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70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5
第550章 攔截者

    劉天明覺得很疑惑。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外骨骼醫療系統和噬菌體兩份文件擺在一起?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二者之間毫無關聯。文件到了這裡也就結束。尤其是第二份,摯愛丈夫的妻子為了挽救心愛的男人辛勞奔波,從而得到了最美好結局,簡直就是童話裡的情節。

    從第一份文件開始,劉天明就覺得宋嘉豪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某個秘密。

    他不確定究竟是什麼秘密。也許,與自己身處的世界有關。

    大腦思維活動必須以現實生活為基礎。劉天明產生過很多奇怪的念頭。他不知道這些想法的真假,也沒有辦法進行驗證。

    飛機已經起飛。

    廖秋的駕駛技術不錯,幾乎感覺不到顛簸,一切都很平靜。人們對這次飛行很滿意,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唯一欠缺的,就是沒有身著正式服裝的空中小姐。

    一般情況下,夜航感覺都不太好。劉天明也是如此。雖然他是感染體,卻必須服從於地球自然法則。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危險在他的腦海裡徘徊。具體是什麼,劉天明根本不知道。就像站在高處知道掉下去會受傷,甚至可能當場死亡。他呼吸開始變得沉重,好幾次不由自主伸手去摸插在後腰上的槍。

    正在假寐的鄭小月睜開眼睛,看著身邊坐立不安的丈夫,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

    劉天明顯得很煩躁。他用力嚥了一下喉嚨,看看周圍沒人注意,聲音被壓得更低:「我覺得不太舒服。但不是因為生病。我覺得我們可能會遇到麻煩,也許是危險。」

    鄭小月抬起右手,用白淨的掌心輕輕撫過劉天明的面頰。

    她知道這個男人擁有一些特殊能力。尤其是他的直覺。

    這架飛機上都是自己人,不可能有人對劉天明構成威脅,也絕對不可能成為危險源頭。

    劉天明一定是搞錯了。

    他也許是因為疲勞才產生了錯覺,只要好好休息,睡一覺就沒事。

    「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鄭小月目光充滿了溫柔。

    劉天明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儘管心裡不舒服的感覺仍在持續,他還是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認真地說:「我不餓,你坐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到前面駕駛艙去看看。」

    說著,劉天明離開座椅,從鄭小月面前側著身子走過,直接前往位於機頭的駕駛艙。

    廖秋坐在主駕駛座上,目光在各個儀表盤上來回掃視。他這個飛行員雖然名不副實,卻有著極強的控制異能。即便是在沒有地面塔台指引的情況下,仍然可以安全飛行。

    「有什麼發現?」

    走進駕駛艙的劉天明還是覺得不舒服。他盯著舷窗外面濃密的黑暗,看了近三秒鐘,頗為煩躁地問:「飛機有問題嗎?」

    廖秋轉過身,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當然沒有。你怎麼了?你的眼睛有些發紅,好像是沒睡夠。」

    「我不知道。」

    劉天明頹然地在副駕駛位置上跌坐下來,沉默片刻,帶著喘息聲說:「我總覺得好像要出什麼事。我以前就遇到過這種情況,在病毒爆發的前一天有類似感覺,在成都還沒有見到那個會精神碾壓女人的時候也是如此……我覺得這次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會遇上什麼。」

    不等廖秋說話,劉天明繼續道:「變更一下航向,我們不去西安,另外找個地方降落。」

    廖秋覺得很意外:「不去西安?我們去哪兒?直接飛洛陽嗎?謝坤他們還在西安等我們回去。要不,我們還是按原計畫飛西安,看看機場附近的情況再說?」

    劉天明張開嘴想要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舷窗外面正前方的黑暗深處,突然出現了兩團閃光。

    在一片黑暗的背景籠罩下,這光亮顯得尤為刺眼。雖然很小,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那是什麼?」

    劉天明和廖秋幾乎是同時發出疑問。

    聲音很大,音波在狹窄的駕駛艙裡來回碰撞,耳膜被「嗡嗡」聲震得生疼,難以分辨究竟是飛機引擎還是吼叫。

    超卓的進化視覺已經看到了模糊的戰鬥機外形,對方飛行速度明顯快於這架波音777。劉天明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切。

    一架。

    兩架。

    三架。

    總共是三架戰鬥機。

    垂直尾翼在機尾噴射火光的映照下形成直線。DSI進氣道特徵表明飛機具有良好的隱身效果。三架飛機形成「品」字形狀,分別從波音777正上方和左右兩邊迅速掠過。劉天明和廖秋被震驚的無法說出話來,直到機載通話器亮起綠燈,接連不斷的閃爍著,劉天明才從極度震撼中清醒過來。

    他認識這種戰鬥機。在和平時代,很多軍方宣傳片裡都能看到J25的身影。它火力兇猛,性能優異,有著極強的隱身效果,對付區區一架民航客機,根本不在話下。

    廖秋猶豫著拿起話筒,用顫抖的大拇指按下了通話鍵。

    「波音777,請表明你們的身份。重複一遍,請表明你們的身份。」

    對方的聲音非常威嚴,充滿了令人不可置疑的冷肅。隔著話筒,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從無線電對面傳來的森冷和敵意。

    「我們……我們是……」

    廖秋結結巴巴一直無法說清楚。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述自己的身份。

    平民?

    倖存者?

    武裝分子?

    到底是什麼才對?

    劉天明猛然從廖秋手裡搶過話筒,語調鏗鏘有力:「我們是為了躲避喪屍從城市裡逃出來的倖存者。我們在機場被變異生物為主了,還好我們當中有一個人是民航飛行員。我們現在沒地方可去,你們是軍方的飛機,能幫幫我們嗎?」

    通訊沒有得到回應,嘈雜的電子雜音徹底消失。這表明對方關閉了通訊。也許他們很驚訝得到這樣的回答,也從未想過被當做目標的人會出這些話。他們猶豫不決,必須向上面匯報,或者商量。

    事實的確如此。

    殷文華猜測是對的,劉天明團隊的確要回來。否則,也就不會把謝坤等人留在西安。按照他的命令,烏魯木齊沿線多個廢棄的軍事據點重新啟用,形成一張巨大的扇形監控網絡。最遠的前出探測雷達位於敦煌。正是那裡的監控裝置發現了這架飛機,新北京方面才派出了值班戰鬥機。

    很快,通話器裡傳來了對方冷冰冰的回覆:「你們的身份需要進行審核。現在,你們必須跟隨我們的引導,前往指定機場降落。」

    廖秋隨即收到了對方傳來的電子飛行路線圖,以及指定降落位置。

    他和劉天明都沒有去過新北京基地。可是從方位來看,應該就是那裡。

    廖秋隨便編了個藉口:「我們的燃油不多了,飛不了那麼遠。」

    戰鬥機編隊隊長的回答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強硬:「飛不了也要飛。如果你們拒絕,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們擊落。」

    三架戰鬥機不斷從波音777機頭前方輪流穿過,它們擺出了具有威脅意味的攻擊形態。無論劉天明還是廖秋,清清楚楚看到了懸掛在戰鬥機機翼下方的導彈。對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他們既然能夠發現自己,就表明已經做好了準備。

    通話器裡繼續傳來領隊長機飛行員冷硬刻板的聲音:「你們必須無條件跟隨我們前往指定機場,否則我們立即開火。最後給你們十秒鐘考慮,倒計時開始。」

    廖秋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抬起頭,膽顫心驚地看著劉天明:「頭兒,該怎麼辦?」

    「先答應他們。然後降低高度,就說我們油不夠了。」

    劉天明瘋狂運轉的大腦已經有了對策。只是這種應對方法在他看來實在是充滿太多變數,幾乎沒有任何安全性可言。一邊說著,他一邊轉身打開駕駛室艙門,朝著飛機客艙邁開腳步。

    滿面驚懼的廖秋在他身後連聲追問:「他們不會管我們燃油夠不夠的。他們會發射導彈,他們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那就讓他們發射好了,總之必須盡快下降高度!」

    劉天明風一般衝出了駕駛艙,他在頭等艙前面的過道中間站住,伸手拿下插在工作間側面架子上的艙內通話器。這東西的使用權屬於空乘人員,現在被他接管。

    「所有人注意,我是團隊首領劉天明。下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佈。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每個人都必須仔細聽清楚我的安排和要求。」

    揚聲器被開到最大,無論在機艙的任何位置,都能清清楚楚聽到他的聲音。坐在頭等艙的鄭小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跑過來,正打算張口詢問,去被劉天明用嚴厲的目光制止,伸手指著側面一個空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我們遇到了麻煩。我們被發現了。對方派出了戰鬥機,我們隨時會被他們擊落。重複一遍,這不是在開玩笑,你們可以打開遮光板,就能看見外面的戰鬥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5
第551章高空跳傘

    機艙裡徹底安靜下來。

    這次出來的人不多,總數連一百都沒有突破。但是這批跟隨者在所有人當中忠誠度最高,戰鬥力也最強。

    「我的話直說一遍。」

    劉天明手持通話器,緩緩走出頭等艙,用複雜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迅速掃過:「帶上你們的降落傘,做好準備。這次能否活著,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返回。安靜的機艙裡沉寂了不到兩秒鐘,人們紛紛離開各自的位置,飛快打開頭頂的貨箱蓋子,拿出武器和個人物品,手忙腳亂的開始忙碌。

    現場一片混亂。

    除了駕駛飛機的廖秋,所有團隊成員都聚集到劉天明身邊。鄭小月看著他把通話器放回原位,轉過身,頗為擔憂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真的要跳傘嗎?」

    劉天明簡單敘述了事情經過。他打開艙內通道側上方的貨架,拿出一個降落傘背包遞給鄭小月,認真地說:「把它帶好,仔細看看操作說明書,這次肯定用得上。」

    冥冥中顯然一切都有了安排,也可能是運氣真的很不錯。否則,從西安民航機場出發的時候,人們不會在物資倉庫裡發現這些降落傘。

    顧克剛從人群裡擠了過來,他的表情有些急迫:「讓我和他們談談,我是軍官,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

    「軍官?」

    劉天明揚起眉角,不無嘲笑地搖搖頭:「我們都是軍官。沒用的,他們不會考慮這一點,更不會因此產生顧忌。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從病毒爆發的時候,我們都被拋棄了,所有人都被拋棄了。」

    顧克剛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實在找不到用於回答辯解的字句。

    「如果我們沒有殺了那些從新北京基地派來的軍官,如果我們不是感染體,他們根本不會找上門來。」

    劉天明嘴上說著話,手上卻沒有閒著。他從貨箱裡拿出一個又一個的降落傘背包,按照順序在人群裡迅速分發,話語聽起來像是感慨,又好像是帶有詛咒意味的發洩:「從來就沒有什麼救援部隊,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變化。他們早就知道病毒的存在,可是他們什麼也沒有做,眼睜睜漠視災難發生。那麼多的人死了,連骨頭都找不到。那麼多的人變成了喪屍,最後變得面目全非。想想看,我們認識的朋友全都死了。城市裡到處都是喪屍,我們在前面跑,它們在後面追。那個時候,我們是那樣期待能夠有人能挺身而出。我們一直在等待救援,可是到頭來,什麼也沒有。」

