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23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0 17:54
第942(真)章 吾名屠夫

    蘇大才子還是有點用啊!

    王寧安都沒想到,蘇軾能這麼快和底層的漕幫子弟打成一片,說到底,漕幫的存在,就是朝廷管理不善,力量觸及不到,等到成立正式的航運公司,再整頓了河道衙門,應該就可以了。

    只要沒有底層的支持,光靠著幾個大龍頭,一些亂七八糟的江洋大盜,就是離了水的魚,成不了氣候。

    當然了,還要防止狗急跳牆,萬一把大蘇折了,回去可沒臉見小妹……王寧安看完了密報之後,立刻安排人手,去保護蘇軾。

    等把人派出去之後,王寧安又想起來了。

    大蘇滿世界罵人,不會連我也罵了吧!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你等著,以後我絕饒不了你!

    王寧安咬牙切齒,一肚子怨氣,只好撒在造反的漕幫身上,他下令人馬,從湖州立刻向蘇州進犯,並且給張筠下了命令,要求他全力維持地方安穩,尤其是要清除漕幫的殘渣餘孽,一舉把漕幫的勢力翦除乾淨!

    接到了命令,張筠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自從看出了王寧安的佈置,他就猜到了,自己沒有多少好日子了。

    當牢頭的時候,曾經關過一個很有學問的人,他經常講古,張筠聽到過,古代使用酷吏,都是等到酷吏惡貫滿盈,名聲狼藉之後,就果斷拋棄,然後再換一個人……這一場打完,漕幫也完蛋了,或許就該輪到自己去死了。

    奇怪的是,張筠非但沒有什麼害怕,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通過窗戶,向外眺望,雖然看不見什麼,但是熱鬧的聲音,還是能聽出百姓的喜悅,叛軍被打敗了,他們的土地保住了……可真的能保住嗎?

    張筠很清楚,如果西涼王拋棄了自己,就代表他要向世家妥協了,很有可能世家的力量就會捲土重來……絕對不能給他們機會!『

    突然,張筠像是瘋了一樣!

    他衝出了住處,見到街道上正在押解著俘虜,他厲聲大吼,「站住!」

    民兵和百姓都嚇了一跳,見是張筠,慌忙施禮。

    「拜見府尊!」

    張筠鐵青著臉,咬了咬牙,他猛地一伸手,指著俘虜道:「怎麼,還想把他們當成老太爺供起來?殺,都給我殺了!」

    「什麼?」

    負責的士兵差役都嚇了一跳。

    「大人,他們都投降了,殺俘不詳啊!」

    張筠紅著眼睛,怒道:「該怎麼辦,不用你們教,執行命令,不然我砍了你們!」

    萬般無奈之下,士兵只能將俘虜押到了城外,排成一排!

    「對不住了,誰讓你們錯走一步,背叛了朝廷!」

    手起刀落,十幾個當頭的全都被砍了。

    張筠似乎不為所動,只能繼續砍下去,漸漸的人頭像是西瓜,遍地亂滾,鮮血染紅了地面,整個場面,宛如修羅地獄……老百姓也從最初的興奮,變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們甚至不敢抬頭看張筠,彷彿這位再也不是給他們田產的活菩薩。張筠也不在乎,只是不斷催促著下手,到了最後,劊子手都換了幾十撥,大家的胳膊都腫了,實在是沒有力氣舉起砍刀。

    張筠才緩緩走到了剩下的俘虜面前,剛剛差不多有三千多人被殺,剩下的只有不到五千,這些俘虜都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張筠吸了口氣,血腥氣刺激著他的鼻孔,很不舒服,他咳嗽了兩聲。

    「我可以給你們分田,讓你們變成普通人,好好過日子!」

    俘虜都傻了,不知道這位想幹什麼。

    張筠緩緩道:「你們只要聽我的話,把和漕幫有往來的官吏都揪出來,挨個砍了,還有,那些和漕幫有生意往來的大戶都找出來,也給我砍了……我就放了你們,還給你們土地,假如,你們誣陷老百姓,錯殺了一個平民,我就把你們5000人全宰了,扔到河裡餵魚!聽到沒有?」

    「啊!」

    這幫俘虜愣了好半天,終於反應了過來。

    早有士兵把他們按照50人一隊分好,押著他們,直撲城裡的豪商大戶,還有官府的衙役家中。

    漕幫和地方聯繫太緊密了,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所有俘虜都玩了命!

    他們按照記憶,找出和漕幫有往來的書吏差役,從衙門的高層,一直到普通人員,一個都不放過,光是蘇州府衙就揪出了300多人。

    當把他們帶到法場的時候,濃重的血腥氣讓他們幾乎眩暈,好多人放聲大哭。

    「大人,饒命啊!」

    「大人,我們沒幹別的啊!」

    「我們連漕幫的人都不認識,冤枉啊!」

    ……

    張筠哼了一聲,只是一揮手!

    霎時間人頭滾滾,沒有一個人逃得過去,蘇州府,包括下轄的長洲和吳縣,超過八成的差役書吏被殺,幾乎給屠戮一空。

    這還不算完,經過俘虜的指認,又把蘇州八個最大的豪商給押了出來,還有幾個大戶,足有二十幾個人,他們衣冠楚楚,平時都是人上人,可是此刻,一個比一個慘,臉都綠了!

    「張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他們不停哀求,和那些小吏沒有半點區別,甚至更加卑怯!

    張筠頓了頓,他指著一排民兵,讓他們過來!

    「去,動手,把這些人殺了!」

    民兵們互相看了看,全都傻了。

    「這,這……大人,小的們下不去手,還是讓劊子手來吧!」

    張筠哼了一聲,「你們下不去手?可是他們下得去!敲骨吸髓,魚肉鄉里,他們身上的絲綢,腰間的美玉,家裡的小妾,都是拿你們的血汗換來的!你們不是要田地嗎?不是想過好日子嗎?」

    「你們不把他們殺了,等到日後,換了一個當官的,重新站在世家的一邊,你們還要當牛做馬!還要給人家當孫子!我張筠能幫你們一時,幫不了你們一世,如果你們自己不爭氣,就別想過好日子!」

    張筠的聲音迴蕩著,民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如果是在戰場上,殺人或許沒什麼,可是一個大活人放在面前,下得去手嗎?

    但是張大人說了,不下手又能如何?

    你死我活的事情!

    「弟兄們!殺!」

    突然有個年輕的小夥子衝出去,他舉著一把腰刀,猛地劈在了對方的頭頂,人家砍脖子,他劈腦袋!

    鮮血噴了他一臉,對付聲嘶力竭的吼叫,跟鬼似的!

    這個年輕人發了瘋似的,不停揮刀,直到對方一動不動!其他民兵也是如此,他們嗷嗷叫著,把這些大戶的人都給宰了,沒有半點猶豫。

    光是殺了他們還不夠!

    張筠讓所有民兵,把他們那裡的地主士紳都抓起來,擁有千畝良田以上的,一律殺無赦,千畝以下的,願意退出多餘的田產,還能安穩過日子。

    短短三日之內,蘇州的士紳豪族,被一掃而光,就連一些中等偏上的地主,也被幹掉了,衙門空了,世家的嫡系都被殺了,只剩下一些偏房還苟延殘喘著。很快,他們就得到了一把鋤頭,一把鐵鍬。

    對不起,想吃飯,就去勞動吧!

    如果幹不動,那就是沒餓著!

    好多嬌小姐,貴婦人,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被趕到了田裡,此時正好是撒種子種地的時候……這幫人哪幹過這個,手磨破了,腳流血了,臉曬得脫了皮,肩膀腫了,腰都折了,那個淒慘的勁兒,就不用形容了。

    面對這一切,張筠無動於衷,半點都不內疚。

    他已經問心無愧了,該處置的全都處置了,至少一二十年之內,不用擔心世家捲土重來……如果還有機會,他真想南下杭州,繼續剷平世家,也算是完成了對老百姓的承諾……只是可惜啊,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王寧安的大軍終於到了!

    「卑職無能!請王爺降罪。」

    張筠直豎豎跪在了王寧安的面前。

    王寧安氣得笑了,「你有罪,你哪裡有罪?你有本事啊!還是大本事!你知道這幾天的功夫,本王收到了多少彈劾你的奏章嗎?」

    「卑職不知!」

    王寧安切齒道:「足足300份!而且還不算那些血書,狀紙,他們怎麼說你?說你把好好的人間天堂,變成了修羅地獄,說你殺人無數,你就是個屠夫!」

    「厲害,真是好厲害啊,現在你張筠的大名,比起本王都管用了,提起你小孩都不敢哭了!」

    張筠的鬢角汗水嘩嘩流淌,他幾乎支持不住。

    「請王爺責罰!」

    「罰?你以為能一罰了事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你的腦袋?最新的報價,你的人頭值100萬貫,比本王還貴了20萬貫呢!你該驕傲啊,現在誰都知道,你是張屠夫!如果蘇州的事情傳開,你的屠夫之名,更是天下皆知,無人不曉!厲害呀!」

    王寧安跳下戰馬,走到張筠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腳。

    「給我滾起來!」

    張筠只好連忙爬起來,躬身站好。

    王寧安低聲道:「本王是保不了你了,還記得那份手令嗎?」

    這麼快就要滾蛋了?張筠無奈點頭,滿心苦澀,「記得!」

    「那好,現在本王給你兩條路,第一,立刻出海避禍,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至於第二條……」

    「第二條?」張筠傻了,「難道還有第二條?」

    王寧安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去吧,去見見王相公,他會給你安排好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17:27
大宋將門 第943章 秀才科

    張筠摸不清怎麼回事,就稀里糊塗見了王安石。

    拗相公滿臉笑容,他沒有像王寧安那樣故作神秘,反而是開誠布公。「是這樣的,根據王爺的提議,聖人詔准,我大宋要設立都察院,而老夫就是第一任掌院,按照初步的編制,都察院除了在朝廷要監督政事堂和六部之外,每一路或者兩路,還要派出一個巡撫,監督地方的軍政財權,一應政務……」

    王安石介紹的很詳細,張筠好歹也是混了幾十年的人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那也是風雲人物,朝廷的官制不會搞不清楚。

    大宋的地方,分成了四塊,轉運使管錢糧民政,經略安撫使管軍事,然後還有刑獄和倉儲,四部分互相分權,相互制約……所有的作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保持君權的絕對控制,不至於地方超出控制。

    可貌似聽起來,這個巡撫很有些了不起,什麼事情都能管,權力有點大得沒邊兒啊!

    「是這樣的,國初之時,為了防止藩鎮林立,地方專權,朝廷收回了幾乎所有的權力。可是經過百年承平,藩鎮勢力早就不存在了,相反,地方的豪族世家,快速膨脹,地方分權,難以形成合力,結果就是無法遏制世家力量,控制不住豪強……所以情況變了,增加巡撫,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王安石說的很好聽,實際上王寧安提議成立都察院,皇帝是贊同的,政事堂也沒有問題,可是御史台和諫院堅決反對,就連刑部,大理寺都有想法。

    本來權力就那麼多,突然冒出一個龐然大物,誰都要遭殃……御史台和諫院不用說了,就連刑部的審判權力,也會被嚴重分割,他們擋不住朝廷的命令,但是可以消極抵抗,吏部不通過人選,戶部不撥錢,工部不給建造官署,大傢伙齊心合力,想要把都察院捏死。

    王安石急得都睡不著覺,他最需要一群臉黑心狠,無所顧忌的人,幫著他破局,樹立起都察院的威風!

