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35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4:51
第九百九十七章 伏殺(三)

大戰到此時,雖然泰官、般度和丹圖三人吸取了成百上千的魔兵魔將的血肉精華及生魂力量,強悍的抵擋住陳海他們有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能夠維持著不倒下,但是這其中并非是沒有后遺癥的。

魔族的血練魔功非要將生魂及血肉精華同時抽取出來,才能使秘術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要不然的話,單純汲取血肉精華,只能補充他們體內的氣血及氣力消耗,絕不可能凝聚無堅不摧的血魂魔刃以及無堅能摧的血魂魔甲。

然而生魂乃生者之魂魄,瞬時間被掐滅掉生的希望,在那一瞬時所爆發出來的怨恨、憎恨之強,已經足能形成怨煞,形成一絲絲、一縷縷繚繞的有如游絲黑氣的存在,從毛孔竅脈間往三魔體內鉆去,往三魔體內的魔胎纏繞過去。

魔族雖然有消除甚至修煉怨煞為己用的邪法魔功,但這需要時間,三魔此時卻要忍受這如游絲黑氣般怨煞的反噬。

平時這樣的反噬算不上什么,吞噬十倍的生魂再行潛修也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但它們不得不將所有的心神意念,去對抗陳海的狂攻,甚至都分不出一絲旁念去鎮壓體內的怨煞,就見那一絲絲、一縷縷有如游絲黑氣般的縈繞,就如千萬魔蟻正啃噬著他們的魔胎,實際上是在一點點的肢解它們神魂最根本的本源意識。

泰官、般度、丹圖三魔自然知道持續下去,后患無窮,但陳海太強了,強到即便它們愿意承受一切后遺癥,也完全看不到逃脫的機會。

心生絕望之際,虞安魔尊橫空出世,泰官、般度、丹圖三魔心里有著如獲新生般的狂喜……

隨著虞安的出現,這一刻方圓百里之內的蒼穹忽然暗沉了下來。

這暗沉并非是風雷涌動的陰沉,也并非陳海他們感知上的錯覺,而是虞安魔尊散發出來的滔天魔威、無邊死意,形成一層實實在在的陰影籠罩著大地。

且不說陳海、寧嬋兒如何,那滔天而至的魔威這一刻令計都神魂深處生起一股戰栗,要不是這幾年來苦修流陽宮的秘傳神通,要不是知道陳海一切部署就是等著這魔頭入彀,他內心深處的抵抗意志,這一刻恐怕都要徹底瓦解掉。

那些修為低微的魔兵魔將,受虞安魔尊的魔威侵凌,四肢癱軟,再也邁不動半步;姚老根也是沒用之極的趴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心里生不出絲毫的抵抗意志不說,還生怕這魔頭注意到它的存在,隨手伸出一根指頭,將他給滅了。

好在虞安老魔此時的注意力落在陳海、寧嬋兒、計都三個身上,正得意自己不動聲色的潛伏了這么多天,一直在暗中跟蹤這支有問題的假魔騎,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收獲。

十三四年前,陳海雖然也令天呈山魔族頻頻受挫,但那時陳海所發揮作用的畢竟是局面戰役,甚至束越魔君死于新雁城之戰,陳海在魔族看來,還是無名之輩,能有些成就,不過是他的對手泰官跟束越太蠢了而已。

陳海真正進入魔族大佬視野,是率部守魔獐嶺防線的西翼,北陵鎮軍所表現出頑強的作戰意志跟戰斗力,迫使天呈山不得不將進攻的重心從魔獐嶺的西翼轉移到東翼,進行消耗作戰。

只是當時也沒有足夠的重視,要不然也不會有桃源江的慘敗了。

雖說現在誰也看不透流陽宮殘孽到底隱藏起多少力量,但以道胎境引發雷劫,將閆莨大魔君轟死,自己卻能安然渡劫,而渡過劫之后,就直接掌握肉身不壞神通,能與巫真大魔君力敵的陳海,這時候想不引起魔族的重點關注,也不可能了。

何況陳海至少到在這時,還是北陵鎮及龍驤軍表面上的統帥!

誅殺陳海,雖然未必能徹底瓦解北陵、龍驤兩軍的斗志,但對其士氣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不至于令崇國西北方向的形勢如此難看。

虞安魔尊潛伏這么久都沒有露面,就是料定這支偽魔騎作為誘餌在天狼山以東的魔域荒原里游蕩、引誘魔族強者或一隊隊魔兵魔將上鉤,背后必然有流陽宮的強者伺窺,但它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陳海修煉天地山河劍意,氣息與天地氣機已經徹底融為一體,叫它都察覺不出來。

也虧得陳海自以為計,為殺泰官、般度、丹圖三魔才將自己暴露出來。

這一刻,虞安也是專注鎖住陳海的氣機,叫他絕無逃匿的可能,這個令它天呈山大傷元氣,根基動搖之人,無論如何今日也要除掉。

陰沉的天空之下,虞安老魔如電一般在空中穿梭,而在他枯瘦如雞爪的掌心之上,一團數尺長、純黑色的雷芒之矛早已經聚集完畢。

雷芒黑矛漆黑一片,說是陰煞幽雷所聚,但看上去就像是在黑矛所在,所有的光線都被吸噬一空的,仿佛吞噬滅絕一切的黑洞懸在虞安魔尊的枯瘦手掌之上,下一刻,便見雷芒黑矛相隔百里,便直接朝陳海射來。

雷芒黑矛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透漏出來的無邊死意,令人心充滿絕望。

泰官、般度、丹圖三位魔君心里則是狂喜更甚。

雖然虞安老祖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看虞安老祖化變人身手掌卻枯瘦扭曲,便知一萬年前強攻血云荒地而不就的舊傷,以及近百年前聯合其他魔尊摧動往生大陣的反噬,還頑強的糾纏著虞安老祖,但泰官、般度、丹圖,絕不認為陳海再神異,再是人族十數萬年才世出的絕代妖孽,有可能跨越五個小境界,對抗虞安老祖全力一擊。

然而這一刻陳海并沒有大難臨難、人之將死的覺悟,一腳跨出,天地間微微一震,就見陳海在石峽之中氣勢也是急劇提升,仿佛在瞬息間化作一座石崖矗立在峽谷之中,眉心間釋出億萬金芒,下一刻凝聚出來的不再是以往魔族所熟悉的金劍法相,而是一樽金光隱隱、將石峽附近千里方圓山川地勢都收入其中的法印虛影。

