[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79
V123210 發表於 2017-7-9 08:21
第540章 僥倖

    其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細節————張瑞則在機場看到了曹新能與楊慶國搬運武器彈藥。按照他發回的場景描述,兩個人顯然都是感染體。

    基地主官殷毅和殷文華對這些消息高度重視。按照情報部門的推測,殷澤龍與殷麗茜小隊有很大幾率已經遇難。震驚之下,殷文華連忙要求戰鬥部予以支援。對方也很配合,直接派出了以殷連章為首的五人戰鬥小隊。

    那是五名強大的成熟體,也是戰鬥部門目前為止能夠抽調的所有機動人員。當然,這並非戰鬥部門的全部力量,而是他們的重點應對方向不在這裡。

    單個的感染體不足為怪,最可怕的就是它們成群結隊。殷連章清清楚楚記得自己離開新北京基地的時候,基地第二主官殷文華對自己的再三叮囑。

    「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死,不要任何活口。」

    為此,新北京方面派出了一個完整的陸航大隊,多達八十架不同型號直升機,以及對應數量的戰鬥人員,全部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精銳。

    轟炸機區域投彈的方法並不適用於對付感染體。其它戰場上的很多例子表明,大面積轟炸對感染體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除非目標不偏不倚正好位於轟炸核心,周圍也沒有任何掩體障礙物。變異細胞的生存能力強得可怕,只要給它們足夠的時間,再重的傷勢也可以痊癒。

    有一件事情,殷連章一直覺得很不明白————上級部門為什麼不直接使用核彈?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自己經歷過的那些戰鬥,從未出現過核彈這種東西。他覺得武器製造出來就是為了服務於戰爭。只要能夠殺死敵人,威力再強大的武器也不為過。

    好吧!很多事情自己無法涉及其中,也沒辦法改變。殷連章認真執行命令,利用生物雷達對城內的武裝平民進行鎖定,在很短的時間內排除無威脅目標,同時參照張瑞則發回的「怒雷」幫派駐地坐標,迅速找到了楊鑫等多名感染體的位置。

    他從未想過要直接殺死這些人。

    張瑞則的偵查結果表明,這些感染體分為兩個群體。除了留在西安的這些,還有另外一群搭乘飛機前往西北方向。新北京基地已經派出技術人員前往烏魯木齊,想要開啟那裡的雷達,對周邊區域實施監控。如果自己這邊能夠從俘虜口中問出消息,就用不著那麼麻煩,自己也能得到更多戰功。

    達到成熟體這個級別,對於變異細胞的控制力度也隨之加強。殷連章覺得自己可以抵擋生物營養的誘惑,也真正做到了這一點。可是他忘記了,自己能夠做到,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能如此。何況,他這個隊長是上級任命,不是像劉天明那樣,直接從血脈基因層面進行滲透。因此,他對其它任務執行者的控制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尤其是殷騰梟這種刺頭,第一時間就吞吃了獵物。

    殷衛國還算不錯,面對生物營養也有一定的自控能力。可這傢伙簡直愚蠢透頂,被殷騰梟三句兩句刺激得當場打了起來。那名被俘的感染體也很狡猾,他自知必死無疑,趁其不備,選擇了自殺。

    西安這座城市太大了,殷連章無法對四名感染體手下隨時進行監控。包括楊鑫和陳光輝在內,五名新晉的感染體不是自殺就是戰死。等到殷連章發現情況不對,嚴令所有感染體戰士迅速集中,死者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別以為我不敢殺人!違抗軍令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重罪。」

    看著臉上全是鮮血的殷騰梟,殷連章覺得內心深處那股無形怒火稍微消退了一點點。他深深吸了口氣,以不可置疑的語調連聲狂吼:「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必須把另外一部分目標的下落找出來。否則,我就把今天的事情上報戰鬥部軍法官,由他們來進行裁決。」

    戰鬥部軍法官……

    這幾個普普通通的字,在殷騰梟和殷衛國腦海裡產生了極其可怕的作用。他們臉色陡然劇變,身體也忍不住微微顫抖。尤其是殷騰梟,原本還打算扯著脖子與殷連章叫板,現在連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整個人站在原地縮成一團。

    「現在都給我出去,該幹什麼就干什麼。反正你們今天已經吃飽,好好按照我說的,去釋放你們多餘的精力!」

    殷騰梟和殷衛國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各自陰沉著臉,轉身走出了房間。

    看著從外面被關上的房門,殷連章憤憤不平的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轉身走到一台擺在牆壁側面的冰箱前,拉開櫃門,從冷凍室裡拿出一條凍成冰塊,表面佈滿白色霜花的人類殘肢,帶著尚未消退的餘怒,張口狠狠啃了下去。

    那是楊鑫的右臂。

    ……

    即便是在夜裡,也可以感覺得出天氣變了。

    看不見月亮,也沒有星星。這表明雲層很厚,擋住了它們的全部光亮。

    何超背著謝坤,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艱難前行。他的臉色蒼白,大滴的汗水從額頭與面頰上不斷滾落。沒有光,也不能用手電筒,只能依靠變異細胞對地面的輕微感應效果,深一腳淺一腳朝前走著。

    新北京懲罰部隊對城市展開了全方位攻擊。即便是這樣,攻擊也有側重點。張瑞則在情報中清清楚楚註明「怒雷幫派有重大嫌疑」。因此,攻擊部隊也就把商業區列為核心。相比之下,火車站雖然遭到地面部隊猛烈炮擊,卻沒有感染體戰士參戰。

    鋪天蓋地落下的炮彈非常密集,謝坤當時恰好位於炮擊區域,周圍沒有任何障礙。他的右腿被炸斷了,幸好被何超看見,及時把他從炮擊圈裡救了出來。

    何超很精明,變異細胞不斷發出危險信號,他一秒鐘也沒有猶豫,背起謝坤就往城外方向狂奔。當時天還沒有黑,何超沿著鐵路線跑出了很遠。其中休息了兩次,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在一個又深又密的荒草叢中,何超把謝坤放下,同時扔掉搭在肩上的背包和突擊步槍,自己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感染體並非萬能。它們與人類一樣,也有體能損耗極限,也會感到疲憊。

    謝坤一直昏迷不醒。

    這是個好消息。

    他的斷腿早已止住了血,外層肌肉開始生長,緩慢的速度大概要好幾天才能使主要傷口癒合。至於那條被炸斷的腿什麼時候才能重新長出來……這個問題何超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該如何增加變異細胞的修復速度。

    很簡單,多殺幾頭凶屍,從它們的腦子裡挖出紅色斑塊就行。這個過程就跟身體虛弱的人需要營養補充是一個道理。

    人類通過睡眠對損耗的體能進行修復,感染體也是一樣。謝坤之所以直到現在仍在沉睡,就是變異細胞加速分裂,修復傷口所導致。等到他真正醒過來,就會變得精力十足。

    也許是從肩膀上滑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地面,大約過了兩分鐘,謝坤睜開了眼睛。

    那副黑框眼鏡一直架在鼻樑上,何超的快速奔跑也沒有將其顛掉。

    「你終於醒了。」何超一邊說著,一邊把擰開蓋子的礦泉水瓶遞了過去。

    謝坤接過瓶子,慢慢喝了幾口水,思索著問:「我們遭到了襲擊?究竟是什麼人幹的?」

    他當時被炮彈炸暈了,什麼也不知道。何超只得把自己看見和聽到的一切細細講述,同時加上了他自己的理解:「看那些飛機和軍人,我估計是來自新北京方面。我原本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安置下來,然後帶人反擊,一路殺到商業區那邊。可是變異細胞的感應太強了,它們告訴我千萬不能這樣做,最好有多遠跑多遠。」

    謝坤在黑暗中微微點頭:「這樣做是對的。我從頭兒那裡聽到過一些關於新北京基地的事情。這應該是他們派出的懲罰部隊。他們也是感染體,而且數量很多。如果當時你稍有猶豫,或者無視變異細胞的指引,恐怕我們現在都已經死了。」

    何超沒有說話。滅殺殷澤龍那一戰,他就在現場,清清楚楚目睹了全過程。成熟體的強大戰鬥力直到現在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雖然不知道新北京派來的感染體戰士等級高低,可是在何超看來,應該都是與殷澤龍差不多。

    他隨即想到了另外的問題:「我們被發現了?還是有人告密?」

    謝坤緩緩搖著頭,陷入了思索:「不知道。我估計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如果是告密……一般人怎麼可能知道新北京基地還在維持運轉?他們用什麼進行聯絡?」

    這些分析很有道理,只是就目前的困境而言,沒有任何幫助。

    何超用警惕的目光環視四周黑暗:「再休息幾分鐘,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這裡很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發現,我們還是跑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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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悲念

    謝坤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斷腿傷口,頗為擔憂地問:「只有我們兩個逃出來嗎?其他人呢?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何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搖搖頭:「不知道。攻擊來的太突然,根本來不及去商業街那邊看看。我估計楊鑫他們凶多吉少。至於那些跟隨者……他們傷亡慘重,很多人當時就被炸死了。 」

    黑暗中傳來謝坤猶猶豫豫,又帶著幾分期待的聲音:「我妻子……怎麼樣了?有她的消息嗎?」

    團隊裡其他人的下落何超不是很清楚。可是謝坤的妻子楊桂花,他卻是親眼看到了一切。

    「……那個,我原本打算晚些時候再告訴你。既然你現在問了,早說和晚說也沒什麼區別。」

    何超的語速很慢,聲音很輕:「她正好站在三枚炮彈落點中間,整個人都被炸碎。我背著你衝過去的時候,連她的殘骸都沒能找到。我們雖然是感染體,比一般人要強得多,可我們畢竟還是血肉之軀……想開點兒,我們已經盡力了。」

    謝坤沒有說話,抬頭仰望著黑沉沉的夜空。一隻螢火蟲從遠處飛來,在距離他頭頂不遠的位置緩慢盤旋。微光照亮了他的面孔,還有那雙在黑框眼鏡背後微微有些抽搐的眼睛。

    「青線線的那個藍線線,藍格英英的彩,一十三省的女兒喲,屬藍花花好……」

    楊桂花祖籍是陝西,因為家裡老人的緣故,她也會哼上幾句那個地方的歌。很淳樸的農村婦女,心裡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說起來,當時結婚的時候,謝坤覺得挺配不上楊桂花。雖說自己讀了那麼多年書,可是高不成低不就,在大城市裡也沒混出個名堂,到頭來還是要回到村裡,拿起鋤頭在田地裡刨食。楊桂花是家中獨女,家境也要比謝坤這邊好得多。

    她有著農村婦女特有的健壯,腰身也粗,容貌只能算是普通,與「美麗」之類的字眼搭不上邊。不會化妝,不會在眼皮上面粘著又黑又長的假睫毛,也不會用唇膏畫出一幅鮮血淋漓食人魔的樣子,更不會用五顏六色的眼影畫煙燻妝,使整個人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

