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鍾馗是我把兄弟 作者:途靈歌(已完成)

 
maylovelin 2017-1-5 22:04:4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144039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 21:50
第120章 突聞噩耗且死有隱情

  電話是我親老子打來,而我們父子倆幾乎不通電話,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我們爺倆的交流,就是兩個真男人之間的硬碰硬的方式,說話最多的時候只有陪他喝酒的時候。平時一般都是母親打電話,而今天我爹一反常態不僅給我打電話,而且語氣很低落,只是說:你外婆去世了,能請假,就回來吧!

  聽到這個消息,腦漿子都炸了。活了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聽到親人逝世的噩耗,還是最疼我的親人。

  想要說清楚外婆為人,先得說說我那個外公。外公的故事對於別人來說,幾乎是個傳奇,他曾經是新中國第一代司機,主要運送軍火。在那個年代,他們這類司機那就是戰士,他不足一米七的個子,不夠一百斤的體重,能讓當時以剽悍著稱的藏區匪人俯首貼耳。而且還有高超的車床技術,修車那真是一把好手,這在當時那可是了不起的能力。不過外公從來都不在乎名利,而貫穿他一生的目標就是玩。

  高超的車床技術為他私造槍支提供了技術支援,在我們那個山村,外公家就像個武器庫一樣,長槍短炮應有盡有,而他做這些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打獵。小時候我被人打了,外公直接遞給我一直土槍說:去,崩了他們,你還小不會坐牢的。要不是外婆看著,我指不定現在在哪家看守所待著呢,足可見外公什麼性子了。後來因為他一個兄弟的婆姨出軌,外公教他做了兩顆手榴彈,連同他弟兄在內,鬧出三條人命。這件事以後,他才回心轉意,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愛好。

  不過這可不算完,外公後來開始玩別的,比如訓鷹,獵狗什麼的那都稀疏平常,外公乾脆養狼,養土豹,養猴子,反正山裡能逮著的他差不多都養過。而他養這些,居然是為了拉出去嚇唬本村別人家的狗。而且別人家的地裡都是種菜種莊稼,外公的地裡只有花,各種各種的花。

  是,聽起來是很浪漫的事,可真實情況是什麼。那就是母親兄妹四人,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是很大的負擔,僅靠外公微薄的工資根本養活不了。就算這樣,外公還把很多錢都花在他那些副業上。外公幾乎一輩子沒下地幹過活,別人家的地裡都是糧食,外公家地裡都是花花草草。要不是因為外婆一人操持,勤儉持家,母親她們根本養不活。

  而且外公個性很怪,動不動就指揮他那條比牛犢都大的狗去街上叼隻雞,叼個小豬仔餵他的那一群寵物。有一次鄰居家有隻狗不小心打翻了他的飯碗,直接一槍就給斃了。可想而知,鄉裡鄉親雖然不敢惹他,但對他成見頗深。外婆是大家閨秀,不僅操持家務,還努力維繫鄰裡感情。外公捅的簍子,外婆去填補。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母親他們不僅長大成人,而且個個知書達理,別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因為母親排行老大,而我是母親的長子,外婆最疼愛我,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我,甚至連她的親孫子都捨不得給。平時外婆極力反對外公去打獵,但只要我一去,外婆就會說:老頭子,去弄點野味回來,咱家醜醜愛吃肉。

  外婆是我在農村見過最完美的女人,不僅是因為她疼愛我,而是因為她身上雖然沾滿黃土,但永遠像芙蓉一般秀麗端莊。忽聞噩耗,心就像被揪住一樣,喉嚨裡像卡了一個東西,唯有眼裡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淌。

  馬不停蹄趕回老家,而那時,外婆已經入殮了,我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只有一副黑漆漆的棺材,供我隔思。外婆是腦溢血去的,發病到離世,不過幾個小時,在醫院,睜開過一次眼,可卻說不出話。看著自己的親人,她唯有淚水,連一句囑託都說不出口。母親那麼堅強的女人,都哭暈過好幾次,看到我只說了一句話:「兒子,你娘再也沒有媽了。」

  自回去,我就一頭扎進靈棚,靠在棺材邊,從上午一直到深夜,哭乾了淚,卻說不完話。有親人來勸我,我都聽不進去,外公說:沒事,讓他待著吧,他們娘倆感情深。

  也是悲痛萬分,腦子裡一片空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打我進了靈棚都沒有看到外婆的魂魄。按理說,就算是在醫院去世的,已經隔了一天一夜,魂魄早該回來了,難道魂魄已經拘走了?

  直到深夜,我伴靈的時候,門口兩個人,才感覺事情不對勁。來的人正是黑白無常。

  此時靈棚外人很多,但靈棚裡就我一個。二位陰帥看到我,抱拳施禮,白無常說:「小官爺節哀順變吧!」

  經過一天的悲痛,此時我也恢復了些心智,也回禮說:「勞煩二位帥爺跑一趟,辛苦了。我還以為魂魄已被帶走了呢。不知二位帥爺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讓我見外婆一眼?」

  黑白無常相互看了一眼,白無常低頭說:「小官爺切莫怪罪,老人家的魂我們也在找!」

  我一聽頓時就急了:「什麼?你們什麼意思?」

  白無常想了想才緩緩說:「小官爺一定不要動怒,此事崔府君再三叮囑不能說與你聽,可我兄弟二人實在不忍看到小官爺悲切。甘願忍受責罰,也不能瞞你。」

  「謝二位帥爺,有什麼內情,速速說來。」

  白無常嘆口氣說:「我二人前來,一者你的外婆賢良淑德,一生積德行善,為了表示尊重特意由我二人辦這個差事。二來……」

  聽得出來,外婆的死確實有隱情,否則一個農婦哪裡會有這麼大面子讓地府陰帥來請:「二來什麼,快說啊,要急死我啊?」

  白無常重重嘆口氣說:「二來,你外婆的死涉及一樁兇案,我二人前來也是順帶處理那件事。」

  果然有問題:「什麼意思,請說清楚點。我外婆老實本分,怎麼會涉及兇案?而且死因也是腦溢血,並非被人所害啊!」

  白無常說:「你外婆並非壽終正寢,而是不幸偶遇厲鬼,加之老人家本來就有高血壓,受到驚嚇一時驚恐,才會引起那個病。」

  一聽是被鬼害的,我根本壓不住火:「厲鬼?什麼厲鬼?」

  白無常說:「小官爺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說來,這事還有些複雜。本該昨日就來,但為了斷清這段公案,拖到今日。不過小官爺先要答應我個條件,否則恕小神不敢實言相告。」

  「什麼條件,你說!」

  「那隻厲鬼本是負了天大的冤屈,而且老夫人之死,也並非她有意為之,這其中還有你外公的原因。所以如果知道真相,請不要憑一時意氣,滅了那隻厲鬼,她命不該絕,請交於我兄弟二人處理如何?」

  「好,我答應你。」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先知道真相要緊,至於該怎麼辦,可由不得你們插手了。

  白無常還不放心:「如果小官爺貿然出手,關係重大,牽連我兄弟事小,但你是要受到地府責罰的,所以一定要冷靜。」

  我平復心神,沉靜地說:「放心,我說到做到。」

  「好,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這章是由作者親身經歷改編而成。)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 21:59
第121章 新婚之夜砍了妻的頭

  白無常一五一十地給我講了事情來龍去脈,我聽後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馬上跑出靈棚找親人,不過滿院子都是掛著苦相的臉,也不知道問誰。恰好祖父也在,他作為村裡唯一的風水先生,親家離世,當然義不容辭要出來主持這場白事。他老人家大大小小的紅白喜事沒少操持,可以說已經看慣生生死死,雖然是親家,但滿院子人裡也只有祖父一人面容冷靜。

  祖父見了我臉都哭花了,心疼地摸摸我的頭說:「醜醜啊,傷心歸傷心,千萬不要傷了神。知道你和你外婆感情好,老太太也疼愛你。如果她老頭家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肯定捨不得,走的也不安心,尤其你娘和你爹,魂都快掉了,你是家裡的長子這個時候一定要給我撐住這口氣,給他們信心。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人才是最打緊的。」

  我點點頭問祖父:「恩,我明白!爺爺,我問您老一個事,外婆去世之前,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祖父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聽別人說了兩嘴,不是太清楚,您對這些事知道的清楚,和我說說吧,要不這心裡放不下。」

  祖父默默我的頭說:「孩子你真是長大了,其實啊,這都怪你外公那個臭脾氣。」

  說完,祖父給我原原本本又說了一遍,和白無常陳述的完全吻合。聽完,我怒不可止,握著拳頭咬碎鋼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為屈死的外婆報仇!

  事情是這樣的。在我們鄰村有一對新人,就在結婚當天,新郎的親朋好友中有一個人,在酒桌上喝大了,無意間說了一句話。說:新郎就是個上趕著帶綠帽子的烏龜老王八,自己的新媳婦結婚前一天還和舊情人私會,就這種下三濫的女人,還要八抬大轎娶進門,這算哪門子喜事,這就是喜當爹。

  本來酒後之言,大家都以為是胡說八道,一頓好罵,說大喜日子給主家添堵。沒想到那個人急了,掏出手機給大家看,真的是在某賓館拍到兩人在一起時的照片。別的朋友見狀,趕緊把人架走。可新郎官可看到了,也記在心裡。因為照片裡的那個男的他知道,確實和自己新媳婦有過一段往事。那天新郎喝了許多,新娘又不好在親戚面前解釋什麼,遮遮掩掩算是捱到洞房夜。本以為回去慢慢解釋,誰曾想酒醉之人,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於是本該是花燭夜春宵好夢,可第二天親人去敲門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門居然是從外鎖上的。叫了半天都沒人應,破門進去以後哪還能找到新郎,只有床上被子裡鼓鼓的似乎有人。拉開被子一看,差點沒把人嚇死。

  一身大紅禮服的新娘子,安靜地躺在床上,看不到她是悲是喜,因為,腦袋早就沒了。只有空蕩蕩的脖頸,和凝結成血塊的汙穢。村裡的人家辦喜事,講究的就是紅紅火火,衣服被褥全是大紅色的,流出來的血滲到被窩裡,難以分辨。脖子上的刀口很不平整,就像被砍了無數刀的樹樁。

  看到這一幕,有明白事理的人想起了酒席宴上鬧的那一出,都猜到是因為什麼原因。家裡人和鄉親們發了瘋地去找新郎,活人沒找到,死人的頭倒是先找到了。那顆頭用一根紅繩栓著頭髮,就掛在新娘子前男友家的大門口上。後來才知道,女子死的太冤了,她和那個男的根本沒什麼。那男的讓別人稍了一份重禮,算是祝福,女子為了不讓自己丈夫疑心,堅決不要,那天就是去退禮錢的,之所以在賓館,是因為那個賓館是人家那男的產業,大家一時蒙住,沒想到這個茬。