    「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安排。上面那些人知道消息,卻沒有公開。包括我們在內,全部都是犧牲品。別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也沒有答案。我多少可以猜到齊元昌為什麼要走。他一定是想要找到答案。這個世界肯 定出了問題,很多原本熟悉的事情徹底變了個模樣。還好,我們運氣不錯,我們從病毒爆發這場災難裡熬了過來。我們變得比普通人強大。」

    「但是,這種力量是可以被剝奪,甚至被繼承的。就像我們從其它人身上獲取生物營養那樣,我們現在也被其它掠食者盯上了。他們比我們擁有更多優勢,比我們要強大得多。」

    ……

    駕駛艙裡,廖秋控制飛機降低高度。三架「J25」戰鬥機像蒼蠅一樣在體型巨大的波音777周圍不斷環繞,接連發出一次次警告。

    「拉升高度。重複一遍,立刻拉升高度,否則我們現在就發射導彈。」

    「客機機師,為你自己想想,也為了飛機上的其他人,服從命令,跟隨我們前往指定機場。」

    「最後一次警告:立即拉升高度,否則開火。」

    帶隊長機呼嘯著從波音777正前方直衝過來,廖秋看見對方機腹側面噴射出醒目火光,那是航空機炮射擊時產生的效果。那些炮彈沒有射中客機,J25朝著客機正上方高速飛過。對方用這種極其危險的舉動表明了態度————絕對不是口頭上的威脅。

    ……

    客艙裡,降落傘已經分發完畢。

    劉天明大步走向客艙中部的緊急出口,背著降落傘包的思博迎面走來,把他擋住,焦急地問:「一定要跳傘嗎?就沒有別的應對方法了嗎?我們沒有導航儀器,這架飛機也不可能在固定區域盤旋,尤其是現在這個高度,氣流很強,跳出機艙的人立刻會被強風颳走,最終可能導致數十,甚至上百公里的地面降落點誤差。我們不可能集中在一起。」

    「不能集中也要跳。」

    劉天明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殺意和堅毅:「新北京那些人不會心慈手軟。他們既然說了會發射導彈,就一定會這樣做。現在的出路不外乎兩條:要麼服從指令跟著他們前往指定機場,要麼他們現在就把飛機擊落。這是他們安排好的出路。但是兩種結果我都不想要。跳傘,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感染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人類。從目前的高度直接墜落地面,即便是整個團隊裡進化程度最高的劉天明,一樣也會活活摔死。

    思博沒有繼續堅持。他神情落寞的讓開道路。他不是因為劉天明的態度而沮喪或憤怒,只是在冷靜思考著跳傘之後的出路,以及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

    劉天明走到應急艙門前,轉過身,迅速環視了一遍站在身後眾人,用充滿感情的語調大聲說道:「我很感激你們陪著我一起走到現在。無論你們曾經是誰,無論你們對我是否有過偏見。現在,我們必須共同應對命運。」

    沒有想像中激烈慷慨的氣氛,每個人都顯得很沉悶。過了幾秒鐘,一個身穿黑色軍制戰鬥服的中年男人抬起頭,認真地說:「我相信你。是你把我從成都帶了出來。說真的,我不太喜歡顛沛流離的生活,我一直想要找個地方好好定居下來。但是跟著你很安全,還可以吃飽肚子。」

    另外一個男人也點頭附和:「跟著你還算不錯。你比其他團隊首領好多了。我是從西昌就加入進來。那次火場爆炸以後你殺了很多人,把我嚇壞了。但你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做事情很講原則:只要老實聽話,服從規矩,就能在團隊裡得到不錯的待遇。我喜歡你定的那些規則。」

    個子高挑的陳琳在所有女性跟隨者當中很是顯眼。她用力抓緊了背在肩膀上的突擊步槍皮帶,衝著被十幾個人隔在前面的劉天明大聲說道:「是你們救了我的命。我記得當時的那個男人叫做謝坤。雖然加入團隊的時間不長,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很不錯。如果這次能活下來,我還會繼續跟著你混。」

    「謝謝!」

    千言萬語,都比不上這兩個字。時間和情況都不允許劉天明說更多的話。他用最後幾句話交代著注意事項。

    「你們都看過降落傘包裡的使用說明書,知道跳出艙門以後該怎麼做。這方面我無法給你們任何指導。因為我也是第一次。」

    「在這個高度跳傘,降落點肯定會分散開來。預定集結地點在西安。記住這個地方,西安,也就是我們此前出發的位置。」

    「我們還是沿用之前的團隊名稱————怒雷。我喜歡這個名字。」

    「除了你們自己,以及現在的同伴,不要相信任何人。」

    「向上天祈禱吧!同時相信你們自己的實力。能夠從病毒爆發那場災難中活下來,你們本身就很幸運。希望這種運氣可以保持下去,直到我們再次會面。」

    不用劉天明催促,每個人都戴上了護目鏡。正當他舉起右拳,準備砸開應急艙門的時候,之前說話的那名中年男子忽然走過來,張開雙臂,用力抱了抱他的肩膀。

    如果換在平時,劉天明肯定會對每個人給予同樣的友好。

    可是現在,時間不等人。

    他只能點點頭,示意那名男子讓開足夠的距離,掄起拳頭,朝著緊閉的艙門重重砸去。

    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在感染體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堅硬的艙門被接連幾拳砸得當場變形,冰冷的氣流從破裂縫隙中嘶吼著衝進機艙。儘管人們早有準備,還是無法適應失去壓力的環境。劉天明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撕裂艙門,抬起腳,把彎曲變形的艙門狠狠踢飛。他隨手抓住距離最近的那名男性跟隨者,像扔貨物一樣拋出了艙外。

    這不是特製的軍用運輸機,現在也不是適合跳傘的高度,大量擁擠艙內的氣流變成了狂風,席捲著一切能夠吹起來的東西。按照劉天明事先的佈置,曹新能與楊慶國在機艙過道中間互相配合,把一個個無法保持平衡的跟隨者扔了出去。

    感染體比普通人強大得多,即便是在沒有氧氣的環境下,只要提前準備,在血液和肺部保留足夠的氧氣,至少可以維持長達十分鐘的活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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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扔出去

    團隊核心成員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那麼複雜。尤其是在血脈相連的情況下,往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意。

    鄭小月抱住陳琳的腰,邁開大步衝過艙內通道,當她把陳琳用力扔出去的時候,聽見對方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隨即就被「呼呼」作響的狂風吞沒。

    身為普通人的跟隨者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跳傘。如果沒有感染體團隊成員的幫助,他們連跳出艙門這種最簡單的行為都不可能完成。

    劉天明掛肩膀上的艙內通話器一直開著,綠燈閃亮,耳機裡傳來廖秋驚恐慌亂的喊叫聲。

    「頭兒,他們發射導彈了,他們真的發射導彈了!」

    三架「J25」一直圍繞著波音777,帶隊長機很快發現了機艙側面的異常。他看到一個個從裡面跳出來的跟隨者,這些人在強勁氣流中很快變成一個個隨風遠去的小黑點。還好,這批在西安民航機場找到的降落傘配有獨立氧氣瓶,至少可以維持半小時的呼吸供應。

    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領隊長機絲毫沒有猶豫,直接鎖定波音客機側面的引擎,戰鬥機翼下方的掛架端口鬆開,導彈略微下墜,在極短的時間裡點火,帶著尾部噴射出的熾熱火焰,朝著目標呼嘯而去。

    「轟!」

    波音客機腹部頓時騰起烈火,滾滾黑煙立刻從著彈點噴發出來。領隊長機在空中完成了反轉動作,朝著艙門被撞開的客機側面飛去。

    長機機師想要看看波音客機上還有些什麼人。

    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如此瘋狂?在這種高度跳傘無異於自殺。何況,自己只是按照基地方面的命令,要求對方前往指定機場,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殺死他們。

    就在這架J25從客機側面飛掠而過的時候,從機艙內部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白光,準確命中了戰鬥機前部。長機機師清清楚楚聽到了金屬被割裂的聲音,感覺到一股可怕的熱能貫穿身體。那是一種類似於激光的存在。它從側面射穿了飛機,存在時間連一秒鐘都不到。然而戰鬥機的飛行速度是如此之快,它幾乎是垂直著與這條白光飛行,以超過數百公里的巡航時速瞬間衝撞上去。

    戰鬥機被割裂了。雖然不是整個機身都被撕裂,卻遭到毀滅性的的破壞。機師的身體從腰部斷開,熾熱的能量使身體兩邊切口的肌肉當場碳化,血液尚未流出身體就已經乾涸。這種死亡方式產生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巨大痛苦。長機機師在分解爆炸的機艙裡楞了好幾秒鐘,甚至忘記了按下彈射座椅電鈕。直到被爆炸火光吞沒的最後,他才發出無比恐懼的慘嚎。

    曹新能背著降落傘包跳出了艙外。

    柳鳳萍緊跟其後。

    看著意猶未盡的羅寬,劉天明從衝著他發出帶有命令性質的強烈思維意識:「快走,這架飛機撐不了太久。」

    羅寬肩膀上已經豎起了生物光線砲架。他把站在身邊的楊豔紅用力推了出去,仰起頭,視線焦點在機艙天花板上迅速移動著:「再等等,我要幹掉他們!」

    光線炮異能是對付戰鬥機的致命武器。可即便是這樣,代價同樣也是這架波音客機的破壞與墜毀。羅寬已經進化到穩定體第五階段,他擁有的生物光線炮可以多次發射。在不用滿功率一次性發射的前提下,小規模能量輸出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思博跳出了機艙。他的動作很別緻,雙手合十,就像跳水運動員的入水動作,頭朝下的那種。當然,這不是他的本來意願,而是死死抓住機艙門壁不肯出去,被站在旁邊等的不耐煩劉天明一腳踢在屁股上導致的結果。

    鄭小月深深地看了心愛的男人一眼,縱身跳出機艙。

    她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劉天明肯定會守到最後。這是他身為團隊首領的職責。

    羅寬捕捉到另外一架戰鬥機的飛行軌跡。這是通過聲音判斷的結果。他立刻變得興奮起來,整個身體緊繃,蘊勢待發,擺出攻擊姿勢,肩膀上的生物炮座也高高仰起,變成與脊椎骨品行的狀態。從波音客機正上方掠過的J25戰鬥機毫無察覺,機師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死亡光線居然會從封閉的客機機艙裡直射而出。這種光線與幾秒鐘前幹掉長機的殺戮方式完全一樣,區別在於射擊角度。羅寬這次是從正下方射擊,直射光線割裂了戰鬥機,也把機師整個人從中間撕成了兩半。

    劉天明聽見耳機裡傳來廖秋匆忙慌亂的最後警告:「頭兒,他們又發射導彈了。我無法控制飛機,你們必須現在就離開!」

    在劉天明的思維感應範圍當中,廖秋變成了一個以直線急速下墜的信號。他的異能可以控制機械,整個波音客機駕駛艙都是他的勢力範圍。廖秋早已把那裡修改變成一個小型逃生艙。當然,是沒有動力系統的那種。這種修改可以確保他在客機遭到爆炸危險的同時,駕駛艙與機體分離開來,安全墜落地面,卻無法同時顧及其他人。