    謝坤是劉天明從跟隨者當中第一個提拔起來的核心成員。因為性格與習慣、理念上的諸多緣故,謝坤很沉穩,也得到了劉天明的信任。他在團隊裡有著極大的權力。某種程度上,就連曹新能與楊慶國的地位也不如他。趨炎附勢大概是很多人的本性,無法從骨子裡改掉。幾乎所有女服務人員都勾引過謝坤,企圖成為他的情人。原因很簡單————楊桂花長得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醜陋。以謝坤的能力和身份,應該找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陪在身邊才對。

    謝坤從未對除了妻子以外的女人上過心。他的審美觀點簡單樸素:老婆只有一個,永遠都是那一個。病毒爆發前民政局發給我的大紅色結婚證已經成了絕版。那是世界上最正規的東西。當然,人的思維活動總會隨著環境而變化。謝坤自己也不確定某個時候會頭腦發熱,摟著某個女服務員一起滾床單。可即便是那樣,最多就是逢場作戲。在他的心目中,妻子永遠都是楊桂花。

    她也是感染體,也是得到了劉天明給予的免疫藥劑。只不過,楊桂花的進化等級沒有謝坤那麼高。這個性子綿軟的農村婦女不知道究竟用什麼方法對抗著變異細胞對生物營養的瘋狂索取慾望。她總是可以把分給自己的新鮮血肉留下一部分給謝坤,總是考慮著自己丈夫能不能吃飽。

    正因為如此,謝坤的進化速度才會如此迅猛。

    那個時候,謝坤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如果我變得很強,就能保護自己的老婆。這幾乎是所有成家男人共同的想法。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其實就是妻子馴養了一頭專屬於自己的雄獅猛虎,他們可以在最危險的時候放出去,挺身而出站在自己面前。而妻子要做的,就是操持家務,打扮漂亮,用溫柔熱情把猛獸身上凶悍野蠻的東西徹底融化。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吧!」

    謝坤臉上充滿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平靜與冷漠。接下來的第二句話,卻釋放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瘋狂。

    「我要殺了他們……所有的,每一個人。」

    他指的是那些襲擊營地的軍人。

    聲音很輕,很淡,充滿了憂鬱和深沉,絲毫沒有殺人魔發誓賭咒時指天罵地的狂熱。謝坤彷彿是在說著別人家裡發生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可是在何超聽來,卻有種毛骨悚然,忍不住想要站起來遠遠逃走的衝動。

    決心誓言不是越衝動越好。真正實施起來,最需要的就是冷靜與理智。

    「我們就在城市附近活動。頭兒他們還要回來,得幫助他們解決目前的麻煩。」

    謝坤雙手撐住地面,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坐姿,淡淡地說:「到處都是感染體。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新北京也是這樣。也好……只要有足夠的聰明智慧,我們就不會挨餓。」

    何超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皺起眉頭問:「你指的是什麼?」

    謝坤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你會明白的。」

    ……

    新北京基地,最高指揮官辦公室。

    殷文華站在寬敞的辦公桌錢,殷毅站在桌子對面,兩個人低頭注視著桌面上那張攤開的巨幅地圖。如果劉天明在場,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地圖大小和細微局部,都與自己在西安制訂計畫所用的那張一模一樣。

    雖然不是同一張,卻是相同的類型。

    「這次情報部派出的搜索人員很不錯,找到了目標所在的巢穴。很意外,我們誰也沒有想到目標竟然會在西安,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是一個群體。我們從一開始就被誤導,認為目標只有一個。還好,錯誤發現的不算晚,現在糾正還來得及。」

    面對殷文華的自我檢討,基地主官殷毅面色陰沉微微頜首。其實,這件事情他也有責任。從最初死亡的殷鬆開始,大家都認為凶手是獨來獨往的野生感染體。這是邏輯思維導致的錯誤,無法從根源上對其他人進行追責。

    「特戰部隊指揮官殷連章昨天發來報告:他們在西安城內擊斃了六名感染體。五男一女,全部都是初生體的實力,進化等級從一階至三階不等。變異細胞對寄主的控制力影響很大,殷連章沒有抓住活著的感染體。對方不是被殺,就是自殺。為了避免浪費,他只能下令把這些感染體就地分食。」

    殷文華的情況匯報剛說到這裡,殷毅就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避免浪費?就地分食?他可真會說。」

    殷毅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言語充滿了譏諷:「我看應該是殷連章他自己也有私心才對。一個初生體的生物營養至少有五十個卡勒爾。六名感染體就是三百,再加上不同程度的進化等級,他們這次弄到的生物營養絕對不會少於五百個卡勒爾。按照規定,外出執行作戰任務必須帶上冷凍箱,把目標血肉在第一時間就地儲藏。他倒好,藉著是我們請求戰鬥部派人支援,把所有戰場規矩拋之腦後。他大概是從一開始就這樣打算,根本沒想過把戰利品上繳。」

    殷文華聳了聳肩膀,安慰道:「看開點兒,總得有人來做這些事情。如果不是要維持基地的局面,其實我也想轉去戰鬥部那邊。既然請求支援,就肯定要給他們一定的好處。到了我們這個進化程度,五百個卡勒爾生物營養連塞牙縫都算不上,最多就是聊勝於無。

    殷毅臉上的陰沉之色略微變得和緩下來。他點點頭,慢慢地問:「現在西安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昨天就已經穩定下來。」

    殷文華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西安的位置:「那裡聚集著大量平民。剛看到殷連章情況匯報的時候,我也被嚇了一跳。你猜猜看,那座城市裡現在有多少倖存者?」

    殷毅疑惑地望著他:「兩萬?還是三萬?」

    這樣的數字已經很大了。

    病毒爆發導致平民大規模離開城市,只有極少數部分滯留其中。當然,每個人看待事物的觀點不同。以劉天明團隊百人左右的規模而言,一座城市裡有幾千名倖存者已經很多。可是站在殷毅的位置來看,數字當然要大一些。

    殷文華抬起右手,伸展五指,在殷毅面前連續翻了三次:「整整十五萬。這還是粗略估算的數字,如果把城市周邊鄉鎮的倖存者包括在內,恐怕不會少於二十萬。」

    殷毅很驚訝:「這麼多?殷連章該不會是虛報數字吧?」

    「這個倒是沒有。」

    殷文華解釋道:「西安的情況有些特殊。對照他的報告,我查過資料。病毒爆發的時候,LC90354軍列正好從西安經過。那是把後備役武器運往東部地區進行儲備的任務。可是被延誤了下來,列車上的武器彈藥都被平民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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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正確的事實

    說著,殷文華攤開雙手:「這不是我們的錯。這種事情無法控制。正因為有了這批武器,西安地區的變異生物大部分被殺。尤其是在城內,它們幾乎死絕了。當地平民武裝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現在,西安城被大大小小的幫派佔據,而我們一直追查的目標,也只是在前幾天才進入西安。他們裝備精良,彈藥充足,併吞了當地規模最大的武裝集團。據俘虜供認,該團隊首領名字叫做劉天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殷毅對於「劉天明」這個名字沒什麼興趣。他的關注點在於團隊本身,以及其它方面:「殷松被殺的地點是在西昌,這些人去西安做什麼?」

    「殷連章還在對其他俘虜進行審訊,但是我估計找到有價值線索的希望不大。」

    殷文華的手指在地圖上轉向,沿著西南方向下行,掠過了寶雞、成都、綿陽……最後定在了「西昌」的位置:「他們是從這個地方一路殺過來。殷傑死了,殷鋼和殷萍也死了。殷麗茜小隊目前行蹤不明,估計也是與這個叫做劉天明的人有關。殷澤龍的下落倒是已經確認,殷連章在西安城裡抓住的俘虜已經供認,他們之前遇到過一架夜間襲擊的直升機,當時的戰鬥很激烈。因為是在夜間進行,具體細節普通人無法知道更多情況。」

    殷毅用力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他們殺死了殷澤龍?」

    自從殷澤龍失蹤以後,情報部就判定他死亡的幾率超過百分之八十。殷毅當然看過當時的那份報告。可是就主觀而言,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倖,覺得殷澤龍很可能還活著。

    殷文華徹底粉碎了他最後的希望:「殷連章抓住的俘虜雖然都是普通人,可是他們看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那支團隊裡的感染體數量很多,目前俘虜供認「具有神奇力量的人」,就多達十名以上。具體的進化等級還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見,那應該是對方故意設置的陷阱。數量優勢,加上密集的火力……很遺憾,我們都必須認清現實。」

    殷毅雙手用力杵著桌面,用冷厲的目光死死盯住地圖上的「西安」兩個字:「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擁有十名以上的感染體?會不會是殷連章搞錯了,那些普通人俘虜為了活命就胡說八道,編造謊言?」

    「我最初看報告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殷文華臉上表情凝重:「來你這裡之前,我專門與殷連章通過話。他做事情的效率還不錯,從三千多名俘虜當中甄別出兩百多人。按照他的說法,這部分人都是劉天明的直系部下。全部都是普通人,沒有感染體。」

    殷毅覺得很奇怪:「直系部下還不是感染體?」

    「那個叫做劉天明的人在控制方面很有一套。」

    殷文華解釋道:「他把加入團隊的普通人叫做「跟隨者」。他們在西安連續併吞了好幾個幫派,所謂「直系部下」,指的是忠誠度較高的投靠人員。」

    殷毅搖搖頭:「這個倒是無所謂。普通人沒有價值。我只想知道,那個叫做劉天明的傢伙,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維持他的團隊?我們都知道感染體的基本特徵。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互相掠食,不死不休……他沒有我們這種完備的基地系統,也沒有我們這種特殊的基因關聯。殷連章帶隊襲擊的時候,那些留在城裡的感染體竟然合力共戰。這表明他們已經和我們一樣,或者擁有與我們相同的基因處理方法。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殷文華沉默了幾秒鐘,試探著問:「會不會是出現了新的母體?」

    「這不可能!」

    殷毅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了這種說法:「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母體」。那隻是從簡單思維層面的一種理解概念。感染體想要共存,只可能有一種方式,那就是從基因層面進行連接。這是變異細胞唯一無法控制,也不會產生生物營養掠食感應的感染形式。如果是在非外力因素的情況下自然產生,只可能在具有親屬關係的人群裡出現。母子、叔侄、祖輩,甚至曾祖輩都有可能。可是基因限制也同樣明顯,即便是夫妻之間也無法以感染體方式共存。當然,近親結婚的情況不包括在內。」

    停頓了一下,殷毅用疑惑的口吻自言自語:「光是留在西安的感染體就多達六名,還有一部分跟隨他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難道,這是極其罕見的家族成員集體變異?可是從邏輯上也說不過去啊!感染體與喪屍出現的比例是恆定的,前者的概率非常小。即便是兩個同樣適合感染的同基因寄主,變異細胞成功寄生的概率也就是百分十左右。從以往的數據來看,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限制條件太多了,那簡直比一個剛生下來的嬰兒送上戰場,然後在子彈橫飛到處都是爆炸的死亡環境裡活下來要艱難得多。我知道戰鬥部那邊有一個測算產生幾率數字,我不想知道,因為那毫無意義。」