  新郎跑路了,女方家哪裡肯善罷甘休,就是不肯安葬。但村裡有村裡的規矩,橫死之人是不能停在村裡的。本來喜事就忌諱良多,因為新人是被上天祝福的。喜日子當天新人最大,連屬相相剋的人,不管身份高低貴賤,都要避一避,井口神獸都要蓋一塊紅布,就是怕衝了喜。這下好了,大喜變成大喪,死者著一身紅妝,從天堂直落地獄,怨氣根本不算什麼,有的只是戾氣。

  不過女方親人,就算鄉親們不說,他們都不敢把自家女兒的屍首停在村內。厲鬼索命,可不管是親人還是仇人。

  屍首被放在遠離村莊的河邊,那裡人跡罕至。等到新郎官被抓捕歸案,兩家協商好賠償,這才要把屍首抬回來準備下葬。在我們那裡有個傳統,像這樣橫死的人過村,必須是午夜以後。而且他們親屬必須要提前通知到沿途的各家各戶,還要扯一塊紅布分發給鄉親讓他們壓在牆頭算是辟邪。

  當然,外公家也通知到了。不過外公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根本不當回事。外婆把紅布壓牆頭,外公還罵她膽小如鼠,居然又把紅布扯掉了,就是不讓掛。

  那天屍體抬過以後,忽然聽見路上有個女人哭泣,哭聲非常淒涼。沿街的鄉親們都聽見了,可誰又敢出去看。可外公居然嫌吵到他睡覺,拎著一把刀就衝出去了,外婆拉都拉不住。

  沒過一會就聽見路上外公破口大罵:「你個死鬼,大半夜的吵吵,吵吵什麼?又不是你爺爺我弄死的,在這嚇唬誰呢,有本事找你那賤骨頭老公去,在這鬼哭狼嚎嚇唬老實人算怎麼回事,滾!」

  外公一口氣罵了十幾分鐘都沒回去,外婆擔心,就披著衣服出去看,這一看不要緊,人當時就嚇傻了。因為她看到路上除了外公,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把頭髮散亂的腦袋捧在懷裡,全身大紅衣服的女人。

  外婆當時就昏倒在地,外公看見了,沒有第一時間去扶,而是提著刀就追著那個女人砍。等他趕跑女鬼回來,外婆已經醒了。第二天起來外婆也像個沒事人,大家也都沒當回事,可過了兩天,外婆突然就沒了。大家雖然都在懷疑,但因為有時間差,也不敢斷定,要不是白無常告知,我也不敢相信。

  我不相信是因為,身為普通人的外婆和外公,怎麼能半夜看到鬼。後來才知道,那個女鬼已經不是一般的鬼了,屬厲鬼,甚至可以叫做凶煞。之所以外公沒什麼事,是因為外公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他一生打獵無數,也殺生無數。而且當年押車的時候為了保護物資,還拿槍突突過不少土匪,這種人殺氣比女鬼的怨氣都重,才不會感覺畏懼。外婆就不一樣了,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心善的要命,根本受不了這般驚嚇。

  知道了真相,我反而平靜下來。回到屋裡告訴家人說累了,先睡了。躺在炕上,不一會就睡著了。人是睡著了,靈魂卻出竅了。

  來到靈棚,黑白無常候著,我異常冷靜地說:「兩位帥爺,你們是不是要去找那名可憐女人的魂魄。」

  白無常看我剛才還悲切萬分,此時居然像換了一個人,也是一愣說:「是啊,小官爺也要去?」

  我說:「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們去,免的你們還要辛苦尋找。」

  白無常擔憂地說:「小官爺,你不會是想幹什麼別的吧?」

  我笑著說:「您看您說的哪裡話,放心,我知道分寸。只是因為我從小在這裡長大,路熟。」

  白無常想了想說:「好吧,那小官爺帶路吧!」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 22:07
第122章 萬人坑上與厲鬼纏鬥

  我不知道外婆的魂魄去了哪裡,但冥冥中有一種感覺,找到那隻厲鬼就能見到外婆。

  一般鬼魂,死後大部分都是跟著遺體或者守在離世的地方,很少移動,即便有,無外乎也是跟著親人回到家裡。

  因為新死之人,剛化作鬼魂,還沒適應那種飄飄忽忽的狀態,而且很多還沉浸在不願相信自己已經再也回不到人世的悲痛中。非常膽小,絕不敢隨意走動,因為每個地方都有神靈,鬼魂對那些有這天然的畏懼。

  不過厲鬼,凶煞就另一說了,它們由怨氣所化,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只靠怨念生存。而且怨氣越深,能力越強,這就是為什麼外婆她們能親眼看到。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厲鬼不僅難抓,而且還很難找到。即便是兩位陰帥親自出馬,都要費些周折。

  厲鬼再兇,對於黑白無常有著天然的恐懼,所以她一旦嗅到陰差的氣息就會躲起來。對於我來說,這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因為小菌人對這些厲鬼,也是害怕的緊,尤其是菌族屬靈物,比厲鬼不知道聰明了多少倍,否則這個族群不可能延續幾千年。我早就派出小菌人去探查厲鬼的大致位置,他們對鬼怪本就有著特殊的敏感,所以很容易找到。

  很快,小菌人傳來的資訊,劃定了一個大致方位。他們和我血脈相通,他知我心悲,急切地想要進一步確定準確的位置,不過被我阻止了,不能讓他們去冒一點風險。

  小菌人指的位置是座梁子山,看到那座山,我就知道厲鬼在何處了。

  民以食為天,食以地為本。尤其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哪怕一寸土地都不會閒置,可偏偏那座梁子山荒草叢生,根本沒有人去拓荒。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座梁子山不高,聽祖父講那裡原本有一個被雨水沖刷成的小山谷,但後來被填起來了。可雖然山谷沒了,但是從那以後方圓幾十里的鄉親都知道,那座梁子山上有一個山谷,叫死人谷,把山谷填平的是侵華日軍坑殺的百姓。小的時候祖父為了煉我膽子經常帶我去,有一次雨水很大,又把溝沖開,裡面皚皚白骨,幾乎像一個雪山。

  帶著黑白無常趕忙向死人谷趕去,老遠就看見,月光下,山腰有一抹紅色。而且紅色上空的月光比別的地方還要亮很多,似溪水緩緩流下。

  黑無常哼了一聲說:「孽債,居然知道吸食月華。」

  白無常也是搖頭,身後抽出寒冰鎖魂鏈說了一聲:「兄弟,動手!」說完平地飛升,向那裡衝去。黑無常也不猶豫,抽出鎖鏈,立刻追上。

  我的腳力比不得他們二位,拼勁全力,奔跑著追趕。等我匆匆趕來,他們已經戰在一起。而在他們戰場一邊,我又看到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外婆怯怯地站在旁邊觀望。

  那一刻淚如泉湧,衝了過去,看到外婆直接撲到懷裡。

  外婆第一反應居然是害怕和擔心:「醜醜,我的好孩子,你這是怎麼了,你出什麼事了,你怎麼能看得見外婆?外婆是鬼,你不應該能看到啊,快說我的好孩子你到底怎麼了?」

  外婆都快急哭了,我趕緊和她說明情況。外婆聽後,又看看和厲鬼打鬥的兩位陰帥,長舒一口氣說:「哎呀,沒事就好。」

  我哭著淚笑著臉說:「外婆,您外孫是不是很厲害?你看,連黑白無常和我都稱兄道弟。」

  外婆疼愛地敲了一下我腦袋說:「厲害什麼厲害,平平淡淡多好,幹嘛應這個差事,指不定會見到什麼,你要是有個閃失,你媽多心疼。」

  我委屈地低著頭說:「哦!」

  外婆又摸摸我的頭心疼地說:「不過既然應了人家,就要好好幹,我還不知道你,和你外公一個德行,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你可千萬不許偷懶啊。咱們家的人,都重承諾,就連你外公如果答應了別人甚麼事,也一定要辦到。既然是為大家辦好事,保護好自己是應該的,但你不能因為自己安全就害怕,退縮,聽到沒。」

  「嗯,我記住了!外婆,我好想你啊!」

  外婆笑著說:「傻孩子,外婆都六十幾的人了,也活得差不多了,遲早都是要離開你們的,不要放在心上,你們好好生活比什麼都強。」

  「對了,您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那個姑娘死的冤屈,我害怕她害人,就一直跟著勸她想開點。」

  我的老天爺,自己都是被人害死的,還想著別人,氣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您傻啊,她是厲鬼,根本不怕你,也不會聽你的。」

  外婆笑著說:「怕不怕那是她的事,我要是不跟著心裡不安。」

  哎,我真是沒話說了。

  轉頭看他們還在打鬥,這才醒悟過來。忙著和外婆敘舊,忘了身邊發生的事。不過也是奇怪,我們聊的時間也不短了,兩位陰帥居然還沒有把厲鬼降服。

  也不說話,先觀察起場內的打鬥。女鬼渾身縈繞著黑氣,黑白無常的寒冰鎖魂鏈打在她的身上,瞬間就被黑氣衝開,而且女鬼的頭顱居然陰笑著在黑白無常的頭頂盤旋。

  我心說:這兩位陰帥怎麼如此弱呢?

  小菌說話了:「主人你有所不知,黑白無常兩位陰帥是地府第一接引使者,他們最厲害的不是寒冰鎖魂鏈,而是哭喪棒和喊魂鈴。人將死未死的時候,喊魂鈴可以把魂魄吸引出來,而哭喪棒則可以引魂。地府除了他二人,別人沒有這個本事,都是只能等人死後再鎖回去。而且如果能得黑白無常接引,說明死者下一世可如三善道,所以他們地位很高。他們手裡的寒冰鎖魂鏈對付一般厲鬼綽綽有餘,但是對付眼前這個就差了許多。」

  「啊,這個厲鬼有那麼兇?」

  「也不全是,主人請看,她著一身紅妝冤死,本就戾氣極重。又還失了頭顱,氣海大開,不僅可以輕易吸收月華,而且我怎麼感覺這腳底下似乎還有源源不斷的氣息湧出。」小菌人疑惑地問:「這地下是什麼主人可知道?」

  「地下是萬人坑!」

  小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想必兩位陰帥萬萬沒有想到這裡是一片屍家重地,否則以他們的能力是可以很容易降服的。」

  兩位陰帥都打不過,那就白白讓厲鬼逍遙法外?我問小菌人:「那怎麼辦?」

  小菌人說:「其實主人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不過那樣的話……算了,肯定不行!」

  「怎麼了,你快說!」

  小菌人難為情地說:「其實兩位陰帥如果想要厲鬼魂飛魄散,只需傾注法力全力一擊便可。之所以這樣,肯定是判官有令,讓抓回去受審。但因地下怨氣源源不斷,所以一時難以取勝,只好陷入拉鋸戰。若主人趁其不備,可以用福光畫一道雷符,只要擊中,必定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這可就違背了地府的法條,您可是要擔責任的。」

  「什麼責任?」

  小菌人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地府法條非常嚴苛,肯定不會輕。」

  我問小菌人說:「這事要是發生在你們頭上,你們會怎麼做?」

  小菌人想了想,低頭沉聲說:「主人,記得一會不要打身體,直接打腦袋!」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3 20:52
第123章 下套坑無常雷擊厲鬼

  我上前一步對白無常說:「帥爺,怎麼樣了?」

  白無常此時正和厲鬼纏鬥,女鬼掙脫寒冰鎖魂鏈,刨著利爪向他進攻。而另一邊,黑無常正和懸在他頭頂的那顆腦袋打的難解難分。

  聽得出來白無常有些尷尬:「小兄弟放心,此地冤氣極重,不巧被這女鬼利用,所以得費些周折。」

  「需要我幫忙嗎?」

  「不勞小兄弟動手。」

  心說:小爺我做好事從來都是默默無聞不留名,你說不用就不用了?

