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第300章 ：第六位成員


    還沒進入洛杉磯市區，韓冬就有種上當的感覺，這裡的氣候的確很溫暖，空氣質量卻不像漢諾誇口的那樣優秀，整座城市群的上空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霾，灰撲撲的，乍一眼看上去跟他的故鄉也沒太大區別，打開收音機，像「石油鑽井工程已經嚴重威脅到居民健康和氣候變化」之類的論調也頻繁被電台DJ提及。

    由於建在地震帶上的原因，洛杉磯市不像紐約那樣擁有無數高樓大廈，除了市商業中心的十幾幢高層建築之外，更常見的是遍佈於平地與山丘、綠樹和草蔭之間的造型各異的庭院式建築，漢諾就診的天使遺產醫院就是這樣一座由十幾棟2至6層高的樓房組成的建築群。

    由於「吸血熱」大肆傳播的緣故，洛城警局在市區的各個醫療機構都派駐了巡警，配合院方保安負責警衛以及訪客的免疫檢查工作，韓冬依照警員的指引，將車停在臨時檢疫區等候抽血化驗結果，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名醫生過來告訴他：「你可以進去了。」

    拿起從醫院門外的花店買來的康乃馨，韓冬鎖好車門，步行來到醫院專為吸血熱感染者及疑似患者所設的獨立治療區，在門口領了一次性口罩、手套和鞋套穿上，推門走進靜悄悄的接診大廳，來到迎門的醫護辦前，抬手和負責接待訪客的值班護士打了聲招呼：「下午好，我來探望漢諾-羅根先生，能告訴我他在哪間病房嗎？」

    「稍等。」黑人女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拖動鼠標去電腦上查詢漢諾的病房號，正在和另一名護士小聲說話的女士聞聲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韓冬幾眼，問他：「你認識漢諾-羅根？」

    韓冬抬頭看看她，黑髮、黑眼，膚色比白人略深，戴著口罩看不清相貌，只能從眉宇間的細節和皮膚的光潔程度判斷出年齡不會太大，穿著黑色高彈運動背心、帆布長褲和軟牛皮登山靴，將高挑勻稱的身材凸顯得淋漓盡致，右肩胛骨的位置刺著一塊巴掌大的紋身，圖案是張弓搭箭、回頭欲射的半人馬，配合其背心和腰帶之間露出的腹肌輪廓，於堅韌、性感中透出一股桀驁與野性，感覺十分陌生，就慢慢點了點頭，「是的，我是他的朋友，你是……」

    「朋友？我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還有個亞洲朋友……」對方皺眉作思索狀，忽然一拍雙手，「啊，我知道了，你是溫特-韓，『長弓』，對嗎？」

    「是我沒錯。」韓冬再次點頭，既然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麼應該就是漢諾的朋友或者家人了，記得漢諾介紹過他的妻子也是英國人，這位女士卻是地道的南加州口音，心想莫非是他的女兒，又不敢胡亂稱呼，乾脆直接問道：「恕我無禮，我們之前好像沒見過面，介意自我介紹一下嗎，女士？」

    「嗯，看來漢諾和費舍爾他們是真沒把我放在心上，對吧？」女郎挑了挑英氣秀挺的眉梢，伸出右手和韓冬握了一下，「傑西卡-馬丁內茲，你可以叫我傑西，不過他們更習慣叫我『鷹眼』。」

    「鷹眼？」韓冬微微一怔，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狙擊手，『鬥牛犬』的第六位成員！」

    「是第五位，你才是最後一個。」傑西卡毫不客氣地糾正了他的說法，然後朝大廳南側的走廊擺了擺頭，「你不是想見頭兒嗎，不用麻煩護士了，跟我來就行。」

    韓冬向那位女護士道了聲謝，跟在傑西卡身後向漢諾所在的病房走去，雖然直到現在也沒看到她的長相，不過看她削肩細腰、胸挺臀翹，上下身比例十分協調，加上長期鍛鍊之下骨肉勻停，單以身材而論，比之克瑞絲蒂娜、艾瑪還要出色的多，尤其是她那渾圓挺翹的臀部，走動時如風擺柳，雖然不像索菲婭那般雪膩豐腴，卻是別有一番韻味，韓冬忍不住就多瞅了幾眼，隨即又覺得不對，「漢諾身患重症，生死未卜，我這趟是探望病人來了，怎麼見了美女就有點想入非非？」

    自我責備、反省的同時，韓冬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從和埃德蒙德-科穆寧-杜卡斯大戰一場、兩敗俱傷之後，他的情緒就越來越不受控制，從見到艾瑞絲受傷昏迷時的方寸大亂，到停車場裡的獸性大發，和之前那個冷靜從容、處變不驚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像突然患了精神分裂症一樣，難道真的像那怪物所說的，自己和它其實是同一類「人」？

    正分神思考時，忽然覺得前面的傑西卡腳步一頓，他的神經反射速度比正常人快得多，緊跟著停下腳步，抬眼看了看她，「怎麼了？」

    傑西卡側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眼睛，笑道：「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個『基』嗎？」

    韓冬愣了一下，「不是，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因為我是，所以，如果你對我有什麼想法的話，我勸你最好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傑西卡笑眯眯地解釋了一句，以暗示他別再盯著她的屁股看個不停，然後朝左側的病房一擺手，「我們到了。」

    韓冬就很有些無語，雖然洛杉磯號稱「同性天堂」，但第一次見面就公開向他出櫃……這姑娘未免也太奔放了點，「抱歉，我剛才的確有點出神，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所以……我會記住你的忠告，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作為一家專做有錢人生意的高檔私人醫療機構，洛杉磯天使遺產醫院在基礎設施、硬件服務等方面做得相當出色，像漢諾所在的病房就如同一間高檔酒店套房，恆溫無菌病房在裡面，外間是為病患家屬提供的休息區，有單獨的衛生間和浴室，甚至包括一間小型的健身房，從裝飾到陳設都是極盡豪華舒適之能事，韓冬卻根本不關心這些細節問題，隔著無菌病房外牆的觀察窗，看到身穿病號服、瘦得不成人樣的漢諾雙眼微閉躺在病床上，頭上、身上接滿了五顏六色的電極和線管，他就忍不住感到一陣心酸，問傑西卡：「他能說話嗎？」

第301章 ：愛莫能助


    「他剛睡著，醫生說最好讓他多休息。」傑西卡微微搖了下頭，順手摘下口罩和手套，「這裡是私人區域，不用戴這些東西了。」

    看清她的長相時，韓冬就覺得眼前一亮，隨即在肚子裡暗叫「可惜」，只見她面頰削瘦、鼻樑挺翹、紅唇豐滿、下頷微隆，雖然比不上艾瑞絲的眉目如畫，卻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配合她那特立獨行的衣著風格，周身上下透出一股狂野而不失自信的拉丁風情，隨即又想起她剛才的警告，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人家的臉看個不停，轉身環顧室內，不見有其他人的存在，隨口問道：「怎麼沒見到羅根夫人和其他親友？」

    「羅根夫人去了聖莫尼卡，他們在那裡有套度假別墅，她想把它賣掉以支付他的醫療費用，其他家人都在英國，鑑於當前的形勢，頭兒特意吩咐過不要通知大家。」傑西卡停頓了一下，又特意叮囑道：「至於他們的女兒，他們兩個都不希望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事實，等下如果見到她的話，記得千萬別說漏嘴。」

    韓冬理解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一個細節，就問她：「羅根夫人為什麼要賣房子？漢諾之前不是帶了一大筆錢回來嗎？」

