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史上最強帝主 作者:鋼筋工宗師(連載中)

 
Babcorn 2016-12-14 14:09: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3 8521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7
第70章 主持的桃色事件

    不出意料,隨著神書的封面沉重的翻開,一頁金色的紙張出現在了劉遠山的面前,額不,應該說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降龍十八掌五個大字浮現,然後,並沒有出現劉遠山想像中的法門。

    後面的小字註釋也變成了:本時空無此類書籍,是否搜索類似功法?

    「是!」

    劉遠山繼續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字。

    然後,在是字的下面,註釋繼續出現:本時空並無此類法決!

    我去!

    劉遠山內心深處微微有一點失望,但這個結果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這降龍十八掌似乎是金庸他老人家自創的屬於想像中的東西,那種武俠類的功夫不存在倒也正常,若真的弄出來幾本的話,才真會把他嚇得一跳呢。

    整理了一下思緒,重新規劃,重點又回到了買人訓練上來。

    劉遠山從家裡拿出一百兩銀子,親自交到了毛二叔手中,叮囑他在去襄陽府賣炭的時候,一定要再買回幾個僕人。

    sx范大嫂一家是找上門來不用花錢買的人,是一群婦孺,但這次花錢買下人可就不一樣了,不但要身強力壯的男子,還需要身體年紀輕、性格忠厚老實。

    毛大叔接過銀子頗為詫異,一直搞不明白這小子買那麼多人幹啥,可也滿口答應,隔日便乘船啟程前往襄陽府賣炭而去。

    樹木蕭條,山水枯寂,進入臘月之後,天氣愈發的冷了起來。

    劉遠山每日跟著王秀才學習讀書識字,不知不覺間,大部分的繁體字都已經學會,前世雖然用的是簡體字,但也只是寫法不同,意思卻大差不差,所以學習完了寫字以後,他便不願意繼續讀書了。

    進入臘月之後,王秀才功課緊了起來,他要參加明年秋天的鄉試,不能親自帶著這幾個孩子學習經義,便將這個大任放在了劉遠山身上。

    哪知道劉遠山假公濟私,王秀才讓他給學生們教授經義,他卻在課堂上開始給幾個小夥伴們傳授西方數學、數字。

    平靜的小山村,平靜的生活,日子雖然無味可也算是充實,畢竟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將家人的幸福感提高,劉遠山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但就在日子過得平靜了不到十天的時間,一件突發事件蒙頭襲來。

    這次突發事件的矛頭不是指向他本人,故事的主角變成了千寧寺的老和尚渡緣,而且,還是桃色新聞。

    這日午後,劉遠山正在房間內整理書籍,由於有了金色神書這個金手指,他自然不會浪費,從外面購買了很多紙張,然後把現代化的科技知識由淺入深遷移到古代的宣紙上來,然後裝訂成冊,分類儲藏。

    他想要整理出一個現代化的圖書館來,可是漫漫長征才剛剛開始。

    正在整理圖書的劉遠山,突然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然後便是潑婦罵街的聲音。他便奇怪了:按道理來說隔壁是千寧寺,裡面住的都是和尚怎麼會有女人的哭聲呢?而且,即便有個把個女子上山求佛,可為何要哭?

    正思索要不要過去看一眼的時候,一生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對劉遠山說道:「三郎,不好了,寺裡出大事了,你去幫幫我師傅吧。」

    「啊?」劉遠山一愣,問道:「咋回事?」

    「那個,是老甘家,老甘家的媳婦說,說……」一生扭扭捏捏,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最後急的一跺腳,道:「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劉遠山套上一件厚厚的外衫,迎著冷風出門,三步並作兩步,一分鐘便跑到了千寧寺中,聽那哭聲像是從西面的禪房中傳來的。

    二人穿過前面的天王殿進入後院,院子裡有數人站立,每人臉色都有憤怒之色,指著西面的禪房大吵大罵,言語污穢不堪。

    劉遠山仔細瞧了一下,幾乎全部是甘家人,也有幾個是村裡的熟人,但幾人平時和甘家人的關係還算可以。

    「我這可咋活啊,老天爺,讓我死了算了吧!」

    一聲撕心裂肺的婦女哭喊聲從西禪房中傳來,劉遠山和一生兩人悄悄的推開渡緣主持的禪房門,看到了很血腥的一幕。

    禪房正中央的蒲團上,一個上身****的婦女坐在那裡,哭著喊著一邊抹淚一邊大聲叫喊:「這都是什麼世道啊,老和尚壞了心肝欺負俺,俺這以後怎麼見人,讓俺死了算了吧。」

    嘴裡說著死,可是她卻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正是甘家老大的媳婦。

    劉遠山暗道:這甘老大媳婦咋還和主持老和尚勾搭上了?眼睛轉了轉,又見主持老僧淡然入定,就坐在禪房的一角,背後一副佛祖畫像,面前一爐香,雙手合十嗡嗡不停的唸經。

    老和尚估計也被揍了,額頭起了個大包不說,裸露出來的枯瘦雙手上還有血跡。

    「這……」劉遠山非禮勿視,趕緊關上了房門出來,主要是裡面那婦女的模樣太嚇人,當然了,也很醜,他沒有心思觀賞。

    大師兄一名高瘦的個子擋在門口,不讓老甘家的人進去打罵,可老甘家的人不肯善罷甘休,將一名頭上打的滿是包。

    「這是咋回事?」劉遠山低聲問一生。

    「我,我也說不清楚!」一生說道:「我吃完飯和師兄在房間裡唸經,就聽見有人吵鬧,出來就是這個情況。」

    「老主持怎麼說?」

    「師傅什麼都不說!」

    ……

    劉遠山無奈,看著老甘家的人還要打一名,便開口道:「一名,你閃開讓他們進去,別攔著了,讓那女子和你師傅同處一室,這不是陷主持於無禮嗎?」

    一名想了想,便讓開了房間的通道,讓老甘家的人進去。

    但他關心師傅,也跟著進去。

    甘老大咋咋呼呼的跑進房間,對著老主持先來三拳兩腳,把渡緣大師踹到了角落裡。渡緣仍舊心靜如水,搖了搖頭坐在地上,一聲:「阿彌陀佛」便沒有其他語言。

    「你個不要臉的老禿驢,七老八十的年紀了,還欺負我媳婦,今天不打死你個老流@氓,我就不姓甘!」甘老大氣哼哼的叉著腰,惡語相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7
第71章 遺言

    「甘老大,你還是讓你媳婦先穿上衣服吧,這禪房太冷,凍著了可不好!」劉遠山看著甘老大說了一句。

    也不管甘家人會不會聽,他徑直走到老主持面前,問道:「主持,這到底是咋回事?」

    主持抬眼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合手阿彌陀佛,道:「施主,清者自清!」

    劉遠山心頭一震,先入為主的觀念瞬間轉變。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真的以為主持和這潑婦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現在仔細想想,這件事確實漏洞百出。

    首先,甘老大媳婦上身****不錯,但身上沒有任何抓痕,禪房中一切擺設如舊也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那婦女哭聲倒是撕心裂肺,但仔細看表情就知道演技太過浮誇。

    還有甘老大,媳婦被別人偷了,此時是個正常的男人就應該熱血上頭過去將姦夫一槍爆頭,可他倒好,在寺院裡晃蕩了半天竟然連禪房都進不去,這明顯不科學啊,因為甘老大帶了好幾個大漢來,而守門的只有一名一個。

    最重要的破綻是,老主持人家都七老八十了上床都費勁,如果要強行非禮婦人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那個體力,如何能在對方不願意的情況下脫掉人家的上衣?

    而且,甘老大來的太過巧合,怎麼老婆剛剛被主持欺負他就上山來了?

    還有,這大冷天的不在家憋著,一個婦人跑到寺裡來給老主持送人頭讓人家強行非禮,這也太牽強了吧。

    這是一齣戲,但,目的呢?

