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惡魔雇傭兵 作者:深侯(連載中)

 
Babcorn 2016-12-20 11:44: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4 30980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6
第310章 :僵局


    (昨晚網絡抽風,這一章連擊了,今天才看到,內容已經改成了309章,標題沒法改,抱歉。)

    「嘿!」正當亞當斯探員被韓冬一隻手舉在半空,呼吸困難、雙眼翻白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他的搭檔米爾斯探員憤怒的呼喊以及子彈上膛時的金屬交擊聲:「放開他,否則我就一槍轟掉你的腦袋!」

    韓冬緩緩轉過頭,向他看了一眼,目睹其眼中的異狀,米爾斯探員心裡突地一跳,就覺得後背一陣發寒,握著槍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輕顫了起來,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舉槍瞄準對方的行為極為危險、不智,卻礙於搭檔受制,不得不強裝鎮定再次命令道:「放下他,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韓冬根本沒搭理他,抬頭向漢諾家的方向看去,見溫蒂攬著妮娜的肩膀,正一臉緊張、無比關切地向這邊看來,只是畏懼米爾斯手中的武器而不敢靠近,妮娜的小臉上卻寫滿了興奮,如果不是怕繼母責罵,估計早就跳起來替他吶喊助威了。

    這麼一分神之間,那股毫無徵兆地湧上他腦海的怒火就像退潮一樣迅速消失不見,眼瞅著被他叉在半空的亞當斯探員一張臉漲得通紅,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恐怕堅持不了幾秒就要休克過去,他緩緩鬆開左手,將對方放平到地上,冷冷地盯著其搭檔手中的槍口,卻沒有出言道歉的意思。

    伸手將驚魂未定的搭檔扯到身後,米爾斯從後腰摘下手銬,就想上前逮捕這個蓄意攻擊執法人員的大膽狂徒,然而剛走出一步,就被亞當斯拽住了胳膊,「不,沒這必要,做我們份內的工作,不要惹起額外的麻煩。」

    米爾斯向搭檔看了一眼,從其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懼,坦白地說,此刻的他也有著同樣的感受,巴不得離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攪局者越遠越好。

    慢慢將手槍插回槍套,米爾斯盯著韓冬的眼睛向後退出幾步,這才轉身走到溫蒂母女面前,看著她們手裡的行李箱說道:「看起來你們是打算出遠門?奉勸二位一句,在本案調查期間,你們最好別離開這座城市,想必你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通緝名單上對嗎?」

    「那你最好先請聯邦法庭簽一份限制令出來,否則我們愛上哪就上哪。」溫蒂根本沒拿對方的「忠告」當一回事,不過她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畢竟妮娜的行為的確構成了犯罪,「我們要去天使遺產醫院陪伴她的父親,有什麼問題,你隨時可以在那裡找到我們。」

    「那就最好不過,女士?」米爾斯微微頷首致意了一下,和搭檔一起回到自己的車上揚長而去,看著車尾冒起的輕煙,妮娜興奮而得意地「耶」了一聲,朝慢慢走過來的韓冬叫道:「剛才那一下真是太酷了,我愛你!」

    溫蒂咳嗽了一聲,眼神不善地看著她,「這算怎麼回事?」

    妮娜吐了下舌頭,嬌笑道:「難道你不覺得他剛才的表現很酷嗎?」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溫蒂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黑入聯邦醫保網站?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犯罪,你想因此而被送進少兒勒戒所嗎?還是打算今後一輩子都不碰任何電子通訊產品?因為法庭很可能會做出類似的判罰,像對待別的黑客那樣,你的小腦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好吧,我錯了,我道歉,行了嗎?」當著韓冬的面被繼母責備,妮娜有些惱羞成怒,「我只是關心父親的病情,可沒有人肯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不肯說,鄰居們不肯說,學校的老師也不肯說,你們甚至不允許我去醫院看望他,所以我不得不用自己的方式去找到真相,這麼做有錯嗎?」

    這個回答令溫蒂感到措手不及,因為這讓她意識到面前的少女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纏著她問東問西的小女孩了,「抱歉,親愛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你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的想法和做法傷害到了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謝謝,但是沒必要,因為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說起來這還要感謝咱們那對好心的鄰居呢!」妮娜的肚量顯然不像溫蒂那麼寬廣、包容,怒氣衝衝地頂撞了繼母一句後,她大步走到韓冬的房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我坐你的車!」

    看到溫蒂眼中流露出的懊惱與無奈,韓冬理解地笑笑,走過去拎起放在台階上的幾件行李,低聲安慰她道:「別擔心,小孩子發脾氣而已,過一會就沒事了,至於她惹出來的那點小麻煩,作為未成年人,她應該不會受到過於嚴厲的處罰。」

    「我知道,謝謝。」溫蒂勉強笑笑,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還有一件事,我聽漢諾說過,這些錢是屬於整個團隊所有,不是他的私人財產,我們不能擅自動用它。」

    韓冬停下腳步,搖頭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現在伊凡和喬恩斯下落不明,費舍爾又……眼下情況特殊,就當是向他們借的好了,再說其中也有漢諾的一份,如果你覺得這麼做不妥,那就先替他繳納一部分費用——用他自己的錢,同時想辦法聯繫並徵求其他人的許可,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溫蒂想了想,「就按你說的辦。」

    發動車子,跟在溫蒂的MINI-COOPER後面向醫院的方向駛去,韓冬扭頭看看眼望窗外的妮娜,笑著勸她:「不要生氣了,你知道溫蒂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我當然知道。」妮娜回頭一笑,「我沒有生氣,只是在回想剛才的事,你的眼睛……好奇怪,它們會發光,你自己知道嗎?」

    「我的眼睛會發光?」韓冬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身上的異象,「什麼樣的光?」

    「你的瞳孔是紅色的,類似於火焰的顏色,周圍則環繞著一圈幽藍色的光暈,有點像拉莫斯先生眼中發出來的那種。」妮娜一邊回憶,一邊補充道:「很神秘,甚至有些……嗯,可怕,知道嗎,第一眼看到它們的時候,我差點被嚇得尿了褲子,溫蒂的表現也強不到哪去,因為她抱著我的胳膊一直在發抖,還有那倆警察,我敢打賭他們倆就是被你嚇跑了的,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6
第311章 :蛛絲馬跡


    (昨晚網絡抽風,第308章連擊了,今天才看到,內容已經改成了309章,標題沒法改,抱歉。)

    聽到妮娜的說法,韓冬心裡沒有半點得意的想法,反而感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安。

    認真地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情緒失控了,雖然藉此擺脫了那兩名聯調局探員,但對於一向以沉著冷靜見長的他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前思後想,他認為這應該是由於上次交戰時,再次和埃德蒙德-科穆寧-杜卡斯的血液接觸,自身基因中的隱藏信息被其激活所致,包括自己的性情大變也是由來於此,當然,這也意味著,下次再遇到那怪物時,他已經擁有了與其平等一戰的資本,再不用像之前那樣被動挨打了。

    考慮到這些情節太過於離奇,為免妮娜大驚小怪,韓冬就沒有向她詳加解釋,就連昨夜的隱身奇觀,也以她「在精神緊張下產生了幻覺」為由敷衍了過去。

    來到醫院,接受過例行檢測之後,溫蒂從背包裡取了十幾萬元現金,先替丈夫預繳了半個月的醫療費用,韓冬陪著妮娜去病房探視父親,隔著觀察窗,看到昏睡在病房上的漢諾時,故作堅強的少女差一點就崩潰了,趴在韓冬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好不容易勸得她止住哭泣,韓冬取出帶來的食盒,帶她到隔壁的餐廳以免觸景傷情,被兩名探員糾纏了一會,食盒裡的煎蛋和培根早就涼透了,好在他這人吃飯從不挑剔,妮娜傷心之餘也不辨味道,湊合著填飽肚子,溫蒂已經繳了費回來,又溫言軟語地勸了半天,妮娜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漢諾一直昏睡未醒,韓冬陪母女倆在外間聊了一會,聽見口袋裡的手機響,掏出來一看,是艾瑪打來的,就朝溫蒂打了手勢,走到病房外面接通電話,「有消息了?」

    「來自於陸軍方面的消息聲稱,幾天之前,內華達州的霍桑陸軍倉庫裡丟失了一架『小鳥』以及一批武器彈藥,而就在2個小時之前,軍方的調查部門找到了它的殘骸,就在美墨邊境的墨西卡利附近,現場還發現了一些皮卡車的輪胎印,很顯然是被劫匪故意遺棄在那裡的。」說到這裡,艾瑪停頓了一下,以留出足夠的時間來讓韓冬消化這些訊息,然後繼續補充道:「雖然目前還沒查出來是誰幹的,但對方顯然都是些行家,因為他們拆除了直升機上的GPS導航定位裝置,並改寫了飛機的操作系統以免被追蹤,我已經發動了墨西哥方面的關係,正在全圖追查那些劫匪的下落。」

    韓冬想了想,提醒道:「據我所知,『游隼』安保招募的退役軍人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美國陸軍,其首腦『夜梟』本人就是陸軍遊騎兵出身。」

    「我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艾瑪肯定了他的判斷:「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那些『游隼』干的,那麼我們之前關於集團內部有鬼的推測也就有了事實依據,照這個方向分析的話,整件事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就是集團中的幾位家族首腦之一。」

    韓冬猶豫了一下,問她:「有沒有可能就是那位執行副總裁在背後指使?」

    「你說索菲婭?」艾瑪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我和我的老闆不會隨便指控任何一位家族成員,要知道那可是她的親姑媽,要我說,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向她本人問個明白呢,反正你們倆的關係……咳……」

    「你知道事情不是那樣的,那只是……一時失控罷了。」韓冬老臉一紅,主動岔開了話題:「那位前總裁先生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暫時還沒有。」艾瑪說:「我們監控了集團旗下所有分支機構的財務狀況,也包括那些遠在歐、亞、非、拉美等洲的投資和醫療研究機構,但直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資金流動情況。」

    以對手的行事之詭秘,韓冬也料到沒有這麼容易就被抓住手腳,這時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順口提醒道:「我曾經揪住過一名『游隼』派來的殺手,聽他說他們在偷到我的血樣和CDC的初步檢測結果之後,曾經將它們送到了德國,不知道羅森伯格集團在那裡有沒有分支機構?」

    「當然,作為德裔猶太人,德國本來就是羅森伯格家族的發源地,以及歐洲總部所在。」艾瑪十分重視這條線索,「我馬上派人過去調查,必要的話我會親自過去一趟,另外,你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別忘了紐約還有另外一名病人需要你照顧。」

    韓冬朝病房裡瞅了一眼,為難道:「暫時還走不開,艾瑞絲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能吃能喝,睡得像頭小豬,她就在旁邊,想和她聊幾句嗎……哦,她說不用了。」艾瑪隨口開了個玩笑,然後正色道:「你知道我說的病人不是她。」

    韓冬想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指的是那位正等著他的血去治病的冰山女總裁,「很抱歉,但我和你的老闆沒什麼交情,所以我打算在這裡照顧我的朋友,還有他的家人,直到……」

    直到什麼時候,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直到漢諾被徹底治癒,或者也變成那些變異殭屍的一員,他不敢想像那種結局,但他也知道漢諾被轉化的概率遠比被治癒要高得多,除非……「等下,我有個問題,你說我的血液所含的基因有可能治癒羅森伯格女士身上的遺傳缺陷,而這種缺陷又和吸血熱病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麼我的血液應該也能抑制甚至清除被感染者身上的病毒,對嗎?」

    「理論上是有這種可能,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和風險很高,首先要排除的風險是排異反應,除非你和你的朋友血型相同,否則就要通過儀器提取出你血液裡的血紅素,並加以……」艾瑪試圖向他解釋其中的困難,但她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好吧,後面的操作程序過於繁瑣,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相信你也不會對這些專業術語感興趣,所以你只要知道,全美國只有少數幾家醫療機構掌握了這種最尖端的醫療科技,而就在幾十個小時之前,中西部唯一的一家已經毀到了你的手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6
第312章 :看到希望


    「見鬼!」聽說自己的無心之失居然抹殺了漢諾的治療機會,韓冬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問艾瑪:「但你們手頭一定還掌握著另外的醫療資源,用於治療你的老闆身上的基因缺陷,我猜的對嗎?」

    「那是當然。」艾瑪在電話裡笑了笑,「我能猜到你的打算,但我必須要提醒你,這種治療方式尚未經過臨床實驗證實,其風險相對於羅根先生正在接受的替代治療來說要高出很多,而且費用十分昂貴,據我所知,你和他認識的時間一共也就比我早上幾個小時,你覺得這麼做值得麼?」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關係到我的責任。」韓冬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如果我決定放棄自己的酬勞,免費為你的老闆提供治療所需的血液,作為交換,你能答應將同樣的治療方式用在漢諾身上嗎?」

