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Babcorn 2016-12-20 11:44: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4 30973


【作者概要】:恶魔雇佣兵,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諜戰特工

【內容簡介】: 地獄之門,惡魔深藏;
  世仇與宿怨無法遺忘;
  毀滅的陰影從天而降;
  生靈塗炭,文明消亡。

【其他作品】:
請注意!18年六月份排版問題是論壇問題請發現的先私信我!刪了就不好改了!!五天一更新,等不及的可以私信我詢問幫更。章節有錯誤,麻煩在錯誤章節下扣分提示或者私信都行,我會及時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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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4
第1章 楔子:傭兵守則


    傭兵守則第一條:利益至上。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的。

    傭兵守則第二條:生存第一。

    別作無謂的冒險,傭兵不是孤膽英雄,更不是救世主,掙再多的錢,也要有命去花。

    傭兵守則第三條:保持警惕。

    出賣你的,往往是和你關係最親近的人。

    傭兵守則第四條:潔身自好。

    為了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請儘量保持健康的體魄,並遠離酒精、性、違禁藥物及一切不良生活習慣。

    ……

    傭兵守則第七條:放棄原則。

    參考第一條,所謂的慈悲、憐憫和道德底線,就是一堆狗~屎。

    韓冬卻說:「以上這些,我一條也沒能遵守。」

    「但這並不影響我從一隻菜鳥,一步步成長為僱傭兵中的霸主,乃至末日將臨之時的救世主。」

    「我,天生與眾不同!」

    「普通人的DNA結構是雙重螺旋序列,而我,是多重螺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5
第2章 :混亂


    12月初的紐約,正值冬天。

    天氣格外地冷,冷到身處於這座「世界之都」中的每個人都在抱怨個不停。

    尤其是高樓林立的曼哈頓中城,即使到了正午時分,在鱗次櫛比、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無情的阻擋下,也沒有誰能享受到哪怕一丁點溫暖、燦爛的陽光。

    何況現在已經到了午夜。

    被樓群擠壓、撕裂的寒風在陰冷狹窄的街道中呼嘯穿行,像來自地獄惡鬼的呼號,迫使街上的每一個行人都不得不捂緊了領口,壓低了帽子,腳步匆匆地奔行在回家或者上班的路上。

    如此糟糕透頂的天氣,卻也阻擋不住年輕人尋歡作樂的熱情,一輛輛豪華房車、超跑從四面八方駛來,在一家久負盛名的超大型夜店門前停下,衣著時尚、性感的俊男靚女們鑽出車門,頂著瑟瑟寒風,自發地在門口的紅地毯前排成兩列,焦急地等候入場的機會。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四名膚色各異,統一身著黑色西裝,耳朵裡塞著耳麥的彪形大漢,以及一塊掛在欄杆上的、標明「客滿」的金屬牌。

    就在人們紛紛抱怨夜店的限入制度,以及先前入內的幸運兒們根本不懂得體諒他們這些在寒風中凍得手腳發麻的倒霉蛋時,一輛體型龐大的陸虎攬勝悄無聲息地停在了路邊。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白人男子推門下車,從泊車小弟手中接過停車牌,順手將一張20刀的鈔票遞到對方手裡,緊了緊得體的大衣,抬頭朝店門上方的霓虹招牌看了一眼,「混亂」。

    混亂,全紐約最火爆的俱爾部之一,這裡有最奢華的裝飾、最醇香的美酒、最勁爆的音樂、最性感的領舞女郎、以及……你能想像得到的所有刺激人們感官神經的東西。

    看著他旁若無人地走上中間的紅毯,一群年輕人紛紛投來鄙視、憐憫的目光,不無惡意地等著他被幾名面相凶惡的保安拒之門外。

    一位身著低胸晚禮服,在脖子上圍了一領貂皮披肩的妙齡女郎卻敏銳地察覺到這位中年人的與眾不同,分開人群搶到他身邊,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順便送上一個迷人的微笑。

    中年男子相當紳士地報以禮貌的笑容,自信而雍容地走到幾名保安面前,右手一翻,向抬手示意自己止步的黑人壯漢亮出一張銀光閃閃的小卡片。

    黑人保安仔細地查看過他手中的東西,禮貌地躬身說了句「歡迎光臨,先生」,並順手解開欄杆上的紅色綬帶,另一名保安則幫中年男子拉開了鋼化玻璃門。

    他們身後頓時響起了一陣不滿的抱怨聲。

    中年男子沒有理會眾人的牢騷,同時婉拒了保安往其手上蓋電子戳的要求,自顧自地挽著女郎走進了俱樂部。

    穿過溫暖如春的門廳,推開第二道門,一陣震耳欲聾的喧囂聲立刻傳了出來。

    看著數以百計的時尚男女舉著酒杯、揮舞著手臂,和二樓露台上的DJ一起,隨著音樂的節奏瘋狂地搖擺身體,女郎立刻興奮地歡呼了一聲,踮起腳尖在中年男子臉頰上吻了一下,「謝謝!」

    中年男子微微頜首,溫和而禮貌地答了句「不用客氣」,然後微笑著,看著她像條美人魚一般游入了群情激奮的人群中。

    感受到和外面的世界截然相反的熱度,他鬆開大衣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順手扯掉圍巾,貼著牆壁向裡走去。

    一路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喝醉了或磕嗨了的人群,走到舞池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裡,震耳欲聾的喧囂聲被厚重的幕布擋在身後,有效地減輕了中年白人耳朵的負擔。

    在通往地下室的門口,一名保安攔住了他的去路,「很抱歉,先生,這裡是工作場所。」

    中年男子笑了笑,伸出右手,掌心裡靜靜地躺著一張金色的小卡片。

    保安的表情立刻變得友善起來。

    認真地檢查過卡片上的編號,並按住耳麥和某人通話確認之後,他掏出一張磁卡在牆壁上的刷卡器上劃了一下,「嘀」的一聲輕響,厚重的鐵門向裡面閃開一條縫。

    沿著狹窄的樓梯向下走了差不多一層樓的高度,在第二道門口,另一名表情嚴肅、拿著手持式安檢儀的保安攔住了他,「抱歉,先生?」

    中年男子相當配合地抬高雙手,任憑對方用儀器將自己前前後後地掃瞄了一遍。

    通過第二道門之後,再次向下走了一層樓左右,第三名保安站起身來,右手扶著腰帶上的槍柄,左手指著安裝在牆壁上的刷卡器向他示意。

    中年男子用那張金色的小卡片在上面劃了一下,半尺厚的鐵門緩緩向內開啟,一陣絲毫不弱於樓上夜店的聲浪隨即傳進了他的耳朵。

    站在門後的台階上,中年男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佔地數百平米的圓形穹頂大廳,整體的佈置有點像環形電影院,唯一的區別是中間的位置沒有銀幕,只有一個4米見方的大鐵籠。

    和樓上的夜店相比,大廳裡的顧客要少得多,大概數一下,不會超過100人,然而其狂熱程度卻絲毫不弱於前者,甚至更勝一籌,這是因為大廳中央的鐵籠中,有兩個膚色、體型完全不同的男人,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進行著殊死搏鬥。

    中年男子並沒有像在場的顧客們那樣蜂擁到鐵籠前面,而是找了張寬大的沙發椅,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很快,一位穿著燕尾服的男侍者走到他面前,端著托盤向他示意,「先生?」

    中年男子向托盤裡瞅了一眼,除了盛著金黃色酒漿的高腳杯之外,另有幾疊塑料卡片,分為紅、藍兩種顏色,上面標著數字:「1000」。

    1000刀,是這場無規則拳賽的最低投注額,和那張價值50000刀的會員卡一樣,屬於有錢人消遣的玩意。

    在厭倦了酒精、性和毒~品之後,大概也只有血腥、暴力這些最原始的元素,才能刺激到這些除了錢以外什麼都沒有的傢伙們的神經了。

    中年男子並沒有急著下注,而是從托盤中端起一杯酒,湊到鼻端嗅了一下,滿意地讚歎道:「哇噢,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我的最愛……」