    劉遠山正在琢磨的端口,甘老大終於露出了他齷齪的想法。

    指著端坐於地上的老主持,甘老大終於忍不住,大罵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強姦我媳婦,我一紙訴狀告到縣衙,明天就給你上絞刑,這可是王秀才說的。」

    又道:「我看你也一大把年紀了,要不這樣,你把你們寺院名下的那三十畝地過到我名下,我姓甘的保證養你終老,要不然,嘿嘿,你就等著被絞死吧。」

    「噗!」

    原來演的是這一齣戲!

    劉遠山冷笑一聲,說道:「甘老大你打的真是好算盤,就不知道誣告他人,便要和誣陷同罪嗎?若是查明你誣陷主持大師,上絞架的就是你!」

    甘老大有恃無恐,一把抓住劉遠山的外衣,輕輕一拉將他推了兩尺遠,笑道:「三郎,沒你啥事你就別出頭,我們現在可是人贓俱獲,還有這麼多人給我家作證,咋就是誣陷了。這明擺著的,老不死欺負俺媳婦,他犯了強姦罪!」

    劉遠山忽然想到那日在山腳下開大會的時候,甘老大就反反覆覆的問王秀才關於強姦罪的事情,原來他早就在謀劃了。

    「你瞎說,我師傅不是那樣的人!」一名擋在劉遠山面前,「你也別打三郎,要打打我吧!」

    過了一會,甘老大媳婦感覺渾身冰涼有些吃不消,將旁邊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甘老大不願意了,朝她呵斥道:「把衣服脫下來,讓人家好好看看!」

    劉遠山也是醉了,還有讓媳婦扒了衣服給別人看的人,真是奇葩啊。

    婦人苦著臉說道:「我冷啊!」

    這大冷的天,天地都冰凍了,主持房間中又沒有熱炕供暖,不冷才怪。

    甘老大媳婦寧死不脫衣服,他也沒轍了。

    不一會,毛大叔跑了過來,又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村裡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可寺裡明明就這麼多人,消息是什麼時候傳出去的,劉遠山撫了撫額頭,有些無語。

    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寺裡發生的情況,村裡人都跟明鏡似得。

    而且,老主持在此地二十年,他的脾氣秉性村裡人都熟悉,所以,大多都帶著同情的態度為他抱怨,很多人痛斥甘家人無恥。

    但甘老大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住在寺裡不願走。

    渡緣看這事情不能輕易了結,最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還是老衲了結這段因果吧。」

    枯瘦的身影走出禪房,一邊道:「一名、一生,你們兩個隨我來。」將一名一生喊到另一處禪房,渡緣又微微一頓,道:「三郎也來!」

    劉遠山跟著渡緣來到第二間禪房,渡緣嘆了一口氣讓他坐下,開口便說道:「三郎啊,雖然老衲平時不出千寧寺,但也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我的兩個徒兒一名和一生,皆生性魯直。」

    「說起來,出家人本不應該有這些俗念,可也實在放心不下,若老衲歸見佛祖,還請三郎看在往日情分,加以照拂!」

    「應該的,當初我家徒四壁環堵蕭然,寺裡收留了我,也是因果。」劉遠山此時還沒想太多,只是輕聲答應。

    主持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在一生頭上摸了摸,眼中露出慈和的笑容,道:「若是日後嫌寺裡日子清苦,你們師兄二人就去小覺寺修行。師傅我早年出身小覺寺,他們看在我的香火薄面上也會收留你們的。」

    「師傅,我哪裡也不去,我就跟著你!」一生拉著主持的手,像是孫兒拉著祖父一般。

    渡緣微微笑,沒有回答,只是笑,看著讓人覺得很溫暖。

    「若是萬一小覺寺不收,你二人就還俗也好!」渡緣又道。

    「啊?」劉遠山這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口問道:「主持大師不是真要把那三十畝地給老甘家吧?」

    「茲事體大!」渡緣擺擺手,然後雙手合十道:「三十畝旱田雖然名義上是千寧寺所有,但老衲是小覺寺弟子,這些地到底怎麼處理須得小覺寺同意才行。」

    他說完,看著劉遠山,有些鄭重的說道:「老衲是出家人,本不該過多沾染俗務,三郎乃是人中龍鳳,定然不凡。若日後小覺寺不容我二位徒兒,還請施主施以援手,不求富貴一世,但求粗茶淡飯果腹,老衲便也欣慰!」

    劉遠山點頭稱是,心中卻在嘀咕,暗道這老主持是怎麼了,一遍遍的說來說去頗為嘮叨,怎麼像是在交代後事似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8
第72章 圓寂

    冬木蕭然,天空陰鬱,冰冷的風時不時從北方的某個角落吹來,直往人衣袖中狠命的鑽,彷彿也是怕冷一般。本來已經是正午的天氣,可光線暗淡的像是傍晚。

    空山寂寂,此時的千寧寺中卻有些囂鬧。

    老甘家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整個劉家村的男男女女幾乎都在,擁擠在大殿後面的院子裡,議論紛紛。

    寺廟中間一塊沒人的空地上鋪著一張蓆子,上面跪著一生和一名師兄弟二人。

    一生嚎啕大哭,一名掩面低泣。

    裡正走到二人跟前,輕聲說道:「別哭了,老主持是坐著走的,他走的也安心了!」

    剛剛跑到院子裡的劉遠山心中一突,有些壓抑的喘不過起來。

    昨天發生在寺裡的強姦事件雖然沒有過去,但後來在村裡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調和下,老甘家和寺院準備和談,誰也沒想到第二天老主持便坐化了,圓寂了!

    「我師傅是清白的,他沒有欺負老甘家媳婦!」一生抹著淚,拉著裡正的褲腳大聲嘶喊,裡正眼圈紅紅的,低下頭摸了摸一生,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老甘家的人一看出了人命,早就灰溜溜的跑了出去。這件事裡裡外外孰是孰非,大家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也一目瞭然。

    更何況,老主持在禿頂山千寧寺二十年積善積德,老甘家無賴一門,有目共睹。

    「可惜了,一條人命!」

    劉遠山心裡暗自嘆氣,也怪自己馬虎大意,昨天渡緣跟他安排後事的時候,就注定了是要以死證清白的套路,可他竟然沒有往惡處去想。

    但就算是想到了又能怎樣,老主持潛心修佛一生,心性早就磨練的堅定如鐵,便是勸說也無濟於事吧。想到此處,劉遠山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算是為自己找了個開脫的藉口。

    不過,既然老人家臨終前和自己商議後事,那答應他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

    「來幾個爺們!」裡正在西面的禪房中喊了一句,然後村裡陸陸續續走過去五六人,進入西禪房中用一個擔架樣的東西將主持抬了出來。

    渡緣雖然圓寂,但面目安詳如故,雙眼緊閉雙手合十,一身紅色的袈裟斜斜的披在身上,枯瘦的臉上洋溢著非同一般的平靜,像是生前還在唸經的時候一樣。

    他的身體看上去柔軟有彈性,根本不像是一般的死人那樣屍體僵直,他坐在擔架上,隨著擔架的移動時不時的晃動,腦袋顛顛低低,像是睡著了。

    「得道高僧啊!」

    「是啊,渡緣師傅這是去西天見了佛祖了!」

    「呸,老甘家的人,還誣陷高僧玷污他家媳婦。我呸,就他家媳婦那個窩囊樣,給豬*豬都嫌髒吧!」

    「噓,別瞎說,佛祖在呢!」

    ……

    院子裡村民議論紛紛。

    看到師傅的樣子,一生一名哭的更加厲害了。

    在裡正的指揮下,眾人小心翼翼的把老主持的遺體抬到天王殿中,放在佛像下面,殿裡燃燒起兩排白色的蠟燭,忽明忽暗的光線搖曳,整個大殿壓抑的猶如傍晚。

    一生和一名從外面進來,再次跪倒,朝渡緣的遺體磕了一回頭,分列兩旁坐下,二人身上都穿著白色的僧衣。

    劉遠山上前點了幾炷香,然後坐在一名下首問道:「渡緣大師圓寂的時候,可說過什麼話,可有什麼遺願?」

    一名張著嘴想了一會,然後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說道:「都怪小僧,這裡只顧得傷心,差點將大事忘了。我師傅昨天晚上告訴我,他是小覺寺的弟子,說是日後圓寂了,便回到小覺寺,葬入後山塔林。」

