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第10章 ：民間身份


    既然一時半會想不出答案，漢諾也就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他朝艾瑪抬了下手掌示意，「請繼續。」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做了一些前期調查工作。」艾瑪靈巧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點擊著，將圖片逐幀放大，「參照圖片中顯示的地形、地貌，經過反覆的對比、分析後，我們確定，這裡是位於喀爾巴阡山脈中部的一座不知名的山峰，請注意……」

    她走到漢諾和費舍爾中間，指著圖片的右上角的位置強調道：「這裡，很可能就是羅森伯格先生前往探險的遺蹟入口。」

    韓冬習慣性地眯起左眼，仔細地分辨她所指的「入口」，令人尷尬的是，無論是在已經放大到最低分辨率的圖片上，還是旁邊的屏幕所顯示的即時衛星圖像上，除了黃綠相間的植被，以及一些灰褐色的、類似於岩石一樣的痕跡之外，他並沒有看出該地形和周圍的景像有哪些明顯的不同，而且從在座的傭兵們臉上那略顯迷茫的表情中也不難看出，他們壓根沒聽說過這個什麼「喀爾巴阡山脈」。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任務本身來看，尋找一個失蹤了的億萬富翁，總比到一個敵對勢力國家或地區進行軍事行動的危險性要低得多。

    當然，危險還是存在的，既然已經有一隊經驗豐富的傭兵在那次探險任務中失蹤——即便考慮到「臨時工」們的整體軍事素養要比自己這幫人差得多，可畢竟也是大公司出身，而且他們手裡的武器也不是燒火棍——那麼，這個看起來和郊遊差不多的搜救任務同樣具有一定的潛在威脅。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未知的威脅比毒販、海盜、民兵、反政府武裝也不會低到哪去，而且也無法對其做出具體的風險等級評估。

    漢諾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只是稍微皺了下眉頭，便將這個問題拋在了一邊——和鬥牛犬以往執行過的任務相比，這一次明顯要輕鬆得多——他指著屏幕上的坐標，示意喬恩斯開始搜索、整理任務地點的相關信息，然後看向女總裁的私人助理，問：「那麼，我們來談談合同吧？」

    「初步的合作意向，相信你已經從斯皮爾曼先生口中得知了大概。」艾瑪回到她原來所坐的位置，拿起另外一隻小巧的提箱，放到會議桌上，打開，推到漢諾面前，「這是10萬元首付，剩餘的一半，以及約定的任務成功之後的50%額外獎勵，會在預計的合同期限結束時，一次性支付給各位。」

    漢諾點點頭，「那麼，我們抵達任務地點之前以及返回時的行程和差旅費用，也是和此前的約定一樣，是由貴方負責安排了？」

    「是『我們的』。」艾瑪－菲力克斯微笑著糾正漢諾的說法，「受總裁的委託，我將全程參與此次搜救任務。」

    對於她的額外要求，漢諾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和不滿，「你是老闆。」

    喬恩斯從他的軍用手提電腦前抬起頭來，「夥計們，你們有誰會說羅馬尼亞語？」

    伊凡慢吞吞地舉起右手，「一點點。」

    用了幾分鐘時間，敲定了具體的合同內容之後，漢諾給大家留出來半個小時，好處理每個人拿到的１萬刀預付佣金，以及大家的個人問題。

    至此，韓冬也大致瞭解到鬥牛犬的運營方式及這筆佣金的分配方案：總計20萬元的佣金，包括漢諾本人在內，每人可以分到2萬元，另外的一半，除了用來購買武器、裝備和消耗品之外，還要象徵性地向稅務局支付一定的稅金，剩餘的部分，則用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

    這還只是正常履行合同的報酬，如果他們成功地找到了那位羅森伯格先生或者……他的遺骸，就可以瓜分額外的10萬元獎金，那麼每個人的收益最高將達到4萬元，即使有人不幸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負傷或死亡，這筆錢也會分文不少地支付給他指定的親友。

    韓冬接過漢諾拋過來的一疊百元大鈔，卻沒把它揣進口袋，只是學著搭檔們的樣子抽出來幾張，便將其重新拋回了箱子裡。

    出於避稅的考慮，沒有人會將這筆現金存到自己的銀行賬戶或信用卡里，帶一些現金在身上，也只是用以防備任務失敗或迷路、被俘時的緊急需要。

    另外，除了韓冬，其他人都不在紐約長住，所以，與其揣著一大把鈔票去執行任務，倒不如請他們的僱主先行代為保管，以羅森伯格集團表現出的雄厚財力，想必不會冒著觸怒一幫亡命徒的風險來昧掉這筆「小錢」。

    於是，臨出發前的休息、準備時間就被壓縮到了15分鐘以內，而且這段時間主要是用來為傭兵小隊的成員們準備必須的證明文件。

    無論是哪個公司的安全承包商或僱傭兵，也不管是在哪個國家、地區執行任務，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遵守當地的法律，沒有經過該國國防部門或執法機構的允許，全身披掛、荷槍實彈地在人家的地盤上招搖過市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舉個行業內眾所周知的例子，黑水公司之所以在伊拉克混得臭名昭著，天怒人怨，最大的倚仗，就是美國駐伊拉克首任「總督」保羅－佈雷默曾頒布過的一項法令，規定在伊拉克的外國承包商們不必承擔法律責任。

    所以，在伊拉克，安全承包商們幾乎隨處可見，有穿著Ｔ恤、牛仔褲和戰術背心，手持M16A2突擊步槍招搖過市的；有在阿曼尼西裝裡面套件防彈背心，嘴裡叼著雪茄，腰裡別上一支伯萊塔92FS，肩上還挎著一支MP5的；當然，也有人會穿著全套美式陸軍沙漠迷彩和防彈衣，使用美軍標準的制式武器，不查看證件的話，幾乎分辨不出他們和正規士兵的區別。

    而且這些安全承包商們往往比美軍士兵表現得還要強橫，當街開槍、殺害平民的事屢見不鮮，也因此而激起了廣泛民憤，直接導致了黑水公司4名僱員被槍殺、鞭屍的慘劇發生。

    但在非戰區，基本上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為避免一下飛機就被機場保安們禮貌地請到拘留室裡喝茶，甚至是被該國的安保部隊團團包圍，傭兵們無法隨身攜帶武器裝備，同時考慮到隊伍中有一位年輕的女士同行，他們只能以民間身份前往羅馬尼亞。

    所謂的民間身份，就是使用每個人的真實護照，再給他們編造一份工作履歷和身份證明。

    等待證件出爐的過程中，伊凡和喬恩斯在享受僱主提供的用印度尼西亞原產的、每公斤售價超過1000刀的努瓦克咖啡豆精磨而成的咖啡，「坦克」則對這種用麝香貓的排泄物製作出來的香濃撲鼻的提神飲料嗤之以鼻，反而對有著「古巴雪茄之王」美譽的科伊巴雪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喲，韓！」他從雪茄盒中選了一支長度、粗細適中的「世紀4號」，朝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室內裝飾的名貴油畫、雕塑和古董家具的韓冬示意，「你該嘗嘗這個，這可是正宗的古巴科伊巴，而不是狡猾的多米尼加人仿製的便宜貨！」

    雖然以極度重視身體強健程度的地下拳賽為生，不過韓冬向來和刻板的苦行僧似的生活習慣無緣，奉行享樂主義的他不會對美酒、美女和一切值得嘗試的美妙享受說「不」，見站在窗前的艾瑪也向自己擺手作了個「請」的手勢，便接過「坦克」幫他剪好的雪茄，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椅上，和他面對面地噴雲吐霧起來。

第11章 ：長途旅行


    「有錢人的享受！」韓冬在心裡感慨道。

    拋開雪茄本身特有的濃郁口感不談，單是那隻裝雪茄的煙盒，就已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工藝品：煙盒用厄瓜多爾的優質木材手工製成，表面雕飾著精美的淺浮雕畫，性感的裸~體女性雕像，讓人聯想到卷雪茄的姑娘們用柔和的雙手在她們圓潤的大腿上撫平雪茄煙葉的美妙場景，封盒的銅製鉸鏈和鎖頭精緻、小巧，同時具有濃郁的意大利藝術風格，每一個細節，都是頂尖的傑作，也代表著無與倫比的奢華享受。

    考慮到在場的還有一位女士，韓冬叼著雪茄站起來，走到臨街的落地窗前，俯視著在夜色中閃耀著通明的燈火、宛若星河般璀璨的下曼哈頓，恍惚之間，竟生出一種彷彿將這個全世界財富最為集中的地區踩在腳下般的征服感。

    這是身處之地的財富與權勢所帶來的錯覺。

    在傭兵們抓緊時間享受難得的悠閒時，他們的頭兒——漢諾－羅根正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拿著手機不停地打著電話，為即將進行的探險搜救行動做最後的準備。

    對於傭兵來說，冒險、流血和殺戮只是最基本的要素，想要從這行裡揾食吃，更需要廣泛的人脈關係和渠道，除了要能順利地接到合同外，還必需能在美國本土之外的國家和地區聯繫上合格的武器裝備供應商。