    這不,張筠就成了他最好的一把寶劍。

    「你也不要怪王爺,他免了你的官職,是在保護你,如果你繼續做下去,就算能剷除世家,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張筠用力點頭,「卑職明白,王爺能如此照顧,卑職已經感激不盡了,只是均田令還沒有推開,地方上很是混亂,反覆不定,如果朝廷有半點鬆懈,就會給世家喘息之機,他們只會變本加厲,欺壓百姓的!」

    「嗯!你說的沒錯!」王安石笑道:「張筠,你現在就是江南東路兼兩浙路巡撫,主管這兩路的所有事務,重點在保證均田令的公平落實!」

    張筠徹底傻眼了,他猜到可能會進入都察院做事,但是他以為自己只能做一個小小的言官,哪能執掌大權?

    這下子好了,大宋最富庶的兩個路給了他,這個權力和地位,絕對超過了轉運使啊!

    老天爺,你對我也太好了吧!

    張筠彷彿被幸福砸暈了似的,仕途不但沒有完蛋,還更上一層樓,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多謝王相公提拔,卑職感激不盡。」

    王安石點頭,「行了,這也是你做事乾脆,應得的獎勵,眼下江南還是一團亂麻,你說說吧,該從哪裡入手?」

    張筠按捺住激動地情緒,沉吟了半晌,「王相公,所謂治亂世用重典,現在最缺的就是能下藥治病的大夫!」

    王安石笑了,「你的意思是增加官吏?」

    「王相公英明,的確如此,現在各級衙門缺官都很嚴重,而且是從官到吏員,甚至普通的差役,缺口都極大……急需補充……」張筠說著說著,聲音也低了下去,王安石哼了一聲,你丫的還有臉說呢,不都是讓你殺了!

    王安石沉吟一下,「那好,我這就去找王爺談一談。」

    ……

    王寧安有點心潮澎湃,血液似乎在沸騰。

    到了他的地位,能讓他如此激動的事情真的不多了,偏偏眼前就是一個!

    從創立六藝書院開始,到嘉佑二年的科舉,王寧安做了很多衝擊科舉制的動作,而這一次,他真的要正式改革科舉了!

    其實科舉制在後世有些被抹黑了,什麼是科舉制,說穿了,不就是考試選拔文官嗎!那和熱到爆炸的國考有什麼區別?還不都是一個玩意,科舉制真正的問題在於兩個……一個是考試的內容太僵化,第二個是錄取的人數太少了。

    就拿宋代來說,科舉的主要內容就集中在了經義文章和詩詞上面……等到明代,出現了八股之後,就連格式也被限制死了。

    規矩越來越多,路子越來越窄,代表什麼呢?也就是門檻越來越高,想要中進士,不光要有十年寒窗苦讀,還要有名師指點,互相幫襯,才能順利過關斬將。

    門檻高了,對誰有好處呢?

    當然就是豪門!

    寒門子弟可以能一輩子也遇不到名師,哪怕苦讀苦學,也幾乎不可能掌握科舉的要領,但是世家可以,他們什麼條件都不缺,這也就是,為什麼寒門子弟明明佔了九成以上,可是在官場上,他們的人數還不足一半,處處處在下風的原因。

    另外一個方面,很多人都有個錯誤的念頭,以為精挑細選,精心培養,出來的一定是人才!

    或許某些情況是對的,但是這麼培養官員,是顯然不成的……一個優秀的官員,除了要有足夠的專業才能,還要接地氣,知道民間想什麼,能夠從老百姓的立場出發,想問題,解決問題。

    讓一個從小出身豪門,含著金湯匙長大,光知道讀書的人,如何體會三餐不濟,飢寒交迫的感覺?

    根本做不到嗎!

    而且朝廷之上,世家子弟比例太高,任何政策,都要照顧世家利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人家是大股東呢!

    就算暫時能壓得下去,強推新法,早晚也會遭遇反撲……這也就是歷來變法都回遇到人亡政息的原因所在!

    「為了我們的變法,該動科舉了!」王寧安意味深長道。

    王安石含著笑,「王爺深謀遠慮,你推普遍的大眾教育,怕就是佈局這一天了!那這一次科考的主考官,非王爺莫屬,我給你當副主考!」

    王寧安愣了一下,連連擺手,「別,介甫兄,咱們倆都不適合當主考,我有個更好的人選。」

    「誰?」

    「文彥博!」

    ……

    「王寧安,我給你什麼仇,什麼怨?有本事你拿刀子殺了老夫!老夫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文彥博簡直氣炸了肺!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和王寧安的談話,他說王寧安只是一個人,早晚會被鬥垮,可王寧安卻告訴老文,歷史不會總是由士人書寫,他推動教育,提拔寒門,的確有了很大的成果,但是老文還是老神在在,不相信王寧安能贏。

    可是這一次老文卻傻眼了!

    王寧安提出,要設立秀才科,作為選拔吏員的標準考試,除了基本的比試內容之外,還有法令,典章,教育,軍務,治安,商業,建築等等內容……應試人員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不同門類,考核通過之後,就可以進入六房,充當書吏。

    同樣也是三年一次考評,五年一次大考,做得好就可以正常陞官,哪怕進入六部,或者是政事堂,也都是可以的,絲毫不會因為學歷的問題,就比進士官低一等……只要進入官場,機會就是平等的,只留給能做事的人!

    這套漂亮話文彥博不怎麼在意,可後面的錄取人數,讓老文傻眼了!

    一萬人!

    一萬人啊!

    王寧安你就是個瘋子!

    大宋朝開國至今,錄取的進士也沒有一萬人啊!

    你這是要幹什麼?

    以老文的智慧,他當然明白,人數誇大,就意味著原來那些根本考不上進士的人,有了上升的機會。

    這部分人當中,多數都是出自中小地主家庭,一般的商人子弟,還有一些市民……套個後世的概念,就是中產階級……再過幾年之後,教育鋪開,優秀的農民子弟也能擠入這個行列,單打獨鬥,或許他們不是世家子弟的對手,但是架不住人多,這裡面總會出幾個超級高手。

    可以想見,未來大宋的朝堂,必定是以寒門子弟為主體!

    歷代的變法為什麼很容易失敗,那是因為光打擊了既得利益者,而沒有建立新的利益集團取代。

    商鞅變法成功了,是因為培育出軍功耕戰集團。

    王寧安更狠,他推均田令,拉來了農民的支持,又設立秀才科,把中產階級給收入囊中,更不要說,他一手培養的工商金融集團。

    有著三支力量支持,想扳倒王寧安的變法,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好啊,真是好厲害!」

    文彥博咬碎了牙齒……到了第二天,文彥博居然又一次神采奕奕了。

    他一到衙門,就面色嚴肅。

    「秀才科填補進士科不足,完善朝廷論才大典……是前所未有的德政,老夫極為贊成,你們也都要拿出百倍的小心,把這一次的秀才科辦好,辦成典範,誰要是出了紕漏,老夫絕不留情……」

    站在門口的拗相公,由衷點了點頭,王爺真有識人之明,用文彥博就算用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17:27
大宋將門 第944章 漕糧之戰

    若干年後,人們評價文彥博的時候,都會將這一次的秀才科和嘉佑二年的龍虎榜相提並論,甚至有人認為,正是秀才科的英才,提供了強悍的行政官僚,才保證了大宋的變法順利推行,而且文相公也一躍成為最偉大的教育家!

    只是唯有老文知道,他此刻多想罵人!

    擴大招生數目,增加錄取比例,廣攬賢才……聽起來不錯,可是有人多吃,就有人少吃,顯然,世家子弟以後的日子會更加艱難,再也別想輕輕鬆鬆拿到功名,真想混官場,也必須從底層努力,一級一級往上爬,拿出真本事,才能得到重用。

    包括他的兒子,孫子在內,都是如此!

    老文能不想罵人嗎?

    可罵人又能如何,王寧安鐵了心了,他配合,還能撈一個主考,如果不配合,以王寧安的心黑,他保證會把自己和東南的那幫倒霉蛋牽連到一起,想要脫身就難了。

    不過……你王寧安也別覺得自己聰明,老夫就沒法和你掰手腕。

    東南的事情不可挽回,但是老夫還有一招,足以徹底翻盤!

    而且正好你小子推動地方改革,增設巡撫,這可是天賜良機,你小子等著瞧吧,老夫一定給你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文彥博徹底不看好東南,他已經沒心思拉那些世家一把了。

    既然注定要完蛋,那就讓老夫趁機多撈一點資本吧!也省得都讓王寧安端走了。

    有了這個判斷,文彥博就拿出了十倍的精氣神,全力操持。

    不得不說,國人對於考試當官的熱情,那是從古至今,一點不變……別管多亂的世道,只要開科取士,就總會吸引文人不顧一切撲上來。

    這不,當秀才科的消息貼出去,東南就沸騰了。

    江寧、潤州、蘇州、常州、秀州,全都是很重視教育的地區,江南多才子,讀書識字,比例相當高。

    當看到了秀才科的消息,許多人都怦然心動,尤其是看到錄取的人數,更是讓他們幸福到眩暈!

    一萬人啊,一萬人!

    當真是開天闢地,多大的恩典啊!

    年輕的書生如醉如痴,立刻收拾行囊,直奔各個府衙,準備參加考試……幾乎一瞬間,江南的紛亂,都被秀才科的好消息取代了,人們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裡。

    「眼窩子淺,沒有出息!」

    鄭俠狠狠啐了一口,充滿了鄙夷。

    不就是一個秀才科嗎?

    考出來也不過是吏員,算得了什麼,科舉才是王道!十年寒窗,考狀元,中翰林,十年二十年,就能宰執天下,比起什麼秀才科,強多了!

    鄭俠鄙夷,可是在尋常書生的心裡,完全不這麼看,你那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科舉是好,一步登天,可每科錄取那麼幾個人,官員的子弟,世家的後人,幾乎就瓜分了一半以上,留給寒門子弟的,少的可憐。

    而且只有那些經學功夫極深,才華橫溢的天才,又非常幸運的寵兒,才能順利考中,大多數人都是陪綁的而已。

    秀才科不一樣,僅僅兩個路,就要招募一萬人,機會一下子就大了。

    而且在文章的要求上面,也大大放寬,只要文辭通順,就能通過基本考試……剩下的刑律、會計、財務、田畝、民政……各個方面的考核,可以選擇自己的長處參加,又讓一些偏科嚴重的讀書人看到了希望。

    雖然只是衙門的書吏,但是好歹領朝廷的俸祿,吃著皇糧,而且日後陞遷獎勵,也只看業績,不問學歷,憑什麼就不能從書吏爬上宰執?

    別的不說,張筠就是最好的例子,才幾個月啊,一個牢頭,就成了巡撫,一方的封疆大吏,在這個瘋狂的時代,如果錯失了良機,就會後悔一輩子……

    看吧,客棧老闆的兒子,商行東家的後代,地方上的小地主,殷實人家的孩子,甚至一些大家族的旁支偏房,他們也悄悄收拾行李,前去參加考試。

    這就是用文彥博的妙處,如果王寧安親自主考,難免會讓人產生誤會,很多人就未必會來。

    可文彥博不一樣,在大多數人眼裡,文彥博還是優雅的宰相,士人的代表,文人的良心……好吧,他的良心不多……總而言之,因為文彥博的原因,許多世家的偏房子弟有了說服自己的藉口。

    看看吧,我是去參加文相公的考試,不是王寧安的考試!