    羅寬還想繼續捕捉第三架戰鬥機的飛行軌跡,幹掉最後的敵人。

    劉天明冷不防從旁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從艙門裡扔了出去。

    他畢竟是進化等級最高的團隊首領,對於危險的感知比其他人要敏銳得多。

    就在羅寬飛出機艙的剎那間,兩枚導彈已經從飛機側面襲來。巨大的爆炸使整個飛機斷裂變形,同時從中部折斷。「嘎嘎吱吱」的金屬斷裂聲震耳欲聾,火焰在強勁氣流中吞噬著一切。天空中濃煙滾滾,失去機頭駕駛艙控制的客機開始解體……就在這一切可怕的爆炸過程中,最後一架J25仍然沒有放過獵物,它繼續朝著被火光和煙霧吞沒的客機發射導彈,用機炮在客機艙壁上打出一串串密集彈孔。

    最後這架戰鬥機機師也是被嚇怕了。他親眼目睹了長機和同伴的死亡過程。他不明白那種熾熱白光到底是什麼,下意識的將其歸為「戰用激光」之類的武器。人類面對未知危險的時候,都會失去理智被潛意識所操縱。戰鬥機機師已經顧不上什麼向基地報告,也徹底忘記了戰術教程。他下意識的朝著波音飛機射擊,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心中的恐懼略微降低。

    劉天明是最後一個跳出飛機的人。

    儘管前後之後幾秒鐘的差別,羅寬的幸運卻沒有降臨在劉天明身上。爆炸使無數金屬碎片在空中亂飛,燃燒的汽油濺在身上,迅速點燃了衣服。劉天明以最快的速度戴上氧氣面罩,手忙腳亂撲打著身上的火焰。

    就在這個時候,圍繞急速下墜客機巡視的J25發現了他。

    為死亡同伴報仇的心理人人都有。機師想也不想就改變方向,駕駛戰機朝著正在空中翻滾的劉天明猛撲過去,鎖定目標,用力按動電鈕,射出一串航空砲彈。

    在這種情況下,劉天明根本無法躲避。

    他的右腿被當場炸斷,卻被破破爛爛的褲管拖拽著,沒有離開身體,而是隨著身體搖晃不斷擺動,在空中噴灑鮮血。

    右肩上中了兩發炮彈,近距離射擊的爆炸威力相當大,上半身幾乎被撕裂了,右臂當場被炸飛。爆炸能量波及到頭部,他的右眼受到擠壓,從眼眶裡飛了出來。舌頭也被不受控制的牙齒絞碎,整個頭部一片麻木,身體隨即被難以言喻的劇烈慘痛籠罩。

    變異細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劇分裂,修補著劉天明受損的身體。然而,這種修復注定了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更不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內修復身體殘障使他變得正常。

    劉天明徹底失去了知覺,變成一個朝著地面急速下墜的黑點。

    戰鬥機機師對自己的戰果很滿意,籠罩在腦海裡的那股強烈恐懼終於變得鬆緩下來。他感覺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飛行服裡濕漉漉的全是冷汗。直到現在,他才把注意力從奄奄一息的劉天明身上移開。因為機載雷達發現了一個更有價值的目標————之前從客機前端分離開來的駕駛艙居然在雷達上出現了信號,表明它仍在工作,而且還會飛行。

    廖秋改造的逃生艙其實就是一架小型滑翔機。它真的很小,內部空間僅能容納一個人。粗糙的外形與二戰時期德國所造的ME262有些類似,只是機身更短,機翼更長。

    J25從透明的逃生艙頂部飛掠過來,廖秋不等對方射擊就早早發出了通訊:「不要殺我,我聽你的,現在就跟你前往指定機場。」

    他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些話。聲音充滿了恐懼,活脫脫就是一副怕死鬼的模樣。

    雖然不明白波音客機為什麼會分離出這樣一架小型滑翔機,J25機師還是感受到極大的心理滿足。這是來自對手的臣服,從之前的拒絕、無視、戰鬥,直到現在無可奈何的投降,都表明自己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5
第553章 詭異空戰

    事實上,兩者之間也毫無可比性————J25無論速度還是火力都佔據著巨大優勢,廖秋雖然在機械改造方面有著無人可比的特殊異能,卻只是駕駛體量弱小,沒有任何動力來源的滑翔逃生艙。

    賭博並非任何時候都是壞事。廖秋也在賭。他需要對方麻痺大意,耐心等待著機會。

    J25沒有發射導彈,也沒有開炮。

    機師降低了高度,儘量保持著與滑翔逃生艙對等的巡航速度。他仔細觀察過,這架怪模怪樣的飛行器沒有武裝,顯然是民用品。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從未見過這種款式。

    巡航、拉高、盤旋、再次伴隨飛行……同樣的步驟一次次循環,J25機師也是迫不得已。滑翔逃生艙的速度太慢了,還好自己的燃料充足,粗略計算,應該可以維持到降落。

    當這套動作進行到第三次的時候,J25機師突然發現滑翔逃生艙側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根管子。

    那是從艙內伸出來的重機槍。

    廖秋很精明,在西安機場改造客機的時候,他就在機腹下方安裝了一挺重機槍。這款武器只是作為預備手段。如果不是遇到危險,被迫分離成滑翔逃生艙狀態,這挺機槍也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

    兩千發備用子彈頃刻之間被全部射空,猝不及防的戰鬥機機師根本無法躲避。他感覺到機艙被子彈打穿,身上至少被數十發子彈穿透,噴濺的鮮血把整個機艙染紅,失去控制的戰鬥機開始傾斜,迅速失去高度,朝著地面墜落。

    看著很快消失在視線裡的戰鬥機,心有餘悸的廖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按動電鈕打開逃生艙門,彈射座椅從艙內射出,廖秋計算著下降高度,在距離地面很近的位置,用力扯開了降落傘包。

    彈射座椅是臨時改裝,逃生艙也是如此。

    突然出現的戰鬥機表明地面上有雷達搜索,滑翔逃生艙在監控屏幕上是醒目的存在。廖秋可不會傻乎乎等到其它戰鬥機出現。他很清楚:必須盡快降落,才能安全逃跑。

    很幸運,雙腳接觸地面的時候,周圍沒有出現手持武器的士兵。這大概也是因為新北京方面兵力不足,無法對所有區域都能及時監控。

    文明高度發展使汽車變成了最常見的機械。廖秋解開降落傘,小跑著衝到距離最近的一輛汽車殘骸面前。他雖然擁有機械控制異能,卻無法製造出汽油這種化石燃料。廖秋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從汽車殘骸裡選取零件,在短短幾分鐘內拼湊出一輛自行車。

    有橡膠輪胎,只是輪圈半徑很小。沒辦法,這是一輛「傳祺」轎車,只有這麼大的車輪。

    廖秋翻身跳上自行車,踩著腳踏板,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扭出極其風騷的逃生軌跡。

    他相信頭兒不會死,也相信團隊裡其他人應該都很安全。

    頭兒很有心計,即便是在飛機上面對那些跟隨者的時候,也沒有說實話。

    真正的集結地點位於洛陽。這是宋嘉豪在最新遺言裡指定的位置,也是包括廖秋在內,所有團隊核心成員才知道的秘密。

    當然,之所以這樣安排,並不是劉天明要放棄那些跟隨者。

    相比其它城市,西安城裡所有變異生物都被殺光,那裡要安全得多。就算新北京方面已經派人控制了西安,但他們的目標是感染體,不是普通難民。

    劉天明的計畫是在飛機上臨時制訂————所有人跳傘,就算分散開來也可以重新聚集。跟隨者集合點是西安,團隊核心成員集合點是洛陽。如果一切順利,拿到宋嘉豪放在洛陽城裡遺物,就率隊重新殺會西安。

    他從未想過要放棄那些跟隨者,也從未想要要放棄西安這座城市。

    他只是用另類的方式達成目的。

    頭兒是不會錯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廖秋蹬著自行車,吹著口哨,悠然自得地騎行。

    ……

    高跟鞋沒有在降落的時候對鄭小月造成任何困擾。在距離地面還有十多米高度的時候,她就主動解開了傘包,雙手抱住膝蓋,以標準的屈身動作在空中翻滾,穩穩落到了一塊堅硬平整的水泥地面上。

    天已經黑了。鄭小月站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心煩意亂。

    武器沒有受損,貼身背包裡的食物足夠維持三天以上。只是那些戰鬥機出現的很不是時候,在雲層之上已經就是黃昏,現在地面上徹底變成了黑夜。

    變異細胞沒有發現任何同伴的存在氣息。劉天明是對的:高空跳傘存在著太多無法預料的因素,鄭小月現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

    他們應該距離自己不太遠,也可能被高空氣流吹到了遠處。這種情況很常見,並不奇怪。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確保自身安全。

    身體略微彎曲著,鄭小月伸展了一下手腳,用這種肢體動作和器官感受確定自己還活著。幸好有配套的氧氣瓶,否則自己就會在空中活活窒息。現在,身體感受到略微的寒意,這是一件好事,意味著自己真正踩在了地上,還有沿著鞋底傳來的地面硬度,那絕對不是幻覺。

    這裡好像是一個村子。只是沒有人,看不見光亮。憑藉被變異細胞改造過的超卓視覺能力,鄭小月看到了隱隱綽綽的低矮建築,全部都是熟悉的村落風格。

    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我得盡快找到其他人。

    兩個念頭成為了鄭小月的行動指南。她邁開長腿,黑色絲襪在空中被飛射的金屬碎片劃破了,露出好幾道雪白肌膚,卻展示出令人驚訝的細膩膚色。黑色絲質襯衫同樣被劃破,甚至紐扣也掉了一顆,露出相同顏色的胸罩肩帶。罩杯托住了白色山峰,敞開的衣領露出無限風情。

    如果是白天,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被她美麗的容顏所震撼,甚至產生自慚形穢的心理,無法直視。

    凶屍的思維邏輯當中顯然沒有「美貌」這種概念。

    兩頭變異生物在黑暗中悄悄接近了鄭小月。它們覺得這是一場穩勝不敗的狩獵,認為鮮嫩可口的食物手到擒來。凶屍在進化過程中已經學會配合,它們一前一後撲了過來,手中長刀沒有如預期的那樣砍斷鄭小月的頭,卻在空中被一股巨大力量當場抽走,毫無阻擋捅穿了後面進攻同伴的胸膛。

    鄭小月左手五指張開,緊緊扣住另外一頭凶屍的腦袋,帶著說不出的凶悍與殘忍,直接將整個頭顱從身體上硬生生扭斷。

    這些該死的變異生物就不該來招惹自己。

    我現在一肚子火還沒處發,這是你們自找的。

    尖利的指甲切開了頭蓋骨,月亮從雲層後面透出了頭,在皎潔的月光下,鄭小月用形狀姣好的小拇指甲從凶屍腦子裡挑出紅色斑塊,塞進了嘴裡。

    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浪費食物,尤其是現在。

    黑暗中無法判斷方向,鄭小月只能找了一個房間暫時休息。不管怎麼樣,只能等到天亮再說。

    她要去的目的地與廖秋一樣,都是洛陽。

    ……

    天空中的白色傘花飄飄悠悠墜落地面。在黑夜中,顯出模糊的白色輪廓。

    劉天明徹底失去了知覺。

    執念是一種很可怕的洞悉。儘管整個身體支離破碎,瀕臨死亡邊緣,他仍然憑著大腦裡的最後一絲清明,在身體下墜的同時扯動傘繩,打開了降落傘。

    這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降落點是一片樹林,植物不算茂密,稀稀疏疏的喬木之間雜草叢生,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植物。劉天明不偏不倚落在一個土坑裡。不深,也就是半米左右。他徹底失去了知覺,什麼也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到。