    對於漢諾這樣軍旅出身的老牌傭兵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其過去的僱傭任務——大多數是軍事任務，使得他在世界各國都交到了不少朋友，當然也不乏仇人。

    15分鐘後，一名黑衣保鏢推門進來，將各人所需的證件交給了艾瑪，順便接過了漢諾的車鑰匙，以幫他將那輛陸虎還給車行。

    艾瑪給大家提供的身份證明，是漢密爾頓醫學院的客座教授及隨行人員，前往羅馬尼亞的官方任務則是學術交流。

    至於被揭穿的可能性——艾瑪自稱擁有該著名私立學院的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碩士學位，而傭兵小隊中的「醫生」伊凡－索伯斯基也精通一些戰場急救和外科手術方面的專業知識，雖然離真正的外科醫生還有段距離，糊弄一下外行還是綽綽有餘的。

    掩飾身份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為他們所攜帶的生命體徵探測儀、GPS定位系統等搜救任務必需的儀器作一個完美的註腳。

    在羅馬尼亞，漢諾有門路能搞來武器彈藥，這些高科技的玩意卻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將證件分發給各人之後，艾瑪的視線從大家臉上一一掃過，「準備好了嗎，先生們？」

    「正如你看到的，隨時可以出發。」漢諾點點頭，「我們現在就下樓麼？」

    「不。」艾瑪微笑著糾正道：「上樓。」

    乘電梯上到樓頂天台的停機坪時，一架貝爾222型雙發民用直升機已經開始緩緩轉動旋翼。

    除駕駛員外，這種輕型直升機可以搭載七名乘客，面前這架行政型更比一般的同型號飛機來得舒適，雖然傭兵們個個人高馬大，坐在機艙裡也不會顯得太過擁擠。

    10分鐘後，直升機降落在了一家小型機場的跑道上。

    捂著被刮得飛起的頭髮跳下直升機，看到那架靜靜地停在跑道一側、在航班樓的燈光照射下閃爍著清冷光輝的大型商務噴射機時，伊凡－索伯斯基情不自禁地吹了個口哨，「灣流，我的夢想！」

    跟在他身後跳下來的喬恩斯只是朝那架「灣流」瞟了一眼，就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痴心妄想：「醒醒吧夥計，那可是最新式的G650，售價超過6000萬，即便你每次都能撞大運，接到這麼輕鬆而賺錢的好差事，也要不吃不喝地攢上50年才買得起這玩意！」

    韓冬眯起眼睛，看著那架價值不菲的交通工具，在肚子裡默默地接了一句：「輕鬆又賺錢嗎？那可不見得！」

    考慮到和大家還不熟悉，尤其是和伊凡這個有點狂妄自大的傢伙不太對付，這個想法便只是在他腦子裡打轉，而沒有訴諸於口。

    在他看來，沒有誰會傻到請他們這幫除了一條賤命之外，沒有什麼可利用價值的傢伙乘坐私人噴射機出國旅遊，一路上白吃白喝，完事以後再每人奉上2萬刀。

    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麼？

    再有錢的商人也是商人，無利可圖的事，沒人會做。

    因此，他隱約地覺得，此行的任務恐怕不是只為尋找一個有錢的猶太老頭那麼簡單。

    尤其是當他看到艾瑪隨身攜帶的背包時，類似的疑心就變得更加強烈。

    那隻背包的面料看起來有些不起眼，但韓冬清楚地知道，這是用一種名為「光譜」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材料加工而成的軟質纖維布，美軍常規部隊正在全面換裝用這種新式材料製成的防彈衣，它的材質比傳統的凱夫拉縴維更柔軟、輕便，防護效果卻更勝一籌，像她肩上這只背包，完全可以直接作為軟質防彈衣使用。

    從背包的輪廓來看，那裡面裝著的似乎是一隻長方形的小箱子，考慮到任務所需的各種儀器都由傭兵們分開攜帶，那麼，她的箱子裡又是裝的什麼秘密武器？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向頭兒看了一眼，發現漢諾也正在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很顯然，他能想到的，頭兒也想到了。

    好吧，韓冬承認，作為剛入行的「菜鳥」，他的思維方式還是停留在普通人或是退役老兵的層面上，而缺乏一名傭兵應有的覺悟。

    作為傭兵，需要關心的只有兩樣東西，任務，以及佣金。

    至於僱主的目的正確與否，合不合法，與他無關。

    在傭兵的世界裡，任何事情都沒有對錯、好壞之分，只有價值高低不同，換句話說，任何東西都有自己的價碼，包括傭兵自己，也只是一件商品而已。

    商品要有商品的覺悟，

    想到這裡，韓冬原本有些緊張、焦慮的心情立刻變得輕鬆起來。

    在兩名笑容甜美的空乘人員的引領下，一眾傭兵登上灣流G650，各自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了下來。

    表面上看起來，這次任務更像是一趟令人身心愉悅的旅行。

    作為灣流宇航公司最新推出的高端遠程商務機型，G650擁有亞音速民用飛機中最快的飛行速度，最先進的安全技術，以及同級別商務機中最大的座艙，最多可同時容納18名乘客，即便在超過12000米的高空中，以0。85倍馬赫（音速）的高速巡航時，艙內氣壓高度也可以控制在令人感覺相當舒適的程度之內。

    另外，G650在客艙環境的設計方面也做到了精益求精，除配備有廚房和獨立通風的衛生間外，還設有吧檯、衛星電視、電話和無線網絡，豐富的娛樂方式，將長途旅行給人帶來的不適和疲憊感降到了最低。

    第一次享受如此舒適、貼心的禮遇，傭兵們都有些興奮得難以入眠，伊凡和喬恩斯在下象棋，費舍爾則戴著耳機，一邊聽音樂，一邊享受他今晚的第二支雪茄。

    韓冬眯著眼睛，倚在寬敞舒適的座椅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手中的波爾多高腳水晶酒杯，在機艙內柔和的燈光照射下，猩紅色的酒液閃著粼粼波光，像極了鮮血的顏色。

    和收口式設計的盎司酒杯或勃艮第酒杯不同，這種酒杯的杯壁幾乎是直上直下的，這使得在晃動酒杯、釋放出香氣的時候，杯中的酒有更加充足的表面積可以接觸到氧氣，從而對酒的質感進行充分軟化，獨特的設計，使它非常適合那些酒體厚重、需要醒酒的葡萄酒，例如他和漢諾、艾瑪正在品嚐的這種。

第12章 ：低調行事


    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中，韓冬的視線透過晶瑩透明的杯壁，落在和漢諾相對而坐的總裁私人助理身上。

    精明幹練的短髮使她看起來和那種花瓶型的金發美女有著極為明顯的區別，五官精緻，面部線條略微偏於硬朗，灰色半袖小西裝裡是一件彈性上佳的黑色針織運動背心，胸部的輪廓不是特別誇張，卻顯得飽滿而結實，腰身緊致纖細，和西裝同色的長褲極為合身，將臀腿線條清晰地勾勒出來，屬於韓冬很欣賞的運動型身材。

    雖然並不會對這位有權調用總裁私人專屬商務噴射機的女助理產生什麼非分之想，不過漫漫旅途中，有這麼一位賞心悅目的美女陪伴的感覺也還不錯，而且和那位高不可攀的女總裁相比，同樣身為僱員身份的她無疑要顯得平易近人得多。

    正當他藉著酒杯的掩飾，暗中打量這位美女助理時，漢諾也在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他注視著放在面前餐桌上的酒瓶，用他那獨有的充滿紳士意味的腔調說道：「拉法特-羅特希爾德，世界上最好的波爾多紅葡萄酒之一，久聞大名了。」

    面對漢諾的恭維，艾瑪微笑著解釋道：「拉法特酒莊是羅特希爾德家族的私產，他們於19世紀中葉買下了它，該家族替羅森伯格集團打理一部分金融投資業務，因此每年都會贈送一批特釀的波爾多紅酒給羅森伯格家族以示敬意。」

    羅特希爾德家族——這是韓冬今晚第二次聽到這個令人耳熟能詳的猶太人姓氏。

    其實早在中學時代，他就聽說過這個家族的大名，只不過是按英語發音習慣翻譯而成的「羅斯柴爾德」。

    在那本曾經被無數金融學家引為聖經、後來卻證實只是一本傳記體小說的《貨幣戰爭》中，羅特希爾德家族被描述為掌握著整個資本主義國家金融命脈的龐大家族，擁有著顛覆一個政權、或是扶持一位總統上台的強橫實力，從而引來無數專家、學者的追捧、研究和熱議。

    當然，在一戰之前，這個說法並不算太過誇張，只是經過兩次戰爭風雲後，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經過那位戰爭狂人的瘋狂搜捕、屠戮，以及東歐各國的社會主義進程，整個猶太人社會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羅特希爾德家族亦未能倖免，不少重要成員遇難，海量的財富被掠奪，致使整個家族元氣大傷。

    而且對於戰爭形勢的錯誤估計，使他們錯過了美國強勢崛起的重大機遇，時至今日，已經淪落為歐美上流社會中的二流家族，作為其家族主營業務的投資銀行在全球範圍內也只能勉強排進前20位。