  把外婆安頓好說:「您站遠點,我去幫幫他們。」

  外婆囑咐說:「你們下手別太重了,那個女孩其實人不壞,我跟了這麼久,她也沒把我咋樣。你別和你那死鬼外公一樣,動不動就要人命。」

  這……外婆這句話讓我難辦了,她怎麼還替別人求情?不過馬上心又硬起來,不管怎麼說,外婆也是因她而死,這口氣橫豎我是咽不下去。

  胡亂答應了一句,然後就往戰場中間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該找個什麼由頭呢?看到正抬著頭和女鬼飛顱打鬥的黑無常,心裡忽然有個主意。

  於是對小菌人說:「去,偷偷給黑無常腳地下下個絆子。」

  小菌人說:「他會發現我們的!」

  「放心,我給你們打掩護。」

  「好吧!」

  地上的草足有半人高,小菌人們悄悄帶著一塊木樁躡手躡腳一點點向黑無常貼近。

  我盯著黑無常的動靜,對白無常說話,白無常叫謝必安:「謝大哥,範無赦大哥怎麼不愛說話啊?」

  白無常不明白,我沒來由的突然問這個問題,其實我是為了分散黑無常的注意力。接觸了幾次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黑無常無時無刻不關心著自己兄弟。和白無常說話,可比直接和黑無常說話更有效果,而且平時都是和白無常交流,這樣也算合情合理。果然,聽到我說話,黑無常有意無意向自己兄弟看去。

  白無常說:「他啊,就是內向,其實心很好,處久了你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搭把手,但是害怕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這都不用我自己想藉口,他倒替我圓回去了,真是名副其實的神隊友。

  我趕緊說:「對啊,對啊,我是看範無赦大哥稍微吃力點,想幫幫忙!」

  黑無常一聽,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喊了一句:「不用!」

  白無常趕忙解釋:「小兄弟你別在意,他那人好強,沒事,等怨氣耗盡,就能收了她!」

  就在這時,小菌人的木樁子已經偷偷遞到黑無常的腳後跟不遠處。而他一邊和厲鬼打鬥,一邊還留意著自己兄弟白無常那裡說什麼,腳下發生的事根本沒有察覺。

  一看時機差不多了,我張嘴就開始罵那個厲鬼:「你個死鬼,兩位陰帥親自出馬,你居然還敢負隅頑抗,就你這點微末的伎倆,真是不知死活,臭不要臉。哦,對了,何止不要臉,連腦袋都不要了,你真是玩的乾脆!」

  小菌人都聽不下去,不停地讓我嘴下積德,更別說厲鬼聽後有什麼反應了。

  只見女鬼的頭顱,頭髮全部炸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紅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張著大嘴嗷嗷怪叫,直奔我就衝過來。黑無常哪裡肯讓路,揮舞著鎖魂鏈邊退邊打,正巧踩在圓滾滾的木樁上,一個站立不穩,就有向後倒的趨勢。厲鬼看到竟有如此良機,回頭張開嘴又衝黑無常咬去。

  我對小菌人說:「看到沒,這就叫套路,完美!」

  黑無常快要跌倒的那一剎那,我假裝關心地大聲喊了一句:「陰帥小心!」

  然後把我早就畫好的天罡五雷符推出體內,夾雜著我內心的邪火,幾乎用盡了我全部的怒氣值,靈符飛的比子彈都快,厲鬼也感覺出來了,不過她此時就是一隻落地下的一隻蚊子,無處遁身了,只能欠拍。

  「咚」天空居然響了一聲悶雷,再看厲鬼的頭顱已經蕩然無存了,被炸成黑色的粉末,在衝散的白光裡飄飄落下。頭顱沒了,那具無頭身體也像斷線的木偶,癱在地上,最後化成一縷黑煙散去。

  白無常瞪大眼看著我:「小官爺,你都幹了什麼?你答應我的!」

  奸計得逞的我此時內心如煙花黯淡後的夜空,落入平靜。

  黑無常看看腳下的木樁,又看看我,然後站起身對白無常說:「兄弟莫怪他,他是為了救我!」

  白無常急的都快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預謀好的,哪有這麼巧的事!」

  黑無常鐵著臉,語氣堅毅地說:「我說是為了救我,那就是救我,懂了嗎?」

  白無常停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兩個人居然衝著我抱拳施禮說:「謝兄弟出手搭救!」

  本來我還耿直著有一種英勇就義的感覺,被他們這麼一說,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了,好尷尬啊。

  轉頭看了一眼外婆,對兩位陰帥小聲說:「還望兩位帥爺瞞著點我外婆,她老人家心善。」

  我剛說完,外婆就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語氣強硬地說:「你個臭小子,都幹了什麼,那姑娘怎麼沒了?告訴你說不怪人家丫頭,不怪人家丫頭,是你外婆我自己身體不好,你怎麼能這樣?」

  白無常說:「老太太,您別急,她沒事,是小官爺作法送到地府裡去了。」

  看見黑白無常搭話,老太太趕忙合掌就要跪:「兩位神爺爺,老太太失禮了!」

  白無常趕緊扶住:「哎呦,您這我可受不起,我們和小官爺同殿為官,您不必客氣!」

  「什麼小官爺,他就是一個臭小子,肯定沒少給您幾位添麻煩,您多擔待,他還小。」

  白無常說:「哪裡話,小官爺辦事幹練,很多事都是還仰仗他呢!」

  我正在想到了地府怎麼交代呢,外婆以為我無動於衷,又揪住耳朵罵道:「你個臭小子,怎麼越來越沒禮貌了,人家抬舉你,你還真當自己了不起?」

  我委屈地趕緊致歉。外婆疑惑地問:「那個姑娘真的沒事?」

  白無常說:「真沒事!」

  外婆擔憂地說:「閻王老爺就是這麼收魂的,那我是不是也要這樣?」

  白無常笑著說:「那當然不是,她是厲鬼,您老是善鬼。」說著衝我使了一個眼色說:「小官爺,既然沒什麼事了,我兄弟倆就回府復命了,老太太的魂魄就勞煩你跑一趟吧!」

  我抱拳施禮:「這個自然,那就辛苦兩位了!」

  說完,黑白無常道了一聲別,消失在夜色。

  領著外婆的魂魄回來,親人陰陽相隔,悲傷自不必說。不過我還是沒有和家裡人透露身份,人死不能復生,說的多了反而更放不下。在小菌人的幫助下,在親人睡覺的時候,假造了一個夢境,讓母親她們又見了一次外婆。當然那個外婆是小菌人假扮的,不過說的話都是外婆的心裡話,無非是她很好,讓活著的人不要太記掛。每個人都做了同樣的夢,自然可信度就高了,雖然又惹來一通啼哭,終究了卻他們心裡的一點點遺憾。

  白事辦了好幾天,在此期間的一個晚上。我帶著家裡的幾個兄弟,偷偷摸摸去幹了一件事,就是把當初酒席宴上喝酒造謠的那個傢伙套上麻袋打了一頓。要不是他嘴賤,未必會有這種的事。人在大的日子當口,都非常敏感,就算婚後知道,說不定也就是一說一笑的事。

  陪著外婆親眼看見自己入土為安,外婆哭了,說:還是有點捨不得啊!

  我也哭了,奇怪的是老天爺也哭了,淅淅瀝瀝下了點小雨,祖父說:這是雨蓋墳頭代代富,老太太善心感動天地啊。

  事情順順利利的辦完,剩下就是我的事了。雖然有萬般不捨,可都拖過了頭七,終究還是要送回地府。

  夜落,家裡的人都早早睡去了。帶著外婆最後看了一眼這熟悉的地方,扣響大門口的影壁,不願說還得說:

  陰差辦案,靈官借道。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0:37
第124章 魂遊陰曹地府十二站(上)

  踏入陰陽路就看見花大妞帶著那幫兄弟候著,看見我齊聲喊了一句:「馮爺好!」

  我啼笑皆非:「幹嘛呢這是!」

  花大妞笑著說:「迎接你啊!」

  外婆見了居然不害怕,指著花大妞問我:「這是誰家的姑娘啊,真是討人喜歡!」

  我一愣,驚疑地問:「外婆,這你都能看出來男女?」

  外婆笑著說:「看眼神就能看出來,清澈如水,像個孩子一樣,肯定心地善良。」

  花大妞更開心了,一把抱起外婆放在自己肩頭,說:「我們送老人家趕路!」

  外婆有些不好意思,我說:「沒事,都是自己人,讓她們送送吧!」

  花大妞高喊一聲「開路嘍!」

  十幾個大鬼前呼後擁,浩浩蕩蕩架著外婆走在陰陽路上。

  來到善惡司,肖帥帥居然迎了出來,當我介紹說這是地府判官的時候,外婆又要下跪,不過還是被扶住。不僅如此,司衙前還放了一把椅子,讓外婆坐著過堂審理。

  孽鏡台前審結完以後,肖判官批了刑本交於手下陰兵。然後對我說:「馮爺,善惡司屬十殿閻羅中第一殿秦廣王治下,秦廣王專司人間的夭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惡司顧名思義就是明分善惡,照見世人心好善壞,如若判定有罪,才會到下一大殿受罰。」

  我趕緊問:「那我外婆有沒有觸犯法條?」

  肖判官說:「老夫人一生為善,並無大過,且相夫教子賢良淑德。又因死於厲鬼驚嚇,含有冤屈,所以小錯既往不咎。不必送與下一殿受刑。」

  聽到外婆不用受刑,我心裡稍感安慰,外婆也不住道謝。

  我又問:「那我外婆會去哪?」

  肖判官說:「我已寫好刑本,因為老夫人一生並無疑案,不用去秦王殿再行過堂。只需拿著刑本去酆都城秦王殿,換取鬼界堡壽牒,安穩渡完鬼壽,即可再入輪迴。既然馮爺身為地府靈官,也該熟知地府各處的線路,要不此行由你陪送如何?而且黃泉路不好走,有你在,老夫人這一路也不會有何凶險。」