    殷文華彷彿沒有聽到殷毅的話,慢吞吞地說出幾組數字: 「正常情況下,家庭成員同時被感染變異的幾率,一般是百分之零點七。這還是一對一,也就是父母與直系兒女同 變異產生的感染體基數。群體變異的例子不是沒有,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直系親屬當中。像母子(女),或者父子(女)。因此,不會產生互為食物共同變異的感染體,大多是一對一,也有一對二,或者是一對三。我們目前為止知道的群體變異最多就是一對三。那還是算是母親很能生,足足有十六個孩子。」

    「殷連章交上來的報告說得很清楚,那個叫做劉天明的團隊首領很年輕。這一點,得到了所有平民俘虜的供認。估計他實際年齡大約在二十歲左右,不會超過三十歲。用和平時代的話說,就是一個小鮮肉。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還有很多擁有強大能力的感染體同伴。」

    「很多?」

    殷毅對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很不滿意,皺起眉頭問:「很多是多少?」

    「這是殷連章發來的戰俘供述報告。」

    殷文華把擺在手邊的一 文件遞了過去,認真地說:「這些俘虜成分很雜,既有劉天明團隊裡最初的跟隨者,也有他進入西安以後主動投靠,甚至是在戰鬥中投降的傢伙。按照他們的供述,劉天明團隊裡有兩名巨人很是顯眼。他們都是中年,一個叫做曹新能,另外一個叫做楊慶國。他們很強壯,身高大約為兩米五,甚至超過三米。我覺得後面一句可能是供述者視覺誤判。感染體高度進化之後,外表身形的確會產生變化。可是就他們目前的進化等級來看,不可能達到三米。」

    殷毅直視著殷文華:「有這方面的情報嗎?」

    「沒有!」

    殷文華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殷連章在西安城裡抓到的都是普通人,只有感染體才能判定感染體對手的真實進化等級。很強、力氣大得驚人、能扛很多東西、從來沒人能在掰腕子上贏過他……瞧瞧,審訊報告上通篇都是這樣的話。嚴格來說,種審訊報告其實毫無意義。其中最有用的部分,就是提到了劉天明團隊裡「那些力氣很大的人」具體數量。」

    說著,殷文華直接把文件翻到後面,指著字裡行間的一串數字:「二十九個,俘虜們供認團隊裡總共有二十九個「奇怪」的人。殷連章在西安捕獲並殺死了五個,這是被他們吃掉的部分。在火車站,從炮擊區域又找到了一些鮮活的變異細胞殘片。據技術人員現場評判,估計是某個感染體正好位於炮擊核心,被連續幾枚大口徑炮彈射中,當場炸得粉身碎骨。這就意味著,被炸死的感染體進化等級不會太高,至少不會達到殷澤龍那種狀態。」

    殷毅臉上的表情略微變得舒緩,慢慢點了點頭。

    高等級感染體綜合能力非常強大,常規武器對他們無法構成威脅。殷連章得到情報帶隊進攻,集中了十五門車載迫擊炮,對火車站區域進行火力覆蓋。原本只是想要掃清前進障礙,沒想到歪打正著,居然在砲擊區域發現了少許變異殘骸……這是一件好事,但是也很浪費。

    「我們對事態發展估計不足,殷連章帶過去的部隊數量太少了。情報部的潛伏人員雖然找到了目標,可是他對感染體毫無概念,也沒有受過這方面的培訓,因此,發回的情況雖然時間、地點都很準確,人員數字卻被嚴重低估。還好,運氣始終站在我們這邊。殷連章小隊整體實力強於遠在西安的那些人,雖然暫時沒有準確數據表明喪生炮擊的感染體究竟是一個,還是兩個?可是殷連章小隊目前的戰績,已經擊殺併吞噬了五名初生體階段的感染體。」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2 19:49
第543章 他們肯定還要回來

    「正常情況下,團隊首領實力肯定要強於其他成員。那麼,我們可以把那個叫做劉天明的人進化等級往上再推一些。初生體第五階段,或者是穩定體第一、第二,甚至更高級的第三、第四階段都有可能。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完全是建立在殷澤龍中士的死亡基礎上。」

    殷文華翻開文件的另外一個頁面侃侃而談:「總共有三十九名俘虜供認,他們搭乘列車進入西安的前一個夜晚,途中遇到了戰鬥。這些普通體質的武裝人員按照命令在列車周圍警戒,沒有人直接參與戰鬥。恰恰相反,所有隊長,也就是他們所說「擁有強大力量奇怪的人」卻提前集中。由此可以推斷,當時應該是集中了他們全部的力量,整個團隊裡所有的感染體共同對付殷澤龍中士。感染體之間評判強弱的標準就是進化等級。初生體當然不是穩定體的對手,同樣的法則適用於穩定體與成熟體。可是,如果低等級感染體數量太多,超過高級感染體能夠對付的戰鬥極限,勝負結果就會顛倒過來。」

    殷毅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目光陰沉,輕輕嘆了口氣:「殷澤龍死的毫無價值。他成為了他們的食物。說起來,這件事情我們也有錯,當時沒有準確的情報,也沒有找到那些人的位置。前後派出去的幾批搜索人員都死了,殷麗茜也下落不明。」

    「我們從一開始就產生了誤判。」

    殷文華的語氣有些沉重:「我們一直用慣性思維看待整件事情,從未想過對方是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還好,殷放提醒我派出大量普通體質的情報人員外出搜索,只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對方察覺。那個叫做張瑞則的情報員立了大功。這次如果不是他及時發回消息,我們肯定還要死更多的人。」

    殷毅轉過身,走到辦公桌後面的高背椅上坐下。他拿起擺在桌上的文件,翻看,逐頁仔細查看。過了近五分鐘,殷毅把文件合攏,認真地說:「劉天明團隊沒有在西安逗留,他們從民航機場弄了一架飛機前往西北方……他們在西安城內留下了大多數人,普通人,整個團隊最強大的力量全部帶走……他們要去哪兒?他們想幹什麼?」

    殷文華同樣皺起了眉頭:「新北京基地的雷達探測範圍有限,能夠調用的衛星無法在一直監控那個方向。收到殷連章報告的時候,我已經派出了工程技術人員前往烏魯木齊。以那個方向為核心,展開扇形規模分散。尤其是烏魯木齊北面的軍區基地,早在病毒爆發的時候已經廢棄。那裡雖然被變異生物佔據,但它們很容易對付。我請求戰鬥部派出四個護衛小隊,對那一帶廢棄的基地和軍事哨站進行清理。如果一切正常,當地的監控雷達應該在十二小時內開機使用。」

    雷達?

    西北方向?

    殷毅很快在腦子裡把這些詞聯繫起來。他頗為意外地揚了揚眉毛:「怎麼,你想使用人工監控?」

    「這是目前為止唯一能用的方法。」

    殷文華的表情有些苦澀:「病毒爆發摧毀了太多的東西,儘管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還是被混亂和災難搞得焦頭爛額。我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世界末日。真不知道我們的前輩究竟是怎麼撐下來的,現在輪到我坐上這個位置,才能體會到當時那種絕望與艱辛。」

    帶著感慨,殷文華繼續道:「雷達探測距離有限,我們人手不足,只能按照情報員當時觀測到的方向,在烏魯木齊方面等待。他們把大量後勤物資和人員都留在西安,就肯定還要回來。基地和軍事哨站裡的設備雖然陳舊,也只能依靠飛機空運燃油啟動發電機得到能量供應,但是它們還能用,可以保證一個月左右的正常運轉。」

    殷毅的呼吸節奏逐漸變得正常:「沒錯,只要他們回來,就肯定會被發現。我們有的是辦法對付這些傢伙。」

    「我已經下令從地面部隊抽掉了六架J25戰鬥機全天候待命,這是目前可以動用的最大數字。地面部隊的重建工作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九,目前已經編成三個齊裝滿員的機動步兵旅。如果你同意的話,今天就可以派出一個旅前往烏魯木齊設防。」

    說到這裡,殷文華臉上籠罩起一層冷意:「戰鬥部那邊也得到了消息,他們要求得到所有目標的生物營養。」

    殷毅怔住了,隨即臉上浮起一絲狠辣:「那些傢伙瘋了嗎?居然把手伸到我們這邊?他們難道不明白「各自負責所在區域」的道理嗎?」

    「我已經對他們說過了,可是沒用。」

    殷文華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戰鬥部要求我們對殷澤龍中士的死亡原因作出解釋。如果真的把調查報告交給他們,戰鬥部會全面接管新北京基地。你很清楚那些人的作風,他們可不像我們,到時候,恐怕基地裡所有平民都會被他們「用掉」,也就談不上我們後面即將展開的計畫。我們是民政官,可是權力集中在戰鬥官員手裡。我們最多只能進言,很難,甚至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麼。」

    殷毅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那是怒意不斷在身體裡膨脹導致的結果:「所有目標的生物營養……哼!這幫傢伙也太自以為是了。一名穩定體至少擁有一千六百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如果那個叫做劉天明的傢伙擁有這樣等級的十名手下,就是一萬六千個卡勒爾。這還不包括他自己。」

    「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由我們自行處理,還要避開戰鬥部那邊的耳目。」

    殷文華很是贊同殷毅的說法:「只要有足夠的強度和密度,常規機載武器同樣殺死高級感染體。只要雷達及時發現他們返程,攻擊機將在第一時間起飛。我還從未聽說過有感染體進化出「翅膀」這種器官。呵呵!他們要麼被在空中打死,要麼從即將爆炸的飛機上跳出來,掉在地上活活摔死。附近區域都被提前佈置的機動步兵控制起來,等到戰鬥部那些人得到消息趕過來,我們已經把一切都吃完了,連渣子都不會留下。」

    說這些話的時候,殷文華一直在舔著嘴唇。

    殷毅對此很滿意:「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如果戰鬥部那麼繼續刁難,我就越過他們,直接向裁判官大人申訴。這裡是民政區域,不是戰鬥區域。他們把手伸得太長了,沒人喜歡這樣。」

    殷文華淡淡地笑笑,沒有搭腔。

    殷毅有些奇怪:「你在想什麼呢?」

    「我不明白,那個叫做劉天明的人,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建立起這個感染體團隊?又是用什麼方法遏制住他和團隊成員之間的相互掠食慾望?」

    停頓了一下,殷文華眼睛裡浮現出越發深沉的疑惑:「還有,他們去西北方做什麼?那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