    「是的,師傅是這樣說的!」一生開口道:「師傅他還說,要,要缸葬!」

    缸葬,算是佛門中的一種葬禮儀式,劉遠山前世也聽說過。

    「嗯,此事有些棘手!」旁邊王秀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大殿中,尋思了一會朝裡正拱了拱手說道:「裡正,我看還是要差人去小覺寺去一趟,畢竟渡緣師傅以前是小覺寺的弟子。」

    裡正馬上差人送信,王秀才說道:「騎我家馬去吧,這樣能快點!」

    小覺寺和千寧寺同在靠山鎮,劉家村的方位在靠山鎮北面約有十里,而小覺寺所在的地方則是屬於靠山鎮西面,從劉家村去小覺寺,一來一去約莫四十里路程,如果不騎馬前往的話,今天回來便沒有可能了。

    喪事不同一般,所以王秀才便慷慨借馬。

    去小覺寺報信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長得高大魁梧,聽說處事也算圓滑,關鍵是,這貨是裡正的親生兒子。

    大家對此人都很放心。

    接下來,整個村子的人都在忙活,有的清點老主持的遺物用來陪葬,有的做些紙錢,有的則按照一般村裡人老去的做法開始佈置傳統的葬禮。

    王秀才及時阻止了這些熱心的人,說道:「大家都別忙活了,渡緣師傅是佛門高僧,葬禮和咱們不同,到時候小覺寺的人來了再說吧。」

    一生突然說道:「秀才老爺,我師傅的缸他自己以前便備下了。」說完,領著眾人從一個狹小的雜物間將葬缸拖出來,拉到天王殿中放在角落中備用。

    劉遠山看過去,那大缸樸實的很,黑黝黝的就是個粗陶,除用明黃色的顏料在上面畫了幾個佛門萬字標記之外,和一般的大缸沒有什麼區別。

    看來老僧一生修佛,內心清淨,對世俗之物不甚在乎。

    天暗雲低,北風怒嚎!

    上空的陰雲無邊無際鋪滿了整個天空,黑壓壓的從四面八方壓抑著這個低矮的小山,山上樹木上僅存的幾片葉子,被風一吹全部落地。

    萬物寂寥,天光晦暗。

    晚上的時候,范大嫂從家裡做了好多飯食帶過來,讓寺裡留下來幫忙人飽飽的吃了一餐。天王殿中兩排明燭跳動,夜晚人圍在一起烤火驅寒,一邊說著十里八鄉的趣事。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說道:「都別吵了,送信的人回來了。」只見裡正的兒子從外面的黑暗中走進大殿,身上竟然落了一層白白的雪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8
第73章 遠行

    裡正的兒子大名劉向陽,打開天王殿的大門後又趕緊關上,拍了拍肩頭的雪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篝火旁,臉色不是很好。

    「向陽你先吃點飯!」裡正關心兒子,拿了兩個白面饅頭給他。

    劉向陽點頭接過饅頭吃了一口,有些洩氣的說道:「我去了小覺寺,他們那邊的人來不了了。」

    「啊?」裡正問道:「他們怎麼說?」

    劉向陽坐下來,將濕漉漉的鞋子脫掉放在篝火旁烘烤,一邊吃饅頭一邊說道:「我去了小覺寺,見了他們的雜務院管事,他們要準備臘八的廟會,現在自己人手都不夠,說是沒時間分人過來辦事了。」

    「哦!」眾人明白了過來。

    每年臘八的時候,小覺寺廟前廣場上都會舉行一處規模頗大的廟會,三鄉五里甚至是f縣縣城都有大批的人過來趕廟會,就算是襄陽府也會有很多做生意的人過來。

    其實每年廟會的時候,小覺寺裡都會忙一陣子,但並不是真正的為了廟會而忙活,他們忙活的原因是每年廟會的時候,總會有大人物過來,寺裡要搞接待。

    這些事劉家村的人基本上也都知道。

    「我倒是忘了這一茬了?」裡正嘆了一口氣。

    「今年王爺也會來?」有人小聲問道。

    「來,每年都來,今天肯定會來,聽說王爺身體好的很,這臘八來寺裡上香是肯定的。」裡正說完,有些皺眉。

    小覺寺中沒人過來,渡緣主持的葬禮可怎麼辦呢?

    劉遠山不知道廟會的事,向周圍的人問了好久才知道,原來他們說的王爺指的是襄王朱翊銘。

    「對了!」劉向陽又道:「雜務院的管事還說了,說千寧寺名下的三十畝旱地連這寺院一起,小覺寺都要收回去,又說一生和一名不是小覺寺的記名弟子,便不用去小覺寺了,就此還俗了也好!」

    「這些和尚也貪財!」裡正啐了一句,搖搖頭,這東西本來就是人家小覺寺的,收回去也並無不妥。至於一生和一名,小覺寺處置雖然不近人情,可也在情理之中。

    但有一樣,讓劉遠山和裡正都很不滿,便是不准渡緣老和尚歸葬。

    用那雜務院管事的話來說就是:「出家人六根清淨,小覺寺距離千寧寺頗遠,渡緣的屍骨便就地掩埋了算吧!」

    「這和尚可惡!」劉遠山冷哼一聲,說道:「他們是為了準備臘八時貴人到訪的事情,沒有時間處理渡緣師傅的喪事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劉向陽嘆氣,說道:「我今天和小覺寺的管事說了半天,那和尚難說話的很,就差讓寺裡的小沙彌把我亂棍打出來了。」

    「什麼?」裡正一聽不願意了,道:「小覺寺名聲還不錯,他們怎麼能這麼幹呢?」

    「嘿嘿,那些和尚,整天大把的香火錢花著,好吃好喝的什麼沒有,現在一個個鼻子眼都上天了呢!」劉向陽心裡很不滿,估計下午去小覺寺的時候沒少受氣。

    劉遠山道:「小覺寺那邊不知道大師被誣陷的事情吧?」

    「還不知道呢!」

    「那就要快了!」劉遠山道:「他們本就不想讓渡緣師傅葬入小覺寺後山塔林,若是等這事傳到了小覺寺那邊,他們尋這個由頭便不好辦了。」

    「對,三郎說的對!」裡正道:「這千寧寺的寺院和三十畝旱地,他要收回便給他收回去,這都是小事,渡緣師傅的身後事才是大事。向陽,你明天再去小覺寺跑一趟,和他們好好說說,一定要讓他們同意,否則便不好辦了!」

    渡緣對眾人並無任何要求,唯獨希望死後能夠葬入小覺寺塔林,裡正覺得自己一定要完成渡緣大師的遺願,不僅是因為二十年的交情,更是因為渡緣大師實在是因為劉家村的人而亡。

    「好吧!」劉向陽無奈只好答應。

    眾人又說了一會話,劉遠山感覺睏意襲來,正好這個時候劉大、劉二都過來,喊他回去睡覺,劉遠山覺得自己走了不好。

    裡正卻道:「三郎你年紀小,村裡這種事暫時還輪不到你張羅,你就先回去睡吧,別讓你娘擔心!」

    「那好,明早一大早我再過來。」

    劉遠山和一生一名告辭,帶著兩個下人打開殿門便往外去了。

    冷風一吹,細小的雪花亂飛,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白色雪粒,映襯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有了一絲光亮。

    劉遠山裹了裹衣服,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大殿,道:「走吧,這鬼天氣,估計要下一場大雪了。」

    說完,帶著劉大劉二二人往回走。

    第二天天剛剛微明,他便又起來,打開門發現落雪紛紛竟徹夜未停,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院外的樹上掛滿了白色,一望過去便是一個迷離的世界,但北方卻小了很多。

    劉大、劉二一家人早就起來做活,范大嫂看到劉遠山起床,趕緊打了一盆熱水過來伺候,劉遠山簡單的洗了一把臉,吃了點早餐,趁著黎明又回到寺院中。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未停,劉向陽不顧風雪阻隔,帶著另一個人一同上路,又去了小覺寺。傍晚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差不多凍僵了。