    艾瑪沉默了一下,回答道:「這聽起來是個很公平的交易,只要你能徵得他本人及其家屬的同意,我想我可以為你做到這一點,前提是不能影響到我的老闆的治療過程和效果。」

    「合情合理。」韓冬說:「我馬上去徵求他們的意見,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準備掛掉電話之前,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妮娜剛剛惹出來的麻煩,將大概經過告訴艾瑪之後,他問:「能否請你幫個忙,動用一下羅森伯格集團的影響力,替她擺平這件麻煩?」

    「我等會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的副局長,請他出面過問一下,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艾瑪隨口答應下來,笑著問他:「羅根先生的女兒一定很漂亮,是不是?」

    韓冬下意識地問了句「什麼」,艾瑪已經掛掉了電話。

    暗自琢磨艾瑪話裡的隱喻,韓冬好笑地搖搖頭,忽然回想起二人在維加斯時的談話內容,他就忍不住暗罵自己笨蛋:「上次聽她說想用我的基因去治療她的老闆時,我就應該想到同樣的方法也能用到漢諾身上的,如果當時就跟她達成協議的話,至少可以節省出這幾十個小時的寶貴時間,說不定妮娜也不會惹上現在的麻煩了。」

    懊惱地拍拍額頭,他回到房間裡,將和艾瑪商議的內容擇要告訴了溫蒂和妮娜,聽說漢諾的病情有可能完全治癒,母女倆都是喜出望外,然而驚喜之餘,溫蒂又有些擔心,「以漢諾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承受長途旅行的勞累……」

    「不用擔心,羅森伯格集團擁有的龐大資源完全可以解決這些細節問題,也許你還不知道,該集團就是咱們所在的這家醫院的大股東之一,需要的話,他們甚至可以直接將直升機停在我們所在的樓頂。」韓冬安慰了她幾句,又正色道:「有件事必須提前說清楚,由於之前從來沒有人採用過類似的方法來治療吸血熱感染者,所以我們無法估計治癒的希望有多大,其中的風險又有多高,因而除了你們兩位之外,我們還必須徵得他本人的同意才能決定。」

    溫蒂點點頭,「這是當然,我想他本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會感到十分高興的,謝謝你,韓,我不知道你為此而付出了什麼,但我知道那一定很不容易,謝謝!」

    看到母女二人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韓冬也由衷地替她們感到高興,同時為了不加重她們的心理負擔,他並沒有告訴她們自己所付出的代價,而是找了個比較輕鬆一些的話題,一邊陪她們聊天,一邊耐心地等待漢諾醒來。

    然而令人感到心焦的是,一直等到中午,漢諾卻始終沉睡未醒,就連護工幫他擦拭、按摩身體時也沒有任何反應,溫蒂找到他的主治醫師,對方解釋說這是由於他的身體狀況欠佳,昨天的情緒過於亢奮,消耗的精力太多需要靜養的緣故,一時找不到其它的解釋,溫蒂也只有將信將疑地繼續等待下去。

    等到下午4點多鐘,漢諾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其主治醫師率治療小組成員過來給他做了一次全面檢查,所得出的結論和之前的沒什麼區別,又過了一會,院方安排工作人員用平板拖車送了棵小聖誕樹過來,並為病患和家屬們準備了包含各國風味的平安夜大餐,雖然溫蒂母女心繫漢諾的安危,都沒什麼心思過節,可考慮到韓冬遠來是客,她們還是去餐廳取了只烤鵝和一些烤火腿片,配上聖誕布丁、紅酒醃蘋果以及奶油玉米粥,準備了一桌不算豐盛但極富英國特色的平安夜晚餐。

    聽溫蒂說漢諾當作結婚紀念禮物送給她的那套銀質餐具就放在其中一隻行李箱中,韓冬就自告奮勇去停車場取了回來,回到房間時,妮娜已經將食物擺上了餐桌,正在裝飾那棵略顯寒酸的小聖誕樹,卻看不到溫蒂在哪,問妮娜時,她指了指左邊那間臥室,「她說感覺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韓冬猜她多半不是累,而是心裡難受,就走過去敲了敲房門,「溫蒂,你還好嗎?」

    等了好一會,溫蒂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了出來,「是的,我沒事,請進。」

    韓冬推門進去一看,溫蒂坐在床邊,眼圈發紅,手裡端著半杯紅酒,那是為今天的晚餐準備的,他走過去,挨著她坐下,溫聲問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躲在房間裡幹什麼?」

    「你也看到了,基本上是在……哭,順便用酒精麻醉一下自己。」溫蒂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很抱歉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但是……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我不停地想,如果漢諾一睡不醒,或者……或者因為其它的原因耽誤了治療,我就……就……」

    「嘿,嘿,不要這樣,他會沒事的,因為他是我見過的最有鬥志的傢伙,他決不會輕易放棄希望,所以我們也一定不會,而且我們已經向前邁了一大步,不是嗎?」柔聲寬慰她的同時,韓冬接過她手中的酒杯,拉著她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來吧,說不定沒等我們做完餐前祈禱,漢諾就會醒過來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6
第313章 :血色平安夜


    溫蒂心神不寧,吃了幾口就推說自己飽了,站著酒杯站在觀察窗前,看著靜臥在病床上的丈夫出神,妮娜要保持身材也沒吃多少,一桌平安夜大餐倒有一多半填進了韓冬的肚子。

    將餐具收拾到一起放進移動餐車,韓冬推著車子準備去餐廳清洗,剛走到門口就聽走廊裡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子彈上膛、拉動槍機的動靜,他心裡一動,順手抄起三柄餐刀隱在袖中,出門一看,正是上午見過的兩名FBI探員,身後還跟著4名身穿防彈衣、手持MP5衝鋒槍的外勤特工。

    氣勢洶洶地走到病房門口,領頭的亞當斯抬眼看看擋在正當中的韓冬,撩起西裝,握住腰帶上的槍柄,沉聲說道:「勞駕讓一讓。」

    韓冬回頭看看面帶驚惶的母女二人,語氣冷淡地問道:「為什麼?」

    「我們在執行公務,先生,請你馬上讓開!」米爾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上前一步,壓著嗓音冷笑道:「下一次,韓先生,當你準備拿我們的上級壓人的時候,最好趕在聯邦法官簽署逮捕令之前!」

    韓冬抬起眼皮,漠無表情的眼神從來人臉上一一掃過,「如果我說不呢?」

    亞當斯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那我們就只好將你一塊銬走了,實話實說,我正巴不得這麼幹呢!」

    「讓他們進來,韓,我惹出來的麻煩,我自己承擔!」妮娜掙脫溫蒂的手,跑到韓冬身後,瞪著亞當斯的眼睛說道:「來逮捕我吧,你這欺軟怕硬的懦夫!」

    韓冬回頭看去,溫蒂向他點了點頭,「沒關係,我之前已經諮詢過律師,即便罪名成立,她也不會因此而坐牢,我們隨時可以保釋她出來。」

    韓冬這才點了點頭,看著亞當斯說道:「她跟你們走,但是不戴手銬。」

    亞當斯撇撇嘴,「抱歉,這不在溝通之列。」

    「她還是個孩子!」韓冬眼中閃過一絲怒氣,「雙手銬在前面,並且有衣服遮擋,否則你們就從哪來滾回哪裡去!」

    到底是忌憚他的強悍,兩名探員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齊點了點頭,「成交。」

    等韓冬點頭之後,亞當斯鬆開槍柄,反手從後腰摘下手銬,「請伸出你的雙手,女士,在我為你戴上手銬之前,有什麼健康狀況是需要讓我們提前注意的嗎,例如某些重大疾病,或是你正在服用哪些藥物之類的?」

    妮娜搖搖頭,隔著餐車向對方伸出雙手,而就在亞當斯觸碰到她的手腕之前,忽然有一聲隱隱約約的慘叫從走廊盡頭傳來,「啊~」

    韓冬的眼瞼頓時緊縮了一下,亞當斯也聞聲回頭看去,除了隔壁的房間裡隱約傳出的福音音樂之外,走廊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再次伸手去抓妮娜的手腕時,卻又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這次比剛才近了許多,叫聲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的氣息,像是一個女人看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發出來的那樣,緊接著,就聽大門的方向傳來一聲槍響,沉悶而清晰。

    「搞什麼鬼?」亞當斯和搭檔對視了一眼,暫時忽略了此行的目的,同時拔出手槍,分別朝著叫聲和槍聲傳來的方向警戒,在他們的示意下,另外4名制服外勤特工也跟著舉起武器,分散開來向前搜索,卻沒注意到韓冬已經拉著妮娜,悄悄地退回了房間裡面。

    從牆上取下兩套醫院為病患家屬準備的防護服,分別塞到溫蒂和妮娜的手裡,韓冬抬手一指臥室,搶在她們出聲詢問之前吩咐道:「去裡面換上,越快越好!」

    妮娜接過衣服,顫聲問道:「是……是那些怪物?」

    韓冬搖搖頭,「暫時還不能確定,照我說的去做,快點!」

    溫蒂快步走到臥室門口,又遲疑著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病房裡的漢諾,「那……那他……」

    「交給我。」韓冬顧不上和她細解釋,伸手將她推進臥室,轉身衝進病房,雙手抓住漢諾身下的床單一抖,將他從頭到腳裹在了裡面,連同那台體型龐大的血液透析循環泵和幾袋血漿一併抬到輪床上,剛要出門,就聽走廊裡「呯~呯」兩聲槍響,彷彿一下子打翻了潘多拉的魔盒,各種槍聲、慘叫聲、腳步聲、桌椅翻倒聲、玻璃破碎聲急先恐後地湧現出來,瞬間打破了寂靜的夜空。

    出於職業習慣,早在第一次走進這間病房時,韓冬就將周邊的環境和可供利用的逃離路線瞭解得一清二楚,知道病房的窗戶上都封著粗大的鋼製安全閂,而溫蒂母女所在的臥室窗外是一條既長又陡的斜坡,上面還種滿了各式花草,要帶著無法自主行動的漢諾離開,唯一的途徑就是通向走廊的門口,就推著輪床頂開病房門口的隔離簾,剛剛來到外間,就聽門口槍聲大作,同時接連響起幾聲慘叫,其中就有那位亞當斯探員的聲音。

    「Mayday,Mayday,我們需要支援,有探員受傷,重複,有探員受傷,上帝啊,誰來救救我們!」隨著驚慌失措的呼救聲,兩名制服外勤一邊後退,一邊頻頻扣動著扳機,剛剛退到韓冬所在的房間門口時,就見幾條人影迅捷無比地撲過來,不分先後地將他們撲到在地,立刻就見幾蓬血霧隨著痛苦、無助的慘叫聲飈了出來。

    「這幫陰魂不散的傢伙!」看到慢吞吞地出現在門口的那隻身穿破爛的皮衣、皮褲,渾身上下鑲滿各種亮閃閃的金屬飾物的大塊頭殭屍時,韓冬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雖然那東西的臉已經萎縮得分辨不出本來面目,不過從它頭上那塊污膩不堪的花頭巾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它正是上次在加油站餐廳裡被咬傷、轉化的機車黨之一,大個子瓊斯,對,就是這個名字。

    抬眼看到韓冬,大個子瓊斯眼中幽光大盛,伸手就去推擋在面前的餐車,雙手剛碰到擺在上面的銀質餐具,就聽「滋~滋」聲響,一股青煙從它的掌心冒了起來,痛得它仰頭發出一聲怒吼,正趴在兩具屍體上暢飲鮮血的幾隻前機車黨暴徒立刻抬起頭來,朝著房間裡的獵物發出一陣滿含挑釁意味的咆哮。

    韓冬目光一凝,手臂肌肉微微一縮,藏在袖子裡的三柄銀質餐刀已經落到了手心,分了一柄餐刀到左手中,正準備上前大開殺戒時,忽聽臥室裡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妮娜和溫蒂放聲尖叫。

    韓冬心裡一緊,顧不上理會聚攏在門外的殭屍,抬腳踹開房門衝進了臥室,就見對面的窗戶被砸得粉碎,一隻殭屍掐著溫蒂的脖子將她按在床上,正伸長了嘴巴向她頸側咬去,妮娜則被另一隻喪屍逼到了角落裡,勉強用椅子頂著它不讓靠近,一時間險象環生。

    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韓冬一步踏到床前,單手抄起床單一揮一卷,準確地兜住溫蒂身上那隻殭屍的腦袋,右臂一揚,扯得它斜飛出半米多遠,嘭地一下撞在牆上,不等它從床單裡掙脫出來,猱身直上,雙手揮舞,餐刀如兩隻銀色的蝴蝶般上下翻飛,瞬間便在喪屍胸前、頸側、額頭的位置留下了十幾處傷口,乳白色的體液隨著淡淡的青煙四下飛濺。

    聽到妮娜連聲尖叫,知道她力氣太弱,堅持不了多久,韓冬右手一揚,一柄餐刀脫手而出,旋轉著穿越十幾米的空間,準確無誤地釘在了她身前那隻喪屍的頸側,由於刀刃過短,命中的又不是要害部位,這一下尚不足以致命,它尖叫著抬起手爪,想要將它拔下來,然而乾涸的皮膚剛一接觸到刀柄,便像頸部的傷口那樣被灼出了縷縷青煙,痛得連聲嘶吼,一時間卻拔不出來。