    「什麼錢？」傑西卡奇怪地看看他，「我來了一個多星期，根本沒見到過什麼錢，也沒聽他妻子提起過，哦，你指的是上次任務的酬金？」

    「除了我的那份，漢諾、弗舍爾、伊凡和喬恩斯的都包括在內。」想起漢諾在電話裡說過，他剛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進門就病重昏迷，之後就被鄰居送進了醫院，裝著幾十萬元現金和金銀首飾在內的背包就此不翼而飛，韓冬心裡就起了疑心，不過覺得自己初來乍到，不知道傑西卡對這件事的瞭解程度，也就沒有多嘴，隨口敷衍了一句就轉過話題：「這裡的醫療費用很高麼？」

    「是非常高。」傑西卡朝漢諾病房旁邊的一大堆儀器抬抬下巴，「所謂的替代療法，就是通過不間斷的輸血來阻止他體內的骨髓及蛋白質的合成，說得通俗一些就是每24小時替他換一次血，將感染了病毒的血液排出體外並利用同型血液來補充，因而除了住院、治療費用外，光每天消耗的血漿都要花上一大筆錢，而這些特殊費用都不在醫療保險的賠付範圍之內，否則以頭兒還算不錯的經濟狀況，又怎麼會需要變賣房產來維持治療？」

    韓冬嗯了一聲，不再多問，默默地盤算自己能否從中幫得上忙——早知如此的話，當初就不該把手頭的現金全兌換成貴重金屬，再兌換回來的話，多搭上一筆手續費不說，多少還得賠上點差價，嗯，也許可以和克瑞絲蒂娜商量一下，請她甚至康明斯博士以CDC的名義出面和院方協商，看能不能幫漢諾減免一些醫療費用？

    正盤算時，韓冬忽聽走廊裡傳來一陣警告聲：「藍色代碼，藍色代碼，請急救小組立刻趕到112C病房，請急救小組立刻……」緊接著就見幾位身穿防護服的醫務人員推著各種器械從門外經過，衝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裡，幾分鐘後，一陣歇斯底里的哭聲從該病房傳了出來。

    傑西卡幽幽地嘆了口氣，語帶憐憫地解釋道：「一週以來，這已經是第三起了……這種替代療法只能暫時延緩患者的病變過程，卻無法從根本上逆轉、治癒這種該死的病毒，也不知道頭兒他……唉！」

    韓冬感同身受般地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那些不治身亡的患者，有沒有……」

    「變成殭屍？」傑西卡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其它醫院倒是不缺乏這樣的例子，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接受如此昂貴的治療方式，據小道消息說，自從病毒爆發以來，僅洛杉磯市區就出現了上百例變異者，感染者更是數以10倍計……」

    「上百例？」韓冬有點不敢相信，「為什麼CDC統計的數據還不到這些的十分之一？」

    「誰知道呢？」傑西卡不屑地撇撇嘴，「或許是維持局勢穩定的需要，或許是出於旅遊經濟收入、地方政府的公信力等方面的考慮，坦白地說，我才不關心這些狗~屎，唯一令我感到好奇的是，你們上次執行的究竟是什麼鬼任務，居然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頭兒和費舍爾重病不起，耗子跟俄國佬杳無音訊，只有你小子還活蹦亂跳的？」

    「呃……」韓冬想了想，反問道：「頭兒沒告訴你嗎？」

    傑西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不肯說，你懂得，關於保密協議之類的鬼扯。」

    「抱歉，基於同樣的原因……」韓冬聳了聳肩膀示意愛莫能助，隨後換了個話題：「聽漢諾說，上次你之所以沒能參加行動是由於身體原因？」

    「謝謝關心，我沒事。」傑西卡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坦白告訴你吧，我上次不是生病，而是在接受激素治療刺激卵子發育，以便進行人工授精——我想要個孩子，作為我和女友的結婚禮物。」

    「哦……」韓冬理解地點點頭，並下意識地朝她平坦的小腹瞄了一眼，「恭喜。」

    「省省吧，因為我取消了婚禮。」傑西卡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可韓冬還是從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絲憤怒和無奈，「知道嗎，當我躺在病床上接受術前檢查的時候，那婊砸居然在跟我的瑜伽教練鬼混，這兩個賤人！得到消息之後，我取消了手術，並且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訂婚戒指扔到了那婊砸的臉上，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拉住了我，我也許會當場掏出槍來幹掉她們，婊砸！」

    對此，韓冬表示無言以對。

    相對沉默了片刻之後，兩個人又聊了些相對輕鬆一點的話題，再過一會，醫院的專業護工過來，換上防護服到病房裡為漢諾擦拭身體、按摩肌肉和關節，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下的漢諾也終於睜開雙眼，看到站在觀察窗外的韓冬時，他勾起幹癟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微微嚅動嘴唇，虛弱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了出來：「終於……謝謝。」

第302章 ：漢諾的囑託


    「是的，我就在這。」從漢諾這簡短的兩個單詞中，韓冬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很抱歉我來晚了，本來我可以更早一些趕過來的，可惜被一些事給耽誤了。」

    聽到他的話，漢諾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一些，「我已經……很感激了，有時間的話……我們得好好……聊聊。」

    韓冬點點頭，問站在身旁的傑西卡：「我能進去和他聊聊嗎，他這樣說話太吃力了。」

    傑西卡朝走廊的方向擺了擺頭，「那需要得到醫生的許可。」

    「我這就去。」韓冬朝漢諾擺擺手，戴上口罩和手套，到醫護站找到了漢諾的主治醫生，不出意外地，對方堅決拒絕了他的請求：「我理解你的心情，先生，但你不是專業的醫務人員，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我必須為你和羅根先生的健康負責！」

    正覺得為難時，韓冬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剛獲得的兼職身份，「事實上，我是CDC的僱員，所以我有絕對的把握保證自己不會受到感染，當然更不會影響到羅根先生的病情，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向CDC的國家傳染病中心打電話求證這一點。」

    看到CDC特別頒發給他的僱員證，對方相信了他的說法，「那好吧，但你必須接受最嚴格的消毒程序，並在醫生的陪同下進入病房。」

    韓冬欣然點頭，「你說了算，醫生。」

    雖然確信自己不會受到感染，不過出於對院方的尊重，同時也為了避免口舌之爭，韓冬還是依照對方的要求接受了徹底消毒並換上了防生化服，走完這套必要的流程之後，那位護工已經替漢諾擦拭、按摩完畢，在值班醫生的陪同下進入多層隔離的無菌病房之後，韓冬走到病房前，向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漢諾伸出右手，「我很抱歉，頭兒，為了這一切，希望你早日康復。」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是我把你拖進這潭渾水裡面的，難道不是嗎？」接受過按摩之後，漢諾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說話也比剛才連貫得多，「介意關掉麥克風嗎，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私下裡。」

    韓冬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值班醫生很識趣地走出病房，站到了觀察窗後面，傑西卡有些不滿地揮了揮手，但是沒說什麼，於是他按下床頭的開關，關掉用來和外間通話的麥克風，低聲問漢諾：「好了，頭兒，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的嗎？」

    「不是現在，韓，不是現在。」漢諾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我想拜託你一件事，這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小的麻煩，但我找不到可以託付的人了，事實上，你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值得信任的夥計，所以我就一直在想，等我死了以後……」

    韓冬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不，不不不，別胡思亂想，頭兒，你只是遇到了一點小小的困難，我們會挺過去的，瞧，在同樣的遭遇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所以相信我，你不會死的，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不，沒有人會永生不死，夥計，就算我今天不死，總有一天也要死的。」漢諾微笑著搖搖頭，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不捨，「我已經見識過太多的生死離別，早就不拿死亡當作一回事，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拜託你，照顧好她們，我知道這將是件十分艱巨的任務，如果費舍爾沒出事的話，也許……所以，你會為我做這件事嗎？」