    阿拉木圖的民航機場規模不大。如果不是廖秋提前搜索過西安機場塔台裡的電腦資料,也不會知道這個機場的具體坐標。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也無法在飛行過程中驟然降低速度。廖秋卻可以通過液化身體對飛機進行控制,從未在下降過程中減速。尤其是放下起落架,與地面跑道接觸的時候,坐在機艙裡的人幾乎感覺不到絲毫顛簸。用鄭小月的話來說:「如果世界重新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廖秋肯定會成為各大航空公司高價爭搶的機長。」

    羅寬對此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覺得阿拉伯人肯定會重金招募廖秋,讓這傢伙駕駛滿載炸彈的飛機,要麼衝撞凡爾賽宮,要麼直接轟炸華盛頓廣場……總之,廖秋這輩子注定了不可能平凡。要麼安享富貴,要麼成為被世界上所有國家通緝的頭號恐怖分子。

    這裡的機場比西安要破敗的多。

    很多植物從綠化帶裡蔓生出來,瘋長的草坪看上去亂蓬蓬的,十幾架飛機停在遠處的候機大廳附近。劉天明走出機艙的時候,赫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輛停在數十米外的舷梯車,上面掛著一具孤零零的人類風乾骸骨。

    整個團隊立刻行動起來,首要任務當然還是尋找車輛和燃油。廖秋的異能得到進化以後,他對於油的味道特別敏感,機械改造也比過去簡單得多。一個多鐘頭後,他已經整備好七輛從機場附近找到的各型車輛。機場油庫也被找到,裡面存放的航空汽油空了很多,剩下的部分也足夠用了。

    在這個過程中,武裝跟隨者們沒有遇到過於棘手的麻煩。只有幾頭不長眼的凶屍從藏身地點跳出來,想要獵殺這些新鮮的人類。密集的子彈把它們打成了馬蜂窩,槍聲驚起一大群棲息在附近的鳥兒,它們成群結隊「呼啦啦」的地飛起,數量多達好幾千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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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槍

    劉天明駕駛著一輛「沃爾沃」車,鄭小月在旁邊副駕駛座位上對照地圖,為他指引著方向。

    那是一張用圓珠筆畫在紙上的簡易地圖。只有簡單的線條,以及用箭頭標註出來的路線。拐彎、轉向、街道寬窄在紙面上都有顯示。因為是手繪而成,看起來很是粗糙。

    這是在西安與文件一起得到的手繪地圖。劉天明不知道這不是宋嘉豪所繪。地圖就在文件末頁的背後,必須翻過來才能看見。

    至於地圖的起點,其實就是飛機降落的民航機場。繪畫者在那裡留下了醒目的中英文對比標示,甚至還有哈薩克斯坦本國使用的文字。

    「他好像知道我們會來這個地方。」

    鄭小月表情看上去很是平靜,說話聲音卻帶有難以掩飾的顫抖:「他知道我們會坐飛機過來,所以特地留下了從機場到目的地的線路圖。」

    聽起來像是自問自答,又好像是在詢問劉天明的意見。

    街道兩邊的建築風格與國內截然不同,劉天明無心欣賞風景,目光牢牢鎖定遠處的街道,腦海裡將那副地圖不斷放大,按照紙面上箭頭指示的路線,不斷踩下油門,駕駛汽車加速狂奔。

    從民航機場到市區,是一段很遠的路。

    「這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劉天明忽然毫無預兆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指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

    不等鄭小月回答,劉天明繼續道:「我有種感覺,我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人,而是因為某種目的而出現。我們沒有父母,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

    正說著,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頭凶屍。

    它手裡握著刀,齜牙咧嘴朝著車頭猛撲過來。劉天明絲毫沒有減速,反而用力踩下油門,加快車速朝著前面一路狂衝。凶屍毫無懸念的被撞飛。鄭小月感覺車體猛然一顛,甚至隔著車窗聽到「噗」的一聲悶響,幾點鮮紅濺上了擋風玻璃,那個不自量力的怪物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高速旋轉的車輪從腿腳上碾了過去,然後是腹部和胸口。不等它掙紮著離開路面,就被緊跟其後的第二輛車再次碾壓。

    「我想回去。」

    劉天明面無表情注視著正前方,剛才那頭被碾成肉醬的凶屍對他毫無影響:「等到這一切結束,我想回家。」

    鄭小月忽閃著眼睛:「回昆明?」

    劉天明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將操縱桿降了一個檔位,降低車速轉過街口,點點頭:「那裡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在西安留下那些人的安排,只是後備。我答應過你找個地方住下來,我們還要生幾個孩子。」

    他漸漸笑了。

    鄭小月也笑了。

    車隊進入了市區。

    變異生物漸漸變得多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時間也臨近了夜晚。很快,天空中最後一抹日光被夜幕吞沒,整個世界變得黑暗,也充滿了死亡危險。

    凶屍接二連三的出現。它們從黑沉沉的建築物裡跑出來,迎著車隊狂吼著猛衝。曹新能罵罵咧咧從轎車天窗了站直身子,藉著前面的車頭大燈,用突擊步槍準確幹掉了好幾頭凶屍。就在他得意洋洋想要對準下一個目標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從側面飛來,狠狠砸中了他的額頭。

    「臥槽!這些傢伙竟然會扔石頭?」

    曹新能連聲怪叫著,立刻把身子縮回了車裡。只是被石頭砸了一下,頂多有點兒痛,連皮都沒破。可是他產生了極其不妙的感覺。果然,車子外面立刻傳來「叮叮噹噹」雜亂的撞擊聲,擋風玻璃也被好幾塊飛襲的石頭砸中。

    凶屍也在進化,它們的戰鬥方式變得多種多樣,也不再像最初的喪屍時代,單純依靠牙齒和雙手當做武器。

    「哐啷!」

    一台電視機從旁邊的高樓上扔下來,在馬路中央砸得粉碎。很幸運,劉天明駕駛的「沃爾沃」距離那裡還不到五米,車子風馳電掣般從滾動的碎片上碾了過去。

    拿起擺在方向盤側面的短途通訊器,劉天明用力按下開關:「不要停留,也不開打開車窗攻擊這些怪物。加快速度離開這個地方。」

    目的只是為了拿到遺物,不是殺人,也不是為了凶屍腦子裡的紅色斑塊。

    儘管凶屍猙獰恐怖,奔跑速度卻與人類區別不大。面對人類科技以力量製造的汽車,它們只能叫囂著,拚命揮舞手中簡單的武器,看著美味獵物駕駛車輛飛快離開這片街區,消失在茫茫的黑暗深處。

    十多分鐘後,車隊駛入了一個醫院。

    用瓷磚鑲嵌的樓頂的紅色十字圖案非常醒目。羅寬從車廂裡跳下來,用手電筒朝著斜上方照過去,不斷點著頭:「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宋嘉豪在遺言裡說過這裡的建築特徵。他好像對醫院情有獨鍾,每次留下的遺物不是衛生所,就是功能與其相似的地方。

    周圍聽不到凶屍特有的嚎叫。它們的聚集區距離這裡很遠,以時速八十公里的速度計算,車程就長達十分鐘以上。

    鄭小月迅速分派人員在周圍散開警戒,劉天明快步穿過建築外面的空地,徑直朝著樓梯走去。

    剛走上台階,旁邊那道緊閉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衝出來五個身強力壯,手裡握著斧頭和棍棒的男人。

    他們在喊叫,聲音很大,可是劉天明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這些男人表情激動,擋住了通往樓梯的路。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兩秒鐘,劉天明突然從身體裡放出骨刃,以鬼魅般的速度順序從他們中間閃過。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劉天明已經獨自走上了樓梯。

    五個男人都死了。他們的喉嚨被割斷,鮮血流了一地。

    鄭小月走過去,皺著眉頭順序檢查,確保這些人不會半死不活偷偷給自己來上一下。

    楊豔紅輕輕拽了拽羅寬的衣服,低聲道:「那些人都說了些什麼?你聽得懂嗎?」

    羅寬知曉多種語言,雖然不是很精通,卻可以大體上聽懂。

    阿拉木圖這地方風景還算可以,他以前來過,有個哈薩克斯坦妞還差點兒懷了他的孩子。

    「還不是跟我們在國內遇到的一樣。」

    羅寬聳了聳肩膀:「不准動,你們是誰,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這些話,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劉天明找到了放在三樓辦公室裡的電腦。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必須在開機以後,點開電腦左下角的「搜索」欄目,按照宋嘉豪在遺言裡的指示,找到一個中文名稱的文件夾。

    然後,就是老一套的回答問題,獲取保險箱位置和密碼……當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思博就站在旁邊看著,把所有細節步驟默默記下來。

    箱子裡有五個裝有生物營養的瓶子,總量多達一千個卡勒爾。

    免疫藥劑的數量還是五支。劉天明把裝有藥劑的塑料盒子直接塞進貼身衣袋。他現在越來越發現這種藥劑的重要性。是的,比起生物營養,宋嘉豪研製的這種藥劑非常珍貴,是自己和團隊強大的基礎。

    不誇張的說,這種藥劑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新的文件裝在防水塑料袋裡,擺在保險箱上層。袋子左邊最下角有一塊堅硬的凸起,那是放在裡面的存儲卡。

    保險箱裡的最後一件遺物,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

    那是一支槍。

    很小的手槍,通體呈銀色,槍身長度只有二十釐米,槍管很細,目測約為兩毫米,甚至還要更細些。但無論如何,這的的確確是一支槍。劉天明拿起來在手上比劃了一下,握柄上有手指刻槽,扳機位置也與普通款式手槍區別不大。

    一隻長方形的金屬盒子與這支槍擺在一起。大小與商店裡賣的盒裝香菸差不多。劉天明打開盒蓋,發現裡面是特殊的軟墊包裝。三枚長度約為兩釐米的鋼針被塑膠軟管套著,卡在其中。

    思博的反應很快。他指著劉天明握在手裡的槍,問:「這好像是配套的子彈。可是,為什麼這麼小?看起來就像注射器的針頭。難道是麻醉劑?」

    劉天明關上金屬盒,把手槍與盒子塞進背包,同時撕開塑料文件袋,先從裡面拿出存儲卡,塞進帶在身上的筆式錄音機。他確定宋嘉豪留下的東西都被自己拿走,於是一邊做著這些事情,一邊急促簡短地說:「抓緊時間,先聽聽這次的遺言。如果他要我們去的下一個地方與來路一致,我們就可以少了很多麻煩。」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同樣潛藏著不少倖存者。

    劉天明和思博從辦公室裡匆匆離開的時候,樓下樓上好幾個房間都傳來叫罵與哭喊。曹新能與鄭小月分別帶人在附近搜索,羅寬和楊豔紅帶領其他人負責警戒。說起來,他們算是闖入者。他們不想殺人,可是雙方無法在語言上進行溝通。羅寬只能勉強聽懂,當地語言說得不算順溜。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如果三言兩語無法打消對方敵意,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趁著對方沒能回過神來,直接割斷他的喉嚨,或是朝著腦門上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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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返程點