    有時候自欺欺人,也是挺管用的。

    就這樣,各地參加考試的人員,突破了十萬!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艱難的工作,饒是老文經驗豐富,也忙得暈頭轉向。

    「下官東南巡撫張筠,拜見文相公!」

    文彥博看了看眼前黑瘦的傢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大人,貌似你不是士林中人,如何懂得考試論才?」

    張筠呵呵一笑,「文相公,下官不是來主持秀才科,請文相公放心,下官只是來監督考試,檢查考生有無夾帶作弊行為,還有,閱卷錄取,是否公平!」

    「哼!」

    文彥博這個氣啊,呀呀呸的,張筠算是什麼東西,幾個月前,還是個螻蟻,哪怕現在,也就是個蚱蜢,狗仗人勢,還敢監督老夫,真是反了天!老文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可一轉眼,他又笑了起來。

    「應該的,應該的!」

    文彥博道:「第一次的秀才科,必須辦好了,要公平,公正,錄取的是真正有用的人才,老夫畢竟上了年紀,精力不濟,還要請張大人多多擔待才是!」

    張筠彷彿沒有聽出來,文彥博話中的嘲諷,反而神情凝重,「這一場秀才科,不只是王爺,還有王相公,都非常重視,絕不能讓他們失望!」

    「呸!」

    文彥博在心裡啐了一口,那是你怕他們,老夫才不把他們當回事呢!雖然腹誹,可再怎麼氣也沒有用,文相公也的確想把這一次的考試做好,就這樣,雙方都看不對眼,但是又不能不通力合作。

    10日之後,秀才科正式開考,又過了十日,錄取名單公佈,一共錄取了13000多人,這些人還要經過一輪面試,再刷去3000人,剩下的幸運兒,就能立刻進入各個衙門。

    別的不說,光是蘇州,張筠就前後砍了近一千人,還有河道衙門,那麼多的空位置,都等著大傢伙呢!

    值得一提,這次錄取的可不是書呆子,很多人都有實務經驗,上手速度極快,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就熟悉了政務。

    從各個州縣,還有河道,包括巡撫衙門,全都煥然一新,充滿了新鮮血液,也充滿了幹勁兒。

    迎接大傢伙的第一件事,就是秋收,緊接著是漕糧起運,東南是朝廷的財賦重地,更是糧食的重要來源,絕對不能出問題!

    王寧安親自駕臨,他十分欣慰,言語激動。

    「本王算過,你們的平均年紀還不到5歲,有人更是連0歲都不到,正是滿腔熱忱,想要建功立業的時候,朝廷已經把舞台給了大傢伙,就看你們如何表現!」

    「我可以告訴大傢伙,漕糧早就被人盯上了,他們想利用漕糧,利用漕運,威脅朝廷,甚至破壞變法。你們面對的情況很複雜,也很艱難,不過我相信大傢伙,一定能夠勝任。」

    「我還想講一個故事,就是我們的翰林侍讀學士,蘇軾蘇大才子,他為了能和普通的漕口力巴對話,親自下廚煮肉,當街叫賣……大家捫心自問,你們比蘇大才子如何?他尚且能和百姓打成一片,你們難道不成嗎?記住了,不管有多少困難,你們只要站在老百姓一邊,妥善溝通,一定能解決問題,你們都記著,不要以為進了衙門,就是人上人,可以呼風喚雨,你們要真正彎下腰,真正去做事情……」

    王寧安講了很多,對於這些菜鳥來說,不亞於當頭棒喝,把他們從當官入仕的喜悅中打醒,是啊,蘇軾都能付出那麼多的辛苦,他們差什麼!

    反正大傢伙的家室算不得多好,吃苦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果然,在王寧安講話之後,大家幹勁上來了,做事也更加細膩。由於沒有了世家地主這一層,他們需要親自跑到地方,去和每一家溝通,要求他們按時將糧食送來,然後再組織運力,把漕糧搬到運河邊的倉庫集中,等待起運……

    王寧安這邊,一切順利進行,而杭州那邊,東林書院的人,還有一些世家的子弟,再次湊在了一起。

    他們卻是如喪考妣,大禍臨頭!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奈,他們很惶恐地發現,能動用的勢力越來越少了……先是佃農被搶走了,接著一場秀才科,中層也被拿走了,更令人氣憤的是,大家族也開始瓦解,那些偏房子弟,為了能當官,居然跑去巴結王寧安,參加秀才科,真是丟盡了祖宗的臉!

    劉沆顯得老了十歲,他緩緩道:「王寧安步步緊逼,相信很快就要南下杭州,是繼續鬥下去,還是……你們都說一說吧!」

    「決不能認輸!」錢家的代表站起來,「諸位,漕幫雖然敗了,可還有兩支人馬可以用……如果我們認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其他幾個家族猶豫之後,也一起點頭,「沒錯,跟王寧安拼了!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霎時間,一片喊戰之聲,甚囂塵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17:27
第945章 3000萬貫

    鬥到了現在,東南的世家,幾乎都生出了一種無力之感。

    王寧安手段霹靂,無所顧忌,他們完全被動挨打,誰都想問一句,還有沒有勝算,如果半點沒有,趁早認輸投降,或者乾脆遠遁海外,還能保住一條性命,再這麼下去,就算王寧安不殺人,他養的那些酷吏,也是要殺人的。

    面對所有人的質疑,鄭俠清了清嗓子。

    「大傢伙不要灰心喪氣,我們致勝的關鍵,就在漕糧上面!」

    「怎麼講?」大家一起問道。

    「你們都清楚,這些年東南改種桑樹,棉花,其實糧田是減少的,好多魚米之鄉,都要從外面購進糧食,才能維持……每年朝廷從東南起運漕糧入京,而東南存留的糧米不足半年之用,故此需要從江南西路,荊湖路等地調運,才能滿足江南千萬人的口糧!」

    鄭俠講到了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事實,隨著工商業發展,紡織興旺,衣被天下的東南糧食已經不能完全自給自足,和幾十年前,天下糧倉,完全不同了。

    那為什麼朝廷還要從東南調運漕糧呢?道理很簡單,運河擺在那裡,此時的大宋,還有本錢重建一套運河系統嗎?顯然不能,那樣也太勞民傷財了。

    所以,朝廷依舊從東南調運糧食,至於東南不足的部分,則是從長江上游的地區調運,借助長江水道,費用也不會太高,故此江南還能順利維持,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南的糧食供給,其實處在一個很脆弱危險的狀態。

    「諸位,東南我們沒法和王寧安爭,但是我們可以去江南西路,去荊湖路,去巴蜀,把那裡的糧食採購下來,扣在手裡,只要上游的糧食不能調運,在漕糧起運之後,兩個月之內,東南就會陷入缺糧的困境,城裡的人沒有糧食吃,王寧安有再大的本事,能彈壓得住嗎?」

    劉摯眼前一亮,讚道:「果然妙策,如果我們再慫恿倭寇襲擊,再讓摩尼教舉事,各方一起發難,王寧安的屁股就燒起來了!」

    這幾個人越討論越是高興,彷彿已經戰勝了王寧安一般。

    唯獨劉沆,他聽在耳朵裡,居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們都在幹什麼啊?

    他真想揪住每一個人的脖子,好好質問他們!

    這一招多損啊,東南的百姓,也是你們的鄉親,居然沒有半點心疼,毫不猶豫將上千萬人,送到絕境,你們就真的下得去手?

    絕糧,還要引倭寇來襲,又和摩尼教勾結……哪一樣捅出去,就是滅九族的大罪,以往對抗朝廷也就是了,可這一次把東南的百姓也當成籌碼,日後各大世家,還怎麼在東南立足?

    畢竟是做過宰執的人,劉沆越想越覺得害怕,而且這幫人的行徑,也讓他心裡毛毛的,沒有半點敬畏,沒有一絲的反省,一意孤行,一條路跑到黑,這樣行嗎?

    劉沆不停問自己,可是他也沒有辦法,自己已經被綁上了賊船,就別想下去了。

    「唉……這個法子可以,但是你們要記住,一旦王寧安被趕走了,一定要盡快放糧,不能讓江南餓死人,不然,我們有什麼臉面,再見東南的鄉親啊!」

    鄭俠等人自然是不停點頭,但是心裡卻不以為然。

    你把東南的人當成鄉親,可對不起,他們沒有站在世家一邊,反而跟著王寧安跑了,遍地的民兵,到處嚷嚷著要均田,你不仁我不義,不給這幫下賤的潑才,一個教訓,他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誰給他們的飯吃!

    ……

    「王爺,頭一批漕糧,00萬石,已經徵收完畢。」陳順之很振奮,他笑呵呵道:「今年雖然因為分田,因為漕幫作亂,影響了不少,但是得到土地之後,老百姓幹勁都上來了!」

    「往年需要半個月才能完成的收割工作,今年十天就完成了,家家戶戶,男女老少齊上陣,晝夜不停,收穫之後,許多百姓,用肩扛,用小車推,主動跑到幾十里外,上繳糧食……往年催要都要不上來,今年卻主動交,甚至還有超額,地方的老吏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陳順之抓著鬍鬚,忍不住笑道:「古語說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爺這一步棋,真是高明!」

    王寧安沒有太大的波動,倒不是他多傲嬌,而是心知肚明,分田就是一個神器,效果自然不用說。

    「老陳啊,說起來,這一次分田,其實是在化解城市化的問題,江南的市民接近四成,如果算上打工的人口,就有近五成,糧食供應其實是很脆弱的。在租佃的模式之下,佃農的積極性不高,而世家地主又大量囤積糧食,哄抬物價,致使市面流通的糧食不足,糧價偏高……這個問題在幾年前,我就知道,如果當時能及早控制,或許也不至於走到分田這一步。」

    陳順之笑道:「王爺,當年用了韓絳,確實所托非人,可當時王爺要經略西北,也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好在情況還能收拾。分田之後,老百姓的熱情高漲,秋糧收穫之後,很多老百姓,就推著糧食,蔬菜,還有雞鴨魚肉,到城裡販賣。現在市面上糧食充足,物價穩定,情況很不錯,如果能把分田令徹底推下去,明年之後,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陳順之很是樂觀,可王寧安突然皺起了眉頭。

    他稍微盤算了一下,以大宋的生產力,一個壯年漢子種田,一個人能養活三個人,按照三口之家計算,孩子算半個人,能拿出販售的糧食,其實只有半個人的份。

    這樣計算下來,十個人裡,至少要有七個農民,才能養活三個城市人口,也就是說,城市化率不能超過三十……而東南的城市化率,好些地方都超過了百分之四十!

    而且更要命的是,東南的農田,不都是種莊稼,還有桑樹,還有棉花!

    那糧食的缺口,要怎麼補?

    「老陳,你立刻去查,給我弄清楚,東南的糧食供應情況,到底如何?」

    王寧安的臉色嚴峻,陳順之不敢怠慢,立刻前去,大約半天的時間之後,包括章惇,王安禮全都趕來了。

    陳順之微微有些臉紅,虧他還是謀士,居然沒有王寧安想得周全,愣是沒看到危險所在,真是該死!