    「我們會根據顧客的個人喜好為之提供最好的服務,先生。」侍者面帶職業性的微笑,熟練地介紹道:「紅方是『推土機』,來自烏克蘭,臥推120公斤、深蹲480公斤,目前戰績是34戰、33勝,其中21次擊斃對手;藍方是『肋骨』,來自亞洲,體能數據不詳,目前戰績是26戰全勝,沒有擊斃對手的記錄,雙方的賠率分別是……」

    中年男子呡了一口醇烈的酒漿,愜意地眯起雙眼,舉起右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並掏出一卷鈔票遞給他,「2000,買藍方勝。」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3章 :生死一線


    「噹」的一聲鐘響,鐵籠中的第三個人——穿著條紋襯衫和背帶褲的裁判冒著被誤傷的危險沖上前去,強行將糾纏在一起的兩名拳手分開,並命令他們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休息。

    所謂的「位置」,其實就是籠子裡相對的兩個夾角,兩名拳手分別靠坐在角落裡,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用凶狠的目光盯著對方,試圖用這種方式給對手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在這場關乎生死的性命相搏面前,任何能夠打擊到對方的機會都不容錯過。

    沒錯,這的確是一場以拳手的生命作為賭注的搏鬥。

    所謂的地下無規則拳賽,唯一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拳手可以用其拳、腳、膝、肘等任何部位作為武器,採用任何必要的方式來攻擊對手,而勝負的結果,往往伴隨著其中一方的傷殘乃至死亡。

    幾分鐘後,裁判席上站起一名只在腰間繫著一條細得可憐的丁字褲的金發女郎,手裡舉著一塊半米寬的電子告示牌,上面翻出來的字樣是「第3輪」。

    除了最後進門的中年男子外,沒有人會朝這位身材堪比超模的上空女郎瞟上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名拳手的身上,並根據自己下注的對象而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他們拍打著籠子上的鐵絲網,揮舞著手裡的投注碼,瘋狂地喊著拳手的綽號:「推土機、推土機」,「肋骨、肋骨……」

    亞裔拳手的身後,一名袒露著雙肩和細腰,僅在胸前裹了一條黑色抹胸的棕髮白人少女眼中閃著狂熱的光芒,幾乎貼著拳手的耳朵大喊:「幹掉他,肋骨,幹掉那個狗娘養的雜種,你能做到的,幹掉他,我就讓你插遍我全身每一個洞!」

    在赤~裸裸的殺戮慾望面前,整個世界都瘋狂了。

    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除了坐在裁判席上的拳賽組織者及其背後的莊家之外,大概也只有那位紳士風度十足的中年白人男子了。

    他將酒杯舉在眼前,一邊嗅著醇厚的酒香,一邊仔細地觀察他投注的對象。

    黃皮膚、黑色短髮、典型的東方人面孔,豆大的汗珠不停從汗孔中滲出,在鐵籠頂部的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右臂肱二頭肌的位置有一片青黑色的紋身,隔得太遠的緣故,看不清具體是什麼圖案。

    「噹」的一聲鐘響,比賽繼續。

    綽號「推土機」的烏克蘭拳手率先站起身來,超過2米的身高和極度發達的肌肉使他看起來活像一頭人立而起的北極熊,反觀他的對手,正在慢吞吞地爬起來的亞裔拳手「肋骨」,雖然身高也有1。8米左右,站在烏克蘭人面前卻瘦小得像根火柴。

    雙方在身高、體重上表現出的強烈反差,使人們很容易忽視他全身上下那充滿爆發力的肌肉,也正因如此,投注在其對手身上的人比他身後的擁躉要足足多出一倍。

    「看起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看好他呢。」中年男子微笑著,不無得意地想到。

    現場裁判見雙方均已準備就緒,舉高雙手向下一揮,立刻跳到了一旁。

    「推土機」用力在自己臉頰上砸了一拳,怒吼一聲,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對方逼去。

    剛走到鐵籠中央的位置,他的臉上就挨了一拳——「肋骨」雖然體型不佔優,卻擁有動作靈便、步伐敏捷的優勢,閃電般擊出一記試探性的刺拳之後,迅速地晃動了一下上身,躲過了對方報復性的一記勾拳。

    這一下偷襲得手並未能改變雙方在力量上的懸殊對比,實際上對於體型彪悍的「推土機」來說,這一拳砸在臉上,也只相當於替他撓了撓癢癢。

    一連幾記勾拳被對方躲過之後,他已經牢牢地佔據了鐵籠中央的有利位置,用左拳護臉,右拳不停地試探攻擊,試圖將對方逼迫到角落裡去。

    雙方已經較量了兩個回合,對彼此的肢體力量、技擊方式和拿手招數都有了比較直觀的印象,面對對手毫不掩飾的戰術,「肋骨」當然不會輕易就範,雙腿就像裝了彈簧一樣,邁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步伐,在烏克蘭人面前輕快地跳來跳去。

    在中年男人的眼裡,這場拳賽看起來無疑更像是馬戲團的滑稽表演,兩名拳手一個靈活得像隻猴子,另一個強壯得像頭北極熊,你抓不住我,我也打不倒你。

    隨著雙方一次又一次的正面交鋒,人群中不時響起一陣陣驚呼聲,「肋骨」不止一次地被對手逼到角落附近,卻總能在陷入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前,以某種驚險萬分的方式脫出困境。

    有一次,他甚至是直接一個前滾翻,險而又險地從對方雙腿間滾了過去,支持「推土機」的賭徒們頓時發出一陣肆意的哄笑和謾罵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隨著體力的急劇消耗,「肋骨」的步伐不再像剛才那麼靈便,而他的對手卻是一如既往地穩健,很快,他就再一次被對方逼入了角落裡。

    這一次,他便沒有那麼幸運了。

    佔據了場上優勢的烏克蘭人就像一輛重型坦克一樣,直接把發熱的炮管架到了對方鼻子底下,一記又一記的重拳,像出膛的炮彈般,呼嘯著、咆哮著、轟炸著「肋骨」相對稍顯單薄的身軀,一開始,他還能在小範圍內晃動身體,勉強躲過對方的重拳,沒過幾秒鐘,便只能將雙臂護在身前,徒勞地承受著對方的重炮轟鳴。

    一連數拳轟在他腰肋間之後,「推土機」突然間揮出一記左勾拳,正中「肋骨」右邊顴骨,在他臉上撕出一道幾釐米長的傷口的同時,超過200公斤的拳力也擊打得他整個頭部連同上身向一側擺去,重重地砸到身後的鐵絲網上,鮮血混合著汗珠飛濺而出。

    幾滴熱乎乎的液體濺到他身後那位棕髮少女的臉上,頓時引來一陣驚聲尖叫。

    中年男人臉上淡定從容的笑意也就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緊皺起的眉頭,以及眼神中無法掩飾的疑惑。

    這一記出乎意料的左勾拳不但擊潰了「肋骨」的防線,似乎也擊垮了他的鬥志,看到他迷茫、無助的眼神,「推土機」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的殺氣,又是一記右勾拳,將對手的腦袋擊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緊接著,左右開弓,一連幾拳擊打在對手胸腹之間。

    「肋骨」似乎完全失去了鬥志和意識,雙手雖然還在徒勞地抓著身後的鐵絲網,整個上身卻無力地向前垂了下去,就像一隻剛剛被煮熟了的蝦米。

    「推土機」比他更快一步地彎下身體,攔腰抱住毫無還手之力的對手,將他扛在肩頭,大吼一聲,整個身體自腰部向後彎成了一個倒弓,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一些熟悉UFC無限制格鬥比賽規則的賭客們頓時脫口叫出了聲來:「倒頭樁!」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4章 :鬥牛犬