  我趕緊說:「正合我意,你不說我也要陪著。謝肖判官成全。」

  肖帥帥說:「恩,那我就不另派陰差了,只派一名陰兵為馮爺帶路。等你將老夫人送於鬼界堡,鬼界堡會開一張回執,當時候煩請馮爺將回執送到秦王殿,事情才算全部結束。」

  我滿口答應:「放心,保證辦好。」

  肖帥帥和一干差官把我們送出善惡司,有一名陰兵帶著刑本隨行,臨別之際肖帥帥意味深長地說:「馮爺一路當心啊!」

  當時沒聽出意味,就客氣謝過之後,在陰兵的帶領下上路了。

  從善惡司出來,在陰兵的指引下,我們踏上了一條崎嶇顛簸的路。我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陰兵非常尊敬地回復:「回馮爺,此路叫黃泉路!」

  我納悶:「黃泉路,那鬼門關外的陰陽路不是黃泉路嗎?」

  陰兵說:「馮爺您誤會了,陰陽路顧名思義,在陰陽交界處。在陰陽路上的鬼魂,如果搶救及時,是可以自己還陽的。但過了鬼門關踏上黃泉路,就斷無還陽的可能。」

  「哦,是這樣!看來我搞錯了。」仔細觀察才發現,此處確實和陰陽路不同,上空比陰陽路黯淡了許多,而且地下沒有一絲塵埃和土地,不知道踩的是什麼東西。路也很窄,顯得非常壓抑。

  黃泉路上有很多趕路的陰差,他們手裡拉著鎖鏈,身後扯著各種各樣的鬼魂。有的緊緊跟著陰差,不停地說著好話,什麼:求求你放了我,回去給你燒好多好多紙錢。不過陰差面無表情根本不予理睬;有的則渾渾噩噩,迷迷糊糊,或者哭嚎震天不肯邁步,這些全靠陰差拉扯前行。地府陰差都恪盡職守,嚴格執法,根本不會為之所動。他們所做的都是無用功。

  因為路窄,有些地方略微擁擠,不過看到我,陰差好像都認識,趕忙打招呼把路讓出,供我們先行。

  走了三天三夜,總算走出黃泉路。在黃泉路的盡頭,到處都是已經餓的走不動路的鬼魂,不過在陰兵的驅使下還得趕路。不過奇怪的是,我們卻不是很餓,一路沒有進食也不覺得怎樣。

  問起緣由,隨行的陰兵告訴我說:「其實那些感覺餓的鬼魂,都是生前貪欲過重,走黃泉路也算是對他們的一點點懲罰。」

  可能有人會問,那陽間的親人不都會燒一些紙錢紙馬嗎?為什麼黃泉路上沒有?

  當然不是地府貪汙了,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陰兵。他告訴我說:陽世的供品都在供養閣,需要等到鬼魂過了閻羅殿才能領取。否則身負重罪的亡魂還能享受良好的待遇,那豈不是亂套了?

  出了黃泉路,陰兵告訴我說:「馮爺,下一站就是望鄉台了。」

  又趕了一會路,望鄉台還沒看見,倒是先聽到了一片片振聾發聵的哭聲。

  沿著路線轉進一座山間,看到前方坐落一個高大的石台,赤紅大筆字寫著「望鄉台」,石頭邊上密密麻麻爬滿了望著遠方的鬼魂,震天的哭聲就是從他們嘴裡傳出的。

  領著外婆走上「望鄉台」,周圍的陰差給空出一片地方。我站在臺上觀望,發現四周泛著顏色較為黯淡的紅光,且臺上陰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外婆看著那些紅光,表情起了變化,淚眼婆娑,時而悲傷嘴裡說著:「傻丫頭,別哭了,娘都走了這麼久了還哭。哭壞了身子可怎麼辦?」;時而微笑嘴裡說:「老頭子,想不到你還會哭,一輩子也沒見過你這樣。」

  我納悶自己怎麼看不到,隨行的陰兵告訴我說:「馮爺,您不是鬼魂,所以看不到。望鄉台是南無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因體恤眾生不願死亡、惦念家中親人的真情實意無處抒發,這才發願而成的。為的是讓亡故的靈魂,能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

  雖然我也心裡難過,但那是因為看到外婆傷悲的原因。我還能回去人間,可她卻永遠回不去了。至於外婆心裡,那種再也見不到親人撕心裂肺的痛苦,想必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到。望鄉臺上是有時間限制的,不過也算是我以權謀私了,估計不會有陰差前來驅趕。留著外婆再多看一會,我隨意閒逛起來。

  檯子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到處都是鬼魂。

  陰兵告訴我說,望鄉台是最考驗陰差定力的地方。因為陰差不是沒有感情,他們也曾在世為人,而且品格不錯才會被選成陰差。每每到此,即便是大惡之人都會流露出真情實感,陰差觸景生情也是不忍拉走的。

  奈何時間有限,除了少數無牽無掛的鬼魂看一眼就自行離去,高臺上到處是死死摳住石邊不願離去的亡魂。哎,生有憾,死不安啊!

  有個鬼魂很奇怪,是個中年男人的模樣,倒是沒有摳住石頭,而是死死抱著陰差的雙腿,任憑陰差如何驅趕,就是不撒手,眼睛還貪戀著看著遠處。那名陰差看到我,非常尷尬地打了一聲招呼。

  我也好奇,這個鬼魂不但沒有哭相,反而一臉憤怒,憤怒中還有那麼一絲莫名的興奮。我就問:「哎,大哥,你看什麼呢?」

  那個鬼魂倒也不蔵著掖著:「媽的,老子屍骨未寒,那個騷娘們就領個男人回來,不僅睡我的床,還睡我的人。看那一臉賤樣,跟嗑藥一樣,咋不爽死你!」

  我擦,傻子也知道他恰好看見什麼了。就問陰差:「這人怎麼死的?」

  陰差更尷尬了:「和人偷情的時候,男主人恰好回來,他沒處躲就上了窗臺,一失足掉下來摔死了。」

  靠,這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啊,男盜女娼還真是絕配。本來這幾天氣就不順,再遇到這種貨色,看他表情哪裡是氣憤,分明是抱著看戲的心態。而且看著自己媳婦和別的男人睡覺,居然還能看出爽點,這都什麼玩意。

  我笑著俯身去拉他說:「起來吧!」

  那個鬼魂死皮賴臉就是不起來,我暗暗催動福光通與手掌,鬼魂猶如觸電一般,嗷一嗓子蹦了起來,然後我用力一腳,直接踹下石台。

  陰差感激地說:「馮爺好腳法!」

  看這個陰差還挺幽默,我也心情好很多,就開玩笑:「一般一般,要不我也送你下去?」

  陰差哈哈大笑抱拳施禮說:「那倒不用了,謝馮爺幫忙!」

  外婆看了不一會,心情似乎輕鬆了許多,就說:「好了,咱們上路吧!」

  我問:「您不再看一會了?」

  外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說:「你個臭小子,沒看見人家都有時間限制,別人都遵守,你憑什麼特殊?有點權力不是讓你嘚瑟的,權利是責任,知道沒?」

  看外婆這樣,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我委屈地說:「疼,疼,疼,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下瞭望鄉台,我這個盡職的導遊陰兵說:「馮爺,下一站,惡狗嶺,您可得留心腳下!」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0:49
第125章 魂遊陰曹地府十二站(中)

  從望鄉台出來,走了沒多遠,就聽見前面哭聲淒慘,還夾雜著狗叫。這時的哭聲可不像望鄉臺上是由心而發的傷感,而是痛苦的哭嚎。尤其是在地府黑色的幕布下面,更加陰森。前面便是惡狗嶺了!

  陰兵告訴我說:「狗是畜類裡靈性最高的,不僅可以看家護院,而且上了年紀的老狗可以感知到孤魂野鬼,並為主家驅趕。如果亡魂生前喜食狗肉,這站怕是很難過得去。」

  果然,我們一路前行,來到一片荒涼的山嶺,路更窄了,也就僅能供兩三人通過。山嶺上滿山遍野都是目露凶光,血齒鋼牙的惡狗,一個個肌肉如老樹盤根般遒勁有力,皮毛如鋼針般陡然聳立。凡有亡魂經過,窮起而攻之,有的被咬斷了腿,有的被扯斷了胳膊,甚至有的乾脆被撕成了碎片。那些押解的陰差看自己鎖鏈下的亡魂成了碎片,默默收起鎖鏈原路返回。不過也有的亡魂過惡狗嶺如履平地,不曾傷了分毫。

  陰兵告訴我說:「那些人生前應該是對畜類善待有加,尤其是狗。」

  外婆問:「我聽說有的地方在人死後,手裡會放一把乾糧和一根棒子,是不是為了過這個惡狗嶺?」

  陰兵點點頭說:「是有人這麼做,不過乾糧大多在黃泉路上吃了,而且你看這漫山遍野的惡狗,就算有那兩樣東西又有何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看孽鏡台裡顯示,老夫人家裡養過很多狗,都得善終,所以您不必害怕,只管前行。」

  我看到眼前凶險的場景還是有些猶豫,雖然如陰兵所說,外婆家沒少養過狗,而且那些老狗的地位真的不比親生孩子差,尤其是有一條,外公為了表示親近,居然也叫它醜醜。每到吃飯,外婆一叫醜醜,我和那條狗都跑過去。為此,母親又不好意思說,外婆又說不過。

  我擔心的是如果突然跑出幾條瘋狗呢?不過外婆渾不在意,邁步就向前走,我緊緊跟隨。不過我多慮了,惡狗見了外婆居然非常溫順,甚至有幾個還小心翼翼地蹭著她的褲腿。外婆俯身輕輕撫摸,倒真像當時她老人家活著的時候在院裡和狗嬉戲的場景。

  惡狗嶺過後就是金雞山,顧名思義,金雞山很像一隻雄雞,筆直的山峰兩道嶺,過往的亡魂猶如從雞背爬到雞冠。過了金雞山才能到達酆都城。

  當然金雞山上到處都是鐵嘴金鉤的大公雞,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足有半人高,凡亡魂過往,大公雞都是扇動起巨大的翅膀,帶起來的疾風能讓亡魂睜不開眼。趁著亡魂不注意,藉著翅膀的力道,飛到面門,雞爪如鐵爪,一把就能抓瞎亡魂的雙眼。有的甚至被一爪子刨開五臟,心肺全流了出來。