    可最後帶來的消息依然讓大家心寒:寺裡仍舊不同意渡緣安葬到塔林。

    「爹,要不算了吧!」劉向陽有點洩氣的說道:「這一趟趟的也跑了,人家小覺寺不同意咱也沒辦法,渡緣大師泉下有知也不會怪咱們的。」

    兩天兩趟,特別是今天這次還冒著風雪過去,劉向陽真的不想再跑第三趟了。

    裡正沉默不語,旱菸袋抽的吧嗒吧嗒作響,好半晌才一拍桌子,說道:「不行,老主持在咱們禿頂山待了二十年,平時沒少幫村裡忙,他就這一個願望,我不能不答應。」

    「小覺寺不是不同意嗎?咱們明天抬著老主持上路,說什麼也得讓他心願了卻!」

    「這……」劉向陽大驚,說道:「爹,老主持已經圓寂,還是盡快入土為安吧。再說了,後天便是臘八了,王爺到時候肯定會來寺裡上香,萬一沖撞了,咱們吃罪不起啊。」

    「沒事!」裡正擺了擺手:「咱們這是請高僧的法身回寺,又不是做什麼作姦犯科的事,王爺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會怪罪咱們的。」

    「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多找幾個老爺們,咱都去。」裡正一甩手,不容置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8
第74章 小覺寺

    隔日已經是臘月初七了,天空中的雪稍微小了一些,可還在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

    裡正從村子裡喊來十來個彪形大漢,又借來一個結結實實的轎子,讓人輪班抬著從禿頂山上下來,而後順著官道往小覺寺走。

    劉遠山左右也沒有事,便和裡正一塊,他也想見見這個小覺寺的風光。而且明天便是臘八廟會,估計會很熱鬧。

    除了劉遠山之外,隨行的還有王秀才。他本是不想去的,可裡正說他是讀書人,到時候在小覺寺也能幫著說幾句話,拗不過裡正的誠摯邀請,王秀才只得隨行。

    山野寂寂,目之所及的地方,一望無際全是白皚皚的一片,整個世界覆蓋了一層白色,原本的驛道已經被大雪淹沒的丟了蹤影,只能從道路兩邊兩排枯樹才能認出它的所在。幾簇毛茸茸的枯草迎風擺動,像是從雪地里長出來的一樣。

    劉遠山腳上穿的是一雙皮靴,短腿短腳的他走在深達尺餘的雪地裡顯得很費勁,每一腳都踩出一個深坑,走起路來咯吱咯吱作響,那聲音彷彿能將人的心臟凍裂。

    如果不是知道現在整個大陸都處於小冰河期,劉遠山都懷疑自己到的是不是傳說中的襄陽府。

    十幾個漢子抬著轎子也不是多費力,幾人輪換下來,半日不到的時間便從劉家村所在的地方到了靠山鎮,約莫是上午十來點鐘的樣子,裡正讓人在鎮上買了幾個雜麵饃饃,每個人都管飽。

    村裡人對於這些也不講究,就著鹹菜吃飽便可以了,吃完飯後沒有在靠山鎮繼續停留,而是再次上路。

    道路由從北向南改成了從東向西,一路上崎嶇難行,速度比之前又減少了不少。沿途的平坦地面越來越少,大山時時刻刻壓在頭頂,和著這飄雪陰沉天氣,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一路上人都很少交談,直到下午兩點鐘左右的時間,終於到達了小覺寺所在的光福山山腳下。此時雖然下著雪,從四面八方來的人卻多了起來,大多是挑著扁擔結伴而行的小生意人,不用說也知道,他們八cd是衝著明天的廟會來的。

    光福山不高,而且頗為肥潤,上有三百多階,頂上是個寬闊的廣場,廣場後面便是佔地規模頗大的小覺寺,此時正香火鼎盛,不但普通老百姓常來燒香拜佛求男求姻緣,就連官家人也時常過來觀光閒遊。

    「走吧,上山不容易,大夥多出點力吧!」裡正吧嗒吧嗒的在山下抽了一陣子旱菸,讓眾人休息了一會後,抬手一揮指揮眾人上山。

    十幾個漢子全部上陣,各自抬著轎子的一角,用盡全身的力氣拾級而上。引得旁邊的路人無不為之側目。

    坐轎上山這種坑死下人的行為除了那些王爺和大官之外,恐怕是沒有多少人會幹。

    天黑之前上到了山頂,此時風雪已停,天空的陰雲一掃而空,西邊出現了搖搖欲墜的紅色夕陽,站在山頂平台看過去,在萬里冰雪的映襯下有種別樣的淒涼。

    微微凹陷的半個月亮也隱隱從天幕中浮現,弧面朝著夕陽的方向,其形不足半圓,若隱若現。

    萬里枯寂,蒼松疊翠,雖然還沒天黑,但寺院門口兩個土黃色的燈籠已經點亮了起來,門外的積雪被清掃乾淨,露出濕漉漉的青石板地面。從門外往寺裡看,隔著一道低矮的老牆,內中大殿的斜山頂遙遙在目,映著夕陽散發出些許金色的微光,於清淨的天幕下更加醒目清晰。

    「到了,大夥先喘口氣!」裡正用旱菸管子拍了拍褲角上的雪屑,對大夥說道。

    趁著歇息的功夫,劉遠山看了看小覺寺外面的廣場,發現山頂的這塊空地還是挺大的,不但已經有各種小販叫賣的聲音,許多人已經劃了地界,佔好了位置。

    當然了,除了小販之外,廣場兩側還有不少成排的建築,裡面有正在營業的客棧酒樓,也有出售香火等物什的小雜貨店。

    「這小覺寺的香火竟然旺盛到這個地步了麼?這裡還有酒樓酒店?」劉遠山也是醉了。

    「是啊!」王秀才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搓開隨身的扇子,突然感覺這個天氣拿出扇子有些不合適便又收了回去,輕聲道:「你不知道,這整個襄陽府,想要上第一炷香的人有多少,特別是初一和十五這兩天,更多。」

    我去!

    劉遠山暗道,原來不止是現代社會,古代大明朝也興這個第一炷香啊,看來這襄陽朱翊銘來寺裡拜佛多半是假,求第一炷香才是真的。

    「你猜的沒錯!」王秀才彷彿知道劉遠山心裡想什麼,輕聲道:「不但是臘八,就是過年初一的第一炷香,也是王爺的,不過他老人家過年的時候一般不會來,只會由兒女代勞。」

    「你猜這小覺寺裡有多少和尚?」王秀才指了指小覺寺又神神秘秘的問道。

    「五十?」

    看了看王秀才微笑的模樣,劉遠山又猜:「八十?」

    「嘿嘿,三百!」

    「我次奧!」三百和尚啊,這特麼兩個加強連的陣容了。

    「意外吧!」王秀才一副中二青年的模樣說道:「據說每天專門有一隊人下山買糧買菜!」

    正在這個時候,裡正抽完了他的旱菸袋,催促大夥進寺院。

    眾人抬起轎子,朝小覺寺的大門口走去。

    明晃晃燈籠下,有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小沙彌,立在大門的一側,看著眾人的轎子趕緊上前攔住,問道:「幹什麼的?寺裡今天有貴客,諸位施主想要上香還是等到後日再來吧。」

    裡正正要爭論,旁邊他的兒子劉向陽笑呵呵的跑出來,伸手將手裡的數十塊銅板一晃,然後看似隱秘的遞給那門子,說道:「通融一下,我們找雜務院的渡苦大師,有要事商議。」

    「哦……」那門子得了好處,前後態度像是換了一個人,笑呵呵的說道:「原來幾位是來找渡苦師叔的,既然有要事那就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一溜煙的跑進寺裡傳信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28
第75章 渡苦

    不一會,那小沙彌又跑了出來,朝劉向陽滿臉堆笑說道:「諸位施主,我家師叔請你們管事的進去。」

    裡正左右看了看,指了一下王秀才說道:「秀才老爺跟我進去吧。」

    王秀才點頭,一把抓住劉遠山說道:「三郎也跟我們一塊。」

    裡正點頭,又朝其餘的人說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吧。」

    三人隨著小沙彌進入寺內,左右幾個轉彎,來到一處頗為講究的院落處,小沙彌道:「諸位施主,這裡便是我家師叔的住所,你們請吧。」

    這時又有一個小沙彌從裡面出來,引領著三人進了後面的一間頗為講究的禪房。

    進入房間後,劉遠山現實打量了一下,從布設上面來說比渡緣主持的禪房就好太多了,不但有上好的蒲團數個,背靠著牆的位置還有一個高大的供桌,桌子上放著一尊黃銅做的尺許高的觀音塑像。