    倒頭樁,是UFC無限制格鬥比賽中常見的致命招數,這一下如果砸實了,即使「肋骨」能僥倖保住一條小命,恐怕也難逃頸椎折斷、高位截癱的悲慘命運。

    生死一線之間,身在半空的「肋骨」突然睜開了眼睛。

    身體剛剛越過烏克蘭人的頭頂,他的右臂就高高地揚了起來,然後屈肘反擊,正中「推土機」的後腦。

    緊接著,他整個人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在強橫的腰腹力量的驅使下,雙腿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搶在腦幹受創的對手之前踩在了橡膠地板上,同時反轉雙臂,勒住「推土機」的脖子,喉嚨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用力將他碩大的頭顱扳轉了過來。

    眼看形勢瞬間逆轉,狂熱的賭徒們瞬間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呼喊,幾乎要將整個大廳的房頂都掀翻一般。

    中年男子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微笑著站起來,為「肋骨」的精彩表演鼓掌致敬。

    「推土機」一張滿是橫肉的臉脹得通紅,拚命地握住對手鋼筋一般的胳膊,試圖脫出對方的掌握,然而,後腦受到重創的他再也無法自由掌控那原本強橫無匹的力量,幾秒鐘……最多十幾秒鐘後,他的眼珠漸漸翻白,雙臂一垂,無力地軟倒在「肋骨」的背上。

    「肋骨」眼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依然緊勒著對手的脖子不放,直到確定他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之後,才徐徐鬆開青筋暴起的雙臂,任憑烏克蘭人像棵被伐倒的紅杉一樣,「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板上。

    這一瞬間,無數張紅色的投注卡隨著歇斯底里的謾罵聲被扔到了半空,像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趕在賭客們的情緒失控之前,幾名身穿黑色西裝的保安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鐵籠,將黑色的兜帽斗篷罩在獲勝者的身上,護著他穿過人群,並迅速消失在大廳的角落裡。

    中年男子安靜地坐在沙發裡品著他的威士忌,直到場面變得沒那麼喧囂之後,才好整以暇地放下酒杯,緩緩站起身來,面帶溫和的微笑,舉起手中的投注卡向那位侍者示意,「夥計?」

    大廳一角的更衣室裡,渾身油汗夾雜著血污、面部浮腫的「肋骨」像一座雕塑般靜靜地坐在長凳上,一名頭髮花白的醫生正在緊張地幫他處理傷勢。

    剛才那名棕髮女郎調皮地從門口探出頭來,臉上還帶著沒擦淨的血跡,水汪汪的藍眼睛中閃耀著令人迷亂的神采,「嗨,親愛的,我來兌現我的賭注……」

    「肋骨」抬起腫脹的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側過頭,看向正在給他處理臉部傷口的醫生。

    醫生非常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將最後一塊創可貼貼到他顴骨處的傷口上,然後順從地舉起雙手,「好的,我懂得。」

    「肋骨」回過頭,看著棕髮女郎邁著貓步走到自己面前,眼神在她線條分明的臉蛋和洋溢著青春活力的身體上巡弋,「你是……」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便被堵住了。

    中年男子找到更衣室門口,向守在門外的保安出示了那張百試百靈的金色會員卡,並從剛剛兌換來的獎金中抽出一張100刀的鈔票,塞進對方的西裝口袋,「可以嗎?」

    保安上下審視了他幾眼,很默契地向旁邊讓出一步。

    中年男子微笑著點頭致意,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更衣室裡除了亞裔拳手外還有位年輕漂亮的女士,他臉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正常,「抱歉……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棕髮女郎聞聲回頭,上下打量了來人幾眼,媚笑著問他:「想加入我們嗎,帥哥?」

    中年男子搖搖頭,「不,請繼續。」

    棕髮女郎俏皮地擠了擠眼睛,「好吧,你的損失。」

    「肋骨」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眯起黑色的瞳仁看向來人,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冷冰冰地說道:「在我打斷你全身每一根骨頭並把你丟進臭水溝之前,你有30秒的時間說明來意。」

    中年男子不以為然地抿了下嘴唇,看著對方右臂上紋的「鷹、地球和錨鉤」,自言自語道:「溫特-韓,美籍華人,前海軍陸戰隊中士,海豹第六大隊王牌狙擊手,紐約地下無規則拳賽新晉拳王,綽號『肋骨』,又或者,我該稱呼你以前的綽號——『長弓』?」

    「肋骨」——或者說「長弓」——溫特-韓並不因自己的底細被來人一口道破而感到驚訝,事實上,包括這場地下拳賽的組織者在內,有不少人都瞭解他過往的大部分經歷,當然,他也不會因對方英俊的面孔、優雅的風度和迷人的口音而稍減敵意,而是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道:「15秒!」

    中年男子聳了聳肩膀,「抱歉,忘記做自我介紹了,漢諾-羅根,英國人,目前生活在洛杉磯。」

    溫特-韓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也不在乎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的條子、心懷不軌的同行、又或者是來挖牆角的經濟人——他只在乎一件事,在剛剛經歷了一番殊死搏鬥之後,他迫切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來幫自己緩解極度緊張的情緒。

    另外,他也不喜歡男人。

    尤其是比他長得帥的男人。

    所以,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不識相的傢伙,漆黑的瞳仁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5秒!」

    漢諾-羅根無奈地舉起雙手,「好吧,我就直說了,鬥牛犬,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

    溫特-韓眼中的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按住棕髮女郎的腦袋,沉聲命令道:「出去。」

    險些被噎到的女郎貪婪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回過頭看著那位不識趣的帥哥,「你聽到他的話了?」

    「不是他,是你。」溫特-韓推開她,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提上被汗水浸透的運動短褲,然後向漢諾-羅根伸出右手,「我聽說過你的『鬥牛犬』,羅根先生。」

    漢諾-羅根毫不介意地握住他汗津津的手掌,微笑著答道:「我的榮幸。」

    突如其來的羞辱使年輕貌美的女郎漲紅了臉,不過看到「肋骨」右肩和左肋那兩處猙獰可怖的傷疤,以及他那漠然的眼神時,她還是理智地壓抑了心頭的怒火,哼了一聲,胡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更衣室。

    剩下兩個男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或許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漢諾-羅根沒話找話地恭維道:「我剛看了你的比賽,示敵以弱,蓄勢一擊,很精彩的戰術,從這一點來看,我得到的資料似乎不夠全面,所謂的創傷後應激綜合症並不是促使你退役的真實理由,我猜的對嗎?」

    溫特-韓並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只是看著對方的眼睛,用比剛才溫和不到哪去的語氣問道:「能表明你的來意嗎,羅根先生?」

    「好吧……」漢諾-羅根認命地聳了聳肩膀,不再兜圈子,直白地說道:「我想邀請你加入『鬥牛犬』,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5章 :現代僱傭兵


    加入「鬥牛犬」?

    韓冬——溫特-韓的中文名字——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對於這家小型PSC(Private-Security-Companies,私營保安公司),他所知有限,只是在伊拉克服役期間,從某個黑水公司的僱員口中聽說過他們的這家神秘同行的名字而已。

    從有限的傳聞中所得知的情況來看,「鬥牛犬」的性質和其它掛著PSC或PMC(Private-Military-Contractor私營軍事承包商或Private-Military-Companies私營軍事公司)招牌的同行們差不多,表面上看起來都是正式掛牌營業、要向有關部門繳稅的正當企業,對外宣稱的業務也包括安全諮詢、風險管理顧問、培訓、保安技術設備進口和培訓、VIP保護之類五花八門的內容,實質上大家都是在掛羊頭賣狗肉,以「承包商」之名,行「僱傭兵」之實。

    形容得稍微偏激一些的話,他們就是僱傭兵。

    當然,安全承包商(Contractor)和真正的僱傭兵(Mercenary)還是有所區別的,除了字義上的差異外,具體的表現,還在於工作內容和報酬方面的不同。

    用一個專門的術語來描述的話,當一家PMC企業接到一份某個戰區的承包合同,需要找人來完成時,被僱傭的人通常會問:是「Protect-job」還是「Shoot-job」?