天地山河真意。

化作金劍法相主攻,是為天地劍;化作金印法相防守,是為山河印。

千里之內的天地罡煞如潮水一般涌入金印之中,使得金印法相,由虛轉實,雖然看上去僅有數寸大小的一枚,卻予人有一整座山岳橫在陳海身前之感。

看到這一幕,泰官、般度、丹圖三魔也是暗暗吃驚,暗忖它們三魔聯手,也不可能破開陳海這一刻的防御,沒想到陳海的實力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強出一分。

不過,就算如此,泰官、般度、丹圖三魔也是認定此地就是陳海亡命之地、魂滅之所,它們只是猶豫著是不是這時候出手將寧嬋兒、計都兩頭叛魔拿起來,還是留給虞安老祖一起收拾。

然而就在他們注意力完全被陳海與虞安老祖即將相接的曠世一擊所吸引,即便心有旁念,也是盯著寧嬋兒跟計都這兩頭叛魔,直到兩股浩然至剛的氣息從魔群之中驟然爆發,化作一白一青兩道劍光,毫無征兆的往般度和丹圖二魔的胸口襲來,它們才陡然驚覺過來!

人族在石峽之中竟然還有伏兵!

般度、丹圖肝膽俱裂,它們千算萬算,怎么都沒有想到人族在石峽之中竟然還埋伏著兩位天位境強者。

這怎么可能?

人族還有兩位天位境強者存在,為什么剛才沒有殺出來圍攻它們?

難不成人族早就覺察到虞安老祖的存在,這一切都是針對虞安老祖,而自以為落入陷阱的它們,也僅僅是誘使虞安老祖露面的誘餌?

怎么可能?

它們都完全不知道虞安老祖已經出山,都完全不知道虞安老祖就潛伏在它們左右,人族怎么可能覺察到虞安老祖的存在?

難不成天地山河劍意真強到那樣的地步,竟然令虞安老祖在差五個小境界的陳海面前都藏不住氣息、無所遁形?

這怎么可能,天地山河劍意是第一等的大道真意,但虞安老祖所參悟的無邊魔意,難道就差了嗎?

它們卻怎么都猜不到,虞安老祖就是修為太高、同時也是造就的殺戮太多,才在陳海面前藏不住氣息。

往玄妙里說,是因為天道,更準確的說是眾生愿力的存在,令陳海對這些造就無盡血海殺戮的魔頭,有著超乎修為境界的敏銳感知。

不管怎么說,般度、丹圖在謝覺源、苗鳳山出手之后才驚覺到大難臨頭,反應已經是來不及了。

般度剛剛凝聚出一道血煞玄光,就被苗風山一劍斬碎,口吐鮮血,魔軀重重地向地面上倒去。

這一切來得是那么的突然。

謝覺源、苗鳳山提前就潛伏在石峽的西峽口,泰官、般度、丹圖三魔隨潰逃的魔兵魔將便戰便往西峽口撤退的時候,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踏入陳海為它們精心設下的死亡陷阱之中。

而虞安老魔的注意力剛才被陳海所吸引,也都沒有注意到七八十里的西峽口會殺機暗伏。

謝覺源號稱西嶺劍尊,八百年修為皆是一劍之上,丹圖之前受創就不輕,幾件護身邪寶在之前的惡戰都已經被摧毀,倉促之間更是沒有來得及防御,胸腹之間直接被謝覺源一劍刺透。

靈劍破體而去,而鋒銳之極、似金芒浪涌的無邊劍意還在丹圖的靈海、識海之內肆虐,朝丹圖的魔胎絞殺過去。

肉身大竅被摧毀,就已經是廢了,不能再給魔胎提供絲毫有益的保護,丹圖牙關一咬,猙獰的魔胎從顱頂掙扎而出,想倉皇避開謝覺源劍意的絞殺。

寧嬋兒聲音媚如骨髓,嬌笑道:“真以為我們這么長時間奈何不了你們三頭小魔嗎?這一切還不是為了釣出你身后的這個大家伙。”

下一刻,寧嬋兒的骨鞭陡然一直,似戰戟斬出,瞬間斬出九道黑芒,往丹圖沒有邪寶庇護、脫離肉身的魔胎籠罩而去。

這一切的變故太突然了,突然到令虞安老魔都措手不及,更不要說心神完全被岔開的泰官、般度了,它們根本就來不及對丹圖施以援手,眼睜睜看著丹圖的魔胎被九道鞭芒當空肢解。

除非修成傳說中不滅不死的法身境,要不然沒有肉身或法寶保護的魔胎、道胎,怎么都擋不住刀兵加身的,這也是計都此時絕不敢讓強敵近身的關鍵原因。

陳海還是身如山岳峙立在石峽之中,應對虞安老祖的雷霆一擊,但計都、苗鳳山的攻勢,卻如山火燎原,朝被苗鳳剛才一劍擊倒的般度籠罩過去,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將般度也一起除去。

泰官目眶欲裂,它沒有去救般度,手中噬魂魔戟化作一道厲芒,而是直接朝陳海當胸刺去。

泰官心里也清楚,般度已經受到重創,合寧嬋兒、計都、苗鳳山、謝覺源四人之力,非它所能力擋。

而它此時也想明白了,陳海不管用什么手段察覺到虞安老祖的存在而布下此局,這一刻必然是想著他自己能強行扛住虞安老祖的滅世一擊,使寧嬋兒、計都、苗鳳山、謝覺源四個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它與般度、丹圖殺死,然而合他們五人之力,結陣對抗虞安老祖。

丹圖已死,般度差不多已經被廢掉,泰官戰到此時雖然還沒有油盡燈枯,但也距離油盡燈枯不遠,或許勉強還能抵擋寧嬋兒、計都、苗鳳山、謝覺源合力一擊,但第二擊呢?

虞安老祖身在六七十里之外,只要第一擊被陳海強行扛住,第二擊出手的時間,怎么都要比寧嬋兒他們慢上一線。

泰官這一刻也是想明白過來了,不能去救般度,而是要將最后的攻擊力都暴發出來,朝陳海籠罩過來,必須要爭取讓虞安老祖一擊就將陳海斃殺,它才有活命的機會。

這也可以說是攻其必救。

它倘若能迫使寧嬋兒、計都、謝覺源、苗鳳山看到陳海命危,提前收手與陳海結陣,或能救下般度一命。

泰官出手之時,心念已經數轉,但也是認定這是它最正確的選擇。

而只要它與般度獲得一線的喘息之機,就算陳海能與寧嬋兒、計都、謝覺源、苗鳳山結陣,泰官也不認為他們最終能逃脫虞安老祖的魔掌!