    被炮彈炸斷的腿斜掛在身上,爆炸中被撕裂的胸膛裡露出了心臟,粉色肺泡隨著呼吸有節奏起伏著,從眼眶裡炸出的眼球掛在鼻樑上,拖拽著紅豔豔的神經組織。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死了。

    劉天明偏偏是個怪物。

    他的身體變得綿軟,身上的碎肉殘肢逐漸變成了液體。就像一塊黃油放在鍋裡,隨著溫度升高漸漸溶化。不過,劉天明的溶化不像廖秋那麼全面。他僅僅只是身體表面開始溶解,尤其是那條被炸斷的腿,無論骨骼還是肌肉,全部變成了液體。黏糊糊的,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朝著奄奄一息的劉天明不斷聚攏。

    他身上隨時都帶著一個裝有紅色斑塊的小瓶子。那是用作應急的手段,可以使受損的身體在短時間迅速恢復。可是,跳出飛機的時候,裝有生物能量的瓶子也被炸裂。還好,那些裝在貼身衣袋裡的免疫藥劑沒有破損,很完整。

    劉天明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像一團被大量黏液覆蓋住的屍體。

    一隻山鼠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它被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所吸引,循著氣味找到了這個地方。雖然不知道眼前看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可是邏輯思維告訴山鼠:這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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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新鮮肉湯

    屍體當然不會動,黏液幾乎不會流淌,所在範圍也很有限。山鼠眼睛裡閃爍著警惕的目光,鼻子一直使勁兒嗅著,確定這團食物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麻煩後,才猶猶豫豫走了過去。

    尚未張口品嚐預想中的鮮美,山鼠就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抓住了自己,「嗖」的一下從地面上拎起,直接覆蓋在那團看上去很好吃的食物表面。

    那是一道黏液。

    它像箭一樣「粘住」了山鼠。

    如果旁邊有高清攝像機捕捉到整個過程,一定會發現那是與變色龍捕食極其類似的動作。可憐的山鼠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彈出並粘住自己的液體死死按進了劉天明體表,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一個多鐘頭過去了,劉天明漸漸產生了變化。

    身體不再熔化,那些黏液也不再流淌。它們正在變得堅硬起來。就像流出身體的血液在傷口附近乾涸、凝結,變成一層厚厚的覆蓋物。也許是因為氧化作用,乾涸後的黏液不再透明,而是呈現出與地面相似的暗灰色。在這個過程中,劉天明身上的衣服被盡數分解,就連內褲也沒有剩下。

    黏液似乎有著強烈的腐蝕性,突擊步槍漸漸被溶蝕,槍彈也變成一團團帶有灰綠顏色的液體。黑暗掩蓋了一切,無人察覺這些正在發生的事。

    一團不規則的物體正在形成。它以從空中墜落的劉天明為基礎。如果不是從特定的角度望去,根本不會發現那是一個側躺的人形。

    ……

    天亮了。

    陽光使地面上的一切沉睡者都甦醒過來。鳥兒開始在枝頭叫囂。是的,那絕對不是感情豐富的人理解的「唱歌」,而是對天底下所有蟲子發出的宣戰佈告————老子醒了,老子餓了,都它碼的一個個給老子從窩裡滾出來,我要吃掉你們!

    三輛軍用越野車從遠處駛來,在靠近樹林的空地上停住。殷騰梟帶著幾名士兵在附近散開,仔細搜索著周圍環境。

    有很多東西都可以判定這裡是降落點:燒焦破布和零件、零七碎八的食品、破裂的水壺……其中最醒目的物件,就是散落在喬木和灌木之間,表面佈滿髒污的白色降落傘。

    它並不完整,只剩下一半。

    一名士兵從地上撿起降落傘,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布料邊緣斷口。他不明白,這種強韌度極高的布料究竟是被什麼力量撕裂?不……這顯然不是被強力撕裂產生的效果,沒有線頭,也沒有裂縫,更沒有剪刀之類工具留下的光滑切口。它好像……是被火焰燃燒以後產生的效果,可是為什麼沒有黑色焦痕?偏偏是白色中略微泛黃?

    殷騰梟看到了一隻在草叢裡探頭探腦的兔子。他以驚人的速度衝過去,抓住那隻可憐動物的長耳朵,把來不及逃跑的兔子從土洞旁邊抓了出來。

    變異細胞沒有發現同類存在的氣息。這表明附近沒有感染體存在,也就談不上什麼危險。殷騰梟把那隻可憐的兔子高高拎起,湊近眼前仔細看著,滿是胡茬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今天晚上的肉菜有了。這隻兔子很肥,剝皮切塊放上料酒,多加大蒜和辣椒黃燜,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高興。

    一名士兵走到殷騰梟面前立正行禮,認真地說:「報告,沒有發現倖存者痕跡,也沒有找到死者遺體。」

    殷騰梟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這些傢伙逃得很快。說起來,也是地面監控站那些傢伙的責任。他們應該在發現目標第一時間就告訴我們,而不是派出什麼見鬼的戰鬥機。」

    人人都想要功勞。明爭暗鬥在任何時候都有。地面搜索部隊直到今天凌晨才收到消息……原因很簡單:一次性損失了三架戰鬥機,這種重大責任足以讓值班軍官吞槍自殺。可是他還想進行最後的努力:就在昨天空戰結束後,又派出了兩架戰鬥機。很遺憾,那時候已經晚了。經過整整一個晚上確定目標客機被擊落之後,值班軍官這才鼓起勇氣向新北京基地報告。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激烈空戰肯定會引起所在區域的民眾關注。可是現在,附近的平民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地面上的散落物件沒有任何意義,也無法憑著這些東西判斷降落人員的逃跑方向。殷騰梟欣賞了幾秒鐘手中的戰利品,衝著身邊的士兵隨口吩咐了幾句,帶著人走出樹林,重新坐進了軍用越野車,很快駛離了這個地方。

    包括殷騰梟在內,所有人都看到了躺在土坑裡的劉天明。

    沒有人認為那是一具屍體,也沒人把他與正在搜尋的目標聯繫在一起。劉天明躺在坑裡只比地面高處兩公分左右,周圍都是灌木和雜草,已經變成硬塊的黏液表面粗糙,看上去就像一塊半埋在土中的岩石。

    如果有人走過去,用手指敲擊表面,一定會聽到「嘭嘭」的空洞聲響。

    可是沒有人這樣做。

    只要是腦子正常,或者沒有特殊愛好的傢伙,都不會用手去敲什麼石頭。

    車隊漸漸遠去,一切又重新恢復平靜。

    連續多日的酷熱終於有了緩解的跡象,天空中的雲層不斷變厚,稀稀拉拉的雨滴也落了下來。

    ……

    陳琳醒過來的時候,聞到了非常刺鼻的煙味。

    這是一幢房子。窗戶高懸在陳琳的頭頂。玻璃很髒,表面覆蓋著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污物,以至於她無法看到外面。但是這層髒東西擋住了陽光,使光線變得柔和。雖然是仰面朝天,也不會在光線直射下覺得難受。

    那股刺鼻的煙味還是那麼濃烈。

    陳琳發現自己不能活動。她掙紮了一下,驚恐的發現雙手被捆在身後,雙腳也被併攏,一根白色電話線牢牢綁住了自己的足踝。整個人躺在地上,背包不見了,就連平時插在後腰上的格鬥刀也感覺不到。

    煙味來源當然是燃燒的火焰。陳琳努力側過身子,看到了房間中央用磚頭和石塊砌成的土灶。灶台邊緣露出幾根顯然是劈碎的木製家具,一口很大的鐵鍋架在灶上,與磚塊連接的邊緣縫隙裡,不斷有火焰飄出。就像惡魔紅兮兮的舌頭,不斷舔著黑乎乎鍋底。

    傳來了腳步聲,兩個女人從敞開的房門外走進來。一個很胖,另外一個有些矮。兩人之間的從屬關係從身高體量上就能判斷出來。無法動彈的陳琳看見那個很胖的中年婦女走到面前,蹲下,她嘴裡叼著一根點燃的香菸,牌子與陳琳放在背包裡的香菸一模一樣。

    那應該是我的東西。

    「你醒了?」

    胖女人趿著拖鞋,說話的同時,嘴裡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臭味,差一點兒沒把陳琳活活熏得昏死過去:「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陳琳強忍著對方嘴裡飄散出的強烈口臭:「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捆住我?」

    她聽到房間中央灶上那口鐵鍋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那是水開了才會有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這聲音讓陳琳覺得心裡發虛,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胖女人沒有搭腔。

    她隨手解開陳琳胸口的衣服紐扣,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膚。

    站在旁邊的矮個女人很是不屑地冷笑道:「居然是紅色的,真是個不要臉的賤貨。」

    她指的是陳琳的胸罩:大紅色,表面裹著網狀蕾絲,聚攏型設計使整個****朝著中間匯聚,彷彿火山一樣向上凸起。陳琳對自己的身材一向充滿了自信,巨量的尺寸使內衣根本無法全部遮擋,就連紅色頂端也從內衣邊緣悄悄冒出來,如同做賊般偷偷摸摸的透氣。

    陳琳不由得一陣惱怒:老娘穿什麼衣服要你管?紅色又怎麼了?關你屁事?

    這些話她當然不可能說出來。現在局勢很詭異,她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顯然,自己是跳傘落地的時候被摔暈了,這才落到對方手裡。

    胖女人獰笑著,肥胖短粗的手指向下延伸,在陳琳的屁股上狠狠捏了幾把。

    她的臀部形狀不多,肌肉結實。沿著腰身向上的圓弧,整個身體在這裡凸顯出極其美妙的線條。這是常年運動的結果,陳琳在和平年代就保持著健身習慣。她甚至還有拉丁舞九級考試證書。很多女孩雖然比陳琳年輕,卻沒有她在鍛鍊方面的決心和毅力。比較下來,又圓又翹的臀部就是陳琳身上引人注目的資本,甚至比臉蛋上的容貌得分還要高。

    「你身上可是帶著不少好東西。」

    胖女人從嘴上摘下香菸,用手指彈著菸灰,轉過頭,瞟了一眼側面的牆壁。順著她目光的指引,陳琳看到了自己的背包。

    拉鏈開著,露出裝在裡面的鐵皮罐頭,還有幾塊沒開封的壓縮餅乾。突擊步槍就靠在旁邊,六個滿裝彈夾疊摞在一起。

    胖女人用骯髒油滑的手指捻了捻陳琳的臉,發出充滿威脅的話語:「告訴我,那把槍該怎麼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6
第555章殘暴教育者

    很多人都不會用槍。在這個禁槍的國家,只有極少數人懂得這種特殊技能。當然,災難會逼迫著人們學會很多他們從未想過,也從未覺得有用的技能。就比如現在,陳琳面對有著強烈求知慾望的「學生」,就算沒有腦子也能清清楚楚知道:如果真的按照胖女人訴說,教會她如何用槍,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偏偏胖女人還要用連鬼都不信的假話欺哄:「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讓我想想好嗎?」

    陳琳被嚇得魂不附體,只能尋找拙劣的藉口拖延時間。雖然這樣做沒什麼用:「我腦子有些暈,讓我再休息一會兒。」

    旁邊的矮個女人卻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她很是煩躁地連聲嚷道:「別跟她廢話了,這個賤貨什麼也不會說。穿紅色內衣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除了勾引男人她們什麼也不會。還記得你老公嗎?不就是被一個穿紅內褲的小三騙走?還有我男人,都他嗎的有同樣愛好。不就是一支槍而已,咱們回頭多琢磨琢磨就能弄明白該怎麼用。留著這賤貨礙手礙腳,不如趁著新鮮吃掉。」

    說著,矮個女人用力嚥著口水:「她看上去很嫩,要是餓上兩天肉就少了,也沒有現在這麼好吃。」

    她們想要吃掉我?