    韓冬幾步搶到跟前,左手一揮,噗地一刀刺進了它的後頸,順勢一扭,像切黃油一樣割斷了它的頸椎,拔掉插在其頸側的餐刀,抓住一條胳膊將屍體甩出窗外,扶著剛剛套上防護服,還沒來得及戴上面罩的妮娜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驚魂未定的妮娜胡亂審視了一下全身,語無倫次地連連點頭,「沒事,我沒事,我想是這樣……啊,你身後!」

    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韓冬頭也不回的飛起一腳,將剛剛摸到自己身後的大個子瓊斯踹得倒退一步,雙手一抖,兩柄餐刀在手心裡轉了半圈,由順握改為倒持,如旋風般轉過身來,兩柄刀鋒先後從它的脖子抹過,一股乳白色的體液順著刀鋒飛出,刷地一聲濺到了牆上,連妮娜的臉上也被濺上了幾點。

    倉促之間,韓冬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抬腳將剛剛衝進臥室的另一隻殭屍踹得倒飛出去,呯的一聲關上房門,用後背死死地頂住了,眼明手快地幫溫蒂戴好面罩,指指妮娜示意她過去幫忙,轉身想要去外面救漢諾時,剛一開門,就見七、八條手臂同時從門縫裡伸了進來。

    透過門縫,看到外面至少擠著二十多只殭屍,韓冬知道衝不出去,暗自咒罵一聲,肩膀發力一頂實木包鋼的房門,就聽「咔嚓」聲不斷,地上已經躺了好幾條斷臂,反手將房門鎖死,把幾柄餐刀往腰帶上一插,一手一個拉起母女倆跑到窗前,探頭向外一看,四面八方影影綽綽的也不知有多少隻殭屍正朝這個方向跑來,連忙抬腳踢斷窗框上殘餘的大塊玻璃,當先跳出窗外,轉身向母女倆伸開雙臂,大聲叫道:「跳出來,我接住你們。」

    妮娜和溫蒂一起搖頭,「爸爸(漢諾)怎麼辦?」

    「我先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立刻回來找他,快跳出來!」韓冬連連招手,見她們還是猶豫著不肯出來,情急之下破口罵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別給我添亂了好嗎,有你們這兩個累贅在,我怎麼救他!」

    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妮娜一咬牙,帶頭跳下窗檯,溫蒂緊跟著跳下,韓冬一手一個接住了,環臂攬在她們腰間,雙腿發力一蹬,緊緊連在一起的三個人就像一隻巨大的風箏般躍起兩米多高,向著斜坡下方墜去,嚇得妮娜和溫蒂同時發出一聲尖叫。

    雙腳剛一挨到草皮,韓冬微微彎腰、屈膝,消去墜勢的同時再次發力躍起,幾個起落之間,三人的腳底已經踏上了草坡下的水泥路面,被他強健有力的胳臂環抱著,妮娜和溫蒂就覺得好像騰雲駕霧一樣,腳不沾地向外急奔,速度居然比那些飛撲過來的變異殭屍還快上幾分。

    從專屬病區跑到停車場的功夫,醫院周圍那些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槍聲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知道那些夜班醫生、護士連同病人和家屬都已先後遇難,韓冬絲毫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分神旁顧,抱著母女倆狼狽地躲避著半路冒出來的殭屍,全力疾奔到自己的房車前時,紛亂的腳步聲已經離他不到10米遠了。

    來不及掏出鑰匙,韓冬鬆開溫蒂,揚手一拳將駕駛席一側的車窗砸了個粉碎,探身進去,一巴掌拍在中控台靠駕駛席一側的紅色按鈕上,「呯呯呯呯」幾聲,固定在車廂四壁上的幾盞紫外線燈同時冒出淺紫色的幽光,周圍的腳步聲頓時嘎然而止。

    拉開車門,將手足癱軟的溫蒂和妮娜先後扶進駕駛室,韓冬轉身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樹下、草坪中、路燈旁,到處都是畸形怪狀的人影,粗略一數,至少也有好幾百隻,其中有不少殭屍的脖子上、手臂上還殘留著血肉模糊的傷口和尚未乾涸的血跡,顯然是剛剛被轉化而成的。

    看到眼前的陣勢,韓冬就猜漢諾多半也在劫難逃,然而迎上母女倆那哀傷、無助、乞求的眼神,這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天人交戰了一番之後,他咬牙掏出車鑰匙,遞給妮娜,「發動車子,等我10分鐘,如果到時間我沒回來,就駕車離開這,只要這些燈保持完好,它們就不敢接近你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7
第314章 :希望無存


    韓冬剛說到「只要這些燈保持完好」,就聽呯的一聲槍響,一蓬鉛彈從殭屍群中飛掠過來,正打在他頭頂上方的車廂壁上,離固定在車頂的紫外線燈不過數寸之遙。

    韓冬心裡一驚,知道這幾盞燈一滅,自己倒還有能力自保,卻無論如何也保證不了溫蒂和妮娜的安全,匆忙之間順著彈道的方向回頭一瞥,從身後十幾米遠的一群殭屍中找到了一隻身穿醫院警衛服裝、手持霰~彈槍的傢伙,甩手一柄餐刀飛去,正中那怪物的腦門。

    就在這一瞥之間,看到怪物群中還有好幾隻身穿警衛以及巡警服裝的殭屍,擔心這些傢伙開槍射燈,他連忙拍拍車門,大聲催促溫蒂「快開車」,同時抬腳站到迎賓踏板上,握緊了右拳奮力擊出,直接在車頂的臥室外壁上砸出一個大洞,伸手進去略一掏摸,生拉活拽地將固定在床頭的「亡靈收割者」扯了出來。

    一斧在手,韓冬信心倍增,右手握著斧柄,左手倒持銀刀,轉身就要向殭屍群中衝去,溫蒂發動了車子,從駕駛室的窗口探出頭來,大聲問他:「我該往哪開?」

    「跟著我!」韓冬略微辨別了一下方向,拔腿朝著來路疾奔,剛一脫出紫外線燈的籠罩範圍,幾隻殭屍就迫不及待地圍攏了上來,他右臂一揚,沉重的戰斧挾著嗚嗚的風聲自右向左劃了個半弧,首當其衝的幾隻殭屍躲閃不及,被鋒利的斧刃齊頸削成了兩段。

    為免陷入重圍,韓冬腳下絲毫不敢停頓,手中斧劈刀刺,所到之處殘肢斷臂亂飛,硬是從殭屍群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溫蒂駕駛房車緊隨其後,凡是紫外線光波及的地方,那些怪物避之唯恐不及,從空中俯視的話,能看到幾百條黑影圍成好幾道同心圓,忽聚忽散,緩緩向前推進,活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於腥風血雨中踽踽前行的一人一車正是這團漩渦的中心。

    仗著戰斧之利、武力之勇,韓冬步步向前砍殺,身後留下一路殘破不全的屍體,前方聚攏過來的殭屍也越來越多,到後來已經顧不上見一個殺一個,只是全力掄圓了戰斧,將自身裹在一團黑雲之中滾滾前行,雪亮的斧刃在燈光下倒映著絲絲寒光,像極了烏雲中穿刺來去的閃電,遠遠地望去,一人一斧儼然化身成了一架貼地飛行的直升機,又像是一台超大號的割草機,那些如飛蛾撲火一般送上門來的殭屍就成了剛剛冒出尖來的野草,頭顱和著尚未凝固的鮮血四下揮灑,看得緊隨其後的溫蒂母女心驚肉跳。

    一路衝殺到醫院感染專區的大門口,身後的路面上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上百具屍體,韓冬的頭上、臉上、身上也塗滿了紅白相間的體液,他大聲吩咐溫蒂將車停在病區門口,抬腳沖上通向病房的台階,剛走上兩步,就聽對面「呯呯」連聲,一串子彈迎頭飛來,匆忙中手腕一抖,將戰斧豎在身前護住頭臉要害,就覺得虎口連震,幾顆子彈打到斧脊上,彈得無影無蹤。

    隨著一聲憤怒的嘶吼,正在圍攻韓冬的殭屍齊刷刷地退後幾步,抬頭一看,就見走廊裡現出幾個身穿帶有FBI標識防彈背心的身影,一個個滿臉血污,脖子上佈滿血肉模糊的咬痕,正是幾分鐘之前喪生在那些變異機車黨口中的聯邦調查局探員。

    幾隻新生殭屍走出門口,同時舉槍瞄準了韓冬,卻不急著開槍,反而分向兩側退出幾步,讓出一條可容數人並行的通道,隨後就見一道高大的人影緩步走來,身穿感染病人專用的病號服,身後拖著一堆長短粗細不一的導管和電線,右手中拎著一支MP5衝鋒槍,瘦削枯萎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深陷的眼眶中幽光燦然,正是韓冬急欲營救的漢諾-羅根。

    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韓冬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溫蒂和妮娜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更是瞬間化為了泡影,下意識地尖叫了幾聲之後就抱在一起放聲大哭,韓冬卻根本不敢分心,握緊了手中的戰斧,猶豫著要不要遵照漢諾生前的吩咐,親手結束他那已經被黑暗和邪惡吞噬的生命。

    漢諾微微側著頭,像是在分辨從房車裡傳來的哭聲,過了一會,他那乾癟、枯萎的嘴唇微微嚅動了幾下,發出幾個晦澀、低沉卻勉強能分辨出語義的章節:「把……我的……妻子……和女兒……還給……我……」

    聽他居然能開口說話,韓冬不禁暗吃一驚,除了在羅森伯格實驗基地裡見過的那個傀儡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能和正常人類交流的變異殭屍,想到米勒先生說過,吸血熱病毒感染者會以金字塔式傳銷的方式從次級被轉化者身上吸取能力,以提升自身的等級,心說莫非作為初始病毒感染者之一,剛剛才被轉化的漢諾的等級就高到了足以保留生前記憶和語言表達能力的程度?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韓冬沒有急著上前一決生死,而是一邊留意其它殭屍的動靜,一邊緩步向後退去,同時高聲詢問道:「嘿,還記得你是誰嗎?」

    「當然……記得,我是……漢諾……羅根,你是溫特……韓,綽號……『肋骨』,又或者……我該稱呼……你以前的綽號……『長弓』?」大概是剛剛甦醒的緣故,漢諾還無法自如地控制喉頭和聲帶的肌肉,說起話來時斷時續,韓冬卻聽得暗自心驚,因為他剛才說的正是二人初次見面時的對話,「那麼,你還記得你的妻子和女兒的名字嗎?」

    漢諾咧開嘴唇,露出一個令人望而心悸的笑容,同時緩緩抬起左手,輕聲呼喚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母女倆:「溫蒂……我的愛……妮娜……我的乖女兒……來,到……爸爸這來……」

    「爸爸,爸爸!他沒有死,爸爸!」妮娜尖叫一聲就想推門下車,卻被溫蒂死死地拉住了,「不,別去,他不是你爸爸!他是魔鬼,只是佔據了你爸爸的身體而已,別上他的當!」

    「不,他就是我爸爸,他沒有死,更不是什麼魔鬼,我知道的,放開我!」妮娜尖叫著想要掙脫溫蒂的掌握,卻被她死死地抱住不能脫身,正糾纏間,就聽韓冬厲聲怒吼「閉嘴」,妮娜嚇得渾身一抖,愣住不動了,眼淚不停地滾出眼眶,隔著防護面罩看出去,眼前已經是白花花的一片。

    「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頭兒,既然這些都是你的……朋友,那麼能否請他們讓開一條道,好讓你們一家團聚呢?」韓冬隨口敷衍著,將左手背到身後劃了幾個圓圈,示意溫蒂做好隨時掉頭的準備,然後放低戰斧,故作輕鬆地問道:「順便問一句,你想對她們母女倆做些什麼?」

    聽到他的問題,漢諾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他張開雙臂,大聲朝坐在車裡的溫蒂和妮娜叫道:「當然是……接受賜福,成為……不朽之身,和我一起……拯救……這個星球!」

    「哇噢,好偉大、好無私的父愛親情,湊巧的是,不久之前我也聽過類似的論調,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嗎?」韓冬上身前傾,腳底卻暗暗蓄力,「親我的屁股去吧!」

    話音出口的同時,他左手一揚,一道銀光閃電般地劃過夜空,直奔漢諾的前額,餐刀出手之後也不管能不能命中,轉身奮力一躍上了車頂,拍著車頭大喊:「走走走走走!」

    眼看利刃破空飛來,漢諾隨手一扯,將一隻身穿防彈背心的殭屍舉在身前,銀質餐刀噗嗤一聲刺穿了它胸前的24層凱芙拉縴維,深沒至柄,痛得它吱吱亂叫,漢諾毫不在意地甩手將其拋開,見身側另一隻殭屍舉槍射擊,伸手端住其手腕向上一抬,一連串子彈飛入夜空不見。