見泰官在這一刻,還能有如此算計,在性情殘暴噬殺的魔族之中,還真是相當難得了,陳海只是微微一笑,身前凝聚的山河金印便朝泰官鎮壓過來。

泰官這一刻才真正是心膽俱裂!

陳海竟然不去抵擋虞安老祖正加速殺來、攜帶崩天滅地的陰煞雷矛了嗎?

山河金印加身,泰官直覺已經是被壓榨到極限的魔軀,連一個呼吸都沒有支撐住,就寸寸崩裂,而山河金印還攜有碾壓一切的無邊道意,鎮壓住它的魔胎,令它無法魔胎難以動彈,更難以脫身作最后的逃命拼搏,緊接就見山河金印如山岳一般朝它的魔胎鎮壓過來。

泰官神魂崩裂的前一刻,聽到一陣蒼涼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蕩而來:“虞安老魔,一萬年不見,想不到你還是沒有什么長進啊,這么輕易就落入我們的彀中了啊!”

泰官沒有看到說話之人沒有露面,直見一枚青黑色的古樸小鼎從西峽口裂地而出,往當空橫掠而過的陰煞雷矛擊去。

太虛龍魂鼎!

泰官認出太虛龍魂鼎來,但這也是它在殘留在世間的最后一個念頭。

陳海殺滅泰官之后,一邊繼續凝聚、增強山河金印,一邊抬頭往西峽口的天空看去,陰煞雷芒蘊含滅世之威,這一刻卻被太虛龍魂鼎直接撞成無數的黑煞流光,化作無邊的陰風在半空狂卷。

“昂!蒼禹,你怎么沒死?”

虞安身形停滯在半空中,凄厲地仰天嘶吼,他怎么都沒有想法龍帝蒼禹不僅沒死,竟然還攜帶曾經被鬼奚大魔尊打入無盡混沌的太虛龍魂鼎重返星衡域了。

它此時不是捕蟬的黃雀,而是龍帝蒼禹與北陵侯陳海局中的獵物!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4
第九百九十八章 伏殺(四)

虞安喊出龍帝蒼禹的名號,不要說石峽內外正倉皇往四面八方逃望的魔兵魔將,不要說計都了,即便是謝覺源、苗鳳山也是心蕩神移,沒想到這段時間來陪伴他們一同鎮壓碎星峽的,竟然是當年商秋陽麾下的最強戰將龍帝!

謝覺源、苗鳳山出身燕州,在燕州自然沒有機會聽說過流陽宮當年諸尊的威名,但到星衡域之后,特別是七宗早就默認北陵鎮乃統率的姜氏乃至燕州,皆是流陽宮的遺脈,雙方并肩御魔早已經將雍京拋之腦后,流陽宮自然就不再是什么禁忌不能言的話題,這時候不需要左耳他們自吹自擂,謝覺源、苗鳳山他們也都知道當年的流陽帝國是何等的興盛跟強大。

暴帝秦世民當年也不過是流陽宮的十三天尊之一而已。

要不是往生大陣極可能是比太虛龍魂鼎更強大的神物,當年流陽宮恐怕都已經將隕神淵攻下來了。

流陽宮十三天尊,實力也是有強有弱,作為太虛龍魂鼎的祭煉者跟執持人,龍帝蒼禹無疑是最強的存在,暴帝秦世民當年也只敢趁龍帝蒼禹攜太虛龍魂鼎隨太子商缺北征時,聯合另兩名天尊強者發動叛變。

龍帝蒼禹攜太虛龍魂鼎出世,雖然會將魔族的注意力吸引到西北域來,將令北陵軍與七宗聯軍未來面臨的壓力陡增,但也同樣能激勵人心。

謝覺源、苗鳳山也相信,陳海選擇在這個時機,讓龍帝蒼禹攜太虛龍魂鼎出世,除了伏殺虞安老魔之外,必然也是覺得時機成熟了。

是啊,北陵鎮與七宗已經形成事實上的軍事同盟,此時北陵鎮與七宗加在一起,擁有超過一千三百萬的兵馬,重型天機戰車以每年兩萬輛的速度鑄造出來,北陵鎮與七宗的天位境強者加起來,超過七十人,并不比魔劫暴發前,玄元上殿在雍京所掌握的直屬戰力稍弱。

甚至玄陰谷魔族從大金山威脅紫柏山防線,但是北陵鎮及七宗內部,已經有聲音覺得應該出兵去解雍京之圍,避免玄元上殿的兵馬被全殲于雍京,西北域會面臨孤軍作戰的險境。

此時令龍帝蒼禹、太虛龍魂鼎出世,雖然會令西北域所面臨的形勢會陡然嚴峻起來,但將魔族的注意力跟未來的進攻重點吸引到西北域來,好處也是極其明顯的。

一是西北域不需要出兵數萬里進入中州大平原跟魔族主力糾纏,中州大平原一馬平川,百萬精銳的后勤補給線絕難保障,那百萬精銳進入中州大平原,就難以有跟魔族主力進行游擊作戰的空間,但是哪怕是為西北域的此身著想,又不能坐看雍京陷落,那還不如將魔族主力吸引到西北域來,北陵鎮與七宗依靠紫柏山等地勢之險,與魔族主力相戰,這樣也能將人族善優的優勢徹底發揮出來。

二是天南國、越國也極渴望得到太虛龍魂鼎,但他們將更不希望看到太虛龍魂鼎落入魔族手里,那樣的話,魔族的實力終有一天將倍加強大,最終令云嶺防線、橫斷山脈防線也不可能守得住——這將促使天南國、越國派出真正的精銳戰兵,進入崇國境界參與御魔之戰,而不會像之前僅僅是主要進行物資上的支援。

三是天南國、越國派出精銳戰力,即便是猶有坐山觀虎斗,即便內心依舊希望魔族跟能北陵鎮及七宗聯軍斗個兩敗俱傷,好讓他們漁翁得利,但只要他們出兵,對魔族主力就會有牽制跟干擾,而北陵鎮與七宗聯軍最終抗過魔劫,也將擁有一定的實力,去抵擋天南國與越國的聯軍趁機搶奪太虛龍魂鼎等上古遺寶!