    假如是前者,工作內容通常會是保護某個目標(人、物、或地點),像目前的三葉叢林、德陽和曾經的黑水公司在伊拉克從事的主要業務那樣,先從美國防部以及某些大型軍工、石油企業拿到合同,再選擇自行執行或分包給其它的中小型PMC企業,並僱傭專業人士來完成保護運輸車隊、工人、輸油管或護送重要人員等任務。

    類似的安全保衛任務危險性相對較低,報酬卻相當不錯。

    這也是MPRI(軍事資源顧問公司)、三葉叢林、德陽國際等PMC業內大鱷或上市公司的主要營利手段,其中自然也包括在業內只能算得上是中小規模、幾乎完全靠負面新聞來支撐名氣的黑水公司。

    與之相對應的是,假如拿到的合同是「Shoot-job」的話,其任務內容則往往包括戰場偵察、捕獲和審訊俘虜、甚至直接參戰等軍事行動,工作危險性更高,相應的,報酬也比前者要高出許多。

    嚴格地說,幹這些「髒活」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僱傭兵。

    通常情況下,除非報酬高到讓人無法拒絕的程度,否則像類似的危險任務,MPRI和三葉叢林這些單筆業務以百萬美元起跳的大企業通常是不屑去做的——至少在明面上,他們不會公開接這種「髒活」。

    而且為了避免公眾誤解、減輕輿論壓力,以便順利地接到那些對於承包商資質、名氣有著嚴格要求的國家級承包合同,他們還會有意跟接這種髒活的同行們撇清關係,甚至會刻意避免在公司名稱、商標、主頁中出現任何具有明顯進攻性意義、或是容易引起公眾不適感的詞語和圖案。

    另外,他們也很少採用兇猛野獸或神話妖怪的名字做為公司名稱,除了以上原因外,也是因為它們聽起來很傻很土氣。

    反過來說,像鬥牛犬之類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就沒有類似的顧忌,甚至受自身規模所限,他們更樂意接受這種一般的大公司不屑一顧的危險合同。

    因此,韓冬有理由認為,這位漢諾-羅根先生之所以採用「bulldog」這種強壯、性情兇猛的犬類動物作為該組織的名稱,除了出於英國佬慣有的對於「野鵝」、「山貓」之類的小動物的偏愛之外,應該也有故意表明立場的用意。

    說白了,他就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那些潛在的僱主:「咱們接的就是髒活!」

    對於Shoot-job,以打黑拳為生的韓冬並不會感到排斥,其原因嘛……嚴格地說,世界上也找不到幾種比地下無規則拳賽更「髒」的活了。

    要知道,上個月剛滿27歲的他已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將近10個年頭,漫長的軍旅生涯所留給他的,除了格鬥、射擊、爆破之類的作戰技能外,幾乎再沒有任何能夠賴以謀生的一技之長。

    套用一句電影裡面的台詞:我在戰場上操縱著價值數十萬美元的裝備,在這裡卻連一份洗車的工作都找不到。

    而對於大多數退役特種兵來說,加入一家大型PMC或PSC公司,成為一名安全承包商或者說僱傭兵,回到熟悉的戰場環境去執行軍事任務,大概要算是最能發揮他們個人特長的出路了。

    事實上,剛從海陸隊退役的那段時間裡,韓冬就分別向MPRI、三葉叢林、裝甲集團等業內知名的PMC企業甚至是臭名昭著的黑水公司遞交過個人簡歷,卻無一例外地被拒之於門外。

    就連黑水公司的那兩位海豹出身的創始人,也沒有看在彼此系出同門的面子上給予他任何形式上的照顧。

    對方拒絕他的理由出奇地一致:你很優秀,但很抱歉,你並不符合我們的招募條件。

    收到對方的回覆郵件時,韓冬愣了半天。

    作為世界上最精銳的特種兵之一,在海豹服役5年,通過40餘項戰鬥技能驗證,精通近身搏擊、冷兵器使用,能夠熟練運用、駕駛和維護各種槍械、載具,擁有全天候、全地形作戰能力,保持著海陸隊建隊以來最遠距離的狙殺目標紀錄,會講不含他的母語在內的四國語言……

    如果再把他在自己祖國的精銳特種部隊服役過4年的那段鮮為人知的經歷也統計在內的話,韓冬大概要算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曾先後在東西方兩大軍事集團服役、且戰績同樣顯赫的特種兵了!

    這樣的全能人型作戰機器居然沒資格當一個區區的僱傭兵?

    這他媽簡直就是個笑話!

    啼笑皆非了半天,韓冬才漸漸地琢磨出味來。

    對方的潛台詞其實是:你太貴了,鑑於當前惡劣的經濟形勢,我們恐怕付不起你的薪水……

    換句話說,不是他不夠資格,而是他太優秀了,優秀到人家不敢雇他。

    要知道,再大、再正規的PMC\/PSC企業也不過是個皮包公司,除了銷售、財務和人事以及高層管理人員是正式僱員以外,到外面幹活的承包商們多數都不是固定員工。

    以安全承包商巨頭MPRI為例,雖然該公司的資料庫裡擁有上萬名美軍退役人員的資料,但這些人並不是該公司的正式員工,只是掛在該公司的花名冊上,隨時「備用」而已。

    安全承包商也好,僱傭兵也好,這些PMC公司在本質上都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冒險狂。

    商人行事的第一準則,利益至上。

    在利益的驅使下,PMC公司每拿到一份合同,首先要做的,就是審核成本,評估收益。

    對於美國及至世界各國的PMC企業來說,僱員報酬例來是成本支出的大頭。

    還是以MPRI舉例,一名普通的安全承包商的年薪最高能達到10萬英鎊,僱傭兵的年薪則是其3倍左右甚至更高。

    當然,這個標準針對的對象只限於美國人,其它國家的僱員相應要便宜得多,尤其是那些非法移民,薪酬標準更是只及前者的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而且從PMC公司能拿到的絕大部分合同內容來看,他們最需要的不是韓冬這種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而是拿著最低的薪水、幹著最苦的活、一出事就用來背黑鍋的「臨時工」。

    也正因如此,和那些「價格昂貴」的美國佬相比——好吧,從法律意義上來說,現在的韓冬也是其中一員——來自於南美、東南亞、東歐等小國家的退役軍事人員反而更受歡迎。

    韓冬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在那位聯邦移民局官員身上花費的代價,到底值不值得?

    其實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條相對安全得多的路可以走。

    那就是冒著被人挖出老底甚至被國外敵對勢力報復、暗殺的風險,把他所參與過的秘密行動的經過以及前因後果寫成書來賣,就像他的那位化名為馬克-歐文的前DEVGRU(美國海軍特種作戰發展大隊,即曾經的海豹六隊)隊友所做的那樣。

    他倒不是沒動過類似的念頭,只是一來他的寫作水平實在欠佳,二來以他冷酷、孤僻的性格,也不適合拋頭露面搞什麼簽售推廣,更別說像馬克-歐文那樣,又是上電視節目,又是接受記者採訪,滿世界轉悠著高調宣傳了。

    而現在,面對漢諾-羅根的邀請,拒絕,還是接受?

