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206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7 17:34
大宋將門 第962章 第一批乘客

    這是一個很值得慶祝的日子,大宋朝第一列正式運行的火車,就要從幽州出發,整列車一共十五節,5節車廂用來運輸客人,剩下的都是裝著幽州等地的物產。

    自從回到大宋之後,幽州的發展一直很快,論起工業實力,更是傲視天下……從幽州出發的火車當中,裝了1萬匹呢絨,還有家具,新式的拖拉機,抽水泵,另外還有用魚骨加工的肥田粉,滿滿裝了10節車廂,準備運輸到齊州出售。

    能有幸成為第一批乘客的,自然非富即貴,其中就有兩個很特別的乘客,正是老爹王良璟和母親白氏……這幾年王良璟老了許多,白氏眼角也滿是皺紋。

    別看王家顯赫,但是家族子弟,到處都是,哪怕過年,也沒法團圓,前段日子聽說東南又是倭寇,又是摩尼教,老兩口都提心吊膽,雖然他們知道王寧安身邊的保衛森嚴,不會出現紕漏,可是當父母的,就是放心不下。

    好容易等著兒子回京了,又忙於政務,他們想進京,又怕打擾。

    等來等去,終於等到了鐵路開通,按照慣例,王寧安肯定要去齊州的,他們也乘坐火車過來,正好和兒子團聚。

    許陽很體貼,給他們準備了一節專門的車廂,為的是讓老兩口舒服點,可偏偏白氏不聽,她愣是在車廂裡堆了好大一堆的書籍,還帶了不少禮物,弄得車廂裡只剩下坐的地方。

    王良璟這個埋怨啊,「去看看兒子,又不是搬家,你帶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再說了,你帶別的也就算了,還帶了這麼多書!你說說,誰願意看?」

    白氏怒氣衝衝,「你個死老頭子,就是看我年紀大了,人老珠黃,放在十年前,你敢這麼跟我說話?還說我的書沒人看?我告訴你,這回我就要刊行天下,誰也擋不住!」

    這老兩口還吵了起來,不過他們的爭吵很快就被打斷了……伴隨著汽笛聲,火車開動,真的緩緩離開了幽州。

    車廂裡的乘客,探出頭,拚命揮手,顯得無比得意。

    月台上,還有周圍的百姓,都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巴望著。

    火車頭噴吐著黑煙,火車越來越快,巨大的轟鳴聲,簡直要把耳朵震聾了。

    可是不管車上還是站台,都沒有任何人抱怨。

    相反,還有很多鮮衣怒馬的年輕人,他們騎著駿馬,追著火車瘋跑。

    還真別說,火車的速度居然沒有馬跑得快,許多年輕人策馬揚鞭,搶到火車前面,然後不停揮手,充滿了得意和張狂,彷彿在說,你們這個破玩意有什麼用,還沒老子跑得快呢!

    王良璟站在窗口,彷彿看著白痴一樣!

    「真是不知道好歹,四條腿的,永遠跑不過輪子!」

    作為參與過蒸汽機公關的人,老王很有底氣。

    果然,跑出去一刻鐘之後,火車速度不減,可是那些馬匹漸漸跟不上了,跑得渾身都是汗,上面的騎士也是如此,張著大口喘氣,只能望著遠去的火車,不停搖頭,彷彿見了鬼似的。

    就這樣,火車快速向前,經過滄州,德州,通過黃河故道的大鐵橋,一直到了齊州。沿途都有很多人駐足觀看,幾乎每個人看到,都會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800里的距離,火車整整跑了12個時辰,一天的時間!

    假如放在後世,高鐵或許一個多小時就可以了,差了20倍之多!

    但是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神速!

    朝廷送信,最多800里加急,一路上不知道要跑死多少匹戰馬,才能把一點寶貴的消息,送到京城。

    可是火車不一樣,不但能達到急遞的速度,還能帶著巨額的物資,運到目的地。最令人欣慰的是,還不需要民夫幫忙搬運。

    整列火車,只有兩個司機,四個鏟煤的,他們分成兩班,就把好幾百人,還有山一樣的物資,運到了800里之外!

    一天的時間,王良璟都沒有睡覺休息,他全程處在興奮和震驚之中……作為一個經歷過殘酷戰鬥的老將,王良璟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

    只要修通了鐵路,過去需要一個月才能完成的調兵,現在一天就能做到,而且還會攪擾沿途的百姓,也不用耽誤農時。

    這是多大的進步?

    當年為了拿回幽雲,整個河北,還有京畿,出動的民夫超過百萬人……假如當時就有火車,或許只要幾十輛就能解決問題。

    王良璟狠狠揮了揮拳頭,充滿了欣慰。

    白氏是商家出身,看問題和丈夫就不盡相同,一萬匹呢絨,過去只能走海路,或者靠著馬車,運到千里之外。

    這兩者都有明顯的弊端,比如海運只能運到沿海的港口,依舊需要搬運,而且海上風浪大,物資很容易被打濕,如果呢絨沾上了海水,基本就報廢了。

    要是用馬車,至少需要上百駕馬車,一個馬車還要陪車伕,如果路上馬匹受傷了,或者死了,也要算進路費裡面。

    速度慢,運輸成本高,風險大……這些都困擾著從事長途販運的商人。

    可是火車就不一樣了,幾節車廂就解決了問題……路費比起以往,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九十!

    更要命的是,一個月的路程,能縮短到一天!

    試想一下,以往談生意,從南到北,花一個月,談妥之後,再運回來,又是一個月,至少要兩個月以上……現在呢,坐著火車去談生意,回來用火車運貨,前後幾天的功夫,就能搞定!

    效率提升了幾十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新式產品送到客人的面前,生意當然會好做很多。

    白氏想的更多,效率提升,還不只是這些,比如以往從事販運,一年最多兩三次往返。可如果有了火車,一年甚至能往返幾十次,上百次!

    這意味什麼?

    當然是交易量成幾何倍數增加,而且資金周轉加快,緩解商人的佔款壓力!

    好處簡直說不完!

    白氏都怦然心動了,如果再年輕十年,她沒準也會和那些興奮的商人一樣,投入到這一場奢華的商業盛宴之中……老兩口都湧起了濃濃的驕傲,這是我們兒子堅持做的,也只有他,才能完成如此奇蹟!

    除了驕傲,還是驕傲!

    ……

    齊州就是後世的濟南,作為京東東路的治所在地,也雲集了好多商人,其中就有兗州的紡織廠,他們也攜帶了上萬匹棉布,等待著販運到幽州銷售,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光彩。

    「吉甫,你辛苦了。」王寧安笑呵呵道。

    呂惠卿立刻道:「不算什麼,弟子能主持這麼大的工程,真有種此生無憾之感……半年之後,從齊州到徐州的一段,也能通車,等到明年,到浦口的一段,也會通車,整條鐵路,全線貫通,弟子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王寧安呵呵一笑,「別說喪氣話了,還有那麼多事情等著你們去做呢!」頓了頓,王寧安道:「準備回京吧,到都察院給王相公當個副手。」

    呂惠卿吸口氣,他雖然忙著鐵路的事情,但是還是盯著朝廷的動向。

    「師父,弟子能否斗膽請教,是不是要把首相之位,留給拗相公?」

    王寧安沒有瞞著呂惠卿,而是嘆道:「接下來的朝政其實最是艱難,要接下我的擔子,又要開創新局,非大勇氣,大擔當不能為之……你們都還年輕,資歷淺薄,驟然上位,是揠苗助長!」

    呂惠卿很明白師父的意思,他也的確沒想過直接上位首相,如果能擔任都察院的二把手,等拗相公入政事堂,他自然就能扶正,也是一步登天。

    「弟子等人,固然資歷不夠,但是君實兄,他比拗相公還大了兩歲啊!」

    王寧安意味深長道:「吉甫,莫非你還君實還有往來?」

    「是的!」

    這就是呂惠卿的聰明之處,關鍵時候他從不和王寧安耍心眼,老師交代的事情努力去做,在老師面前,白紙一張,坦坦蕩蕩,不搞什麼暗室之謀。

    「師父,不只是弟子,還有其他的同門,都覺得君實兄更合適!大家都很信服他!」

    王寧安搖了搖頭,「正因為如此,我才擔心!君實做事,滴水不漏,中庸圓滑,確實深得人心……可正因為如此,他接了我的位置,斷然不會改變師父的國策,他也沒本事改變。但情況每天都在變化,故步自封,不敢改革,早晚會出問題的。」王寧安甩了甩頭,「我現在還沒有下決心……但不管怎樣,我會給君實留一個合適的位置,有他在,你們這些人也不會受欺負!」

    呂惠卿表面上點頭,可心裡暗笑。

    師父也變得囉囉嗦嗦了……就像是父親的眼中,孩子永遠長不大一樣,王寧安這個老師也挺操心的。

    可是他忽略了,呂惠卿,章敦,曾布,蘇轍,這些人本來就是奇才,又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歷練,想欺負他們,笑話!他們不聯手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師徒兩個談著,突然人群開始歡騰,他們也從車站的房間走了出來,立在月台之上,舉目眺望,一列火車,呼嘯而至。

    車上的人都興奮揮手,大喊大叫,王寧安注意到了兩個人,他們正緊張焦急地搜索著人群,瞬間,被幸福籠罩,王寧安的鼻子酸酸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7 17:35
第963章 六部爭奪戰

    王寧安的面前擺著一副象棋,他正和老爹對弈,這爺倆殺得十分激烈,倒不是他們棋藝多高,實在是半斤八兩,都不咋樣。

    至於白氏,非要親自下廚,做幾個好菜,一家人難得團聚,一定要好好聊聊。白氏還在忙活,這邊已經下了三局,王寧安二比一小勝,老爹非要嚷嚷著變成五局三勝,王寧安也沒有法子,只能點頭。

    到了第四局,王良璟就不那麼專注棋局,話居然多了起來。

    「二郎,我聽說你要歸隱了?」

    王寧安輕輕一笑,「也不是歸隱,是我答應過先帝,只做五年首相,明年就到時間了,應該把位置讓出來,給更合適的人。」

    王良璟哦了一聲,明顯有些慌亂,連棋都走錯了,他沉默一下,索性把棋子一扔,嘆口氣,「二郎,先帝對王家天高地厚,你答應先帝的事情,自然不能更改,只是……這麼多年,跟著咱們的老兄弟不在少數,他們都一把年紀,身家性命系在咱們的身上,你退了,萬一換上一個不對眼的,朝咱們的人下手,又該如何?總不能不管他們吧!」

    王寧安呵呵兩聲,「爹,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跟你說這話的?」

    「這個……」王良璟不願意說,他虎著臉道:「別管是誰,你小子心裡要有數,咱們家不能當無情無義的人!」

    王良璟又語重心長道:「二郎,爹跟你說實話,這些年,我覺得就像是做了一場夢,當年我怎麼敢想,王家還能爬起來,還能如此顯赫!說起來,是你爭氣,爹看著高興。但是一個好漢三個幫,光靠咱們家也不行,還有那麼多人捧著咱們。遠的不說,你梁叔,張叔,還有向好,吳世誠,還有好些學生,像許陽等等……他們可都是忠心耿耿,要是連他們都保不住,咱們就連人都不要做了!」

    老爹還要往下說,白氏突然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瞪了丈夫一眼,不客氣道:「老東西,一見面就知道給兒子找麻煩!你的那些老兄弟,有些人不錯,但是有些人也變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他們什麼生意都賺,什麼錢都掙,就拿給軍**應的魚粉,肉乾,不少都是用馬肉,甚至狐狸肉充當牛肉,士兵們暗中都罵死他們了,你還替這幫人說話,真是老糊塗了!」