種種形勢變化,謝覺源、苗鳳山也不得不承認,眼下確實是龍帝蒼禹與太虛龍魂鼎出世的一個時機。

早了不行,西北域,特別是北陵鎮的實力太弱,晚了也不行,一旦雍京被魔族主力夷平,少了玄元上殿這一支能牽制魔族的力量,西北域即將面臨的形勢會更加的危急。

雖然不管是此時的北陵鎮,還是之前的流陽宮,跟暴帝秦世民有著血海深仇,但不能抵擋住魔劫,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煙云。

想到這里,謝覺源、苗鳳山二人,也是更堅定的與寧嬋兒、計都站到陳海身后……

虞安沒有想到在它之下、最有希望帶領天呈山一脈復興的三魔,竟然在眨眼間,就被滅殺在石峽之中,而它這一刻也陷入人族強者的合圍之中,凄厲的仰天怒吼。

然而它在這一刻也不會倉皇而逃。

除了魔尊有魔尊的尊嚴外,它心里更清楚,一萬年前龍帝蒼禹就遁法無比。

雖說它看此時的龍帝蒼禹,肉身修為才恢復到天位第四境、元胎修為也才恢復到天位第六境,距離一萬年前的巔峰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它自己一萬年前在血云荒地所受的舊傷,到今時猶沒有完全恢復。

而數十年前為了將億萬殘魂送入血云荒地轉生,它與鬼奚等魔逆違天地摧動往生大陣所受反噬及消耗,即便吞服百余枚天魔血丹,也沒有完全彌補過來,所以它并不覺得自己能擺脫龍帝蒼禹的糾纏。

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戰,那還不如戰得更有尊嚴一些。

虞安身懸石峽之上,體內有無盡黑氣細絲般的陰煞釋出,眨眼間就密密麻麻的像是蠶繭般將它整個身形都包裹起來,陰煞凝而不散,細看每一根陰煞游絲,周圍的微小空間都在不斷的破碎、彌合……

這千萬道陰煞游絲已經

不僅僅是穿金破石了,令人懷疑虞安老安一旦將這千萬道陰煞游絲凝聚成一股,將擁有直接破碎空間的異力。

這一刻,虞安的身形在陰煞游絲的包裹中,也是急劇變化,數個呼吸間就原形呈露,乃是一樽七八十米高矮的六臂巨魔往石峽這邊緩緩降來,張口吐出一戟、一刀、一劍、一印四件魔寶,六條仿佛擎天巨柱的黑鱗魔臂之中,涌動著難以想象的狂暴力量,只是黑鱗魔掌還是顯得枯瘦,顯示它的修為還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

一臂執印、一臂執劍、兩臂執刀、兩臂執戟,千萬道陰煞游絲,這時候也都附到這四件魔寶之上。

“蒼禹,你真以為憑借這幾個小輩相助,今天能將本尊留下來嗎?”

虞安魔軀往前跨出一步,石峽都微微震顫起來,紫黑色的魔瞳盯著裂地而出的龍帝蒼禹,魔軀卻在往陳海他們這邊移來,還不忘跟“蒼禹”敘舊,

“蒼禹你帶著這幾個小輩布下此局想要伏殺我,可曾跟他們講過,我這一套魔獄幽冥秘寶,特別是我這桿魔獄幽冥戟,曾經收割過你們人族多少天位真君的性命跟神魂?”

姚老根裝死趴在石峽的另一端,看到這一幕心驚不已。

他雖然沒有資格參與這邊,但這些年過去暗中修煉流陽宮的玄法真訣,因擅筑城、造械,在魔族之中也頗受重用,他的見識絕非普通的魔物能比。

他知道虞安老魔雖然廢話連篇,實際上是在對陳海他們施展壓力,想著能令他們不戰而道心失守。

而虞安老魔接下來不會直接跟手執太虛龍魂鼎的龍帝蒼禹相戰,而是要將陳海他們先解決掉,然而再全神貫注跟龍帝蒼禹決一死戰!

雖然龍帝蒼禹會盡全力將虞安老魔纏住,但虞安老魔還是有機會對陳海他們出手的——陳海或能勉強扛住三五記強攻,但是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呢?

想到這里,姚老根就覺得絕望,看不到陳海如此布局的勝機,到底在哪里。

不過,陳海也沒有讓姚老根惶惑太久,看破虞安老魔的用意之后,也只是撇嘴一笑,瞬時七十二道火鴉精魄透體而去。

陳海將火鴉精魄使出,自然不是想著要結火鴉陣助力,去對抗虞安老魔,畢竟火鴉精魄才有八枚修煉到道胎層次,是令陳海的實力提升一截,但也絕對無法抹平跟虞安老魔之間的實力差距。

更何況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要么遠遠逃走不參戰,要是參戰就必然是他們這邊最薄弱的一環。

特別是計都,可能只需要虞安老魔伸出一根小拇指,就能將他給殺了。

七十二枚火鴉精魄往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四個飛去,下一刻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四個的氣息便徹底與七十二枚火鴉精魄融為一體。

九元歸神陣!

姚老根也修煉過九元歸神真解,這一刻真正明白主子爺憑借來聯手龍帝蒼禹伏殺虞安老魔的殺手锏是什么了。

照理來說,需要七十二名玄修弟子才能結成九元歸神陣,再不濟也至少得有三四十人才能勉強結成殘陣,絕對不可能四五個人就結成九元歸神陣。

而就算寧嬋兒、計都、謝覺源、苗鳳山與陳海勉強結成誅神劍陣,實際上也是有很大破綻跟弱點的,畢竟凝聚的誅神劍固然強大,但陳海他們自身依舊是易受攻擊的弱點,僅靠龍帝蒼禹是不可能徹頭徹尾將虞安老魔纏住的。

而陳海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他這時是利用七十二枚火鴉精魄結成九元歸神陣,再讓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四個隨便頂替哪個火鴉精魄,就徹底融入大陣之中,陳海就能借助謝覺源、苗鳳山、寧嬋兒、計都四個的力量,真正的將實力提升到中三境。

而相比較誅神劍陣,陳海這時候才能將他的戰斗技巧,將他所苦修的所有神通,都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而不是僅僅呆滯的凝聚誅神劍與虞安老魔對抗!