    這是個問題。

    在給出明確的答覆之前,韓冬需要先解決另外幾個小問題。

    首先一點,他得搞清楚對方的動機,於是他看著這位羅根先生的眼睛問:「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是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6章 :無法拒絕


    對於自己的個人詳細資料怎麼會落到這位漢諾-羅根先生的手裡,韓冬並不感到奇怪。

    這些大大小小的PMC或PSC企業之間是既相互競爭又彼此合作的關係,經常會互相溝通、交換甚至共享退役軍事人員資料庫,甚至對於鬥牛犬這樣的小公司來說,有一大部分業務就是直接來自於那些大型PMC公司的分包或轉包合同,和那些公司的中高層人士有些私交也屬正常。

    當然,對於他在加入海軍陸戰隊之前的經歷,資料上沒有顯示,知道的人也屈指可數。

    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問,漢諾-羅根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剛接到一份很不錯的小合同,正適合我的小團隊,不過令人感到尷尬的是,我們的狙擊手因為身體原因而不得不選擇休假,所以,我需要一個好手來臨時補充他的位置。」

    韓冬微微皺了下眉頭,「臨時?」

    「是的,臨時。」英國人微笑著解釋道:「和大部分的同行不一樣,『鬥牛犬』只是一家由有數的幾名僱員組成的小公司,但我們也有自己獨特的優勢,那就是相對固定的團隊成員,並且其中個個都是本行當裡的頂尖好手,而長期而默契的合作也使我們的工作效率和利潤都得到了最高程度的保障,以及在同行之間最高的信用評分!」

    韓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們要的不是臨時工,雖然你的履歷不錯,但也要先考察一番,才能決定你小子夠不夠格。

    換句話說,這次任務也可以當成是對他這個新手傭兵的試煉。

    這並不奇怪,除了一份看上去還說得過去的簡歷之外,對方並不能十分直觀地瞭解他的單兵作戰及團隊協同能力,剛剛結束的這場拳賽也只是片面地展現了他的近身格鬥水平,其餘的技能,還需要通過實踐——或者說實戰來證明。

    同樣的,他也需要借這次短暫的合作機會,觀察並瞭解這支堪稱世界上最迷你的傭兵小隊,以確定對方的整體實力究竟有沒有英國人吹噓得那麼強悍,到底值不值得他依附其中並為之效力。

    出於對個人實力的絕對自信,他並沒有糾結於對方的不夠信任,而是直接問出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我能得到多少?」

    漢諾-羅根臉上的笑意變得越發明顯,「至多7天,至少20K。」

    2萬美元!

    聽到這個數字,韓冬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雖然還不瞭解合同的具體內容,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份報酬非常優厚,優厚到令人無法拒絕。

    拿他目前正在從事的這門行當來比較的話……由於入行時間還短,他的出場費暫時只有2千刀,打贏一場比賽的獎金是3千刀,另外還有一些隱性收入,比方說剛才那場拳賽,由於他成功地「堅持」到了第三回合才擊倒對手,他可以從莊家手裡得到額外的3千刀。

    8千美元,就是他從這場拿生命做賭注的拳賽中獲得的全部報酬。

    一晚上8千,聽起來很可觀,但是他不可能每晚都堅持打這種極度危險的拳賽,實際上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養傷、恢復、休息和訓練,像這種隨時可能丟掉小命的比賽,每月最多也只能打上2到3次。

    打黑拳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繳稅,但相應的,他也只能冒著被稅務局起訴的風險,用現金來支付醫療費用、維持日常生活,同時也享受不到許多信用卡消費所帶來的便利。

    坦白地說,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僅僅猶豫了不到2秒鐘,他便向對方伸出了右手,「我加入!」

    「明智的選擇!按理說,我剛從你身上小賺了一筆,應該請你喝杯咖啡什麼的,不過……」漢諾-羅根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用力搖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表,皺眉道:「我和僱主約好了凌晨1點鐘見面,而且搭檔們應該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所以,你最好抓緊時間洗個澡,換身衣服,並整理好需要攜帶的隨身物品。」

    韓冬沒問他為什麼趕得這麼急,只是簡短地回答道:「5分鐘。」

    5分鐘後,韓冬和漢諾-羅根登上了他開來的陸虎攬勝。

    走出俱樂部之前,漢諾曾善意地提醒韓冬,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帶上他的「個人物品」。

    韓冬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當他得知公司會為僱員們提供任務所需的裝備和武器之後,在回到俱樂部樓上的單身公寓洗漱時,便只拿了自己的身份證和護照,而沒有帶上他那支西格-紹爾P226。

    和他手腕上的魯美-諾斯軍用手錶一樣,那支經過加強防腐處理的海軍型9mm口徑P226手槍是他為期五年的海豹生涯中為數不多的紀念品之一,除了定時拆解、保養以及偶爾到靶場上過過槍癮之外,大部分時間,它都靜靜地躺在他那間單身公寓的床頭櫃裡。

    至於他為什麼會窩在那間小得可憐的公寓——假如只有一間帶衛生間的臥室也可以稱之為公寓的話——作為「混亂」俱樂部老闆兼紐約市地下拳賽的大莊家眼中的新搖錢樹,免費使用這間小公寓以及俱樂部的健身器材和陪練,是他所能享受到的為數不多的福利之一。

    考慮到曼哈頓地區每平米超過1。5萬刀的平均地價,以及高昂的消費水平的話,這份福利還算說得過去——至少可以為韓冬省去一大筆房租。

    與此同時,受職業所限,韓冬平時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俱樂部附近的幾個街區,他甚至沒時間到紐約市那些著名的旅遊景點去觀光一番,當然,在一定程度上,這也是受他本人沉悶、孤僻的性格所影響。

    在他看來,與其把時間和金錢浪費在那些徒有其表的人造景觀上,倒還不如和那些性感、豪放的夜店女郎深入、細緻地交流一番——前提是他沒有被哪個對手痛扁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而且看得出來,英國人對曼哈頓區的交通路線也不是很熟悉,好在此時已經過了午夜,城區的交通情況並不像白天那麼糟糕,這使他可以時不時地低頭瞄一眼車載GPS,同時還有心情和剛成為自己的臨時僱員的韓冬聊聊天。

    在韓冬看來,自己這位新老闆的性格並不像傳統的英國人那般沉悶無趣,從其字裡行間隨處可見的黑色幽默,他可以感覺到,這是個理性中不乏風趣的傢伙,雖然他說話時的語調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感覺,卻很容易令人由衷地感到信服。

    因此,韓冬認為,這傢伙是個天生的指揮官,又或者,他在軍隊服役時曾有過類似的經驗。

    而漢諾-羅根對他的印象則恰恰相反,在他眼中,這個始終板著一張撲克臉的中國人簡直冷漠、無趣到了極點,無論你跟他說什麼,回答總是簡短、生硬得令人髮指:「是的,先生(長官);不,先生;不知道,先生……」

    對於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來說,這樣的男人也許看起來很「酷」,但對他來說,從見面到現在,雙方僅僅相處了不到10分鐘,他就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了:找這麼一台沒有半點人情味的機器來充當自己隊伍裡的狙擊手兼斥侯……會不會太過無聊了點?

    於是,他放棄了繼續和他溝通的嘗試,並試圖糾正對方對他的稱謂:「你可以叫我漢諾,夥計們更習慣叫我『頭兒』,你喜歡被別人怎麼稱呼,『肋骨』、『長弓』……或直接叫你的名字?」

    韓冬的回答是:「隨便,先生。」

    漢諾很沒風度地翻了個白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7章 :隊友們


    在曼哈頓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了十幾分鐘後,陸虎在一家中檔酒店的台階前停下,漢諾推開車門,朝韓冬偏了下腦袋:「來吧,見見另外幾個夥計。」

    從剛才的介紹中,韓冬已經瞭解到鬥牛犬公司或者說傭兵團的大致情況,除了漢諾這位公司老闆兼首席執行官兼財務總監兼對外聯絡官兼團隊指揮官之外,公司名下只有另外4名僱員,其中也包括那位暫時缺席的狙擊手。

    一家只有5個人的PSC公司,聽起來簡直就像個——不,它就是個笑話。

    「看在錢的份上。」他在肚子裡對自己說道。

    走上台階時,漢諾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只說了一句「我們到了」,就掛掉了電話。

    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區等了幾分鐘後,對面一部電梯的門自動向兩邊分開,三個膚色、身材和長相各異的男人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身高約190cm左右的白人壯漢,他的臉型具有明顯的東斯拉夫人特徵,窄而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筆直的下頜,以及柔軟的淡金色捲髮。