    被妻子搶白,老爹頓時漲紅了臉。

    「就算有人不像話,管教約束就是了,也不能一篙子打倒一船人,他們可都是給大宋流過血的,光復幽州,人家都拼了命!」

    白氏不聽,用力一推他,「你去廚房端菜去,我跟兒子說幾句話。」

    王良璟無可奈何,只能氣哼哼離開。

    白氏深吸口氣,顯得憂心忡忡,她指著自己的腦袋,苦笑道:「你爹啊,上了年紀,就越來越顧念兄弟情義,這些年,幾乎天天和他的那幫老朋友,湊在一起喝酒聊天……這不,王家軍也遣散了,許多人都沒了生計,你爹暗中幫了不少忙。他的心我懂,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生意,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好官,你把人送去了,出了事情,就要擔罪責……說到底,還都是落在你的肩上。」白氏顯得很不忍,「兒啊,你能不能跟娘說實話,是不是這一次的情形很急?」

    老娘輕聲問著,可是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寧安當然看得出來,說起來也怪他,這多年,光顧著處理朝廷的事情,很多話沒有和父母講,讓兩個人胡思亂想,白擔心了。

    「娘,的確孩兒退下去,誰能成為繼任者,就顯得很關鍵……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這個繼任者不敢朝我下手,也沒本事把我怎麼樣,跟咱們有關係的那些人,行得正,坐得端,就沒人能動他們!」

    言下之意,如果胡來,那可就不好說了。

    「娘,這些日子,是不是有很多人,去找你,或者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白氏頷首,「沒錯,要不是這樣,我們倆也不至於急吼吼過來……二郎,你給娘拿個主意,到底該怎麼辦?娘這心裡總是慌慌的。」

    王寧安笑道:「如果孩兒猜的不錯,是有人想利用你們二老,來影響孩兒的判斷,他們所爭的,就是在未來的新局當中,佔據有利位置……娘,這些人有可能是我的對頭,也可能是我的那些寶貝學生!」

    白氏臉色一寒,當即怒了,「身為弟子,居然敢打師父的主意,簡直欺師滅祖,無法無天!二郎,你可不能手軟啊!」

    王寧安無奈搖頭,「娘,我倒是想下手,可也要查得出來啊!我的那些弟子,一個個比猴子還精,他們做事,保證不會留下什麼把柄,而且就算查出來又能如何,他們不過是希望我多多提攜他們,保住未來的利益而已,算不上死罪!」

    白氏很不高興,伸出手指頭,點著王寧安的腦門!

    「你啊,就和你爹是一個德行,對自己的人太好了,娘可告訴你,要是這幫小子敢動歪心思,把咱們家也算計進去,我絕不客氣!別以為老太太是吃素的!」

    白氏殺氣騰騰,王寧安還真不懷疑,老娘早年就經營王家的產業,手裡幾千萬貫的大錢也擺弄過,後來雖然傳給了蘇八娘和蕭觀音,但是依舊寶刀不老。

    不說別的,這次狗牙兒在倭國鬧的風生水起,就從奶奶這裡拿到了不少資助,運輸奴隸的船隊也是白氏協調的。

    真要是惹了這個老太太,下場絕對比惹了王寧安更慘!

    「那個……娘,你看這樣行不,這段時間,你們不妨出去走走,到處看看景色,只要不在家裡,外人找不到你們,也就是了!」

    白氏提高了聲調,「這算什麼?他們胡來,倒讓老娘四處躲避,怎麼,錯倒是我的了?」

    王寧安連連擺手,「娘,這不是怕麻煩嗎!」

    「哼,我不想走!」

    「我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王良璟站了出來,他手裡那拿著鏟子,那個姿勢就跟抓著長槍似的,悶聲悶氣道:「我聽懂了,不就是有人想利用咱們,左右二郎的決策嗎?那樣正好,咱們就到處逛逛,躲得遠遠的,讓他們找不到。」

    白氏還是不高興。

    王良璟想了想道:「就這樣吧,咱倆年紀都不小了,要是不走走看看,等過幾年動不了,就什麼都別想了!」

    還真別說,這話打動了白氏。

    「好,我也散散心,不過二郎你可要記著,為娘帶了好多書過來……那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寫出來的,裡面有你娘這些年擺弄金融的心得,有空一定要刊印了!我倒要讓世人看看,憑什麼著書立說的都是男人,我們女人就不行了!」說話之時,白氏英姿迸發,十足的女強人一枚,連王寧安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頭孩兒好好研讀,然後給老娘做序刊行!』

    「這還差不離!」

    ……

    老娘和老爹只停留了三天,就主動離開了,不是他們不想一家團聚,實在是王寧安太忙了,看起來只有等他卸任了,反正一年多,遊山玩水也好,白氏以往還念叨要去江南看看山水園林,這次正是好機會。

    送走了二老,王寧安的臉就黑了。

    他可沒有面對二老時的大度和淡定,他娘的!敢打老爹的主意,這幫兔崽子,真是反了天!

    王寧安的面前出現了一連串的面孔……司馬光、呂惠卿、章惇、曾布、韓宗武、蘇轍……對了,還別忘了文寬夫,另外軍中也有一大幫人,楊懷玉、慕容輕塵、楊義斌,自己的兩個堂兄……他娘的!

    勢力龐大了,真是夠頭疼的,誰都可能下手,也誰都可能是無辜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間事就壞在這上面!

    王寧安想了想,與其讓這幫小子在暗中動手腳,不如立刻佈局,把未來的接班人選浮出來,讓他們折騰去,哪怕是自己的學生,也不能一直照顧著,保護著,沒有真本事,就別想上位!

    想到這裡,王寧安立刻上書,建議將都察院滿編。

    都察院的官員稱為給事中,負責監察百官,勸諫君王。設左右都給事中各一人,位同宰相,左右副都給事中各一人,位同副相,都察院左右簽書共四人,位同六部尚書,另外各路巡撫,具從都察院外調,以簽書都察院以上充任,另外下設給事中,副給事中若干名,具體執行監察事務。

    光是這個配置,就看得出來,都察院在未來那是能和政事堂叫板的超級衙門。

    王寧安保舉王安石出任第一任左都給事中,呂惠卿靠著修路之功,暫時充任左副都給事中,由於右都給事中還沒有選定,呂惠卿就是都察院的二把手!

    從中級官員,一躍進入宰執一級,呂惠卿頓時覺得辛苦沒有白費,老師真是夠意思!

    可旋即呂惠卿的感覺就沒有這麼妙了,因為都察院調整之後,御史台也做了調整,原來御史台的大部分職責和權力都被都察院瓜分了,新調整的御史台,直接統領刑部和大理寺,針對重大案件,都由御史來領銜偵辦。

    情況很明白了,御史台沒有被削弱,而是和都察院形成了平衡,都察院負責官風吏治,而御史台主要負責刑事案件,這個安排實在是有趣……

    而新的御史中丞,落到了吏部尚書陳希亮的手裡。

    在擔任吏部尚書之前,陳希亮就表示過,他是過度而已,有合適的人選,立刻讓賢,如今陳希亮去接了御史台,重新幹起了老本行,六部之中,權柄最重的吏部空了出來,而其他各部,也面臨著調整……誰能搶下六部的寶座,對於明年的權力分配,將至關重要!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7
大宋將門 第964章 手段各出的學生們

    幽州和齊州之間通車,使得所有參與工程的人都為之一振。

    過去太多的爭議,包括耗資巨大,靡費甚多,死了太多的奴隸,既然有了運河,又何必修鐵路……甚至有人說修路會壞了華夏風水,還有人擔心,鐵軌鋪在路上,會有人偷盜……總而言之,五花八門。

    但是當這一列火車從北向南,駛來之後,一切的爭論全都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瘋狂,鐵路的經濟價值簡直讓所有人眩暈!

    從幽州第一批運來的呢絨,價錢比市面便宜至少一成,且色澤穩定,工藝精良,得到了熱捧,不到一天,就被搶購一空。

    另外帶來的拖拉機也受到了歡迎,一些工廠購置了拖拉機,用來運送貨物,效果極佳。再有,河北之前的捕鯨業繁榮,積累了很多魚骨。

    有人就把魚骨,還有內臟碾碎,一起撒在地裡,結果就是幽州的糧食產量增加了一成多……這次運來的貨物中,就有一批肥田粉,也受到了歡迎。

    有句話叫做千里不運糧,說的就是重量大,而價值低的東西,很難長途販運……就拿絲綢之路來說,中華物產豐富,何以只有絲綢瓷器等寥寥幾樣,才能運到外國,道理很簡單,就是重量輕,而且價值高,方便運輸。

    像肥田粉這種貨色,靠著馬車運輸,根本不夠路費,自然沒有人會犯傻……但是有了鐵路,情況完全不同了,不只是肥田粉,包括原木,還有煤炭,這些大宗物資,全都能運輸了。

    從北向南,鐵路就是一條強勁的動脈,真正把國家串聯起來,發揮的效果,遠遠勝過運河無數倍!

    身為皇帝的趙曙早就關心著鐵路的建設,等王寧安從齊州回來,他就迫不及待找師父詢問情況。

    「陛下,鐵路的效果無需質疑,接下來肯定要帶動沿途的經濟發展,現在各地都嚷嚷著,要修築鐵路。」

    趙曙連連點頭,「朕問過了,西京和開封之間的鐵路,在今年年底就能通車,等到明年,師父原來規劃的兩條大鐵路應該都能通車了!三年辛苦,師父一心謀國,弟子代大宋子民,多謝師父!」

    說著,趙曙竟然起身,主動鞠躬。

    王寧安連忙側身,急促道:「陛下,臣身為宰執,不過是分內職責,理所當然,請陛下切莫折煞臣了。」

    趙曙憨厚一笑,「師父就是太謙虛了,當初要不是師父堅持,朕都下不去決心,幾千萬貫砸下去,真是提心吊膽。」

    趙曙拉著王寧安坐在了一旁,他伸手,把太監侍衛都趕了出去。

    只剩下師徒兩個,趙曙顯得很為難。

    「師父,弟子有些話希望師父能考慮一下。」

    王寧安淡淡笑道:「陛下,如果臣沒猜錯,是要臣再幹幾年。」

    「沒錯,天下離不開師父,弟子,也離不開師父啊!」趙曙紅著眼睛道:「父皇就說過,論起老誠謀國,沒人能比得過師父,當年父皇和師父的約定,不是為了限制師父,而是為了堵那幾個老貨的嘴……如今大宋百業興旺,可也危機重重,假如父皇重生,也會同意讓師父繼續留任的。」

    趙曙言語急促,十分真誠。

    王寧安沉默了半晌,這才緩緩道:「陛下,以如今大宋之威,沒有任何外人能打敗我們!可是切不可因此而驕傲自滿,當年強漢盛唐,無不是盛極而衰,而且衰敗之慘,難以形容,我大宋決不能重蹈覆轍!」

    趙曙立刻道:「沒錯,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師父輔佐朕!」

    「不然。」

    王寧安道:「陛下,這些盛極而衰,都是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沒有了壓力,懈怠放鬆,身為君主,忘乎所以,沉溺享樂,身為臣子,不能盡忠職守,反而私信作祟,結黨營私,無所不為……如此下去,再強大的國家,也承受不起。說到底,就是權力的知我約束和糾錯能力!臣做了很多事,難免疏漏,如果繼續幹下去,只會把疏漏越來越放大,不可收拾,釀成大禍……如果能換上一個更有才具的首相,消除臣這幾年柄國的弊端,然後再打開新局……我大宋才能長盛不衰……臣斗膽建議,自臣之後,首相以五年為任期,沒有特殊情況,只任一屆,如果遇到戰事,可以延長一屆。如此首相定期輪換,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自然能跳出盛極而衰的命運!」

    趙曙聽得很認真,作為一個君王,都沒有什麼安全感,只是他對師父無比信任,知道王寧安和一般的權臣不同,這才希望老師繼續幹下去。

    可王寧安給他設計的這一套,正好能抑制所有權臣!包括他自己在內!