    面對漢諾的囑託，韓冬打從心眼裡覺得為難，因為他知道，一旦這句「Yes」出口，他這輩子都將被一種巨大的責任感所禁錮，艱難地思考了片刻，他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怕我做不好，頭兒，你知道我真正擅長的是什麼，但是照顧別人？那對我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難題，事實上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我就曾經辜負過別人的託付，害一個年輕的女孩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所以……如果你還有其他人選，例如傑西卡？我將很樂意從旁協助她，並保證會盡我所能。」

    「傑西卡，哦，傑西卡，她自己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也許她的能力足以自保，但說到照顧別人，那就有點太強人所難了。」漢諾側過頭，隔著觀察窗和傑西卡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慈祥、憐愛的表情，「其實我本來想連她一塊託付給你的，不過考慮到她的性格……而且我不是要你照顧她們一輩子，只要能幫她們平安地度過當前這場災難，不要落到和我同樣的下場，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聽他這麼說，韓冬心裡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般沉重，思慮再三，他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但與此同時，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千萬、千萬別放棄希望，盡你最大的努力去戰鬥，為了你的家人，也為了你的尊嚴，好嗎？」

    「當然，我也不想以這麼窩囊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漢諾臉上浮現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笑容，隨即又變得嚴肅起來，「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要求——不是請求，是要求，如果我不幸地變成了那種怪物，答應我，親手殺死我，以免我傷害到我的家人或者其他無辜的人，我不是在開玩笑！」

    韓冬當然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特別是在見識過「吸血熱」病毒強加給艾普爾-斯蒂凡妮、伊恩-華萊士、瑞克特和塔尼婭等人的可怕變異之後，因而雖然極不情願，但他還是很認真地答應了下來：「儘管我認為這一幕不太可能發生，但是……是的，我答應你，如果真的出現你所說的那種狀況，我會親手完成你的願望，那將是我的榮幸！」

    「謝謝，夥計，你知道這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漢諾再次捏了捏韓冬的手指，並請他將麥克風打開，好讓傑西卡也加入到他們的談話中來，「現在，讓我們聊點輕鬆的話題，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或者說走了什麼狗~屎運，才從這場幾乎無人倖免的災難中得以保全的？」

第303章 ：溫蒂的自尊


    花了十幾分鐘時間，韓冬將自己先後遭紐約警方和FBI拘捕、被「游隼」安保公司和變異殭屍追殺的經歷大致敘述了一遍，只是略過米勒先生和羅森伯格實驗基地等細節不提，聽到種種驚心動魄之處，傑西卡和漢諾都不由得為之色變，覺得其中藏有不少謎團，想幫他分析時卻又找不到具體的頭緒。

    被病毒折磨了這麼久，漢諾的血液循環、內分泌及消化系統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平時只能靠流質維持營養，聊了一會就感覺精神不濟，韓冬就留他在病房休息，自己到外間和傑西卡聊天，又過了一會，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位身材中等、體態豐腴的金發女士走了進來。

    「嘿，溫蒂，事情辦得怎麼樣？」傑西卡起身和來人擁抱，並把韓冬介紹給她：「溫特-韓，漢諾之前提到過他的。」

    「是的，我知道，他一直在念叨你。」溫蒂-羅根摘下口罩，輕輕和韓冬擁抱了一下，「謝謝你能趕來，這對漢諾、對我來說都意義重大。」

    「對於發生在漢諾身上的事，我很遺憾，夫人。」

    「謝謝。」溫蒂的眼圈微微泛紅，似乎是在來時的路上哭過，臉上卻保持著淑女風範十足的微笑，向他點頭致意了一下，轉身對傑西卡說道：「和中介、買家見過面了，現在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想辦法離開大城市到鄉村去，價格壓得很低……」

    韓冬自覺和對方初次見面，不便多聊，表達過慰問之後就退到一邊，靜靜地聽兩位女士談話，單看外表的話，漢諾這位同樣出身英倫的夫人似乎比他還要年輕一些，五官生動優美，光亮整潔的臉蛋上看不到絲毫歲月留下的痕跡，一如少女般紅潤嫩滑，特別是那一觸即分的感覺，令他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個生育過的女性應有的表現。

    在交談中，羅根夫人——溫蒂告訴傑西卡，受加州相關法律條例的限制，即使她已經將房屋的價格壓至最低，對方也有心要購買，雙方也必須要等到至少一個月以後才能達成協議，這意味著在最近的一個月之內，她都無法憑藉賣房的錢款來支付漢諾的醫療費用。

    「去他媽~的規定！」傑西卡悻悻地咒罵了一句，問韓冬：「你手頭有多少錢？」

    「呃……大概8900美元？」韓冬默默地盤算了一下，如實回答道：「不知道這家醫院接不接受貴重金屬抵押？」

    「拜託，你打算用信用卡來打發那些打著慈善名義的吸血鬼嗎？」傑西卡想當然地把韓冬的話當成了推托之詞，「你知道我們這些傢伙從來不像亞洲人那樣會存錢，而我剛剛為取消一場愚蠢至極的婚禮而賠上了一大筆訂金——去他的，我這裡有9萬5，你先拿去用……」

    溫蒂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不，不不，傑西，你知道漢諾的，他從來不把公事和私人事務混為一談，我們不能用你的錢，還有溫特的……」

    「別誤會，溫蒂，這筆錢不是白送給你的，只是暫時借給你應急，等你有能力的時候再還給我們，當然還要加上一部分利息。」傑西卡偷偷地踹了韓冬一腳，「知道嗎，我們倆剛才還在商量，手頭的閒錢要投到什麼地方收益才會最高，現在看起來，正處於事業低谷的漢諾無疑是最值得打劫的對象，不是嗎，韓？」

    「哦，當然，這個決定簡直再他媽明智不過了！」韓冬馬上反應過來，他用力擁抱了傑西卡一下以示支持，並在她惱羞成怒之前舉手表態道：「我押20萬賭漢諾會痊癒歸來，只是考慮到我沒有足夠的現金和銀行信用點數，請允許我用等價值的黃金下注，可以嗎？」

    「嘿，你們……謝謝，但你們完全沒必要這麼做，我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憑藉自己的能力，我確信這一點！」溫蒂略帶慍怒地苦笑了一聲，「所以，給我和漢諾保留一點最起碼的尊嚴好嗎，夥計們？」

    「當然，我尊重你的決定，溫蒂，你知道我無意冒犯，我只是太想幫忙了。」傑西卡舉手表示投降，然後身子一側，假裝不經意地一肘頂到韓冬的小腹上，「不像某些人，口口聲聲說要幫忙，實際上一點代價都不想付出，還故意給自己找個高大上的藉口說……」

    「嘿！」韓冬不滿地攤開雙手，「我沒有尋找任何藉口，只是覺得現在這個世道有點亂，擔心美元會貶值而已！」

    傑西卡打了個哈哈，「看不出你對於投資保值還有點心得？」

    韓冬正待反唇相譏，溫蒂抬手打斷了他們的爭論，「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我知道你們是一番好意，但我有我的堅持，剛才在路上的時候，我已經聯繫了銀行，準備拿手頭現有的幾處房產抵押，順利的話下周就能拿到錢，所以……再次感謝二位。」

    韓冬和傑西卡對視了一眼，知道她已經看穿了兩個人之間這點小默契，也就不再堅持，各自在腦子裡盤算著，要如何才能不落痕跡地幫助他們，同時也不會傷及他們的自尊，過了一會，溫蒂要去銀湖高中接寄宿的女兒回家過聖誕節，就和剛睡醒的漢諾打了聲招呼，並且叮囑他們兩個等下去家裡吃晚飯，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醫院。