    「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厲聲警告了一句後,它舉起槍口,指著剛剛掉轉車頭的房車,沉聲命令道:「追上他們!」

    隨著它一聲令下,數百隻殭屍像潮水般衝出,緊緊尾隨著房車席捲而去,韓冬站在車頂,車身隨著輪胎軋上一具具殘屍而顛簸不定,他卻巍然不動,手握戰斧和漢諾遙遙對望,看著那雙燦若寒星的幽芒逐漸遠去,忍不住暗自長嘆了一聲。

    溫蒂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努力保持著車身平穩,在佈滿殘肢血污的公路上蜿蜒前行,速度比緊隨在後的殭屍也快不到哪去,幸好那些怪物忌憚紫外線,不敢過分接近,才被她有驚無險地衝到了醫院大門口。

    眼看著兩扇鋼製伸縮門緊緊地閉在一起,硬衝的話只怕會車翻人亡,門外的道路上還歪三扭四地擋著好幾輛轎車,溫蒂一腳剎車下去,四條沾滿了血污的輪胎搓著地面,發出一聲刺耳的呻~吟,「前面沒路了!」

    「我來!」韓冬藉著慣性前衝幾步,雙腳在車頭前端一蹬,凌空躍起,居高臨下地一斧劈落,將粗如兒臂的門閂一斬兩斷,伸手左一推,右一撥,兩扇沉重的鋼門應聲縮回了牆洞裡,緊接著來到斜衝門口停著的轎車前,屈肘擊碎車窗,放開手剎,跟著全力一腳踹到車前蓋上,將整個車頭踹得深陷了下去,車身也隨之向後躥出好幾米遠,呯的一聲撞在道旁的路牙上。

    等他如法炮製,將擋在路上的幾輛轎車一一移到路邊,溫蒂驅車到他面前停下,忍著悲痛問他:「你來開?」

    「別浪費時間了,快走!」韓冬朝她擺擺手,抬腳踩在迎賓踏板上借力躍起,再次翻身躍上車頂以觀察追兵的去向,溫蒂扭頭看看面色木然、一言不發的妮娜,咬牙踩下油門踏板,驅車前行的同時側頭大聲問道:「我們去哪?」

    「不知道,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站在車頂舉目四望,韓冬見除了車後之外,左、右、前方都有殭屍的身影在縱躍起伏,一時也顧不上考慮原本風平浪靜的洛杉磯怎麼會突然冒出成百上千隻殭屍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艾瑪的電話撥了過去。

    幾秒鐘後,電話接通了,不等艾瑪說話,韓冬就急聲叫道:「情況有變,漢諾變異了,正帶著一大票殭屍追殺我們,我需要你的幫助!」

    「恐怕我沒辦法馬上幫到你。」艾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在這種情況下聽上去卻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你沒看新聞嗎,變異體大規模爆發,整個城市都已經亂成了一團,市政、警局、消防、衛生等系統都損失慘重,州長已經簽署緊急命令,調集國民警衛隊前去穩定秩序……」

    「是的,我沒空看那該死的新聞,因為好幾百隻殭屍正排著隊想要踢我的屁股!」韓冬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羅森伯格集團設在西海岸的辦事機構呢?能不能分派些人手來接應我們?」

    「我也想這麼做,可那裡是索菲婭的勢力範圍,我可不敢得罪這位副總裁,畢竟她是我老闆的親姑媽,當然,如果你肯拉下臉來求她的話,也許她會看在你們倆的舊情分上……」艾瑪隨口調笑了一句,沒等韓冬破口大罵就換了種語氣:「好吧,不開玩笑,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陣子,或者帶著那些怪物兜兜風,最多3個小時,我的人就能趕到你那裡,開著手機。」

    韓冬翻了個白眼,揣起手機,探頭問溫蒂:「有沒有什麼足夠隱蔽的地方能讓咱們暫時安身的?」

    溫蒂握著方向盤,緊張地想了想,說:「我在馬布里有棟別墅……」

    韓冬搖搖頭,「不,不去海邊,我們需要找個遠離城鎮、荒無人煙的地方,森林公園、伐木場、狩獵小屋之類的場所!」

    「森林公園、伐木場……」溫蒂仔細地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哪裡有合適的藏身地點,正為難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妮娜忽然開口說道:「我知道哪裡有這麼個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7
第315章 :全城封鎖


    聽妮娜說知道有一處適合藏身的秘密場所,正在駕車的溫蒂和站在車頂上的韓冬都是大喜過望,異口同聲地問:「在哪?」

    妮娜伸手向窗外指了指,「在北面的格雷遜山上,靠近天使國家森林公園,爸爸……和他的同事們在那裡擁有一家不對外營業的小型靶場。」

    韓冬一聽就明白了,俗話說狡兔三窟,幹他們這行的通常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在某個偏僻或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準備個安全屋之類的場所,以備惹上麻煩時藏身所用,「你能在導航地圖上指出那個地方嗎?」

    「是的,去年爸爸曾帶我去那裡玩過一次。」妮娜摘下手套,正要在中控台上的導航屏幕上指出路徑時,忽然感到車身猛地向右傾斜,原來房車已經衝下了醫院門前的輔路,拐到了車流洶湧的大街上,隨即又感到車身巨震,卻是溫蒂沒控制好方向和速度,車頭擦到了右前方一輛豐田普銳斯的車尾。

    「你瞎了嗎,婊砸?」駕駛豐田普銳斯的白人男子破口大罵,卻沒有停下車來理論、糾纏的意思,不是因為看到韓冬正手持戰斧、威風凜凜地站在車頂,而是因為大家都在倉皇逃命,像這種程度的碰撞幾乎隨處可見,除了駕車逃竄之外,還有不少人沿著路邊的便道尖叫著亡命飛奔,一個個衣衫不整,顯然是倉促間從家裡跑出來的,聽到身後傳來一連串的碰撞聲,韓冬回頭一看,從醫院追出來的殭屍群已經衝到了街道上,導致至少十幾輛汽車連環撞到一起,頓時將川流不息的車龍截成了兩段。

    毫不退讓地朝那輛豐田車比了個中指,妮娜無視了溫蒂責備的眼神,在導航地圖上指出了「鬥牛犬」秘密靶場的位置,「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沿著當前的道路向東走,上210號高速,從阿蘇薩附近拐到39號公路進山,二是掉頭向北,經拉卡納達拐上2號公路,這條路更近一些,但要經過玫瑰碗體育場附近,更容易堵車。」

    探頭朝屏幕上瞄了兩眼,溫蒂選擇繼續直行,並奇怪地問她:「我聽說過那個地方,但從來沒去過,你什麼時候去的,為什麼沒告訴過我?」

    妮娜看了她一眼,沒有馬上回答,似乎還惦記著剛才阻止她下車和父親團聚的仇,沉默了一會,才澀聲說道:「知道你對槍支的態度,爸爸故意不讓我告訴你的。」

    溫蒂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開著車,一路小心翼翼地躲閃著附近的車輛,看大群殭屍已經被遠遠地甩到了身後,偶爾從側方、前方冒出來的零星怪物也被驚慌逃竄的人群阻隔,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韓冬就跳下車頂,踩著側門下方的迎賓踏板打開車門,閃身鑽進了車廂裡。

    經過紫外線燈的炙烤,沾在他身上的血污裡的病毒已經完全揮發,半乾的單衣穿在身上皺巴巴地很是難受,韓冬乾脆連上衣帶褲子、鞋子一併脫下來,隨手揉成一團扔出車外,從衣櫃裡取出一雙運動鞋、一條運動長褲換上,上面沒有單衣可換,索性光著膀子套上那件狩獵馬夾,將戰斧插到預先縫在後背的布囊裡,取出特製的銀彈,分別塞到馬夾和腰帶上的彈套裡,連幾個口袋也都一一塞滿了,從床頭取下那枝雷明頓翼主,正在裝填子彈時,就聽車外警笛呼嘯,探頭一看,一列長長的車隊閃爍著警燈和房車擦肩而過,朝他們的來路疾馳而去。

    韓冬懷裡抱著獵槍,頹然坐在迎門的地板上,聽著不絕於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偶爾傳來的碰撞聲,以及遠處稀稀落落的槍聲,既為保護溫蒂母女虎口脫險而感到慶幸,又為自己一時麻痺大意害得漢諾變成現在這種半人半鬼的樣子而自責,正出神時,感覺到車速明顯地慢了下來,他拉開前面的隔板,透過窗口看向前方,「發生什麼事了?」

    溫蒂搖搖頭,「不知道,看上去像是堵車了。」

    眼看著前方排起了長長的車龍,每輛車都在拚命地按著喇叭,卻由於視野受限找不出堵車的原因,韓冬幾步衝出車廂,伸左手在車頂一搭,在後方幾個司機的驚呼聲中翻身躍上車頂,站直了身體舉目遠眺,就見百米開外的高速入口處不知何時豎起了高高的鐵絲網,後面並排停著幾輛體型龐大、面目猙獰的戰車,每輛車上都站著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不禁暗吃了一驚,難道這是要封鎖全城的節奏?

    距離太遠看不真切,韓冬考慮了一下,輕輕跳到前機箱蓋上,拍拍擋風玻璃,吩咐溫蒂:「在這等著,別熄火,更不能關燈,我去前面看看情況,馬上回來!」

    幾句話說完,他轉身站起,一步就跨過了數米遠的距離,跳到了前面那輛本田CR-V的車頂上,再次借力躍起,下一步就落到了前面的車頂,幾個起落之間就衝到了數十米開外,被踩踏到的車主紛紛探出頭來咒罵,韓冬早去得遠了。

    腳下不停地縱躍到車隊最前方,韓冬在距封鎖帶不足10米的一輛奔馳轎車頂上停下腳步,感覺到車頂被人重重地踩了一下,駕車的中年白人探出頭來要罵,看到他手中的獵槍,又飛快地把頭縮了回去。

    韓冬沒理會腳底的動靜,舉目環視四周,就見附近幾條道路連同綠化帶在內都已被一面將近4米高的鐵絲網高牆攔腰截斷,並且還在不斷向兩側延伸,視野所及之處,無數身著夜光馬夾的施工人員正將一根根模塊化設計的鋼質框架釘到地面上,再用一張張鐵絲網和高壓電網將它們連接起來,高牆頂部每隔一段距離就裝著一盞紫外線燈,遠遠望去,就像在夜空中趴伏著一條紫氣升騰的惡龍。

    此時,道路中間的兩扇鐵絲網大門前,正擠著上百名群情激奮的市民,他們高聲抗議著,用力推搡著尚未通電的鐵絲網,渾然不將停在對面數米開外的幾輛戰車放在眼裡,一名身穿陸軍制式沙漠迷彩作戰服的軍官站在其中一輛戰車頂上,手拿話筒不停地宣佈著:「……根據來自於州長的直接命令,對於疫情爆發的帕薩迪納市實施最高級別戒嚴以及軍事管制,預計持續時間為48小時,在此期間請大家保持足夠的克制,要相信我們的體制……」

    看到韓冬像條獵豹一樣飛騰而至,手裡還拿著武器,站在幾輛戰車頂上以及上方的高速高架橋邊的幾十名士兵同時舉起步槍向他瞄準,「你,放下武器!」

    韓冬將獵槍背到肩後,緩緩舉起雙手,「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知道一下,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城?」鐵絲網前人聲鼎沸,但他這幾句話中氣十足,竟然將上百號人的齊聲喧嘩都壓了下去。

    手持話筒的軍官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低沉的嗓音通過高音喇叭清晰地傳進了現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很抱歉,先生,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封鎖全城,不允許任何人和車輛進出,至於什麼時候解禁,以及有沒有例外,都要等候州長辦公室的進一步命令!」

    「什麼?你們這是侵犯人權,我要去法庭告你們!」

    「你們這是在********,讓那個該死的州長吃~屎去吧!」

    「拜託,讓我過去,我只想回家,我的孩子生病了,他需要照顧!」

    韓冬沒有試圖加入到抗議的行列中去,因為他知道跟這幫惟命是從的國民警衛隊員們根本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更不會做出諸如武力闖禁的蠢事來——靜靜地趴伏在大門後面的那輛M1A1式主戰坦克,以及旁邊那兩輛M2A3型「佈雷德利」步兵戰車可不是什麼用來撐門面的擺設,假如他敢當眾做出什麼危險舉動,對方無需動用戰車上的25毫米口徑M242「大毒蛇」鏈式機關炮,僅憑那挺7.62毫米口徑的M240C型並聯機槍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他打成篩子。

    看現場除了國民警衛隊之外,還有不少郡警、州警以及州衛生署的工作人員,韓冬心知加州政府是鐵了心要將剛剛爆發不久的疫情徹底清除掉,為此甚至不惜搭上帕薩迪納的數萬名居民,料想其它進出城的路口和公共交通設施也已經被全面封鎖,唯今之計,也只有會合了溫蒂母女再作打算,於是他跳下車頂,向面如土色的車主說了聲「抱歉」,沿路步行往回走去,看到他身背戰斧、肩扛長槍,人人側身避讓不及。