    觀音像前面是一個香爐,裡面燃燒著裊裊餘香,整個禪房中充滿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靠近禪房正中間,放著一個火盆,裡面燒的熾熱通紅的炭散發出來的熱量,將整個房間都烘的暖烘烘的。

    除此之外,禪房中還有一個書架,一張頗為講究的床。

    「這是我師傅,乃是小覺寺裡的雜務管事!」小沙彌指著坐在蒲團上的一個胖和尚說道。

    「阿彌陀佛!」渡苦站起來朝幾人行了個佛禮,說道:「貧僧便是渡苦,不知道幾位來找老衲有何貴幹?」

    「大師好!」王秀才先開口說道:「我們是鎮北劉家村人,是為了千寧寺渡緣大師的事情而來。」

    「哦……」渡苦之前只見過劉向陽沒見過面前的三人,尚不知道他們來何事,可等王秀才一開口,他的態度頓時冷淡了下來。

    「幾位!」渡苦道:「先坐吧。」

    將三人引領到房間中間,各自給了一個蒲團坐下,渡苦又道:「渡緣師兄原是我小覺寺的弟子這沒錯,按道理來說葬入後山塔林也不是不可。但,近日弊寺俗務頗多,寺裡沒有閒暇抽出時間給師兄做一場法事,怕是無法滿足諸位要求。」

    「可渡緣師傅本就是小覺寺弟子,葬入塔林是他圓寂時的遺願,這於情於理都說得通,我看大師您還是行個方便吧。」裡正坐在蒲團上朝渡苦說道。

    豈知渡苦的太極拳打的那不是一般的好,當機立斷便道:「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屍身不過是一句臭皮囊,何必在乎這些虛名?我看便在千寧寺就近將渡緣師兄葬了便是,師兄是出家人,一身不染俗務,自然也不會怪罪你我,至於葬入小覺寺後山塔林云云,怕是他隨口所說。」

    不等幾人說話,渡苦和尚又道:「諸位三番四次登門而來,老衲本應該厚禮相待,但寺裡規矩有限,再則明日王爺便來寺裡拜佛,恕老衲照顧不周。」其實襄陽王朱翊銘已經於今日早些時候過來了,現在正在寺裡休息,他沒有對幾人說實話而已。

    面對渡苦和尚的無聲驅趕,裡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劉遠山則是笑著說道:「渡苦大師好,原諒小子無禮。其實這次俺們幾個過來的時候,已經將渡緣師傅帶了過來,現在他就在寺院門外。」

    「什,什麼……」渡苦差點從蒲團上蹦起來,有些語言不清的問道:「你,你說什麼,渡緣,師兄他……」

    「是的,渡緣師傅現在正在門外!」劉遠山這一句話,又把渡苦和尚嚇得臉色蒼白,他雖然是出家人,可膽子卻小,特別畏懼那些傳說中縹緲的存在。

    「大師莫驚!」王秀才說道:「三郎剛剛沒說清,其實我們是把渡緣師傅的法身帶了過來,若是寺裡實在沒有時間為大師做法事,我等原意在寺外等候,明日一早王爺拜過菩薩後再進寺裡,應該是無礙了吧。」

    「對呀!」裡正也在旁邊說道:「這大冷的天,來回四五十里路,一路顛簸已經讓渡緣師傅受了一回罪了,不能讓俺們再把他抬回千寧寺吧。」

    「這……」渡苦和尚臉色有些陰沉,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地上,說了一句:「胡鬧,你們真是胡鬧,我師兄已經圓寂,何苦再如此折騰?再說了,昨日那漢子前前後後來了兩次,我不都說明白了嗎?誰讓你們把我師兄遺體送進寺院來的?」

    他口中的漢子說的自然是劉向陽。

    「那可怎辦?我們送都送來了,總不能再拉走吧!」劉遠山倒是很光棍,一副無賴的樣子。

    渡苦鐵青的臉上抽搐一下,說道:「你們這是胡鬧!」

    王秀才趕緊掏出二兩銀子,不動聲色的遞到渡苦手中,同時口中說道:「我們幾個遠道而來,本應該給佛祖上一炷香,可今日寺裡實在不方便,就勞煩大師幫忙,將這些香油錢交於寺院,略表我等心意!」

    渡苦的臉色這才稍微舒緩一些,王秀才給的二兩銀子名義上是給寺裡的,可只要他不說,誰又知道錢最終到了哪裡?再說了,這幾個傢伙明擺了就是行賄自己,收了也就收了,反正佛祖也不會顯靈懲罰自己。

    「好吧,此事到此為止!」渡苦和尚站起來送客,說道:「我明日會跟主持稟報此事,師兄本就是寺院裡面的人,葬入塔林也不是不可,你們等我信吧。」

    裡正三人站起來,千恩萬謝的出門。

    等走到門邊的時候,那胖和尚又回過頭來說道:「對了,還有一事!千寧寺名下的三十畝旱地還有寺院本身,本就是小覺寺所有,既然師兄都不在了,這些東西寺院是要收回來的。」

    「這個自然!」裡正說道:「既是寺裡的地,應當還給寺裡。但,大師,渡緣師傅在千寧寺有兩名弟子……」

    「這就算了!」渡苦擺手打斷裡正的話:「這兩個弟子是師兄自行收的,並沒有在小覺寺掛名,便只能還俗了。」

    三人都知道渡緣老和尚臨死之前交代劉遠山的話,那就是實在不行的情況下,就讓兩位弟子還俗,讓劉遠山收留他們二人。所以,現在渡苦拒絕收留一生和一名的時候,他們也並沒有做出太過異常的反應。

    此行的目的是將渡緣老和尚葬入塔林,只要這個問題解決了便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30
第76章 三郎說書

    經過一番折騰,三人重新回到寺院門口,此刻夕陽已落下去,天色頓時晦暗了許多,好在夜空中明月高懸,雖然不是滿月,也能提供一些光亮,加上地上積雪反射,天光縱然已黑,也並非伸手不見五指。

    幾人便在旁邊的一家客棧中休息,因為房間價格實在太貴,便只要了三間房,兩間給村裡來的那些漢子和一生一名居住,一間留給了王秀才和劉遠山師徒二人。

    簡單吃過晚飯,眾人又圍攏在一起將事情屢屢清楚,方便明日行事。其後便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襄王朱翊銘要拜佛,整個大院子都緊閉不開,其餘的人只能幹等,好不容易到了半晌的時候,裡正帶著王秀才、劉遠山去找渡苦,不料事情又有變化。

    渡緣住持被老甘家媳婦誣陷的事情不知道何時竟然傳到了寺裡,連小覺寺的住持都知道了。當然,小覺寺不管知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反正就一個態度,那就是堅決拒絕將渡緣葬入小覺寺後山的塔林中。

    「大師啊,此事說來話長,渡緣師傅那是被老甘家潑皮陷害的,渡緣大師其實並沒有……」後面的話裡正實在說不出來。

    「嘿嘿!」渡苦冷笑兩聲,道:「是黑的還是白的,都是你一張紅口白牙說了算,咱們也無從考證,但既然渡緣師兄身上沾染了污名,便不能葬入後山塔林!」

    小覺寺的後山塔林,是個聖潔的所在,所有德高望重的僧人坐化後都會入葬其中。

    「既然不清楚,還煩請寺院中執法堂的人去一趟千寧寺,其中是非曲直一問便知,不能因為一句懷疑的話,便讓渡緣師傅葬在外面。」王秀才不禁有些生氣了。

    劉遠山也道:「這位大師,我想問一句,僧人圓寂之後法身不僵不硬,其柔韌如生時,是不是得道高僧?」

    渡苦詫異道:「渡緣師兄發生不僵不硬?」

    這確實是高僧的象徵,便是小覺寺中僧人眾多,近十年來也只有一個潛心修佛的老和尚圓寂後得到全身舍利,渡苦聽到渡緣死後竟然是全身舍利之狀,也不由得驚訝。

    劉遠山前世研究過這方面的學問,後世科學家猜測和尚法身不腐大多和生前吃素有關,且不管他真正的道理如何,現在的這些僧人可是將這東西視若神明的。他希望能靠著這點說服渡苦。

    但,渡苦也僅僅只是驚訝而已,驚訝完之後,一副阿彌陀佛的樣子,說道:「幾位都出去吧,此事寺裡已經有了決定,並不是我能夠更改的。」

    「那請大師稟告一下住持,我等原意在住持面前說明真相!」裡正拱手道。

    「不可能!」渡苦臉色越來越冷,完全失去了僧人的模樣。

    見住持,開玩笑,莫說住持日理萬機輕易不肯見人,即便是他有時間也不能將這些人弄到他的禪房中,萬一這些粗鄙的鄉野之人口不擇言說了那二兩銀子的事,可就不好了!