    權力落在首相之手,而首相又五年換一個,天子自然能高枕無憂。

    妙,真是妙啊!

    趙曙越想越高興,這一次他務必要王寧安受他一禮。

    「師父一心謀國,弟子真是無話可說!有師父作為表率,誰還敢打破慣例!」趙曙隨即又皺起眉頭,「師父,下一任的首相,承上啟下,至關重要,師父可有什麼人選?」

    王寧安搖了搖頭,「拙黜之恩,皆出自上,陛下應當親自尋找……更何況臣心裡也沒有數,接下來還有一年時間,且看他們的表現吧!」

    「對,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趙曙道:「先把六部補齊了,朕也好看看他們的本事!」

    ……

    拗相公王安石風塵僕僕,從東南迴來,剛到了家裡,長子王雱就等在書房。

    王安石太瞭解這個兒子了,他連洗漱都沒有做,直接道:「元澤,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是!」

    王雱強壓著激動的心情,仰起頭道:「爹,孩兒想進六部!」

    王安石愣了一下,立刻道:「不成!」

    說完,王安石就要往外面走。

    王雱急了,「爹,孩兒好歹也當了好幾年的翰林學士,教導過當今聖上,過去翰林學士升任參知政事比比皆是,現在還要謀求的不過是六部尚書,怎麼就不行!」

    王安石瞳孔緊縮,搖了搖頭,他沒有發作,而是坐在了兒子的對面,讓王雱拉一把椅子,也坐了下來。

    「元澤,你也說了,那是過去!如今的六部和以前能一樣嗎?你一直在京城,沒有去地方歷練過,你覺得自己能勝任一部的重擔?」

    王雱不服氣道:「能不能勝任,總要給孩兒一個機會試試,不能連個機會都不給,就說孩兒不成吧!」

    王安石苦笑連連,「元澤,你自以為比起為父如何?」

    「這……」王雱生平最崇拜他爹,只能說道:「多有不如!」

    「唉,可是為父這一次,差點翻了船啊!」

    王安石想起東南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摩尼教和鄱陽水賊,搶了糧食,東南糧價飆漲……在那一刻,拗相公跳進鄱陽湖的心都有了。

    可就在他萬般無奈的時候,文彥博的援手就到了,老貨愣是擠出了200萬石糧食,暫時緩解了東南的糧荒。

    接著王寧安在離開之前,又從渤海國調來了150萬石,有了這350萬石糧,王安石順利平抑了糧價,也剿滅了水賊……順便,又把荊湖南北路,還有江南西路的均田給做了,這才返回京城!

    「元澤,那個文寬夫憑什麼幫你爹?他是要逼著我退讓,把政事堂的椅子留給他!」

    王雱立刻搖頭,「不可能啊,文彥博已經封王了,他憑什麼入政事堂?」

    「這就是燕王的厲害!」

    王安石道:「文彥博在東南,那麼賣力配合,燕王下手,絲毫不留情面,直接把他高高架起來……這其中有多少算計,元澤,你能想清楚嗎?」

    王雱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沉吟許久,鬢角都冒出了冷汗。

    「爹,如果孩兒沒領會錯,您的意思是這一次,局面很凶險?連文彥博都出師未捷!」

    「豈止出師未捷,是直接當了炮灰!燕王要佈局接下來的繼承人選,你不過是一個國舅,一個翰林學士,卻要往裡面摻和,你有多深的道行?」

    不得不說,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拗相公的政治智慧直線上升,把其中的關鍵一說,王雱就傻眼了,等到清醒過來,老爹已經離去多時。

    王雱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

    爹說的沒錯,現在還不能和他們爭,但是不代表未來不行,只要給自己時間,遲早那幾把椅子有自己的!

    王大國舅在家裡暗暗發誓。

    而那些道行深的早就開始折騰了。

    章惇這不就找到了蘇軾,他們兩個勾肩搭背,找到了一處酒樓,章惇還不惜血本,請了幾個西域的舞女,伴隨著樂器,翩翩起舞!

    「那個子瞻兄,咱們兩個是好交情,你也知道,小兄這幾年,跟著你姐夫鞍前馬後,吃苦不少,我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你說說,我能不能高昇一步!」

    蘇軾撇了撇嘴,「你丫的是高昇一步啊?是連升3,呃不,是4級!你現在掛的不過是左諫議大夫,居然想直取六部,你也太痴人說夢了吧!」

    章惇毫不在乎,「他呂吉甫已經躥到了左副都給事中,比尚書還高呢!我不能落在他後面,一句話,你幫不幫忙!」

    「我不幫,有本事你和曾家兄弟一樣,去找司馬君實啊!」說完這話,蘇軾抓起一個大肘子,扭頭就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8
第965章尚書大人們

    蘇軾走了,章惇愣了半天,竟然笑了起來,連一貫二百五的蘇子瞻都學會耍手段了,最後那一句話太妙了。

    值一個肘子!

    章惇拍了拍屁股,直接去都察院了。

    原本呂惠卿是要等著到徐州一段的鐵路貫通,然後再風風光光回京,只是現在都察院的事情太多,王安石上書,請求提前召呂惠卿回來。當然了呂惠卿也是求之不得,他修路是為了往上爬,而不是志在修路。

    在這種關頭,怎能不回京參戰!

    他把任務交給了蘇頌,然後就立刻回京。

    現在都察院可是最熱的衙門,甚至連著政事堂都比不上,因為巡撫的設置,牽動各方神經,誰不想成為一方大員,封疆大吏!

    拗相公有自己的人馬,而王寧安這邊則是要走呂惠卿的門路,回京的幾天裡,呂惠卿愣是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比起修路還要累!

    總算是抽出了一點空餘,跑來見章惇了。

    「我說子厚兄啊,你怎麼也要當巡撫?放心吧,憑著咱倆的交情,你看中哪個路,我一定給你安排!」

    章惇哼了一聲,「吉甫兄,你何必裝糊塗,如果只是為了巡撫,我用得著找你嗎?」

    「哈哈哈,是啊,子厚兄深得師父歡心,自然用不上我這個師兄了!」

    「哼!」章惇冷笑了兩聲,「吉甫兄,師父什麼脾氣,你清楚,要是師父願意幫我說話,哪裡輪得到你?」

    奶奶的,明明求人,還這麼硬氣!呂惠卿啞然一笑,「子厚,實不相瞞,我現在也是愛莫能助,你要理解啊!」

    「少跟我說這套沒用的。」章惇壓低了聲音,「我問你,師父真的是要培養司馬君實嗎?」

    呂惠卿沉吟了半晌,「說不準啊!」

    「別裝蒜了,師父向來把蒼生天下放在前面,如果讓司馬光接了他的位置,豈不是成了師徒傳承,私相授受,讓外人怎麼看?」

    呂惠卿思索了一下,還真別說,有些道理。

    「如果連君實兄都沒資格接師父的首相之位,我們又怎麼能行!」

    「你傻啊!」章惇就討厭呂惠卿這個裝蒜勁兒,一個男人,用得著玩花樣嗎!他氣咻咻道:「這一次我們可以不爭,但接下來,必須是我們的天下!一句話,只要吉甫兄幫了我,下一次我必然力推吉甫兄,成為首相!」

    呂惠卿瞬間心頭一動,臉色微紅,他的變化,沒逃過章惇的眼睛,丫的果然盼著首相寶座呢!

    「子厚兄,你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章惇道:「告訴你個消息,曾鞏和曾布去找司馬君實了,顯然他們是準備聯手,你我要是不攜手合作,是鬥不過他們的!」

    呂惠卿沉吟了一下,「禮部!」

    「呸!」章惇罵娘了,「你讓我去祭天祭地當教書匠,還不如殺了我!」

    呂惠卿無奈攤手,「子厚兄,我,我人微言輕,其他幾個部,我爭取不來啊!」

    章惇一躍而起,「吏部和戶部,除此之外,我不干!」說完,他竟然直接走了,留下呂惠卿發傻。

    說起來六藝的這幫人也在分化當中,比如曾家兄弟和韓宗武走得很近,如果再和司馬光聯手,就等於有了兩位相公在背後撐腰,不容小覷。

    相對無害的蘇軾蘇轍兄弟倆,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是師父的小舅子不說,又是歐陽修看重的學生,再有巴蜀的官吏向來抱團。蘇軾和陳慥關係密切,陳慥的爹是陳希亮,媳婦是柳月娥,牽連著將門……所以啊,別看蘇軾那麼高調,肆無忌憚,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剩下的六藝學生當中,就屬章惇和呂惠卿了,章惇這傢伙出身名門,本來章家和他不和,無關緊要,可最近章家冒出了一個章楶,深受王寧安器重,聽說打仗很有本事,都把他和王韶並稱。

    章惇加上章楶,文武組合,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

    如果能拉過來,自然是好事情。呂惠卿也不是沒有實力,比如他當年在西域經營,就和宋庠有了不錯的交情,馮京,呂誨等人,都願意站在呂惠卿這邊,再加上並肩作戰的王韶,呂惠卿也積累了不菲的人脈。

    罷了!

    就替章惇爭一爭!

    ……

    很快,王寧安主持政事堂會議,在會議上就要推出六部尚書人選,交給趙曙御批。

    當王寧安領銜幾位相公坐下之後,突然又有人來了。

    能出席政事堂會議,當然不是尋常人物,這兩位肩並著肩,跟一個人似的。大傢伙一看,都傻眼了。

    來的是誰啊?

    剛出爐不久的慶陵郡王文彥博,還有老相公賈昌朝。

    這倆老貨突然出現,弄得大傢伙懵了。

    賈昌朝不在乎,他是殖民部的尚書,當然有資格參加。而文彥博是異姓王,位列百官之上,也有權列席會議。當他們倆出現的時候,王寧安暗暗一笑,這是要搞事情啊!

    「諸公,六部肩負朝廷重責,此時天下紛紛,事務繁重,各部不可一日無主……你們有什麼合適的堂官人選,都推薦上來吧!」

    王寧安剛說完,文彥博就開口了,「老夫以為六部尚書必須慎之又慎,老夫舉薦御史中丞賈章,接任吏部尚書!」

    他剛說完,韓維就開口道:「文相公,賈章賈大人在言路時日不短,讓他再執掌吏部,也太不合適了吧?」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文彥博冷笑道:「朝廷用人就要大膽果斷,打破常規,不拘泥常理,燕王以為如何?」

    這話分明是衝著王寧安去的。

    自從殺回政事堂的夢想破滅,文彥博就處處和王寧安找麻煩,話裡話外,影射的都是王寧安。

    「文相公既然說了,那大傢伙就踴躍舉薦吧!」王寧安笑道:「野有遺賢,宰相之過,不必拘泥哪一個部,凡是有資格的人選,都講出來,然後再斟酌損益!」

    王寧安的話音剛落,賈昌朝就開口了,「既然如此,我舉薦王安國。」

    這句話又把大家弄得迷糊了,老賈和老文攜手而來,老文推薦了老賈的兒子,老賈反過頭推薦了王安石的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兩個老貨跟拗相公走到一起了,這可真有意思!

    呂惠卿不甘示弱,也立刻道:「章惇章大人年輕有為,參與修路有功,而且在江南剷除弊政,人所共知,是合適的人選!」

    司馬光立刻道:「曾布熟悉財政,為國理財,頗有建樹,應當重用!」

    「我推薦韓宗武。」說話的人是陳升之,大家都有些詫異……作為存在感最弱的相公,有你說話的份嗎?