    回到房車前,韓冬正打算將剛才見到的情形告訴溫蒂,卻見她神色倉皇,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妮娜靠在副駕駛席的椅背上,面色蒼白,雙眼緊閉,他頓時暗吃一驚,「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溫蒂的話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她突然昏了過去,而且燒得很厲害!」

    「什麼?」韓冬大驚失色,伸手到妮娜額頭上一摸,觸手滾燙,藉著燈光看她的臉色時,忽然見到她左頰上有幾處不太明顯的污漬,心裡更是忐忑,在她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嘿,妮娜,醒醒,告訴我,你臉上的髒東西怎麼來的?」

    妮娜勉強睜開雙眼,眼神迷離地想了想,氣若游絲地說:「好像……好像是在醫院裡沾到的,當你……和那些怪物打鬥的時候……」

    「見鬼!」韓冬就覺得腦子裡嗡地一下,他雙手抱頭,像頭困獸一樣在車前轉來轉去,忽然開始憤怒地捶打自己的腦袋,「見鬼,媽的,媽的,見鬼!」

    「不,別這樣,韓,你嚇到我了!」意識到他如此痛苦、自責的原因,溫蒂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她、她被感染了,是嗎?」

    她說話的聲音有點輕,情緒激動的韓冬沒有聽到,於是她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這次連旁邊幾輛車上的人都聽到了,彷彿看到一顆即將爆炸的定時炸彈般,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跳下車,尖叫著四散奔逃,被這些人的叫聲刺激了一下,韓冬不再捶打自己,怔怔地出了會神,澀聲道:「我想……恐怕是的。」

    話一出口,他又猛地想起一件事來,「她的面具是誰摘掉的?」

    溫蒂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顫抖著嘴唇答道:「是……是我,我看她情況不對,就想……就摘掉她的面具,伸手探了探她的體溫,這麼做應該沒事的,對嗎,我看到你也……」

    「不一樣的,我……不一樣的……」韓冬腦中一片混亂,喃喃自語了幾句,忽然一股怒氣上頂,狠狠地一拳在機箱蓋上砸出個大洞,「媽的,媽的!」

    發洩了一通之後,他稍稍恢復了些理智,想到妮娜和溫蒂都不是被殭屍直接咬傷,不會立即發生變異,就掏出手機來準備給克瑞絲蒂娜打電話求助,正在翻查號碼時,忽聽遠處人聲嘈雜、尖叫四起,抬頭一看,還沒跑遠的那些人正以更快的速度向相反的方向跑來,身後還跟著數以百計的人群,再遠處則是一條條縱躍起伏的黑影,像一群飢餓的豺狗般飛快地向獵物們撲來。

    眼看著不計其數的怪物像烏雲般鋪天蓋地席捲過來,韓冬情知不能力敵,環顧四周,見房車卡在道路中間,前後左右都被堵得嚴嚴實實,情急之下兵行險著,拉開車門將神智模糊的妮娜抱下來,低聲吩咐溫蒂:「關掉引擎和紫外線燈,到車廂裡來,快!」

    溫蒂依言熄火、關燈,推門下車,跟在韓冬後面跳進車廂,輕輕掩上車門,剛想出聲詢問,就覺得腰間一緊,已經被他一把攬在了懷裡,羞怒交加之下正想厲聲呵斥,忽聽他在耳邊「噓~」了一聲,她心裡一動,側眼朝他臉上瞅去,就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抿住嘴唇作憋氣狀,並用眼神示意她跟著照做。

    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不過此時身處險境,加上丈夫遇難、妮娜染病,溫蒂內心裡早已將他當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精神支柱,就學著他的樣子屏住呼吸,緊接著就聽車外人喊馬叫、步聲如潮,整個車廂都被撞得左搖右晃,嚇得她心驚肉跳、渾身發抖,差點連褲子都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8
第316章 :何處容身


    溫蒂用雙手堵著耳朵,緊緊地依偎在韓冬的懷裡,膽顫心驚地聽著車外傳來的陣陣嘶吼和慘叫聲,不停地在心裡祈禱著這場劫難趕緊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他老人家聽到了她的呼喚,紛亂如潮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像潮水一樣從車身兩側掠過,卻始終沒有拍翻這條在驚濤駭浪中翻滾起伏的小舢板。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溫蒂也覺得胸口越來越憋悶,但她知道危險還沒過去,也只能用手捂緊了嘴巴強撐,就在這時,被燒得迷迷糊糊的妮娜突然咳嗽了一聲,動靜雖小,卻像道睛天霹靂一樣撕開了韓冬的隱形力場,雖然他及時伸手掩住了她的嘴巴,也已經引起了正從車旁經過的幾隻殭屍的警覺,只聽呯的一聲巨響,單薄的車門被撞得向內凹陷,車身隨之猛震,嚇得溫蒂差點脫口叫出聲來。

    韓冬左手掩著妮娜的口鼻,並用左臂夾緊她的上身阻止她胡亂掙扎,抬起環在溫蒂腰間的右手,握住肩頭的斧柄,同時閉目冥想,以精神波探測車外的情況,那幾隻新生殭屍體能強化的有限,撞了兩下沒能將車門撞開,就靜立當地側頭聆聽車內的動靜,沒過一會,就被前方傳來的獵物臨死時的慘叫聲吸引,紛紛拔腿向著封鎖帶的方向跑去。

    緩緩擴大精神波覆蓋的範圍,察覺到車身周圍幾十米內都沒有變異殭屍的存在,韓冬睜開眼睛,輕輕鬆開左手,卻不敢遠離妮娜的口邊以防她無意識地叫出聲來,溫蒂藉機喘了幾口粗氣,壓低了聲音問他:「我們……安全了嗎?」

    「暫時如此。」韓冬將妮娜交到她懷裡,叮囑了一句「看著她,別讓她亂叫」,然後走到車廂前部,透過隔板上的小窗口向外張望,就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視野內已經再也沒有一個活人的存在,遠處傳來的慘叫聲也漸漸消失,無數條黑影聚攏在封鎖帶的鐵絲網前,卻畏於紫外線燈的威力而不敢過分接近,對面的國民警衛隊和警察們也只是遠遠地和它們對峙著,並沒有開槍鎮壓的打算,似乎是正在等待上級的命令。

    知道機不可失,韓冬拎起原屬於漢諾的背包遞給溫蒂,自己拎著裝有金條和銀錠的提箱,儘可能小心地推開嚴重變形的車門,單手接過妮娜抱在懷裡,略微辨別了一下方向,朝著北面的山坡跑去,溫蒂扛著背包在後面步步緊跟。

    一口氣跑到高架橋下面,韓冬才停下腳步,看著溫蒂踉踉蹌蹌地跑到跟前,知道她體力不支,乾脆連她的背包也接過來挎在左臂上,探頭觀察了一下橋洞外的動靜,示意她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帶著她繼續向北面疾奔,速度比她自己跑時還要快出許多。

    帕薩迪納北面就是納爾遜山,越往北地勢越高,建築也愈見稀少,道路兩側幾乎看不到兩層以上的建築,大部分房間裡都亮著燈,偶爾能看到躲在二樓陽台或窗戶後的人影,大概都在提心吊膽地防範變異殭屍的襲擊,也有不少樓房大門敞開,門前散落著不少衣物、首飾和現金,顯然是匆忙逃離的房主不慎丟下的,街道上卻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連續奔跑了十幾分鐘,溫蒂累得腿都快斷了,她拉著韓冬的衣袖,氣喘吁吁地問他:「我們就不能……隨便找個……沒人的房子……躲一陣子嗎?」

    韓冬搖搖頭,「不,那不夠安全,我們需要找個足夠堅固同時也比較隱蔽的地方,先想辦法把妮娜和你身上的病毒控制住再說。」

    跑到下一個十字路口,韓冬看看路邊的道標,抱著妮娜掉頭向西,穿過兩個街區之後,找到了和區議會廳毗鄰而居的東區警察分局,結果跑到門前一看,緊閉的玻璃鋼門窗外已經全部被鋼製柵門封得嚴嚴實實,門後還用桌椅建起了一道臨時防禦掩體,幾名警察躲在後面,將全身藏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幾頂大簷帽和幾支長短不一的槍管。

    本著試試看的想法,韓冬抱著妮娜跑到門前高聲呼救:「幫幫忙,警官們,我的朋友生病了,她們需要緊急醫療救助!」

    一名白人警察從桌椅後面探出頭來,向他們打量了幾眼,大聲問道:「她們是感染了那該死的吸血熱嗎?」

    韓冬本想隨口撒個謊,騙開大門再作打算,卻知道妮娜現在的樣子瞞不過這些精神高度緊張的警察,索性直言相告道:「是的,但你們應該都知道這種病毒只會通過體液傳播,我保證會離得你們遠遠的……」

    對方果斷搖頭,「很抱歉,先生,但這裡聚集著數百名市民,我不能拿大家的安全開玩笑,也許你可以到下一個路口的消防分局去碰碰運氣!」

    韓冬還想再勸,幾個普通市民打扮的男子突然從掩體後面現出身來,舉著各種民用步槍瞄準了他,七嘴八舌地呵斥道:「你這混蛋想把我們大家都害死嗎,快從大門前面滾開,否則就把你連那兩個婊砸一塊打成馬蜂窩!」

    「媽的!」眼看這幫沒人性的傢伙鐵了心要見死不救,韓冬也無計可施,憤怒地咒罵了一句,帶著溫蒂轉身離開,按那個警察指點的位置找到消防分局,卻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同樣的冷遇,覺得懷裡的妮娜身體越來越燙,無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去附近的街區找空置的房屋臨時躲避一陣子再說。

    隨便選了個方向,向前走出大約半條街區,韓冬留意到路邊的一幢平房裡亮著燈,車庫門卻敞開著,裡面停著一輛豐田凱美瑞,旁邊的車位空著,按照普通美國家庭的購車搭配,通常是一輛轎車用於上下班代步,加上一輛SUV或MPV用於全家出遊,現在只剩下轎車,估計房主一家已經駕車出逃,就朝溫蒂示意了一下,抱著妮娜走進車庫,通過側門進入了主屋。

    找到位於主臥對面的浴室,韓冬將妮娜交給溫蒂扶好,迎著她不解的眼神,從胳膊上取下背包,拉開拉鏈,倒轉袋口,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倒進了浴缸裡,隨手將幾十扎現金撿出來扔在地上,只留下那些得自於羅馬尼亞古墓的銀幣和珠寶金飾,然後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起身走到妮娜面前,抬手抓住她的衣領,刺啦一聲將她身上的連體防護服撕成了兩半。

    事發倉促,溫蒂一時沒反應過來,張口想問時,韓冬手下不停,就聽刺啦連聲,妮娜身上僅餘的棉質胸衣和內褲也被他一一撕了下來,嬌小挺翹的****在空氣中微微顫動,像是兩朵幽然盛開的白蓮,溫蒂頓時勃然大怒,閃身擋在妮娜身前,伸長了手臂朝韓冬頭上、臉上亂抓,「你在幹什麼!別碰她,你這禽獸!」

    「我在救她!」韓冬沉聲答了一句,也不管溫蒂聽不聽得懂,隨手將她撥到旁邊,攔腰抱起被剝得跟小白羊似的妮娜,將她平放到了浴缸裡,順手連她腳上的鞋襪也扯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嘩嘩作響的水流順著她的頭頂澆下,沿著凹凸有致的上身曲線滾落到浴缸裡,漸漸將她的身體連同那些銀幣一併浸泡了起來,溫蒂像頭發瘋的母豹似地撲到他背上又抓又咬,他卻根本不加理會。

    看他舉止怪異,卻不像色令智昏,想要一逞****的樣子,溫蒂似乎明白了什麼,手上也漸漸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看浴缸裡的水位越漲越高,逐漸將妮娜全身都浸泡其中,她愣了會神,輕聲問道:「你在……治療她?」

    「銀器能殺死活體病毒,但不知道對她體內的基因變異有沒有效。」韓冬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艱難地從女孩那略顯青澀卻更加誘人的胴體上移開眼神,回頭看了溫蒂一眼,說:「脫掉衣服,跳進去,我就在門外。」

    「什麼?」隨口問了一句,溫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感覺體溫已經開始上升,伸手解開面罩,握住領口的拉鏈,見韓冬已經走到了門口,又覺得過意不去,低聲問他:「你……對不起,我剛才誤會了,你臉上的傷礙不礙事?」

    韓冬停下腳步,沒有答話,只是轉身把臉湊到她面前,溫蒂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才注意到他頭上、臉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癒合著,很快就凝結成了一條條淺紅色的疤痕,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不見,不禁又是欣慰,又是懼怕,勉強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藉著脫衣服的動作,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