    「玉生,送客!」

    渡苦表達完了自己的態度,馬上坐禪、敲魚、唸經,一副我要上課你們別打擾我的樣子。而旁邊的小沙彌,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幾人,甚是粗鄙的說道:「幾位,趕快走吧,寺裡的事情多著呢!」

    裡正三人無奈,再次被趕出了寺院。

    此時日頭逐漸高昇,陽光明亮刺眼但略顯慘白,沒有一絲暖意。眾人都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從劉家村好不容易將渡緣老和尚運送到小覺寺,可人家愣是不接受,總不能再將這法身弄回千寧寺吧。

    村民力壯有的是力氣,弄回去倒不怕費事,可關鍵弄回去算咋回事?渡緣的遺願沒有完成不說,還累的他死後受了兩遭罪!

    「要不!」裡正的兒子劉向陽得知了事情的結果後朝眾人建議說道:「咱們把渡緣大師的法身放在寺院門口,他們如果不同意,咱們就不走!看他們寺院還要不要名聲了?」

    「餿主意!」裡正狠狠的瞪了劉向陽一眼,說道:「寺院的名聲是不要了,但渡緣大師的法身就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我能心安不?再說了,此時風口浪尖,老甘家的事越是糾扯不清,不能這樣幹啊!」

    劉向陽笑著認錯,問王秀才道:「那咋辦,總不能再抬回去吧?要不咱們湊點份子錢,送給寺裡賄賂一番……」

    「算了,你說的都是歪道道,這法子起不到作用!」裡正搖搖頭,愁眉不展。

    王秀才也沒有了注意,這時竟然轉眼看著比自己小好多的徒弟問道:「三郎可有什麼辦法?」

    劉遠山苦苦一笑,道:「我又不是大羅金仙,又不能讓這裡的佛祖顯靈,能有什麼辦法!」

    天氣晴好,寺院的門打開,很多來燒香拜佛的人都湧了進去。寺院門外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本來很寬敞的廣場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賣吃食的、賣紀念品的、賣土特產的、賣雜貨的、耍雜技、耍猴的到處都是,甚至有說書人佔據了一塊地盤開場子說書,引來不少人觀看,還不時的傳來一兩聲叫好的歡呼。

    劉遠山一行人順便路過,他微微傾耳聽了一下,說書人說的是三國,心道怪不得圍攏了那麼多人,這個時代的文化生活還真是單一呢,不像後世,有電視劇有小說,誰還跑到山上來聽說書故事?

    哎!

    劉遠山腦海中一縷精光閃過,突然有了個絕好的注意,馬上停了腳步朝裡正道:「都別走,我有個注意,我有個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一臉愁眉的裡正問道。

    「嘿嘿!」劉遠山說道:「既然這幫子和尚頑固不化,我們又沒有強力的手段可以將他們迫服,只能依靠輿論給他們壓力了。」

    「輿論?」王秀才有些納悶的說道:「還是不要吧,老甘家那事不管真假,對大師的名聲影響都不好,萬一撕扯開來,咱們佔不到便宜。」

    「不是那個玩法!」劉遠山呵呵一笑,指著不遠處被眾人圍攏的說書人道:「你們想不想聽一個美麗的故事,保證比這人說的三國好聽百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30
第77章 白蛇傳

    劉遠山想到了一個故事,便是大名鼎鼎的白蛇傳。

    白蛇傳的成書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末馮夢龍的《警世通言》,這個時候應該剛剛寫完出版,很多人還沒有目睹。

    即便目睹也沒有關係,因為馮夢龍《警世通言》中的白蛇傳故事很乾,就一個白蛇長成和和尚鬥法的段子。真正讓白蛇傳成為著名愛情小說的是清朝,而且屬於民間的集體創作。

    這個時候拿出白蛇傳的愛情大殺器,絕逼能秒殺眾人。

    因為劉遠山要說的這個版本的白蛇傳,不但是綜合了清朝時候的民間創作,還包含了後世的各種歪歪和電視劇情節。

    白蛇傳當然不可能比三國好聽一百倍,可三國家喻戶曉已經沒有了新意,白蛇傳則是一個引人入勝的新段子,劉遠山相信只要自己一出口,馬上便會成為經典。

    「比三國還好聽一百倍?」劉向陽顯然是被吸引了。

    「等著吧!」劉遠山詭異一笑,然後撥開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眾人,朝那說書人的方向鑽了過去。

    裡正搖搖頭,他認為劉遠山有些胡鬧,可作為一個成熟的領導者,他並不會說出來。

    王秀才則是很相信這個每每能創造奇蹟的徒弟,一臉期待的看著說書方向說道:「裡正也不必氣餒,三郎定是有了好法子,我覺得此時成敗與否,還真的看他這一耙子!」

    「哦?」裡正道:「他去說故事,也能讓寺院吐口!」

    「一試便知!」王秀才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為了給徒弟撐門面而已。

    「好,那就去看看!」裡正一揮手,幾人便留在外面觀看。

    劉遠山身材短小,巧妙的運用身體優勢鑽過人群,直接走到說書人面前,一把奪了他手中的銅鑼和小棒槌。

    「哎呀呀呀,探子來報:敵將華雄引兵下關,用長竿挑著孫太守赤幘,來寨前大罵搦戰。」五十多歲的說書人覺得手中有異樣,低頭一看臉色瞬間就陰沉了起來,不善的對著劉遠山說道:「小娃子,你敢給我搗亂?」

    下面的人也起鬨道:「那小娃子,快滾下來!」故事正到了精彩的關頭,眾人對劉遠山的行為很是憤怒。

    劉遠山淡淡的笑了笑,從懷裡摸索出一兩銀子往桌子上一放,說道:「你的傢伙借我一天,這是租賃費用!」

    看到一兩銀子,說書人的眼都直了。

    他辛辛苦苦說一天,能收到一百文錢就不錯了,看得人不少,但是打賞的人不多,圍觀的那些天殺的傢伙八cd去看盜版了。(嘿嘿,盜版兄,回歸吧,鋼筋召喚你們!)

    這遇到一個人傻錢多的傢伙,一出手便是一兩銀子,別說租用一天傢伙,就是把傢伙什全給他也賺大了啊。

    「行行行,小相公您用吧,隨意用!」說書人臉上簡直笑開了花。

    可下面的觀眾不願意了,不管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太監這種事在古代和現代一樣招人怨恨。

    「你那個小娃子,趕快給我滾下去,就你銀子多是不是?」

    「對!滾,滾下去,別耽誤咱們聽故事!」

    「小騙子,這個小騙子!」一聲異常尖銳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劉遠山聽著好生耳熟,轉頭一看不禁一呆,這可不是小包子麼?