這一刻,陳海身前凝聚的山河金印,也是由印化劍,接著天地金劍又化為千萬道金色玄光,附到龍椎戟之上,令龍椎戟之上流動一層仿佛金液般的光澤,而陳海借助寧嬋兒他們的力量,此時也突破之前的瓶頸,繼續源源不斷的汲取天地罡煞,使得龍椎戟所凝聚的狂暴力量,不比魔獄玄冥戟稍弱……

如此變化,也是令虞安老魔的神色真正凝重起來。

“鎮壓!”龍帝蒼禹看到陳海已經準備就緒,當即摧動太虛龍魂鼎就往虞安老魔當頭鎮壓過去,陳海這時候也是化作一道金色長虹,直接朝虞安老魔貼身殺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5
第九百九十九章 伏殺(五)

隨著蒼禹的全力催動,那太虛龍魂鼎瞬息間擴大到百米大小,綻放出億萬毫芒,攜帶煌煌天威,朝虞安老魔當頭鎮壓過來。

蒼禹雖然元胎才恢復第六境的修為,在焰湖神塔之中潛修三年,也才勉強將魔龍身骸修煉到靈肉合一的境界,也遠不能將太虛龍魂鼎的真正神通發揮出來,但即便是如此,虞安老魔卻覺得似有一座萬丈雄岳朝他碾壓過來,而且太虛龍魂鼎釋出來的煌煌之威,仿佛是無形巨手,將他的魔胎死死抓住,令他心念轉動都要比以往慢了一瞬。

在這等層次的絕世強者對抗中,慢上一瞬就意味著處處受制,但虞安老魔作為縱橫星衡域十數萬年的魔尊巨頭,與龍帝蒼禹相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一刻就見他體內魔煞涌動,化作千百道黑色雷芒從竅脈百骸涌出,在魔軀之外形成一道無數幽雷此滅彼生的屏障,將太虛龍魂鼎的干擾排斥在外,隨后又摧動魔戟、魔刀、魔印三件魔寶朝太虛龍魂鼎迎過去。

魔戟、魔刀、魔印與太虛龍魂鼎相接的瞬時,一道無形的波動往四面八方傳蕩開來,寧嬋兒、謝覺源他們只是覺得天地微微一震,仿佛虞安立身之處,三四百丈方圓頓時往下猛然一陷,一整塊石塊被無形的巨勁硬生生按下去尺許,接著才有狂暴的罡風往四面八方狂卷。

在此前惡戰中,巖層已經受到破壞的山嵴石崖,這一刻是紛紛垮塌,寧嬋兒、謝覺源他們雖然距離虞安老魔在萬丈之外,但如此狂暴的罡風席卷過來,又有風烈如刀的感覺。

這才是此域最頂尖的天尊、魔尊級絕世強手相斗的威勢!

即便是一向驕傲的寧嬋兒,也不再覺得在虞安這樣的滅世魔頭面前,能撐住三五個呼吸,但見陳海這一刻卻已經殺到虞安老魔千丈之內,而他足下雷光隱隱,還在不斷加速,勢要貼近虞安老魔的魔軀身旁,再出手將龍椎戟所能發揮出來的戰力,完全都傾泄到虞安老魔的身上,不會因為距離產生有一絲的浪費跟虛耗。

雖然五人皆與九元歸神陣渾成一體,隨時可以將五人的戰力集中到一人之身,使任何一人能在瞬時間獲得堪比天位第五、第六境的強悍戰力,但就算諸人都真正擁有天位第五、第六境的修為,也會因為所悟大道真意的不同、因為所修神通的不同、因為祭煉玄兵法寶的不同以及面對強敵的戰斗意志及戰斗技巧的不同,所能發揮出來的戰斗力,依舊會有天壤之別。

要不然也不可能出現當年姜寅逆斬鳴裕大魔君的狀況了。

這一刻,陳海還能如此從容不迫的往虞安老魔逼近,已經可以說在這些方面都做到極致了。

三件魔寶抵住太虛龍魂鼎的瞬時,虞安老魔血紅色的魔瞳深處似更為兇烈的魔焰熊熊盛燃起來,由于將體內魔元摧動極致的緣故,虞安老魔的六條鱗臂這時候也脹大了一圈。

雖然龍帝蒼禹遠非巔峰狀態,但剛才那一擊,三件魔寶所附的陰煞游絲還是破滅了近十分之一,無數被煉入陰煞之中的冤靈殘魂掙脫出來,虛空之中隱隱傳來萬千生靈鬼哭狼嚎,陣陣陰風在石峽的上空席卷中,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陳海不斷逼近,虞安也不匆忙對陳海出手,這一刻,石峽內數百頭瑟瑟發抖的魔兵魔將,魔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了下去,凝聚成千百道血線往虞安老魔匯聚而去。

同是血煉,在虞安老魔手里施展出來,威力不知道要比泰官、般度等魔強出多少,或許唯有正而八經的血煉魔陣,或者計都將血河魔幡徹底祭煉成功,才能與之媲美、與之相提并論。

姚老根趴伏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好不容易切斷一道陰煞游絲對元神的糾纏,看到身旁數十化為枯骨的魔兵魔將,心里也是驚駭不已,沒想到他都在六七十里,都差一點被那老魔吸盡血肉。

不過,這時候大量的魔兵魔將已經逃得更遠,逃出虞安老魔的魔威震懾范圍,即便還有兩三千頭的魔兵魔將,能有血肉精華及生魂力量,為虞安老魔所吸噬,也改變不了戰局。

龍帝蒼禹站上千丈外的一座山頭,古井不波的催動龍鼎繼續向虞安老魔鎮壓過去,令虞安老魔難以分心應付陳海接下來全力以赴的攻勢。

虞安老魔卻不會覺得它此戰必敗,看到陳海已經逼近百丈之內,盯著陳海所持龍椎戟所附、有如液體金屬一般的金色流光,冷冷一哼:“修行不過百年,竟然能將天地山河劍從劍氣、劍芒修煉到劍煞境界,確實堪稱此域十萬年都不世出的絕世妖孽,也不知道蒼禹老兒從哪個旮旯角落里有幸將你找來。倘若你能再有三五千年的沉淀,或許本尊沒有恢復巔峰修為,也真就要避開你的鋒芒,但你今日一定要過來找死,本尊便也成全了你!”