    「王爺,卑職查清楚了,東南每年要從江南西路,還有荊湖路調七百到八百萬石的糧食,個別年份,還要從嶺南調糧,才能維繫!」

    大宋有多少人,一直爭論不休,不過王寧安讓人按照食鹽的消費量計算過,大宋的人口,最近應該突破了一個億!當然了,其中也有王寧安的功勞。

    要解決這麼多張嘴,就需要建立起穩定的糧食供應。

    首先河北是大宋的工業區,需要的糧食,多數是從嶺南,交趾,佔城等地運輸,每年要提供1500萬石,其中一部分充作軍糧,一部分運到兩京,補充漕糧的缺口。

    另外就是從東南調1000萬石漕糧,供應兩京。

    而東南的缺口,則是從長江上游補充。

    近些年,也出了問題,那就是巴蜀的經濟發展起來了,蜀錦通過絲綢之路熱賣,原來的糧食產區,天府之國現在也難以出售糧食,而巴蜀的其他地區,甚至要從周圍購糧……最近一兩年,就有人把西域的糧食,販運到西北,運到巴蜀……

    陳順之,根據糧食的銷售和需求,畫出了一張清晰的地圖,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王爺,何止是東南,整個大宋,糧食供應都處在一個很危險的狀態之下,尤其是北方災害嚴重,漕糧缺口,與日俱增,糧食安全不解決,整個大宋就沒有未來!」陳順之很是感嘆。

    章惇皺著眉頭,「說那些太遠了,就說說眼前吧!如果有人切斷了向東南輸送糧草的來源,我們該怎麼應付?」

    大家看著這張地圖,陳順之道:「首先海上的這條線不必擔心,雖然有倭寇出沒,但是我大宋海軍豈是小可!那些武裝商船,也不是尋常倭寇能對付的……京城的漕糧不能少,必須如數調撥,現在的問題,就是江南西路,還有荊湖南北路,務必要保證糧食如數調運。」

    王寧安低沉道:「能做到嗎?」

    「這個……」陳順之猶豫了,「很難,這兩處我們鞭長莫及,現在既沒有合適的人選,又沒有駐軍,想要強壓著他們調糧,未必管用!」

    「那還等什麼!」

    王寧安用力一鎚桌子,惡狠狠道:「不要忘了,我們面對的是一群什麼人!他們敢勾結倭寇,敢慫恿漕幫作亂,就敢打漕糧的主意!」

    「王爺說的有理,我們立刻行動!」

    王寧安稍微沉吟,「老陳,你去告訴介甫兄,讓他親自去荊湖,無論如何,要確保糧食安全!再有……點兩萬人馬南下杭州,本王要親自會一會這些世家大族,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幾乎與此同時,各個世家的代表,也懷揣著3000萬貫的巨款,幾乎所有人的身價,奔赴了其他各路,孤注一擲,生死決戰的腳步,終於來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0:26
大宋將門 第946章 火燒糧倉

    「王寧安的勢力再大,還伸不到江西和荊湖……只要那裡能扛住,或者陽奉陰違,拖延時間,江南就會缺糧。」鄭俠陰森森笑道:「只要到了這一步,王寧安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劉摯點了點頭,可又疑惑了,「萬一王寧安把運往京城的漕糧留下,那樣江南不就有糧食了嗎?」

    鄭俠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他,你是不是蘇州輸了一場,把腦子都嚇沒了!

    王寧安是首相,又是天子之師,朝野之望,他的勢力都在北方,他能冒著北方缺糧的危險,來安撫江南嗎?更何況王寧安的勢力都在北方,孰輕孰重,還能分不清?

    「若是王寧安真那麼幹了,我們倒要高興了,光是朝廷的那些人,就能把他扳倒,哪怕皇帝都不能原諒他的師父,你懂了嗎?」

    「懂了懂了!」

    劉摯老臉通紅,他眼珠轉了轉,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眼下是不是糧食越少越好?」

    鄭俠哼了一聲,勉強點頭,這還用問嗎!

    「我記得在杭州的糧倉,還囤積著00萬石糧食!」

    鄭俠吸口氣,「怎麼會這麼多?」

    「你有所不知,往年要優先供應朝廷漕糧,因此從江南的庫房集中一批糧食,如果又哪裡的糧運不過來,就用這些糧食應急,等到糧食運來,再填補空缺就是了……長年累月,就積累了這麼多糧食!」

    劉摯嚥了口吐沫,試探道:「是不是對這些糧食下手啊?」

    鄭俠皺著眉,「下手,當然要下手!問題是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有,辦法現成的,就讓漕幫的人去放火,那個童山逃出來了,藏在我那裡,不能白養著他,也該讓他做點事情了!」

    鄭俠想了想,覺得辦法還不錯,「可以,不光是杭州的存糧,其他的地方的常平倉,義倉都不要放過,我倒要看看,他王寧安本事再大,還能變出糧食不!」

    劉摯點頭,要下去部署,鄭俠又叫住了他,「記得,必須動作快速,活兒要干淨,還有,不能透露給劉沆!」

    「啊?瞞著劉相公啊?」

    鄭俠哼了一聲,「他是你的族叔不假,可是人老了,上了年紀,就禁不住嚇了,你可不要驚了長輩!」

    劉摯吸了口氣,他又不是白痴,自然明白鄭俠的意思。

    「行了,我會小心的。」

    ……

    轉過天,王寧安正式南下杭州的消息就傳來了,毫無疑問,西涼王和東南世家的決戰,也就展開了。

    在過去的兩三個月裡,王寧安大殺大砍,重用酷吏,推行分田,愣是將鐵板一塊的東南,劈開了一條鴻溝!

    此時,就算再閉塞的村鎮,也都知道朝廷來了一個王爺,要給大傢伙田地,而且還有很多說書先生,行走田間,把西涼王的事蹟唱給大家,另外幽州分過田,京東兩路也分了田,還有西北,老百姓都過上了安穩日子,吃喝不愁,現在就剩下東南了,可不能落後啊!

    有了這些人的宣傳,王寧安在民間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他南下之後,沿途的百姓爭相一睹威嚴。

    還有老百姓聯名上血書,懇請朝廷一定要落實分田,把他們那裡的土地也都分了。

    民心如此,既讓人欣慰,也讓人擔憂……大勢已成,可越是如此,世家就越要垂死掙扎,不顧一切,一群瘋子會幹出什麼來,簡直不敢想像。

    「老陳,眼下杭城有多少存糧?」

    陳順之立刻道:「王爺,杭州的存糧可是不少,這裡是海港,又是運河的終點,東南的糧食,甚至交趾的糧食,都會運到這裡,暫時儲存起來,保守估計,也有500萬石,扣除百姓的口糧,能調出來300萬石!」

    王寧安聽完,更加警惕。

    「那這些糧都放在了哪裡,我現在就要知道。」

    「卑職這就去拿地圖。」

    王寧安在南下的途中,也不清閒……而另一邊,在蘇州城下被一群老百姓打得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漕幫的大龍頭童山終於清醒了,他能在漕幫呼風喚雨,可是真正上了戰場,他就是個廢物!根本折騰不起風浪,什麼美夢也不要做了,趕快逃命是真的!

    王寧安早晚要南下,在杭州也不安全,他想到了出海,去海外,隨便佔據一個島嶼,當海外天子,也算是不錯!

    他召集自己的弟兄,就想趁亂離開。

    「童兄,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王寧安已經南下了。」劉摯笑嘻嘻道:「現在你只有兩條路,要嗎隨便跑出去,被王寧安的人抓到,或者是被老百姓抓到,拿你的腦袋去請功……還有一條路,就是給我辦一件事,然後我安排人,送你出海!」

    童山恨得眼睛都瞪裂了。

    「老子憑什麼相信你們?要不是你們,老子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嗎?」

    劉摯在鄭俠那裡,跟一個孫子似的,但是到了童山面前,他就是大爺!

    「大龍頭,你摸著良心說話,我們給了你糧,給了你錢,還給了你兵器……是你自己不爭氣,怪得了誰?一句話你幹還是不干,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我,我……」童山吭哧了半天,怒道:「你讓老子做事,也要告訴老子,要幹什麼啊?」

    「很容易,就是把碼頭的糧倉給我燒了!」

    「什麼?」

    童山跳起來了,他揮舞著兩個胳膊,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劉大人,如果我沒記錯,那可是00萬石糧,是無數人的救命糧啊,怎麼能燒了,那是造天孽,要受報應的!」

    劉摯不屑地冷笑,「大龍頭,你算個什麼東西?放心吧,老天爺那麼忙,他沒空劈你!王寧安馬上要南下了,最多三天,就會趕到,你今天去把糧倉燒了,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出海,過逍遙日子,以後再也沒人能管得了你了!」

    童山緩緩蹲了下來,十分糾結痛苦,他已經是罪不容誅,難道還要添一樁罪孽嗎?

    「行了,你又不是朝廷命官,少在這裡悲天憫人,不干,你,還有你的弟兄,可就都活不成了!」

    「唉!」

    童山跺了跺腳,怒視著劉摯,罵道:「我真他娘的後悔,怎麼就跟你們攪在了一起!」

    ……

    無可奈何,童山還是答應了劉摯的要求,他手下還有一百多殘兵敗將,另外杭城的漕幫也有不少人,他暗中招攬,集中了500多人。

    趁著夜色,摸到了糧倉,黑壓壓的糧囤,一眼望不到邊,往常這裡都有3000人,長期駐守,可是今天,卻安靜無比,只剩下少數的哨兵,還在巡邏,更夫懶洋洋打著梆子,提醒大家,小心火燭。

    童山深深吸口氣,猛地舉起鬼頭刀。

    「衝!」

    一聲令下,漕幫的人就撲向了糧倉,他們張牙舞爪,嗷嗷怪叫,幾個哨兵猝不及防,都被他們給砍倒。

    童山一馬當先,往裡面跑,後面的人跟著,他們拿著火把,提著魚油,就準備放火……這時候有幾個士兵嚇得逃跑出去一段,可是回頭一看,全都傻了。

    這幫人要燒糧食啊!

    其中一個年輕士兵的眼睛就紅了,每年漕糧運走,這個倉庫的存糧就是百萬杭城老百姓的命根子,如果外面的糧食出了問題,就全指著這裡的糧呢!

    你們搶點也就算了,居然喪心病狂,要來燒糧食,你們不怕天譴嗎!

    「我跟你們拼了!」

    那個年輕的士兵掉頭衝了過來,他舉起腰刀,發足狂奔,童山的手下一愣,就被砍了兩個人,年輕的士兵還要繼續砍,結果刀不幸折斷,幾個漕幫的人,挺起了花槍,穿透了他的胸膛!

    「報應,老天爺會報應你們的!」

    年輕士兵滿嘴鮮血,瘋狂吶喊。其他逃跑的士兵,也都掉頭,殺了回來,他們只有不到50人,卻沒有一個退縮,全數戰死!

    童山的胳膊也被砍了一刀,鮮血嘩嘩流,他的五官都是猙獰的。

    「放火!」

    這兩個字從他的牙縫裡擠出,手下人立刻舉起火把,扔向了糧倉,火焰飛騰,濃煙滾滾……童山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那個年輕的士兵還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瞪著,彷彿還有火焰噴出來!

    「我就是個畜生!」

    童山掄起巴掌,狠狠抽了自己兩下,臉上火辣辣的,終於感覺舒服了一點,一扭頭,招呼所有手下,準備逃跑。

    而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童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他手下的蝦兵蟹將就成片倒了下去。

    「射擊!」

    伴隨著響亮的吼聲,火銃一排接著一排,漕幫的人迅速倒下,比割麥子還要快!

    「王爺駕到!」

    「西涼王駕到!」

    「快投降,放下兵器,饒爾等一命!」

    ……

    王爺來了!

    童山在這一刻,他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欣慰,還有些雀躍……劉摯啊劉摯,你們不是怕西涼王嗎?他來了,你們的末日也就到了!

    童山手一鬆,把鬼頭刀扔在了地上,他趴伏在地上,等著命運的宣判!

    王寧安沒心思搭理他們,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大火!

    「傳本王的命令,杭城所有官吏,立刻組織百姓救火,誰敢怠慢,殺無赦!」說完,王寧安將蟒袍扔在了一邊,提起兩個水桶,和士兵一起,加入了到了救火的行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0:27
第947章 發飆

    杭城聚集了一大堆的官吏,有兩浙路的轉運使,副使,提點刑獄事,提舉常平倉,還有市舶司提舉,以及一大堆的知府知縣,總數超過了五十人。

    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等待著王爺的駕臨,有些人害怕,也有些人覺得和他們沒啥關係,只是一場好戲,就看著吧,是世家能鬥贏王寧安,還是王寧安能壓得住世家……私下裡,還有人打賭,看看究竟會以什麼方式,來開啟這場大戰。

    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到,有人會在糧倉放火,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本來應該三天之後才趕到,王寧安居然神兵天降,還出現在了火場,這不是要命嗎!