  我咧著嘴問陰兵:「狗肉的話未必人人都吃,可這雞肉那家家必不可少,總不能說吃過雞肉的都要受這份大罪吧?」

  陰兵回話:「馮爺誤會了,此地的雞都是公雞。公雞是所有禽類中陽性最強的,金雞報曉,鬼魂必須避讓。若亡魂生前有濫殺禽類或者殘害公雞的行為,才會遭此厄運。」

  不過外婆是農村人,逢年過節都是殺雞宰羊,誰知道是否有過錯,所以在我的護佑下順利通過金雞山。

  下了金雞山,前面似乎有一個村莊,人聲鼎沸,看似非常熱鬧。陰兵告訴我那叫野鬼村,是經過惡狗嶺和金雞山那些肢體已經不全的亡魂,不能趕路只好滯留。留在這裡等那些肢體健全的亡魂經過迷魂殿的時候,如若被迷了魂,這些殘鬼就可以把身體奪走繼續趕路。

  野鬼村後就是迷魂殿,說是迷魂殿,其實是個小涼亭,涼亭下面有一灣清泉。泉水旁經過的亡魂在陰差的帶領下,井然有序地等著喝水。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陰兵回道:「泉水名叫迷魂水,亡魂喝了才會吐露真言,陳述自己種種罪行。」

  我有些驚訝:「那你的意思喝了這水是不是就迷了魂?你剛才不還說若迷了魂,野鬼村的那些亡魂就可以搶奪身體啊!」

  陰兵趕緊回話:「馮爺誤會了,迷魂水確實可以讓亡魂吐露真言,但卻不會真正地被迷魂。只有那些說謊騙人連自己都信的亡魂,一旦飲用迷魂水,也就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這樣的亡魂才會被迷魂。地府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給那些殘鬼一個機會,讓這些說謊騙人已為常態的亡魂多一些時間醒悟。」

  「原來是這樣!那咱們也需要排隊嗎?」

  「咱們不用,只有那些需要過秦廣王大殿受審的亡魂才需要。」

  過了迷魂殿,遠遠就看到一座無比雄偉的城池,在昏暗的背景中肅穆而立,城牆高聳幾乎插進地府的天空中。

  在巨大的城門上掛著兩盞紅燈籠,一隻明亮,一隻昏暗。城門邊刻著一副對聯;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沒有橫批,只有三個古體蒃字:酆都城!

  陰兵帶著刑本領著我們進了城。

  進了城才發現,城內並非如我想像的那樣,有什麼市井繁華之貌,更沒有什麼商舖買賣。有的只是一排排靜靜等候的鬼魂,而他們排隊的地方,是一座座像小城一樣的宮殿。

  陰兵告訴我說,酆都城裡只有十位閻羅的大殿,十八層地獄各自的入口,和五方鬼帝的府衙與酆都大帝的宮殿。

  我好奇地問:「那聖君和崔府君他們在什麼地方?」

  陰兵回道:「聖君和崔府君都隸屬酆都大帝,自然在酆都大帝的宮殿中。這裡的大殿雖名為殿,其實都是一座座小城。」

  「崔府君和聖君不是閻王爺的手下嗎?怎麼成了酆都大帝座下的神?」

  陰兵笑著說:「凡人所說的閻王爺指的是秦廣王,其實真正的閻羅王是酆都大帝,不過酆都大帝是有任期的,一任三千年,而十殿閻羅是永遠存在的。其實馮爺也屬酆都大帝座下。不過地府並無等級之分,只論職責,所以不存在什麼高低貴賤,所以小的們見了您也倒自然。」

  「是這樣啊!受教了!」

  「您客氣。那咱們就去換壽牒吧!」

  我又問:「壽牒是什麼?」

  陰兵認真回答說:「地府鬼魂在如輪迴之前都住在鬼界堡,壽牒就是指在那裡居住的時間。壽牒上規定的時候,是由人生前所犯過錯計算。像老夫人雖然不用過刑,但是所犯的那些小錯還是要計較的。」

  「那我外婆需要多少年?」

  「這個小人不知,換過才知道。」

  「好,那趕緊吧!」

  陰兵帶著我們走進一座寫著秦廣王的大殿內,果然如他所說,裡面就是一座小城。城內依舊是一個個小的衙門,找到一個叫「刑票司」的衙堂,見我進來,裡面的判官趕忙起身相迎。

  說明來意以後,判官接過刑本仔細核對以後,趕忙寫了批票,吩咐差人取來壽牒一同交到我手裡。打開一看,壽牒上赫然寫著外婆的名字,所犯罪狀一一列明,在每條罪狀下還標著不同的數字,最後的結果寫著:鬼界堡渡壽二百七十五年後入「人道富貴」。

  看到這個數字,我當場就翻臉了:「二百七十五年,我外婆攏共都沒活夠七十歲,是不是欺負人?」

  刑票司的判官一臉無奈,陰兵趕緊解釋:「馮爺,您別急啊,二百七十五真不多,折合人間時辰不過才二十五天,這已經算是大恩了。一般都在五百年以上!」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人間與陰間計時不一樣,不過這二百七十五年對於外婆來說還是很多啊,如果再能打個折就更好了,於是假裝氣呼呼就說:「不行,你們給我再改少點!」判官和陰兵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外婆一巴掌拍我臉上,而且用了很大的力氣,可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捨不得打我,我疑惑地看著她。外婆一臉嚴肅,衝我喊:「跪下,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我趕緊衝她跪下,她生氣地說:「向我幹什麼,朝著你面前這位判官老爺跪下!」

  我乖乖地衝著判官跪好,整的判官更加慌亂,連忙要扶我,外婆制止了說:「知道哪裡錯了嗎?」

  我低頭說:「徇私枉法,濫用職權,仗勢欺人。」

  外婆說:「知道就好,磕頭認錯。咱們做人要堂堂正正,做鬼也要問心無愧。外婆也看出來了,你權利不小,但是歸根結底你還是個孩子,依著你現在這個性子很難承擔那麼大的責任。所以你要處處公正,時刻警醒,否則外婆死不安息。」

  我畢恭畢敬地給判官磕過頭,判官連稱外婆深明大義,說她明理,那不就是說我不懂事唄,算了,誰讓我耍賴呢。

  從酆都城出來,看到一座巨大的樓閣,裡面陰兵來來往往,手裡拿著各種東西。陰兵告訴我這就是供養閣,所有人世祭祀的東西都是從這裡有陰兵領取送往各處。

  帶著好奇心進去看了一下,我的天裡面別有洞天,簡直大的嚇人,各式各樣的東西被分類放好,貼著標牌,有的標牌居然是黃金的顏色就問陰兵:「這怎麼回事?」

  「這些是由有道行的和尚或者道士主持祭祀的,要提前配送。」

  「我去,你們地府還搞什麼加急快遞啊!那些燒房子和美女的這裡怎麼沒有?」

  這個陰兵是肖帥帥司衙的,自然知道我說什麼,偷笑著說:「童子和美女都是經過審核直接來取的,有的人德行不夠是不配享用的。至於房子,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鬼界堡的住宅由人生前德行高低統一發配。哦,對了,忘了提醒老夫人,鬼界堡法令嚴苛,如果不遵守規矩是要發回閻羅殿重新定罪,如果表現良好,可以縮短鬼壽。」

  我溜達地看了一些,發現在馗哥供養台那裡東西真叫多,最搞笑的居然還有好幾輛越野車。本來想著給開走算了,不過礙於外婆在場,以免挨打想想還是算了。

  從供養閣出來沒多遠,總算來到我們此行的最後一站,一個像城市一樣的地方,鬼界堡!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0:56
第126章 魂遊陰曹地府十二站(下)

  鬼界堡雖名為堡,可照我看來絕不亞於陽世的那些巨型城市。極目遠眺都看不到邊際,黑壓壓全是高低不一的房屋,而且這些房屋都是古代的建築風格。不過很明顯可以看出,整座鬼界堡被一條大河從中分開,一邊都是些看起來破舊低矮的房屋,街道昏暗。而另一邊則是亭台樓閣,雕樑畫柱,而且隨處可見飛拱廊橋把各個樓台之間相互連接,寫著白色「鬼」字的大紅燈籠掛滿長街。雖然地府昏暗,但是有這些燈火與精美建築修飾,反而有一種穿越時間,回到古朝盛世的感覺。

  陰兵告訴我,鬼界堡並非一處,依古地理四大部洲劃分,分別是東勝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這四大部洲各自有七處鬼界堡,以北斗七星排列。我們所到的這個鬼界堡,是北俱盧洲第一鬼堡北斗界。

  而連接這些鬼界堡的就是我看到的那條大河,地府最著名的忘川河。每個鬼界堡的規劃都一樣,由忘川河把城一分為二,兩個區域分別叫「善留」「惡穢」,依亡魂生前功德幾何分別居住。兩片區域是完全隔離的,只有一座大橋從中鏈接,那座大橋就是陽世常說的金銀橋,由鬼界堡堡主把守。「惡穢」區的亡魂沒有享受供養的資格,但可以去地藏王所設的法台蓮花台聽經,如若表現良好且消除已業,便可踏過金銀橋進入「善留」區。而「善留」區的亡魂如果觸犯鬼界堡律條,會被打回閻羅殿受審,如果僥倖從地獄受刑回來,也會被罰到「惡穢」區懺悔。

  聽他的一番講解,我唯一關心的就是外婆是在哪個區,陰兵告訴我不用擔心,鬼壽千年以上才會被罰進「惡穢」。

  把外婆送到城門口,自有陰兵接收,看了壽碟與批票,驗明正身以後在批票上蓋了一個紅戳,然後交到我手裡說:「差事已交接,亡魂自有鬼堡安排,請差官止步吧!」

  我楞了:「啥意思?不讓進去?」

  陰兵趕緊向解釋:「鬼界堡有明文,陰差到此就算交接完畢,不允許進入鬼堡。不過您是靈官,按道理是可以進入,他們可能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我心說原來是誤會了,趕緊笑著說:「本人是地府靈官,我要親自送進去,幾位行個方便吧!」

  把守城門的陰兵看了我一眼說:「你就是地府新任的那位馮姓靈官?」

  「正是在下。」說著挽起袖子給他們看我的魂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陰兵看了我一眼說:「哦,堡主有令,說您到了以後先去他老人家府衙一敘,所以亡魂還是先交於我等,至於您,等見了堡主再說吧!」

  我實在不明白鬼界堡堡主為何要點名道姓見我,不過看陰兵的眼神總覺得哪裡不對,只好先和外婆告別。

  外婆倒是看起來沒什麼負擔,還是勸我以後要辦事公正,不可徇私。

  我此刻心裡想的更多的還是外婆以後的生活,為了不讓她老人家有負擔,於是開玩笑地說:「外婆啊,你看你一待就是幾百年,肯定會寂寞。如果您老想再走一步,我這人想的開,肯定不會有什麼意見,反正這裡待的老頭應該都還不錯。」