    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堵上他的嘴!

    好在王寧安很大方,不管誰提名,他都照收不誤。

    就這樣,一番激烈的諫言下來,足足提出了二十幾個人。只是這其中陪綁的居多,真正有機會衝擊尚書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

    真正要命的是如何排列,顯然,吏部天官和工部尚書不是一個份量的!

    大家都想等著最後的結果,可偏偏王寧安就宣佈散會了……無可奈何,這些人不得不轉回家中。

    路上,賈昌朝就黑著臉道:「寬夫兄,我怎麼覺得被你坑了?」

    文彥博連連搖頭,「子明兄,你何出此言,我是第一個推薦令郎的。」

    「那你為什麼含沙射影,如果王二郎真的怒了,把你我,還有王介甫當成了一路人,我兒還能當得上吏部尚書嗎?」

    文寬夫嘴角抽搐一下,賠笑道:「會的,你們是一家人,不用令郎用誰?」

    「哼!」賈昌朝切齒道:「你等著我的,如果我兒沒有當上,咱們倆沒完!」

    這倆老傢伙不停吵嘴,怒氣填胸,各自回家。

    其餘的人,也都幾乎一個模樣,不停吵鬧爭論,誰也吃不準,六部尚書會花落誰家?

    王寧安只讓大家等了五天,一份人名單終於出來了。

    而這個結果,也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首先,萬眾矚目的吏部天官,既不是賈章,也不是章惇,而是范純仁!

    這是一個出乎預料。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王寧安的愛徒,被人最為看好的章惇,居然也不是戶部尚書,而是落到了兵部!

    開什麼玩笑?

    兵部尚書不是王韶嗎?他怎麼出局了?

    眼下政事堂,是司馬光負責軍務,章惇負責兵部,這兩位都是王寧安的徒弟,同門師兄弟,究竟誰說了算啊?

    想想以後兵部就有趣!

    讓人很垂涎的戶部,落到了韓宗武的手裡,而分管財務的卻是他的叔父韓維,一個相公,一個尚書,這不是擺明讓他們營私舞弊嗎?王寧安是在打什麼算盤啊?

    這三個部夠亮瞎眼睛的,剩下的三個部,也差不許多,蘇轍接了禮部尚書,賈章總算撈到了刑部尚書,至於曾布,僅僅是工部尚書。

    雖然這幾個人,大家都不陌生,但是如此排列,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王寧安無暇顧忌別人的議論,他用最快的速度,召集六位新任尚書,還有四位相公,一共11個人,這就是大宋的核心決策圈子。

    「現在千頭萬緒的事情很多,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王寧安道:「首先,東南出現了反撲,一些地主再次糾結打手,搶奪已經分好的土地,妄圖對抗朝廷政令,你們有什麼建議,只管說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17:27
第966章可怕的奴隸市場

    新的人員配齊之後,幾乎沒有磨合時間,直接就進入正題。

    好在這幫人也都熟悉,而且跟著王寧安做過很多事情,上手極快,也不用適應。章惇就首先說道:「那些世家地主的殘餘,就應該嚴懲,東南不是在練兵嗎!不妨再擴充五萬人,直接安排人馬平叛就是了!」

    他剛說完,司馬光就開口了, 「不妥,兵部眼下還要削減一些人馬……包括東南的廂軍,還有邊軍和禁軍,總數要達到8萬人!」

    「這麼多?為什麼?」章惇不解。

    「是這樣的,軍中要多裝備火器,軍費開支太高,必然要減少人員,另外還要擴充海軍,今年的造船計畫就有300艘……對了,海軍方面還有一筆開支,要支持蒸汽船的研發試驗……所以,暫時掏不出錢擴軍。」司馬光總結道:「所有我的建議應該是把這些人清理出去,這不倭國正在打仗,正好能空出一些土地,還是發配吧!」

    一位負責兵部的相公,一個執掌兵部的尚書,兩個人一開始就對上了……這可真是有趣啊!莫非王寧安的這些弟子急著要開始鬥法了?

    來的也太快了吧,連點適應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對轟,真是夠刺激啊!

    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王寧安的身上。

    「這樣,調兩萬北軍南下,同時組織武裝移民!」

    韓宗武忍不住道:「王爺,這個武裝移民是什麼意思?需不需要戶部配合?」

    「嗯!」王寧安點頭,「凡是去倭國的移民,給他們配屬武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僱傭老兵充當幫手……就跟開發西域差不多。告訴他們,想要鬧,滾出大宋,在外面殺多少,搶多少地盤,都算他們的本事,如果在大宋內,他們還不知道收斂,就只有死路一條!」

    幾個人一起點頭,很快,由司馬光領辦,兵部、戶部、刑部等聯合,組成了專門清理東南世家殘餘的小組。

    大傢伙雖然還不能理解王寧安如此排兵佈陣的用意,但是全都清楚,在這時候努力表現,總歸是錯不了的!

    章惇陪著王寧安在東南辦過案子,他也去過倭國,因此就顯得輕車熟路,從幽州調動了兩萬人馬,乘坐火車南下,然後轉為運河,只用了半月的時間,就到了江南,速度比以前至少快了三分之二!

    這還是在鐵路沒有全線貫通的情況下,不然兩三天之內,就能殺到東南,整個朝野都為之一驚。

    鐵路再一次證明了無與倫比的價值!

    蘇頌,劉彝,還有賈憲等人,都卯足了勁頭兒,加快修路速度,爭取盡快通車。

    大軍南下之後,迅速交給了巡撫張筠處置。

    區區一年的時間,就從牢頭爬到了封疆大吏,張筠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而且就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陳希亮主持吏部,就查了好幾個酷吏,他們有的貪墨,有的強搶民女,還有人把查抄的財產中飽私囊。

    沒有什麼客氣,這些酷吏紛紛倒台,就連王寧安都沒有半點可憐,機會給你們了,是自甘墮落,把持不住,那就不能怪朝廷無情!

    王寧安之所以把範純仁塞到吏部天官的位置,就是考慮他老成持重,而且做事謹慎,很有範相公的遺風。

    前面沖得太快了,自然要安排一個穩健的天官,剔除部分的雜碎,保證官僚系統的安全運行。

    可以想見,有範純仁在,還會有更多的酷吏被收拾。

    只是這些酷吏走了,世家地主的殘餘勢力就囂張起來,覺得沒有人敢管他們了,朝廷做事,又是一陣風……等風頭過了,一切照舊。

    這幫傢伙又一次糾集打手,呼朋引伴,跳出來噁心人了!

    祝展雄就是這麼一個貨兒!

    以前他的家中有五千多畝田,這次均田令下來,直接拿走了4500畝,原來他是吃喝不愁,娶了五六個婆娘,整日遊手好閒,儼然鎮子裡的一霸。

    可是自從均田之後,就不得不親自下地干活,手上都是磨出來的血泡,臉上的皮也被曬掉了一層,回家就發脾氣,不停毆打媳婦,兩個婆娘受不住委屈,直接跑了,祝展雄簡直要抓狂了。

    突然,他聽說原來的縣令,因為貪墨巨萬,被朝廷下令處斬,祝展雄大喜過望,以為翻身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把家裡藏著的錢都拿了出來,買了一口豬,外加幾十斤好酒,把他的狐朋狗友都找了過來!

    藉著酒勁兒,祝展雄就大聲說道:「兄弟們,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這幫傢伙還能如何,一個個全都低下了頭。

    雖然這一次均田,他們也拿到了土地,但問題是因為過去作惡太多,分到的都是貧瘠的山坡地,加上他們從來沒幹過農活,也不願意吃辛苦,結果是一天不如一天,好多人都斷頓了。

    今天過來,有幾個還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雄哥啊,你看看兄弟們啊,自從離了雄哥,我們都吃不上穿不上,哪裡還有個人樣兒啊!」

    「是啊,以前的日子多好啊,就跟夢似的。」

    「可惜啊,再也回不去了。」

    ……

    他們唉聲嘆氣,牢騷滿腹,祝展雄一拍桌子,惡狠狠道:「弟兄們,告訴你們,好日子又來了!」

    這幫人一驚,都豎起耳朵聽著。

    祝展雄喝了一口酒,興奮大叫,「我聽說了,那個王爺回去了,接著那個王相公也回京了,就連負責剿匪的禁軍也走了……過去搶咱們土地的那個縣官給砍了頭!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不?」

    其他人一臉發蒙,搖了搖頭!

    「沒長腦袋啊!」

    祝展雄囂張大笑,「告訴你們,朝廷幹什麼事情認真過?那幫泥腿子還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現在沒朝廷撐腰了,弟兄們,抄傢伙,把咱們的東西都拿回來!」

    有幾個還拿不準,可架不住其他人情緒高昂啊,立刻跑回家中,翻出了昔日的腰刀,哨棒,一個個武裝起來,除了穿戴差一點,和當初沒什麼區別!

    「大傢伙放心,等老子把田都拿回來,每個人給你們做一套衣服!打扮跟新郎官似的!」

    「多謝雄哥!」

    這幫傢伙,吆五喝六,直接衝向了鄰近的百姓… …他們這麼折騰,自然驚動了其他人,有的百姓也怕了,可還有很多人不服氣,憑什麼到手的東西,要讓出去。

    田裡都種了莊稼,只等夏糧收穫了,完糧納稅之後,家裡人就能吃幾頓飽飯,讓我們放手,門也沒用!

    很快,老百姓也集結起來,在田裡幹活的,拿著鋤頭跑了過來,青壯帶頭,老弱婦孺跟著,一共三四百人,雄糾糾氣昂昂的,和祝展雄的人打了起來。

    為了土地,老百姓都拼了命,下手一點不客氣,又有人數優勢,一個衝鋒,居然把祝展雄的蝦兵蟹將沖散了。

    祝展雄抱頭鼠竄,後面的老百姓猛追,腦袋上面多了三個包,連鞋都跑丟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的那些打手也跑光了,經過這一次的教訓,要麼就遠遁他鄉,去城裡打工,要麼就老老實實在家幹活,再也不敢做夢了。

    當然了,不是每一處的百姓,都是這麼團結,還有很多的地方,田被奪回去了,老百姓求告無門,甚至有人喝了滷水輕生。

    各地再次亂像一片,張筠心裡有數,等到朝廷的人馬到了,他立刻按照事先的名單,下令抓人!

    在剷除世家的時候,就把相關人員登記了,地方上有多少青皮無賴,也都一清二楚。

    上一次是先抓大魚,這次是連小魚和蝦米也不放過!

    凡是被抓到的,都用繩子捆成一串,送到了港口,準備出海。好多人一想到自己的命運,都嚎啕大哭,悲傷不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叫大罵,什麼樣的都有。

    可是當他們看到另外一群人的時候,頓時閉上了嘴巴,露出驚恐的神色。

    只見一長串奴隸,從跳板上走下來,長時間在陰暗的船艙裡,他們的視力都受到了影響,很多人走路跌跌撞撞。

    他們被帶到了棚子裡,那裡有準備好的濃湯和羊油拌飯!

    奴隸們都傻了,他們拚命往肚子裡塞東西,哪怕在國內,也沒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啊!

    大宋真是天朝啊!

    老闆不但不管,還鼓勵多吃,不但有好吃的,還給他們活動的地方,準許他們唱著家鄉的小曲,紓解鄉愁……可別以為這是對他們好!

    因為長時間漂泊,奴隸的身體很虛弱,必須盡快恢復健康,才能賣上好價錢。

    在不遠的地方,就有專門的奴隸市場,所有的奴隸都赤著膊,有人往他們的身上塗油……沒錯,就是類似健美比賽的那種……塗抹了油之後,奴隸會顯得更加精壯,而且還能掩飾一些缺陷。

    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錢!