    大大小小的官吏,匆匆忙忙,跑到了火場,到處找尋,哪裡也沒有王爺的身影,他們還以為被放鴿子呢!

    有侍衛指點,他們這才注意到,原來有一群王府親衛正在提水救火,在中間,有一個很高的身形。

    「是王爺!」

    有人見過王寧安,此刻驚呼出來。

    其他的人都蒙了,老天爺啊,王爺都親自救火了,我們還愣著幹什麼啊!

    他們連官服都沒脫,直接衝上來,提水救火,有人因為官服太長大,還被絆倒了,弄得一身泥水,狼狽不堪。

    一直忙到了拂曉,火勢終於滅了,經過清點,大約損失了30萬石,還有170萬石,算是保住了。

    王寧安招呼手下,「去把那些過火的,還有被水淋濕的糧食,集中起來,分給城裡的窮苦百姓,這種時候,一粒糧食也不要浪費。」

    「屬下遵命。」

    吩咐之後,王寧安沒有看這些當官的,而是走到了一棵樹下,坐在了青石板上,默默不語。

    官員們都傻眼了,他們渾身泥水,累得手脖子腫了,腰也要斷了,到底該怎麼辦,說句話啊?

    兩浙路的轉運副使孫昌齡仗著膽子,走到了王寧安的近前,躬身道:「王爺駕臨杭城,卑職們誠惶誠恐,王爺辛苦了,先去館驛休息,容卑職等給王爺接風洗塵。」

    他說完之後,就等著王寧安點頭。

    哪知道過了好半晌,王寧安才開口,「跪下!」

    「啊!」

    孫昌齡一愣神,大宋不不興下跪,讓自己跪,莫非王寧安找到了什麼證據……孫昌齡很不服氣,卻依舊雙腿一軟,屈膝下跪。

    「跪那邊!」

    王寧安用手指了指,孫昌齡這才注意到,原來在不遠處,有一片擔架,上面有白布蒙著,看樣子全都是死屍。

    孫昌齡不解其意,為難道:「王爺,這,這是何意?」

    王寧安依舊沒有搭理他,而是指了指剩下的官員,「你們也都過來,跪下!」

    這些官吏,互相看了看,很為難,可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跪倒。王寧安終於緩緩站起,在官員們周圍踱步。

    「為什麼讓你們下跪?道理很簡單,這50個人,是守衛倉庫的士兵,他們看到賊人襲擊,奮力死戰,沒有一個人後退,全都為了保護糧食而死!」

    王寧安掀開了第一副擔架上的白布,露出了一張蒼白而年輕的面孔。

    「這位兄弟叫什麼本王還不知道,看他的樣子最多只有二十來歲,身上被砍了兩刀,胸膛被三條花槍穿透,他死了!他是為了保護糧食,保護杭城百姓的救命糧而死的!」

    王寧安疾步衝到官員中間,就像是發了瘋的獅子,格外可怖!

    「一個小兵,尚且知道糧食的重要,你們一個個穿著朝服,戴著烏紗,拿著朝廷的俸祿,就沒有半分愧疚嗎?」

    王寧安繼續質問,「從襲擊糧倉算起,只有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這50名弟兄,用自己的命,爭取了半個多時辰。本王趕來,才能除掉賊人,保住了大部分的糧食。本王不是和你們炫耀,而是想問你們,這一個時辰,你們都在哪裡?為什麼沒人來救援?是不是覺得這00萬石糧食,無關緊要?是不是覺得,東南最大的糧倉,可以任由賊人攻擊放火?這麼多的糧食,只有50個士兵守衛?又是誰,把原來的守軍調走了?負責常平倉的官員在哪裡?」

    王寧安的話語,擲地有聲,不少官員的鬢角都冒汗了,他們不停顫抖,哆嗦成了一團!

    「本王現在沒心思去查這些,但是你們放心,絕對不會放過一個罪臣!誰捲入其中,本王都要嚴懲不貸!」王寧安頓了頓,又道:「現在本王只想給你們一個任務,就是立刻下去,清查各地的常平倉,如果再有倉庫出現事故,損失了糧食,按照丟城失地論處,一律滅九族!」

    「啊!」

    不少人都低呼出來,他們是真的怕了,孫昌齡忍不住哀求道:「王爺,各地的常平倉良莠不齊,是多年的積弊,卑職等也是無奈啊!」

    「哈哈哈,好一個無奈!」

    王寧安冷笑道:「既然是無奈,就不要留在官位上了,把他拿下!」

    一聲命令,士兵直接衝上來,去了孫昌齡的烏紗帽。

    「王爺,下官冤枉,冤枉啊!」孫昌齡扯著脖子大喊,「我是朝廷命官,沒有旨意,不能罷免我!西涼王,你這樣做不合規矩!」

    「規矩?要是講規矩,糧倉的大火會發生嗎?」王寧安怒斥道:「爾身為地方大員,面對糧倉失火,無動於衷,瀆職之罪,你是跑不掉的!本王說了,糧倉失火,按照丟城失地論處,把提舉常平倉的官吏帶出來,還有負責河道碼頭的官員,把他們一起抓了,立斬不赦!」

    「啊!」

    剩下的官員都嚇傻了,雖然不殺士大夫已經成為過去,但是一下子砍這麼多顆腦袋,尤其是孫昌齡的名聲還不錯,實在是太過了吧!

    「王爺,請三思啊!」

    王寧安呵呵兩聲,「你們如果活得不耐煩了,就跟著他們一起去死,如果還心疼自己的腦袋,就給你閉上嘴巴,立刻回去,清查治下的倉庫,將存糧如數上報,如果有半點不實,本王絕不會手軟。」

    這幫人什麼都不敢多說,只能轉身,狼狽逃走。

    卻又聽到王寧安的聲音,「如果虧空想要填補,就從你們自己的家裡搬錢搬糧食!敢把虧空轉嫁給百姓,立刻殺無赦!」

    好一個厲害的西涼王!

    這幫官的臉都綠了,不但要殺人,還要逼著大傢伙割肉吐血,你也太狠了吧!

    他們有心理論,可是那邊法場已經準備好了,十幾個官員排成一列,手起刀落,人頭飛起,血濺三尺。

    剛剛還和他們跪在一起的人,轉眼之間,就成了屍體!

    這種感覺,簡直沒法說了!

    快去幹活吧,不然小命真的就完蛋了!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人敢懷疑王寧安的話,全都老實下去安排……王寧安心中的憤怒,絲毫沒有因為砍了十幾名官員,而又半點減輕。相反,他更加怒火中燒。

    他料到了東南世家會拚死反撲,可是這幫人的手段越來越過分,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如果真讓他們把糧食給燒了,無疑就是雪上加霜,杭城的百姓,立刻面臨著缺糧斷頓的危險……這幫人行事,就沒有半點敬畏嗎?

    或許他們高高在上太久了,根本不怕升斗小民放在眼裡!

    王寧安咬了咬牙,「把童山帶上來!」

    不多一時,有人把童山押了上來,這傢伙彷彿認了命一般,老老實實跪在王寧安勉強,「罪民願意一死,請王爺降罪!」

    「死?」

    王寧安哼了一聲,「你知道嗎,剛剛你燒了30萬石糧食……若是遇上了災年,一個老百姓,一天只需要四兩或者五兩的糧,就能活命,30萬石,能救30萬人啊!殺了你?便宜你了!」

    童山頭顱埋到了胸口,他突然苦笑起來,罪民真是想不到,王爺身份尊貴,居然還能記掛著百姓,瞭解民間疾苦,和那些人真的不一樣……這大宋要都是那幫人掌權,真的離亡國不遠了。」

    童山抬起頭,「罪民願意招供,什麼都告訴王爺。」

    ……

    「官府公幹,閒人閃避。」

    「官府公幹,閒人閃避。」

    禁軍和親衛,一路狂奔,直撲到西湖邊上的一座別院,這裡十分精緻,盡顯江南園林之美,可是此刻,卻已經人去樓空。

    根據童山的供認,這裡就是他們的藏身之處,也是劉摯的住處。

    到了這裡面,人都跑光了,士兵們立刻清查,他們發現書房有過火的痕跡,顯然有人試圖放火把裡面的東西都燒了,但是因為匆忙,還留下了很多剩下一半的書信賬冊等物,其中不少就是和東林書院有關的。

    童山搜腸刮肚,努力回憶,漸漸地一份幾十人的名單,終於擬了出來。

    「罪民過去曾經三次捐助東林書院,一共給了15萬貫,也參加了許多次文會,這些人都是罪民在文會上見過的達官顯貴……之前慫恿罪民造反,給罪民提供幫助的,就是劉摯,他背後就是東林書院,這次放火,也是劉摯讓我幹的!」

    王寧安看了看,把身邊的人叫過來,「按照這個名單,立刻抓人!」

    「遵命!」

    整個杭城,剛剛經歷一場大火,接踵而至的就是大搜捕,王寧安徹底發飆了,他不在有任何的客氣,只要是和東林書院,東南的世家有關係,一個不放過,僅僅一天時間,監牢就塞滿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17:18
第948章劉相公落網

    自從東林書院被封了之後,書院的高層藏匿東南,到處煽風點火,全力抗衡王寧安,掀起了一場場驚世駭俗的陰謀,只是夜路走多了,難免遇上鬼。

    焚燒糧倉之舉,實在是挑戰了所有人的底限,就連杭城的普通百姓都怒了,原本大傢伙對分田令還有牴觸。

    覺得憑什麼把人家的田都給分了,田地多就是罪過嗎?靠著真本事弄來的土地,有什麼不應該的?

    還有人覺得,我們有錢了,也要買房子置地,也要成為世家,是不是朝廷的分田令一下,以後就再也沒有世家了?

    人們的想法很多,爭論也不少,只是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幾乎每個人都清醒過來,龐大的世家的確是害人的東西。

    他們最大的錯,就是把一家一姓的利益,置於整個朝廷之上,置於萬民之上,而且還有龐大的勢力,他們可以毫不猶疑踐踏底限,無所顧忌,簡直就是人體裡的毒瘤,不清除乾淨,早晚會要命的。

    有了這個認識,均田令的壓力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而且因為東林書院的事情,那些中等的士紳地主,生怕被牽連進去,紛紛低頭,表示同意讓出部分土地。

    當然,他們還存心抵抗,因此讓出來的都是貧瘠的山坡地,另外他們手上的桑田,棉田,全是搖錢樹,不想吐出來。

    張筠被調到了兩浙,他以巡撫身份,調來了不少的精於分田的幹吏,這幫人下去之後,直接把衙門的捲宗擺了出來。

    這個年頭,試問哪個地主的土地來的那麼幹淨?誰沒有侵佔巧取的行為?

    老實讓出土地,還能保留一份,家產也能得到保護,如果負隅頑抗,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高壓之下,多數人選擇了投降。

    當然也有很多頑固的人,寧可捨了性命,也不願意放棄土地。

    面對這些人,張筠倒是沒有再殺人,而是把他們都抓起來,派船隻送去了流求,你們不是愛土地嗎?那裡有無窮無盡的土地,只要能開發出來,全都是你們的!

    這一招其實比直接殺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沒有充足的財力,沒有足夠的準備,貿然出海,光是水土不服,就能要了老命,君不見那麼多下南洋的人,最後有幾個活下來的?

    張筠沒什麼心疼,反正死就死了,不死的話還能順便開發蠻荒,沒有什麼不好!繼江南東路之後,兩浙路的均田也徹底落實了下去,最頑固的堡壘終於被打碎了……

    土地的問題解決,東南世家的根基就不存在了,他們全都變成了可憐的浮萍,雖然手上還有不少的財產,尤其是商業命脈還在他們的手裡,但是沒有了土地,沒有了人,也就沒有了對抗朝廷的本錢。

    以前的世家,可以輕易召集成千上萬的人,和朝廷對抗,現在分田之後,情況變了,變成朝廷一道令子下去,幾萬,幾十萬的老百姓都會組織起來,去收拾世家!