    當然，對於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世界排名前20的投資銀行也稱得上是不折不扣的金融業巨頭之一，而其服務的對象，也大都是實力雄厚的超級財團或跨國企業，那麼，這個聽起來有些默默無聞的羅森伯格產業集團又會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呢？

    帶著這樣的好奇，韓冬漸漸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材高挑、笑容甜美的女空乘禮貌地叫醒了他，「先生，請系好安全帶，我們很快就要降落了。」

    韓冬很快清醒過來，他依言繫上安全帶，並摘下手腕上的魯美－諾斯軍用手錶，開始調整時間。

    其他人也都在做同樣的工作。

    整理好個人物品，準備下飛機之前，漢諾再次叮囑大家：「夥計們，記住我經常強調的話，行事要低調、隱秘，懂嗎？」

    等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跑道上之後，韓冬拿起他的禦寒夾克，套在貼身的兜帽衛衣外面，再穿上他那件已經有些磨損的羊皮大衣，戴上手套，然後拎起分配給他攜帶的那台「非金屬超聲波探測儀」——從字義上分析，這台體積不大、份量卻不輕的儀器似乎是某種礦用勘探設備——難道那位失蹤的億萬富翁還能鑽到地底下不成？

    走出機艙門，扶著舷梯的扶手，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由於時差的關係，飛機降落到布加勒斯特機場時，已經是當地時間的下午4點，正值冬天，不過受地中海氣候的影響，外面的氣溫倒不是很低，據他估計，應該在5到8攝氏度左右。

    看到那幢孤零零的、只有兩層高的航站樓時，韓冬鄙夷地撇了撇嘴，羅馬尼亞首都的機場居然會如此寒酸，這使他對接下來的行程不抱有太高的期望。

    而且他知道，從下飛機的這一刻起，他們的好日子就算結束了。

    走進一樓的到站大廳，在服務人員的指引下進入所謂的「貴賓通道」，接受完安檢之後，在出口處，一行人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羅根少校，我的老朋友，歡迎再次來到羅馬尼亞！」一位軍人裝束的中年白人向漢諾伸開雙手，熱情地和他擁抱，拍打著對方的肩背，用口音濃重的英語大聲問候：「這次又有什麼任務，軍事培訓？還是叢林作戰演習？」

    看到漢諾臉上尷尬的表情，以及機場保安們視若無睹的眼神，伊凡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調、隱秘……抱歉，頭，我真不是有意要嘲笑你的。」

    韓冬是第一次來羅馬尼亞，不過他曾在中東和該國的特種部隊打過交道，從對方的肩章不難看出，這位同樣扛著少校軍銜的東道主應該是該國陸軍的一名現役軍官。

    漢諾將同伴們介紹給這個阿德里安－波佩斯庫少校，和客人們打完招呼後，少校熱情地幫團隊中唯一的女士艾瑪－菲力克斯提起行李，帶著大家走出航站樓，鑽進了一輛外形和俄國產嘎斯有點相似的大型軍用越野車。

    得知客人們還沒來得及吃午餐，波佩斯庫少校將他們帶到了一家具有本地特色的餐館，享受了一頓富有東歐風味的正餐，前湯是用番茄和牛肉燉成的，味道相當濃郁，開胃小菜則是用咸鯡魚和番茄、黃瓜及酸菜拌成的沙拉，主菜是一道很合伊凡胃口的牛肉燒土豆、一道煎得焦香四溢卻略顯過火的牛排、以及一道深受當地人歡迎的豬肉香腸，飯後甜點則是妝點著水果的奶油蛋糕。

    從食物的味道和份量中不難看出，羅馬尼亞人的品味似乎比較重，也很講究實惠，正適合本地人的體質和較為寒冷的氣候，只是和昨夜在飛機上享用過的法國大餐相比，這頓飯未免顯得有些不盡如人意，尤其是佐餐用的葡萄酒，跟2000多刀一瓶的拉法特窖藏波爾多紅酒根本沒得比。

    好在傭兵們執行任務時都是滿世界亂跑，還經常在野外作業，對於吃喝一向不太挑剔，對於他們來說，美味的大餐和難以下嚥的壓縮餅乾的區別不大，都只是用來填飽肚子而已，就連大家眼中養尊處優、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上流社會生活的艾瑪－菲力克斯，也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波佩斯庫少校將他們帶到一家高檔酒店休息順便倒時差，將車鑰匙留給漢諾後，便自行搭乘出租車離開。

    臨分別前，漢諾將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交給了他。

第13章 ：裝備


    考慮到韓冬和伊凡－索伯斯基之間曾經發生過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分配房間時，漢諾便將他和非洲大猩猩費舍爾安排到了一起，伊凡和喬恩斯同住一室，漢諾本人及艾瑪則各自享受一個單人房間。

    剛剛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旅行，以及初到異國他鄉的新奇感，使韓冬的精神有些亢奮，而出於安全和任務方面的考慮，漢諾嚴格約束大家不許隨意離開酒店，他就和費舍爾商量了一下，準備到酒店的健身房去打發時間，順便揮霍一下有些過剩的精力。

    進入冬季，來羅馬尼亞旅遊、經商的外國人不是太多，酒店的入住率一般，位於頂層的健身房裡也沒多少人，兩個人在門口寄存外衣時，意外地看到了正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的艾瑪。

    離上一場拳賽結束還不到24個小時，除了臉上的傷口和淤痕以外，韓冬的肋骨、臂骨等處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微傷，所以他並沒有和大猩猩一起進行上肢力量的練習，而是選擇了艾瑪旁邊的一台跑步機。

    走過去的時候，韓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勻稱、矯健的體形所吸引，艾瑪的身高在西方女性中雖然只能算得上中等，卻有著不輸於黑人女性的完美身材比例，一雙結實、修長的大腿尤其奪人眼球。

    酒店的暖氣給得很足，除了吊帶式緊身運動胸衣之外，艾瑪只穿了一件長及膝蓋的運動熱褲，緊身高彈的布料將她渾圓緊致的腰臀繃得緊緊的，胸衣和熱褲之間，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隨著她甩臂、抬腿的動作，腹肌的輪廓時隱時現，和肩背、小腿的皮膚一樣，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

    由於化妝的原因，一般人很難從西方女性的臉上分辨出她們的真實年齡，除非她們已經超過了30歲——由於白種人的皮膚較薄，膚色較淺，其毛細血管中的紅色可以清晰地呈現出來，顯得白裡透紅，看起來就很漂亮。

    但和其他人種相比，白人女性偏薄的皮膚更容易鬆弛，所以也特別容易顯老，一般女性如果不注意保養的話，過了30歲以後，皮膚表面就會開始出現明顯的皺紋，皮下脂肪也會迅速增加，加上本身骨架偏大，就很容易發展成為水桶腰、大象腿的「肥婆」體形。

    因此，從艾瑪－菲力克斯那牛奶般細膩、光滑的皮膚上不難判斷出，她的實際年齡很可能不會超過25歲，同樣的道理，她那位高貴、冷豔的女老闆的年齡應該也差不多。

    看到他走過來，艾瑪主動抬起右手跟他打招呼，「嗨~」

    「嗨~」禮節性地答覆了一聲，韓冬向她臉上瞅了一眼，她顯然已經在這裡鍛鍊了有一段時間，額頭、鼻端都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領口和褲腰處也有著明顯的濕痕，緊緊地貼在身上，毫無保留地展現出其充滿運動美感的胴體曲線。

    根據韓冬以往的經驗來看，像這樣年輕、健康、體力出眾的運動型美女在床上的表現通常都很不錯，尤其是看她那充滿彈性的腰肢，無疑可以給人帶來銷魂蝕骨的極致體驗，不過考慮到彼此間的僱傭關係，他還是很理智將這種想法壓到了心底，同時為了避免對方誤解他是特意過來搭訕的，踏上跑步機之後，韓冬便很自然地收回了視線，設定好速度，開始慢跑熱身。

    艾瑪卻主動挑起了話題：「我看過你的比賽。」

    「是嗎？」韓冬看了她一眼，語氣裡卻沒有太多的驚訝，紐約地下拳賽的觀眾和賭客中有相當一部分人來自於華爾街，銀行家、證券商、股票經濟人……像她這樣喜歡運動的有錢人會去看拳賽也很正常。

    「是的，令人印象深刻。」為了方便交談，同時恢復體力，艾瑪調低了跑步機的速度，開始慢走，「你的比賽我一共看過兩場，包括你和泰國人打的那一局，真的是驚心動魄。」

    韓冬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算是笑過，「相當難纏的對手。」

    是的，在那場僅僅持續了40多秒鐘的拳賽中，泰國人那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拳腳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他成功地笑到了最後，卻也為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床上躺了將近三個月才逐漸康復過來。