話音剛落,虞安老魔左中臂所持的赤冥血劍這時候才化作一道血芒,往陳海這邊斬來,與陳海的龍椎戟糾纏在一起,

也是在龍椎戟和赤冥血劍糾纏到一起的時候,陳海才真正感受到虞安老魔的恐怖之極。

借助九元歸神陣,借助天地山河劍意所凝聚的劍煞之威,陳海有著與虞安老魔正面交鋒的實力,龍椎戟也不畏堪比六品道器的赤冥血劍所能摧毀,但劍戟在一個呼吸間就斬擊上百次,赤冥血劍之上被震散出來的陰煞,化作一縷縷陰風往陳海席卷過來,令陳海神魂如置九幽寒獄之中,直覺神魂都要被冰僵。

這一道道陰風魂煞侵入陳海的體內,在陳海的識海之中幻化種種鬼哭狼嚎的神鬼異相,令陳海的道心仿佛狂風中的一點燭火隨時都會被撲滅掉。

這也虧得是陳海與虞安老祖正面相抗,換作哪怕是其他任何一個天位中三境的絕世強者,倘若沒有異寶護身,僅僅是為了抵擋這陰煞所化精神異力的侵凌,實力都會被削弱四五成。

然而陳海參悟天武真意踏入天位境,道心意志最為不屈,天地山河真意也有著破滅一切虛妄冤煞陰邪的煌煌威勢,瞬時間護住陳海的道心不滅。

當然陰風魂煞的干擾還是極嚴重,陳海還想放緩對虞安老祖的攻勢,分一道天地山河劍意護住元胎,但沒想到他還沒有動作,眾生愿力所化的青郁氣息,這一刻仿佛被激活的泉水一般,從竅脈間涌入陳海的體內,陰風魂煞遇之便如湯沃雪中消融,瞬息間就被掃蕩一空,再也侵襲不到陳海的體內來。

陳海還以為他沒有辦法在這一戰中直接借用眾生愿力,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形,但也沒有特別的驚詫,畢竟龍帝蒼禹曾用太虛龍魂鼎借眾生愿力煉除過怨煞。

也不需要陳海刻意驅使,蒼眾愿力所化的青郁氣息隨后又經竅脈流轉而出,仿佛龍椎戟纏繞而去,使得凝聚劍煞的龍椎戟隱隱透出一層青郁之色,再與赤冥血劍對斬之時,就見赤冥血劍所附的陰煞游絲瞬息間就被破滅掉三分之一!

“你這賊貨,竟然參悟出浩然天道!”虞安老祖這時候魔瞳里終于出現一絲驚慌,仰天怒吼起來。

它早就應該猜到這點,早就應該猜到陳海將閆莨拖入雷劫斃殺而己身絲毫無損是借助眾生愿力,早就應該猜到陳海進出天域通道、不畏混沌風暴的反噬是借助眾生愿力,但是它們卻偏偏陷入思維定式,以為是左耳這些流陽宮殘孽,這些流陽宮老雜毛藏在幕后用上三品的道器裝神弄鬼搞出這一切。

這時候虞安老魔將赤冥血劍收回來,一起扛住太虛龍魂鼎的鎮壓,替換出都天魔印往陳海這邊轟來。

陳海沒想到虞安老魔還是有些見識,竟然看穿他的底牌,不過他還在想虞安老魔手里的赤冥血劍與都天魔印有什么區別,這一刻竟然交換起來對付他,下一刻就聽到那有磨石大小的都天魔印之中傳來一陣陰惻惻地話語:“你這小輩修為不弱,不如隨老夫一起投效魔君,或能保你神魂不滅!”

器靈!

而且聽語氣,竟然是人族強者的元胎心甘情愿受虞安老魔的役使。

雖然天位境、天魔境的人魔強者,都能同樣祭御數件甚至數十件法寶魔寶,但由于越是強悍的道寶、魔寶,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念力,越是需要將更多的心神魂意浸入其中才能真正發揮出絕強的威能來,因此即便天位上三境的絕世強者,在與強敵相斗時,所同時祭用的法寶都不會太多。

而倘若道寶、魔寶之中煉有器靈,則完全不受這樣的限制。

不過,無論或人或魔,強者自有強者的尊嚴,哪里誰會甘愿淪為比役魔道奴還不如的器靈,替他御器?

一般說來都是肉身意外損毀的強者元胎暫時寄居在道寶的虛靈空間之中,但只有要機會,還是會重修肉身,真正心甘情愿為他人所役使的器靈,在星衡域還是絕少見。

比如說左耳,之前肉身崩滅,一縷殘魂寄于玉虛神殿之中,之后有機會還是借束越魔君的身骸重修了肉身;而即便是龍帝蒼禹,天生就是太虛龍魂鼎的器靈,但也是借方璞的魔龍之軀重修了肉身。

而即便有強者元胎為求活命,甘愿充當器靈,也沒有誰都敢輕易役用的,即便施以神魂禁制,但在強者相爭時,差一絲毫厘都有可能會遭器靈的反噬。

器靈可是跟被完全抹除本源意識的傀儡精魄不是一個概念,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受控制的神魂,但是人魔兩族強者的神魂,又豈是那么好容易得一點差錯都不漏的?

要不然的話,陳海早就將計都以及方璞的魔胎,煉為器靈了。

沒想到虞安老祖竟然有一件煉有器靈的法寶,之前都沒有覺察出來,陳海心想虞安老祖藏著掖著,或許是想將都天魔印當成最后的殺手锏給他們顏色,沒想到這時候被他逼用出來。

這時候就見憑空凝聚一道身穿青袍的人族強者虛影,隨后從都天魔印里釋出滾滾魔煞往人族虛形匯聚過去,就見人族虛影由虛凝實,化作一樽七八十米高的人形巨神,持劍站在陳海身前。