    閒聊了一會，等漢諾再次睡著之後，傑西卡問韓冬：「如果沒什麼緊急事要辦的話，能不能請你替我在這照顧頭兒幾天？」

    韓冬心想反正已經答應了漢諾，就很痛快地點了點頭，「你有事？」

    「是費舍爾的事。」傑西卡面色沉重地嘆了口氣，「他的大女兒在聖巴巴拉讀預科，我答應了他，會護送她回去和家人一起過聖誕，也許……還能見到她母親和姐妹們最後一面……」

    聽到她消沉的語氣，韓冬跟著長吁了一口氣，低聲咒罵道：「這一切簡直……真他媽該死！」

    傑西卡點點頭，「是啊，真他媽該死！」

第304章 ：妮娜的誤會


    等到傍晚，溫蒂打電話給傑西卡，邀她和韓冬一起到家裡做客，從剛才的交談中，韓冬得知天使遺產醫院安排有專業的夜班護理人員，不需要親友24小時寸步不離地照顧病患，就暫時向漢諾告別，約好明天一早再來看他。

    跟著傑西卡來到停車場，韓冬掏出鑰匙，問她：「坐我的車？」

    傑西卡搖搖頭，指指泊在不遠處的一輛火紅色的牧馬人Rubicom十週年限量版，「那是我的。」

    韓冬挑了下眉頭以示讚歎，像她這樣特立獨行、狂野不羈的小妞，也只有這種外表粗獷、性能強悍的越野車才配得上她的性格和氣質，再看車身、輪胎上沾滿乾涸的泥漿，一付風塵僕僕的樣子，知道她是聽說漢諾生病入院之後急著過來探望，心說這姑娘倒真是條重情重義的女漢子，值得一交。

    發動車子，韓冬跟在傑西卡的牧馬人後面離開醫院，沿林蔭公路向西行駛，10分鐘之後，來到了一座寧靜祥和的高檔社區，和洛杉磯市的大多數社區一樣，這裡的建築多以兩層樓房為主，建築風格多種多樣，既有厚重華貴的褐石式磚房，也有敞廊拱圈的殖民式木樓，也不乏突窗細柱、尖頂斜脊的維多利亞式大屋，風格迥異、歷史悠久，於滄桑中不失華麗，加上乾淨整齊的街道，連立如雲的花草，令人賞心悅目，美不勝收，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病毒肆虐的緣故，家家戶戶都是房門緊閉，連窗戶都用窗簾遮得嚴嚴實實，未免給這座靜謐雅緻的社區增添了幾分陰冷肅殺的氣息。

    羅根夫婦的家是一棟外觀古樸、莊重的古典型英式住宅，外牆至屋頂以灰色為基調，線條簡潔、色彩凝重，傳承了英國人對於外部環境的重視，房前屋後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門前的車道上停著一輛白頂藍漆的MINI-COOPER，看來應該是漢諾的夫人溫蒂的座駕了。

    傑西卡將車停在門前的路邊，按了兩聲喇叭之後才熄火下車，邁步沿鵝卵石小路走向住宅前門，韓冬跟著停車，剛從駕駛室下來，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的白人少女突然拉開門跳了出來，叫著傑西卡的名字和她擁抱在一起，神態很是親密。

    猜這位少女應該就是漢諾的女兒，韓冬緩下腳步，抬頭向她打量了兩眼，見她身高和傑西卡相仿，五官俏麗、膚色白皙，一頭金發在腦後紮了個長長的馬尾，上身穿一件帶卡通圖案的吊帶背心，被發育良好的小胸脯高高地頂了起來，下面配一條短牛仔熱褲，赤腳穿著一雙高幫帆布球鞋，將纖致可愛的小腰肢和筆直修長的大腿肆無忌彈地暴露在空氣中，嬌俏可愛中透出青春期少女獨有的活力飛揚，不禁暗自疑惑：「看羅根夫人的年齡和我差不多，就算保養得好，怎麼也不可能超過30歲，怎麼會有個十四、五歲大的女兒？」

    擁抱之後，傑西卡招手示意韓冬過去，對少女說道：「妮娜，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溫特-韓，是我和你爸爸的同事，韓，這是妮娜，頭兒的獨生女。」

    「嗨，妮娜。」韓冬舉起右手，微笑著和少女打了聲招呼：「很高興認識你。」

    妮娜-羅根鬆開傑西卡的手，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突然用音調古怪的普通話招呼道：「嗨，老公！」

    老公？

    韓冬彷彿聽到了自己下巴摔到石頭上的聲音，「不好意思？」

    「怎麼，你聽不懂中文嗎？」妮娜皺起秀氣的眉梢，有些煩惱同時又有些得意地解釋道：「我知道你，你來自中國，新移民，對嗎？我聽爸爸在電話裡提起過你，他還說你近期會來家裡作客，所以我特意跟班裡的華裔同學學了幾句漢語，她告訴我『老公』在漢語裡是『帥哥』的意思，可你為什麼是這付表情，是我的發音不夠標準嗎？」

    韓冬想了想，說：「你的發音很標準，不過……或許你該反省一下自己選擇朋友的標準了。」

    妮娜警惕地看著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韓冬咳嗽了一下，說：「其實，在漢語裡，『老公』是『丈夫』的意思……」

    「啊~！瑞麗-王，我要殺了你！」他的話音還沒落地，妮娜已經尖叫著衝進了房門：「丟死人了！」

    隨著樓梯的登登腳步聲，一身家居打扮還繫著圍裙的溫蒂微笑著出現在門口，招手請二人進來，「抱歉，妮娜就喜歡胡鬧，快請進，晚餐馬上就好。」

    道了聲謝，韓冬擺手請傑西卡先行，正在抬腳進門時，突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刺痛感，就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似的，下意識地回頭看去，見路對面坐落著一幢二層紅磚樓房，和來時所見一樣，房門緊閉，窗戶都遮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有誰在裡面向外偷窺。

    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溫蒂微笑著解釋道：「那是拉莫斯夫婦的家，他們和我們的關係很好，為人也很友善，漢諾昏倒在家門口時，就是他們幫忙給送進醫院的。」

    韓冬點點頭，隨口問道：「那他們有沒有被……」

    溫蒂微微搖頭，「這就不知道了，第二天，我曾經想上門致謝，但沒有人應門，算起來，我已經有一週多沒見過他們了——等下見到妮娜，最好別提這些事，尤其是她父親的病情，拜託了？」

    韓冬和傑西卡同時點頭，「如你所願，夫人。」

    跟在傑西卡身後走進起居室時，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又出現了一次，回頭看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傑西卡就放慢了腳步等他，待溫蒂回到廚房之後，低聲解釋道：「溫蒂是頭兒的第二任妻子，原來是妮娜的老師，在她母親病逝之後的第三年才嫁給頭兒的。」

    韓冬這才恍然，跟著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抬眼打量室內的佈置，見一應用度皆簡潔、低調而不失奢華，心裡暗讚：「漢諾還真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只可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CDC或其它醫療機構研製出解藥或疫苗的那一天？」

第305章 ：性情大變


    在客廳喝了杯茶之後，溫蒂到樓上拖了忸忸捏捏的妮娜下來，招呼韓冬和傑西卡一起用晚餐，餐廳的佈置和客廳的風格相似，於簡潔實用中彰顯低調奢華，桌椅傢俱、花瓶擺飾無不出自名家手筆，就連餐具都是用純銀打造的，可見漢諾對這個家實是傾注了不少心血，他創辦「鬥牛犬」，多年在外征戰冒險，卻將家人的生活照顧得井井有條、溫馨富足，令人讚嘆之餘，又不禁感慨命運如此不公。