    「你也一樣，甚至更強。」艾瑪稱讚了一句，看他的談興不是很濃，便關掉跑步機，將毛巾搭在肩頭，向他挑了挑下巴，「明天見。」

    次日一早，吃過簡單的早餐後，波佩斯庫少校開了另一輛越野車過來和他們會合，並將他們帶到了市郊的一處看起來已經處於半荒棄狀態、只有幾名衛兵駐守的軍營。

    走進一間營房，在門口的角落處，堆放著幾隻大小、形狀各異的木箱，明顯是軍品的箱體上印著大家看不懂的羅馬尼亞文字，裡面是傭兵們需要的武器和裝備。

    傭兵生涯聽起來神秘，其實也離不開衣、食、住、行這幾個方面。

    考慮到近幾天的天氣還算不錯，沒有下雪的跡象，波佩斯庫少校給他們搞來了羅馬尼亞陸軍標配的保暖型叢林迷彩服，凱夫拉防彈背心，可以套在背心外面用於攜帶彈匣、槍榴彈或手榴彈的單兵攜具，以及野戰背包、黑絨線滑雪面罩、黑皮棉手套和禦寒山地作戰靴等全套裝備。

    其餘的補給品，則包括單兵口糧、瓶裝飲用水、充氣式保暖睡袋，以及野外作戰必備的鋼製水壺、工兵鏟和急救包，其中大都帶有羅馬尼亞陸軍專用的標識。

    雖然漢諾並沒有詳細解釋，不過按照韓冬的理解，之所以要大家「偽裝」成羅馬尼亞本國的士兵，應該也是出於低調、隱秘及安全的考慮，畢竟這次任務帶有一定的「shoot-job」性質，任務地點也遠在該國西部山區，有了這層身份的掩飾，可以省去路途中的不少麻煩。

    伊凡－索伯斯基打開一隻裝有單兵口糧的紙箱，只往裡面瞅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頭兒，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麼？」他拎起一隻跟內褲包裝盒差不多的、帶提把的長方形綠塑料盒子，面色古怪地問漢諾：「全隊只有我一個俄國佬，你卻故意搞來了一堆俄軍單兵口糧？」

    漢諾聳聳肩膀，「抱歉夥計，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不過這裡是東歐，能搞到這些東西就算不錯了。」

    這話倒是實情。

    雖然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羅馬尼亞就倒向了西方陣營，不過受地理位置和傳統文化的影響，該國的西式化進程有些過於緩慢，從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中，也不難看出其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社會主義時代留下的烙印，特別是在軍事方面，從武器、裝備、補給到戰術，都帶有明顯的俄羅斯風格。

    費舍爾同情地拍拍伊凡的肩膀，「知足吧夥計，頭兒沒給咱們搞一堆MRE（Meal－Ready－to－Eat，美軍專供野戰自熱食品）來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第14章 ：武器


    提到MRE，包括韓冬在內的每個人都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但凡是在美國軍隊中服過役的人，沒有誰不知道那些MRE套餐的味道到底有多糟糕，想想大家給它們起的各種各樣的綽號吧：「沒人要吃的飯（Meal－Rejected－by－Everyone）」、「難以下嚥的飯（Meal－Rarely－Edible）」、甚至是「敵人都不要吃的飯（Meal－Rejected－by－Enemy）」……

    喬恩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不過他也表達了不同意見：「雖然沒有法國佬的口糧好吃，不過在我看來，MRE的口味起碼還算豐富些，像我認識一個在『印第安人頭（美國陸軍第2步兵師，常駐韓國）』服役的傢伙，知道那些可憐的棒子們平時吃的是什麼嗎？泡菜1號、泡菜2號、泡菜3號、泡菜4號、泡菜5號、泡菜6號……哦，韓，你該不會湊巧就是韓國人吧？」

    韓冬挑了挑眉頭，「幸運的是，我不是。」

    漢諾拍了拍手掌，「好了，夥計們，美食時間結束，下面，你們有5分鐘時間換掉身上的衣服，動起來吧！」

    於是，包括他本人在內，所有人都沖上去挑了套適合自己型號的軍裝，並當場脫掉身上的便裝，頂著零度左右的低溫，手忙腳亂地開始換裝。

    看到艾瑪－菲力克斯也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剝得只剩下內衣褲，少得可憐的布料遮掩不住其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每個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性感迷人的身段所吸引，伊凡甚至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

    艾瑪精緻的臉蛋上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羞澀的表情，她一邊往身上套軍用保暖內衣，一邊用揶揄的語氣警告伊凡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有這樣的舉動，我將不介意向你收取一定的觀賞費用，並直接從你的佣金裡扣出來。」

    伊凡毫不示弱地反問道：「那麼，我究竟要付多少錢，才能讓你把剩下的衣服全部脫掉呢？」

    艾瑪嘴角勾起一絲迷人的微笑，看著對方的眼睛答道：「別作這種無謂的痴心妄想了，姐的價碼太高，你消費不起的。」

    換裝完畢之後，大家拿過自己的野戰背包，開始往裡面塞各種補給，裝有嗎~啡、繃帶和各種應急藥物的急救包是必不可少的，然後是足夠供每個人食用5天的口糧、飲水和睡袋等野外生存必備物品。

    考慮到負重問題及此次任務的危險等級，除了體格強健過人的「坦克」以外，大家都放棄了影響行動的工兵鏟，也沒有在軟質防彈背心的胸前和背後裝上那些重得要命的硬質防彈插板。

    換裝完畢，漢諾打開皮箱，將隨身攜帶的sure-fire強光手電、巧克力和能量棒分配到每個人手裡，在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sure-fire公司生產的系列產品是大家能夠找到的最有效的夜間照明工具，至於巧克力和能量棒這些體積和份量都不大的小玩意，雖然單兵口糧裡都有類似的配備，不過能夠保持體力的東西總是越多越好。

    整理好個人補給之後，韓冬拎著背包試了試份量，大約不超過30公斤，考慮到還要攜帶行動必需的武器和彈藥，這個重量其實已經不算輕了。

    等大家完成手頭的工作，並暫時將背包集中堆放到一起之後，波佩斯庫少校掀開一隻長方形的木箱，用充滿民族自豪感的口吻向大家介紹：「先生們，世界上最好的步槍！」

    站在最外圍的韓冬探頭朝箱子裡看了一眼，從其獨特的圓柱形槍口裝置，向右摺疊式的金屬槍托，以及前翹的小握把等細節不難判斷出，少校口中的這批「世界上最好的步槍」應該是羅馬尼亞產的AIS74式突擊步槍，即該國仿製的AKS74型，只是暫時看不清機匣上的銘文，一時分辨不出是俄制5。45mm口徑還是5。56mm北約口徑。

    由於經常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執行任務，傭兵們所使用的武器一向是五花八門，名目繁多，他們沒有所謂的制式裝備，最常見的就是各種型號的AK或AR式步槍，所以對於少校提供的武器，沒有誰會感到陌生，唯一需要注意的細節在於，羅馬尼亞產AK的快慢機設置與別國的同類武器不同，其最下面一檔是保險，上面兩檔是連發和單發，而不是像其他國家那樣把保險設在中間位置。

    漢諾帶頭拿起一支沒裝彈匣的AIS74，將槍機拉柄拉到底，再猛地鬆開，聽到槍機復位時所發出的清脆撞擊聲，他稱讚道：「5。45mm口徑AK突擊步槍，好東西！」

    在他的示範下，傭兵們紛紛走上前去，每人拿起一支的步槍，開始熟練地檢驗槍支的成色，挑選各人感覺趁手的傢伙。

    雖然波佩斯庫少校的說法有著明顯的誇大其詞的嫌疑，不過客觀地說，羅馬尼亞出產的AK系列步槍的質量倒是相當過硬的，在整個AK槍族裡也是廣受好評，從其在戰場上的實際表現來看，不但比伊拉克、古巴、朝鮮等國家的仿製品出色得多，甚至和俄國伊孜瑪什公司原產的步槍相比，也不會遜色到哪裡去。

    舉例來說，有人曾經做過非專業的實用性測試，拿幾把1961年至1986年間生產的古董級羅馬尼亞AK，用了六個月時間，每週每把打上數千發子彈，不經過任何擦拭、保養就扔到一邊，過一段時間後取出來再打，結果依然如新槍一般的順暢，而同樣的測試用到它們的老對手M4身上，不到兩個星期，就完全不能供彈了。

    當然，AK系列步槍在實際使用中也存在著不少卡殼、啞彈、供彈困難之類的小毛病，但那些大多數是由於不合格的彈藥和彈匣引起的，和槍支本身的設計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使用者無需花費過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維護它，相對而言，AR系列步槍就顯得有點過於嬌貴了一些。

    AK步槍皮實耐用、精準不足，AR步槍更加精準，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卻是一般，從實用的角度出發的話，實在很難分清二者之間孰優孰劣，至於究竟什麼樣的步槍才算是「世界上最好的步槍」——對於傭兵們來說意義不大，在他們的眼裡，世界上沒有最好的武器，只有最合適的武器。

    也不知道是出於控制成本的考慮，還是波佩斯庫少校能力有限，除了必備的隨槍工具之外，供大家挑選的這批步槍上都沒有安裝任何光學瞄準鏡導軌，也沒有提供配套的俄制GP25或GP30榴彈發射器，以及消聲器、槍口制退器等附件，更別提什麼光學瞄準鏡、夜視瞄準鏡、熱成像儀等比槍支本身還要貴的高檔貨色了。