    朝廷在東南的威望達到了頂峰,過去權力不下鄉的局面也徹底打破。

    王寧安又接著考了兩次秀才科,補充一萬五千人,進入官場,有了這些新鮮的血液,混亂的東南,快速平定,持續了幾個月的亂局,終於控制住了,並且快速轉好之中。

    在恢復東南秩序的同時,處理東林書院的事情,也早就提上了日程。

    順著童山的線,遷出了劉摯,雖然劉摯逃跑了,但是跟他相關的人員,結交的朋友還有那麼多族人,一番拷問之下,自然牽連出更多的東林黨,就這樣,彷彿原子裂變一樣,越來越多的人被牽連進來。

    王寧安就像是個耐心的廚師,一層層剝去竹筍的外皮,劍鋒所指,就是東南的幾個頂級家族,比如劉家、王家、李家,還有錢家!

    他們全都惶惶不可終日,尤其是錢家,作為吳越國的王族,他們的歷史甚至比趙宋皇室還要久,後來因為是和平歸順,沒有動刀兵,趙家的皇帝對錢家也算是不錯,甚至娶了好幾個公主進門,和皇帝成為姻親,顯赫異常,根基深厚。

    這一次東南之亂,最大的後台,錢家就是其中之一,王寧安的快速推進,讓他們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照這個速度下去,東林書院的核心人員很快就會羅網,拿下了他們,錢家就會被抖出來,而以王寧安的狠辣,是絕對不會放過錢家的!

    錢家當代的家主是錢暄,他是前面提到過的那個錢曖的三弟,大哥當年折在王寧安的手裡,錢家的大權就歸了他。

    這些年,靠著紡織,靠著海外貿易,錢家積累了豐厚的家產,暗中豢養了上萬的打手……如果這些事情都被掀出來,絕對能把錢家滅門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錢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陰翳的中年人,他就是鄭俠!

    「錢大人,你現在有兩條路,要嗎就拱手而行,要嗎就遠遁海外!」

    「荒唐!」錢暄怒道:「就算老夫想投降,王寧安會放過我嗎?跑到海外,說得輕巧,九死一生,老夫還不想把老命扔在外面!」

    「好!」

    鄭俠怪笑道:「錢大人,既然不想跑,也不想降,那就只有一拼到底……王寧安雖然救下了杭城的糧倉,但是他管不了江西和荊湖的糧食,我們的3000萬貫還有用!不妨告訴錢大人,市面上八成的糧食都在我們手裡。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了,進京的漕糧差不多運走了,到了臘月,如果上游的糧食不能運到,東南就要挨餓了!王寧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錢暄眉頭緊皺,「鄭先生,真的能成嗎?王寧安眼下可是很得民心,那些窮酸刁民可是很擁護他!」

    提到這裡,鄭俠五官都猙獰了,他是氣瘋了。

    「那些刁民著實可恨,幾個月之前,他們還趴在我們的腳下當狗,現在一個個都變成了白眼狼!他們能背叛主人一次,就能背叛兩次!我只聽過架起鍋煮米,沒有架起鍋煮民心的,只要缺糧餓肚子,他們很快就會拋棄王寧安的,請錢老大人不要擔心!」

    錢暄能不擔心麼,只是走到了這一步,他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那好,老朽願意給鄭先生500萬貫,你立刻去荊湖,主持大局,把糧食扣住,就算是最後一搏吧!」

    鄭俠欣然道:「請老大人放心,晚生一定不辱使命!」

    錢暄讓家人給鄭俠準備好取款的通票,然後送走了鄭俠,重新回到了書房,錢暄彷彿被掏空了似的,靠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兩隻眼睛呆呆望著天棚。

    身為王族後人,他何嘗沒想過要重新恢復祖宗的榮耀。

    尤其是這些年,大宋的經濟發展,人心混亂,矛盾重重,只要稍加利用,就是造反的絕佳機會,他也是鬼迷心竅,才跟東林書院聯合,才糾集東南的世家,想要和朝廷掰手腕。

    可誰知道,遇上了王寧安這個怪胎,他的手段匪夷所思,完全不安常理出牌,又勢力龐大,無可撼動……想當年錢家的先祖也是一代人傑,只可惜中原的英雄更多,唯有拱手而降,沒想到傳到了他手上,又冒出了一個怪胎,這就是天意嗎?

    錢暄正在思量著,突然家人跑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兩聲,錢暄驚得兩眼瞪圓,完全不敢置信,等到家人重複到了第三遍,他頹然哀嘆!

    「完了,全完了!」

    能讓錢暄這麼害怕,是出了什麼事?

    沒錯,的確是出了大事!

    作為東林書院的台柱子,老牌的宰執,劉沆被王寧安的人抓到了,這位劉相公介入東林的事情,比起王珪深多了,而且這幾次的陰謀,他都有親自參與,而且還是主事人之一,他的落網,讓所有東南的世家膽顫心驚,他們已經站在了萬丈懸崖的邊上,一陣風,就能把他們吹下去……

    「劉相公,本王曾經殺過兩位宰執,沒想到,你會成為第三個!」

    王寧安微微搖了搖頭,「劉相公,你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劉沆臉色蒼白,他苦笑了兩聲,「其實我是有機會去海外的。」

    「可是你不想走啊!」王寧安笑道:「你還想留在大宋,大隱隱於市,以為躲在紅粉青樓,就沒有人知道你了,真是可笑啊! 」

    「有什麼可笑的?」劉沆突然怒吼道:「老夫行事不密,讓你抓住了行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苦羞辱老夫!」

    「哈哈哈,劉相公,你還是沒明白……好 ,實話告訴你,不是本王發現了你,而是青樓的姑娘向朝廷告發,說你藏在她那裡!」

    「不可能!」

    劉沆不敢置信,怒道:「老夫待她極好,怎麼可能背叛老夫,不可能的!」

    「是啊!」王寧安含笑道:「你給了她一萬貫錢,還給了那麼多名貴的珠寶,按理說,她應該死心塌地……可為什麼她要出賣你劉相公呢?」

    「王寧安,你少在這裡耍弄老夫,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蠱惑了她!」

    王寧安哈哈一笑,「你要是這麼說,也可以,因為本王剛剛下了命令,青樓不會存在了,裡面的姑娘都可以獲得普通人的身份,還能分到田地,過上相夫教子的安穩日子……劉相公,你的萬貫金錢,可換不來尊嚴二字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17:32
大宋將門 第949章忙碌的趙曙

    「尊嚴?一個青樓賣笑的也配談尊嚴?簡直笑話!王寧安,老夫知道,你是想炫耀,分了田,收買了刁民,有多大的功勞!可是你錯了,這些刁民貪得無厭,只想要的更多,你沒有本事滿足他們的胃口!歷朝歷代,都是君王和士大夫共天下,從來沒有君王和百姓共天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劉沆伸長了脖子,瘋狂叫囂。

    王寧安呵呵一笑,「或許以前真的做不到,可現在不一樣了。」

    「你少在那裡騙人,有什麼不一樣?」

    「劉相公,你還記得這次事情的起因吧,就是鐵路!我可以告訴你,河北段已經動工了,更好的火車頭還在研究之中,另外還有人在研究,用蒸汽機驅動的船隻……誠然,不公平還會繼續存在,但是進入了工業時代,朝廷手上的力量,遠不是以往可比,雖然沒法讓每一個人都吃喝不愁,但至少能讓九成以上的人,過上溫飽的日子。」

    王寧安微微感慨,「在這一點上,你們都比不上文寬夫,他看得最清楚,大勢不可擋,世家大族,必須淘汰了,你們的時代結束了,該交給別人了!」

    「別人?難不成說的是你自己嗎?」劉沆是一句也聽不下去,他怒吼道:「王寧安,你果然存有反心,早晚有一日,你會取代大宋,登基稱帝!到了那時候,天下人都會 起擊之,你就是王莽,就是曹操!」

    果然,差距不小啊!

    劉沆無論眼界還是心胸,別說和老文比了,就算是富弼,韓琦,他都多有不如,這麼大的局,他一個人沒有本事操控,那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黑手呢?

    「劉相公,本王是忠是奸,輪不到你來置喙,眼下已經是階下囚,負隅頑抗是什麼下場,你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劉沆把腦袋搖晃得和撥浪鼓一樣, 「王寧安,有本事你就動手吧,老夫一把年紀,沒什麼好怕的!」

    「是嗎?」

    王寧安淡淡一笑,他轉身出去,叫了幾個獄卒。

    「你們伺候一下劉相公吧!」

    「遵命!」

    幾個獄卒牽著一頭瘦瘦的山羊走了進來,而後將劉沆的手腳綁起來,再把他的靴子扯下來,然後在腳心上塗上了鹽水,這時候缺少食鹽的山羊就會伸出粗糲的舌頭,用力**心……王寧安坐在外面,很快的時間就傳出了劉沆的笑聲,接著聲音越來越大,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獄卒就小跑著出來。

    「王爺,他都招了!」

    王寧安含笑,他猜得很準。

    像劉沆這樣,藏身都要選在青樓的人,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養尊處優,是承受不住酷刑的,只是沒想到,他只扛了這麼一會兒,實在是有些差勁兒!

    「行了,你們幾個也算有功,回頭把山羊宰了,涮羊肉去吧!」

    「王爺真是太體卹屬下了,拜謝王爺!」

    獄卒樂顛顛跑了,王寧安再度進來,劉沆躬著身體,活脫一個大蝦米,不停吐著膽汁,臉都綠了。

    笑一笑,十年少。

    可持續笑一個時辰,那就不是年輕十歲,而是要命了!

    長時間大笑,會造成吸氣減少,發生缺氧的情況,就像劉沆這樣噁心頭暈,如果再笑下去,劉相公或許就會掛了!

    笑刑最妙的地方就是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痕,稍微恢復一下,就能繼續盤問了。

    「劉相公,這回你該說了吧!」

    「王寧安!」劉沆的眼珠噴火,真想把王寧安燒成灰!

    「你要是不想說,我就回去處理公務,順便再給你準備四隻山羊,讓你笑一個晚上!」

    劉沆的手臂一抖,差點趴下,想起剛剛的情況,他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膩的冷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下一秒,聲音微弱道:「我招,我什麼都招了。」

    ……

    劉沆作為創立東林書院的元老,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滔滔不斷講起來,東林最初只是一些保守派想要反擊六藝和百家的舞台,他們提出的口號是保護孔孟道統……但是很快,反對變法的世家大族就注入了大量的資金,幫助東林,一躍成為東南最大的書院。

    每一個創始人,書院的講師,都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優待,到了哪裡,前呼後擁,人人敬仰……所謂投桃報李,人家給予了那麼多的好處,他們自然就要給世家說話,更何況二者的利益高度一致,東林就此訂下盟約,從書院一躍變成了龐大的朋黨集團!

    最初東林是想藉著吏部和言官,向王寧安發起挑戰,但是修路的舉動,讓他們感到了強烈的危機。

    一旦鐵路修好,從京城到江南,只需要三四天的時間,他們再也不是化外之地,朝廷的勢力隨時會進入東南,這幫人自然要反擊。

    拋出晏幾道的案子,並且發動吏部考察,是他們比較倉促的兩招。

    「這麼說,晏幾道是東林設計的?而呂公著,也是你們的了?」

    劉沆頓了頓,還是點頭,「晏幾道和鄭俠關係不錯,他還偷偷跑到東林聽講。」

    「嗯,那漕幫鬧事呢?還有柴家,又是怎麼回事?」

    「柴家重新得到冊封,急於振興家業,而漕幫又想著把勢力深入長江,他們一拍即合,東林書院也樂得利用他們,阻撓修路。」

    「那宋敏求也是你們的人了?」

    「嗯,的確也是。」

    「漕幫作亂,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倭寇侵犯東南,也是你們做的?」

    提到了這裡,劉沆突然激動起來!