    劉天明沒有關注這些事情。

    無論慘叫還是求饒,他全都置若罔聞。其實,如果這些人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裡,像膽小的地鼠一樣畏畏縮縮,劉天明肯定不會主動下手。可他們只要離開房間,無論出於任何一種目的,都會當場被殺。

    這畢竟是在另外一個國家。

    戴上耳機,用手指熟練撥開更換過存儲卡的筆式錄音機開關,再次聽到了宋嘉豪的聲音。

    「很抱歉讓你來到這個遙遠的地方。為了搞到交通工具,估計你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吧?你應該找個英文翻譯,或者讓你漂亮的女朋友在語言方面好好學習。說起這件事,我就想起我的大學同學。那傢伙很聰明,一直聲他老婆苦讀英文。結果他自己什麼也不會,每天都在電腦上玩《英雄聯盟》。嘿嘿嘿嘿……想知道這故事的結局嗎?很老套,他老婆瞞著他,偷偷弄掉了四個月的身孕,賣掉了家裡的房子,跟一個加拿大人跑了。那個整天玩遊戲的笨蛋後來被房子買主從書房裡攆出來。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時候在賣方合同上籤的字。」

    「這次的生物營養數量有點兒多。你最好記得我說過的話。當然,如果你對我抱有懷疑,也可以把這次的所有生物營養全部喝光。我敢打賭,你現在一定很想見見我。很簡單————擰開蓋子把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喝下 去,一點兒不剩,你就能見到我。當然,是以靈魂的身份。」

    「別問我為什麼要把東西放在阿拉木圖。總之你已經拿到了,而且類似的事情說不定以後還會出現。如果你足夠聰明,那麼這次一定會不看文件,先聽我留下的遺言。你也許弄到了一架飛機,這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或者你比較笨,從遙遠的西安一路開車過來,要不就是學著老前輩們艱苦跋涉兩萬五千里的偉大壯舉……我無意侮辱那些偉大的人,也對他們抱有敬意。但我還想要告訴你:如果你真是使用後面兩種方法才來到阿拉木圖,那麼你對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感到非常絕望,甚至很想殺人。」

    「下一次的遺物放置點在洛陽。嘿嘿嘿嘿!聽清楚我的話了嗎?洛陽!沒錯,就是以牡丹和女皇帝名揚天下的古都洛陽。讓我猜猜看,你到底屬於哪一種?開飛機的舒克?還是開坦克的貝塔?

    洛陽!

    劉天明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瞭然的精光。

    果然是這樣。

    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來到阿拉木圖之後沒有繼續向西,而是重新折返回去,繼續之前的行程。

    可是,宋嘉豪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來不及想那麼多,劉天明按下錄音機暫停鍵,轉過身,抬頭衝著站在三樓走廊上,手裡抓住一個乾瘦男人喉嚨的羅寬,高聲叫道:「已經拿到東西了,我們現在離開這個地方。」

    羅寬鬆開手,沒對奄奄一息的瘦男人下死手。他從樓上探出身子,疑惑地問:「我們去哪兒?繼續走?還是回去?」

    劉天明的計畫在團隊核心成員之間不是秘密。他用力揮舞著胳膊:「我們回去,下一站是洛陽。」

    羅寬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低聲嘟囔著:「見鬼,我還以為能在這裡弄上幾個金發美女……看來是沒機會了。」

    幾分鐘後,再次啟動的車隊順序駛出了醫院大門。他們來的迅速,去的時候也同樣迅速。除了留在地上的屍體,以及被幹燥地面吸收以後留下的血跡,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劉天明握著方向盤,駕駛車輛沿來路返回,方向直至城外的民航機場。

    耳機裡依然傳來宋嘉豪的聲音。

    「我給你留了一支槍。千萬別小看那玩意兒,這東西很珍貴,用「價值連城」來比喻也毫不為過。你最好把我這句話牢牢記下來,好好保存它。如果不小心弄丟了,或者弄壞了,你絕對會後悔。因為它很貴,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劉天明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一定很好奇這究竟是什麼槍?還記得你在上一份文件裡看到過的「納米武器」嗎?這就是瑞士工業公司開發研製的「T1型分解者」,也就是俗稱的「納米手槍」。槍彈只有三枚,就是盒子裡的那些。這是最初的原始型號,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種。」

    劉天明被這些話攪得心神不寧。他覺得很詫異,腦子裡充滿了震驚。

    納米武器?

    文件上所說的那種槍?

    而且,威力巨大?

    「千萬不要懷疑,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耳機裡的聲音仍在繼續:「不要想著什麼找個目標來做實驗,「T1型分解者」的槍彈只有這些。它們每一顆的製造成本就高達五十億美元。呵呵!是不是被這個數字嚇呆了?」

    劉天明的確被這個天文數字驚呆了。他用力握住方向盤,不由得喃喃自語:「太誇張了,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是一種專門用於對付感染體的武器。」

    宋嘉豪的遺言與劉天明的反應不在同一個層面:「納米武器最初的開發目的,當然不是針對感染體。「T1型分解者」是後來出現的型號。很抱歉,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前往洛陽,拿到我放在那裡的東西。如果你有什麼疑問,最好還是自己尋找答案。」

    遺言結束。

    劉天明慢慢摘掉耳機。

    鄭小月在旁邊一直關注著他,順手從劉天明手中把耳機接過來,從他上衣口袋裡拿過筆式錄音機,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仔細傾聽。

    「我們要回去?」

    「是的。」

    「宋嘉豪怎麼這樣啊!我還以為他要改變路線,從阿拉木圖再去別的什麼地方,怎麼突然又要我們掉頭回去?早知道是這樣,我們就不來了。真的好麻煩啊!」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惡趣味?還是想要我們離開西安?這好像說不過去啊!」

    鄭小月一直在喋喋不休,用憤怒的語調咒罵著宋嘉豪。劉天明一邊開車,一邊聽著這些話,沒有參與評論。直到鄭小月說到「掉頭」這個詞,他才突然從腦海深處冒出了一個從未想到過的念頭。

    阿拉木圖機場還是保持著幾小時前離開的樣子。波音777在跑道上完成了轉向,穩穩停在那裡。跟隨者們佔據了候機大廳,並且對塔台和附屬建築進行搜索。他們幹掉了十幾頭兇屍,卻沒有找到除了航空汽油之外可用的物件。

    「沃爾沃」轎車直接開到距離飛機十多米遠的位置停下。劉天明低聲對鄭小月吩咐了幾句,打開車門,跳出駕駛室。站在飛機舷梯附近警戒的幾名跟隨者連忙對他立正行禮,劉天明隨意地點頭還禮,幾個箭步登上舷梯,徑直走進了飛機駕駛艙。

    廖秋坐在駕駛艙裡,正在研究著各種儀表盤。這次飛行嚴格來說其實與他無關,純粹就是變異細胞在控制機械。廖秋正在努力搞清楚飛機運行的各種步驟,想要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飛行員,而不僅僅只是變異技能使用者。

    劉天明關上艙門,左手扶住廖秋的肩膀,壓低聲音道:「能不能聯繫上西安那邊的人?」

    廖秋連忙轉過頭,詫異地問:「你是說謝坤?」

    「都可以。」

    劉天明微微頜首:「只要是我們的人就行。」

    廖秋臉上露出幾分難色:「恐怕不行。改變空間站的位置很麻煩,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時。上次我已經把它固定在與西北基地連接的軌道。這還是頭兒你提出來的要求。如果是黃河他們,現在倒是可以隨便聯絡。但是其它地方就不行。沒辦法,現在是網絡中斷的特殊時代。」

    劉天明慢慢皺起了眉頭:「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廖秋仔細想了幾秒鐘,神色凝重地搖搖頭:「這需要大功率的信號發射器,需要強大的電力供應。如果是在西安,我倒是可以試試。因為那裡的電力供應充足。可是在這裡……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找不到。」

    停頓片刻,廖秋奇怪地 問:「頭兒,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

    「我只是覺得宋嘉豪這次的安排有些不太對勁兒。」

    劉天明鬆開眉頭,變得表情如常:「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沒再把他當做一個死人。按照原來的路線,應該是一直向北。他突然之間要我們來阿拉木圖,拿到東西以後又要我們去洛陽。」

    「洛陽?」

    廖秋叫了起來:「你是說,我們接下來要去洛陽?」

    劉天明緩緩點著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們離開西安。是早就這樣安排?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廖秋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那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我們離開的時間很短,來回最多就是兩天時間。就算有什麼問題,都應該來得及。」

    安慰的話沒有產生效果。劉天明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駕駛艙。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2 19:50
第546章文件(09)

    如果不是鄭小月在車上說的那些話,劉天明也不會想到這些方面。可怕的念頭一旦產生,想要消除就很困難。坐在飛機客艙裡,劉天明把整個事情的前後經過仔細想了一遍。尤其是在西安城裡發生過的那些,以及在民航機場起飛,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也許,宋嘉豪之所以這樣安排,只是一個無聊的玩笑,想讓自己長途跋涉多走些路?

    這個該死的混蛋。

    我都忘了,他已經死了。

    其實想想也是,從起飛、降落、拿到遺物,然後到現在即將再次起飛,整個過程沒有浪費過一分鐘。這架波音777在西安機場起飛的時候,就已經加滿了燃油。當時就考慮到在阿拉木圖可能會遇到各種問題,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切都很順利。

    廖秋說得對,前前後後也就是兩天時間,就算暫時聯繫不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來自首領的命令得到堅決執行。

    團隊核心成員對返回命令毫無疑意,被挑選出來的武裝跟隨者們紛紛離開各自的警戒位置,重新走進機艙。鄭小月和楊豔紅臨時改換身份變成了空乘服務員。她們從客艙櫃子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飯糰和麵餅,順序分發到各人手上。

    飛機上的各種設備仍可使用。從大型加熱器裡拿出來的飯糰麵餅熱乎乎的。它們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做好,裡面夾著切成薄片的火腿,切碎的鹹菜,還有從超市裡弄來的辣椒醬。這種做法與漢堡類似,卻充滿了東方烹飪的特殊技巧。

    飛機引擎開始轟鳴,劉天明的不安情緒卻絲毫沒有消除。這種時候他什麼也坐不了,只能一邊咬著鄭小月遞到手裡的食物,一邊拉開背包,拿出從保險箱裡剛得到的那份文件,仔細翻看起來。

    「記錄者:菲茨。威廉,《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四月二十二日:我一直對**這個神秘的國家充滿了好奇。威爾遜告訴我這次任務目的地是**的時候,我高興極了。我像風一樣衝進酒吧,請那裡所有的人喝了一杯。酒保莫勒眨著眼睛問我是不是把上了上週帶來的那個金發美女?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珍妮,但是我什麼也沒說。這種事情還是要保留足夠的神秘感。就像這次去朝鮮,我不會對他們透露半個字。等到我回來,直接拿出我和胖子領導人的合影,他們一定會羨慕得流口水。」