    習慣了服從命令的傭兵們並沒有對此提出任何異議或不滿，他們只是忙著反覆拉動槍機拉柄、扳動保險和扳機、檢查膛線、通條及分解、保養工具，費舍爾則乾脆將每一支步槍的上、下機匣進行不完全分解，以詳盡地檢驗機匣內部各部件的質量和磨損程度。

    對於傭兵來說，生存是一切的基礎，武器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大保障，絲毫不可掉以輕心。

第15章 ：專屬玩具


    令大家感到滿意的是，這批步槍的成色都比較新，保養得也都不錯，而且和它們的同門老大哥AK－47以及世界上產量最高的步槍AKM相比，AK74的射擊精度有著明顯的提高，後座力卻大大降低，甚至比一向以精準著稱的M16A2還要低得多。

    總而言之，這是一把令人滿意的好槍。

    不過韓冬還是習慣性地暗自吐了句槽，對於「坦克」這樣的重火力手來說，羅馬尼亞仿製的RPK74型輕機槍（1993款）無疑更適合作為班組支援武器，頭兒卻只給大家準備了1986款的AIS74，擺明了還是想省錢……

    好吧，這其實跟他沒太大關係，作為狙擊手，突擊步槍並不是他的首選武器。

    另一隻長條狀的木箱裡裝著的2支PSL狙擊步槍，才是他的專屬「玩具」。

    在海豹服役以及派駐中東執行任務期間，韓冬曾經使用過市面上能找到的任何一款狙擊步槍，對於羅馬尼亞產PSL和俄制德拉貢諾夫即SVD也毫不陌生。

    對於他這樣的頂級狙擊手來說，瞭解、熟悉自己能搞到的每一種武器，是最基本的功課之一。

    乍一眼看上去，PSL的外型和SVD十分相似，也是發射7。62×54mmR步槍彈，但實際上PSL並不是SVD的簡單仿製型，而是在RPK輕機槍的基礎上研製出來的半自動狙擊步槍，因而在結構和原理上與SVD有著較大的差異，例如其採用了長行程導氣活塞原理，活塞和槍機連接在一起，槍機也是AK式樣的雙閉鎖突筍機頭，並且採用延長過的RPK式的鋼沖壓機匣，而不是SVD的短行程活塞原理、三閉鎖突筍機頭和鍛壓機匣，另外雙方的彈匣也不能通用，在骨架形槍托的設計上也有不同。

    還有一點明顯的區別在於，PSL的槍口安裝的是側排氣式的制退器，而不是SVD的鳥籠形消焰器，這也導致其射擊時的後坐感要比後者稍弱一些，槍口焰卻要明顯得多。

    韓冬仔細看過2支PSL機匣上的銘文，它們都是由羅馬尼亞「自由區軍事工業公司」生產的，出廠日期在2004年以前，不過成色還算不錯，當然，僅靠目測也分辨不出哪支的射擊精度更高一些，所以他將2支槍都背在了肩上，準備到靶場上試射幾輪後，再確定最終的選擇。

    當傭兵們忙著檢查自己手裡的步槍時，艾瑪－菲力克斯也在挑選她的自衛武器。

    波佩斯基少校給大家準備的自衛武器是9mm口徑的馬卡洛夫PMM手槍（即中國造59式手槍的原型）。

    看到她拿著一支處於空倉掛機狀態下的馬卡洛夫仔細檢查，伊凡嘲笑似地問道：「女士，需要我教你怎麼用這支早已停產的老古董嗎？」

    「謝謝，但不必了。」艾瑪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熟練地撥動空倉掛機解脫桿，「鏘」的一聲將套筒復位，然後將空槍舉在眼前，向伊凡的眉心虛瞄了一下，才滿意地放下槍，說：「除了握把有些偏厚之外，其它的還不錯。」

    「雖然它的歲數跟我父親差不多，但的確，它曾經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手槍之一，運作性能好、安全可靠、輕巧緊湊、使用舒適，並且相當精準。」伊凡用俄國佬獨有的嘲諷語氣再次強調道：「總體來說，它是支打得非常準的手槍——相對於自殺而言，所以，我建議你只需要在這支槍裡放一顆子彈就夠了。」

    艾瑪臉上笑容不變，反問道：「那麼你呢，不打算給自己也準備一支麼？」

    「我，當然不！」伊凡聳聳肩膀，語氣中帶有強烈的自信：「和AK相比，手槍在戰場上毫無用處。」

    雖然他的說法稍顯偏激了一些，不過也有一定的道理。

    對於上慣了戰場的傭兵們來說，手槍的唯一用途，大概就是在步槍子彈打光了以後，用來爭取換彈匣或跑向掩體的時間。

    與之相比，他們更信任搭檔們手中的自動武器，以及彼此間的團隊配合。

    因此，除了某些需要單兵作戰或在狹窄空間裡戰鬥的特殊場合外，真正有經驗的傭兵一般很少會攜帶一把自衛武器和相應的彈藥來增加自己的負重，他們更願意帶上一支備用的槍管，更多的彈匣和步槍子彈。

    唯一的例外來自於韓冬這樣的狙擊手，在沒有觀測手保護的情況下，他們通常都需要一支手槍來保證自己的近戰能力，於是他走到艾瑪身旁，從她面前的小箱子中挑選了一支馬卡洛夫PMM，以及5只配套的12發裝手槍彈匣。

    除了武器本身之外，旁邊的附件箱裡有兩種配套的槍套可供選擇，一種是可以同時攜帶手槍和備用彈匣的皮質槍套，另一種則是可在固定在大腿外側或腰帶上的帆布戰術槍套。

    韓冬和艾瑪同時選擇了後者。

    艾瑪直接將槍套固定在了右腿外側，而不是像絕大多數普通女性那樣將手槍放在腰帶上的皮套裡，和那種震懾或顯擺的意義遠遠大於實用性的攜槍方式相比，這麼做的優勢在於面對威脅的時候，可以省去彎曲手肘的麻煩，從而更加快速地出槍射擊。

    從這個細節上，也不難驗證韓冬此前關於她接受過軍事訓練的猜想。

    與她的攜槍方式相同但位置正好相反，韓冬將槍套綁在了自己的左腿上，這倒不是因為他是左撇子，而是考慮到PSL狙擊步槍的設計更方便於右手操作，遇到緊急情況時，可以在不丟掉步槍的前提下用左手拔槍射擊。

    至於左手射擊的精度——這不是問題，對於世界上大多數特種兵而言，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左撇子或右撇子的區分，為了保證自己在利手受傷的情況下還能繼續戰鬥，他們還會特意地加強使用非利手射擊的訓練，正因如此，特種兵們幾乎個個都是左右開弓的好手。

    在他們挑選手槍的同時，漢諾等人正在檢查分配到自己手裡的步槍彈匣。

    可能是由於漢諾交待得不夠詳細——在韓冬看來他多半還是圖便宜——波佩斯庫給大家提供的彈匣數量明顯是參照了普通陸軍士兵的標準，10支突擊步槍只配備了50只30發裝的常規步槍彈匣，而不是更受傭兵們歡迎的大容量彈鼓，或者是RPK74型輕機槍標配的、和AK74步槍通用的45發裝長彈匣。

    檢查完手中的武器之後，火力手們開始分配彈匣，漢諾、伊凡和喬恩斯每人分到了9個彈匣，步槍上裝１個，剩下的8個正好塞滿戰術背心的胸袋，費舍爾則得到了剩餘的全部23個彈匣，為此，他不得不往戰術攜具上加掛了兩個額外的帆布彈匣袋。

    作為隊伍中唯一一名狙擊手，韓冬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得到了2支PSL狙擊步槍配備的全部10只10發裝彈匣，然後坐在裝有7。62×54mmR普通步槍彈的木箱旁邊，開始往彈匣裡壓子彈。

    在他身後，漢諾等人也在做著同樣的工作。

第16章 ：靶場


    除用於實彈射擊測試外，裝填子彈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就是用來檢驗彈匣本身的質量，這是因為不同國家生產的AK彈匣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例如彈簧總是軟弱無力，托彈板老是卡住，或者是壓滿子彈之後放上一段時間，就再也塞不進槍裡等等，反正除了正常供彈外，什麼狀況都有可能出現。

    假如條件允許的話，漢諾他們甚至不介意往每個彈匣裡壓滿30發子彈，再放上24小時，然後拿出來看看還能不能正常使用，不過考慮到時間有限，他們也只能將每個滿載的彈匣輪流塞到AIS74步槍的彈匣座裡測試了一番。

    令大家感到滿意的是，羅馬尼亞產的鋼製沖壓彈匣的質量相當過硬，雖然它比大多數AR步槍採用的鋁彈匣要重，不過它不像後者那麼容易變形，也沒有某些塑料彈匣在長時間射擊後容易受熱軟化的問題，出於降低故障率的考慮，還是可以接受的。