    陳琳覺得腦子很亂,恐懼佔據了整個大腦。一種冰冷的感覺從體內最深處爆發出來,刺痛了她。就像當年男朋友帶著一個不認識漂亮妞出現在眼前,輕描淡寫說著「我們分手吧」幾個字。

    胖女人有些猶豫,她顯然是對自己弄明白如何用槍沒有太大信心。思考了幾秒鐘,她扔掉手裡的菸頭:「你也聽到麗麗的話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原來矮個女人名字叫做「麗麗」。

    陳琳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那個,你……你把我解開,我……我現在就告訴你怎麼用槍。」

    「你在耍我們嗎?」

    矮個女人,也就是麗麗,不無嘲弄地冷笑道:「把你放開?做夢吧!要說就現在說,用不著你做什麼演示。」

    陳琳努力掙紮了一下,使身體朝著上方翻轉過來。這動作在兩個惡女人看來,應該是想要換個較為舒服的姿勢。就在她們視線無法看到的身後,陳琳已經摸到了捆住自己手腕的線頭。那也是一根柔軟堅韌的電話線,很難用刀子之類的鈍器割斷,卻可以沿著系扣仔細解開。

    「你最好按照麗麗說的話做。」

    胖女人臉上表情變得兇惡起來:「這附近找不到什麼吃的東西。不瞞你說,我們已經吃掉了好幾個人。男人,還有女人。我原本打算把你當做今天的晚餐,不過你包裡還有些吃的,所以讓你多活幾天也行。你得明白,這種事情要看你如何選擇。如果你老實聽話,今天,甚至明天我們都不會動你。可如果你嘴硬心狠還是這副賤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陳琳,用胖手拍了拍她的面頰。

    麗麗顯然很想殺了陳琳。她用惡毒的目光盯著陳琳,視線從她袒露胸脯上掠過的時候,眼眸深處釋放出毫不掩飾的嫉妒與仇恨:「我覺得還是現在就宰了她比較好。二春,你看看她那副****,肯定勾引過不少男人。把刀子給我,就算你暫時要留著她,也讓我把她的臉刮花。還有她的胸……我實在是見不得,我要把她割掉扔出去餵狗。」

    陳琳連聲哀求:「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做。我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女人。我也是被我男朋友拋棄。他另外找了個新的,就不要我了……嗚嗚,我沒騙你們。」

    眼淚說流就流,陳琳一邊苦苦哀求,一邊在身後加快瞭解開繩結的速度。

    偽裝是一種特殊能力。陳琳面對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她知道在這種時候該說什麼話。

    叫做「二春」的胖女人還是有些猶豫,麗麗卻壓根兒不相信陳琳所說的:「你他碼的哄鬼呢?算了……老娘沒興趣跟你浪費口水。我餓了,我現在就要吃東西。二春,你想怎麼樣那是你的事,把刀子給我,我先砍她一條腿下來。放心吧!我會用帶子捆住她的腿,不會弄死她。鍋裡的水早就燒開了,趁著現在也好洗乾淨了煮肉。」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建議。

    看得出來二春心動了————不會把人弄死,等會兒還能有肉吃。

    她點點頭,站起來,轉身朝著房間對面走去。那裡靠牆放著幾把菜刀,還有一摞洗乾淨的碗筷。

    就在胖女人二春剛轉過身的一剎那,陳琳突然猛地從地上躍起。她解開了手上的電話線,卻來不及解開被捆住的腳踝。麗麗絲毫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被陳琳用額頭狠狠撞中鼻樑,尖叫了一聲,踉蹌了幾步向後倒下。

    跟隨劉天明團隊一路戰鬥,讓陳琳學會了很多東西。她知道鼻樑是人體面部神經發達部位,堅硬的顱骨拚死一撞,短時間內足以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事實上也是這樣。麗麗慘叫著,鼻孔裡流出鮮血,雙腳在地上來回亂蹬,眼前直冒金星。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覺控制了大腦,她甚至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暈過去。

    走到半路的胖女人二春聽到身後傳來尖叫聲,下意識的做出回頭轉身動作。她絲毫沒有料到陳琳的動作比自己更快。儘管腳上的束縛尚未解開,陳琳卻在用額頭撞翻麗麗之後,將整個身體順勢向前撲倒。

    她計算過自己與胖女人二春之間的距離,這一撲剛好位於對方腳下。不等胖女人回過神來,陳琳已用左手繞過她的雙腳前面,右手緊握成拳,帶著身體撲倒的慣性,朝著胖女人的膝蓋關節彎曲部位用力撞去。哪怕對方體重超過自己,也無法違背人類神經的反射規律。胖女人二春只覺得膝蓋一酸,瞬間失去平衡,「撲通」醫生,就像失去裝滿重物失去平衡的麻布口袋,驚叫著摔倒在地上。

    僅僅只是摔倒,只要爬起來就行。這對胖女人的戰鬥力沒有絲毫影響,甚至徹底激發出她內心的狂暴與憤怒。

    該死的女人,麗麗說的果然沒錯,長得好看的女人都是賤貨,還穿著紅色內衣……我要宰了你,今天的晚餐就吃紅燒肉!

    這念頭在二春腦海裡一閃而過,不等她用雙手從地面上撐起身子,就看見一大片鋪天蓋地潑灑過來的水。

    那是鐵鍋裡的已經沸騰多時的開水!

    陳琳的整個反擊計畫經過嚴格計算:她必須尋找最合適的機會。二春轉身拿刀的時機恰到好處,必須用額頭一擊命中麗麗,最好撞斷她的鼻樑,使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然後絆倒胖女人二春,趁機再把鐵鍋掀翻,把溫度極高的開水盡數潑在她的臉上。

    頓時,房間裡響起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二春用最惡毒的字句咒罵著,雙手緊緊摀住臉,在地上痛苦無比來回翻滾。她感覺眼前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無論任何東西都看不清楚。這讓二春感到恐懼,也隨之想起和平年代家裡煮魚的時候,那些在鍋裡被煮熟魚頭的白色眼珠子。

    臉上全是火辣辣的疼。彷彿無數的鋼針在皮膚上深深扎進去。疼過以後就是癢,那種痛苦從毛孔深處釋放出來,停留在皮膚表面。二春根本沒有多想,手指不由分說就往臉上的癢處去抓。她知道不能用力,知道這個時候最佳解決辦法就是用冷水沖。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止癢的衝動。臉上的皮「嘩啦」一下被指甲劃開,然後隨著手指用力被大片抹掉,露出鮮紅色的肌肉層。

    陳琳大口喘息著坐在地上,一邊緊張地盯著兩個正在慘叫的女人,一邊用顫抖的手迅速解開腳上電話線。她計算的很精確,無論二春還是麗麗,都沒有能力阻止自己。她們被身體的劇烈慘痛控制,絲毫沒有意識到局面已經反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二春把自己的眼珠子從眼眶裡摳了出來。她覺得視線模糊,一直在用力揉。鮮血淋漓的面孔使她覺得恐懼,麗麗發出的慘叫聲也迫使二春想要盡快恢復視力。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應對,只能服從於身體本能。被沸水燙熟的眼球破裂開來,裡面流出渾濁的液體。又疼又癢的感覺實在難受,二春摸到眼睛表面出現了少許硬物,她以為那是被燙掉的眼皮,於是用力撥拉著,破開的眼球也就離開眼眶,成為掛在外面的白色小袋子。

    解開腳上電話線的陳麗抬腳跨過連聲慘叫的二春,飛快衝到牆邊,拿起從身上被搜走,與那些菜刀放在一起的格鬥刀。

    她看了一眼喊叫得幾乎不似人聲的二春,轉身跑到正用雙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的麗麗面前,朝著對方滿是鮮血的臉上狠狠一擊膝蓋,麗麗慘叫著再次摔倒。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18:37
第556章肉眼視線中的虛無

    陳琳轉身繞至麗麗身後,毫不客氣地伸出左手,死死抓緊她的頭髮。劇烈的疼痛迫使麗麗用雙手抱住頭來緩解痛苦。透過眼前迷濛的血污,她看見陳琳把格鬥刀橫架在自己脖頸上。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錯了……我會聽你的話,無論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麗麗的臉上充滿了追悔和淚水,還有血水。

    「好的!」

    陳琳點點頭,右手猛然發力,鋒利的刀刃從脆弱脖頸上順穿而過,劃破了皮膚,切開了肌肉,割斷了血管與神經。

    麗麗雙眼發直,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鬆開抱住頭部的雙手,死死摀住被割斷的脖子。陳琳鬆手,從她的身後讓開,也避免了鮮血濺到。她站在那裡,默默注視著麗麗瞪圓了眼睛,嘴唇張到極致,卻怎麼也呼吸不到空氣。大量的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浸透了胸前的衣服,把一切都染成紅色。

    這個惡婆娘幾分鐘前還想要吃掉我,憑什麼隨便一句哀求就要放過你?