    雖然在美國生活多年，溫蒂在飲食與生活起居上還保留著英國習慣，為大家準備的晚餐也是典型的英國菜，烤牛肉、約克布丁、炸魚薯條配油炸巧克力棒等，葷素搭配、營養豐富，至於味道嘛……相對於英國人固步自封的性格以及傳承了數千年卻始終不見長進的烹調習慣來說倒也算不錯了，這讓韓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傳說中的人生四大苦悶：掙中國的工資、娶美國的太太、住日本的房子、吃英國的飯菜……

    用餐之前，眾人互相拉起手來做餐前禱告，同時也為病中的漢諾祈禱，韓冬不信教，卻也入鄉隨俗地跟著禱告了幾句，妮娜問起父親的病情，被強顏歡笑的溫蒂隨口敷衍了過去。

    想起溫蒂不肯接受他和傑西卡的資助，韓冬就不住抬頭看向窗外的房車，琢磨著明天一早就去銀行兌換一部分現金，瞞著她先給漢諾交上住院費再說，視線無意間落在對面那幢紅磚樓上，他心裡就是一動，「也許，漢諾的治療費用就著落在那兩位好心的鄰居身上？」

    傑西卡惦記著儘早送費舍爾的女兒回家，幫忙洗完餐具之後就起身告辭，並承諾事情辦完之後就儘早趕回，溫蒂感謝她這幾天的照顧，並請她代為向費舍爾一家問好，韓冬將她送出門口，低聲提醒道：「很不情願這麼說，但我希望你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假如費舍爾和他的家人被……你懂我的意思？」

    傑西卡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猛地掀開了車背門，裡面次序井然地擺放著1支雷明頓狙擊步槍、1支AR15突擊步槍、2支MP5衝鋒槍、2支格洛克手槍外加兩柄明晃晃的砍刀，韓冬認出那是墨西哥人用來砍甘蔗用的「邁歇提」，看刀刃銀光閃耀，居然是用純銀鑄成的，知道她準備充分，便含笑揮手，目送她駕車離開。

    回到室內，溫蒂已經幫他準備好了客房，韓冬自覺和兩位年輕女士共居一室多有不便，同時心裡另有打算，就找藉口說房車的空調系統需要修理，溫蒂以為他擔心妮娜介懷剛才的誤會，勸了幾句，見他態度堅決就只好作罷。

    在車裡和衣睡了幾個小時，被自己的潛意識叫醒之後，韓冬透過氣窗向外張望，見漢諾家二樓的幾間臥室都熄了燈，只在一樓的客廳留了盞小燈，猜想她們母女應該都已經睡了，就提了戰斧，輕手輕腳地從車廂裡下來，藉著夜色的掩護朝那幢漆黑一片的紅磚樓房摸去。

    蹲在樓房後門的籬笆外，韓冬閉目冥想，借助虛擬實境察看房子裡的環境佈置，發現樓上樓下包括地下室、車庫都是空無一人，心裡放鬆的同時又感到不解，難道之前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都是他的錯覺？

    正準備跨越籬笆時，忽聽身後有腳步聲接近，韓冬立刻側身躲在陰影裡，回頭看時，就見一個高挑削瘦的人影藉著月色漫步走來，懷裡還鼓鼓囊囊地抱著一大團東西，仔細一看卻是穿著睡衣睡褲的妮娜，手裡捧著一床毛毯，看樣子是擔心他夜間著涼，特意送來給他加蓋的。

    怕她找不到自己時出聲呼喚，引起鄰居們的警覺，韓冬主動現身出來，招手示意她過來的同時豎起食指放在唇前警告她別出聲，小姑娘立刻會意，躡手躡腳地小跑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他：「我去房車裡找你找不到，你跑到這來幹嘛？」

    此情此景，韓冬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指指隔壁的樓房，「我懷疑你父親帶回來的東西被那兩位好心的鄰居給藏了起來。」

    妮娜一愣，「什麼東西？」

    「一些很值錢的東西。」擔心她回去向溫蒂說起，韓冬心說反正房子裡也沒什麼危險，不如乾脆拉她一塊下水，「想和我一道去把它們找回來嗎？」

    對於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子來說，午夜尋寶這麼刺激的事情可謂極具誘~惑，只是感覺和韓冬不熟，雖然興奮得兩眼直放光，妮娜卻猶豫著沒有點頭，「可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犯法？

    韓冬愣了一下，對啊，我怎麼沒意識到這一點？

    以他一貫謹慎小心的性格，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避免給自己引來任何法律糾紛——雖然這樣的麻煩從來沒少過，可算上之前侵犯索菲婭那次，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視道德律法為無物了，要換上一個月之前的他，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想到這裡，韓冬幾乎可以確定，之前在那座實驗基地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他沒有覺察到的事，才會導致了他的性情大變。

    看他沉思不語，妮娜眼中的興奮漸漸消退下來，低聲提醒他道：「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再過來叫門，當面向拉莫斯太太問個清楚，好嗎？」

    「如果他們成心貪圖你父親的財物，就是警察來問也不會實話實說的。」想到自己已經完全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那些當權者用來管理民眾、維護統治秩序的法律已經對他失去了意義，韓冬心底的陰暗面再一次佔據了上風，像個惡魔一樣誘~惑著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我們只是偷偷地進去看一眼，不會驚動任何人的，再說你還未成年，即便被當場抓包也不會受到正式起訴，而且你應該也知道，你父親的病情……雖然不太嚴重，但也要花費不少金錢，如果我們能找到他丟失的財物，對他的治療將大大有益，同時也能極大地減輕溫蒂的心理負擔，所以，你想幫你父親這個忙嗎，和我一起？」

第306章 ：伉儷情深


    面對韓冬的誘導和觸犯禁忌的刺激，妮娜僅僅考慮了幾秒鐘就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加入，但是有個條件，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只是進去看一眼，不能驚動更不能傷害到拉莫斯太太和她先生，而且這件事不能讓溫蒂知道——除非我們真的能找到父親丟失的財物。」

    「理所當然。」韓冬伸出右手小指，在她的手指上勾了一下，低聲囑咐道：「跟緊我的腳步，注意腳底下，不要觸碰任何東西，更不能大聲說話，連咳嗽也許，能做到嗎？」

    妮娜滿眼興奮地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覺得渾身燥熱、嗓子發乾，用毛毯捂著嘴巴乾咳了兩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知道她第一次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難免會有些緊張，韓冬鼓勵地笑笑，指指籬笆外的草坪示意她將毛毯放下，帶頭跨過籬笆，像只狸貓一樣快速而無聲無息地向紅樓接近，妮娜亦步亦趨地跟上，腳底踩著鬆軟的草坪，一顆心呯呯亂跳，自覺臉上發燙，不用照鏡子也能猜到自己一張小臉肯定已經脹得通紅。

    和漢諾家的房子風格有些類似，這幢二層獨棟樓房也採用了具有強烈英國風格的大坡度屋頂和非對稱的整體設計手法，外牆以紅磚為主，穿插著灰色條石片材面飾，配合白色格柵門窗，於英式貴族氣息中隱約透出一股現代工業時尚感，帶著妮娜沿外牆繞到後門，韓冬探頭向內望了一眼，伸手握住門把手一擰，從裡面鎖上了，他也懶得找工具撬鎖，直接將斧刃插進門縫裡一劃，「嗤」的一聲將鎖舌切成了兩截。