    走在中間的那名黑人的體型比他還要誇張一些,超過2米的身高和發達得將和他皮膚同色的皮衣撐得幾乎要爆裂開的肌肉,使韓冬想起了半個小時前剛倒在他手下的「推土機」,而從其微卷的短髮、黝黑的膚色及面部特徵上,韓冬猜他大概是個非洲裔美國人。

    走在最後一位的,是個戴著一付可笑的圓框眼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棕色捲髮、衣著也和他的頭型一樣糟糕的小個子白人,當然,所謂的「小個子」也只是相對他的兩名同伴而言,事實上他的身高也有180cm左右,和韓冬差不多,只是沒有他那麼強壯罷了。

    與此同時,韓冬也注意到,和他的兩手空空不同,這幾位手裡、肩上都提著或背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和背包,從外形上看像是一些儀器或裝備,據他猜測,這應該是為接下來要進行的任務準備的。

    「夥計們,認識一下。」等三個夥計走到近前,漢諾站起身來,指著韓冬介紹道:「新加入的夥計,溫特-韓,世界上最好的狙擊手之一。」

    聽他提到自己的名字,韓冬也跟著站了起來,準備跟大家打個招呼。

    看到他那張鼻青臉腫的面孔,尤其是臉上還貼著滑稽可笑的創可貼,走在最前面的白人壯漢忍不住誇張地笑出聲來:「頭兒,你確定這位漂亮的小夥伴是個狙擊手,而不是特意請來給咱們改善伙食的廚子?」

    聽到他的話,戴眼鏡的小個子白人頓時笑了起來,而那位非洲大猩猩只是皺了下眉頭,沒有出聲。

    韓冬並沒有因為對方明顯帶有鄙視和嘲諷的語氣而生氣,事實上,類似的玩笑他已經聽過太多,當他最早踏入匡蒂科(海軍陸戰隊訓練基地)訓練營大門的那天起,就有數不清的傢伙問過他類似的問題:「嘿,夥計,幫咱們做頓地道的中國菜怎麼樣?」「小子,我的訓練服破了,能幫我補一下嗎?」

    是的,廚師,或者裁縫,就是中國人在這幫習慣了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傢伙們眼中的固有印象,或者說偏見。

    對於這種帶有不太明顯的種族歧視傾向的玩笑,韓冬從來不會浪費口舌去爭辯什麼。

    尊重,從來只能靠拳頭和實力來贏得,而他也正是這麼做的。

    漢諾很清楚自己這個老夥計是什麼德性,所以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很認真地警告道:「注意你的語氣,醫生,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跟他開什麼太過火的玩笑,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前海豹特種部隊的王牌。」

    「哇哦,海豹,好厲害!」索伯斯基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膀,用他那特有的、帶有明顯俄語發音習慣的英語說道:「我會拭目以待的。」

    「別理他,這傢伙總是學不會什麼叫尊敬,不過人還不壞。」漢諾安慰了韓冬一句,然後向他介紹道:「伊凡-索伯斯基,前SPETsNAZ(俄羅斯軍事情報局直屬特種部隊)成員,在隊裡擔任火力突擊手、爆破手兼戰地醫生,我們都叫他『醫生』。」

    韓冬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SPETsNAZ,那可是海豹們的「老朋友」了。

    出於顯而易見的敵意,伊凡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隨即便轉過頭去,絲毫沒有要和他握手的打算,韓冬更是沒有主動示好的意思,看著對方後腦勺的眼神中也不帶半點情感波動。

    那隻黑猩猩的性格則完全和他凶神惡煞般的長相成反比,不等漢諾介紹,就主動微笑著向他伸出右手,「費舍爾-漢密爾頓,曾經在陸軍第一裝甲師服役,在小隊中擔任重火力手兼駕駛員,大家都叫我『坦克』。」

    「勇敢(第一裝甲師的綽號),我知道。」韓冬和他握手,「我的榮幸,夥計。」

    「費舍爾也是一名槍械專家,大家的武器和交通工具一般都交由他來調教、保養、維修。」漢諾從旁補充了一句,然後把最後一位搭檔介紹給韓冬:「喬恩斯-邁克弗蘭德,同樣來自於第一裝甲師,美國陸軍最好的黑客之一,負責信息採集、數據支持、通訊設備,同時也兼任火力突擊手。」

    韓冬點點頭,向喬恩斯伸出右手,「你好。」

    喬恩斯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就和那些痴迷於電腦和網絡的技術宅差不多,他和韓冬握手表示歡迎,「和他們一樣,你可以叫我『耗子』。」

    「耗子?」

    「呃,這是因為我經常要跟鼠標打交道……」

    雖然自雙方見面直到現在,漢諾都沒有介紹過他自己的出身,不過從他的隊員都是來自於不同國家的精銳部隊來看,他本人顯然也不會是什麼無名小卒,結合他的國籍,韓冬猜他有很有可能出身於赫赫有名的SAS(英國陸軍第22特別空勤團)。

    覺得「耗子」看起來不像那種心機很深的人,韓冬就故意當著漢諾的面問他:「頭兒有什麼綽號?」

    喬恩斯扶了下眼鏡,「就是『頭兒』。」

    他們口中的「頭兒」——漢諾拍了拍手掌,「好了,夥計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彼此熟悉,現在,該去見見咱們的委託人了。」

    眾人走出酒店大門,「坦克」費舍爾代替漢諾坐上了駕駛席,漢諾上了副座,「醫生」伊凡和」耗子」喬恩斯則坐到了第二排,而作為新加入的菜鳥,韓冬只好把自己塞到了略顯狹窄的第三排座位裡。

    按照GPS上設定好的目的地和行進路線,陸虎很快抵達了目的地:位於下曼哈頓的一條狹窄的街道。

    看著窗外不時閃過的一家家銀行、證券公司、保險公司的廣告牌,伊凡有點好笑地問漢諾:「頭兒,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佔領華爾街』麼?」

    漢諾回頭看看他,「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韓冬看了他們一眼,隨即便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看得出來,對於即將到手的任務,這些新夥計們瞭解得並不比他多多少,由此可見,這個有點話癆傾向的臨時老闆的口風其實緊得很。

    漢諾指揮著車子在一幢摩天大廈前停下,吩咐大家下車。

    走進氣勢恢宏的接待大廳,將近凌晨1點,大廳前台的接待處仍然有數名荷槍實彈的保安在值勤,其中一名走上前來,詢問他們的來意。

    漢諾掏出一本證件遞了過去,「我們約了羅森伯格女士。」

    保安檢查過他的證件,並在電腦上飛快地查詢了一下,點點頭,帶著眾人七拐八拐地走到一部隱蔽而獨立的電梯前,拿磁卡在門旁的刷卡器上劃了一下,門開了,「請上32樓,先生。」

    站在飛速上升的電梯裡,喬恩斯忍不住問道:「頭兒,以前不都是你一個人跟僱主見面麼,這次為什麼要把大家都召集起來,還挑在這種時候見面?」

    「僱主的要求。」漢諾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一句。

    喬恩斯立刻閉上了嘴巴。

    對於傭兵來說,僱主的合理請求就是命令。

    只要佣金合適,僱主的不合理請求也是命令。

    於是,每個人都不再說話,直到電梯最終停在32樓的位置,發出「叮」的一聲提示音並自動向兩側滑開後,漢諾才帶頭走出了令人感到有些憋悶的電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2:56
第8章 :僱主


    門外,並排站著4名穿著黑西裝、白襯衣和黑色領帶的白人壯漢,同樣的裝束,同樣嚴肅的表情,同樣警惕的眼神,每個人的右手都扶在腰間的槍柄上,如臨大敵的氣勢,使剛從電梯裡出來的每個人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緊張。