    與韓冬的手動裝填方式不同，他們使用的是專用的彈匣連接器，將預裝在橋夾上的15發5。45mm口徑M74步槍彈一次壓進彈匣裡，兩次就可裝滿一個標準30發彈匣，這也使得他們的裝填工作比韓冬要更早一步完成。

    當韓冬將10個彈匣都壓滿子彈，塞進戰術背心的胸袋裡，背著2支狙擊步槍來到營房外面的露天靶場時，他的搭檔們已經打空了好幾個彈匣。

    這處半廢棄狀態下的營房一共擁有4塊依山而建的靶場，其中25米、50米手槍試射靶場一塊，介於100米和300米之間的步槍靶場兩塊，300米以上的狙擊步槍專用靶場一塊，由於缺乏必要的維護，包括固定靶在內的各種設施已經顯得相當破敗，用來試槍卻已是足夠了。

    經過距離營房最近的手槍靶場時，韓冬朝正在試射馬卡洛夫PMM的艾瑪瞅了一眼，雖然來自於德國，她採用的卻不是歐洲國家常見的側身單手射姿，而是標準的雙手持槍射擊姿勢。

    看得出來，她的射擊動作做得非常標準，雙手握槍，雙腳分開與雙肩距離大致相等，臀部微微後撅，上身前傾，雙臂前伸，與雙肩保持平行——先不管真實水平怎麼樣，起碼姿勢相當性感。

    在她身後停下腳步，韓冬猶豫了一下，決定先試試自己手中的這支馬卡洛夫手槍。

    走到和艾瑪間隔一個靶位的位置後，他並沒有放下肩上的步槍，也沒有像年輕的女士那樣採用標準站姿以及有節奏的擊發方式，而是左腳前、右腳後地側身而立，用左手抽出腿側的手槍，扳開外置手動保險，拉動套筒將子彈上膛，單手持槍，「當當~當」、「當當~當」……一連打了4個三連發，於不到5秒鐘的時間裡將彈匣裡的12發槍彈全部傾瀉了出去。

    由於條件所限，大家都沒有戴射擊護目鏡和隔音耳罩，被密集的槍聲所吸引，艾瑪停止射擊，朝韓冬的槍靶上看了一眼，「莫桑比克，好槍法。」

    25米處的半身靶上，胸靶的位置密密麻麻地分佈著7、8個彈孔，頭靶上還有4個彈孔。

    這種「莫桑比克射擊法」（MozambiqueDrill）是在快速連擊兩發（Double－tap）的基礎上演變出來的一種近戰射術，具體的方法是先向目標身軀快速打兩槍，然後迅速向上移動槍口，往目標頭部打一槍，也就是一個「雙擊（Double－tap）」再加一個「爆頭（Head－shot）」。

    和傳統的雙擊或更加保險的三連擊（Triple－Tap）相比，這種射術具有其獨特的優勢，因為胸部比頭部面積更大，更容易瞄準，前兩槍可以更快更準確地擊中目標，從而能使目標在短時間內失去反抗能力，而第三槍則是為了破壞大腦，使目標更長時間地或是永遠地「停止」下來。

    當然，由於要在目標的不同部位之間迅速切換瞄準基線，這種射擊方法的難度也要比兩連擊或三連擊高得多。

    不過「莫桑比克」也不是最新的潮流，當前最流行的射術是Rapid－fire，意指用半自動模式急速向目標身上傾洩多發子彈，這也是目前英、美等國許多戰術培訓機構最為提倡的訓練項目。

    能一口叫出這種射擊方式的特有名稱，也足以證明艾瑪不是那種普通的辦公室白領，對於她的褒揚，韓冬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得意的表情，他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感謝，然後換上一個新的彈匣，推彈上膛，繼續自己的射擊練習。

    一連打空了所有5個彈匣之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將手槍插回了槍套。

    從這一輪試射的結果來看，這支採用簡單的自由後坐式工作原理的武器還是比較可靠的，在25米有效殺傷距離內的命中精度也相當不錯。

    他撿起地上的空彈匣，朝艾瑪示意了一下，轉身走向狙擊步槍靶場。

    經過漢諾身邊時，他剛好打空了一個彈匣，聽見腳步聲，他回頭看了韓冬一眼，同時用手指扳了一下扳機護圈前方的彈匣卡榫，鋼製空彈匣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自由下落，剛剛接觸到地面，下一個滿載的彈匣已經取代了它本來的位置。

    這也是鋼製彈匣的另一個優點，借助較大的自重自由下落，可以省去用手將它拔出來的時間，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這短短的一瞬間往往能夠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裝好彈匣之後，漢諾並沒有特意騰出右手去拉槍機拉柄，而是直接將步槍翻轉90度，用左手將位於機匣右側的拉柄拉到底，再猛地鬆開，然後迅速抬起槍口，「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韓冬依次走過另外幾個搭檔身邊，」耗子」和「醫生」也正在用這種2~3發的短點射進行射擊，對於單發精度依然不夠理想的AK74來說，這是最能發揮其性能和威力的射擊方式。

    而作為重火力手，費舍爾採用的卻是4~7發的長點射方式，與短點射相比，這麼做的目的更多是起到火力壓製作用，相應的彈藥消耗速度也要快得多，漢諾他們不過才打空了3、4個彈匣，他的腳下已經躺著7、8個空彈匣了。

    走到自己的專屬場地，韓冬摘下狙擊步槍，將其中一支靠到用沙袋堆成的胸牆上，解開另一支步槍上的瞄準鏡攜行袋，從胸袋裡掏出裝有10發7。62×54mmR普通步槍彈的彈匣，塞進PSL的彈匣座，然後打開保險，拉動槍機將子彈上膛。

    採用自己最習慣的姿勢單膝蹲跪瞄準的同時，韓冬忍不住又想抱怨漢諾的小氣，沒有消聲器、沒有7。62×54R專用狙擊彈也就算了，居然連兩腳架都不給配一付，實在是太……

    「看在錢的份上。」他再一次對自己說道。

    用右手握住骨架式槍托，將食指扣到扳機上試了試，這款狙擊步槍的扳機護圈設計得相當大，戴著厚厚的棉手套也可以活動自如，骨架式槍托的長度對於一般西方射手來說可能會有些短，頂到韓冬的右肩窩上卻挺合適，這應該是為了適應羅馬尼亞寒冷的氣候，為了便於穿著厚厚的冬裝射擊而特別設計的。

    調整了一下持槍姿勢，韓冬微微側過腦袋，眯起左眼，將右眼湊到位於槍身左上方的鏡筒上。

第17章 ：實彈射擊


    和SVD一樣，PSL的瞄準鏡是通過一個槓桿形的鎖桿扣緊在機匣側面的導軌上的，這種瞄準鏡架的優勢在於不妨礙機械瞄具的使用，而許多西方軍隊的狙擊手武器就不具備這種優勢。

    對於身處戰場的狙擊手來說，最能威脅到他們生命的，當屬敵方的覆蓋性炮火打擊，其次就是敵方的狙擊手，最後一點，也是最容易令人忽視的一點，就是突然出現在近距離範圍內的敵人。

    在使用帶有放大倍率的瞄準鏡戰鬥時，由於出瞳距離的限制，狙擊手們往往無法迅速地將近戰距離內的目標套在瞄準鏡的准心裡，面對敵人手中的突擊步槍或衝鋒槍，假如身邊沒有攜帶突擊步槍的觀測手，並且手頭沒有合適的自衛武器的話，那麼備用的機械瞄具將是他們賴以自保的唯一選擇。

    和這一頗具人性化的設計相比，PSL標配的瞄準鏡的使用效果並不能令人滿意，4×24的LPS－T2型，其實就是SVD普遍採用的PSO-1瞄準鏡的簡化型號，分劃與後者相同，只是取消了電氣照明和紅外濾光器（用於在夜間射擊時過濾外部紅外光源），改為放射性氣體照明，按照韓冬的理解，這種簡化設計與其說是為了方便維護保養，倒不如說是在儘可能地壓縮成本。

    另外差強人意的一點，在於PSL的貼腮墊不能自由調整高度，這使他的瞄準姿勢看起來有點彆扭，短時間內這樣做可能不會影響射擊，長時間瞄準的話就會有點受罪了，這也是為了進一步壓縮生產成本而帶來的小缺陷。

    通過目鏡觀測標靶的同時，韓冬用左手托住機匣前方的下護木，穩定住機身，然後微微擺動槍口，把正前方的人形胸靶套到視野裡，將位於目鏡左下角的標有1。7（假定身高1。7米）的水平基準線與全身靶的底腳切齊，靶子的頭頂正好位於標有「4」的弧線下緣，通過這個方法可以得出從自己到目標的距離——大約在400米左右。

    接下來，他略微扭動了一下彈道手輪，將水平分劃線調整到和標識著400米距離的弧線相切的位置，並將位於水平分劃線正中的「人」字形瞄準基點對準靶心，右手拇指輕輕扣緊板機，同時微微張開嘴巴，以避免射擊時產生的壓力差對他的眼球和大腦造成意外損害。