    那幫被帶到碼頭的人都傻了,他媽的,不會我們去了倭國,也是這樣,當成牲口似的買賣吧?

    「想什麼呢!」士兵不客氣道:「他們是奴隸,你們去倭國是當大爺!也不知道你們祖墳冒了什麼青煙,竟然有這個機會!」

    這幫人都哭了,我們寧願祖墳冒黑煙,我們也不去啊!

    他們的哀嚎沒有用……首批三萬人被驅趕上了船隻,漂洋過海,向著倭國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9 17:37
大宋將門 第967章搶錢!搶田!搶……

    從大宋到倭國,只需要半個月多點的時間,船上的旅客基本上被折騰得七葷八素,卻還不至於喪命。

    當他們重新踏上陸地的時候,都有些恍惚,這是異國他鄉嗎?

    的確很不像,海港之上,全都是大宋的船隻,飄揚著大宋的旗號,同江南的港口沒什麼區別。再往裡面走,就是碼頭的商業街,來來往往的人員,也都是大宋的商人,還有各種小吃,面條,炊餅,胡辣湯……作法地道,口味正宗,和大宋真的一般不二。

    如果忽略路邊的木屋,就彷彿到了東南的海港一樣,如此的環境,終於讓他們鬆了口氣,貌似還不太遭。

    在休息了半天之後,終於有人趕來了,為首的是兩個年輕的將軍,看起開最多二十出頭,他們後面的士兵都抱著各種武器,扔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們挑吧!」

    年輕將軍淡淡道。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漢子戰戰兢兢站了起來,從一堆兵器裡面,找了一把鬼頭刀,他就是祝展雄!

    當握到兵器的時候,這傢伙閃過了一絲念頭,老子有兵器了,他娘的,敢把老子抓到這個鬼地方,老子拼了!

    他只是想一想,可對面的年輕將軍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們被驅趕到這裡,很不滿意,對朝廷也心存怨言……當然,你們可以不服從命令,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裡是倭國!在倭人的眼裡,是分不清到底誰是朝廷,誰是發配的罪犯……他們只知道我們都是宋人!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們需要你們,來穩固地盤,佔據更多的土地,你們也需要我們的保護?」

    年輕將軍頓了頓,「倭國雖然不大,但是卻有很多金銀,土地也算不少……足夠實現你們的野心……在大宋,面臨著均田令,必須讓出土地,而在這裡,朝廷鼓勵你們,能佔據越多越好,誰耕種的面積大,產量高,還能得到嘉獎!」

    年輕將軍巡視了一圈,微微笑道:「總而言之一句話,這裡的法則和大宋完全不同,你們要麼適應,要麼就被淘汰,再給你們半天時間,選好武器,從明天開始,要接受三個月的訓練,交給你們一些生存的本事,然後天大地大,就是你們的了!」

    「為什麼?」祝展雄怒道:「為什麼不再大宋教給我們,為什麼要直接把我們扔到這個鬼島?」

    「哈哈哈!」年輕將軍哈哈一笑,「那麼大的個子,竟然是個蠢材……如果在大宋訓練你們,你們這幫貨直接舉兵造反怎麼辦?朝廷可不是笨蛋,所以勸你們一句,老老實實,不要想 多……在這裡,我們是盟友,倭人才是敵人!」

    說完之後,年輕將軍揚長而去!

    只留下了祝展雄還有許許多多的移民……在路上,他們私下裡聊天,不止一次詛咒過該死的朝廷,恨不得把那些當官的一個個掐死……可是到了倭國,他們卻發現,從敵人到盟友,只是一海之隔!

    這需要適應……不過好在不難,你環顧四周,那些店家,不少都是大宋發配過來的,再仔細詢問,有人曾經是御史,有人是知府,個頂個都是大人物!

    原來這些人就是第一批發配的世家大族,最初他們也恨,可又有什麼辦法,人生地不熟,如果不託庇大宋派來的總督,他們連生意都沒法做。

    漸漸地,這幫人想開了,等到後來,聽說朝廷禁軍來了,他們高興地和孩子似的,成群結隊,跑到碼頭,看大宋的戰船,指指點點,別提多高興了。

    等到平安京一戰,擊潰了倭寇幾萬人,還俘虜了倭酋,更是讓他們腰桿筆直,甚至忘了被發配的事情。

    唯一不爽的就是領兵的將軍是王宗翰,是他們仇人的孩子!

    可轉念一想,他們又高興了,姓王的,你倒是了不起啊!可是你的兒子也要到倭國來,和我們這些罪犯有多大的區別?

    在近乎催眠的安慰之下,到處都是軍民和睦的場景。

    而且隨著倭國內亂,戰鬥不斷,他們從最初的經商,變得可以購買土地,圈佔山林,這幫世家的子弟沒幾個傻瓜,誰都知道倭國金銀眾多,如果僥倖發現了礦產,那可就發大財了!

    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幫手,又有移民到來,這幫人喜笑顏開。

    竟然主動邀請他們去坐坐,給準備了最地道的美食。

    然後圍坐一起,商討著哪裡的土地最肥沃,做什麼生意最掙錢……祝展雄發現,到了倭國之後,真的是一切重新開始了。

    過去的仇恨、經歷都消失了,在這裡甚至沒有地域的分別,他們都是漢人,都是大宋的移民!

    到了第二天,祝展雄就興沖沖參加了訓練。

    禁軍沒有教他們太多的東西,祝展雄只學了三招,一個是劈,一個是捅,再有就是擋……他以前也學過三腳貓的功夫,這點玩意,也太坑人了吧!

    「別怕,倭人都很矮小,不值一提,你這麼大身板,至少能打五個!」老兵安慰他。

    祝展雄點了點頭,可一轉念,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那要是來六個,十個,甚至一百個呢?」

    老兵認真想了一秒,「我也沒本事打一百個,所以兄弟……自求多福!」

    坑爹啊!

    祝展雄氣炸了,沒有辦法,只能把全部時間都用在練功上面,讓自己的招式越來越純熟,只要比別人快,勝利就是自己。

    而在這裡,勝利就意味著活下去,失敗了,就要成為客死異鄉的冤魂!

    站在閣樓上面,狗牙兒俯視著訓練中的人們,他的眼珠不停轉動,而手指有節奏敲擊著窗檯這是王寧安的習慣動作,如果從側面看去,這對父子還真是一模一樣!

    「他們訓練了多久?」

    王學啟道:「1天了,你這是第三次問了!」

    「怎麼過得這麼慢!」

    狗牙兒抱怨了一聲,就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上面有很多公文,其中還有一份老爹寫來的信。

    父子之間,總是很難囉囉嗦嗦,一切都務求簡潔……王寧安告訴他,在未來的一年,大宋至少要遷移1萬人。

    王寧安說的很清楚,他的任期就這麼長了,必須把所有礙眼的東西都清理乾淨,到時候就算想反撲也不可能了!

    狗牙兒沉默了一會兒,老爹說得對,不把那些人清理了,早晚都會成為王家的敵人,身為王大少爺,當然要努力完成老爹的使命了!

    「不能等了!」

    狗牙兒立刻道:「開始組織人馬,搶佔村鎮!」

    「啊!」

    王學啟驚呼道:「這才半個月啊,還有兩個半月,訓練期才結束,現在讓他們去,那是送死啊!」

    狗牙兒哼了一聲,「就算給他們三個月,該送死還是送死!」

    他在地上走了一圈,「這樣,你去找一些淘汰的火銃,交給他們,再給三天的時間,讓他們學會裝藥射擊,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王學啟無可奈何,嘟囔著嘴,三天,可不就學會開槍嗎!真怕有的人還學不會!

    「你們都記清楚了,順序一定不能錯了,不然打不死敵人,先把你們的命斷送了!還有,你們最好幾個人一起行動,排槍才有殺傷力,要記得天天練習,這是你們的命根子!」

    王學啟一再叮囑,簡直跟一個碎嘴的婆婆似的。

    輪到狗牙兒,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直接一句話,「出發!」

    5宋軍在前面開路,後面跟著近一萬武裝移民。大約走了三天,前面出現了一座城堡,據老兵說,這裡是平氏的莊園,也是反對大宋,支持尊仁倭酋的核心。

    禁軍集中了1門火砲,一頓亂轟,接著就是排隊向前城堡裡的倭寇想要抵抗,被子彈無情射殺,其餘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些老弱,成為了俘虜。

    原來打仗不難啊!

    每一個移民的心裡都湧起一股強烈的驕傲。

    大宋這麼強大啊,真是太牛了!

    「傻笑什麼?」

    一個負責傳信的老兵狠狠踢了祝展雄一腳。

    「還不動手,該你們上了!」

    「我,我們……幹什麼啊?」祝展雄傻傻的。

    「蠢啊,搶錢,搶糧,搶娘們!懂了嗎?」

    「啊!懂了,懂了!」

    祝展雄邁開兩條長腿,撅著屁股猛跑,很快胸膛就像著火似的,他努力撐著,老子曾經有5畝田!這一次,老子要有5畝!

    祝展雄注意到了,路邊的草叢中,有一個倭國的將領,貌似腿被彈片劃傷了,正在艱難爬行,身後留下了一道血色的痕跡。

    祝展雄心思一動,他舉起了鬼頭刀,可又放下了,祝展雄從旁邊抓起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奮起全身的力氣,向著倭寇擲去,只聽咔嚓一聲,倭寇的另一條腿也斷了,只能在地上痛苦哀嚎。祝展雄大為得意,沖上去,奮力砍下了一顆腦袋!

    按照宋軍的規矩,能斬殺倭寇一人,就能額外換一條火銃!

    娘的,老子不光要有田,老子還要有小弟!

    看著吧,老子要活出一個人樣來,讓那幫泥腿子看看,爺們到了哪裡都是爺們!

    「搶啊!」祝展雄瘋狂嚎叫著……

    祝展雄吶喊著,撲向了眼前的村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9 17:37
第968章 趙曙傻眼了

    在倭國的搶掠很成功……這是個一魚三吃的好買賣。

    首先,向藤原賴通出售武器,能賺一筆,接著販賣戰俘,又是一筆錢,等到倭國的人打沒了,大宋就能組織移民接管土地,賣地又能拿不少。

    此時的倭國,遍地都是失去丈夫的女人,還有嫁不出去的姑娘,以及沒人耕種的土地,偏偏大宋的移民又都是青壯的漢子為主,平時倭女還跑到大宋渡種呢,送上門的豈能放過……據說祝展雄那個傢伙,因為長得人高馬大,倍受青睞,愣是娶了七個婆娘,比起在老家,還要威風!

    一切進行很順利,狗牙兒此時也撈到了不少錢,總數超過了300萬貫,不過他有點鬱悶,都說倭國金銀遍地,他居然沒有弄到合適的金銀礦,不行!下一步的重點是搶金子和銀子……他想到了這裡,就決定給老爹寫封信,請求支援,順便把自己驕傲的戰績向老爹誇耀一番。

    王寧安呢?

    他人正在徐州,從齊州到徐州的鐵路已經貫通了,接下來就是徐州通浦口的一段了,根據蘇頌的匯報,因為鐵路通了之後,河北產的鐵軌能直接運過來鋪設,使得速度加快不少,他們預估在治平五年一月份就能完工。

    另外西京洛陽和開封直接的鐵路也要完工了,從開封向徐州,最終通往海州的鐵路在治平五年7月之前,也能順利完工。

    王寧安當初定下三年的工期,基本算是如期完成了。

    整個鐵路帶來的變化,簡直難以形容,大宋都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蘇頌就給王寧安算了一筆賬,比如在幾年前,王寧安就推過城市周圍的副業區……鼓勵百姓種植蔬菜,養殖豬牛羊,供應城市需要,當時劃出來的範圍是100里,許多鄉下的百姓,為了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通常半夜就要爬起來,挑著一百多斤的蔬菜,走幾十里山路,趕在天亮的時候進城,賣了蔬菜,然後再回去。

    而鐵路通了呢?