    看他肆無忌憚地破門而入，和之前所說的「偷偷溜進去看一眼」大相逕庭，妮娜的小心臟又跳得快了幾分，忍不住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暗自祈禱拉莫斯夫婦千萬不要在家才好。

    房間裡沒有亮燈，所有的門簾、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外面的路燈和月光照不進來，樓上樓下漆黑一片，不過韓冬之前已經通過冥想將室內的佈置觀察得一清二楚，各種沙發、桌椅、擺件等障礙物的位置早已了然於胸，帶著妮娜登堂入室，由後門附近的儲物間搜起，自浴室到廚房，由餐廳到起居室，連樓梯下的雜物間也沒放過，半個小時過去卻是一無所獲。

    抬起一隻腳到通向二樓的木質樓梯上試了試，感覺到梯板微微下陷，知道這棟建築恐怕比他的年齡還大，擔心妮娜腳步虛浮、動靜太大，就打手勢示意她在一樓等候，女孩卻又是害怕、又是興奮，連連搖頭不允，韓冬也只能由著她牽著自己的衣襟一步一步地上到二樓，儘管妮娜領會到他的意思，已經盡力控制了動作，卻不像他這樣力道收發由心，將老舊的樓板踩得吱嘎直響，響徹在幽暗僻靜的走廊裡，令人毛骨悚然。

    依次搜過幾間臥室，沒有發現漢諾的背包，倒是找到了幾隻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行李箱，從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櫃不難看出，房子的主人應該是準備倉促出行，卻不知是何緣故將這些行李丟棄在了這裡。

    即將搜索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時，一股似有似無的腐臭氣息忽然傳進了韓冬的鼻子裡，他昂起頭分辨了一下，察覺到這股由腐爛的屍體所發出的惡臭就是來自於對面的最後一扇門後，就擺手示意妮娜站在原地等他，然後緊了緊手中戰斧，踮起腳尖走到房門前，用左手握住門把，一寸一寸地擰開了門鎖。

    將房門向內推開一條縫，湊眼一瞧，韓冬雙眼頓時為之一抽，只見房間正中的吊扇上掛著兩條人影，其中一個作男子打扮，雙腳勾住扇葉，像只蝙蝠一樣倒吊在空中，另一個長發覆面，看體型像是個女人，一根套索勒在脖子裡，雙手雙腳直垂下來，和倒吊在扇葉上的男子頭腳相對，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等看清那男子面頰凹陷、牙床外露，連鼻子和耳朵也都爛掉了，女屍卻全身浮腫、惡臭熏人，腳下的地板上歪躺著一張椅子，韓冬略一思索，便即明白過來，這一正一反吊在空中的男女應該就是拉莫斯夫婦，夫妻倆將漢諾送進醫院後也感染了病毒，妻子不堪折磨上吊自盡，拉莫斯先生卻變異成了殭屍，或許是伉儷情深的緣故，即使天人永隔，也依然緊緊地依偎在她身旁。

    剛才通過虛擬實境觀察室內情況時，為了儘量控制精神能量消耗，韓冬只將感應波的邊緣在二樓的床上、桌椅、浴室、衣櫃等可容人藏身之後一掃而過，卻沒有觸及到身在半空的一死一活兩具屍體，情知眼下只要稍有異動，就極有可能驚醒休眠之中的拉莫斯先生，他藝高膽大自然不懼，卻怕驚嚇到身後的妮娜，小姑娘放聲尖叫起來，怕是會將半個社區的人都從床上驚醒，同時也擔心形跡一旦暴露，殭屍大軍不日即至，反而連累了漢諾一家，就無聲無息地退後一步，打算重新掩上房門，以免打擾這對生死不棄的患難夫妻。

    哪知身子一動，後背就撞上了兩團柔軟彈挺的胸乳，卻是妮娜好奇心起，不聲不響地走到了身後，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間裡的屍體上，一時忘了留意她的動靜，耳聽得她倒吸冷氣的動靜，下一秒就是失聲尖叫，倉促之間顧不上照顧她的感受，閃電般地抬起左手，一把將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聲浪堵在了嘴巴裡。

    妮娜一張小臉嚇得煞白，雙眼死死地盯著懸吊在半空的屍體，她明知道這麼做不對，卻無論如何也移不開視線，直到韓冬側過上身，將房間內的情形擋在了身後，在她眼眶中滾來滾去的淚水才終於淌了下來，看到他用口型命令自己「不要出聲」，她顫抖著點點頭，等他移開手掌之後，立刻抬起雙手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半點聲息，即便她現在根本意識不到那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第307章 ：失而復得


    確定妮娜不會發出任何動靜之後，韓冬反手過去握住門把，準備輕輕帶上房門，卻見妮娜眼中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回頭一看，倒吊在風扇上的拉莫斯先生眼中正在泛起一絲微弱的幽光，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並握緊了手中的戰斧，只等對方稍有動作便先下手為強，然而令他不解的是，耐心地等了十幾秒鐘之後，拉莫斯先生眼中的幽光反而黯淡了下去，直至重新歸於寂靜。

    正疑惑時，感覺到妮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韓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衝門的更衣鏡裡隱約有一團光影在閃動，像極了上次在羅森伯格集團實驗基地時，親眼目睹到的埃德蒙德-科穆寧-杜卡斯進入隱身狀態時帶起的空氣擾動！

    還以為那裡隱藏著另一隻高階變異殭屍，韓冬心臟一抽，提起戰斧就準備迎戰，精神緊張下忘了屏住呼吸，就見兩道人影從那團空氣擾動中逐漸顯現出來，仔細一看，卻是妮娜和他自己的倒影！

    這是怎麼回事？

    韓冬眯起眼睛，緊張地盯著鏡中的影像，苦苦思索之餘，眼角的餘光掃到半空中的拉莫斯先生臉上，見那絲剛剛消逝的微光又再次出現在它的眼眶中，似乎是察覺到了門口的異常，他心裡就是一動，深深地吸了口氣，嘗試著再次屏住呼吸，就見鏡中的人影逐漸消失不見，那怪物眼中的光芒也再次回歸到黑暗之中。

    「原來如此！」韓冬心中又驚又喜，「自己什麼時候掌握了群體隱身術，還是被動能力，只要屏住呼吸就能奏效？」

    知道眼下的處境不適合靜下心來思考，同時也不想當著小女孩的面大開殺戒，他就朝驚魂未定的妮娜使了個眼色，拿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然後輕輕掩上房門，推著她倒退到樓梯口，這才騰出手來朝她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此地不宜大聲喧嘩，有什麼問題等出去之後再解釋。

    樓上樓下都搜遍了，只剩下地下室和車庫還沒有搜到，韓冬之前用虛擬實境察看過，知道地下室除了一組燃氣鍋爐外別無他物，就拉著妮娜穿過走廊，推開了通向車庫的小門。

    車庫裡停著一輛阿斯頓-馬丁，一輛路虎攬勝，分別朝兩輛車裡瞅瞅，見攬勝的後車廂裡放著一隻鼓囊囊的軍用背包，看外觀正是之前在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分開時漢諾所背的那隻，拉開車門，打開背包一看，入眼是一紮紮綠花花的鈔票，不禁心中暗喜，漢諾的醫療費用有著落了！

    朝妮娜翹起大拇指示意了一下，韓冬沒有依原路返回，找到電動卷閘門的手動控制器，一按電鈕，厚厚的鋼製卷閘門無聲無息地升了起來。

    沿門前車道跑到路邊，小女孩心細，特意繞到後牆處把那床毛毯撿了回來，韓冬向她點點頭以示誇讚，拉著她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車上之後，拉開背包的拉鏈笑道：「瞧，你父親丟失的財物，我們找到了！」