  外婆一聽就生氣了,瞪著我說:「你這個倒楣孩子,瞎說什麼呢?」

  我笑著說:「放心,我肯定不告訴外公他們,您愛走幾步走幾步,反正我覺得像外婆這樣優質的老太太肯定追求的人很多。」

  外婆乾脆不說話了,動手就要掐我,我趕緊躲了:「我這不是怕您寂寞嗎?幹嘛打人啊?」

  外婆無語地說:「你這個倒楣孩子,真沒點正型!」

  又和外婆說了幾句話,寬寬心,看外婆真的放下了,也就不再糾纏,讓陰兵帶走了。可外婆剛走,城門前的陰兵瞬間將我圍住,還沒明白什麼事,就被五花大綁捆起來帶走了。

  不管我怎麼問,他們就是不答話。一直將我帶到一座大堂裡,將我按到在地,就聽堂內敲起升堂鼓,沒一會,面前的條案後,出來一位白衣書生,手裡拿著一把紙扇,坐到椅子上衝我笑了一下。

  我也傻傻的回了一嘴笑,想站起身,誰知那個白衣書生臉色突變,驚堂木擊響木桌,嚇得我一屁股直接坐地下。

  白衣書生橫聲問道:「堂下何人!」

  無緣無故被抓起來,肚子裡本來都是火氣,見他還明知故問,我呵呵一笑:「你猜!」

  白衣書生又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好好答話,否則讓你皮肉受苦!」

  我站起身,身邊的差官見狀就要棍棒伺候,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我又乖乖地坐下說:「活動活動筋骨不行啊,看什麼看,要吃人啊!你先說為什麼把我綁來,否則抱歉,無可奉告!」

  白衣書生冷笑一聲說:「今日所押亡魂是你何人?」

  「外婆啊!」

  「地府明令,陰差親人故去,理當迴避,為何你知法犯法,想必這一路亡魂沒少得你照顧吧?這不叫以權謀私是什麼?說,姓甚名誰,可否知罪!」

  我去,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規定,肖帥帥沒和我說啊,媽的,難道那小子是故意坑我?可仔細想來,除了長得比他帥,也沒得罪他啊,不會是因為那個美女的緣故還記仇吧?

  我倔脾氣上來了就說:「我是地府靈官,這一切都是按規矩辦事,憑什麼抓我?你的手下都知道我是誰,你能不知道?如果你非要明知故問,得,那我告訴你,小爺我姓野,記住了啊,是野人的野。名耶,歐耶的耶。你可以叫我野耶,也可以直接叫我「耶」。」

  白衣書生聞之大怒:「姓馮的,別以為你仗著聖君的名頭就可以為所欲為,本官可不怕你!」

  我也不客氣:「你明知道我是誰,自然知道我是領命而來,並非徇私。故意這麼針對我,你什麼意思?就算沒有聖君,小爺我有理,憑什麼任你擺佈,不信找來善惡司的肖判官一問便知。都說地府秉公執法,你這麼昏庸,真有臉說我,白瞎了你那張小白臉!你是不是白骨精所化?骨頭上貼著臉皮,即便厚也看出來?」

  白衣書生一臉無語:「行,你伶牙俐齒是嗎?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你的外婆在我治下,好好想想吧!」

  「媽的,威脅我!算你狠!」說完,我趕忙跪下,不服氣地說:「是爺們就對事別對人,你要看我不順眼,隨便你處置,保證無二話,但別拿我外婆撒氣。」

  「頂撞差官,仗責五十,然後既往不咎,你也別找後賬,如何?」

  我看了一眼他,再看看周圍的陰兵,這貨分明就是找我的晦氣,也不知道哪得罪他了。跑是跑不了,嘴上討來的便宜也沒什麼卵用,算了,看來只能認了。至於找不找後賬,那可不由你。

  於是二話不說,爬到地上說,對兩旁的陰兵說:「行,那就打吧,難道還要我自己脫褲子?你們連這點服務都不提供?」

  兩旁陰兵面面相覷,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我倔脾氣一上來,索性自己去拔褲子。就在這時,三哥突然現身,看著我一臉嫌棄:「哎呀,快別丟人現眼了,好歹也是靈官,你是不是就會脫褲子這招?」

  看到三哥突然出現,以為救兵到了,趕忙站起身委屈地說:「三哥,你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這小白臉欺負我,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沒想到三哥居然不理我,而是對著那個白衣書生抱拳施禮說:「二哥,你也看到了,這就是一混小子,滾刀肉,我說你還不信!」

  二哥?哪來的二哥?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1:08
第127章 徇私枉法下無間地獄

  白衣書生哈哈大笑,站起身說:「三弟啊,咱這四弟還真是有趣,我看啊,是比你混,但是腦子會拐彎,這點比你強多了。」

  三哥看著發楞的我說:「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拜見你二哥。」

  我不解:「二哥?這什麼情況啊這是!」

  白衣書生走下高臺到我身邊笑著說:「本人柳如煙,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二哥,而不是讓我叫你爺爺。哈哈!」

  還真是二哥啊,趕緊見過禮,不好意思地問:「二哥剛才和我玩鬧,所為何事啊?四弟口無遮攔,二哥千萬不要怪罪。」

  二哥哈哈大笑說:「早就聽大哥和老三說過你,可你二哥因把守鬼界堡不敢擅離職守,所以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你恰好送魂歸來,昔聽的老三對你頗有微詞,說你蠻橫無賴,心機很深,因此有心和你開個小玩笑試試。」

  我汗顏,沒想到三哥居然是這樣評價我,瞟了他一眼,三哥尷尬地四處張望。二哥笑著說:「莫怪他,他這人從來不會誇人,覺得誰順眼,反而是評價越低。」

  我自然知道三哥就是這脾氣,只是覺得他言不由衷的樣子也著實可愛。見事情說開了,就問二哥:「今日能有幸見到二哥,弟弟我心裡真是激動不已。不過說心裡話,小弟我還是非常關心外婆,既然此處是二哥的地盤,能不能行行好讓我再去看看。」

  二哥臉色沉下來:「四弟啊,老夫人都放下了你怎麼還放不下?有道是生死有別,如若一直牽扯不斷,反而不利於她老人家以後的生活。我覺得你還是不見為好,而且剛才二哥雖與你玩笑,但你確實犯了大罪,二哥這堂好過,可到了閻羅殿你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我一驚,看二哥嚴肅的表情就能知道,他此時並非是在開玩笑:「二哥,我犯什麼大罪了!」

  三哥氣憤地說:「還有臉問犯什麼大罪了,那個紅衣厲鬼是不是被你打的魂飛魄散?」

  我原以為是黑白無常嚇唬我,可此時看二位哥哥的表情,事情遠比我想的嚴重。

  二哥嘆口氣說:「四弟啊,你有所不知,那名厲鬼若被道士和尚除去,地府也不會予以追究。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地府靈官,而且黑白無常兩位陰帥明確告知要留活口,你還一意孤行下此死手。你可知你這是什麼行為?你這就是徇私枉法,公報私仇。地府法度嚴厲,你身位不低,居然還犯如此大錯,等待你的將是嚴懲。」

  我狡辯道:「可外婆就是因她而死,我這麼做也是為民除害!」

  二哥冷笑一聲說:「錯就是錯了,不要狡辯,尤其是去了閻羅殿更不要狡辯。老夫人之所以死於非命,是因為無意間衝撞了邪祟,並非厲鬼有意為之。而且你可知道,那名厲鬼冤氣滔天,又加之死日特殊,怨氣極重,若想害人凡人哪裡能擋得住。可她在陽世逗留有些時日,除了你外婆那個意外,你見她害過誰?就連導致她死的那些人,她都無心加害。她是枉死,所以地府留她親眼看到兇手受罰,以此來化去一些怨氣,再行押回地府論罪處罰。若把你和那厲鬼換了位置,想必男子家早已血流成河,這個你可承認?你處事不公,懷有私心,這可是地府差官的大忌。二哥也不瞞你,之所以讓你來送魂,一方面是地府感念老夫人死有冤屈特殊照顧,另一方面就是害怕你逃走,等你交回批票,一定會將你押解到閻羅殿。」

  聽二哥一番話,我也心下愧疚,不知該說什麼。要說沒有私心那是假的,剛才狡辯只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現在知道了,也就無話可說。

  三哥見我沉默不語,調笑著說:「喂,臭小子,這可不像你啊,按照你的性格現在肯定該問如何化解。」

  我說:「這一路走來我也有所感悟,知道地府的差官都秉公辦事,事情是我做的,我不能逃避。」

  二哥大笑:「嗯,好小子,這還差不多。去吧,也不用等人拘你,自己直接去閻羅殿述罪,男子漢大丈夫,坦坦蕩蕩。」

  三哥急了:「好什麼好,他這趟差事是崔府君安排的,那肯定知道二哥你會與四弟相認。你可是出了名的鬼點子,這分明就是讓你出出主意,有意開脫。」

  二哥笑著說:「非也,我敢說此事大哥定然知道,依著他的性子,你覺得出什麼主意有用?」

  三哥急的直撓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我看那黑白無常對四弟青睞有加,而且看那黑無常那情況,估計想到事情有多嚴重,有意替四弟遮掩,要不暫且推到他們頭上,反正他們身份特殊,閻王爺也不好拿他們怎麼辦。可四弟就不一樣了,若大哥牛脾氣一上來,直接按律行事,哎呀,我都不敢想。」

  二哥看著一直不說話的我說:「其實不用,崔府君和酆都大帝似乎對四弟另眼相待,想必不會處罰過分。四弟你看呢?」

  我一直在想一路上外婆對我的教誨,此時二哥發問,我搖搖頭說:「謝兩位哥哥關心,我看時間也不早了,還是趕緊去閻羅殿吧。」

  二哥點點頭說:「這脾氣挺像大哥,好,三弟,你帶四弟走一趟吧。畢竟四弟初犯,有些地方還是要照應一下,尤其是咱那位大哥,只需穩住他,事情並不難辦,明白了?」

  三哥點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麼。

  出了鬼界堡,把批票交於隨行的陰兵,讓他去復命,而我在三哥的帶領下,直接趕往閻羅殿。

  一路心事複雜,更無暇看景,雖對自己要接受的刑罰有所擔憂,更多的還是反省自己的過錯。直到跪在閻羅殿大堂之下,心裡才堅定下來。

  等我到的時候,黑白無常早就跪在大堂之下。龍書案後面坐著一位極其威嚴的一尊大神,三哥偷偷告訴我說那就是酆都大帝,看他面似鍋灰之色,身穿寬大繡龍官袍,頭頂高冠,正襟危坐,非常威武。身邊左右站立的是一臉怒意的馗哥和嚴肅的崔府君。

  我跪在堂下,不敢抬頭。酆都大帝緩緩說道:「你就是那個娃娃啊,來抬起頭讓本官看看。」

  我趕忙抬頭,酆都大帝微微點頭:「嗯,不錯嘛,娃娃很精神,起來吧,以後你可得多加修煉,為世人辦事祈福。」

  我楞了,這怎麼還沒過堂就結束了?