    「王爺,老夫是大宋的臣子,我反對變法有之,但是我絕沒有半點謀逆之心,天地可鑑!」

    王寧安突然很想笑,也不知道這位劉相公是天真啊,還是老糊塗了。

    勾結倭寇,慫恿漕幫造反,這要是不算謀逆,只怕跑到宮裡,把小皇帝的腦袋割了,都不算事了!

    「王寧安,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老夫要說,凡事都有緣由,若非你挑起爭端,東南的世家也不會反擊,本來相安無事,是庸人自擾!你處處奔著別人的要害去,人家能不反擊嗎?」劉沆侃侃而談,彷彿他們有多少道理似的。

    王寧安也只是搖了搖頭,這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光看看這些世家的德行也就清楚了,一旦利益受損,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而且幹得心安理得。

    如果不清除世家力量,直接進入工業時代,所有的工業化代價,都會轉嫁給普通的百姓,到時候大宋不亡國才怪呢!

    而且工業化必然會帶來財富不均,人們之間因為收入不平等,而怨氣衝天,如果世家窺見機會,添油加醋,稍微煽動,就是一把大火!

    王寧安給自己定了五年的任期,他沒有奢望一步登天,但是他必須為大宋的工業化掃清障礙,保守和自私的世家必須淘汰。

    這不是辯論,而是戰爭!

    「劉相公,你既然振振有詞,那放火燒了杭城百姓的救命糧,這也是對得起天地良心?為了給我王寧安添麻煩,你們什麼不敢做?」

    這回可踩到了劉沆的尾巴,他怒氣衝衝。

    「王寧安,你休要污衊老夫,此事老夫半點不知情,他們根本沒有告訴我!」

    「那他們告訴你什麼?又準備了那些殺招,來對付本王?」王寧安猛地一拍桌子,牢房的桌子也是垃圾了一點,直接散架子了。

    把劉沆嚇了一跳,他的老臉變色,囁嚅了好半天,才說道:「他們準備再次勾結倭寇,還,還有控制荊湖等地的糧食,還……」

    「還有什麼?」王寧安厲聲追問。

    劉沆遲疑了半晌,無奈道:「還有摩尼教!」

    「你是說他們要慫恿摩尼教造反?」

    劉沆張了張嘴,還是點頭承認!

    ……

    「真相大白,真相大白啊!」

    接到了八百里急遞,趙曙像是瘋了!

    他這些日子,一直飽受煎熬。

    東南的事情越來越大,從官場到市場,從朝廷到民間,都亂了起來,甚至還冒出了倭寇。不止一人,給他上書,要求召回王寧安,改派溫和的官員,前去安撫,如果再這麼鬧下去,只怕會動搖大宋的國本。

    趙曙再三猶豫,也幸虧他深信師父的辦事的能力,而且此刻趙曙的身邊,有司馬光,有王雱,全都是支持變法的人,就這樣,趙曙才沒有動搖,咬牙撐著。

    直到今天,他終於鬆了口氣,堅持是對的!

    瞧瞧吧!

    這麼多的罪行,可以說是罄竹難書!

    東南的世家,還有保守派,東林書院,漕幫,這些人簡直就是一顆毒瘤!

    多虧了師父手段高明,才把毒瘤翦除,如果放任下去,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趙曙稍微坐了一下,就立刻下旨,「去,讓王學士帶著人,把呂公著給朕拿下,還有十幾個和東林有關的朝廷命官,一個別放過!」

    王雱領了旨意,就準去下去安排。

    趙曙也想召集御前會議,商討東南的事情,正在這時候,一個太監跑了過來。

    「聖人,聖人大喜啊!」

    趙曙發愣,太監上氣不接下氣道:「皇后娘娘要生了,聖人快過去看看吧!」

    聽到這裡,趙曙簡直要瘋了,我的小祖宗啊,你什麼時候不來,這時候來!「快,快隨著朕去延福宮!」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17:33
    第95章最有福氣的孩子

    東南的事情一籮筐,趙曙全都扔在了一邊,顯然不是個好皇帝該做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人苛責皇帝陛下。

    皇后肚子裡的小寶寶太重要了!

    無數雙眼睛都盯著,期盼著。

    如果是一個男孩子,他將是大宋皇帝的嫡長子,他的父親坐擁當世最富庶,最強大的帝國,擁有億萬子民,遼闊疆域,權勢無與倫比。

    他的母后是都察院掌院學士的千金,大宋數得著的才女,還沒有出生,他的父皇就許諾,要封他為扶桑王。

    而此時,正有幾萬名精銳的禁軍士兵,在倭國作戰,為了完成皇帝的諾言,奮力拚殺。

    何其幸運,生而為皇子!

    又遇到盛世,小傢伙的運氣簡直讓人嫉妒!

    或許正因為如此,皇后王青足足折騰了大半天,孩子還沒有生出來,皇宮上下,都急得團團亂轉,趙曙滿頭是汗,他只能不斷祈求趙家的祖宗保佑,再有,就是寄希望錢乙,希望錢神醫能夠施展回春妙手,庇護孩子和大人的安全……皇帝不停唸唸叨叨,跟神經病似的。

    除了皇宮,京城又何嘗不是!

    賈昌朝找來了一盤羊脂玉的象棋,和兒子賈章對弈,爺倆的心思都不在棋盤上,只是胡亂走了兩步,賈章就開口道:「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如何,只要保住了,就非比尋常!」

    賈昌朝嘆了口氣,「陛下專寵皇后,如果誕下嫡子,必然是我大宋的儲君……誰要是能攀上這條線,幾十年的榮華富貴,也就順理成章了。」

    賈章怦然心動,「爹,您老能不能想辦法,讓孩兒謀一個位置?」

    「你?你能幹什麼?」

    賈章不服氣道:「孩兒好歹熟讀經史,又精通算學,刑律,還帶過兵,不敢說全才,也差不多了,父親覺得,孩兒還教不了一個小孩子?」

    「哈哈哈,如果光是憑著本事,你雖然不算最好,但是為父還能幫你疏通……可是不行啊,你還沒看出來?王寧安能肆無忌憚,就是因為他是天子之師,當今聖上,視西涼王為父,人所共知,有前車之鑑,誰不想搶奪太子師的位置!」

    賈昌朝道:「別人不說,醉翁的學問不用說,還有蘇老泉,他也教過當今聖上,再有,王介甫,甚至年輕一輩的王雱,蘇軾,司馬光……這些人,你能搶得過哪個?」

    賈章被問得無話可說,論起學問和才能,他當然不懼,可問題是這幾位要麼和王寧安更加親厚,要麼就是皇后的娘家人,賈家雖然和王家結了姻親,但總是隔著一層,不算冷,可也熱乎不起來。

    「不要想太多了,日後能撈到一個伴讀就不錯了……實在不成,為父不要這張老臉,去找王寧安求,難不成還求不下來!」

    賈章臉上發燒,「都是孩兒無能,連累父親了。」

    「別說那個。」賈昌朝擺了擺手,「呂公著是完蛋了,吏部天官可是個好位置,為父會幫你謀取的。」

    聽到這裡,賈章難免喜出望外。

    吏部尚書,那可是大權在握,呂公著利用這個位置,險些暗算了王寧安,誰人不知!

    如果能拿下吏部天官,那可是賺大了,只是賈章稍微思量一下,就搖頭了,「父親,王寧安應該不會讓的,而且孩兒現在是御史中丞,以言官頭子接天官,只怕沒有先例。」

    賈昌朝哼了一聲,「以外藩為首相,還沒有先例呢!你不用擔心,為父會給你謀劃的。」賈昌朝壓低了聲音,「如果皇子順利誕生,文寬夫會有天外飛仙的一招妙棋,到時候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賈章聽傻了,「爹,文寬夫不是被王寧安收拾得服服帖帖,人家盛傳,文彥博就是王家的小妾,唯命是從,他怎麼還敢和王寧安鬥?」

    「無知!」

    賈昌朝不屑道:「文相公,那是我朝的人傑,他豈能屈居人下!現在曲意逢迎,那是為了積蓄力量,王寧安雖然強大,但未必沒有弱點,就看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賈章還是不信,可老爹又不願意多說,他也只能忍著。

    幾乎與此同時,歐陽修也坐在家裡,靜等消息,醉翁的心思就單純了許多,東南紛擾,天下這麼亂,抓了那麼多的士大夫,人心浮動,如果這時候,能有個皇子誕生,或許能沖一沖喜,給大宋帶來好運氣也說不定!

    皇家子嗣興旺,皇位安穩,國泰民安,就是大宋之福啊!

    人老了,總是盼著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可越是這樣期盼著,就越沒有消息……西涼王府,幾個女主人都坐在了一起。

    難得蘇八娘也不和蕭觀音鬥嘴了,兩個人都沉默了,蕭觀音更是握緊了拳頭,王青算是她的半個徒弟,哪怕當了皇后,蕭觀音也經常入宮,和王青一起聊聊天,解解悶。

    深宮九重,本來她也是有希望當皇后的人,自然知道那種孤單和壓力。「青兒不容易,天生不幸,嫁入皇家啊!」

    楊曦連連嘆氣,「當年聖人在我們府上,和狗牙兒他們一起跑來跑去,一轉眼,他也當爹了!時間顧得太快了,我們都人老珠黃了。」

    蘇八娘咬著嘴唇,抱怨道:「誰說不是?王爺在東南,大少爺在倭國,哪裡都用不上我們,只能坐在這裡擔心,你們說,能不老嗎?」

    蕭觀音苦笑了一聲,「別抱怨了,要是不放心,我們去給青兒唸唸經,祈祈福?」

    「好啊!」

    三個人一起到了供奉佛像的屋子,一起唸著經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跑進來。

    「王妃大喜!」

    楊曦第一個站了起來。

    「什麼事情?是皇后生了?」

    蕭觀音和蘇八娘也都站起來,焦急盯著。

    家丁大口喘氣,一邊喘一邊道:「王妃大喜,是大少爺打了大勝仗!」

    「啊!」

    楊曦更激動了,「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王妃不信,這裡還有大少爺的親筆信呢!」

    楊曦伸手接過兒子的信,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果然是兒子所寫,字和他爹一樣,都跟狗爬似的。

    楊曦將信紙抽出,平攤在在書桌上,三個人一起看,蘇八娘和蕭觀音早就按捺不住了,狗牙兒領兵去了倭國,都小半年了,究竟打得如何,是勝了,還是打敗了……她們心都懸著呢!

    終於看到消息了,她們快速瀏覽,越看越是興奮。

    蘇八娘笑得別提多開心了,她拉著楊曦的手,讚道:「不愧是姐姐的兒子,有將門風範,打得就是好!嗯,比咱們老爺厲害多了!」

    蕭觀音含笑道:「恭喜姐姐,大少爺可是真的出息了。」

    楊曦謙虛道:「說什麼呢!他是我的孩子,不也是你們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宗翰沒給他爹丟人,值得高興啊!」

    有人要問,狗牙兒幹了什麼事情,值得如此誇獎呢?

    原來他們的艦隊到達了倭國之後,狗牙兒直接將火砲對準了倭國的船隻,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猛轟!

    還真別說,倭國人就吃這一套!