    「四月二十五日:海關的檢查很麻煩。儘管有著外交領館開具的豁免證書,**士兵仍要檢查我隨身攜帶的所有東西。老天爺,我從未見過像他們這樣細緻的檢查,簡直就是把我當做罪犯一樣看待。旅行包被割破了,說是必須檢查有沒有違禁物品夾帶。威爾遜對此很不滿 ,一再聲稱我們是被邀請,而不是他們習慣上認為的「帝國主義分子」。可是沒用,那些**軍人好像沒有得到關於放行我們的指令。最後,威爾遜終於聯繫上了一位大人物。我們帶著攝影器材離開了機場海關。我發現箱子裡的那罐「好時」巧克力不見了……我覺得我可能是把它忘在了家裡,就擺在廚房的餐桌上。用好的想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算是自欺欺人,但是多多少少可以讓我不那麼難受。」

    「四月二十六日:在**這個地方,像我這樣的美國人當然不可能自由採訪。事實上,這是一次通過特殊渠道進行的活動。威爾遜告訴我,這是**方面提出的要求。說不定就是那位胖子領導人自己的主意。他們覺得,用我們美國人自己的記者發佈消息,肯定要比其它國家媒體更加真實可信。而我們今天要看到的一切,將代表著強大的**軍隊,代表著它足以令所有對手為之膽寒的模樣。」

    「那是一種安裝在人體外面的機械。我見過這種東西。其實它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在科技博覽會上見過類似的裝置。人體輔助載重設備?還是人體外骨骼?反正就是差不多的名字。我有一個叫做辛格的同事,那段時間對日本某個公司的產品追蹤報導,好像就是關於這種機械裝置。它看上去就是一條條合金管、機械關節、齒輪,再加上小型引擎組 而成。說真的,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可以想像一下,你的身體被無數的線捆在一起,上面栓著小木棍,然後你得隨著控制線條的人命令行動……哦!那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接待我們的**軍官英文很流利。他驕傲地告訴我,這套系統是他們偉大領袖的發明創造。士兵們裝在身上,可以攜帶重達五十公斤的武器彈藥。這還是在不消耗體能的情況下進行。我和威爾遜忙得不亦樂乎,他們擺出了很多姿勢拍照,給我們表演了各種訓練項目。那位**軍官倒也沒說大話,被用於軍事方面的金屬外骨骼的確在承重方面毫無問題。我親眼看到一名身材瘦弱的士兵舉起重達上百公斤的武器。他獨自扛著兩挺重機槍,在訓練場跑了好幾個來回。」

    「四月二十七日:我開始後悔跟著威爾遜來這個地方。這次採訪絕對不是我想像中的樣子。除了被指定的軍營,我只 能呆在賓館裡哪兒也去不了。你無法想像那些**軍人是怎麼對付我。他們站在房間門外,荷槍實彈,二十四小時進行監視。我唯一能活動的地方就是房間。這裡沒有網絡,電視裡只能看到胖子領袖和無聊且聽不懂內容的畫面。打開窗戶這種行為被絕對禁止,食物也很單調。不能喝酒,事實上也找不到酒。威爾遜對這種生活也是難以忍受。還好他是語言方面的天才,能夠用當地話與那些士兵進行溝通。賓館方面通融了一下,一名士兵推著裝滿各種零食飲料的車子走進房間。我們滿心歡喜挑選了各自需要的東西,結果發現價格高得嚇人。一條普普通通的「箭牌」口香糖,竟然要我支付五美元。」

    「我敢打賭,**領袖身上一定有著《威尼斯商人》的基因。」

    「四月二十八日:按照計畫,今天是採訪的最後一天。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什麼見鬼的新聞,我已經不去想那些事情。反正,只要按照要求,把拍攝好的片子帶回去就行。只要老老實實服從命令,**方面會確保我們的安全。」

    「有一個很意外的發現,我不確定威爾遜是否知道。去衛生間的時候,我聽到隔壁有人用日語打電話。我確信沒有聽錯,因為我在名古屋待了好幾年。我特意等著與隔壁的人一起離開,一起洗手。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個頭比較矮,他對我很禮貌的笑了笑,然後離開。」

    「重點是那個日本人在電話裡提到的事情。很簡短,只有寥寥幾句:**士兵安裝在身上的外骨骼金屬系統根本不是什麼偉大領袖的發明創造,而是出自日本東芝公司。」

    「這件事情並不值得關注。我現在最迫切的念頭就是離開這個國家。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想念威士忌,再加上一大盤蘸番茄醬的炸薯條。」

    「五月四日:重新回到路易斯安那真是令人愉快。我約著威爾遜在外面喝酒,順便說起了在**軍營衛生間裡遇到的那個日本老頭。我不明白,威爾遜當時就嚴肅起來,他問我是不是真的?然後拉著我就離開酒吧,找到了主編。」

    到了這裡,文件從記錄者模式變成了一段新聞報導。

    基本內容:**局方最新研製的外骨骼機械系統被發現是從日本方面引進。據悉,該系統是東芝公司與**軍方的秘密交易。有證據表明,東芝公司通過多個外資公司進行偽裝,把外骨骼醫用系統偷偷輸入**,在當地改造成為軍事用途。

    該計畫最初由**方面提出,秘密與東芝公司聯繫。**方面開出了極高的價格,為了獲取利潤,東芝公司希望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完成交易。對日方而言,這樁交易無論技術還是金錢方面都有好處。尤其是技術層面,東芝公司一直嘗試著從醫療系統向軍用品方面的轉化。只是苦於政府限制,以及資金方面的製約無法進行。**方面提出的秘密計畫,正好與東芝公司的發展方向不謀而合。

    美國和日本政府在事發後全面介入,東芝公司因為違反禁令,被勒令中止該計畫。日方政府沒收了東芝公司全部資產,美方時候從日本方面得到了外骨骼設備軍事化改造的所有數據。嚴格來說,這起意外事件其實不值得大書特書,最多就是商業禁令之下**政府的掙扎行為。醫用外骨骼系統轉為軍用也不是什麼高深科技。然而,當所有事情被公開以後,由此產生的連鎖反應,卻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2 19:53
第547章 文件(10)

    飛機已經開始在跑道上滑行,劉天明把手裡的最後半塊肉餅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翻看著文件。

    接下來的文件上,有這樣一句話。

    「潘多拉的盒子其實一直存在,只是不知道誰會將它打開。就算你制止了那個揭開罪惡的人,也無法制止下一個。就算拯救世界的英雄現在解除了危險,他們也無法在未來做到同樣的事情。」

    「記錄者:艾木爾。阿卜杜拉。巴塞爾。」

    「九月十一日:偉大神靈對我的感召是如此清晰,我必須為此付出我的一切。我不明白,像我這樣的人究竟還有什麼用?我在戰爭中失去了雙腿,人人都厭惡我,因為我無法生活,無法讓腐爛的身體變得乾淨。你永遠無法想像僅剩雙手的人生活會有多麼困難……很幸運,上天給我派來了埃米爾,他是真正的埃米爾,是行走在人間的使者。他改變了我的一切,給了我重新成為人類的資格。」

    「十一月七日:我必須為偉大的神靈付出靈魂作為祭品。這是我的職責,我的義務。」

    「一月九日:埃米爾讓我跟隨他的使者離開 這個城市,前往大洋彼岸的另外一個城市。我牢記著埃米爾說過的每一個字————你是神靈座下最勇敢的戰士,你的勇氣無人能敵。在這個世界上,異教徒正在侵佔本不屬於他們的一切。就在我們腳下,原本是一塊流淌著奶和蜜的熱土,是那些來自遙遠國度的罪犯將它們掠走。他們是罪人,他們是必須砸碎骨頭,用鐵線穿起來,跪拜在偉大神靈腳下的奴隸。然而,他們現在高高在上,用綠色鈔票讓所有人對他們仰望服從……那些罪人的數量太多了,必須盡最大努力減少他們,大地才能重新恢復平靜。」

    「一月十五日:計畫進行的很順利,沒人覺得我會對他們構成危險。警察倒是對我每天坐在輪椅上前往醫院的行為報以關注。他們每次都要檢查輪椅,看看有沒有攜帶炸彈。我表現得很友好,除了鬍子,我身上再沒有能夠讓他們產生警惕的東西。一 個星期過去了,那些警察已經習以為常。有個黑人甚至主動幫著我攔下汽車,讓我優先通過。嘿嘿嘿嘿……這些傻瓜,他們無論做任何事情,都無法消除來自神靈的震怒。」

    「一月十八日:埃米爾派人給我送來了外骨骼醫療設備。我在醫生的幫助下,穿上了這套看起來怪模怪樣的東西。醫生叮囑我每天都要練習,也專門為此開具了書面證明。我穿著這套機械設備像往常一樣從警察面前走過,對他們微笑,炫耀我的新腿。那些白痴嘴巴張得老大,塞個鴕鳥蛋進去都綽綽有餘。有幾個傢伙祝賀我重新站起來,我也非常配合的一直在笑。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埃米爾的計畫。那是智慧老人親自製訂,我就是確保成功的關鍵。很少有人會對一個殘疾人產生警惕心理。就算有,只要多接觸幾次就會消除。何況,我現在與他們混得很熟,無論做任何事情,在他們看 來都很正常。」

    「二月三日: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呆在家裡。往外骨骼醫療系統的金屬管子裡塞炸彈一定要小心。否則,會把整幢屋子炸上天。這是個天才的主意,所有空心管全部利用,增加的炸彈份量足足超過六十公斤。這東西本來就是機器,就算偶爾有引爆線露在外面,也不會引起懷疑。是時候讓那些罪人前往天神腳下認錯,他們自己永遠不會產生「主動」的想法。埃米爾說得對————這個世界需要引導者,他來引導我,我又去引導別人。為了偉大神靈的榮光,我們願意付出一切。」

    「二月四日:明天就是慶典。這是當地罪人們除了聖誕節之外最盛大的活動。據說,歷史可以上溯到移民時代。屆時,所有人都會去教堂,那個地方可以容納上千人。呵呵!想想就令人激動,他們崇拜偽神,我這個指引者會摧毀偽神,帶著他們重返偉大神靈的腳下。這是我的責任,我的義務。」

    「出了一點意外,我也沒有想到會在機械安裝的時候出錯。錯誤不是很嚴重,只是接錯了一根管子。問題是我現在只有一個人,沒有幫手。以我個人的力量,無法將接錯的管子拔出來重裝,就算借助機械也沒用。這純粹是技巧問題。如果再多一個人,就足以解決。」

    「慶典時間快到了,我的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埃米爾禁止我與其他人聯繫。這是一種保護措施,保護我自己,也能保護別人。」