    隨著他那穩定、勻長的呼吸節奏，靶心在水平分劃線上下微微地波動著——採用無依託蹲姿射擊時，這種抖動是根本無法避免的，即使像他這樣的專業狙擊手也不例外，而高手和菜鳥最重要的區別之處在於，他們能夠在槍口抖動到正確的位置時扣動扳機——就像韓冬這樣。

    「噹」的一聲槍響，在發射藥急劇燃燒產生的巨大推力下，9。6克重的彈頭和彈殼分離，在膛線的作用下開始急速旋轉，並以830米\/秒的速度衝出槍口，在空中飛行了不到半秒鐘之後，於400米處的靶紙上鑽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彈孔，並繼續向前飛行，直到被前方的山體擋住，才消失得無影無蹤。

    透過瞄準鏡觀察了一下戰果，彈著點落在靶心左側，位於8環和9環之間。

    韓冬微微皺了下眉頭。

    在開槍之前，他反覆確認過，靶場上並沒有足以影響到子彈飛行軌跡的側風，那麼，出現這麼大的偏差，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瞄準鏡的歸零問題，二是槍支本身的缺陷。

    他重新瞄準靶心，並以水平分劃線上的中央平分的水平密位刻度為依據，將槍口向右側擺動了一個肉眼幾不可辨的距離，再次扣動了扳機。

    「噹」的一聲槍響，正中靶心。

    吁了口氣，他扭了扭脖子，再次瞄準目標，「當……當……」保持著大約每秒鐘一槍的速度，將彈匣裡剩餘的8發子彈全部射到了胸靶上。

    10槍打完，通過瞄準鏡仔細觀察，除了第1槍射偏以外，其餘9槍有7槍打在靶心正中，另外2槍也位於9環和10環之間，和他平時的成績相比，馬馬虎虎。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是因為韓冬槍法不夠好。

    事實上，這是由於PSL自身的設計缺陷所導致的。

    由於採用了長行程導氣活塞，PSL步槍在射擊時產生的初始擾動要比採用短行程導氣活塞的SVD更加嚴重，加上其長達620mm的槍管比較單薄，槍管振動對彈頭出膛時產生的初始擾動也很大，超過50mm長的槍口制退器也加劇了這種負面影響，各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導致了其射擊精度上的先天不足，和栓動式單發步槍相比更是遠遠不如。

    不過，考慮到PSL狙擊步槍的設計用途和SVD類似，只是被作為排一級的狙擊步槍來使用，這樣的精度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你不能指望用這把武器在400米的距離上給蒼蠅做變性手術，只要能夠隨便擊中目標前胸什麼位置，就已經達到其本身的設計標準了。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至少它的精度比AK步槍要高一些，其有效射程也遠遠超過後者，而且對於用慣了AK步槍的人來說，PSL相當易於使用和維護，其可靠性也不錯——對於一支即使在惡劣的環境、以及沒有足夠維護保養的條件下，也可以正常使用的精確射手步槍來說，你沒法再期望更高了。

    有鑑於此，韓冬並沒有冒著被漢諾等人的流彈擊中的風險跑上去測量彈著點的分佈密度，而是直接換上彈匣，選了另一個靶子進行第二輪試射。

    在換過另一支步槍，同樣打了20發子彈之後，他從中選擇了表現較好的那支，並將攜行袋套回到瞄準鏡上，收拾起空彈匣，靠在胸牆上曬著冬日初升的太陽，耐心地等待漢諾他們試槍結束。

    之所以只打了40發子彈，是由於在手動裝彈過程中，他已經仔細檢查過每個彈匣的質量，並確定它們沒有任何問題，而漢諾等人就沒這麼輕鬆了，一直在打光所有彈匣之後，他們才收拾東西，回營房裡進行最後的補給。

    考慮到負重和實用等問題，將幾個空彈匣裝滿之後，韓冬只額外攜帶了100發用油紙包著的7。62×54mmR步槍彈，並將它們裝進了背包的側袋裡。

    200發全威力步槍彈，加上4公斤重的步槍、馬卡洛夫手槍、9mm手槍彈以及其它補給品，他所攜帶的全部裝備重達40公斤，這已經和他在海豹進行日常行軍訓練時的負重相差無幾了。

    至於其他人，則根據各自的體能情況，分別帶上了800發至1000發不等的5。45×39mmM74子彈，費舍爾則足足往身上塞了2000發子彈，外加一支備用的AIS74步槍，單只這些武器彈藥的重量，就已經超過了30公斤！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們不像正規軍隊那樣不用擔心彈藥和食物供給問題，常規基數的攜彈量根本無法應付一般任務需要，同時在沒有RPK機槍和大容量彈鼓，也沒有GP25榴彈發射器、RPG等面殺傷武器支援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儘可能地多攜帶一些彈藥，以彌補火力上的不足。

第18章 ：出發


    為了能儘可能地攜帶更多的彈藥，傭兵們都特別中意那種口袋特別多、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裝進去的戰術攜具——像韓冬身上這款戰術背心，應該是屬於俄羅斯陸軍標配的RM23型的仿製型號，它可以攜帶8個AK-74彈匣、4枚RGO\/RGN手榴彈（或3個SVD\/PSL彈匣）、１把刺刀，3個信號彈發射器，中間還有一個可以放文件或地圖的大口袋，以及一些放其他雜物的小口袋。

    在中東、中非等戰區，類似的戰術攜具也同樣受到安全承包商們的歡迎，別看他們平時端著桿大槍在街頭耀武揚威的樣子挺威風，其實骨子裡貪生怕死得很，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往背心裡面塞上一大堆煙霧彈，遇到襲擊時就到處亂扔一氣，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大家用子彈乒乒乓乓地互相問候一通，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當然，像漢諾等精銳特種部隊出身的專業人士是不屑於像那些雜牌軍一樣亂打一氣的，在詳細評估了可能遭遇的交戰場面之後，本著控制負重的目的，他們每個人只攜帶了兩枚煙霧彈，以及兩枚重量相對較輕的RGN進攻型手榴彈（單重310克）。

    相對而言，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韓冬是用不著殺傷型手榴彈的，畢竟對於以遠程射擊為主的狙擊手來說，很少會被敵方迫近到足以被手榴彈砸中腦門的距離，所以他只帶了用於自保的兩枚煙霧彈，並將他的手槍彈匣塞進了另外兩個用於裝榴彈的口袋裡。

    傭兵們所做的最後一項準備工作，是用不干膠帶將他們分配到的彈匣兩兩反綁到了一起，這樣做的目的是在戰鬥中儘可能地加快更換彈匣的速度，從而提高火力持續性。

    假如他們手中的武器是AR步槍的話，這麼做完全是在自找麻煩，因為美國政府通過該死的USGI（UniversalStrategyGroupIncorporation，美軍公發物資的公司之一，負責美國政府和軍隊包括武器在內的各種物資的銷售）給士兵們提供的鋁彈匣強度太低，朝下的那個彈匣口可能會因為撞擊地面而變形，導致出現供彈故障，而AK的鋼彈匣的強度要比AR步槍的鋁彈匣大得多，使用AK步槍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當然，使用AK74彈匣專用的聯接器將兩個彈匣同向連接起來的話，無疑可以節省更多的重裝時間，只是考慮到那玩意比膠帶貴得多，以韓冬眼中的漢諾那精打細算的性子……還是算了吧。

    除必備的武器彈藥之外，漢諾和韓冬還各帶了一架羅馬尼亞光學工業公司為該國軍隊生產的SA7x40型望遠鏡，伊凡則攜帶了一些可能派得上用場的軍用常規混合型炸藥，以及配套的遙控啟爆裝置，至於喬恩斯……手頭那堆儀器就夠他忙活的了。

    準備完畢之後，漢諾和波佩斯庫少校握手作別，並將另一隻牛皮信封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

    當地時間上午9時整，「鬥牛犬」及他們的僱主共一行6人鑽進軍用越野車，駛離軍營，開始向目的地行進。

    和漢諾在紐約時租用的那輛民用版攬勝相比，這輛起碼有了10年以上歷史的ARO（羅馬尼亞汽車公司的字母縮寫）軍用越野車的內部空間狹小得有點可憐，最後一排座椅的靠背又低，別說身高180cm的韓冬，就是身材比他嬌小得多的艾瑪坐進去也顯得十分委屈。

    其實在今早從酒店出發之前，出於對女士的尊重，漢諾本想請她坐在相對寬敞一些的副駕駛位置，卻被她禮貌拒絕了——她有點討厭伊凡那色眯眯的眼神，與其被他盯得後背發麻，還不如和韓冬擠在最後排更省心一些。

    再次登車出發時，她甚至連拒絕這種好意的機會都沒有了。

    考慮到車身的容量，特別是此次任務的保密性，漢諾沒有為大家僱傭本地嚮導，並把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為大家提供GPS定位、導航服務的喬恩斯，他自己則和伊凡坐到了中間座位上，這使得艾瑪不得不再次和韓冬一起擠到了最後一排，好在背後就是一直堆到車頂的野戰背包，勉強可以起到靠背的作用。