    有很多商人,直接到百姓家裡收購,而且是幾萬斤那樣買,前一天晚上集中起來,裝上火車,很快就能運到城市。

    哪怕距離京城300里,也能建立蔬菜基地。

    規模擴大之後,幾個大城市的物流體系都發生了變化。

    大的菜商把蔬菜運到城市,中等菜商分別運輸到各個城區,再由小的商人銷售給普通百姓,另外菜商還建立起規模驚人的菜市場,物美價廉……

    「王爺,鐵路縮短了運輸時間,等於無形之中,擴到了市場範圍,據我所知,光是齊州市面上的蔬菜種類就增加了20幾種……還有許許多多的土產,以往都只能在鄰近的縣城銷售,現在全都可以運到大城市……還有,火車也能運送活的牛羊,這更是一件好事啊!」

    蘇頌笑呵呵的,「以往從草原販運牛羊,最多只能到幽州,大名府一線,因為距離太長,時間太久,牛羊在路上就會掉膘,甚至死亡,商人當然不會幹虧本的生意……可是有了鐵路,在幽州用火車運輸,三五天之內,就能運到兩淮,速度快不說,還能保證新鮮,老百姓可是有了口福!」

    國人吃貨屬性,那是從古至今,生生不息,蘇頌說的是眉飛色舞,喜悅異常……其實鐵路的貢獻遠遠不止如此,真正值得大宗運輸的,還是煤炭,鐵礦石,木材,布匹,糧食這些東西……

    保守估計,每年也能增加出1億貫以上的市場份額,而且隨著鐵路網的佈局越來越完善,效果還會幾何倍數增加!

    「王爺,下官斗膽建議,接下來幾年之中,還要大力修築鐵路,不光是北方,還要到江南修路,把整個大宋連成一片。下官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長江上修一條大橋,從此之後,南北一體,就死而無憾了!」蘇頌憧憬道:「王爺,大傢伙都盼著王爺替我們完成心願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劉彝陪著賈憲,還有幾個年輕的工程師趕了過來,劉彝是朝廷官員,不好說什麼,可賈憲不在乎!

    「王爺,老朽聽說明年您就要不干了,要把首相交給別人?」

    王寧安笑了笑,「這事情傳的還挺快,的確如此!」

    「那可不成啊!」賈憲著急了,「王爺,修路這麼大的事情,需要集中全國之力,沒有王爺做主,絕對不成!」

    其他幾個人也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這幫玩技術的,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們心裡都有數,修路中間遇到了多少波折!

    不說別的,最開始動工,就遇到了徵地的問題,甚至越鬧越大,演變成王寧安和東南士紳的決戰……還有那麼多的奴隸,沒有王寧安力主,哪裡能有幾十萬倭人修路?

    光是這兩條,就讓大傢伙感到後怕,沒有一個強悍的人物推動,鐵路就是修不起來!

    賈憲急得山羊鬍子老高,「王爺,當初你可是和老朽說過,修路遇到了什麼困難,都可以說,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有人要撂挑子了,你看著辦吧!」

    老頭兒的倔脾氣還上來了,王寧安呵呵一笑,「賈先生,還有你們大家……朝廷用人自有規矩,我以外藩接任首相,並非朝廷常理,交給更合適的人選,也是自然……只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就算不干首相了,我支持鐵路的力道不會減弱,而且不管誰接任,都會繼續修路,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情,從南到北,都不會停止,你們在完工之後,就會立刻去考察其他的線路,請大傢伙放心!」

    王寧安的保證,總算給了大家一個定心丸。

    可還是有些不放心,以往因為人事變動,而造成反反覆覆的例子太多了,究竟繼任者會不會老老實實,執行王寧安的方略,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果然交權不是件容易的事啊!」王寧安忍不住感嘆,連賈憲一般的學者都對此事有想法,其他人更可想而知了,難怪趙匡胤會黃袍加身,不是他想要這樣,而是非如此不可!

    越是如此,就越要跳出這個怪圈!

    王寧安揉了揉太陽穴,他不斷思索著,究竟誰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很多面孔在眼前掠過,全都有優點,又全都有所欠缺,還真是傷腦筋!

    等他回到了京城,一件更傷腦筋的事情擺在了面前。

    韓維,韓宗武,還有次相司馬光,三個人一起找到了王寧安,交上了一份報表。

    司馬光介紹道:「這是近兩年多,修路的各項開支,總計算下來,兩條路,用了超過1億3千萬貫!其中9800萬貫靠的是發行的債券。」司馬光深吸口氣,「師父,這個負擔可不輕啊,光是利息,每年就要支付近800萬貫!」

    韓維接著道:「我們估算過了,鐵路一年的貨運和客運收入,最多1000萬貫,但是支付人員開支,就要300萬貫,保養維護,還要500萬貫,能結餘的不過是200萬貫!距離800萬貫的利息,缺口達到了600萬貫!這筆錢究竟該怎麼辦,我們心裡都沒有主意。」

    輪到了韓宗武,他說道:「師父,眼下真正要命的是還要繼續修路,各地的呼聲非常高,甚至有人上血書情願,大有不通鐵路,就找朝廷算賬的架勢……如此算來,每年為了建鐵路,發行的債券就會超過1億貫,相當於所有財政收入的五分之一,現在每年的財政預算,赤字就有近百分之十,如果再算上發債,還有利息……戶部這邊吃不消啊!」

    想想也有趣,狗牙兒大少爺為了300萬貫的收入興奮不已,可哪裡知道,他爹已經欠了一屁股債了,到底該怎麼還啊!

    王寧安思索了一下,「鐵路的修築肯定不能停,而且還要加快……君實,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司馬光立刻道:「弟子明白,鐵路能極大促進經濟發展,沿線的民生會有很大的改善,整個大宋的經濟情況也會好很多,但是如果僅僅只修這兩條路,地區之間的差距就會拉大,老百姓就會有怨言,甚至會離心離德,所以路是必須修的,弟子也是這個看法……只是戶部的虧空不能不管,這些年來,財政一直都非常緊張,若非師父經營有法,早就維持不下去了,現在要怎麼辦,應該拿一個主意!」

    王寧安點頭,「的確是個難題,你們也都好好想想,能兩全其美,那樣最好……」

    正在說著,突然有管家進來,在王寧安耳邊低語了一下,不多時,從外面走近一個老太監。

    「燕王殿下,聖人請王爺還有諸位大人過去呢!」

    ……

    福寧殿趙曙穿著一身燕服,見王寧安幾個進來,立刻讓人設座。

    「師父,一路辛苦了,整個鐵路進展還順利?」

    「嗯,很順利,應該能比計畫提前幾個月完成,尤其是幽州到浦口,這一段除了京東路有丘陵之外,其餘的地方,都是平原,工程進展極快。」

    趙曙點了點頭,可一轉眼,他又生氣了!

    「師父,你說說,怎麼會有如此無聊的人?前些日子,就有報紙造謠,說是修路根本是入不敷出,朝廷損失慘重……結果弄得股市大跌,包括鋼鐵煤炭,十幾支股票都跌了,就連朕,朕也損失了不少錢!」

    自從前些年,在股市撈過一筆之後,趙曙每年都會把宮裡的部分現金投入股市,增加的收益能填補虧空,他也能少浪費些民脂民膏,很美好的一件事,結果卻因為一些人惡意造謠,給活生生破壞了!

    「朕已經下令嚴查,以後誰再敢幹這些事情,一律殺無赦!」皇帝殺氣騰騰,可這幾個人都有些臉色不好看,司馬光站了出來,「陛下,那個,那個……也不算造謠,的確在財政有些麻煩……」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0 17:34
大宋將門 第969章六藝亂鬥的開始

    「師父,外面傳言,鐵路虧了上千萬貫,真的有那麼多?」趙曙瞪大了眼睛,傻傻問道。

    「沒有那麼多,但每年600萬貫的利息還是有的!」王寧安答道。

    韓宗武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在五年之後,就要歸還本金,那時候每年上千萬貫不止了!」

    趙曙真的傻眼了!

    這段時間,各種消息,都說鐵路的好話,趙曙也覺得這玩意是個好東西,速度快,運量大,帶動能力強,比起運河有效多了。

    在趙曙看來,富國強兵最好的辦法就是修路了,可現在猛然一聽,居然落下了好大的虧空,他實在是接受不了!

    「師父,你可要給朕解惑啊,修路到底有沒有好處?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

    「陛下,修路的好處當然是增加的,也能增加社會的財富,我大宋要富國強兵,也的確要走這條路!」王寧安很篤定說道。

    「那?那為什麼鐵路會落下虧空?」

    司馬光站了出來,「陛下,此事讓臣來解釋吧……鐵路修好之後,賺取的不過是貨運和客運的費用,每年有多少收入,擺在那裡。但是商人百姓,通過鐵路運輸貨物,往來南北,互通有無,他們的交易稅是歸地方財政的,還有一部分,是歸戶部,但是這些錢,不能直接計入鐵路的收入,老百姓增收也不上繳鐵路,故此鐵路在賬目上,是虧空的。」

    「哦!」

    趙曙總算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養了個敗家子……鐵路還是有巨大帶動效果,而且是十倍百倍,可是這些效果沒法直接體現在鐵路的賬目上!

    「那,直接計入鐵路不就行了?」

    「不行!」王寧安斷然搖頭,「陛下,現在地方的財政虧空也很大,陛下還記得當年周峰的案子吧!那就是地方財政不足引起的問題,現在要普及教育,發展工業,各地要徵收土地,要設立學校,要修橋鋪路……都指著增加的稅收!如果把這些錢都拿走了,地方上就沒有了修路的熱情,鐵路項目也就推不下去了。」

    趙曙還真是迷糊了,那到底該怎麼辦啊?

    「師父,你有好辦法沒有?」

    王寧安兩手一攤,「臣正準備和幾位一起商討,陛下就讓我們過來了。」

    趙曙立刻道:「那好,就在這裡,開誠佈公,好好談談,朕也想聽聽,應該怎麼解決!」

    司馬光等人一起點頭,首先說話的就是韓宗武,他拋出了戶部的方案,「陛下,目前修路是戶部挑頭,由工部和地方衙門配合,如果鐵路建成之後,交給戶部經營,以戶部的稅收填補虧空,或許能行!」

    他剛說完,韓維就搖頭了,「那是你們戶部覺得行,其他幾個部誰能同意?」

    別以為是叔侄,就不懟你了!