    韓冬卻沒有馬上轉身走開,看著她解開拉鏈,將連體服褪到腰間,露出豐腴勻稱的肩背,如少女般雪白細嫩的肌膚襯著黑色蕾絲胸衣的吊帶,令人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兩團熾烈的火焰在他眼中逐漸燃起,隨即便警醒過來,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趕在她發覺情形有異之前走出浴室,順手拉上了房門。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壓制住心頭躁動的邪念,韓冬拿起斜靠在門外的獵槍,在房間裡四處巡視了一番,將各處門窗鎖好、房燈關掉之後,他回到客廳,掏出手機,翻開克瑞絲蒂娜的號碼,正準備撥出去時又改變主意,直接打給了艾瑪,「怎麼樣了?」

    「看來你得在那多堅持一陣子了,帕薩迪納市上空已經被設成了禁飛區,我正在通過白宮方面的關係和加州州長辦公室溝通,但這需要時間。」艾瑪直截了當地介紹過當前的情況進展,問他:「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聽她這麼一說,韓冬就覺得一股疲勞感襲上心頭,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奔波、征戰了大半夜之後,他的精力依然充沛,累的只是心理,當然還有腸胃的強烈抗議,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我的朋友——漢諾的妻子和女兒都感染了病毒,我得盡快帶她們離開這,所以拜託你,不管用什麼辦法,也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只是……把她們救出去,拜託了!」

    「我只能說盡力而為。」艾瑪略帶歉意地答了一句,沉默了片刻,又問他:「說句不該說的……」

    「既然不該說,那就不要說了,她們不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責任,我是絕對不會拋下她們不管的,哪怕為此流盡最後一滴血!」韓冬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等下,你之前說過,我的血液……我的基因能修補並逆轉吸血熱病毒造成的基因變異,對嗎?」

    「只是理論上的。」艾瑪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但我勸你最好別自作聰明,沒有設備和專業技術人員的支持,你連最基本的排異反應都解決不了!」

    韓冬移開電話,高聲問道:「溫蒂,你和妮娜都是什麼血型?」

    溫蒂隔著房門回答道:「我是B型,妮娜是AB型,怎麼了?」

    「而我也是B型。」韓冬對著手機說道:「瞧,我的運氣還算不錯,至少碰對了一個,不是嗎?」

    「那你最好問問她的RH分型是什麼。」艾瑪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帶著一絲明顯的怒氣:「好心提醒你一下,漢族人基本上都是RH陽性血型!」

    韓冬心裡一驚,再次高聲提問,溫蒂在浴室裡答道:「RH陰性,你問這些干什麼?」

    聽到她的話,艾瑪再次在電話裡提醒道:「一個最簡單的醫學常識,由於RH抗體的存在,RH陰性血型不能接受RH陽性者的血液,即便他們的ABO分型相同,反過來說……」

    「RH陽性者可以接受RH陰性者的血液,是的,我知道,謝謝提醒!」韓冬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頹然仰倒在沙發靠背上,使勁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理論上還有幾個辦法可行,只是和輸血治療一樣,都沒有經過任何臨床實驗論證。」艾瑪猶豫了一會,斟酌著語言答道:「你也知道,人類的基因不單只是存在於血液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8
第317章 :體液交換


    「是的,我知道。」沒等艾瑪把話說完,韓冬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沒錯,除了血液之外,人類的基因還普遍存在於淋巴、組織液、精~液等含有人體細胞的體液中,然而以現有的條件,前幾個選項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難道要他和她們……

    「我……再想想別的辦法,你也是。」掛掉電話,韓冬困坐在沙發上,怔怔地考慮了半天,起身走到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溫蒂,你們還好嗎?」

    「我想……我認為不太好,妮娜的情況更糟。」聽溫蒂的嗓音像是在顫抖,韓冬也顧不上什麼紳士風度,直接推門闖了進去,就見她抱著妮娜坐在浴缸裡,雙手護在繼女身前,兩個人都是面色蒼白、嘴唇發青,溫蒂眼中還佈滿了血絲,掰開正處於昏迷之中的妮娜的眼皮看看,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知道她們感染到的吸血熱病毒已經經過多次變異、進化,潛伏期已經大大地縮短,而那些銀器顯然也沒起到預想中的作用,韓冬不敢再猶豫,走到浴缸前蹲下,看著溫蒂的眼睛柔聲說道:「我剛剛諮詢過專家,並想到了一個可能治癒你們的辦法,就是之前跟你們提過的關於……關於漢諾的治療思路,簡單地說,就是用我的基因去抑制你們體內的病毒,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可能,還沒有經過實驗論證。」

    溫蒂將胸口緊貼在妮娜背上,目光茫然地回答道:「總比什麼也不做的要強,知道嗎,看到漢諾變成那種鬼樣子,我連自殺的勇氣都生不出來……」

    韓冬心臟猛抽了一下,沒有接她的話題,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手頭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和技術人員,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進行體液交換,我知道這麼做令人很難接受,但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領會到韓冬的言外之意,一陣前所未的屈辱感瞬間沖上了溫蒂的腦門,她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猶豫著要不要狠狠地扇他幾個耳光,再朝他臉上吐幾口唾沫——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丈夫一死就跟別的男人亂搞的婊砸嗎?即便是藉著治病救人的崇高藉口!哦,不對,我的丈夫還沒死呢,雖然比死了還要令人更加難過……

    憤怒、絕望、困惑之餘,溫蒂無比詫異地發現,她心底居然隱藏著那麼一絲期待——沒錯,就是期待,要知道在漢諾病重的這段時間裡,她的精神狀態早已滑到的崩潰的邊緣,在親眼目睹了丈夫的變異、被無數殭屍追捕、自己和繼女先後感染病毒之後,早已了無生趣的她只想找個方式歇斯底里地發洩一番,例如喝個爛醉、放把火燒掉房子、砸爛視野裡的每一樣東西、或者隨便找個陌生男人幹到天亮……

    這些瘋狂而荒唐的念頭剛一浮現在腦海裡,溫蒂便悚然驚醒,忍不住暗罵自己不知羞恥,可是看看人事不醒的妮娜,情知如果不接受韓冬的「好意」,也許過不了一個小時,她們就會變成那些怪物的同類,正左右為難時,忽然靈機一動,問韓冬:「除了……那個之外,人的淚液、汗液、唾液甚至尿液中不是經常含有脫落的上皮細胞嗎,那裡面也有DNA的存在,不是嗎?」

    韓冬仔細想了想,緩慢搖了搖頭,「雖然理論上是這樣,但這種程度的接觸肯定無法達到基因交換的需求,否則的話,咱們這一路相互扶持、接觸,你們倆的病情早改好轉才對。」

    剛剛亮起的一盞漁火就此熄滅,溫蒂就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無邊無際的大海中一樣,寒冷、靜寂而令人絕望,而唯一的燈塔就蹲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又似遠在天邊,她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妮娜,澀聲道:「我倒無所謂,反正活著就跟死了一樣,可她……她還是個孩子……」

    「沒關係,反正她現在昏迷著,只要我們小心一點,儘量別弄痛她,應該不會給她留下太多的心理陰影。」聽她的語氣有些鬆動,韓冬欣慰地笑了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等她醒來之後,我們誰也不能告訴她發生過什麼,你同意嗎?」

    「她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要知道她還是……」話沒說完,溫蒂就搖了搖頭,「希望她能理解,畢竟我們是在救她的命。」

    「還有你的。」韓冬向她點點頭以示鼓勵,然後站起身來,吩咐她:「掰開她的嘴巴,還有你的。」

    「拜託,你就不能直接……」溫蒂不滿地抗議了一句,卻見韓冬已經脫下馬夾,連同插在背囊裡的戰斧一併靠到了牆邊,她臉上一紅,不再說話,伸手掰開妮娜的下巴,自己也微微張開嘴巴,閉上眼睛,忐忑不安又羞慚交加地等待著。

    雙眼還沒閉緊,她就感覺到舌尖一熱,幾滴溫熱、粘稠的液體淌到了嘴巴裡,不禁暗自嘀咕了一句「這麼快」,隨即又感覺到一根粗壯結實的東西遞到了自己嘴邊,下意識地張大嘴巴想要含住它,卻覺得這東西的規模和硬度都超出了她的想像,忍不住將右眼睜開一條縫偷偷看去,卻意外地看到韓冬將左臂伸在自己嘴邊,一縷縷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手腕的傷口處淌出來。

    「原來他是……」溫蒂這才意識到自己曲解了韓冬的話,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吸吮他的鮮血,大驚失色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反胃,忍不住乾嘔了兩下,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唇角淌落下來,滴到雪白粉膩的胸前,觸目驚心。

    「不用擔心,正常人體內缺乏分解消化血液的酶,直接吸食人血的話是會引起嘔吐。」韓冬柔聲安慰了一句,將左臂移到妮娜嘴邊,擠了十幾滴鮮血到她嘴裡,手腕處的傷口已經漸漸癒合到了一起,他伸手到牆邊的斧刃上劃了一下,再次伸手到妮娜嘴邊時,她似乎恢復了一些知覺,一把抱住他的手腕,拚命地吮吸起來,雙眼卻始終沒有睜開。

    韓冬知道她受感染較早,身體已經被病毒侵蝕得產生了吸血衝動,就像剛回到紐約時的自己那樣,就沒有胡亂掙扎,反而伸手扶住她的後頸以方便她吸吮自己的血液,就這樣過了幾秒鐘,妮娜逐漸停止了吸吮的動作,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橫著一條血肉模糊的胳膊時,忽然一張嘴,「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將尚未嚥下的鮮血噴了韓冬滿褲子滿鞋。

    溫蒂嚇得驚叫了一聲,韓冬毫不介意地擺擺手,捧住妮娜的下巴仔細觀察,見她面色紅潤,眼白中的血絲也已完全消失不見,不禁心中狂喜,脫口叫道:「這辦法有效!」

    「是啊,我也感覺好多了……謝謝你,韓,謝謝!」話一出口,溫蒂就覺得眼眶發熱,下意識地抱住韓冬,在他臉上吻了一口,乳肌觸碰到他肌肉虯結的胸膛時才想起自己還光著身子,直羞得她臉色暈紅,忙不迭地坐回到浴缸裡,挨到妮娜的身子時又是一驚,「她身上怎麼還是這麼燙?」

    「我不知道,讓我想想……嗯,我的血只能抑制感染,治不了發燒。」想通這個關節後,韓冬始終緊緊繃在一起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起身到洗臉池上方的壁櫃裡翻了翻,除了幾張處方箋外什麼藥也沒找到,看來是被房主帶走了,想起臨來時曾經路過一家藥店,就從地上撿了一沓現金,塞到馬夾的口袋裡,吩咐溫蒂道:「留在這,我去幫你們找點藥,另外,別在水裡泡著了,穿上衣服以防症狀加劇。」

    剛走到門口,聽溫蒂在身後顫聲說了句「快點回來」,韓冬微微一笑,大步走出浴室,順手關上了房門。

    他閉著眼睛,靠在牆上喘了好一陣粗氣,好不容易才將腹中升騰的欲~火壓了下去,腦海裡翻來覆去全是那兩具風情各異卻都透著無邊誘惑的胴~體,坦白地說,倘若再在裡面呆上幾分鐘,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會不會獸性大發,這種感覺讓他既羞愧又害怕,自打上次在內華達和埃德蒙德-科穆寧-杜卡斯一戰之後,他就再也找不回之前那種令他引以為傲的冷酷與自制,反而變得越來越衝動、嗜血、暴力,給他的感覺,就好像之前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各種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都活過來了一樣。

    關於這個問題,他已經反覆思考過多次,卻始終想不出癥結所在,就考慮著是不是抽空給米勒老爺子打個電話,看他有沒有見識或聽說過類似的症狀,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治好妮娜的發燒症狀,以免被人誤解為吸血熱感染者,想到這裡,他就一邊穿著馬夾,一邊從車庫前門出來,將卷閘門拉到離地只有數寸的高度,然後加快腳步,依剛才的原路向回跑去。

    用了不到3分鐘時間,跑到那家早已打烊的藥店門外,看到黑暗的店面中有手電筒的光柱閃動,他心裡微微一動,貼著門口靠在牆邊藏好,就聽裡面有人低聲說道:「快點,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萬一被警察抓到就慘了,要知道我已經『兩振』了!」

    「冷靜,你這膽小鬼,我不是也在保釋期內?別擔心,那些沒卵蛋的警察早就被那些殭屍嚇破了膽,躲在烏龜窩裡根本不敢出來,別傻站著,快點找,錯過今天可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猜到大概是兩個癮君子在裡面翻箱倒櫃,韓冬不想搞出太大動靜,以免引來那些耳目聰敏的怪物,就躲在牆角裡耐心地等待,盼著他們儘早得手之後自行離開,可那倆笨蛋的手腳實在不夠利索,足足等了5分多鐘,他們居然還在裡面東翻西找,怕時間耗得太久令溫蒂母女擔驚受怕,他暗自搖了搖頭,推開被砸壞玻璃的店門,站在門口輕輕咳嗽了一聲。

    「誰,誰在那?」隨著一聲驚惶的喝問,兩支手電的光柱同時熄滅,隨即就聽到兩下子彈上膛的聲音先後從黑暗中傳來,韓冬舉起雙手,輕聲答道:「沒有惡意,我的朋友感冒了,需要一點消炎藥,我拿了就走,保證不會打擾二位。」