“這是都天魔印所凝聚的都天魔神,虞安老祖魔元不減,經都天魔印所凝聚的都天魔神便會不滅,只能拼消耗,”這時候龍帝蒼禹傳念過來提醒陳海,小心應付都天魔印的神通,又說道,“這役靈乃是暴帝秦世民的嫡傳弟子鳩真,與秦世民此前身前的寵臣鳩山河乃同胞兄弟,我還以為他早就死在虞安老魔的魔掌之下,沒想到茍且偷生,竟然甘愿淪落為魔頭的役靈。鳩真當年就有天位第五境的修為,與鳩山河堪稱鳩氏的絕天雙驕,此時的元胎修為應該更強一籌,而經都天魔印所凝聚的都天魔神,也會有著與器靈相對應境界的肉身戰力。更頭痛的虞安老魔不死,他能不傷不滅,又修煉玄元上殿的天武絕學,你要小心些……”

陳海眉頭一皺,暗感虞安老祖之前不使鳩真現形,或許并非要將鳩真當成殺手锏留到最后再用,而是因為鳩真的身份極為敏感,有可能涉及魔族的機密有可能被他們猜到。

“當年是怎么傳言鳩真戰死的?”陳海傳念問龍帝蒼禹道。

“我當年就不喜鳩真、鳩山河兄弟,聽到他們戰死,心里還有所竅喜,倒也沒有追問詳情,還要等回去后仔佃考究。”龍帝蒼禹傳念說道。

一兩萬年前的事情,諸宗都有詳細的史籍記載,陳海盯著化身都天魔神的鳩真,心想著等回去后找姬江野他們詢問當年傳言鳩真戰死的那一戰詳情,應該就能挖掘出很多的秘密。

陳海想是這么想,嘴角卻浮現了一絲不屑的笑意,揚聲說道:“一個茍且偷生的殘魂而已,今天我便叫你神魂破滅,助你解脫……”

確認虞安老魔再沒有其他的殺手锏,陳海舞動龍椎戟,斬出如山如海般的重重戟芒煞影,朝鳩真與都天魔印所化的都天魔神斬去。

龍帝蒼禹說是虞安不死,都天魔神就不破不滅,但陳海每斬出一道戟芒劍煞,都會攜帶一分大破滅真意送入鳩真與都天魔印所化的都天魔神體內,去松動虞安老魔附在都天魔印之中的神魂烙印,去直接侵凌鳩真藏在都天魔印之中的元胎,陳海就想試試這都天魔神是否真就不破不滅!

事實證明,一個時辰后,都天魔印從半空栽落下來,鳩真在都天魔印之中發出凌厲的哀嚎:“你一個人族賊貨,怎么可能掌握大破滅魔意?”

而這時虞安老魔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失去對都天魔印的控制,魔戟、魔刀、魔劍也軟弱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太虛龍魂鼎朝當頭鎮壓過來。

龍帝蒼禹借太虛龍魂鼎,化眾生愿力為己用,這時候除了因精神念頭消耗過劇而有些疲累外,元胎靈元都沒有怎么消耗,太他娘作弊了!相比較之下,能寧嬋兒他們四人之力的陳海都要比龍帝蒼禹慘多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6
第一千章 伏殺(六)

看著頭頂上以沛然莫御之氣勢向自己鎮壓而來的太虛龍魂鼎,虞安老魔心中涌起一陣絕望。

他之前并非沒有和蒼禹交過手,但彼時的戰場之上,雙方身邊各有助力,又或者說龍帝蒼禹身邊并沒有像陳海這般強悍、又悍不畏死的助力在,竟然在長達一個時辰的惡戰中,沒有讓他找到一絲的破綻脫困,令他自始至終都被陳海與龍帝蒼禹糾纏住、進行毫無希望的消耗,甚至都沒有余力,分神去進攻萬余丈外的寧蟬兒、謝覺源四人,將九元歸神陣給破掉。

戰到此時,虞安已經是油盡燈枯,情知在太虛龍魂鼎的鎮壓下想要脫身千難萬難。可以說,這一刻是虞安老魔萌生靈智十數萬年以來,所面臨最為艱難、最為兇險的一刻,但作為海東大陸有數的大魔尊之一,虞安老魔卻不會就此束手就擒。

“蒼禹,太虛龍魂鼎出世的消息,這一刻就將傳遍海東大陸,也將引起太古魔尊的注意,就憑北陵軍這點殘余力量,憑什么不被太古魔尊撕成碎片?”

看著太虛龍魂鼎仿佛山岳一般鎮壓過來,虞安老魔大吼道,想戳穿陳海、蒼禹他們的要害,以拖延時間,而此時在他巨大黑鱗魔足的底部,悄然有一滴殷紅邪異的魔血凝聚出來。

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天地元息雜亂,到處都是魔兵魔將被吸盡血肉的殘骸,這一滴魔血雖然不是沒有一絲的氣息泄漏出來,但也絕對絲毫不起眼,跟虞安老魔魔軀之上像血河傾泄般噴濺出來的魔血一般,往巖層破裂數千丈的地底滲透進去。

虞安老魔情知在太虛龍魂鼎的鎮壓下,陳海又如狼似虎的盯在一旁,根本就不要想著魔骸之內的魔胎有機會金蟬脫殼逃走,然而從他足底所凝聚的這一滴魔血之中,則封印著他此生所苦修的絕大部分魔道真意。

他本尊魔軀被蒼禹與陳海聯手斬滅,本源意識能夠借留在隕神淵的身外分身復活過來,但唯有找到這滴魔血,才能保存他絕大部分的修為,不需要再花費數萬年乃至十數萬年的時間進行苦修,才能恢復巔峰修為。

虞安老魔打的如意算盤,但龍帝蒼禹和羅剎魔族爭斗了不知道多少年,對羅剎魔族的手段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不防備虞安老魔的元血封印神通?

修煉第二元神及身外分身雖然能夠續命,但是第二元神及身外分身也需要修煉才能夠擁有相對應的修為。

陳海此時以神衛傀儡修成的肉身為本尊,第二元神及以姚興身骸修成的身外分身此時才道丹境巔峰修為,跟本尊有天壤之別。

倘若他在此戰中身殞道消,是能借第二元神及身外分身續命,但此生所參悟的絕大多數大道真意,卻會隨本尊肉身灰飛煙滅,這才是最要老命的。

而元血封印神通,乃是在肉身被滅、元胎又沒有完全逃脫之時,保存絕大部分大道真意的秘法,有時類似于蘊道天丹,但要比蘊道天丹更玄妙高深,到時候就算身外分身的修為再弱,只要重新掌握此生所修的大部分大道真意,恢復修為起來也將迅捷無比。

倘若僅僅是陳海他們,就有可能被蒙混過去,但可惜虞安老魔遇到的是龍帝蒼禹。

龍帝蒼禹怎么可能會讓他的算計得逞?