    韓維負責全面的財政,涉及到各個部門的平衡,自然不能光照顧戶部的想法。

    如果鐵路交給了戶部,建鐵路,經營鐵路,買票,稅收,全都他們內部管理,然後再用其他的稅,填補鐵路虧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里面有多少的弊端,絕對行不通的。韓宗武也沒敢爭,就算真的給了戶部,其他各部肯定能把他撕了。

    王寧安道:「陛下,鐵路的運營管理,臣以為還是要單獨提出來,呂岩還算幹吏,推行均田,修建鐵路,他都出了不少力氣,讓他負責鐵路的經營吧! 」

    「好,朕覺得可以。」

    雖然把鐵路單獨提了出來,但是虧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戶部這邊每年能擠出3000萬貫。」韓宗武道:「只是這3000萬貫,還要拿來建新的鐵路,缺口尚且不夠,實在是拿不出太多填補虧空!」

    大家討論了好半天,司馬光突然開口了。

    「陛下,臣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當不當講!」

    「講!」趙曙道:「開誠佈公,不要擔心!」

    司馬光深吸口氣,又看了看師父,才緩緩道:「臣以為鐵路的虧空,其實是個暫時的難題。」

    「怎麼講?」

    「陛下,鐵路帶來的收益無與倫比,只是這個收益是長期的……需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才能完全回收,接下來才會有賺頭兒。可是我們的鐵路債券,都是五年,八年,最多十年!還款週期短,利息壓力大,才會出現虧空。」

    趙曙不解,「司馬相公,那為何不能延長週期,發行20年或者30年的債券。」

    王寧安笑著搖頭,「陛下,此事行不通的,民間借貸的週期很短,甚至以十天,一個月來計算,超過一年,就算很長了。朝廷比起民間,信譽更好,才能發行5年以上的債券,但是如果超過十年,商人也不願意那麼多錢被佔用著,中間的風險太大,即便 了,也賣不出去。」

    「哦!」

    趙曙點了點頭,「司馬相公,你是不是有辦法能解決難題?」

    司馬光遲疑了一下,「陛下,方才王爺解釋過了,商人不願意接受長期的債券,是因為風險太大,如果能把風險降低,他們或許就會同意了。」

    「如何降低?」

    「將鐵路股份化,準許民間參股認購,或者乾脆把債券變成股份!讓債券持有者,變成鐵路所有者,能夠享受分紅,這樣他們就會答應了!」司馬光聲音越來越大,顯得自信十足,「誠如是,充分調動民間的力量,朝廷想修更多的鐵路,也就不成問題了!」

    趙曙被說得很激動,甚至要迫不及待答應,可一想到師父還在這裡,就習慣性徵求王寧安的意見。

    「師父,你看如何?」

    王寧安深深吸口氣,「君實的想法不錯,只是茲事體大,臣因為先明發六部,讓所有在京的要員一同商議一下,如果可行,照辦不遲。 」

    「那好,就這麼辦!」

    ……

    御前會議開完之後,司馬光等人都先退出去了,唯獨王寧安留下來,和趙曙談了一會兒……而後王寧安直接回了府邸,並沒有去政事堂,而司馬光在政事堂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等來王寧安!

    「老師對司馬君實不滿了!」

    章惇揮舞著拳頭,怒斥道:「這個司馬光,他也太貪了,鐵路剛剛建好,他就想跳下來摘桃子!也不想想,當年東南的那幫人,不過是想和朝廷分潤,入股鐵路,爭取自己的好處……師父愣是沒有答應,和他們鬥得天翻地覆,不惜把東南的士紳都給滅了。司馬光倒好,把老師費力氣爭取來的利益,就要白白送出去,他想幹什麼?」

    呂惠卿咧嘴笑了笑,「子厚兄看得明白,司馬君實是走了一步臭棋,我看這樣,你去和師父說說,絕對不能答應!」

    章惇哼了一聲,「吉甫兄,你聰明,可也別把俺當成傻子,師父連司馬君實都不願意見,擺明了是想看看我們這些人,誰和他一條心……而且是不是真心,不要看嘴上說什麼,要看行動!」

    呂惠卿眉頭一皺,聲音提高了八度,「子厚兄的意思是?」

    「你是都給事中,出了這種事情,幹嘛不彈劾糾正?」

    「我!」呂惠卿差點噎住了,這才哪到哪啊,就去彈劾!司馬光只是提了一個建議而已,再說了,作為大傢伙的師兄,多年的情誼,這麼急著撕破臉皮,你章敦也太不厚道了!

    「你也是兵部尚書,你怎麼不上書?」

    「我當然不能上書!」章敦搖頭道:「司馬君實是主管軍務的宰相,我是兵部尚書,這種事情,你上書不公也是公,我上書無私也有弊。所以……吉甫兄,我反正有自知之明,我鬥不過司馬君實,大不了裝孫子,倒是你老兄,執掌監察大權,一點作為沒有,真是讓我們嘉佑的同年齒冷啊!」

    呂惠卿不停翻白眼,這個章子厚根本就沒安好心,他分明要逼著自己和司馬光拼,他來一個作壁上觀,坐山觀虎鬥,最關鍵這傢伙還把一切都擺在檯面上,你丫的太不要臉了!

    章惇老神在在,他這次下江南,學到的最大本事,就是文彥博身上的不要臉!他已經決定了,處處要以文寬夫為榜樣,沒有老狐狸視臉皮為無物的修為,還真別想在險惡江湖混下去,身邊的這幫王八羔子,都是要吃人的!

    可不!

    還沒等他們倆動作,工部尚書曾布就上書了,他言辭駁斥司馬光的設想。

    曾佈在奏疏裡面提出,修鐵路不只是錢財投入,更是上下一心的結果……比如沿途百姓,主動配合徵地,朝廷節省了很多開支……還有參與建設的工程師,無償貢獻才智,克服重重難關,其中就有好幾位在修路的過程中,受傷喪命,更別說那麼多的奴隸,都是朝廷打仗抓來的。

    這些付出要怎麼算?

    如果按照司馬光所說,允許商人參股,給予他們分紅……可別忘了,老百姓和工程師是給朝廷出力的,他們是為了大宋的江山,不是為了某些商人的錢袋子,如果朝廷這麼幹了,那就是揮霍百姓的忠誠,道義上根本說不通!

    曾布的看法是很有代表的,緊隨其後,吏部尚書範純仁,刑部尚書賈章,御史中丞陳希亮,侍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0 17:34
大宋將門 第970章 發鈔

    「給為父倒酒!」文彥博大喇喇說著。

    文及甫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爹,你都喝了兩壺了,不能再喝了!」

    「才兩壺啊?」文彥博吧嗒了一下嘴,意猶未盡道:「去,再拿兩壺,為父要好好醉一回……報應,真是報應啊!」

    文彥博忍不住大笑,「王寧安手下的人開始鬧了……他們內鬥了!」

    文及甫從來沒見過,老爹這麼高興,簡直比撿了狗頭金還開心。

    「爹……至於如此嗎?」文及甫憂心道:「孩兒現在倒是挺著急的,六部,都察院,御史台,參謀部,皇家銀行,全都是王寧安的人,您老現在只是個空頭兒王爺,其他的老臣也都靠邊了,就算他們內鬥,咱們也沒有機會,只能在邊上看著,沒勁兒。」

    「蠢……算了,今兒高興,就不罵你了。」文彥博高深莫測一笑,「有些事情啊,就像是逛青樓,你去了一次,就會去第二次,第三次……你小子應該深有體會啊!」

    「爹,你不是說不罵人嗎!」文及甫臉皮發燒。

    老文輕輕一笑,繼續道:「王寧安自以為把天下英才都攬入門下,又把我們這些老的都趕到了一邊,不顧一切,提拔他的學生門人,自以為天下就是他的……做夢去吧!沒有我們壓著,這幫小兔崽子不會消停的……你看著吧,早晚他們會鬥得遍體鱗傷,甚至偌大的勢力都會土崩瓦解。以為父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折騰得天怒人怨,可偏偏王寧安要退下去,陛下呢,又壓不住這幫同門師兄,你說會怎麼樣?」

    文及甫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真是笨得無藥可救!」文彥博氣呼呼道:「到了那時候,陛下自然需要一位德高望重,手段非常,資歷雄厚,才智卓絕的人物,來壓制住他們……你說,陛下會怎麼辦?」文彥博滿臉的陶醉和得意。

    文及甫仔細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爹,陛下不會把王寧安再找回來吧?」

    噗!

    一口酒噴死你!

    文彥博暴跳如雷,仰天長嘆,老子怎麼生了一頭豬啊!

    ……

    「你過了!」曾鞏一臉愁苦,對著兄弟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總要留點緩和的餘地,那些話在暗中說也就是了,何必端到檯面上,讓別人笑話!」

    曾布思忖一下,反問道:「笑什麼?」

    「還能笑什麼,說咱們同門內鬥,給師父的臉上抹黑唄!」

    曾布用力搖頭,「我不這麼看,如果不上書,也會有人說我們蛇鼠一窩,互相庇護,保證比現在還難聽……這麼多年了,亂嚼舌頭根子的人什麼德行,兄長比我清楚,他們總是有話說的。做事情就不能憂讒畏譏。」

    曾鞏無奈,「話雖如此,可是也不該你帶頭去攻擊司馬君實啊,他可是次相啊!」

    「次相又如何?」曾布不服氣道:「師父還有一年才會退下來,他司馬光就以未來的首相自居了?未免也太自大點吧?師父既然把我們推到了高位,就是讓我們一展才華,誰才能成為師父的繼任者,一切還在未定之天呢!」

    此話一出,曾鞏更傻眼了,這還是那個老老實實的兄弟嗎?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野心勃勃了?

    難不成他還要搶奪首相之位,曾鞏可從來沒有想過!

    「兄長,先行未必先達,司馬光真的能接師父的位置,師父也就不會如此佈局了……這些日子我想過了,師父心裡未必在乎誰繼任,但是他一定在乎,能不能延續師父的理念,給大宋掌好舵,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把每一個人,都放在不同的位置歷練,就是看看我們的本事!」

    曾鞏吸口氣,還真別說,有道理啊!

    之前大家都猜測章惇是師父的愛徒,會上位天官,而蘇轍精於財務,又是師父的小舅子,理當接掌戶部,還有王韶,功勛卓著,是兵部的不二人選!

    但問題是大家的猜測全都落空了……或許就是像兄弟的猜測一樣,師父要考驗每一個人吧!

    「別看六部之中,工部排在最後,但是工部在未來,都會是大宋最重要的一個部!」

    曾鞏驚道:「是修鐵路?」

    「嗯!」曾布道:「縱觀師父的施政,興利永遠排在除弊的前面,接下來的鐵路工程,都會落到工部,靠著龐大的預算,憑什麼不能和那幾個人爭一下!就算當不成首相,至少也要和他們分庭抗禮!」

    曾布握緊了拳頭,從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大傢伙就存在著競爭,如今到了這個位置,正好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嘉佑二年的王者!

    平淡如曾布,都跳了下來,其他人能消停嗎?

    又等了兩天,終於呂惠卿也上書了,他倒是沒有直接抨擊司馬光,而是提議全面評估……比如是否可以調高運費和票價,增加鐵路的收益?

    他又提供了一個思路,也吸引了無數的討論,一直沒做聲的王安石也在家裡研究……王雱,還有王安國都在,新一輪的調整當中,王安國被派到了審計司,專門負責監督財政執行情況,他的想法倒是和司馬光有些類似。

    「兄長,鐵路的虧空擺在那裡,如果不處理,每年光是利息支出,就能吞掉財政的一大塊……上書之人當中,多數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真讓他們管,就知道有多難了!」

    悶著頭的王雱突然抬起頭,「叔父,當真沒有好辦法嗎?」

    王安國微微搖頭,「或許有,只是我想不出來……如果說要是擔心鐵路落到民間商人的手裡,我提議或許可以設立門檻,比如准許民間入股三成,最多百分之49,這樣朝廷還能掌握大權,而不用擔心鐵路落入商人之手。」

    「這個方法好!」

    王雱拍手大笑,如獲至寶,「爹,要不就按叔父的辦法上書吧,正好能解決眼前的難題,想必聖人也會高興的。」

    王安石面無表情,半晌,才停下了手裡的事情。

    「平甫的想法有些可取之處,但是以燕王的睿智,絕對不會想不到,也用不著我們獻慇勤,蹚渾水……」

    王雱聽不高興,這叫什麼話,我們也是朝廷重臣,憑什麼不能說話?只是經過了幾次的教訓之後,王雱變得老實多了,索性閉上了嘴巴。

    王安石沉思許久,「我去拜會一下燕王,給我備車!」

    ……

    拗相公駕到,王寧安選擇在花園迎接他。

    「介甫兄,我就知道你要過來,特意準備了幾個小菜,咱們邊吃邊談。」

    王安石點頭,他一屁股坐在對面,笑道「王爺雅興如此,足見把握十足,看起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王寧安連連擺手,自嘲道:「介甫兄,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啊!"