    當然了,有小包子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那個玉樹臨風的郡主了,此時二人女扮男裝,化妝水準還是一如既往,差的連三歲小孩都能看的出來。

    「小包子?」劉遠山道:「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別問我,你趕快滾下去,我還要聽故事呢,有你這麼搗亂的麼?」小包子氣鼓鼓的說教,順便朝他扔了一隻菜葉。

    「滾下去!」

    「滾下去!」

    「滾下去!」

    下面的觀眾齊心合一,一致聲討劉遠山。

    說書人笑呵呵的看著他,將那一兩銀子裝進腰裡,沒有半分解圍的意思。

    「duang!」劉遠山不為動,伸手拿起銅鑼狠狠的敲了一下將眾人的聲音壓倒,然後微微一笑朝小包子和小郡主說道:「兩個女娃娃家的,聽什麼三國,打打殺殺的多不好,本公子今天行行好,給你說個愛情故事!」

    「我呸!」小包子臉色通紅,道:「我不要聽梁山伯,我就要聽三國!」

    「就是就是,說三國!」下面的人起鬨。

    劉遠山不理不睬,笑嘻嘻的說道:「今天我要給大家說個故事,大家都來聽了哈!」說完,從腰裡拿出一支筆,用旁邊的雪水濕了一下然後在宣紙上寫下「白蛇傳」三個大字。

    寫完後,便舉了起來。

    「噓,字真醜!」

    「醜死了!」

    小包子和小郡主帶頭起鬨。

    劉遠山朝那說書人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來!」

    原來說書人站的地方比旁出略高一米多,這樣方便成為眾人的焦點。劉遠山此刻要從神書中搬運東西出來,自然不能讓那說書人看到。

    他這麼一鬧騰,下面聽故事的人至少走了一大半,但還有很多人留下來想聽,小包子和小郡主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留下,希望關鍵的時候看劉遠山出醜。

    劉遠山將故事七拼八湊,弄了個比較經典的開頭,用力一敲鑼,緩緩開口。

    「話說大宋建炎年間,杭州城繁華無比,所謂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民間自古便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說,這一日,八仙之一的呂洞賓也被人間的繁華吸引,變成一個賣丸子的老翁,在杭州城最繁華的地段擺攤賣丸子!」

    「賣丸子了賣丸子,大丸子一個銅板給三個,小丸子三塊銅板買一隻!」劉遠山學著老翁的腔調叫了兩聲,下面的人哈哈大笑。

    有人當場起來反駁,說道:「當杭州城的人傻嗎,大的賣的便宜,小丸子還貴了那麼多,我不信有人買!」

    劉遠山嘿嘿一笑,說道:「自然,很快,呂師祖鍋裡的大丸子賣光了,只剩下一個黑不溜秋的小丸子。正在這個時候,一位郎中領著孩子過來買丸子,但呂師祖此時已經沒有大丸子可賣,郎中拗不過孩子的哭鬧只能花了三塊銅板買了那小丸子。」

    「說來也怪!」劉遠山看了看已經漸入佳境的眾人,道:「那孩子自從吃了呂師祖的小丸子之後,三日內既不吃飯也不飲水,卻活蹦亂跳。這下可把郎中給嚇壞了,以為孩子吃了什麼古怪的東西,便帶著孩子再次來到呂師祖的丸子攤前,找他理論。」

    「呂師祖道:這個容易。說完拎起孩子的小腳,在西湖邊上頭朝下腳朝上抖了三次,那黑不溜秋的小丸子便被倒入了西湖的湖水之中。正在這時,湖底飛速的游過來一條白色的水蛇和一隻癩蛤蟆,二物同時爭搶,朝那仙丹掠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30
第78章 貪財的小騙子

    「啊,原來那黑不溜秋的小丸子是仙丹啊?」

    眾人恍然大悟,頓時覺得呂師祖的小丸子賣三塊銅板一個還是太便宜了,也為那孩子沒有福分享受仙丹而痛心可惜。

    「最終白蛇道行更高一籌,搶到了仙丹,癩蛤蟆懷恨在心,但只能暗自修煉。五百年後,到了我大明朝萬曆年間,白蛇因仙丹之福修煉有成,變成一個美麗的娘子,名叫白素貞號稱白娘子,千辛萬苦之下終於尋訪到了當年那個賜予她仙丹的孩童,滄海桑田,孩童已經是七世重生!」

    短短的開頭,有懸疑有矛盾、有輪迴有金手指,這種爆炸的東西在遠古的大明朝一開,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之前散去的聽眾,各自回來。

    小包子手托著下巴,和小郡主一起跑到最前排蹲下身子一臉的迷醉,認真傾聽。

    劉向陽笑著說道:「三郎不簡單,還會講故事呢,這故事真好聽!」

    看著眾人的表現,劉遠山暗自好笑,心道好聽的還在後頭呢,到時候老子來個拖更急不死你們,看你們還像剛才那樣說我不會說書?

    哼,只看了一個開頭便說人家的書不好,真是太武斷了呢,你們不聽自己跑了,那是你們的損失,繼續!

    劉遠山深吸一口氣,信心大增,繼續說書。

    後面的劇情,既有清朝時大眾的集體創作,又帶著一些後世小說界的玄幻色彩。五百年後的故事從寶芝堂的許仙誤入小世界「半步多」開始,他與白娘子、青蛇還有在小世界中捉妖積累公德的和尚法海不期而遇。

    在處處都是陷阱和危險之地的「半步多」小世界,白娘子和許仙彼此守望相助,後來情愫逐漸產生。

    白素貞費盡千辛萬苦幫助許仙回到人類世界中,法海則依靠高超的法力變成了白素貞的模樣,騙許仙回頭,使得許仙忘記了他與白娘子之間的這段緣分。

    白素貞修行千年,距離成仙之日已經不遠,但最後關頭還差八滴代表「生、老、病、死、愛、恨、別、離」的人間眼淚,受觀音菩薩指點,前往人間收集眼淚。

    許仙在西湖斷橋遇到了一場雨,與白素貞再度重逢,並將傘借給了白素貞。後來白素貞收集了七滴至真至純的人間眼淚,只差最後一滴,這七滴眼淚風吹不散、水流不融,她成仙已經近在咫尺。

    可是,和許仙相處日久,她才發現自己徹徹底底愛上了這個賣草藥的讀書人,而許仙對於傾國傾城的白素貞也是愛慕有加,二人山盟海誓,共結連理。

    後續的劇情,便是一般人認知的橋段,分別是:白素貞端午喝雄黃酒現出原形嚇暈了許仙、白素貞為救郎君去王母百草園偷靈芝、法海擄走許仙、白娘子水漫金山、法海成魔、白娘子被困雷峰塔。

    當然了,劉遠山不會傻到將所有的故事一股腦全部傾倒出來,等講到許仙被喝了雄黃酒顯出原形的白素貞嚇暈,白素貞和青蛇二人去仙山偷盜仙草靈芝的時候,故事戛然而止。

    他心中暗道:娘的,免費章節已完,下面的書上架後就是vip,老子該收費了。

    「講啊,你別停啊!」

    「是啊,你快講啊!」

    下面的人看劉遠山半路突然停下來,很不過癮,一個個的朝他喝問。

    劉遠山抬起頭,笑著看向面前的眾人,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聽眾的隊伍已經擴大了十倍,原先如果只有百餘人的話,現在至少有上千人。

    很多小商販,小攤位前都空無一人。

    那些小商販無不仇視的看著劉遠山,可當劉遠山的故事說出來以後,他們又覺得不虛此行。

    「小騙子,你快講啊,那個和尚實在是太可惡了。」小包子臉有些紅,眼中朦朦朧朧的竟然出現了淚水。

    還有,本來在寺院門口看門的兩個小沙彌,此時也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蹲在一旁細細的品味劉遠山的故事。

    劉遠山一敲鑼,「duang」的一聲,然後將銅鑼反面朝上,對準眾人說道:「唉,各位看客啊,俺也是靠這個吃飯,您們不賞兩個銅板板,咱們就要喝西北風了,咱們家如果餓死,誰還給你們說這麼好聽的故事呢?」