    「我果然是偉大神靈選中的引導者————我打電話要了 份快餐,送餐的傢伙是個胖子。我坐在輪椅上開門,他看見我沒有雙腿,覺得很好奇。我拿出二十美元的鈔票,請求他幫我個小忙。那傢伙很高興的打贏了,他把兩根接錯的管子重新安裝,然後幫著我把整個外骨骼裝置穿在身上。當我用那兩條金屬腿從輪椅上站起來的時候,他居然笑了,而且一邊笑一邊說:我的左手看起來就像加特林機關槍,因為那個地方有很多管子,密密麻麻。」

    「我很驚訝。這傢伙猜對了,那的確是一架多管機槍。當然,武器外形不是標準的加特林,而是採用相同的供彈模式,截斷了槍管的另類設計。這同樣也是埃米爾的偉大發明,據說他是從**人那裡找到的靈感。這具外骨骼醫用裝置是日本產品,輕便靈活。複雜重量能夠超過一百公斤以上。背包和彈藥系統緊貼身體,衣服罩在外面誰也看不見。快餐店的胖子看見了我的槍 ,他一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當我彈出右臂上鋼劍割斷他喉嚨的時候,這個異教徒還在傻笑。」

    「我出發了,朝著神靈指引的方向,我要去拯救罪人,拯救他們迷途的靈魂。」

    文件內容:艾木爾。阿卜杜拉。巴塞爾於二月四日闖進加利福尼亞州某地遊行隊伍,當場射殺了一百六十八人。其中有一百二十四人當場慘死,另有十一人傷重不治。警方反應迅速,當即包圍了案發現場。襲擊者帶有大量武器,包括長達半米的格鬥刀。槍戰持續了十七分鐘,襲擊者耗盡彈藥,在企圖逃亡教堂的路上被警察擊斃。

    「文件記錄者:麥斯克斯警官,2。4大屠殺案件首席法醫。」

    「二月四日: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趕到了現場。上帝啊!除了邪教集體自殺的那起案件之外,我再也沒有看到過如此之多的死者。當然,九一一的死難者數量肯定比這多得多,可是無論震撼力還是堆積數量都比不過這裡。我想說的是,同樣十名死者,分散在十個不同的地點(房間與樓層),以及集中堆放在某處,對視覺產生的衝擊力完全不同。」

    「又是該死的阿拉伯人兇手,真不知道他們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被擊斃了,一個運氣好到極點的傢伙射穿了他的脖子。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被國民警衛隊團團圍住,一個帶著設備的拆彈專家小隊正在工作。那個幸運的小子,就是開槍擊斃案犯的警察,正坐在車裡嚇得渾身發抖。阿拉伯人身上轉滿了炸彈,他還沒來得及引爆,就 提前去見了他的上帝。今天的確是那小子的幸運日,也是附近所有居民的幸運日。我看過拆彈專家的報告,如果那個瘋子當場引爆,整條慶典遊行大道上半數左右的人全都要死。如果那個幸運小子當時子彈稍微射偏一點兒,同樣也會引爆炸彈。」

    「去掉了那些礙手礙腳的金屬零件,屍體處理起來就要簡單得多。拆彈人員工作盡職盡責,至少我沒有在死者身上找到還能爆炸的東西。好吧!不開玩笑了:死者為阿拉伯裔,肌肉和皮膚生長情況表明他的雙腿不是在近期截斷。這種殘疾傷口在他身上至少存在了五年以上。他近期應該接受過肌肉活化治療,有著安裝外骨骼金屬醫療系統的明顯鑽孔。那是日本人的技術,好像瑞典方面也有類似的產品。把人類的神經末梢與機械輔助裝置連接起來,通過大腦進行控制……說真的,我不喜歡這個。如果我真的因為 某種意外被迫截止,就算殺了我也不願意在身上安裝這些東西。」

    「文件記錄者:羅傑中尉,危險情況處理部隊第二小隊隊長。」

    「二月四日:現場死者身上發現了大量爆炸物。數量多得驚人。之前粗略估計炸藥重量約為十五公斤。死者安裝了外骨骼醫用行走設備,由一台全電動小型引擎提供動力。該機械外觀有完整的生產號,有商標條形碼。產商為日本東芝公司,產地芝加哥,生產批號AM2036,准予許可證標號1170241。」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2 19:56
第548章 文件(11)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外骨骼醫療裝置。這東西明顯是被改造過,它不是一堆毫不相干的零件胡亂拼湊,而是一個經過設計,性能出眾,非常實用的整體。我並不覺得這套裝置的設計目的是用作醫療方面。死者左腕的關節藉口表明這就是一件武器。就像我兒子玩的「樂高」積木,有預先設置好的插孔,只要把武器安裝上去,擰緊螺絲就行。小型液壓機和動力引擎不再是幫助殘疾人正常活動的裝置。它們幫助殺手擁有更多的物資載重量……見鬼,為什麼我會想到這些?這根本不是醫療裝置,而是一件武器。」

    「它能夠自由分解,按照使用者的意圖再次拼裝。表面上看是活動輔助器材,實際上卻是各種武器的集合體。安全檢查永遠不可能發現填充在空心金屬管裡的炸藥,他們有各種各樣的引爆方法。這件案子應該交給FBI處理,這已經超出了我的正常工作範圍。」

    「記錄者:艾弗森,《華爾街日報》網絡版總編。」

    「四月五日:我的爺爺曾經在「企業」號航空母艦上服過役,那時候他擔任防空炮手。他一直告訴我日本人是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種族。現實也證明了一切。東芝公司與**方面私下合作的醜聞,徹底把這家公司從根本上毀滅。我想說的不是東芝公司股價暴跌,也沒興趣有多少人因為這件事情身敗名裂。你們應該多看看軍工板塊,四月二號那個阿拉伯人未遂自殺式爆炸引發了一系列問題。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看到了一種全新的武器。」

    「當然,外骨骼醫用裝置軍事用途化不是什麼新課題。很多人都在對此研究。可是真正將其實用,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是恐怖分子。我不知道國會是否應該下令禁止銷售這類醫療產品?也許所有檢查關口的金屬探測器都要拆掉或者更換。我們的社會不再安全,戰爭危機出現的幾率過去高得多。軍隊挑選士兵有一系列嚴格的標準。從身高到體能測試,必須全部通過才能穿上軍裝。然而,外骨骼醫療裝置改變了這一切。哪怕是發育不良的小矮子,都可以在這種裝置的幫助下變成大力士。他可以像孩子一樣操縱重機槍,背著上千發子彈到處遊走,甚至可以把105毫米火炮拆下來徒手發射。」

    「先生們,武器是否使用,取決於個人利益的訴求。而一支軍隊何時使用,取決於政治因素。我想說的是,現在組建軍隊的標準降至最低,也用不著再像過去那樣花大量時間對士兵進行訓練。他們只要學會開槍射擊就行。負重越野就是一個笑話。我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這個世界會變得比過去更亂。因為人人都想要成為超人,都想通過在別人身上施暴證明自己的強大。」

    「記錄者:克萊門托,美國陸軍駐阿富汗部隊人員,軍銜:二級軍士長。」

    「五月三日:我們像往常一樣外出執行任務。與上個月一樣,這次的任務也是押運物資。總共二十輛卡車,從A點運往B點,一半是彈藥,一半是食品和藥品。這樣的護送每個月都要來上一次。當然,不是每次都要前往B點,我們還同時負責另外幾個軍事據點的後勤補給。像這樣的補給,送去一次夠他們用上兩個月。」

    「我們在山口遭到了伏擊。剛一接戰,我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兒。對方的火力太猛了,子彈把我旁邊的石頭擊碎。只有重機槍在近處射擊才會產生這種效果。可是這裡地形複雜,我不明白阿拉伯人究竟是怎麼把重機槍扛上來?而且他們還能移動,不斷更換射擊位置……見鬼,這種戰術動作連我們都很難做到,他們是怎麼弄的?」

    「空中支援如約抵達,六架直升機都被襲擊者用RPG火箭頭揍了下來。我的朋友全部戰死,要不是我當時被爆炸氣浪真暈,恰好被幾塊碎石壓在下面,沒有被襲擊者發現,他們肯定會像對待其他死者那樣,割下我的腦袋,當做戰利品帶回去。」

    「記錄者:戴勒中校,美國陸軍住阿富汗軍事調查官。」

    「六月十一日:對克萊門托軍士長的調查終於告一段落。這傢伙很慘,整個押運小隊都被阿拉伯人全殲,只有他僥倖活了下來。沒有通敵記錄,沒有間諜跡象,事發之前基地內部也沒有任何通訊異常。只能說是我們自己的物資押運制度出了問題。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裡,阿拉伯人摸清楚了我們的物資補給路線和具體時間。他們此前一直沒有動手,有很多原因:人手不足、地形複雜、伏擊地點周圍沒有屏障,很容易遭到武裝直升機火力覆蓋,另外就是阿拉伯人自己內部的問題……」

    「這些恐怖分子如今找到瞭解決問題的鑰匙。日本人開發的外骨骼醫療系統變成了武器,就算是三歲小孩可能輕而易舉扛起一挺加特林重機槍。就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這種武器是東芝公司應**方面的要求進行開發。現在,包括原始設計圖在內,外骨骼系統的大量參數外洩。說句不好聽的,隨便用幾根鋼管和螺絲釘就能拼湊出來。這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們遇到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以後肯定還會更多。」

    外骨骼醫療系統?