    對面沉默了一下,隨即就聽另外一個聲音惡狠狠地罵道:「這是老子的地盤,馬上滾出去,否則老子就一槍崩了你!」

    韓冬微微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整間店面的虛擬影像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看到一高一矮兩條身影分別站在收銀機前和藥櫃前面,他再次懇求道:「我不想惹什麼麻煩,但我真的需要一些藥物,我可以付錢,一大筆錢。」

    隨著「咔嗒」一聲輕響,站在藥櫃前的高個子按亮手電,朝韓冬所在的位置晃了晃,見他高舉雙手,獵槍背在肩上,立刻舉起手槍向他瞄準,「別動,你這混蛋,警告你別耍什麼花招,我可是遠近有名的神槍手,現在,讓我看看錢在哪!」

    「就在我的口袋裡,如果你允許的話……」韓冬朝自己的左邊口袋示意了一下,見對方點頭,就伸手從裡面抽出幾張鈔票,「瞧,我這裡有500塊,只要兩小瓶感冒藥,它就歸你們了。」

    「啊哈,看來我們遇到了一個非常大方的主顧,對吧夥計!」高個子得意地朝他的搭檔擠擠眼睛,「我敢打賭,你的口袋一定還裝著更多的錢,對吧?把它們全部掏出來放到地上,還有你的槍,然後夾著尾巴滾出門口,照我的話去做!」

    「好吧,你們這是自尋死路!」韓冬小聲嘀咕了一句,掏出那沓鈔票,慢慢彎下腰放在地板上,順手撿起兩塊巴掌大的玻璃,站直身體的同時雙手一揚,兩道肉眼難辨的寒光割裂了手電的光柱,隨後就聽撲通、撲通兩下重物墜地的聲音,兩道手電的光柱也歪到了地上。

    韓冬邁步走到藥櫃前,抬腳將高個子手中的武器踢到一邊,藉著橫躺在旁邊的手電,看著正在不停地嗆咳著血沫,顫抖著雙手試圖把插在喉嚨裡的玻璃拔出來的可憐蟲,冷冷地說了一句:「我給過你們機會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8
第318章 :驚濤駭浪


    食道、氣管和主動脈被悉數切斷的高個子匪徒已經聽不到韓冬在說些什麼,他徒勞地瞪著眼睛,上身有節奏地抽搐著,血沫不斷地從傷口和嘴角湧出來,漸漸染紅了身下的地板,很快就徹底失去了知覺,至於他那位膽小怕事的搭檔,早已先他一步投入了上帝的懷抱——也許是撒旦的。

    韓冬佇立當地,怔怔地看著雙眼大睜的屍體,好不容易才把心底那份嗜血與狂熱壓了下去,眼也不眨地殺死兩名罪不致死的竊賊,心裡卻沒有半點負罪感,只有衝動和欲~望得到釋放之後的滿足,對於之前那個謹慎守法的他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同時也進一步證實了他之前關於自身所發生的劇變的猜測。

    怕光線引來警方或那些變異殭屍的注意,他沒有試圖開燈,也沒有費心尋找他需要的感冒和退燒藥,而是撿起屍體旁邊的手電和旅行袋,也不分什麼處方或非處方藥,甚至連包裝都不看,直接將幾排貨架連同藥櫃裡的幾百隻藥瓶、藥盒一股腦地全掃了進去,心想連鍋端了總能蒙上幾瓶對症的,其它藥物指不定什麼時候也會派上用場。

    將帶來的1萬元現金扔到收銀台裡,韓冬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一眼看到了掉在屍體旁邊的手槍,他停下腳步,撿起來看了看,是一支9毫米口徑的格洛克17,旁邊那具屍體手中握著的則是槍管上方開有防跳孔的17C型,想著槍支彈藥這東西總是多多益善,就從屍體身上搜了搜,找了4個備用彈匣出來,連同手槍一併扔進了旅行袋裡。

    回到溫蒂和妮娜藏身的民宅時,母女倆已經找了兩身睡衣換上,相擁著擠在沙發上取暖,韓冬將旅行袋放到茶几上,掏出最上面的手槍和彈匣放到一邊,然後隨機掏出幾隻藥瓶,湊在手電的燈光下仔細分辨藥名和使用說明,溫蒂也主動伸手幫忙,掏出一隻藥瓶一看,卻是一瓶緊急避孕藥,臉上一紅,隨手放到了旁邊。

    找到退燒藥之後,韓冬去廚房接了杯自來水,溫蒂喂妮娜服了兩片藥,自己也服了兩片,不顧腳底發飄,堅持去廚房給大家準備夜宵,透過後門看到後院門口的聖誕樹時,忍不住就是一陣心裡發酸,怔怔地掉下淚來。

    暗自傷心了一會,溫蒂強打精神,從冰箱裡找到幾盒速食披薩,拿到微波爐裡熱了一下,又煮了一壺速溶咖啡,端出來三個人分著吃了,看妮娜藥效上來,眼皮直打架,就扶她到臥室休息,韓冬一個人吃了兩大張披薩還嫌不夠,又去冰箱裡找了些面包和牛奶出來。

    將能找到的食物一掃而光之後,他抬腕看表,已經是凌晨2點半,算算時差,倫敦現在應該是上午10點半,就撥通了米勒先生留下的電話號碼,鈴聲響過幾下,老巫師沙啞的嗓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怎麼現在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那邊應該還是深夜對嗎,是不是艾瑞絲出什麼事了?」

    「不,她很好,是我自己的事。」韓冬猶豫了一下,說:「我剛才殺了人,兩個,不是變異……吸血魔。」

    米勒先生說:「我相信他們一定有該死的理由。」

    韓冬眼望窗外,怔怔地想了想,「也許,但當時不是這樣,他們只是想偷點管製藥物,順便打個劫而已,我本來可以隨手制服他們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米勒先生沉默了一下,問他:「你覺得這很不正常,是嗎?」

    「你覺得這正常嗎?」韓冬反問道:「關於之前的那些『使徒』,他們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症狀……或者相關的記載什麼的?」

    「沒有文字記載,但的確有過這方面的傳說——僅僅流傳於巫師公會高階成員之間的傳說。」米勒先生的語速很慢,似乎在斟酌著語言:「傳說中,由於和『黑暗主宰』同根同源的關係,使徒同樣擁有從吸血魔身上汲取精神能量的神秘能力,但不是靠感染,而是通過殺死那些怪物,來吸收其散落的魔能,藉以補充、提升自身的魔能儲備和個人位階,只不過歷任使徒都沒有親口承認過這一點,別人自然也無從體會這種感覺。」

    韓冬想了想,說:「在內華達的秘密實驗基地裡,我自行領悟到了利用冥想來觀測周邊環境的能力,之後又無意中獲得了隱身力場,這些能力是不是就像你說的那樣從那些怪物身上吸取來的?」

    「不,這些都是你本身就具備的特殊能力,只是你的位階太低而無法解鎖使用,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隨著你殺死的吸血魔越多,吸收到的精神能量越多,就會逐漸解開更多的能力封印。」米勒先生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等他催問時才遲疑著說道:「只是這種能力解鎖方式本身帶有某種缺陷,或者說是副作用,那就是當你吸收那些怪物的能量時,將會不可避免地受其邪惡、嗜血的本性所侵染,從而喚醒深藏在你意識深處的邪念,就像馬克吐溫說過的那樣:人人都是月亮,都有不曾向人展示的陰暗一面。」

    聽到這裡,韓冬終於恍然大悟,隱隱又覺得有些不妥,「照這麼說,如果……如果我內心的陰暗面照現在這種速度被無限放大的話,那麼……那麼最後,我會不會變成……會變成什麼樣子?」

    米勒先生沉默了好一會,才憂心沖沖地回答道:「這很難說,事實上,之前那十幾任使徒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聖人,他們各自都有著性格上的弱點,或殘忍嗜殺、或荒~淫無度、或任性妄為……但是瑕不掩瑜,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在驅除邪惡、維護正義之正途上作出的偉大貢獻,話說回來,作為百年難遇、舉世無雙的英雄,他們……也包括你,又何必把那些螻蟻一般的普通人的命運放在眼裡?」

    聽完他的話,韓冬就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就像燒沸了的開水一樣翻滾不定,轉來轉去只剩下一個念頭:「難道擁有了常人難及的超能力,就真的可以無視道德禮法、率性妄為了嗎?」

    他就這樣呆呆地坐著、思考著、回想著,連米勒先生什麼時候掛掉電話也沒注意到,下城醫院的監控室、加油站旁邊的餐廳、內華達的實驗基地、天使遺產醫院的停車場、也包括剛才去過的那間藥房,各種殘缺斷臂、血光飛舞的場景,一張張扭曲變形的面孔,就像無數雜亂瑣碎的電影片段一樣清晰無比地浮現在眼前,各種淒慘的叫聲充斥著他的耳廓,讓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彷彿潛藏著一隻凶獸,正在暴躁地喘息著、徘徊著想要破體而出,將周圍的一切統統撕成碎片。

    「妮娜睡了,你要不要休息……嘿,你怎麼了?」溫蒂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手裡拿著一床毛毯,看到垂首而坐的韓冬,還以為他連夜勞累精神不濟,剛走上兩步,卻見他突然抬起頭來,瞳孔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周圍環繞著幽藍森冷的寒芒,就像昨天上午看到過的那樣,聲音低沉、空洞,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嘶吼:「不……別過來!」

    溫蒂心裡一驚,雙手一抖,毛毯掉到了地上,直覺告訴她,現在的韓冬很危險,就像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那樣危險,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開,卻被他眼中的烈焰寒芒所吸引,完全移不開視線,甚至機械地邁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當她走到觸手可及的地方時,韓冬終於壓制不住體內的躁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手將她壓在了沙發扶手上。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柔相擁,只有簡單粗暴的侵襲和野獸一般的喘息聲,溫蒂覺得自己就像一葉飄在海上的獨木舟,被無邊無際的風暴推上浪巔、拍入深淵,這風暴降臨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強大、暴虐而持久,以致於她根本聽不到自已那絕望無助的呼號和渴望光明的吶喊,直到遠處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這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的風暴才終於雲收雨歇,而此時的她早已筋疲力盡,累成了一灘軟泥。

    趴在沙發上喘了半天粗氣,溫蒂才硬撐著快要折斷的腰肢站起身來,冷冷地瞥了一眼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坐在地上的韓冬,拿過茶几上的藥瓶,倒了兩粒藥片出來,就著半杯水嚥了下去,象徵性地整理了一下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的睡衣,拖著疲憊的雙腿慢慢向浴室走去。

    被她的動作驚醒,失魂落魄的韓冬抬起頭來,澀聲說道:「對不起……」

    「我不怪你。」沙啞的話音一出口,連溫蒂自己都被嚇到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而且……我也很享受。」

    逃也似地衝進浴室,看著鏡子裡依然滿面緋紅的自己,溫蒂突然揚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該死的,你都做了些什麼?」

    脫掉破爛的睡衣,擰開水龍頭,溫蒂閉著眼睛躺在浴缸裡,任憑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自己的身體,腦子裡翻來覆去,想的全是剛才的驚濤駭浪,身體卻像被抽空了一樣乏力,連根小指頭都懶得抬一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直到水溫漸冷,溫蒂才憣然驚醒,胡亂洗了一下,拿浴巾擦乾身子,從櫃子裡找了條乾淨的女式浴袍穿上,走出浴室時,下意識地朝客廳的方向瞅了一眼,見韓冬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她囁嚅了下嘴唇,想要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推開臥室的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儘可能小心地躺到床上,腦袋剛挨到枕頭,就見妮娜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溫蒂就覺得臉頰發燙,掩飾般地笑笑,問她:「睡醒了,感覺好點沒有?」

    「好多了,我想。」妮娜眨眨眼睛,反問道:「你呢?」

    溫蒂眼皮子一跳,「還好,我是成年人,體質比你強一些……」

    妮娜癟癟嘴巴,「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溫蒂大窘,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羞愧萬分地問道:「你都聽見了?」

    「拜託,你們倆搞出來的動靜那麼大,隔著半個街區都能聽見好不好?」妮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瞅瞅門口,又壓低了嗓門問她:「他很厲害,對吧?以前你跟爸爸做的時候,從來沒叫得這麼大聲過,而且我剛才算著時間,你們至少3個小時沒有休息過。」

    溫蒂一滯,「你……我……」

    「我知道,也能理解,因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猜到她要說什麼,妮娜主動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爸爸已經死了,是的,他的身體可能還活著,但正如你說的那樣,那不是他,真正的他已經死了,所以,你不必為此而感到自責,因為你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支持你。」

    「不,別說了,妮娜,剛才的事完全是個錯誤,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當然也不是……不是他的。」溫蒂側起上身,正色道:「聽著,我愛你的爸爸,即便我現在成了……成了寡婦,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地愛上別的男人,所以像剛才的話題必須到此為止,千萬不能再提起,尤其是……當著他的面,記住我說的話!」