    駛出還算繁華的市區之後，帶有明顯的俄羅斯重工業烙印的軍用越野車開始凸顯出其出色的性能——即使載著6個人和總重超過250公斤的裝備，在略顯坑窪不平的路面上，這輛二手老爺車依然可以保持在100公里左右的時速上。

    當然，由於軍用車的懸掛系統和座椅都普遍偏硬，坐在裡面的乘客就不會覺得那麼舒服了，特別是坐在後排的韓冬和艾瑪，每當車輛出現顛簸或急轉彎時，他們的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發生一次「親密接觸」，有一次艾瑪甚至直接倒在了韓冬的懷裡，並引來了一陣興災樂禍的笑聲。

    在費舍爾的熟練操控下，越野車沿著公路向西疾馳，除了幫他指路的喬恩斯之外，所有人都在儘可能地閉目假寐，養精蓄銳——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旅遊，而且當地的標示牌也不全都有英文註解，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羅馬尼亞語，所以也不太關心行程——那是頭兒和「耗子」要操心的事。

    有了貼在前擋風玻璃上的那張波佩斯庫少校友情提供的特別通行證，大家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排查，除了加油以外，也沒有作任何多餘的停留，中午1時左右，一行人順利抵達了位於西喀爾巴阡山腳下的阿爾巴尤利亞市，並在這裡進行最後一次進餐和補給。

    作為隊伍中唯一會說幾句羅馬尼亞語的人，伊凡－索伯斯基當仁不讓地承擔起了選擇餐廳以及點餐的「重任」，和幾位穿著色彩鮮豔的民族服裝、裹著紅頭巾的本地姑娘比手劃腳了一番之後，他將大家帶到了一家小餐廳裡，享用了一頓算不上豐盛、更談不上地道的法國菜。

    餐後休息時間，伊凡一邊品嚐著本地有名的迪露瑪葡萄酒，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女招待窈窕的身段，「也不知道執行完任務之後，有沒有機會留下來觀光一番，順便泡幾個羅馬尼亞小妞，瞧她們那鼓囊囊的胸脯和圓滾滾的屁股，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韓冬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行伍出身的男人很少有不好色的，他也不例外，只是他更習慣將之付諸於實際，而不是像伊凡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誇誇其談。

    喬恩斯則習慣性地跟他抬摃：「那你最好把眼睛睜大點，萬一遇上那些傳說中的吸血鬼，你那玩意搞不好會被她們『咔嚓』一口咬掉半截。」

    包括艾瑪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傭兵們都是第一次來羅馬尼亞，對這個國家印象少得可憐，除了本地特有的關於吸血鬼的傳說故事外，也實在找不出別的什麼藉口來調侃這個口沒遮攔的傢伙。

第19章 ：進入角色


    15分鐘後，韓冬一行人走出餐廳，重新把自己塞進擁擠的車廂裡，在市區加滿油，並繼續向西前進，很快便進入了山區。

    沿著盤山公路緩慢地向上爬行時，漢諾拿著從波佩斯庫那裡搞來的大比例尺山區地形圖，和喬恩斯的軍用手提電腦上的衛星圖像信息進行對比，並將沿途所經村鎮以及目標所在地的具體座標和位置詳細地標註在地圖上，以預防電子儀器意外失效的可能。

    喀爾巴阡山脈屬於阿爾卑斯山脈的東延分支，有著顯著的塊狀地形特徵，地勢不算很高，從衛星圖像來看，平均海拔大約在2000米以下，受地勢的影響，山上植被呈明顯的垂直分佈狀態，剛剛進入山區時，還能看到當地農民在山坡上種植的小麥、黑麥、燕麥和馬鈴薯等農作物，海拔提升到500米以上後，便進入了由櫟樹和山毛櫸組成的森林地帶，到了1000米以上區域，則變成了由少量山毛櫸、雲杉和冷杉組成的混合林帶。

    隨著地勢越來越高，道路兩旁的村莊和房屋也愈見稀少，車輛沿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向前行進時，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座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樹林裡的中世紀城堡，遠遠地看上去，外觀都已有些破敗不堪，估計除了打著各種「吸血鬼城堡」的旗號從外國遊客手裡騙點小錢之外，這些古老的建築已經不具備什麼使用價值了。

    他們經過的最後一座有人居住的村鎮坐落在海拔1400米左右的山頂平坦地帶，再往上行進了大約1個小時，抵達混合林帶和由雲杉、少量落葉松和松樹組成的針葉林帶的交界區域時，崎嶇的山間小路終於徹底失去了蹤跡。

    漢諾將研究了一路的地圖摺疊起來，塞進戰術背心的大口袋裡，當先跳下車，「好了，女士，先生們，該下車了，離目標地點還有15公里的直線距離，我們必須趕在太陽下山前抵達那裡。」

    在他的催促下，每個人都戴上絨線面罩和手套，從車裡跳下來，一邊活動著僵硬的四肢，一邊從喬恩斯手裡接過對講機掛在腰帶上，並將不帶任何電子靜噪等輔助功能的有線耳麥從作戰服裡面穿過去，繞到脖子上面並塞進耳朵裡。

    漢諾帶頭從車後廂裡取出自己的野戰背包，從側面的小口袋裡掏出一隻長方形的小盒子，揭開盒蓋，裡面分成兩格，裝著黑、綠兩種顏色的偽裝油膏。

    他用兩根手指蘸了些綠色的油膏，在額頭的位置自左至右斜著塗抹了一道，然後是鼻子、下巴，儘可能地將面部特徵掩飾掉之後，他通過盒蓋內的小鏡子觀察了一下自己此時的形象，才擦去手指上剩餘的油膏，將盒子蓋起、收好。

    其他的傭兵也在進行相同的偽裝工作，就連年輕貌美的艾瑪也不例外。

    自現在起，他們已經徹底擺脫了平民的身份，開始進入傭兵的角色。

    見韓冬已經率先完成了手頭的活，漢諾朝他抬了抬下巴，「韓？」

    韓冬會意地點了下頭，選了棵約有一抱粗的雲杉，丟下背包，將他的PSL背到肩上，摘下皮手套叼在嘴裡，原地一躍而起，抱住樹幹，然後左腳右手、右腳左手輪流發力，像只壁虎一樣敏捷地爬了上去。

    爬上樹冠之後，他找了根足以承受自己體重的樹枝，背靠著樹幹站好，然後戴回手套，旋開IOR-SA7x40型軍用望遠鏡的鏡頭蓋，開始向目的地所處的西北方向瞭望。

    韓冬手中這架觀紅型望遠鏡採用軍鏡典型的內調焦方式，通過旋轉目鏡調焦輪以控制目鏡組直接滑動伸縮，波狀輪廓的眼罩能有效遮擋來自後方和側方的雜散光，觀測舒適，銳度也非常高，在7倍放大倍率並帶有倒T型分化的鏡頭裡，喀爾巴阡山脈壯闊迷人的自然風光一覽無遺。

    入眼是一望無際的綠，峰巒起伏的山坡上遍佈著雄峻挺拔的參天巨樹，遮天蔽日的樹冠在強烈的山風中微微搖曳，視線越過森林的邊緣，往上是亞高山灌木叢和草甸帶組成的植被帶，再往上則逐漸被高山灌叢草甸所替代，除了遠處幾座高聳的山峰頂端覆蓋著白色的積雪之外，基本上看不到裸露的岩石以及其它的雜色。

    當然，他們大老遠地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觀賞風景的。

    作為隊伍中的狙擊手兼斥候，韓冬的任務除了參與協同作戰、狙殺敵方重要目標之外，還包括觀察地形地貌，確定團隊的行進、撤退路線，尋找、評估、並抹除潛在的風險等等，因而對於這次探險性質遠遠大於交戰的搜救任務來說，他的職責將顯得更加重要。

    據艾瑪所聲稱的「可靠的消息來源」顯示，他們此次選擇的行動路線以及所處的位置，很可能和那位閒得蛋疼的億萬富翁途經的路線相吻合。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如果幸運的話——只是如果——或者準確地說，萬一他能在觀測地形的時候，從這片原始針葉林帶裡發現那個猶太老頭的蹤跡或隨身物品，對於能否超額完成任務將起到相當關鍵的作用——當然，在這一望無際的原始叢林裡，這種可能性比從已經參加完高中畢業舞會的女生裡面找個處出來的機率也高不了多少。

    為此，韓冬刻意忽略了眼前的美景，並將注意力集中到目標所在地的方向，以及從自身所處的位置到目的地之間的有效路徑上來。

    由於和目的地距離太遠，而且過於繁密的枝葉有效地阻擋了他的視線，足足用去了10分鐘，他才根據地勢的起伏和樹冠的疏密情況，結合已經深印在他腦海裡的那張半軍事用途的大比例地圖，選擇了一條相對便捷而安全的行進路線。

    與此同時，受視野所限，他也只能確認該行進路線前方3公里以及兩側的半公里之內沒有明顯可見的威脅，諸如羅馬尼亞本國的軍隊、進行野外探險或遠足的武裝人員，以及熊、獵豹之類大型野生動物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