    在他們身後,則是一名繫著領結的西裝男子,花白的發線顯示他已不再年輕,他微笑著,視線在來人臉上逐一掃過,最後聚焦在漢諾的臉上,問他:「漢諾-羅根先生?」

    漢諾點點頭,「是我,您是……」

    「歡迎來到羅森伯格產業集團,我是布魯姆-斯皮爾曼,總裁的行政助理,我們之前通過幾次電話。」繫著領結的行政助理先生擁有一個很常見的猶太人姓名,他朝牆上的掛鐘瞟了一眼,「你們來早了5分鐘,總裁還在會見客人,請先到這邊等候。」

    「總裁?」韓冬腦子裡冒出一個問號,隨即便被他自己拋到了一邊。

    華爾街這種地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總裁,隨便拿自動步槍朝街上掃一梭子,起碼能打中七個總裁,兩個首席執行官,外加一個首席財政官,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當他隨著同伴們,跟在布魯姆-斯皮爾曼先生身後,在四名嚴陣以待的黑衣人的陪同實則監視下走到休息區時,很快便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如果作為裝飾品掛在牆上那幾幅油畫,和擺放在落地窗前的中國古董瓷器花瓶不是贋品——而且它們看起來就是真的——的話,這位尚未謀面的「羅森伯格女士」一定是個非常有錢的老女人。

    至於有錢到什麼程度——從這片比「混亂」俱樂部的地下拳擊場小不到哪去的休息區,不難推測出整個32層很可能都是那位神秘女士的私人領地,結合華爾街那令人咂舌的地價——韓冬實在沒勇氣再猜下去了。

    彷彿聽見了他的心聲,伊凡用他那含混不清的英語咕噥了一句:「如果億萬富翁工作起來都要這麼辛苦的話,我倒寧願當個窮人。」

    喬恩斯卻不同意他的意見,他扭著茅草堆似的腦袋看來看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如果能夠擁有這層樓的哪怕四分之一,我情願每天加班到天亮!」

    「嘿,你們這幫少見多怪的傢伙!」費舍爾實在聽不下去了,駁斥道:「這層樓?省省吧,沒看到樓門口的標識麼,整棟樓都是人家的私產!」

    「上帝,我恨這些該死的有錢人!」伊凡再次抱怨道,不過為了避免引起黑衣保鏢們的誤解,這次用的是他的母語。

    「像你一樣,我也痛恨這些有錢的猶太人!」喬恩斯也用俄語附合了一句,然後語氣一轉,無比羨慕地說道:「他們居然雇摩薩德(以色列情報和特殊使命局)的特工當私人保鏢,真是太他媽奢侈了!」

    摩薩德?

    韓冬朝肅立在身前的黑衣人臉上瞅了一眼,卻沒能像喬恩斯那樣準確地分辨出他們是不是猶太人(摩薩德只招收猶太人),不過考慮到他們的老闆也就是自己的僱主、那位還沒來得及露面的女士——羅森伯格也是典型的猶太人姓氏,他認為」耗子」的猜測多少有他的道理。

    見伊凡想要出聲反駁,喬恩斯指著他的大鼻子警告道:「別跟我抬摃,醫生,我用屁股都能聞出他們身上的賊味(摩薩德的特工一向以不擇手段地竊取情報而著稱)!耶穌在上,整棟樓?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確切地說,這條街上有五分之一以上的建築都是羅森伯格家族的產業,另外,他們只是『前』摩薩德特工,先生。」行政助理先生微笑著,用標準的俄語糾正了他的說法,然後看了下手錶,改用英語向眾人說道:「時間到了,請跟我來,先生們。」

    伊凡-索伯斯基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沿著走廊,剛剛走到兩扇3米多高,對嚴關著的雕花實木門前,大門恰好被人從裡面推開,另外兩名黑衣保鏢當先走了出來,並守在兩側等候。

    「請留步,羅森伯格女士。」一個中等身材的禿頂白人彬彬有禮地向主人躬身致意,「每次見到您都令人心情愉悅,期待著和您的下一次會面,女士。」

    「感謝您和您的家族提供的貼心服務,羅特希爾德先生,下次再見。」站在門裡面的女人微笑著和他告別,然後向門外掃視了一眼,視線落在漢諾-羅根的臉上,「您一定就是羅根先生,抱歉讓各位久等,請進。」

    第一眼看到這位神秘僱主,鬥牛犬傭兵小隊的每個成員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就連一向冷如冰川的韓冬也不例外,「天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美了!」

    給眾人的第一印象,最深刻的,要屬她那雙長得驚人的美腿,相對她的身份而言,這位年輕、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羅森伯格女士擁有不低於175cm的高挑身材,在跟長超過10cm的水晶高跟鞋的輔助下,看起來比在場的大多數男士都要高,筆直修長的雙腿被亮絲長襪緊緊地包裹著,不用伸手去觸碰,就能感受到其驚人的彈性。

    韓冬審視的目光順著她的鞋跟向上攀爬,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的絲襪自腳踝一直延伸到膝蓋以上20cm處,便被剪裁得體的套裝筒裙所遮掩,由名家手工裁製而成的女裝採用收腰設計,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的柔美曲線。

    視線繼續上移,落到和西裝套裙同色系的絲質抹胸上方,那裡巧妙地露出一角比牛奶還要更加白嫩細膩的肌膚,如天鵝般優雅的頸項上佩著一條造型精細雅緻的白金項鏈,吊墜則是一枚小巧的大衛之盾(即六芒星,又名猶太星、所羅門封印,猶太教的標誌,參見以色列國旗上的圖案)。

    在那枚代表著宗教文化與信仰的飾物上停留了片刻之後,韓冬的視線最終定格在了羅森伯格女士的臉上。

    年輕的女總裁擁有白人女性特有的、線條生動的五官,菱形雙唇紅潤亮澤,小巧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付玳瑁色的寬邊眼鏡,略微凹陷的眼窩遮掩不住長而彎曲的金色睫毛,還有她那湖水般碧藍幽深的眼眸,而最令人為之目炫的,則是她那白金色的直長發,用一支和眼鏡同色的發簪挽在腦後,倒映在水晶吊燈柔和的光線中,像名貴的綢緞一樣閃耀動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有一種雕像般的凝固美感。

    剛剛出門的那位羅特希爾德先生似乎已經習慣了人們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士的驚訝表情,微微頷首,禮貌地向目瞪口呆的傭兵們打了聲招呼「先生們」,並向布魯姆-斯皮爾曼點頭致意後,便在黑衣人的護送下自行離開。

    除了行政助理先生禮節性地向對方微笑示意外,傭兵們幾乎都沒注意到這位猶太紳士的離開,韓冬雖然第一個從驚豔中回過神來,不過他對陌生人一向表現得很冷漠,只是微微向對方點了下頭,連個禮節性的笑容都欠奉。

    踩著厚厚的手織地毯,走進低調中不失奢華的總裁辦公室,包括漢諾在內,一行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羅森伯格女士那隨著優雅的步履微微起伏的臀股曲線上,就連一向冷酷得像座冰山的韓冬都有點心跳加速。

    「天哪,她可真辣!」伊凡有意拖在隊伍最後面,低壓了嗓音對喬恩斯說道:「要是能跟她來上一發,我情願放棄我全部的佣金!」

    「雖然你的話從來都跟放屁差不多,不過這一次,我同意你的看法。」喬恩斯難得地沒有跟他抬摃,點頭附和道:「她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座移動著的活火山!」

    由於位置的原因,韓冬被這對無良搭檔擋在了身後,順便也將他們的竊竊私語聽了個一字不落,不過他並沒有出言附和、討好兩個新搭檔的意思。

    作為一個現實主義者,不切實際的空想一向不是韓冬的作風——雖然他對女性時裝沒什麼研究,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現在的全部身家加到一起,也不一定能換來這位羅森伯格女士身上的一套行頭,更別提什麼親手把它們剝下來的痴心妄想了。