  崔府君說:「帝君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

  我猶猶豫豫看了馗哥一眼想要起來,馗哥眼睛一瞪說:「跪下,不爭氣的玩意。」

  我趕緊跪好,心說:我就說嘛,還是跪著安心。

  帝君說:「鍾馗,你這是作甚。」

  馗哥畢恭畢敬地說:「帝君,案子還沒審結,你怎麼就讓他起來了。」

  帝君擺擺手說:「哎,你剛才沒聽到嗎,黑白無常都說了,這個娃娃是為了搭救範無赦才貿然出手,情有可原。」

  馗哥急的說:「帝君您糊塗啊,二位陰帥多大的本事,區區一個厲鬼哪裡還用這個奶牙都沒褪乾淨的臭小子搭救?」

  崔府君說話了:「聖君,你是在質疑帝君嗎?剛才二位帥爺說的清楚,是小官人誤以為厲鬼對範帥爺有害,這才出手,而且小官人前段時間有功,一個失誤可以功過相抵。既然帝君都發話了,你還計較什麼?」

  馗哥虎軀一震說:「不對,功是功,過是過,不和相提並論。這小子什麼德行我最清楚,絕不是這麼簡單,讓他自己說!」

  聽他們幾位大神說話,我也明白了什麼意思,看來是黑白無常有意為我開脫。而且看崔府君和酆都大帝的意思,居然也是想替我遮掩,估計是念我初犯,欲網開一面。心裡感激,自不必說。

  我正要說話,黑無常忽然說:「啟稟帝君,此事確實是我失誤,與小官爺無關,我有失職之罪甘願受罰。」

  崔府君說:「嗯,區區一個厲鬼,久戰不下,也是爾等失職,罰奉百年。馮靈官仗義出手有功,失手打死厲鬼有過,功過相抵不予追究,帝君你看這樣如何。」

  帝君點頭說:「嗯,就這麼辦吧。行了,都散了吧!」

  馗哥瞪了一眼我,極力阻止就要退座的帝君,不過人家根本不理他。就在這時,我趕忙磕頭說話:「帝君爺爺慢走,我有話要說。」

  崔府君看出苗頭對我說:「行了,你是不是還想邀功啊,這麼判已經是便宜你了,莫亂說話。」

  我說:「帝君爺爺明鑑,此事是我徇私枉法,摻雜私心,並非如兩位帥爺說的那樣。」

  白無常小聲對我說:「小官爺千萬不可胡亂頂罪啊。」

  我根本不理,照實說了一遍,當然沒有提黑白無常為我包庇的事,只是說他們也不知情。聽完我的陳述,馗哥氣的鬚髮噴張,對崔府君說:「既然這個狗東西都承認了,請府君秉公處理吧!」

  我這一番話讓帝君和崔府君很難堪,帝君悶不說話,崔府君想了半天嘆口氣說:「既然這樣,勾去所有功德仗責五十。」

  馗哥搖頭說:「不行,依古法,靈官徇私,刀山火海。」

  三哥聽完急眼了:「大哥,就算四弟有錯,那也是初犯,就算按律也該從輕發落,你怎麼能這樣?」

  馗哥罵道:「閉嘴,大堂之上沒有親疏遠近。功是功,過是過,他的功德誰都別想免,他的過也不許從輕論。臭小子,你可認罪?」

  三哥也不顧馗哥喊罵,對我說:「這罪不能認,靈官是人,有紅塵羈絆,正因有情才能辦好地府之事。此前也有靈官犯錯,但都能從輕發落,為何四弟不行?不公平!」

  崔府君也說:「刀山火海是重了。」

  馗哥火氣上來,旁人說什麼根本不聽,只對著喊:「狗東西,你是不是怕了?」

  我反而很平靜,並沒有因為馗哥言辭過激而難受。愛之深才恨之切,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馗哥如此憤怒,看來我是讓他失望了。我根本不恥於讓人替我受過,更不會讓賞識我的人因我失望,哪怕是死。馗哥敢公然頂撞帝君,不是說對我有多恨,而是因為他對我抱著極大的希望。想到此處,反而非常自豪,有這樣的大哥,是我的榮幸。

  我笑著說:「我不是怕,只是不知道此番受刑,還回得去嗎?如果回不去,那我求個情,可否容我先與父母告別?」

  此話一出,滿堂驚色,三哥都急的要瘋了:「傻弟弟,你知道你這一認罪,要承受什麼,刀山火海那可是無間地獄啊!」

  只有馗哥臉色溫和了下來,輕聲說:「回的去!大哥親自送你去。」

  說完也不顧眾人阻攔,帶著我從大堂出來。他的手搭在我的肩頭,非常堅定!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1:43
第128章 滾刀肉就得去爬刀山

  說實話,聽三哥說刀山火海在無間地獄,我真的想要溜號。因為無間地獄在八大地獄最底層,也叫阿鼻地獄。無間以「五事業感」稱之,即趣果無間,受苦無間,時無間,命無間,身形無間。之所以說我還能活著回來,正是因為在無間地獄,身體,性命,即便受傷也能恢復原狀,難熬的是那中持續不絕的痛苦。

  但是當馗哥寬厚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那一刻只有一種被人信任的感覺,也堅定了內心士知己者死的信念,男為悅己者帥。

  一路有不少陰官勸說,不過馗哥都充耳不聞。後來三哥和我說,看到我與馗哥並肩行走的那個畫面,讓他想起當年跟著馗哥抓遍天下十萬惡鬼時的豪邁。

  隨著馗哥來到一座巨大的亭閣前,亭子上寫著四個大字「無間地獄」,周圍護著圍欄,有陰兵把守。剛開始我還納悶,無間地獄怎麼只是一個巨大的涼亭,走到跟前頓時看明白了。

  涼亭下蓋著的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地洞口,洞內極深,洞底翻滾著岩漿一樣的火焰。在這個圓形洞口的正中間,是一個山尖,山是圓錐形的,山根就在洞底。而這座山,居然是用一把把鋒利的鋼刀插成的,刀刃向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閃閃寒光。別說爬了,我都感覺自己的得了密集恐懼症。

  馗哥指著洞口說:「跳下去,然後從刀山上爬上來,就算你通過了懲罰。」

  講道理,來了地獄口,我才知道自己話說的太滿了,剛才的豪氣一掃而空。有一個形容詞對於此刻的我,簡直不能太恰當,叫熱鍋上的螞蟻,不僅如此,螞蟻的退路上還架著一把把鋼刀。

  裝逼還是裝死,這是一個問題。

  裝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要命的是,剛才豪邁悲壯的氣氛渲染的過於充分,此時居然也沒人來勸馗哥了。這些人也真是,就不能堅定一下自己內心的意見?在這關鍵的時候拉我一把?

  馗哥見我半天沒有反應,又重複了一遍:「跳下去,爬上來,這麼簡單的過程還沒搞明白?」

  我心說,說的輕巧,跳好跳,能不能爬上來就難說了!

  在場所有人雖然對我抱有同情,此時居然也有些期待。後來才知道,在場的很多鬼差都從來沒有見過,用三哥話說,我無意間成就了地府千年不遇的奇觀。媽的,早知道那樣,就該問他們收門票。

  我也不好說什麼,故作輕鬆地說:「我是在研究什麼樣的跳樓姿勢比較帥。」

  全場汗顏。

  其實最可怕的並不是下去以後會怎麼樣,最可怕的是需要我自己跳下去。我估計要讓馗哥幫忙把我扔下去,他指定樂意。那樣的話,剛才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形像那可就毀了。既然躲不過,就要追求最大的利益。用生命出風頭,這就是我做人的原則。

  一步一步挪到洞邊,忽然想起來小菌人還在,趕緊停下。馗哥已經有點不耐煩了:「用不用老子踹你下去?」

  我趕忙解釋:「不不不,大哥你誤會了,我先前與菌人族盟了誓,他們就在我身體了。我下去倒是無所謂,不過能不能把他們留下?」

  馗哥他們其實早就知道了,畢竟我身邊還有三哥這個內線。馗哥說:「嗯,這個自然。不過那些小傢伙倔的很,未必肯留下。」

  小菌人自打我進了地府,尤其是見了這麼多大神,嚇的根本不敢說話,此時聽我讓他們留下,反而挺直腰板說:「不,我們要和主人一起!」

  「別鬧,這下去是受罪,又不是享福,跟著幹什麼!」

  小菌人梗著脖子說:「就不!有福主人享,有難一起擔!」

  我假裝發怒:「連我的話都不聽,還叫我主人?趕緊給我滾出來!」

  小菌人可憐兮兮地看看我,默默從身體裡出來,隨我站在洞邊。我以為他們順從了,沒想到這些小傢伙掉頭就跳進洞內。我一看,尷尬了,小弟居然比大哥都猛。心裡也著急,下意識縱身一躍伸手去抓。得,這一步居然是以這種方法邁出去的。

  在下降的過程中,小菌人得意洋洋地又鑽回我的體內做了一個鬼臉說:「主人真好。」

  我那個恨啊:「別賣萌,小爺根本沒打算跳,這下好了,要成墨西哥烤肉了。」

  小菌人說:「別騙我們了,主人這麼勇敢一定會跳的。youjump,wejump!」

  額,這些小傢伙還學會電影台詞了。

  也是無奈:「行了,一會你們就好好待在我身體裡最安全的地方。」

  顧不上再和他們玩笑,因為馬上就要落地了。不過我還是想的簡單了,掉進去的地方,哪裡還有什麼安全可言!

  首先是鋪面而來的熾熱,就像把全身都按在燒紅的鐵板上,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焦黑,然後崩裂爆起,皮下血肉清晰可見。不過這真算還好,因為下一刻,直接扎進滾燙的岩漿中,根本不是那種落水的感覺!

  因為腳朝下,首當其衝的感覺不是萬蟻噬心的痛苦,而是身體一點點消融,變輕帶來的恐怖。隨著身軀一點點埋進粘稠的岩漿,整個人似乎只能感覺到頭顱的存在。直到所有的身體全部掉進去,意識沒有消失,但開始變的模糊。

  眼前只有紅彤彤的色彩,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也感覺不到痛苦,而是一種非常煩悶苦惱,想要死但是死不掉的糾結。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痛苦,一種絕不亞於身體疼痛的痛苦,一種有的人在極度傷心的情況下寧願選擇自殘或者自殺也不想承受的絕望。那一刻,我恨不得傷害所有人,甚至是親生父母。可想而知。

  就這樣持續了很久,久到我記不清。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無間地獄無間道,無間道中煩惱燒。人生不解愛恨愁,何以解脫縱天遊。」

  我哪裡還有閒心去追究是誰在說話,不過那個人聲音如洪鐘大呂,不急不緩繼續說:「無間地獄,都是無明業火,無明業火燒的是人間百恨,關不住你的煩惱,你永遠都出不去。這對你很難,不過也是機緣,過了「無間道」,就能入得「解脫道」,進了「解脫道」才能悟到真理,真正解脫煩惱。孩子,聽清了嗎?」

  我是聽清了,可一來不懂,二來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理會。那個聲音繼續說:「跟著我念,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唵哈哈哈微三摩地娑訶!」

  就這樣一連念了許多遍,我下意識地跟著念,沒想到眼睛開始逐漸清明,腦子也開始有了意識。不過我稍微內心有些波動,立刻又恢復原狀。接連幾百次,才逐漸守住本心不起波瀾,隨著咒語逐漸通順,我也開始慢慢清醒。稍微清醒一點就馬上發現「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這和馗哥教我的那句「安忍不動,靜如秘藏」怎麼那麼像?可這聲音絕對不是馗哥的啊。

  不過根本來不及多想,繼續念咒,直到我完全清醒,才發現自己置身於岩漿火海中,不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而且軀體完全恢復,猶如在水中暢游一般舒適。趕忙四處查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此時小菌人也清醒過來,看到他們沒事,我放心了。

  不過小菌人醒來居然表現的非常興奮,他說:「是,是地藏王菩薩!」

  此時我已經順著火海遊到岸邊,停在刀山之下。聽小菌人驚呼,也是奇怪:「什麼地藏王菩薩?」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這就是地藏王菩薩名字的由來。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哇,居然菩薩來幫咱們!太太太太,幸福了!」看小菌人激動的樣子,怎麼看都像一個腦殘粉。難道,神仙也追星?