    妮娜臉上卻沒有絲毫得意的表現，沉默了好一陣之後，才顫聲問道：「剛才在房間裡看到的，就是CDC宣稱的『變異體』，對不對？」

    韓冬點點頭，「只有一個是，另外那具是正常的屍體，聽著，那東西沒什麼可怕的……」

    「我不是害怕！」妮娜咬了咬牙，猶豫著追問道：「我只是擔心父親的病情，他也會變成那種……東西，是不是？」

    韓冬仔細考慮了一下，酌情回答道：「我不敢保證說一定不會出現那樣的結果，但就目前來看，你父親的情況還算樂觀，只要有這些東西，我們就可以儘量抑制他體內的病毒，直到對症的治療藥物問世的那一天，所以，你做了正確的事，你父親一定會為你感到自豪的，相信我！」

    妮娜勉強笑了笑，隨即又想起一件事來，「我們得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溫蒂，而且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我們得馬上搬家，對嗎？」

    韓冬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聰明的孩子！」

    「嘿！」妮娜不滿地拍開他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大姑娘。」韓冬笑著把背包塞到她懷裡，「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蒂，然後收拾行李，我們連夜搬到醫院去，和你父親作伴，好嗎？」

    「當然！」女孩顯然早就迫不及待了，抱著背包跑下車廂，又猶豫著站住了腳步，「那個，你跟我一起去好嗎，我怕溫蒂罵我胡鬧……」

    韓冬微笑著聳聳肩膀，「樂意奉陪。」

    躡手躡腳地回到屋裡，妮娜正要輕聲呼喚，抬眼就見溫蒂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擺著半杯紅酒，毫無思想準備之下，女孩差點被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笑問：「溫蒂，你怎麼沒睡覺？」

    「我睡不著，半夜起來倒杯酒喝，正好聽到你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溫蒂看看她，再看看跟在後面的韓冬，「你手裡抱的什麼？」

    妮娜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獻寶似地把背包往茶几上一頓，幾扎鈔票從袋口滑了出來，「瞧，是爸爸的東西，我和韓一起找回來的。」

    看到背包裡成扎的鈔票，溫蒂就有點愣神，「這是……從哪找到的？」

    妮娜沒有直接回答，轉身看向韓冬，他咳嗽了一聲，指指身後，「從你們的鄰居家裡。」

    「果然是他們幹的！」溫蒂白皙的臉蛋上泛起一絲憤怒的紅暈，拿起沙發扶手上的手機就要撥號，「我馬上打電話報警！」

    「不，沒必要這麼做。」韓冬抬手阻止了她，「他們已經死了。」

    「什麼？」大喜大驚這下，溫蒂有點呼吸困難，驚疑不定的眼神在他和妮娜的臉上掃來掃去，試探著問道：「你……你殺了他們？」

    「當然不是，雖然一點都不介意這麼幹。」韓冬搖搖頭，「是病毒，一個變異了，另一個上吊自殺，所以這裡很不安全，我們得盡快離開。」

    「好吧……但請稍等，我得喘口氣。」溫蒂緩了好一會才接受了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去收拾你的東西，妮娜，我馬上就來。」

第308章 ：突如其來的麻煩


    等妮娜走上樓梯，溫蒂跟著站起身來，韓冬知道她要上樓收拾行李，就側身讓開通道，卻沒想她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抽泣著在他耳邊呢喃道：「謝謝……謝謝……我……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洛杉磯氣候溫和，溫蒂夜半驚醒，只穿了一件綢質的睡袍，裡面沒穿內衣，韓冬身上也只穿著一件連帽衫，隔著兩層單薄的衣料，感覺到她的豐滿堅挺緊緊地壓在自己胸口，頓時很沒出息地起了生理反應，不過知道她這段時間心傷丈夫的病情，又要著力籌措醫療費用，同時還要照顧年幼的繼女，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卻不好當場推開她，只得輕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好在溫蒂也體會到雙方的接觸有些過於親密，很快就放開了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扭頭上樓去收拾行李，韓冬坐在沙發上等候，等了十幾分鐘不見二人下來，兩天兩夜沒休息精神有點不濟，居然靠在扶手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到一覺驚醒，抬腕看表，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韓冬暗笑自己是驚弓之鳥，看母女兩個還沒下來，就壓著嗓子輕聲呼喚：「溫蒂、妮娜，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能搞定……」妮娜拖著兩個能把她整個裝進去的大旅行箱走到樓梯口，為難地看看狹窄的樓梯，「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

    韓冬笑著搖搖頭，幾步跑上去，一手一個拎起箱子，問她：「不是說別帶太多東西嗎，需要什麼等白天再回來拿就是。」

    妮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溫蒂拖著另外兩個箱子走過來，歉聲道：「不好意思，實在是在這裡住得太久，好多東西都是親手置辦的，哪一件都舍不得丟下。」

    韓冬理解地點點頭，將妮娜的箱子放到地板上，正打算回樓上接溫蒂時，無意間朝外面瞥了一眼，微光刺眼，才察覺到天已經亮了，索性攤手笑道：「也不用急著走了，那種怪物不敢在陽光下活動，你們慢慢收拾，我先把這幾件放到車上。」

    妮娜主動舉起右手，「我去給大家準備早餐。」

    看溫蒂的車後廂空間有限，韓冬就連跑了兩趟，將幾個大行李箱搬到了自己的房車上，知道她們沒這麼快收拾好，索性在車上衝了個澡，從浴室出來才想起來得匆忙，沒顧得上買衣服，只好又穿回了昨天那身。

    一隻腳踏上台階，正準備伸手拉門，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輪胎摩擦水泥路面的聲音，韓冬回頭一看，是輛黑色的雪弗蘭塔霍，緩緩駛到門前停下，兩個西裝男子分從左右跳了下來，「打擾一下，這裡是羅根夫婦的家嗎？」

    「是的。」韓冬暗自警惕，轉過身來問他們：「你們是誰？」

    「FBI。」似乎對他的膚色存疑，對方沒有通報姓名，只是撩起上衣給他看了看腰帶上的徽章，「你是羅根先生的朋友？」

    「是的。」韓冬淡淡地答了一句，毫不客氣地審視對方的同時，暗自猜測他們的身份，是索菲婭的報復，還是那些「游隼」的同夥？

    也不能怪他多疑，實在是之前在紐約的遭遇，導致了他對這些所謂的執法精英徹底失去了信任，看二人年輕不大，年長的那位也不過才30來歲，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正常，不由得感到奇怪，「你們找羅根先生有事？」

    年輕的那位上下審視了他幾眼，「事實上，我們是有事要找他的女兒談談，妮娜-羅根，她在家嗎？」

    「不太清楚。」不明對方來意，韓冬就隨口敷衍道：「在這等著，我去問一下羅根夫人。」

    「嘿！」年輕的白人探員忍不住上前一步，身邊的搭檔卻拉住了他，「沒關係，我們可以等。」

    關上房門，韓冬快步走到廚房門口，問正在煎雞蛋的妮娜：「嘿，有幾個警察找你，你惹上什麼麻煩了嗎？」

    「警察？」妮娜疑惑地想了想，忽然臉色一變，「上帝，是我的化學老師，她，她報警了？」

    「化學老師？」韓冬聽得莫名其妙，「發生什麼事了？」

    妮娜的臉色有些忸怩，「我在課堂上玩手機，被她呵斥了幾句，心裡委屈，就去抓了只松鼠放在她包裡……」

    韓冬搖搖頭，「外面是聯邦調查局的人，才不會管你們小孩子胡鬧，肯定有別的事。」

    妮娜撓撓頭，「別的還有什麼事？啊，蛋要糊了！」

    溫蒂聽到對話，知道自己這個繼女一向調皮搗蛋、膽大妄為，怕她無意中觸犯了法律，例如喝酒或嗑藥之類的，進廚房仔細詢問了一番，見妮娜只是搖頭，一時也猜不出她又闖了什麼禍，和韓冬對視了一眼，見他點頭示意，就走過去拉開房門，問守在外面的兩名探員：「我是妮娜的繼母，你們找她有什麼事？」