    二春已經無法對陳琳構成威脅。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慘叫著,雙手摀住眼睛發出哭泣般的呻吟。哪怕是再沒有腦子的人,現在也應該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二春摸到了自己空洞的眼窩,摸到了從眼眶裡摳出破裂眼球,也摸到了被溫度超過上百攝氏度活生生燙掉的皮膚。

    陳琳從牆邊拿起突擊步槍,檢查了一邊武器情況,然後把彈夾裝進背包。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一秒鐘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轉身朝著房門走去。

    「救救我!」

    「我什麼也看不見……嗚嗚……我的眼睛啊!」

    「賤貨,你……你都對我幹了些什麼啊!我要宰了你,我要吃掉你的肉!」

    尖叫、慘嚎、怒罵……亂七八糟的聲音使陳琳一陣心煩。胖女人二春接連發出毫無意義的威脅,使陳琳心裡那股已經熄滅的怒火重新升騰起來。

    她轉身返回,抓起牆壁邊上距離最近的菜刀,衝著滿嘴胡言亂語的二春左臂狠狠剁去。

    這一刀份量十足,肥胖的胳膊應聲而斷。狂暴與憤怒果然是力量源泉,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屠夫,恐怕也要對陳琳這一刀自愧不如。

    又一刀,剁掉了右臂。

    伸手抓住胖女人二春的頭髮,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她拖到土灶前,帶著說不出的凌虐和快意,把二春的腦袋直接扔進火裡。不等胖女人發出慘叫,陳琳順手抓住地面上空置的那口大鐵鍋,死死蓋住了二春的頭,把自己的腳用力踩上了倒扣的鍋底。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陳琳離開房間的時候,胖女人二春正在燃燒。火光從模糊的窗戶透出來,遠遠望去,彷彿黑色世界裡給尋路者指明方向的燈塔。

    ……

    楊豔紅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的運氣很糟,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四散飛濺的金屬碎片割斷了背包,楊豔紅失去了武器和物資,除了插在後腰上的格鬥刀,什麼也沒有剩下。

    還有比這更糟的……降落的時候,下面正好是一個水塘。楊豔紅不偏不倚掉了進去。水雖然不深,卻很髒,也很渾濁。她滿身泥漿從水塘裡爬了出來,發現這是一片荒野,周圍沒有任何人。

    晨曦從地平線上出現的時候,楊豔紅也從昏睡中醒來。她找到一條土路,按照預先商定的方嚮往東走,她看到了一個倖存者在野外建立的定居點。

    這是一個和平年代建成的別墅區。因為距離城市很遠,自然也就變得安全。這裡有圍牆,還有一圈一圈繞在牆頭的鐵絲網。大概是覺得金屬柵欄沒有想像中那麼牢固,倖存者們又用磚塊沿著內部綠化帶堆砌起來,形成一堵高達三米,厚度加倍的牆。

    滿身污泥的楊豔紅沒有引起男人注意。身上的泥漿雖已乾燥,卻一塊塊凝在衣服表面。秀麗的長發被泥漿固定,變成一團與垃圾沒什麼區別的骯髒污垢。臉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身上到處都是雜草……總而言之,她現在與和平時代常見的流浪漢沒什麼區別。因此,人們看見楊豔紅的反應也很正常,一個個避之不及,根本沒有想要上前搭訕,甚至把她弄上床去的念頭。

    變異細胞感應不到任何同伴的存在。楊豔紅絲毫不敢暴露身份。她知道有人正在尋找自己,這個時候感應不到同類存在絕對是個好消息。目前最為迫切要做的事,就是找個地方洗個澡,吃點兒東西,再好好睡上一覺。

    定居點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這裡容納的人口數量有限,因為附近開墾的田地產出就那麼多。當然,周圍還有更多的荒地可以用於耕作。你可以選擇住在定居點外面。如果要進去,得到那堵牆的保護,就必須拿出一定的好處。

    與齊元昌此前所在的定居點一樣,這似乎已經成為新世界的通行規則。你可以理解為入城稅,就像遙遠古代人類所做的那樣。

    「滾開!」

    「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我們這裡不歡迎乞丐,你應該到別的地方去要飯吃。」

    尚未走近定居點大門,楊豔紅就遠遠聽到一連串的叫罵聲。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格魁梧的壯漢。他坐在靠近入口大門的樹蔭下面,因為天熱,身上只穿著一條短褲,袒露著胸脯和肚皮,旁邊放著一把自製長柄砍刀,一邊喝著水,一邊衝著楊豔紅發出咆哮。

    定居點裡的人可能不太多,有幾個男人站在牆頭,手裡拿著弓箭,以及火藥槍之類的武器。他們對壯漢的咆哮顯然是習以為常,有人在搖頭,有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還有人幫著壯漢一起嘲笑楊豔紅。

    「哪兒來的叫花子?真是稀罕,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在討飯?」

    「別說這種話。我們當初從城裡逃出來的時候,其實也跟她差不多。都是這該死的世道逼的。」

    「是個女人。她好像是餓了,怎麼不說話?」

    「女人又怎麼樣?你看她那副醜樣,肯定是沒人要。就連城裡那些吃人的妖怪也對她沒興趣。哈哈哈哈!一定是這樣的!」

    聽著這些話,楊豔紅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憤怒。

    到現在為之,她一個字也沒有說,都是那些人,尤其是那個守門的壯漢在挑釁。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楊豔紅從未見過這個人,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陌生人指著鼻子如此侮辱。

    我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腦子裡剛剛產生這個念頭,楊豔紅就看見一個身材豐滿,穿著暴露的中年女人從定居點內側面的道路走過來,一直來到門口。

    她不算漂亮,可是豐滿的身體凹凸有致,尤其是上半身,有著令人驚訝的豐厚尺度。收腰設計的吊帶衫使這種身材看起來無比誘人,高跟鞋使腿部肌肉緊繃,從******下面暴露在外的肥臀很是搶眼,隨著走路步伐的扭動,充滿了波浪般的特殊韻律。

    「楊波,你的酒錢什麼時候給?」

    中年女人站在手持砍刀的壯漢面前,單手叉著腰,一手指著壯漢,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指尖幾乎碰到對方鼻尖,聲色俱厲:「前天你說昨天,昨天你又說今天。你是在耍我嗎?」

    叫做楊波的壯漢顯然很怕這個女人。他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勾腰駝背,臉上全是討好的表情:「王老闆,容我再拖一天。一天……真的,就只是一天,明天發了薪水我就給你。」

    在定居點,壯漢這種人屬於武裝護衛,不需要耕種就能得到薪酬。這也算是從舊時代延續過來的一種制度。

    穿短裙的女人滿面怒火,正想要發作,忽然看見站在大門口,渾身上下都是髒污的楊豔紅,不由得朝她多看了幾眼,下意識的「咦」了一聲,問道: 「她是誰?」

    壯漢連忙道:「一個想溜進來討飯的叫花子。嘿嘿嘿嘿!你看看,髒成這個樣子,活該只能被餓死。」

    楊豔紅朝前邁開腳步。

    她覺得一秒鐘也不能忍受,必須現在就一拳砸爆這個該死壯漢的頭。

    「放尼瑪的屁!你才活該被餓死!」

    穿短裙的女人顯然也被壯漢激起了怒火,不等楊豔紅動手,她已經轉身指著壯漢連聲罵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麼樣子。姓楊的,你就是這裡的一條看門狗。別以為老娘我不清楚你的底細。要我說,讓你在這裡當保安都是多餘。要不是看在肖莊主的面子上,老娘我現在就找人剝了你的皮,拆掉你的骨頭。」

    壯漢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卻明顯對穿短裙的女人很是忌憚。他沒有發火,依然陪著笑,點頭哈腰,只是在低下頭去,對方沒有看見的時候,臉上肌肉才會變得緊繃,充滿殺意。

    穿短裙的女人毫不在意壯漢的態度。她翹起手指,指向站在定居點外面的楊豔紅:「你進來吧!別怕,這傢伙不敢把你怎麼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8 19:35
第557章 好人=女人

    楊豔紅覺得很意外。已經捏起的拳頭又慢慢鬆開。

    「你一定餓了吧!走,去我那裡,給你弄點兒吃的。」

    穿短裙的女人不由分說,直接,過來拉住楊豔紅的手,帶著她從滿面尷尬的壯漢楊波面前走過,鼻孔裡同時發出非常清晰的冷哼,臉上全是對這個男人的冷傲和鄙夷。

    ……

    這是一幢很大的屋子,佔地面積至少超過五百平米。如果加上與其連接的售樓部在內,總面積突破了上千平米。

    這是和平年代房地產開發商的共同招式————房子質量無關緊要,先搞出一間裝修豪華的樣板房,售樓部的格調必須高端大氣,這樣才能吸引更多顧客心甘情願從口袋裡掏出鈔票。

    穿短裙的女人給楊豔紅安排了一間臥室,裡面有獨立的沐浴房。關上門,如釋重負般脫掉身上被幹燥泥土裹攪成一團垃圾的衣服,楊豔紅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下來。她徑直走到噴頭下面,帶著說不出的舒服與期待,用力擰開了水閥。

    水流不是很大,噴灑在身上卻很均勻。儘管天氣炎熱,溫熱的水總是要比冷水沐浴舒服得多。這裡每一幢屋子都裝有太陽能熱水器,節約能源被真正落到了實處。至於水源……楊豔紅想起了自己從飛機上降落掉入的那個淺水塘。附近的地下水位似乎很高,說不定還有河流經過。

    她足足在沐浴間裡呆了半個多鐘頭,確定身上每一寸地方都被洗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絲污垢,這才踩著濕滑的瓷磚地面,拉開房門,走進了臥室。

    穿短裙的女人顯然是趁著楊豔紅洗澡的時候進來。她坐在椅子上,保養極好的白膩手指夾著一支女式香菸,很長的那種,白色過濾嘴。楊豔紅聞到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薄荷味。

    「……你果然長得很漂亮。」

    這句話說得很是不情不願。

    王燕,也就是穿短裙的女人眼光很毒。直接用肉眼剝掉外面偽裝,看透隱藏於其中的美麗,是專屬於她的特殊技能。守在定居點大門口的楊波簡直就是有眼無珠,面前放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視而不見。第一眼看到楊豔紅的時候,王燕就覺得這是一個身材絕妙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出錯。

    病毒爆發使太多的人落難。他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王子公主落在雞窩裡變成醜小鴨的童話故事我們從小時候就耳熟能詳。現在也不例外。王燕決定把楊豔紅帶進定軍點的時候就確信:這絕對是一個令人驚豔的美麗女子。

    現實證明了王燕的正確性。儘管如此,她還是被楊豔紅光滑柔軟的肌膚為之讚嘆,被她曼妙絕佳的身材所折服。尤其是那張被濕漉漉長發從左右兩邊遮掩住的美麗面孔,就連同為女人的王燕看了都覺得嫉妒。

    「把這個穿上。」

    王燕從驚嘆中回過神來,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她用夾住香菸的手指點了點擺在床上的幾件衣服,語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徵求楊豔紅的意見,而是非常直接的命令。

    黑色網紗的丁字1褲很小,是極其性感的低腰射擊。細細的彈力帶子深深陷入了楊豔紅的臀肉之中。黑色胸罩的肩帶同樣很細,是從脖子上繞過去,可以讓人從面前看到的運動款式。這樣的設計其實穿起來沒有傳統的雙肩式舒服,根本就是讓人看了以後產生無限遐想。

    衣服是一件旗袍,改良版本的超短型設計。白色布料很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穿在裡面的黑色內衣困苦哦。旗袍裙襬比熱褲長不了多少,幾乎與大腿根部齊平。尤其是左、右兩邊的開叉,一直拉到了腰部。楊豔紅知道穿這種衣服必須非常小心,步子不能邁得太大。還有就是穿在裡面的丁字1褲繫帶必須拉得很高,否則就會被別人看見。

    這件旗袍的設計師一定很懂得女人心理。衣服裁剪得很合身,只是比楊豔紅的身材略寬了少許。高領設計使她看起來不是那麼放蕩,卻充滿了令人浮想連篇的遐想。

    最後,是一雙鞋跟超過十公分的高跟鞋。那是一雙乳白色的鞋子,強迫著楊豔紅繃緊腿部和腹部肌肉,整個人保持挺胸抬頭的常態化動作。

    如果換在以前,楊豔紅會非常抗拒,甚至當場拒絕穿戴這類衣服。可是自從遇到羅寬後,很毒事情都在改變。楊豔紅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如何取悅男人,知道女人可以用衣著方面的優勢令男人感到愉悅。當然,這種滿足雙方都有,甚至在羅寬的調教下,楊豔紅已經喜歡上這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糜爛?