    「去!」

    眾人無不大笑。

    劉遠山讓那原來的說書老頭拿著銅鑼,開始在人群中挨個兒收錢。等那老傢伙將錢送上來的時候,發現沉甸甸的足足有上千文之多。

    劉遠山苦著臉說道:「你們這些聽眾,太小氣了。我租了這老頭的攤子就花了一兩銀子,現在你們的賞錢還不夠我的租金錢,我這書,是說不下去了。」

    「你個該死的小騙子,你敢不說,我把你抓起來!」小包子氣呼呼的從地上站起來,指著劉遠山一臉的委屈之狀。

    小郡主也道:「你別貪財了,快點說故事!」

    劉遠山還真的就無賴上了,四腳八岔的往太師椅上一座,一副你們不給我錢我就不更新的模樣。

    下面的劉向陽苦笑著說道:「這三郎,真是的,趕快說啊,我還等著呢,這許仙到底還能不能救活啊。」

    「就是!」裡正道:「那和尚也太可恨了。」

    「劉遠山這小子更可恨!」王秀才大罵一句,指著劉遠山道:「看到沒有,他現在在吊著眾人的胃口要錢,比那可恨的法海和尚可恨多了。」

    裡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這傢伙為什麼說書就能讓寺院屈服了,這一鍋髒水潑到和尚身上,還不引起眾怒嗎?」

    王秀才笑了笑,說道:「還不夠,這故事如果能再曲折離奇一些,效果便可以了。」

    無論下面的人如何叫罵,劉遠山就是不往下面說。

    小郡主實在急的受不了,道:「你這個該死的貪財的小騙子,你要多少銀子,說個價,姑奶奶我給你!」

    果然,還是有財大氣粗的主!

    劉遠山嘿嘿一笑,伸出了是個手指頭說道:「要我把這故事說完,至少也得十兩銀子!」

    「噗……」

    那說書老者聽了劉遠山的話,差點將自家的舌頭吐出來,這也太黑了吧,說一次書就能賣十兩銀子,你這是說書啊還是搶劫啊。

    然而,讓他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小郡主真的從衣袖裡摸索出一錠銀子,朝劉遠山身上氣呼呼的一扔,說道:「這是五兩,你給我繼續講,若是講得不好,不但後面的五兩沒有,這五兩也要還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4 15:31
第79章 入戲太深

    「放心吧,包你滿意!」劉遠山呵呵一笑: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純情小少女,我一個白蛇傳就能打敗你的一生,五兩銀子算個球。

    劉遠山很猥瑣的將銀子收起來,看得旁邊說書的老頭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呵呵!」

    整理一下思緒和故事情節,劉遠山再次開講。

    聽說書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附近所有在街上逛的閒人,除了那些小攤的攤主還在守望自己的東西之外,幾乎全部的人都圍攏過來,認真傾聽。

    聽眾的面積越來越大,後面的就有些聽不清劉遠山說話,於是,很多人發生擁擠,一個勁的往前擠,前面的小包子和小郡主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不過,劉遠山分明看到,在關鍵的時候,幾個彪形大漢不動聲色的走到二人身後,死死的抗住後面擠壓的人群,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

    當然了,那道人牆除了保護自己的主人之外,他們也一樣津津有味的聽著劉遠山的故事。

    劉遠山的故事,緩緩進行,不多時,便開始講述白娘子從仙山偷來了仙草,然後救活了許仙,許仙得知了白素貞的事情後,依然原意與她在一起生活。但法海賊心不死,屢次來破壞,最後出手將許仙掠到了金山寺中。

    白素貞一怒之下帶著水族蝦兵蟹將水漫金山寺和法海鬥法,法海顯現出自己的原形,原來是五百年前西湖水底和她爭搶仙丹失敗的癩蛤蟆。

    白娘子將金山寺淹沒的同時,也淹死了不少無辜百姓,最後身上沾染了塵劫,終於被老法海收入金缽壓入了雷峰塔下。

    講完這些,劉遠山再次停了下來。

    小郡主急的臉色通紅,說道:「你個劉三郎,銀子也給你了,你怎麼又停了下來。」

    她話音未落,就聽後面一個大漢嘶喊一聲:「都是這法海和尚,要不是法海和尚,美麗的白娘子怎麼會被壓到雷峰塔下,我打死你這個和尚。」

    劉遠山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外圍一名大漢和原本看守寺院門口的小沙彌扭打在了一塊,那小沙彌邊打邊說:「我才不是法海,法海是癩蛤蟆變得,他不是真正的和尚,他是妖怪。」

    劉遠山也是醉了,如果是一個小姑娘如此入戲他可以理解,但那入戲的人顯然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看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別看人家外表兇猛,內心可是很容易受到傷害的哦。

    扭打了幾下,大漢逐漸從戲中出來,也就停手了。

    小郡主看著劉遠山道:「快講,你接著講啊!」

    劉遠山攤了攤手,說道:「你銀子還沒給夠呢!」

    「你……」小包子馬上就要暴走了。

    小郡主不得已,再次從袖子裡掏出五兩銀子丟了過去,劉遠山這才笑呵呵的收了銀子,有些裝逼的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中午飯還沒吃呢,現在都沒有力氣講故事了。」

    「你個無賴!」小郡主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劉遠山依然故我,指著自己的嗓子:「聽到了麼?我都沙啞了,不吃飯不喝水,可真的講不出來了。」

    他不怕講故事,而且這種故事雖然吸引古人,可對於他來說就沒有什麼吸引力了。劉遠山從來沒有忘記自己講故事的初衷是干啥,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延拖更,並不完全是為了銀子,也不是因為勞累或者飢餓。

    他要給聽眾消化的時間,他要讓整個故事有足夠的醞釀時間,最重要的是,要把這個故事或者這個故事帶來的影響傳進寺裡去,讓寺裡不得不出面阻止自己。

    到了那個時候,他手中也就有了足夠的談判籌碼。

    當劉遠山說自己餓了想要出去吃飯的時候,有個「熱心」的小販竟然免費送上了兩個大饃饃,還有人送來了熱乎乎的熱湯。

    這下好了,想要下台都難了。

    小郡主歡呼雀躍,拍著手朝劉遠山說道:「你個小騙子,想跑可沒那麼容易。」劉遠山暗道這「熱心」的吃瓜群眾難不成是這傻丫頭安排的不成。

    小郡主正處在花季雨季的年齡,雖然稚氣未脫,但依然出落成了標準的美人,不但肌膚潔白如雪,而且身材窈窕,前凸後翹簡直不要讓人想太多。

    這皇親國戚家的基因積累了這麼長時間,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劉遠山風風火火的吃完飯,甚至沒有歇息一會的時間,便被下面的吃瓜群眾強烈要求繼續講故事。

    他也不再拿捏,用紙張做了一個簡易的擴音器,繼續開講。

    後頭小沙彌臉上被揍得有點青腫,可依然堅守崗位在聽。

    「白素貞被關進雷鋒塔的時候,法海說除非西湖水乾、雷峰塔倒,否則她永生永世不得出去。這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要和心愛之人天人永隔,也就是在被關入雷峰塔的一瞬間,白素貞流下了生平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眼淚,那也是她要收集的八滴眼淚中的最後一滴愛之眼淚。」

    ……

    劉遠山娓娓道來,小包子和小郡主眼圈紅紅的,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雷峰塔鎮壓了白娘子,許仙為了實現廝守一生的承諾,進入寺中為她掃塔,可寺裡有寺規,雷峰塔百步之內,非出家人不能踏入一步。於是,許仙便出家為僧,日日扛著一把掃帚沿著雷峰塔清掃枯枝敗葉,有時候喃喃自語,對著不會說話的大叔講述他與白素貞的愛情故事。」

    「白素貞在雷峰塔裡聽得真真切切,可她被禁錮無法言語,只能用法力幫許仙撐開那把當初在西湖初見時借的油紙傘,無論颳風下雨,無論烈日曝曬,那把傘無人用手支撐,卻又無時無刻不懸在許仙的頭頂。直到許仙人老,油紙傘破……」

    「好了,諸位,故事完了!」劉遠山淡淡一笑,看著下面一臉懵逼的群眾,微微一笑坐在了太師椅上。

    真累啊!說書也是個體力活。

    「這……」小郡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為什麼啊,結局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呢?」

    「就是啊,為什麼白娘子沒有和許仙在一起啊?」小包子同樣哭的撕心裂肺。

    後面那位入戲太深的哥們再次發作,瘋狂的和小沙彌廝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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