    「羅根夫人？我是聯調局探員亞當斯，這位是我的搭檔米爾斯探員。」年長一些的白人探員向她亮了一下證件，然後掏出一張紙遞了過來：「你的繼女涉嫌網絡機密，我們得到聯邦法庭授權，要搜查她的手機、電腦以及其它的電子通訊用品，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非法入侵國家公用網絡，竊取……你們在跟我開玩笑嗎？」溫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白紙黑字、簽著聯邦法官大名的搜查令總不是假的，不解之餘回頭問妮娜：「這是怎麼回事？」

    妮娜也是一頭霧水，「見鬼的我怎麼知道？」

    韓冬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注意你的言辭。」

    亞當斯探員上前一步，站在門口問她：「本月21日，你是否曾經使用過銀湖私立中學的圖書館網絡，登陸過聯邦醫保網站？友情提示一下，那是三天之前的事。」

    妮娜表情一滯，眼眸子轉了幾轉，「是啊，那怎麼了，醫保網站又不是色~情網站，不許未成人訪問嗎？」

第309章 ：僵局


    「作為國家公共衛生設施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有權訪問聯邦醫保網站，這一點毫無疑問。」面對妮娜的狡辯，亞當斯探員不慌不忙地追問道：「但問題是，你使用的是誰的賬戶和密碼？」

    妮娜的眼神有些閃爍，「誰的也沒用，那破網站根本不具備任何身份驗證保護措施，隨便亂敲幾個數字就能登陸上去……」

    亞當斯探員笑了笑，「是嗎，那為什麼我們的網絡技術人員追蹤到了黑客工具的訪問痕跡，並從中發現了一份虛假的社保號碼和假冒的收入證明，而且在破解了幾層跳板之後，該賬戶的登錄信息指向了你的個人電腦呢？」

    妮娜眨眨眼睛，「這是因為那個花了納稅人6.78億美元（折合42億元人民幣）、由總統競選金主的公司承包、由第一夫人的大學密友負責建成、剛開通就宣告崩潰，連續修了兩個月之後才能勉強承受每天80萬人次的訪問量、只能容納大約5萬人同時在線的破網站根本無法以正常的方式登陸，如果你們也進行過類似的嘗試，就應該知道它的平均每人排隊等候時間長達7分鐘！竊取國家財產、危害公共安全？你們真正應該調查的，是咱們的總統先生，以及環繞在他身邊的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很抱歉，您的指控不在FBI的受理範圍之內，那屬於聯邦財政部管理的範疇，我個人建議您向聯邦最高法院提出以上訴訟，但就我們的職責來說，只能依照現有的語氣對您本人展開調查。」亞當斯輕描淡寫地將妮娜的胡攪蠻纏化解於無形，並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意味：「按照聯邦法律規定，相關的搜查令已經遞交到您的合法監護人手中，接下來，您是打算配合我們的工作，主動交出所有的個人電子通訊設備，還是準備等我們強制執行呢？」

    「不用麻煩了，我保證配合你們的工作。」妮娜很乾脆地掏出手機，迎面朝對方砸了過去，「它歸你了，至於我的筆記本電腦，還有IPAD，你得問他。」

    亞當斯抬手接住妮娜砸過來的手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冷眼旁觀的韓冬，「先生，介意把她的設備交給我們來處理嗎？」

    「當然。」細心觀察對方的面部表情，韓冬一時無法確認這兩個比喪生在搭檔手裡的安德魯-威爾士還要低一級別的普通探員此行的目的只是出於職責所需，還是像他預想的那樣受索菲婭-羅森伯格的指使，或者是被游隼所收買，仔細思考之後，他決定多看看、多想想之後再做決定，所以對於對方的要求，他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跟我來，她的東西在我的車上。」

    正準備跟他走出門口時，那個年紀較輕的米爾斯探員無意間一抬頭，瞥見了擺在起居室茶几上的軍用背包以及散落的幾扎鈔票，他輕輕碰了一下搭檔的胳膊，「那是什麼？」

    韓冬站住腳步，順著對方的視線掃了一眼，「本傑明-富蘭克林（百元美鈔上的頭像），我認為你應該認識他？」

    「我當然認識咱們的前總統先生，但是說實話，這麼多位總統先生湊到一塊的場面還真不多見，而且看起來那個背包裡面還藏著更多。」米爾斯探員點點頭，「請表明你的身份，先生，還有這些錢是干什麼用的，作為羅根小姐入侵國家公共網站、竊取客戶信息的佣金嗎？」

    「請注意你的言辭，探員先生！」溫蒂義正詞嚴地駁斥道：「我的丈夫受到吸血熱病毒的感染，現在正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而我正打算以此向聯邦法庭提起訴訟，追究聯邦政府無法保障公民合法權利的瀆職罪名，至於我為丈夫籌措的這些醫療費用……它們好像並不屬於搜查令的範圍？」

    兩位探員的臉色同時僵了一下，身為聯調局的探員，他們手握龐大的資源，卻不像地方警局的警員那樣什麼事都管，任何可疑的情況都有資格過問，像他們此次手持的搜查令，說是僅限於妮娜-羅根本人使用的電子通訊產品，就沒有權利對和本案無關的任何可疑物品進行搜查，哪怕他們有充足的理由認為，那些現金極有可能是嫌犯通過犯罪活動所收取的佣金。

    當二人互使眼色，準備將最新發現的情況向上級匯報並爭取更高的調查授權時，一個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們，你們是打算執行手上這份搜查令呢，還是準備就這麼一直耗下去？」

    「抱歉，我們走吧。」將妮娜的手機裝到證物袋裡，亞當斯探員擺手示意搭檔盯緊妮娜母女，跟著韓冬來到停靠在路邊的房車前，正想踏上台階時，韓冬伸手擋在了他的胸前，「在外面等！」

    亞當斯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你最好別忘記了什麼，先生！」

    「謝謝提醒，但我的記性一向很好。」韓冬打開妮娜的行李箱，找出她的筆記本電腦和IPAD遞給對方，「都在這裡了。」

    「是嗎？」亞當斯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抬腿走進車廂，「但我懷疑你隱藏了本案的重要物證，所以現在我要徹底搜查這輛車，如果不想以妨礙執法的罪名被捕的話，你最好……」

    「讓我們把話說清楚，你這沒腦子的蠢貨！」韓冬毫不客氣地伸手叉住對方的脖子，慢慢將他舉了起來，「你現在正踩在我的私人領地上，而你的搜查令在這裡連個屁都算不上，根據憲法賦予我的權力，為了保護我的私人財產不受侵犯，我有權殺死任何非法侵入者，即便那混蛋披著執法者的外衣，我這麼說對嗎？」

    「當然……」亞當斯可以找出一百個理由來駁斥對方的斷章取義，然而被一隻鐵鉗似的大手掐著，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更別提引經據典地反駁對方的抗法行為了，事實上，他現在就連伸手去腰間拔槍的力氣都沒了，「不……別這樣……放開我……求求你……」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韓冬將耳朵湊到對方嘴邊，一雙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時變成了火紅色，像極了兩團燃燒的火焰，瞳孔邊緣卻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你是在乞求我的寬恕嗎，卑微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