  我轉念一想,不自覺樂了。「安忍不動,靜如秘藏」是馗哥教我的,而這句話居然是菩薩法名的來源。他力排眾議非要讓我受刑,如果單單是我,我敢肯定絕對不可能從剛才的幻境中出來。但地藏王菩薩恰好出手幫忙,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這是馗哥安排好的。想到這裡,不得不說馗哥煞費苦心啊。

  不過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呢?想起菩薩剛才說的什麼無間道,解脫道,聽起來怎麼像是電影名字啊?

  算了,回去慢慢想吧。眼前的事還沒解決呢,那座刀山可怎麼爬啊。我的親娘,難不成真讓我變成滾刀肉?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4 21:56
第129章 史上最牛的作弊手段

  我在刀山下徘徊了許久,小菌人都急了:「主人,你再不爬,看官們都等不急了!」

  我問:「什麼看官?讀者嗎?」

  小菌人一臉懵逼:「哪來的什麼讀者,主人你是不是被燒傻了?我是說看官,你往上看!」

  抬頭朝上空看去,我了個去,洞口邊密密麻麻全是看熱鬧的腦袋。

  看見我抬頭,那些陰差居然一起喊:「馮爺,加油,馮爺,加油。」

  心裡那個氣啊,真拿我當雜技表演圍觀呢?我這叫什麼項目?滾刀山?你們倒是看的舒服,我可是肉疼!

  我衝著上面喊:「三哥,有一個算一個,給我按人頭收費,看戲不掏錢,這叫蹭白食。票價你定,到時候分你一半!」

  三哥又著急又生氣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什麼叫開玩笑,說真的呢!」

  三哥無奈地說:「好,我替你收費,你注意安全啊!」

  其實我當然知道大家是關心我,可我那麼做,無非是分散自己注意力,同時也給自己施加壓力。

  既然看官們都等不急了,還猶豫什麼。屏氣凝神,咬緊牙關,就衝了上去。真沒想到那些刀子異常鋒利,身體猶如豆腐一般輕易被刺穿,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不過那麼多人看著,疼死也不能哭喊。不過好消息是,一旦身體抽離刀刃就會恢復原狀,所以我都是憋一口氣,衝一段。沿途昏死過好幾次,後來也就習慣了那種疼,速度快了許多。可就算那樣,等到爬上刀山,也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而在這一天的時間裡,馗哥寸步不離守在洞口。

  感動歸感動,可我也納悶,大神都不用方便嗎?我當然不用說了,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什麼大腸,膀胱,對吧,那些器官裡面的東西都揮灑在刀山上了。

  等我被他們從刀山頂端摘下來,忽然發現,身體居然完好無損,精神也異常飽滿,彷彿剛才經歷的不過是一場夢。這其實就是無間地獄的厲害之處。

  無間地獄歸來,自然受到大家的歡迎和尊重,而且連酆都大帝都誇了一句:有膽有識。

  當然,三哥見我安然回來,居然真的挨個攔住要錢去了,他本來就是劫匪出身,幹這個真的在行。最後連崔府君都笑著掏了錢。可看拿到手裡的票子都是以億計數,心說這也沒處花,最後想想還是分給了善惡司的那群鬼差。

  馗哥也非常滿意,雖然又訓斥了我幾句,可看得出來滿臉自豪。我曾感謝他暗地幫忙,可馗哥死活都不承認,看他的樣子也不是裝的。而且問過其他鬼差以後都說沒有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聲音,地洞雖然深,可那也不至於啊。本來想去拜見地藏王菩薩,可他們說菩薩此時在他的道場傳法,根本不在地府。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我癔症了?

  這趟地府之行,雖然受了大罪,可因此也得到了一個名分。酆都大帝正式宣佈,把我的身份昭告三界,而且給了我一個特殊的信物,是一枚黑白兩色的玉片。這枚玉片是眼睛的形狀,黑色的那面眼睛睜著,白色的那面眼睛緊閉。三哥告訴我說,這是歷代靈官的信物,代表夜斷陰,日斷陽,有了這件信物,天下沒人敢不認我的身份。

  可我怎麼感覺,這不就是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這些鬼都是什麼思維邏輯啊?

  在地府待了小半個月,雖然陽世也就一小時左右,可還是放心不下,趕緊回去了。

  又在家待了幾天,等父母情緒平穩下來,趕忙返校。因為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要是掛科,老爹那一頓拳打腳踢,可比刀山火海來的實惠。一頓竹板炒肉,就我這飯量夠消化一個星期。以前也和老爹探討過這個教育方法的問題,不過他總是先揍完才講理。

  這個學期,幾乎天天在外瘋跑,課堂反而成了休息的場所。所以這個知識嘛,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它,在哪裡呢,對,在夢裡!

  知識不理我,自然成績就上不去,上不去就挨打,非常明瞭的邏輯。哥幾個也一樣,回到學校我們開會首先討論的就是怎麼作弊,不,不,是怎麼短時間提高成績。

  最後大家得出結論,智能在手,考試不愁!有手機,問度娘就行。

  於是大家又接著浪了好幾天,臨近考試,噩耗傳來。我們這一年,正好是學校評比什麼國家教育部不知道什麼名頭的關鍵時期,所以今年考試異常嚴格。不僅動用了監控攝像,還啟用了電子干擾器和金屬探測儀,每個考場增加了一倍的監考老師。而且按平時成績優劣安排考場,讓那些成績不好的坐一起,都是六十分就萬歲的傢伙,這尼瑪誰抄誰啊。

  這下好了,高科技這條路是掐死了,協同作案共同進步這條路也截斷了。哥幾個犯愁了!

  棟哥說:「老馮,你不是會法術嗎,要不給兄弟們一人請一個孔老夫子上身。」

  雞蛋淡淡地說:「棟哥,咱們考得的是英語,經濟和高數,孔大爺除了文言文不錯,你覺得考這些學科,就算讓他蒙,他知道蒙ABCD嗎?」

  棟哥恍然大悟:「哦,對啊!」

  討論了半天,甚至連色誘出卷老師的主意都能想出來了,還是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最後哥幾個索性不管了,都推給我,並說,就算跳大神請大仙也是我最有天賦。

  萬般無奈,我賤笑著對小菌人說:「咱們是不是好兄弟?」

  小菌人早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別看我,我不能幫你幹作弊的事!知識得你自己學到才行。」

  「這怎麼能叫作弊呢?你先說,咱倆是不是一體?」

  小菌人呆萌地說:「是倒是,可……」

  我趕緊打斷:「可什麼可。既然是,那是不是可以這麼說,你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知道的事,那不也就是相當於我自己知道嗎?除非你生出叛逆之心,不打算和我好好過了!」

  「我沒有!您是我們的主人,一輩子都是。可這事……」小菌人還是猶豫。

  我繼續勸:「你看啊,我呢,沒好好學習,那是有情可原的對不對?你看我整天忙著驅鬼,又不是每天忙著玩遊戲。咱們既然是一體,當然要發揮各自的特長嘛,我擅長驅鬼,你擅長情報工作,多麼完美的搭配。你就忍心看著我掛科挨揍,畢不了業挨罵?對不對,咱們講的是這個理。有道是資源要整合利用,才能發揮它更大的價值……」

  小菌人被我一頓高深的理論忽悠暈了,最後無奈地說:「好吧,誰叫你是主人呢。」

  告訴哥幾個說我要動用秘密手段,當然至於什麼手段那是不能交代。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剛保證,小菌人每天的使命就是蹲守在女生宿舍,滿足這些雄性激素噴發,禽獸的「求知欲」。

  於是史上最牛的抄答案上演了,我們哥幾個因為平時成績不好,被安排到一起坐,互相之間聯絡資訊那是方便的很。班裡成績最好的,自然是鄧萌鄧哥了,小菌人偷偷爬到鄧哥胸前向我報告答案(別問為什麼,站得高才看得遠嘛!)。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天衣無縫。

  可成績下來,我瞎了。其中有一門掛科了,那門是高數,全班掛掉的只有我和鄧哥。鄧哥五十九分,我也是五十九分,錯的地方都一樣,為此還被老師叫過去查了半天,不過監控巡考都可以作證,我倆離得十幾米根本沒辦法串通,不過大家也知道我這人奇怪的很,只好不了了之。

  從老師辦公室出來,鄧哥奸笑問我:「說,怎麼抄到的?別說你沒有啊!」

  我總不能說在她胸口安插了一個臥底吧,只好說我是算到的。

  然後該我問了:「說,你是怎麼考到這麼神奇的分數。」

  鄧哥的回答讓我頓時無語,她嬌羞地說:「高數老師好帥,考下這樣的分數,我就有機會多去請教了。」

  「鄧哥,你怎麼能為了兒女私情,做這種事,你還是四有好青年嗎?」

  鄧哥嗤之以鼻:「你抄答案還有理了!」

  「額!」

  灰溜溜的回來,不過還有件事很奇怪,哥幾個明明是抄的我的,怎麼都過線了。回頭一問,丁總一番話讓我整個人生都感到了灰暗:「你是不是傻,誰家抄答案照盤全抄,當然要改幾處啊。哥幾個運氣好,改的那些答案都改對了。」

  考試算是落下帷幕,雖有遺憾也沒什麼辦法補救。哥幾個學習不在行,可腦瓜子靈的很,拿著公司那筆錢在幾個月之間小掙了一些,加之他們知道我外婆去世心情不好,就商量著出去玩一趟,我也就同意了。

  可沒想到,這一趟出去,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因為一個人,守望一座城的淒美愛情故事。

  當然,愛情中的那兩位自然不是人,其中一個是鬼,另一個居然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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