    看到這裡,劉天明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份文件裡提到過的「HAL」系統。那裡面也提到過這種裝置的軍事化構想,只是沒有現在描述的那麼清楚,甚至已經實用化。

    這的確是一種能夠大規模裝備軍隊的戰爭利器。它從根本上解決了士兵的負重問題,後勤壓力得到緩解,戰鬥持續時間也成倍增加。那名記者在文件裡「小孩子安裝這套系統之後就能變成戰士」的說法,顯然是誇張了。但是,這也說明外骨骼系統對使用者的身體全面涵蓋性————哪怕是體質最瘦弱的人,同樣可以成為戰士。

    「記錄者:安德森,美國海軍駐伊軍事觀察員。」

    「八月二十三日:我一直不喜歡「阿拉伯國」這個名字。這兒的人外表看起來都一樣,標示性的大鬍子是所有男人的標配。你永遠無法從外表上判斷誰是好人?誰又是恐怖分子?不過,現在他們有了很明顯的區別,那就是後者比前者身上多了些東西,跑得更快,力氣也要大得多。」

    「石油換食品協議只是個幌子,其中也夾雜著藥品。那些檢查貨船的官員大多受了好處,只要沒有在貨物當中發現武器彈藥,他們總是睜隻眼閉隻眼。這從道理上來說沒什麼問題,大家都是這樣做的。人活著不僅僅需要吃飯,還需要對抗疾病。在這樣的前提下,隨船帶來一些藥品和醫療裝置,也就變得順理成章。可是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忘記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實————如果真的想要殺人,醫生手上的凶器數量和品種將會遠遠超乎想像。」

    「恐怖分子的確是把外骨骼系統軍事成分開發到了極限。他們每個人都能攜帶重機槍和RPG火箭筒,同時備有兩個發射基數的彈藥。就算是打光了子彈,他們仍然可以從外部裝置上彈出長刀,近戰肉搏。到了最後,精疲力竭,這些頭腦不正常的狂熱分子就會按下電鈕,引爆帶在身上的炸彈。」

    「我以我祖先的名義發誓:這些恐怖分子絕對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精銳的戰士。」

    「他們被改造成一種介於機械和人類之間的怪物。那枚植入使用者大腦的芯片控制了一切,身體負載的問題也得到解決。天知道「阿拉伯國」究竟輸入了多少套這種外骨骼醫療設備。東芝公司的賬目正在徹查,只知道他們在過去幾年裡至少生產了五十萬套這種東西。十萬套被**買走,二十萬套進入了歐洲和美洲市場。因為歷史方面的遺留問題,中國人對日本產品歷來報以抵制態度。東芝公司在那裡只賣出了不到兩百套。當然,這也與價格有關。我也不知道東芝公司老闆當時是怎麼想的,製造成本最多不超過三百美元的外骨骼醫療系統,他竟然對中國方面開出五萬美元的超高售價。」

    「剩下的二十萬套外骨骼系統極有可能流入了阿拉伯國,或者地球上的其它戰亂國家。這批貨物在東芝公司賬面上沒有記錄,應該是私下交易。我以前從未見過這種事情,一家醫療用品公司居然搖身變成了軍火商人……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可怕的笑話。」

    「八月二十四日:阿拉伯的反擊力度越來越強,我們的空中火力已經不再形成優勢。那些恐怖分子對付不了高空戰鬥機,卻把低空直升機當做了優先打擊目標。從昨天到今天,我至少聽到了十六起直升機墜毀事件。它們全都被RPG擊落,就像用******打死一隻蒼蠅那麼簡單。」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4
第549章文件(12)

    「我在基地醫院見到了理查茲上尉。他的兩條腿被地雷炸飛了。與其他死掉的人比起來,理查茲無疑是幸運的。阿拉伯人在近戰方面越來越強大,他們擁有那種可怕的外骨骼系統,熟悉地形,心狠手辣……雖然不太願意,但是必須承認,他們已經不是我們最初發動「沙漠風暴」那個時候的樣子。時間改變了一切,他們已經從綿羊變成了餓狼。看來,是時候撤軍了,應該把這片沙漠還給他們。」

    「聽說華盛頓方面正在研究外骨骼系統軍事化的相關課題。他們應該很容易就能得出成果。除了動力系統方面強化,還必須加裝防彈裝甲……按照這個模式搞下去,恐怕會出現科幻小說裡的機動裝甲。」

    這頁文件只有一半,到這裡就算是結尾。劉天明翻開後面的部分,發現還有另外兩頁。

    那是另外一名記錄者,文件內容也不再是外骨骼醫療系統,而是關於病菌。

    「記錄者:薩曼莎,哥倫比亞大學全球健康研究所,傳染病兼流行病專家。」

    「六月二十八日:泰姬陵真的很漂亮,它徹底消除了我從下飛機以後對印度的所有惡感。弗雷斯特也是這樣認為。雖然這個國家很髒,街道空氣裡充斥著各種各樣難以想像的可怕氣味,但是就目前而言,我對這次旅行很滿意。」

    「我不喜歡這裡的食物。我指的不是咖哩,而是諸如油炸麵糰之類的甜食。上帝啊!難道這裡的人無論吃任何東西都要放糖嗎?那絕對不是為了調味往食物裡稍微放上一些,也不是喝牛奶時來上兩勺。他們直接抱起糖罐,整個兒的倒過來……我認識幾個英國朋友,英式下午茶裡沒有這種可怕的點心做法。街上賣的那種油炸糰子我嘗了一個就再也吃不下去,簡直甜得發膩。弗雷斯特卻吃得津津有味,把我剩下的那份也全部吃掉。他拍著肚子告訴我:要浪費食物,應該在吃東西的過程中享受到幸福。這是對造物主的絕對服從。」

    「七月三日:我們離開孟買,來到了加德滿都。」

    「弗雷斯特的情況不太好,從上飛機的時候,他就覺得很不舒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沒有在飛機上進餐,而是向空乘人員要了一杯水。在這之後,弗雷斯特不停的出汗,並且伴隨著強烈嘔吐,然後咳嗽……還好那架飛機上的乘客不多,我們換到了後面人少的位置。弗雷斯特一直在喘息,皮膚白得可怕。我從未見他流過這麼多的汗,整個人幾乎虛脫了。」

    「總算是下了飛機,我把弗雷斯特送進了距離最近的一家診所。醫生診斷為腹膜炎,同時伴有上呼吸道感染。這兩種病與弗雷斯特的症狀基本吻合,醫生給弗雷斯特開了藥。一整天了,我哪兒也沒去,呆在酒店裡陪著他。」

    「七月五日:弗雷斯特的情況絲毫沒有好轉 象。他咳得更加嚴重,甚至出現了間歇性顫抖和抽搐。我對印度的醫療技術抱有嚴重懷疑。還好,昨天就買好了機票,也聯繫上了我在瑞士的朋友。這種時候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問題,我直接包機前往蘇黎世。路上,弗雷斯特緊緊抓住我的手,彷彿我是他唯一的希望。」

    「七月六日:霍夫曼醫生向我通報了檢查結果。不是腹膜炎,也不是上呼吸道感染。弗雷斯特感染了一種非常可怕的細菌,致死幾率高得可怕。」

    「人類研製抗生素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抗細菌。就像坦克的出現是為了對抗機槍,細菌當中也有抗生素無可奈何的強大存在。感染弗雷斯特的細菌就屬於這種情況。它很頑固,至今沒有被治癒的病例。目前已知的所有感染者都死了。霍夫曼對此毫無辦法。他給我兩條建議:第一,帶上足夠的興奮劑和輔助藥品,帶著弗雷斯特環遊世界。第二,採取保守治療法,讓弗雷斯特嘗試著看看加大抗生素注射劑量。」

    「我當然是選擇後一種。我要救我的丈夫。環遊世界是兩個人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帶著一個瀕死的病人前往。我要他恢復健康,重新站起來。」

    「七月二十二日:霍夫曼醫生的治療沒有任何效果。大劑量抗生素對弗雷斯特體內的細菌毫無殺傷力。這是原先就預料過的事情,沒有出現意料之外的希望。更糟糕的是,弗雷斯特體內的細菌已經產生了抗藥性。今天的血液檢查證實了這一點。」

    「七月三十日:弗雷斯特的病情繼續惡化,細菌感染已經擴散到了血液和肺部。他開始出現膿血性休克,不斷陷入昏迷,甚至出現了幻覺。他在病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斷說著胡話,我在旁邊看了心如刀絞。我知道弗雷斯特可能撐不住了,這是重症患者瀕臨死亡的徵兆。」

    「八月二日:霍夫曼把我請進了他的辦公室。他非常抱歉的告訴我,已經用盡了目前 所有可以選擇的抗生素,弗雷斯特體內的細菌仍然無法清除,他實在是無能為力。細菌進化的速度遠遠超過新型抗生素的研製速度,這是世界上所有醫生都必須面對的最大難題。」

    「我徹底絕望了。」

    「晚上,弗雷斯特非常難得的清醒過來。他想要看探索頻道,那是他最喜歡的電視節目。我照做了,屏幕上正好出現了鷹與蛇的搏鬥畫面。」

    「這也許就是上帝在絕望時刻給予我的啟發!」

    「我突然想到,弗雷斯特生命能否延續的關鍵,其實在於是否能夠消滅不斷侵蝕他身體的細菌。這就跟警察提前抓住兇手,讓被害者活下來是一個道理。那麼,在抗生素無法殺死細菌的情況下,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能夠殺死細菌的東西?」

    「我的職業是研究傳染病和流行病,我知道答案是「有」。」

    「很簡單,細菌也是一種生物,它在地球自然界的食物鏈中,同樣處於被其它物種獵食的環節。就像蛇是老鼠的天敵,細菌的天敵同樣也在自然界中。這是規律,誰也不能例外,必須無條件遵從。」

    「它的名字叫做噬菌體。」

    「噬菌體是病毒當中一個特殊的群體。它們體量微小,會具有針對性的寄生在特定的細菌或者真菌體內,進行自我複製繁殖,從內部將細菌蠶食瓦解……這個過程就是掠食,與草原上的獅子捕獵沒什麼區別。雖然細菌體量比病毒大得多,可是在噬菌體面前,它們就是最好的糧倉。只要住進去,就再也不用為了食物發愁。」

    「這是一種純物理性質的生物攻擊,一種殺死獵物以後進食分解的過程,所以完全不會存在抗藥性的問題。天敵之間的捕獵就是如此,草原上永遠不會留下動物腐屍,它們在各個層面種群的生物眼裡,都有 著獨屬於自己的價值。」

    「我變得激動起來:只要找到合適的噬菌體,就能殺死弗雷斯特體內的細菌,挽救他的生命。」

    「說起來,這種方法不是我個人獨創。事實上,噬菌體療法很早就被發現,也在醫學雜誌上刊載過詳細描述。這種治療法鮮有人知,主要是因為大量抗生素被發現,然後進入了實用化領域。人類總是喜歡簡單有效的東西,不會選擇複雜繁瑣的物件。噬菌體療法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弗雷斯特遇到了意外,我也肯定不會想到這個。」

    「八月五日:海軍醫學實驗室的哈莫中校給我打來電話。我昨天沒能找到他,只好給他在自動答錄機裡留言。哈莫中校是海軍醫學實驗中心負責生化防禦的研究主管。早在十多年前,軍方醫學部就注意到抗生素在不斷進化的細菌面前失效問題,於是專門設置了這個實驗室。只是因為沒有任何實際病例,哈 的研究也很少被外界所知。」

    「哈莫很樂意提供幫助。這是個非常熱心的男人,他提出兩種方案:我帶著弗雷斯特過去找他,或者是他帶著噬菌體飛來瑞士。從時間上看,顯然是後者要好得多。」

    「八月七日:弗雷斯特的腎功能已經衰竭,必須靠透析才能維持。他的情況越來越糟,陷入了持續昏迷。從昨天到現在,只醒過來三次,每次意識都很模糊,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哈莫中校於今天中午抵達醫院。霍夫曼醫生在最短的時間裡做了藥物處理。當那些噬菌體分別通過靜脈和胸前導管緩緩注入到弗雷斯特體內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重新被太陽籠罩,一切都充滿了光明。」

    「我是對的,噬菌體治療法對弗雷斯特產生了良好效果,他的身體和意識都開始漸漸恢復。昏迷了好幾個星期,他第一次睜開眼睛,產生了清醒意識。他能認出我,並且 出名字。上帝啊!我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激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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