    「嘿!」「坦克」回過頭,看著幾個拖拖拉拉的傢伙,朝前面擺了擺頭:你們幾個,跟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3:17
第9章 :私人助理


    當鬥牛犬的全部成員都走進總裁的辦公室之後,布魯姆-斯皮爾曼朝身邊的黑衣保鏢轉動了一下手指,兩名保鏢會意地握住鍍金門把手,厚重的實木門無聲無息地合了起來,將行政助理先生自己和前摩薩德特工們全部擋在了外面。

    「先生們。」羅森伯格女士走到那張寬大、結實得足以容納一打人在上面跳踢躂舞的環形會議桌前,擺手示意漢諾等人就座,開門見山地說道:「正式簽約之前,有件事需要各位配合一下。」

    接下來,高貴冷豔的總裁女士向旁邊招了招手,另一位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士從牆角的沙發上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她主動從陰影中現身,在座的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室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走到桌前,將一份薄薄的文件依次擺到眾人面前。

    「艾瑪-菲力克斯,我的私人助理。」羅森伯格女士將她年輕、漂亮的女助理介紹給漢諾等人,卻沒有介紹她自己的首名,而是直接表明了眾人手頭這份文件的用途:「雖然『鬥牛犬』在業內有著令人信服的聲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麻煩各位親手簽署這份保密協議。」

    傭兵們立刻明白了她堅持要求漢諾將小隊成員們召集到一起的用意,卻沒有人為此表現出任何不滿——客戶的要求就是命令。

    於是,以漢諾為首,鬥牛犬的原成員們開始低下頭審視這份只有兩頁的保密協議,只有韓冬看也不看地簽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既然已經決定接受對方的僱傭,那麼他認為,這份所謂的保密協議看與不看,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和手中的一紙協議相比,更令他感興趣的是那位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的私人助理,她的姓氏和帶有明顯日爾曼女性特徵的相貌都表明,這位金發碧眼、皮膚雪白、鼻挺唇薄的小個子美女有著純正的德國血統。

    至於一位猶太裔億萬富翁為何會僱傭德國人幫她做事,這並不奇怪——由於歷史的原因,許多人的腦子裡都會有這樣的誤解,認為每一個猶太人都應該對在二戰中屠殺過他們數百萬同胞的德國佬恨之入骨,卻常常會忽視德國政府為化解猶太人心中陰影和仇恨所做出的巨大努力。

    概括地說,由於德國在二戰對猶太人犯下了大屠殺的人道主義罪行,絕大多數德國人都自覺有義務為此而贖罪,為此,德國政府甚至將保證猶太人國家(以色列)的存在權,以及維護猶太人國家和平安全的權利作為了德國國家原則的一個固定組成部分,規定德國在政治和外交上必須和以色列同呼吸、共進退,另外在軍事上也對其進行力所能及的一切援助,包括向其出售、轉讓各種先進的軍事裝備和技術,培訓以色列軍官,與此同時,以色列也接受德國軍官在以接受反恐訓練,並在本國境內為德國特種部隊KSK提供沙漠作戰訓練環境。

    在這個基礎上,德國和以色列也都是美國最鐵桿、最重要的盟友,那麼,美籍猶太人富翁僱傭德國下屬的做法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從這個話題引申開來,和德國的所作所為相比,另一個在二戰中犯下嚴重罪行的彈丸小國簡直卑劣得令人髮指。

    好吧,這些都跟當前的任務無關。

    這也不是韓冬感興趣的話題。

    真正令他感到好奇的,是這位艾瑪-菲力克斯女士本人。

    身為世界上最精銳的特種部隊之一的前王牌狙擊手,韓冬所接受的嚴苛訓練不僅包括埋伏、狙擊、近距離戰鬥,還要精通遠程奔襲、水下爆破、泅渡攻擊、呼叫緊密空中支援和海軍炮火支援,以及狙擊手必不可少的戰場勘察、危險評估及預判等戰術技能。

    即使已經退役將近一年,根植在骨子裡的職業習慣也會使他在進入一個陌生環境前,會下意識地偵察地形、評估潛在的風險,然而從進入羅森伯格女士的豪華辦公室時起,一直走到環形會議桌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牆角的沙發上隱藏著一個人影。

    對於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來說,這簡直是個不可饒恕的失誤。

    當然,羅森伯格女士那足以令無數影視明星為之遜色的驚世容顏起到了一定的混淆視線的作用,但韓冬也有理由認為,這位身高大約165cm、留著精明幹練的齊眉短髮、穿著剪裁得體的女式職業褲裝的艾瑪-菲力克斯女士,絕對受過和他類似的軍事訓練,且其個人能力相當突出。

    這一點,從她身上隱隱散發出的一絲危險氣息中也可以得到佐證。

    察覺到他的目光,艾瑪-菲力克斯抬起碧綠色的眼眸,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站起身來,將傭兵們簽署完畢的保密協議一一收回,裝進了它們原來所在的那隻小巧的公文箱裡。

    走完必要的程序之後,羅森伯格女士滿意地點點頭,抬腕看表:「具體的合同內容,艾瑪會向各位做出簡報,我還有別的日程安排,先失陪了,先生們。」

    一句話說完,她微微頜首致意,不等漢諾等人禮節性地站起身來,便徑直轉身走向辦公室一角的私人電梯。

    出於對財富的敬畏,在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無比強大的氣場面前,沒有任何人表示出一點怨恚的意思。

    「先生們。」艾瑪-菲力克斯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用略帶德語發音習慣的清脆嗓音說道:「下面,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次的任務。」

    她從桌上拿起一隻小巧的遙控器,輕輕按了一下,環形會議桌中間無聲地升起一排大屏幕液晶顯示器,「各位看到的,是我們此次任務的目標:羅塞爾-羅森伯格先生,羅森伯格產業集團的前任總裁,下面是他的一些體貌特徵說明,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去尋找他的下落。」

    韓冬將目光移到面前的顯示器上,屏幕上的照片是一位頭髮花白、留著性感的絡腮鬍的猶太人老頭,外眼瞼略微下垂、眼窩有些內陷、臉側線條垂直如刀削,單從其相貌以及瞳孔的顏色上,很難把他和那位年輕貌美的羅森伯格女士聯繫到一起,不過從其姓氏和身份上不難猜出,二者之間應該有某種直系親屬關係。

    漢諾抬起頭,看著總裁的私人助理問道:「菲力克斯女士,我們需要知道更多細節。」

    「你們會的,另外,請叫我艾瑪。」艾瑪-菲力克斯在面前的鍵盤上輕輕敲了一下,進一步介紹道:「羅森伯格先生熱衷於野外探險、考古和收藏,並且不喜歡向親友透露他的具體行蹤。」

    「在三個月前的一次探險活動中,羅森伯格先生和家人失去了聯絡,與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三葉叢林公司的一小隊安全承包商。」她指著漢諾面前的屏幕示意道:「各位現在看到的,是從羅森伯格先生的個人電腦中找到的一張衛星圖片,我們有理由認為,這正是他最後一次探險的目的地所在。」

    漢諾微微皺了下眉頭,不是因為面前的衛星圖片上只有一片連綿的山峰和鬱鬱蔥蔥的森林,也不是因為上面除了一組坐標外連基本的文字說明都沒有,而是因為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既然羅森伯格產業集團手底下養著一群訓練有素的摩薩德特工,為什麼還要額外花錢僱傭他們幫忙找人?

    還有一點,既然那位前總裁先生捨得花大價錢雇三葉叢林這種巨無霸級別的PMC公司為他的個人探險活動保駕護航,那為什麼在涉及到他的個人安危問題時,他的家人反而舍大求小,找上鬥牛犬這家在業內並不算太知名的小公司呢?

    不過很快,他就拋下了這個疑問,或許人家是珍惜那些私人武裝的價值,或許覺得小型傭兵團更加便宜有效,或許僅僅是出於有錢人的奇怪嗜好,誰知道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12-20 13: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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