    墮落?

    還是被很多自以為正經的人罵做是「不要臉」?

    當然,穿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看是一回事,穿給外面的人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穿著這件短旗袍,楊豔紅忽然覺得有些侷促。她不是那種天生喜歡喊打喊殺的性格。雖然擁有異能,卻很少參加戰鬥。她殺過凶屍,那是在迫不得已情況下的自我保護。她也吃過人肉,那是為了吸取生物營養。女性的柔弱在楊豔紅身上體現得一覽無遺。她屬於那種小家碧玉的類型,天生就應該被男人保護。

    「我這裡不養閒人,碧荷山莊裡也沒有閒人。」

    王燕的態度總體來說還算和善。她把菸頭摁熄在菸灰缸裡,從椅子上站起,笑吟吟地摟住有些侷促的楊豔紅肩膀:「現在可不比從前,女人在這個亂世肯定要比男人活得更加艱難。別想那麼多。你一定餓了,走,我帶你吃飯去。」

    ……

    楊豔紅很快明白了王燕話裡的意思。

    這個定居點叫做「碧荷山莊」,也就是病毒爆發前別墅區樓盤的名字。

    山莊依山而建,山下就是彎彎曲曲蜿蜒流過的河水。因為遠離城市,這裡配備有一座提供電力的小型電廠。考慮到來這裡買房子的人非富則貴,房地產開發商甚至把周圍的兩個村子也劃了進來,形成一個完整的物資生產供應體系。總得來說,就是以超過市場數倍的價錢從村民那裡收購米糧肉菜,擺在山莊內部的超市裡出售。當然,這些農產品必須是天然無污染綠色品質。否則,誰也不願意為一堆垃圾買單。

    病毒爆發摧毀了這裡的一切,把所有人變成了喪屍。

    現在的山莊主人是後來者。他在這裡沒有產權,只是一個從城市裡逃出來的倖存者。他把這裡的各種設施全面利用起來,隨著更多的倖存者加入,碧荷山莊形成了一個整體,也逐步控制了周邊區域,也就是那些空無一人,已經被廢棄的農莊。

    這裡有一支百人規模的武裝隊伍。有數量很少的槍,半數以上的人配備自制火藥槍,還有大量的弓箭,以及近戰冷兵器。這裡所說的「武裝人員」,指的是保安楊波那種類型。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負責守衛。山莊主人在這裡設置了固定的社會等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屬工作。當然,如果遇到大規模的敵人進攻,整個莊子裡所有人都要拿起武器。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再有什麼戰士與平民之分。

    總的來說,這裡的生活很平靜。因為地處偏僻,很少有外人過來,凶屍也從未出現過,田地裡的農作物沒有遭到破壞,物質供應穩定,一切都讓人覺得滿足。

    夜幕降臨後,楊豔紅就被王燕帶進了酒吧,也就是居所前面用售樓部改造而成的那個地方。

    大廳裡光線暗淡,仿照和平年代夜店的設計,沿著牆壁周邊擺放了一圈座椅。位於大廳中央的吧檯是唯一的光線來源。那裡亮著好幾盞吊燈,周圍有幾十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走來走去。有的手裡端著裝酒的托盤,有的倚靠在男人身上調笑,還有些干脆被兩個或者更多的男人擠在中間,很多隻手在身上亂摸,衣服也被脫掉。只是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感覺就像被好幾塊面包夾住,拚命吸乾鮮美液體的沙丁魚。

    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煙味。兩股味道楊豔紅都不太喜歡。她發現很多雙眼睛都在自己身上駐留。從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方向,無論男人女人都是這樣。區別在於前者是赤裸裸的佔有慾望,後者則是毫不掩飾的嫉妒與憤怒。

    很多人圍著吧檯在跳舞。沒有凶屍,震耳欲聾的音樂也就不會成為危險來源。好幾個男人賣力地甩著頭,彷彿那根本不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不時有女人被男人拉進舞池,也不知道她們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被剝掉,幾乎什麼也沒有穿,甚至乾脆也什麼也不穿,就這樣拚命站在一群男人中間扭動身體。

    楊豔紅很快發現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進入這裡。男人具體是什麼條件還不知道,女人卻可以通過外表判斷出來————她們也許不用太年輕,但必須有著漂亮的臉蛋,尤其是身材。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8 19:36
第558章生活經驗

    王燕是這個酒吧的老闆。

    「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壞女人。」

    她拉著楊豔紅在一張條形沙發上坐下,看著舞池裡那些瘋狂聳動的男男女女,表情和聲音都有些感慨:「我得為她們找一條活路。你看看這些人,如果沒有這個酒吧,她們只能被活活餓死。」

    美麗的女人是一種資源。無論和平年代,還是病毒爆發後的亂世都是如此。王燕這番話裡的意思很清楚:天鵝當中固然有改變生活習性成為家鵝的存在,也有著無法適應環境永遠幻想著高貴,喜歡舒適**生活的不切實際者。她們必須依靠男人才能存活,付出肉體代價對她們來說不值一提,甚至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公平交易。

    楊豔紅一直注視著舞池,絲毫沒有察覺王燕什麼時候貼近過來。直到她冰涼滑膩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面頰,楊豔紅才猛然驚醒。

    「你和我不是一類人。」

    王燕的笑容在黑暗中看起來有些苦澀:「看得出來,你是真正的有錢人。你或許還有一個疼愛你的丈夫,我卻什麼也沒有。所有男人都想從我身上佔便宜,我也得在適當的時候滿足他們的要求。我不知道你能否聽懂我的這些話。我只能幫你到現在這個程度。衣服、房子、一個讓你洗乾淨身上的熱水澡……對了,還有今天下午的那頓飯。」

    楊豔紅線條優美的嘴角露出微笑:「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免費的?」

    王燕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女人總得互相幫助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楊豔紅搖搖頭:「這個理由並不充分。」

    王燕聳了聳肩膀:「你果然比我想像的要聰明。其實,這也算是一種報恩。我以前流落街頭的時候,是一個很有錢的女人救了我的命。那天很湊巧,我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車撞了,她開著一輛保時捷,跟在撞我的那輛車後面。肇事者當時就棄車逃跑,那個女人看不過去,把我送進了醫院。多虧了她,我才被搶救過來。她看我孤苦伶仃,就把我帶進她的美容院上班。在那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也明白了什麼樣的女人對男人有著最大程度的吸引力。」

    楊豔紅不由得對這個故事產生了興趣:「那個救你的女人呢?她現在在哪兒?」

    「我殺了她!」

    王燕打開手袋,拿出香菸點燃。她翹著腿,扳動打火機的樣子很是冷漠:「病毒爆發的時候,她被感染了。我把她關在美容院的更衣室裡,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星期,實在沒辦法才殺了她。」

    楊豔紅有些意外:「怎麼,你當時認為她還活著?」

    「很多人都有類似的想法。」

    王燕在黑暗中噴吐著煙霧,自嘲地笑道:「我認識好幾個這樣的人。他們並不覺得自己的親人或朋友變成了怪物。他們一直養著它們,甚至不惜殺死其他人。我也做過同樣的事情。當時有個男人想要強女****,我被他打暈了,也稀里糊塗讓他爽了一次。那個混蛋覺得女人****了以後就應該老老實實認命。哈哈哈哈……你能想像嗎?他竟然光著身子讓我去給他做飯吃。他甚至恬不知恥的躺在床上跟我說什麼見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讓我以後就跟著他好好過日子。」

    「我在飯裡下了安眠藥,他睡得就像一頭死豬。我用菜刀把他的腦袋砍了下來,弄得到處是血。還好,美容院有小型的太陽能發電機,我把那個臭男人切塊塞進冰箱。靠著這個傢伙,我和變成喪屍的女老闆吃了一個多星期。」

    楊豔紅黑長的睫毛一陣顫抖:「你……吃了他的肉?」

    「在那種時候,總會做些瘋狂的事情。」

    王燕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美容院裡的存糧不多,我也沒有那個能力跑出去找吃的。反正是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老娘的身子都被他白玩了,多多少少總要收回點兒利息。只是吃到後面,大蒜和生薑都沒了,白水煮肉味道很腥,簡直吃不下去。」

    「那麼現在……」

    楊豔紅試探著問:「現在……我的意思是,這裡,碧荷山莊,還有類似的事情嗎?」

    王燕轉過頭,看了她幾秒鐘,忽然「噗嗤」笑了起來:「你想的太多了。裡其實是個不錯的地方。當然,如果你能扔掉腦子裡那些高傲的想法,不再想著什麼見鬼的「守身如玉」,你完全可以在這裡過得很好。」

    停頓了一下,王燕非常直接地說:「你很漂亮。不誇扎地說,你是這裡最漂亮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句話絕對不是奉承。

    楊豔紅看到遠處有幾個男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光線雖然暗淡,可是從他們的身體運動姿勢可以看出,目標就是自己。

    「你不會強迫我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吧?」這是楊豔紅對王燕的最後一個問題。

    「強迫?」

    王燕搖搖頭,覺得這問題很好笑:「我為什麼要逼你?都說了這算是一種報恩。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個女人,我早就死了。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你和她們不同。」

    說著,王燕把視線轉向舞池裡那些正在隨著音樂瘋狂扭動身體的女人:「她們可不像你。她們真正是沒有男人就過不下去。以前病毒沒有爆發的時候,整天就想著釣個金龜婿,嫁個有錢人。為了鈔票她們什麼都願意做。但是她們絕對看不上流浪漢和窮鬼。你能想像每天吃著泡麵和鹹菜,卻用著最奢華的「LV」和「古馳」嗎?我在美容院裡就見過很多這種女人。那張臉是她們身上唯一的財富,也是讓她們轉換身份從土雞變成鳳凰的資本……哈哈哈哈!這是花邊新聞上記者寫的,還有什麼灰姑娘變王后之類的童話故事。其實要我說,土雞就是土雞,永遠都是土雞。」

    兩個男人走了過來。他們顯然與王燕很熟,隨便打了個招呼,就伸手指著坐在旁邊的楊豔紅,笑著問:「怎麼,這是你酒吧裡新來的女招待嗎?」

    「算是吧!」

    王燕嗔怒著打掉一隻想要摸上自己胸脯的手:「這是我表妹,別嚇著人家。」

    「你表妹可是長得比你漂亮多了。」

    一個男人直接在楊豔紅身邊坐下,用充滿慾望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第一次見面,還是很新鮮的貨。這樣吧!我可以給個高價,五十公斤大米。」

    這價格直接把王燕後面的話硬生生擋了回去。

    碧荷山莊後面有個葡萄園,那裡是穩定的酒水供應源頭。相比之下,糧食產量就沒有和平年代那麼高。原因很簡單:逃到這裡的人都不是本地農民,耕種這種事情同樣需要學習。五十公斤大米絕對是很高的數字。有了這些糧食,楊豔紅在未來幾個月可以什麼也不用做,也用不著來酒吧裡為其他男人提供服務。