    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死傷狼藉,他們反倒老實了。

    倭王派遣藤原氏的重臣,前來求和。

    狗牙兒沒理會,只是讓人把這傢伙綁在繩子上,直接扔到了大海裡,餵了鯊魚。當看到這裡,楊曦忍不住笑了。

    自己的兒子,從小就敢幹,當年在皇宮裡就打過人,到了現在只怕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不,接下來宋軍登陸,火銃猛轟,又把倭賊殺敗了。

    倭王又派來兩個皇族的使者,求見上國天使,他們卑微請求,希望上國能告知興兵的緣由,倭國上下,願意贖罪……

    狗牙兒還是不屑一顧,這兩位親王被當成了靶子,打得體無完膚。

    大軍繼續向平安京開進……這時候狗牙兒才讓人放出消息,天使問罪,必須由倭王來賠禮道歉,才可能獲得寬容,其他的雜碎,來一個殺一個,絕不客氣!

    終於,在狗牙兒大軍開到平安京城下的時候,倭王出來了。

    「很好,把倭酋綁起來,押回大宋,讓聖人定奪!」

    狗牙兒這小子來的乾脆,回去更乾脆,直接押著倭酋就送到了海船之上,只給倭國留下了一個群龍無首的大爛攤子。

    楊曦看完,都能想像出兒子得手之時的表情,那小子準高興地和小狐狸似的,只是把人家倭酋騙來,省事不假,萬一倭國惱羞成怒,上下一心,要和大宋決戰,那該如何是好?

    「姐姐,我看啊,大少爺沒準就是故意吸引倭國的人決一死戰呢!等著瞧吧,還有好戲!」

    話音剛落,又有人跑來。

    「王妃,生了,皇后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

    趙曙瞪圓了眼睛,小心翼翼,從太醫手裡接過了孩子,是個皇子,而且小傢伙足有6斤多,可壯實了!

    趙曙怎麼看怎麼高興,「你啊,是不是就在等著倭國的消息呢?非要打了勝仗,你才捨得出來?」

    小東西什麼都不懂,只是撒了一泡尿,弄得趙曙哭笑不得!

    「好,那父皇就封你做扶桑我!」趙曙突然變得很猙獰,他惡狠狠道:「敢攻擊大宋,倭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朕要蕩平倭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17:33
第951章 淒慘的錢家

    小皇子很壯實,也很健康,趙宋的皇室一向子嗣稀薄,誕下了皇子,無疑安定了所有人心,順便也堵住了那些攻擊王青專寵後宮的聲音。

    更重要的是趙曙終於不再是那個小孩子了,他有了兒子,做了父親,是當之無愧的成年人,曹太后有再多的意見,也沒法干預兒子的事情了。

    事實上,在劉沆的供狀之中,也提到了他們請求曹太后幫忙,希望借助後宮的力量,干涉朝政,趙曙當然不會去找母后算賬,也不可能把母親關起來,但是他把這部分供狀派人送去給了曹太后。

    這就是很明顯的表態,而曹太后也察覺了其中的滋味,選擇了閉嘴……她還跑來看了幾次孫子,胖乎乎的小傢伙很是討曹太后的歡心。

    都說隔輩親,面對著孫子,曹太后再也板不起臉子。

    「好孩子,皇家開枝散葉,普天同慶,應該昭告天下,賞賜群臣,赦免罪犯,以示慶祝才是。」

    王青身體還很虛弱,但是頭腦卻極為清醒。

    「母后,老百姓家,都擔心孩子的福分太重,養不活……西涼王的兩位公子,一個取名狗牙兒,一個取名小彘,就是這個意思……皇兒剛剛出生,讓他安安靜靜長大吧……昭告天下可以,其他的事情就免了……不能因為咱們一家人,擾了千萬家的事情,陛下經常和我說起,先帝不忍給下面的人添麻煩,連一碗羊湯都舍不得喝,偌大的江山治理不易,身為皇家,更應該守分寸,才能表率天下,母后以為媳婦的愚見,可還有理?」

    曹太后深深吸口氣,沉默了一下,輕笑道:「也好,你們有主意,就按照你們的心思辦,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了。記得有空多把孫兒抱到我那裡,這小東西比他爹小時候可好看多哩……」

    曹太后偃旗息鼓,京裡的舊派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從呂公著以下,全數被抓了起來,至於吏部天官的位置,暫時由陳希亮接任。

    他和蘇洵是同鄉,又是好友,兒子還拜在了王寧安的門下,又是蘇軾的死黨,從背景來看,是傾向王寧安無疑。

    不過陳希亮為人正直,嫉惡如仇,算是公心遠大於私心的人,把他放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也僅僅是過渡而已。

    包括陳希亮都表示,他的興趣不在人事,一旦有合適的人選,立刻退位讓賢。

    京中的各方人馬,都在緊盯著天官的寶座,只是誰都知道,眼下能左右朝局的幾個大佬,全都在東南呢,唯有等著東南的事情了了,才有可能處理京城的事情……那東南的這幾位,都在幹什麼呢?

    首先是文相公,這老貨自從擔任了秀才科的主考之後,彷彿上癮了,把全部功夫都用在了人事上面,提拔賢才,選用幹吏,適當地邊緣化酷吏,從眾多的底層官吏中,提拔人品操守好,能力強,且清廉自守的官員,委以重任。

    包括州縣的主官,還有河道,市舶司的官員……另外文彥博又主張改組地方的分權結構,他把轉運使置於巡撫之下,經略安撫使分成兩種,一種是以宰相出知,駐守要地,這樣的經略安撫使獨自統軍,超然物外,而其他的經略,則由巡撫兼任,這樣一來,巡撫又有了軍權、

    此外,提點刑獄事,提舉常平倉,提舉市舶司,提舉織造局……這些衙門,也全都歸屬巡撫。

    這樣一來,就把原來條塊分割的地方權力,集於一人。

    面對老文的作為,就連王寧安都吃驚了,這老傢伙完全是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在整頓地方。

    最妙的是整個調整過程,文彥博都非常公正,而且他特意選用寒門出身的子弟,包括王安石的新學門下,六藝弟子,不能說他沒有任用私人,但是絕對不是多數!

    如果說文彥博一夜之間,變了性格,要做一個賢相,王寧安死也不信。這老傢伙絕對有陰謀,他一定在謀算什麼大事情!

    王寧安想了很久,也找不出文彥博的破綻。

    不管怎麼說,老東西願意配合,就是好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把整個善後的事宜做好……劉沆已經全部招供了。

    東南世家的核心就是錢家,那就不用客氣了,王寧安直接點了3000人馬,親自領隊,前去查抄。

    錢家投降大宋之後,沒有繼續住在杭州的王宮,而是遷居越州,表示恭順,經過了一百年的時間,錢家已經成為越州的第一大戶,論起實力,絲毫不弱於孔家,而且和孔家那種大地主不一樣,錢家守著海邊,經營海外貿易,從事棉紡和絲綢生意,擁有船隊,作坊,商舖,車行……整個越州,有好幾萬人,靠著錢家活著,這是一股令人不可小視的力量。

    只是不管多強大的力量,面對著朝廷,面對著火器裝備的軍隊,他們都沒有半點反抗的把握。

    「走,必須趕快走!」

    錢暄面對著一家老少,如是說道:「劉沆已經被抓了十天,以老夫的估計,他扛不住,而且就算他不說,王寧安也會查到我們,如今的大宋君臣,都心狠手辣,不會有半點客氣,錢家是沒法在大宋立足了,只有去海外,那麼多的島嶼,那麼大的地方,怎麼都有我們安身之地!」

    他嘴上這麼說,但是眉頭深鎖,顯然也不情願。

    海外多危險啊,聽那些航海的人說,有些島嶼上都是比水缸還粗的蟒蛇,能吞進去一個人不費力氣,還有毒蟲,毒蚊子,咬一口就要喪命!

    尤其是炎熱的天氣,每天都在下雨,那裡的土人連衣服都沒有,只能圍著幾片樹葉子……那是什麼樣的人間地獄啊!

    「老爺,我們不想走啊!」

    「對啊,老爺,想想辦法吧,要是去了海外,妾身就沒有好看的衣服穿了。」

    ……

    這幫女眷嚎啕大哭,外面的孫子、外孫子,一大幫人,也都跪著哭泣,他們同樣不願意捨棄安逸奢華的生活,苦苦哀求。

    錢暄聽得頭皮炸裂,是老子願意出海嗎,不出海不行啊!命都保不住了!

    「老爺,不好了!」

    一個小老頭跑了進來,他是錢家的大管家,名叫錢園,就是他幾次和東林書院約定,一起定計,製造混亂的。

    「老爺,有人看見了,王寧安領著人馬,已經出了杭城,看樣子是奔著咱們來的!」

    「啊!」

    錢暄吸了口氣,差點昏過去!

    他掰著手指頭算,王寧安到越州,最多兩天時間,從得到消息,傳遞給他,已經過去至少一天,換句話說,就是王寧安隨時會殺來!

    「不能等了,走,必須立刻走!」

    他起身怒斥道:「不要號喪了,想活命的就跟著老夫走,不想活命的,就留下了等著朝廷砍頭,等著把你們都送到青樓去!」

    說完,錢暄就帶頭往外走,一些錢家的核心子弟也都跟著,但是有些偏房,還有些家丁,卻有了別的心思,你們跑,我們沒有犯死罪,幹嘛跟你們一起受罪?這幫人就悄悄溜了,更有人跑到衙門去報官,想要撈一點賞賜……樹倒猢猻散,這就是錢家的慘狀!

    說走容易,可是那些女眷,一個個裹著小腳,哪能走得了,她們撲在錢暄的周圍,還有人拉著其他的錢家子弟,放聲大哭,不停哀求。

    錢暄兩眼充血,這幫敗家的娘們,再拖下去,老子就沒命了!

    他咬著牙,抽出寶劍,猛地一揮兒,把最喜歡的一個小妾給砍了,脖子上的傷口,三寸多深,血管都切斷了,這個小妾淚水滿眼,呆呆盯著,嘴裡一開一合……錢暄像是瘋了一樣,又連著砍了好幾個人,其他的錢家子弟也舉起了刀子,殺了十幾個人之後,他們終於能擺脫糾纏。

    一路衝到了碼頭,在這裡有三艘最新式的風帆海船,速度極快,只要登上了船隻,就再也沒有人能追上他們。

    船上還配備了200名心腹武士,對錢家忠心耿耿,又有很多武器,甚至還有種子、農具、紡車……顯然,錢家也準備不是一天兩天了。

    站在甲板上,回望故鄉,錢暄是老淚橫流。

    「完了,這算完了!沒想到老夫要做一個死在異鄉的孤魂野鬼了……」他雖然哭得很難受,但是卻不敢停留,船隻立刻開動,向著茫茫大海而去。

    ……

    「哎呀!」

    章惇陪著王寧安來抓人,結果就慢了一步,他站在馬上,甚至能看到遠去的白帆,他娘的,跑得真快!

    「準備船隻,快去追趕!」

    他正要行動,突然有人笑呵呵走來,「子厚,稍安勿躁,他們跑不了的!」

    來的是誰?

    正是章惇的堂兄章楶。

    「你怎麼在這?」

    「哈哈哈,當然是奉了王爺的命令了!」

    「啊?師父早就知道錢家要跑了?」

    章楶呵呵一笑,「子厚啊,你的腦子怎麼也不好使了,王爺是派我對付倭寇的!」

    「倭寇?」

    「沒錯,就是讓我在沿海,發動鹽場的工人,建立起一道防禦體系,簡單說,就是海上的長城,防止倭寇再度入侵。」

    章惇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師父說給你重要的使命,原來就是這個!」

    「那,那錢家怎麼還跑了?」

    章楶哈哈大笑,「他們跑不遠的,那三艘船我都做了手腳,到了深海,就會漏水沉沒的!」

    「行啊!不愧是章家的人,夠狠,夠毒,夠黑!」章惇大喜,可下一秒,他又跳了起來,焦急道:「追,快追啊,不能讓他們喂了鯊魚,那樣就便宜錢家了!」

    章楶也反應過來,立刻叫道:「快,快備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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