    「好吧,好吧,我記住了,既然你堅持如此。」妮娜舉手表示投降,愣了一會,突然又怔怔地流下淚來,「我想爸爸了……」

    「我知道,我也……」聽到浴室裡傳來的嘩嘩的水聲,溫蒂臉頰一紅,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呆呆地想道:「我……我還有資格想他嗎?不知道他……他又是怎麼想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第二個「他」想的不是她的丈夫。

    胡思亂想了一會,一陣疲意湧上心頭,溫蒂就覺得眼皮發沉,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貌似已經睡著的妮娜悄悄睜開眼睛,看著溫蒂臉上尚未消褪的暈紅,湖藍色的眼眸子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18:29
第319章 :聖誕禮物


    正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妮娜在外面叫自己起床吃飯,溫蒂隨口答應了一聲,伸手扶著床面側身坐起,忽然覺得腰間一酸,撲通一聲栽回到床上,隨之驚醒,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熟悉的家裡,之前熟悉的那個家已經和她的丈夫一樣毀於這場無情的瘟疫,而她也稀里糊塗地……一股難言的酸楚湧上心頭,忍不住怔怔地掉下淚來。

    聽到妮娜再次呼喚,溫蒂強打精神答應了一聲,去牆角的衣櫃裡翻了翻,找到一件紅底黑格子長袖襯衣,一條牛仔褲,看尺碼相差不大,又找到兩件內衣,套在身上比了比,罩杯小了半號,也只能湊合著穿上。

    不敢抬頭去看正在餐廳裡忙碌的韓冬,溫蒂羞著一張臉走進浴室,見洗臉池邊擺著一套嶄新的牙具,料想是他抽空出去買回來的,暗讚他慮事周到的同時又不禁地一陣心神恍惚。

    簡單洗漱之後,她低著頭走進餐廳,在妮娜替她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了,做餐前祈禱時,指尖碰到韓冬的掌心,一股觸電般的酥麻直通腦海,居然有種少年慕艾般的荒唐感,一張臉從額頭紅到耳根,聽妮娜問他外面現在是什麼狀況,下意識地收斂心神聽他們對話,卻始終不敢抬頭正視他的眼睛。

    之前天色剛亮的時候,韓冬就趁她們母女熟睡時出去了一趟,從目前所在的帕薩迪納市北郊一直跑到西端的封鎖線前,一路所見淨是被遺棄的房屋、汽車和行李,偶爾也有幾個大膽的居民,卻連一具屍體都看不見,那面長達幾十公里的鐵絲網高牆前面也是空空如也,問過守衛在高牆另一面的國民警衛隊士兵,說那些怪物和他們隔牆對峙了一夜,等到東方天際漸白時,便像遇到天敵的蝗蟲般轉身狂奔,片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冬知道那些變異殭屍不敢在日光下活動,想必是找到某個不見天日的場所或分散到各所民宅裡躲避了起來,聽國民警衛隊的人說州長辦公室還沒有新的命令傳達下來,猜測艾瑪的斡旋還沒起到效果,只得沿原路返回,順路從一家超市裡「買」了些日常用品和食物回來。

    聽他說封鎖將持續至少48個小時,妮娜就問他:「你不是CDC的僱員嗎,就不能利用特權把咱們弄出去?

    「只是名譽僱員而已。」韓冬搖搖頭,「我聽……一個朋友說過疫情隔離的標準流程,全面隔離疫區只是個開始,等封鎖住每一條進出的路口和所有公共交通工具之後,他們很快就會一個社區接一個社區地挨家挨戶地上門清查,在當前這種最高級別的警戒狀態下,別說是我了,就連CDC的主管、州長、市長都得遵從相關規定。」

    想到克瑞絲蒂娜,他忍不住偷偷地看了溫蒂一眼,見她眼神飄忽、表情呆滯,顯然還沒能從今天凌晨的尷尬情事中釋懷出來,暗暗自責的同時,忽然又想起了米勒先生的話:「……又何必把那些螻蟻一般的普通人的命運放在眼裡?」

    經歷了昨天的變故之後,原本頑皮好動的妮娜彷彿一下子變得成熟起來,看他們神色古怪,知道兩個人都抹不開臉面,就主動找話題來逗他們說話,說到今天是聖誕節,幾個人卻只能淒淒涼涼地躲在陌生人的房子裡,連件像樣的聖誕禮物都沒有,自己反倒忍不住先傷感起來。

    韓冬起身走出餐廳,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原本用來裝積木的玩具盒,上面還歪歪扭扭地用鞋帶綁了個蝴蝶結,他把盒子遞到妮娜面前,說:「送你的聖誕禮物。」

    「給我的?哦,謝謝!」妮娜得意地朝溫蒂做了個鬼臉,拆開盒子一看,頓時又驚又喜,「是……是一支槍!」

    看到她手中那支黑沉沉的手槍,溫蒂認出是韓冬昨天晚上帶回來的兩支手槍之一,忍不住皺起眉頭,正想教訓她說未成年人不能玩這種危險的東西,轉念一想,當前情況特殊,多掌握一門保命技能倒也不是壞事,萬一再像昨天那樣遇到危險,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便把溜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這是一支格洛克17,使用9毫米口徑帕拉貝魯姆手槍彈,是格洛克公司產銷量最大、應用最為廣泛的基本型號。」韓冬接過妮娜手中的武器,退出彈匣,將套筒拉到空倉掛機位置,細心地向她講解道:「槍管、套筒、準星、照門、扳機、空倉掛機解脫桿,認清這些基本部件,你就能初步掌握它的使用方法。」

    妮娜點點頭,「爸爸曾經教過我怎麼用手槍。」

    「很好,這樣我們可以省去一些基礎的東西,但至少得明白這款武器的獨特之處,你才能更好地使用它。」韓冬撥了一下空倉掛機解脫桿,將套筒恢復原位,指著扳機前方的小扳機介紹道:「格洛克手槍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它的扳機式保險,前面翹起的這條小尾巴就是它的保險,將它扣到和扳機平行的位置時就相當於打開了保險,這種設計的優點在於安全性很高,並且提高了使用者的反應速度,當遇到危險時,不用事先打開保險,拔槍就能射擊。」

    「接下來我要教你的,不是中遠距離的固定靶精確射擊,在實戰中,這種以精度靶射擊成績作為技戰術水平衡量標準的愚蠢想法只會害你送命,你現在最需要掌握的,是面臨危險時如何做到快速出槍、自然指向目標並連續射擊。」韓冬將彈匣裝入手槍,但沒有拉彈上膛,而是將它遞給妮娜,說:「現在,我們首先來學習如何握槍。」

    「握槍?」妮娜覺得奇怪,「這種人人都會的東西有什麼好學的?」

    「是嗎?」韓冬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麼讓我來見識一下,你是怎麼握槍的?」

    「好吧。」妮娜站起身來,雙腿分開,側身面對韓冬站好,右手持槍,平伸至左肩前方,左手托握住右手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擺了個相當標準的韋佛式據槍姿勢,眯起左眼,用槍口指著韓冬的眉頭,嘴裡配音,「啪」的虛開了一槍。

    「姿勢倒是蠻漂亮。」韓冬一伸手,輕而易舉地就從妮娜手中把槍奪了過來,「握槍最基本的要點,時刻握緊槍柄!為什麼?因為第一,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擊發時手腕的穩定;第二,受運動習慣的影響,大多數人彎曲手指時都是五指同屈同伸,也就是說當你用食指扣壓扳機的瞬間,其它四指會條件反射地同時用力握緊槍柄,一鬆一緊的過程中將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你的瞄準基線,只有隨時握緊槍柄,不給其它四指留下任何活動餘地,才能保證最起碼的射擊精度。」

    「最後一點,如果你不握緊槍,射擊時的後座力會導致槍柄背把撞擊你的手指,時間一長就很容易造成不可修復的關節損傷。」韓冬倒轉槍口,將手槍遞還到妮娜手裡,「現在,保持剛才的姿勢,用力握緊槍柄,直到你的手腕開始顫抖,然後稍微放鬆那麼一點,但手腕一定要保持緊繃,等你找到感覺之後,我再教你扳機控制、肌肉控制、意念控制的方法,以及怎樣快速指向目標並連續射擊。」

    妮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照他所說的訣竅試了試,不一會就覺得五指酸麻難忍,就問他:「這辦法你練了多久?」

    韓冬一邊幫溫蒂收拾餐具,一邊淡淡地答了一句:「10年,每天都要練1千次以上。」

    妮娜吐了吐舌頭,逕自跑到後院去練習握槍,溫蒂站在水池前,接過韓冬遞來的餐盤,也不拿正眼看他,低聲說道:「謝謝,要不然我還真想不到其它辦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應該做的。」韓冬隨口客氣了一句,抬眼看看她,猶豫了一下,張口道:「聽著,關於今天早上……」

    溫蒂手一抖,一張盤子掉到水池裡,濺起一大片水花,同時也打斷了韓冬的話,幾滴水珠打到她的臉上,她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怔怔地看著嘩嘩作響的水龍頭,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答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但我寧可相信……寧可希望它是出自你的……本意……我知道這麼想不對,但我不能……不能欺騙自己的感覺……」

    看著她眼中的淚水緩緩溢出眼眶,和掛在唇邊的水珠溶為一體,細細體會她話中隱含的深意,韓冬就感到腦子一熱,深藏在心底的負罪感以及對漢諾的歉疚也隨之被拋到了腦後,上前一步捧起她暈紅的臉頰,俯首向她唇上吻去,溫蒂下意識地想要側頭閃避,卻被他牢牢抱住動彈不得,四唇甫接,就是好一陣意亂情迷。

    唇齒糾纏片刻,溫蒂情緒上來,忍不住主動伸手去解他的褲帶,卻忽然聽到窗外傳來「呯」的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一聲,驚慌之下以為妮娜玩槍走火,嚇得低呼一聲,韓冬經驗豐富,卻聽出槍聲遠在數百米之外,輕輕鬆開她柔軟的身體,低聲安慰道:「別怕,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從後門出來,正和一臉興奮地妮娜撞個正著,她緊緊地握著手槍,緊張而不失期待地問道:「是不是那些怪物來了,我們跟它們拚個你死我活!」

    「別胡鬧,回去陪著溫蒂,那些怪物白天不敢出來!」韓冬低聲告誡了幾句,等小姑娘撅著嘴巴回到房間裡,他縱身躍上房頂,側身躲在煙囪後面向槍聲傳來的方向張望,就見門前公路的最西端遠遠地出現了一列車隊,距離至少在400米以外,憑藉被大幅強化過的視力,他認出前面領頭的是一輛佈雷德利戰車,後面跟著幾輛軍用悍馬,兩側還有士兵步行跟隨,一小隊士兵從路邊的民宅中拖出一個男人,搶下他手中的獵槍,反綁了雙手塞進了其中一輛悍馬車裡。

    再往遠處看去,幾條主要公路上都有一支相同規模的車隊在緩緩地自西向東推進,韓冬知道這是國民警衛隊在協助CDC或當地衛生機構的人逐一搜索、排除感染者和變異體,並將未受到感染的平民集中起來統一進行防疫處理,被綁上車的傢伙大概是不服從軍隊的指令才會受到這種「特殊對待」,大致估計了一下車隊的推進速度,判斷他們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達這裡,就跳下屋頂,回到房間裡將情況和溫蒂母女說了。

    聽說官方已經開始著手清理這片區域,溫蒂和妮娜都是喜形於色:「有軍隊保護,咱們不是就安全了?」

    韓冬卻不像她們這麼樂觀,按照他的估計,要將全市十幾萬人集中到一起統一管理,首先就需要一個足以容納這麼多人的開闊場地,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唯一的選擇就是位於本市東北郊的玫瑰碗體育場,到時十幾萬人擠在一起,誰也不敢保證裡面會不會混進去幾個感染者,以那些怪物的靈魂聯接天賦,漢諾和它們的主宰很容易就能通過它們的眼睛發現他們的存在。

    他知道昨夜之所以風平浪靜,只因那些變異殭屍的首要目的是尋找他和溫蒂母女的下落,同時忌於鐵絲網牆上的紫外線燈才沒有主動向牆外的軍隊發起攻擊,一旦被它們發現自己的混在人群裡,難保它們不會在首領的驅使下進行不計犧牲的攻擊,經過多次變異之後,吸血熱病毒已經發展到一經入體即刻轉化的程度,每咬死一個人,就相當於給它們增添了一名生力軍,此消彼長的情況下,憑現有的區區幾千名普通士兵,根本無法抵禦殭屍群的大規模襲擊,反而可能會無故葬送了成千上萬名無辜市民的性命。

    聽完他的分析,溫蒂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禁擔心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韓冬仔細考慮了一會,說:「唯今之計,只能先跑到北面的山上躲一陣子,等天黑以後,軍隊結束行動了再偷偷溜回來,雖然看上去有些冒險,但我們身份特殊,遠離人群反而更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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