    「哈哈哈!」

    王安石朗聲大笑,「是啊,誰不盼著門下英才輩出,可人精兒多了,也是個麻煩事。」

    「介甫兄過譽了……那幫小兔崽子,沒一個人有介甫兄的格局胸懷……我教了他們太多的本事,卻沒有教他們正心術!真是慚愧啊!枉為人師。」

    拗相公擺手,「王爺如此說,我也該慚愧了,別忘了,我還是他們的主考呢!早知如此,是不是就不錄取他們了?」

    「介甫兄,此話當真?」

    拗相公遲疑一下,啞然一笑,「就算知道如此,也不忍埋沒英才啊!」

    兩個人相視一笑,觥籌交錯,喝了一會兒,才把話題引到正路。

    「我是不會同意將鐵路轉給民間的。」

    「嗯。那股份比例上,有沒有商量?」王安石好奇道。

    王寧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介甫兄,鐵路修築要佔用大量的土地資源,因此務求每一條路都發揮價值,如果引入民間的力量,我擔心會出現許多的重複建設,還會拖累鐵路網的效率,至少在整體路網完成之前,我不會考慮的。」

    王安石頷首,表示理解。

    又繼續喝酒,直到一壺酒喝光,王寧安要去取,拗相公卻攔住了他。

    「酒可以日後再喝,這辦法還是要拿出來才行。」王安石頓了頓,「我有一計,或許能成。」

    他還要說下去,王寧安卻伸手攔住了,他指了指酒杯,拗相公會意,沾著剩下的酒水,在桌面寫了兩個字,王寧安也寫了兩個字,他們抬頭互相一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介甫兄真是我的知音!」

    王安石也很高興,「既然是知音,那就不醉不歸!」

    「好,我去拿最好的酒,回頭我親手炒兩個菜!」王寧安的興致頗高。

    「不用那麼麻煩,和窮酒也別有一番滋味。」

    「窮酒?」王寧安笑道:「這一杯酒喝過之後,從此可就不窮了!」

    這倆人再打什麼啞謎啊?

    說穿了也簡單,朝廷是欠了那麼多的錢,但是別忘了,朝廷手裡還有各種權力啊!增稅啊,提高票價啊,這些都太小兒科了。

    最直接的一招,就是兩個字:「發鈔」。

    辦法很簡單,可為什麼沒人敢提啊?

    實在是這一招殺傷力太大,如果弄不好,可是會栽進去的!而且發鈔,還會影響到金融集團的勢力,這夥人在大宋的力量已經不弱了,如果沒有猜錯,司馬光的背後,就是金融集團!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0 17:35
第971章 煥發新生的司馬光

    毫無疑問,在當今的朝局之上,王寧安一家獨大,而王安石地位超然,這兩位宛如屠龍刀和倚天劍,一旦刀劍合璧,取得共識,其他人就沒有什麼發言空間了。

    王安石帶頭上書,請求朝廷整頓金融,充實財政……這一道札子,是王安石深思熟慮多年,才最終拿出來的。

    在所有的大臣當中,除掉王寧安這個異類,王安石在金融上的造詣,無人能及,光是看他變法的內容,比如青苗法,市易法,就可以窺見一斑。

    尤其是在數年前,王安石柄政的時候,司馬光也推過金元改革,到了如今,大宋的貨幣體系已經到了必須調整的地步。

    拗相公的萬言書就像是一顆巨石,投入到了古井之中,頓時漣漪激盪,上下驚動!

    司馬光攥著王安石的札子,看了不下5遍,以他的才智,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裡,可是這份札子背後的東西,卻讓光光的大腦袋琢磨不透了。

    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要扶持王安石?

    他可不是六藝一系啊!而且王安石的想法,未必行得通……師父不會看不出來。司馬光想了許久,理不出頭緒。

    不過作為一個學生,遇到了不懂的問題,還是找老師問清楚才好!

    司馬光咬了咬牙,換上了一身便服,直奔王寧安的府邸,讓人通稟之後,才隨著家人,來到了後花園。

    還是款待王安石的那張桌子,上面只是擺了幾樣水果和點心,酒菜全都沒了。

    「坐吧!」王寧安的聲音不咸不淡,司馬光心裡更加打鼓了,他躬身侍立,懇切道:「師父在上,弟子有錯,請師父教誨就是,如此真是讓弟子不知所措!」

    王寧安淡淡一笑,「君實,你是聰明人,所以你站在了這裡。既然來了,就開誠布公,把話說明白,我想師徒之間,沒什麼不能談的。」

    此話一出,司馬光更加惶恐!

    師父的話難道是說,我要是不來,師徒都沒得做了?

    想到這裡,司馬光的鬢角見汗了。

    「師父,弟子的確有自己的盤算……師父已經一再表示,要只干五年首相,明年初就要更換人選……師父深受先帝大恩,輔佐當今聖上,功成身退,師法周公,的確令弟子欽佩,五體投地……只是師父,弟子斗膽說一句,以師父的地位,不是想退就退得了的,即便是我們這些弟子上位,或許能保5年平安,可下一任,再下一任……總會出現一個和師父不同調的,甚至想靠著清算師父的作為,來獲取資本。」

    王寧安眉頭深鎖,他真的沒有想到,司馬光會如此說,因此也顯得凝重了許多。

    「君實,你的意思是我想保住身家性命,不但要有一群能幹的弟子,還要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對吧?」

    司馬光沒有否認,而是說道:「以師父的地位,還未必敢對師父下手,但是周圍的人卻難以倖免,弟子也是想保住自己,保住大傢伙!」

    「所以你主張把鐵路的股權賣出去,表面上是填補虧空,實際上是靠著鐵路,建起來一個龐大的金融商業勢力,讓任何人都無法撼動?」

    「是!」

    司馬光沒有猶豫,乾脆回答:「鐵路的貨運能力,遠勝運河,有了商品物流,自然就能彙集金錢,吸引各方商人,當這些力量集中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比起東南的士紳,還要強大無數倍!如此,才能庇護每一個人。」講到這裡,司馬光很是委屈,「曾布他們上書攻訐弟子,弟子實在是冤枉,我是有私心,可我的私心也為了他們,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他們捫心自問,此時攻訐我,難道就沒有別的想法嗎?」

    司馬光說完之後,師徒兩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王寧安的心裡也不好受,畢竟是多少年的師徒了,他相信司馬光沒有欺騙自己,他那副委屈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

    「君實……」王寧安明顯柔和了許多,氣也消了大半。招呼司馬光跟著他,師徒兩個就在花園裡漫步。

    「你我雖名為師徒,實為朋友,君實更是熟讀史料,才學遠在我之上……千載華夏,盛衰循環,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權力交替。孔老夫子虛構禪讓,也無非是想靠著選賢舉能,天下大治,只是幻想來的終究是幻想,不切實際,最後還是家天下,父死子繼,君王的賢愚才幹,就決定了國家的命運……遇上了英主,天下大治,遇上了昏君,免難衰敗亡國,把一國的命運寄託在一家之上,是行不通的。所幸,自從本朝立國以來,雖然一再分割相權,但是卻沒有削弱相權,相反,諸多的宰執,如果聯合起來,就算皇帝也會無可奈何,君實以為然否?」

    就憑這一番話,足以治一個誹謗聖人的罪名了!

    司馬光真是想不到,師父的見解竟會如此高明,他仔細思索了一陣子,用力點頭,「師父所言極是,以師父的意思,莫非是要加強相權?可若是如此,師父就更不該退位!」

    「錯!」

    王寧安笑道:「如果我一直賴在那個位置上,加強的不是相權,而是王寧安!」

    吸!

    光光轉了好大一圈,才漸漸明白,忍不住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師父就是師父,佩服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想做的是相權平穩交替,同時要保證政策延續,不會出現人亡政息的局面……君實,你說,要做到這兩點,應該怎麼辦?」

    司馬光想了想,立刻道:「要用可靠的人,要提拔忠心的官吏!」

    「你說的忠心,是忠於陛下?還是忠於我?還有,你剛才也說了,我能提拔一個首相,還能提拔兩個,三個,一直提拔下去嗎?」

    「這個……」司馬光犯難了,「師父,我還是覺得,要培植一股強大的勢力,可是要培植勢力,就離不開利益二字……那鐵路的事情?」

    聰慧如司馬光,也覺得被繞進了一個死胡同,怎麼也走不出來了。

    王寧安輕笑了一聲,「君實,利益未必體現在金錢上面,包括的東西很多,有理念啊,想法啊,良知啊……總之很複雜的。」

    「可是這些東西都敵不過利益來的實際啊?」司馬光不解道:「當年范相公他們不就敗給了夏竦那幾個小人嗎?歷來都是君子受苦,小人得利啊!」

    「所以要讓君子強大起來!」王寧安笑呵呵道:「一個君子未必鬥得過十個小人,但是一群君子聯手,真正結成一個戰陣,互相配合,去研究小人的弱點,制定縝密的作戰方案,按照嚴格的紀律落實,就未必會輸,君實以為然否?」

    司馬光還是不解,「師父,君子之道,歷來是不黨不群,要做到師父所言,只怕會很難!」

    王寧安頷首,「沒錯,這事情是我第二次向外透露,你能猜到第一次是和誰說的嗎?」

    見師父笑意盈盈,司馬光開動腦袋,想了許久,才遲疑道:「不會是王介甫吧?」

    「正是!」

    王寧安笑道:「在江南的時候,我們就提到推動變法,要防止人亡政息,要選擇一些優秀的人才和官吏,大家秉承相同的理念,為了共同的目標,攜手合作……任何的國策,不應該是一個人的想法,必須得到絕大多數人的共識,而要更改推翻,也要一群人點頭。君實,你覺得這個看法如何?」

    師徒兩個已經走了好幾圈,重新回到涼亭,司馬光坐在冰冷的石墩上,反覆思量,漸漸地,他終於明白了師父的想法。

    如果真的像王寧安設想的那樣,也就不用擔心清算,更不用費大力氣收買拉攏利益集團……而且真正做成之後,甚至能建立起穩固的相權,從而避免因為皇帝更迭,而造成的國家混亂,甚至可能跳出盛衰循環。

    越想司馬光越覺得這個辦法高明,到了最後,他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師父見解高明,弟子是徹底服氣了!」

    說完,司馬光一拜再拜,表示歎服。

    王寧安擺擺手,「君實,那你現在覺得還需要給那些豪商巨賈好處嗎?」

    司馬光果斷搖頭,「師父,如果我們能聯合大多數優秀的官吏,還有地方上能幹的人才,形成一股足以左右朝局的力量,當然不用向豪商巨賈妥協!弟子以為,乾脆就以六藝的班底為基礎,落實此事,弟子不才,願意充當先鋒!」

    坦白講,司馬光這個人讓他去執政理財掌軍,都有些為難,只能說中規中矩吧,但是讓他玩人事,拉幫結派,調和陰陽,那絕對是一把好手!

    經過這一番談話,司馬光彷彿新生了一般,終於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

    三天之後,王寧安再度召集政事堂,以及六部諸卿,開始議論發鈔的事宜,司馬光率先帶頭,他表示朝廷儲存金銀數額增加,的確可以順利發鈔,填補虧空,此前提到出售鐵路股票的事宜,很不妥當,他願意收回。

    就在皆大歡喜的時候,突然文彥博站了起來,陰沉著臉,巡視一圈,而後怒道:「老夫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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