    楊豔紅一直在搖頭。她甚至縮著身子,非常厭惡地避開男人想要撫摸自己的那隻手。這頓時引起了兩個男人的怒火,幾乎同時罵了起來。

    「臭1婊1子,尼瑪的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你他嗎的下面鑲鑽石了嗎?五十公斤大米已經很不錯了。你想要多少?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叫上一幫人把你輪了?然後扔到外面去餵怪物?」

    王燕從沙發上站來,擋在楊豔紅面前,毫不畏懼衝著兩個男人破口大罵:「你們兩個憨鬼是不是喝多了耍酒瘋?這裡是我的地盤,碧荷山莊裡不准強買強賣,這是肖莊主定下的規矩。你們想幹什麼?是不是要我現在就叫人過來?」

    王燕這些話很有威懾力。尤其是她口口聲聲的「肖莊主」,明顯對兩名男子充滿了威脅意味。他們臉上充滿了不甘,很是眼熱地盯著楊豔紅看了好幾分鐘。然後,才罵罵咧咧轉身離去。

    「其實你不該拒絕他們。」

    王燕在沙發上重新坐下,臉上表情有些慍怒:「這兩個傢伙還算是好的,五十公斤大米這價格已經很高了。」

    說著,她指了指舞池裡那些女人:「你知道她們的價錢嗎?」

    楊豔紅搖搖頭。這動作其實代表她對此毫無興趣,而不是想要在數字高低這個問題上進行探討。

    王燕豎起一根手指:「一公斤雜糧。如果是大米和麵粉,數量還要減半。她們每天晚上都要配不同的男人睡覺,滿足他們各種變態的要求。」

    楊豔紅的聲音很低: 「你剛才說過,這裡沒有強買強賣。」

    「但是也不會有人好心到白白養活另外一個人,然後不會收取任何報酬。」

    王燕皺起了眉頭:「你好像還是什麼也不明白。我已經說了,之前給你那些都是免費的。可如果你認為我會一直給你飯吃,那就大錯特錯了。我不會逼你,我也從未強迫任何人。這些女孩在酒吧裡從男人身上找飯吃,她們每做一筆生意都要給我分成。這是互相幫助,不是強買強賣。」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8 19:36
第559章石頭

    彷彿是為了證明王燕的話所言非虛,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陸陸續續有十幾個男人走過來,在楊豔紅身邊轉悠。

    「我聽說今天來了個漂亮妞,果然長得不錯。他們說是你很傲慢,五十公斤大米都嫌少。嘿嘿嘿嘿……你想要多少?」

    「今天晚上去我那兒吧!我有一張乾淨的大床,很軟,很舒服。我有不少罐頭,還有一些不錯的好東西,你會感興趣的。」

    「美女,想吃糖嗎?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存了一些紅糖,現在很難找到這種上等貨。尤其是在碧荷山莊這個地方,幾乎所有人都在種糧食,卻沒人種甘蔗。」

    「我有巧克力,真正的巧克力糖!」

    一個身材幹瘦的男人擠進圈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包裝紙被揉得皺巴巴的「德芙」,不無炫耀的在楊豔紅面前搖晃著:「看見了嗎?這是真正的巧克力,病毒爆發前工廠裡造的糖。只要答應今天晚上跟我走,這東西就是你的。」

    楊豔紅的面孔變得陰沉下來,表情也有些猙獰。只是因為光線暗淡,沒人注意到她臉上的情緒變化。看上去就像是她正在思考,也許是在考慮著誰的條件更好,應該跟誰共度良宵。

    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從外面擠進了圈子。力量在這種時候發揮了作用,他毫不客氣的用胳膊把別人頂開,分出足夠寬敞的空間讓自己通過。當視線落在沙發中間楊豔紅身上的時候,來人徹底震驚了。

    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指著她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怎麼是你?」

    楊波是酒吧裡的常客。

    酒吧裡有新來美女的消息傳得很快,他也想來見識見識。儘管楊波花錢如流水,連王燕的酒錢都賒欠不少,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夜晚空閒的時候找找樂子。

    他當然認識楊豔紅。只是眼前的美女與白天的叫花子區別實在太大。那張臉是不會變的。很難想像一個人換了衣服,洗過澡之後,竟然會產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沒有任何預兆,楊豔紅像獵豹一樣從沙發上躍起。她側著身子,重重一個肘擊命中了楊波肋下。

    她覺得很憤怒:聚在周圍的男人太多了,每個人都用充滿慾望的眼睛看待自己。他們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同類,而是一件能夠自由買賣,擺在商場裡的貨物。

    只能說楊波出現的實在不是時候。楊豔紅此時恰好位於怒火爆發的臨界點。她甚至想到了白天時候在定居點外面,這個傢伙衝著自己冷嘲熱諷……那個時候,如果不是王燕及時出現,自己可能早就一拳砸爆他那顆醜陋的頭。

    現在動手也不晚。

    她的動作迅疾凶狠,手肘擊中目標的同時,左手也用力扣住楊波的肩膀,不讓他被巨大的力量當場撞飛。這種做法就跟抓住一個人強行不讓對方離開,然後掄起拳頭一陣暴打沒什麼區別。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落在了楊波身上,周圍的人清清楚楚聽到了骨裂聲。

    暴怒的打法僅僅持續了不到五秒鐘,滿面慘痛的楊波就轟然倒地。

    他一直在掙扎,肋骨幾乎全都斷了,內臟也遭到嚴重破壞。劇烈痛苦使他連慘叫都無法發出,面部肌肉扭曲得幾乎不成樣子。鮮血從鼻孔和嘴角裡冒出來。尤其是嘴唇中間的縫隙,不斷噴吐著血沫。

    周圍的人被徹底鎮住了。包括王燕在內,也不由自主從沙發上站起。她用驚駭恐懼的目光看著奄奄一息的楊波,又把視線轉移到楊豔紅身上。

    酒吧裡的音樂已經停了,所有人紛紛聚集過來。黑壓壓的人群把楊豔紅和楊波圍在中間。女人的表情有些興奮,甚至頗為期待事情的後續發展。那些男人則是臉色難看,尤其是之前那些叫囂聲最大的人,甚至面孔蒼白。那個手裡拿著巧克力的傢伙乾脆縮著身子,儘量把自己隱沒在其他人背後,生怕自己不經意間某個動作惹怒了楊豔紅這個霸道婆娘。

    半死不活的楊波一直在地上來回翻滾,楊豔紅卻並不打算就此將其放過。反正已經動手,不如一口氣把事情做絕。

    她抬起線條優美的腿,超短旗袍下面露出令人無限遐想的美麗風景。白色高跟鞋在空中帶著力量筆直落下,準確踩中了楊波的雙腿中間。

    「噗!」

    那是一種類似氣球被用力擠爆的響聲。楊波雙眼瞪直,雙手死死摀住受創的部位,整個身體彷彿受到電擊,猛然從地面坐直。他張著嘴,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然後,身體漸漸放鬆,就像被抽掉了筋骨,轟然躺下。

    楊豔紅很是厭惡地在楊波身上抹了抹鞋跟上的血。凶狠冷漠的目光從周圍男人身上順序掃過。這種時候,不需要言語上的威懾,光是眼神就足夠了。

    她徑直走到之前那個要用五十公斤大米與自己交換的男人面前,毫不客氣伸手抓住對方衣領,聲音聽起來就像惡魔:「別忘了你說過的話,五十公斤大米,你最好現在就送去我的房間。如果不知道地方,你鼻子下面長著嘴,可以問問別人。」

    「我對你的紅糖很有興趣。你說得對,現在沒人種甘蔗。給我來點兒,具體數量你自己看著辦。」

    「把你的罐頭送我幾個。我喜歡誠實的人。希望你不是為了炫耀而故意撒謊。不是所有漂亮女人都能陪你上床。至少我就不會。」

    楊豔紅從一個個男人面前走過,輕描淡寫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的記憶力很不錯,每個男人說過的話都沒有弄錯。林林總總計算下來,如果從這些人手裡拿到的東西,足夠她衣食無憂生活好幾個月。

    這簡直就是明火執仗的搶劫。

    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男人顫巍巍地喊叫起來:「你……你不能這樣!就算你能打,也要服從規矩。這裡是碧荷山莊,這裡不能強買強賣。你只是一個人,一個人!」

    「但是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而且還不用武器。」

    楊豔紅轉過身,衝著正在喊叫的男人露出鮮花般燦爛的微笑:「順便說一句,我可沒有強買強賣。你們可沒有白白付出,我穿成這樣讓你們看著,難道還不夠嗎?」

    包括王燕在內,所有人徹底怔住了。

    這也能算是一種商品?

    ……

    瓢潑大雨淹沒了整個世界。它沖刷著所有的污垢和泥濘,把一切都浸沒在潮濕之中。

    從殷騰梟搜索小隊上次來到樹林的時候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星期。劉天明沒有任何變化,他還是一塊堅硬的石頭,只是表面落滿了雜草和樹葉,周圍也沒有生命的跡象。

    這裡成為了樹林中的禁地。

    沒有任何動物膽敢接近。

    蛇和山鼠被吃光了,野兔也莫名其妙失蹤了不少。山雞下的蛋在草窩裡變冷變質,也沒有等到它們的擁有者回來。

    就在前天,一頭傻乎乎的野豬昏頭昏腦撞了進來。它大概是活膩了,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堅硬的「岩石」表面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團暗黃色的黏液噴濺出來,在空中形成一張大網,劈頭蓋臉罩住了野豬。這頭有著蠻力的動物拚命掙扎,卻被形成針狀扎進身體的黏液當場殺死。整個捕獵過程持續了不到五秒鐘。等到那些黏液把野豬牢牢裹住,重新拉回到「岩石」旁邊的時候,它裂開了另外一道縫隙,將整頭野豬毫不客氣吞沒進去。

    進食已經變得不擇手段,甚至不會挑三揀四————蚯蚓被吃光了,螞蚱也失去了蹤影,蚊子蒼蠅消失了太多同伴以後,再也不敢在附近停留。草叢裡有幾個被太陽曬乾,現在又被雨水澆透的糞球。那是屎殼郎的財產。幾對失去光彩的蝴蝶翅膀被泥水淹沒。對於掠食者而言,它們的身體才有價值。

    劉天明一直在沉睡。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到底要持續多久。一切都是變異細胞的選擇。從空中墜落的時候,它們拖拽著自己進入了思維空間,強行給黑色圓環投入了三個生物點。

    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劉天明第一次覺得失去了控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變異細胞在寄主瀕死狀態下的自救行為?還是它們幫助自己選擇最適合的進化路線?

    那個黑色圓環究竟是什麼?

    沒有答案。

    三個生物點投入黑色圓環以後我才變成了石頭。就像神話傳說裡吃過媽祖楊梅變成高山的那些男女。

    我好像不是絕對的岩石。我會分裂,會捕獵,會用這種特殊方法捕捉從身邊經過的所有動物,以及昆蟲。

    團隊裡的其他人在哪兒?

    他們怎麼樣了?

    我的妻子……在哪兒?

    被固定的形態並非沒有好處。劉天明發現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思考。

    有太多的事情,自己以前從未想到過。

    印象最深的,莫過於「噬菌體」。

    那是宋嘉豪遺物裡最新文件上提到的詞。

    這是劉天明至今為止無法理解的最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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