察覺到虞安老魔體內的氣機有一絲滯礙,蒼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驟然使力,那巨大的太虛龍魂鼎轟然一聲加速鎮壓下來,當時就將虞安殘破的魔軀鎮壓得四分五裂,令被鎖于魔軀之中、逃無可逃的魔胎當即被轟滅。

與此同時,蒼禹張口噴出一團燦爛的霞光。

那霞光在空中一經綻放,就如同云霧一般向虞安殘骸籠罩過去,下一刻就將那滴殷紅耀眼的魔血收入霞光之中。

“虞安老魔臨死前,將畢生所修的魔道真意都封印到這滴魔血之中,倒是省去諸多手腳,”蒼禹將封印于霞光之中的魔血,擲給陳海,說道,“你拿去吧——你參悟浩然天道,也唯有你不畏魔道真意的反噬。”

“我修悟魔道作甚?”陳海之前經左耳貫注八臂魔神秘相,雖然威力無窮,但也不是沒有反噬跟走火入魔、墜入魔道的兇險,之后參悟天地山河劍意,才將八臂魔神秘相破掉,倒也是一身輕松。

“倒不是讓你直接吞噬這滴魔血,借鑒虞安老魔十數萬年的修為,能對你以后的修行有所助益……”龍帝蒼禹傳念說道。

陳海便將霞光包裹的魔血收入一枚玉瓶之中封印起來,確保氣息不會泄漏出去,待以后有足夠的時間,再將這滴魔血煉除掉,以免留下后患,這時候他也是將龍椎翰,先朝掉落地面上毫無聲息、仿佛頑石一般落在亂石之中的都天魔印斬去。

都天魔印乃是用九天隕鐵鑄成,陳海十戟八戟還斬不破,但煌煌的天地山河劍意如山崩海嘯般往都天魔印內部貫注進去,便聽到都天魔印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正跌跌撞撞往這邊飛過來的寧嬋兒他們,沒想到都天魔印的器靈鳩真竟然還沒有死絕,在都天魔印內竟然還能叫出聲來。

這一戰,龍帝蒼禹稍好一些,但精神念力也是耗盡,容顏蒼老不堪,看上去異常的疲憊——陳海跟寧嬋兒他們更是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此番回去非要靜修好幾個月,才有可能恢復修為,但此時風云變化,既不知道從器靈鳩真身上能索問出何等的驚世之秘,同時太虛龍魂鼎問世的消息傳出去,在形勢上必然會引起翻天覆地的新變化,他們必須第一時間趕回西北域,進行新的部署,真未必能有靜心潛修的時間。

這時候,蒼禹也朝陳海飛過來,盯著地面上的都天魔印,正待說話,忽然朝北方大喝道:“爾等幾頭小魔,還敢跑來送死不成?”

聲浪滾滾、似雷霆一般,傳出千里之外。

陳海經歷大戰后也近乎脫力,見蒼禹如此,這時候才覺察到有幾道若隱若現的氣息已經逼近千里之內,想必是魔族留在天呈山的另幾樽魔君已經靠近過來,心想也是好懸,倘若再讓虞安老魔拖延一炷香的工夫,或者這幾樽魔君趕過來才堅定一些,今天多半會功虧一匱。

大概是虞安老魔被斬滅的情形過于駭人,數道氣息沒有再敢逼近,而是轉身就往西面逃竄而去。

陳海暗暗松了一口氣,他與寧嬋兒他們都已經快油盡燈枯,蒼禹實際上也好不了多少——太虛龍魂鼎雖然是借眾生愿力御敵,但也要消耗蒼禹的精神念力——真要是這幾頭魔物敢悍不畏死的殺過來,他們必然還將面臨一場苦戰、血戰。

龍帝蒼禹伸手一招,將都天魔印拿到手中。

他張口噴出一道靈光,在靈光的壓迫之下,都天魔印之上黑氣蒸騰,須臾之后,就聽到印中再次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就見一枚青袍中年人模樣的元胎,從都天魔印之內逼了出來。

這正是成為都天魔印器靈的鳩真。

此時的鳩真,也不是巔峰狀態,元胎變得透明,仿佛虛影,寒風吹亂過來,就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元胎也布滿蛛網狀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崩潰分散掉。

“多謝龍帝,助鳩真殘魂終得解脫,要不然,鳩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恐怕是要永遠都成為那虞安魔頭的幫兇,不知道殘生還要造多少殺業,唯愿以后能在龍帝尊前做牛做馬,以贖前罪……”鳩真沒有辦法離開都天魔印太遠,元胎懸停在半空,看到龍帝蒼禹,便哭訴起來。

陳海冷冷一哼,冷聲說道:“你今后有沒有在流陽宮做牛做馬贖罪的機會,還要看你老不老實了!”

鳩真倘若不是貪生怕死,甘愿淪為虞安老魔役使的器靈,以他的修為,想要從都天魔印里逃脫出來是不可能,但想要自尋死路還是有辦法。

而虞安老魔敢役使他為器靈,顯然也是吃準他不敢以性命相搏,在關鍵之時反噬,所以鳩真哭訴的這些,陳海是半點不信。

何況剛才與都天魔印合二為一,凝聚都天魔神與他相戰,這鳩真是沒有半點留手,顯然是對虞安老魔順從之極,不敢有半點的反抗。

不過,鳩真既然貪生怕死,而虞安老魔臨死之時,也是一心想著保存自己的修為,沒有來得及發動都天魔印里的禁制,將鳩真的神魂給滅掉,陳海倒不怕從鳩真的嘴里套不出話來。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7
第一千零一章 秘密(一)

從天呈山、玄陰谷一線往北百余萬里,土地徹底的荒蕪貧瘠起來,一座座巖山,覆蓋著冰雪,扭扭曲曲的覆蓋在大地之上,山腳暴露出猙獰的黑色巖石;而一座座撕裂大地的裂谷深處則涌動著熾熱的巖漿,空氣里彌漫著硫磺的氣息。

在這種地方,尋常的植物已經沒有存活的基礎,取而代之的則是黑色、散發些微腥臭的毒苔,死死地粘在紫褐色的大地上,放眼望去,猶如一片片依附在大地上的毒瘡。

這些毒苔看上去死氣沉沉,微小的鱗葉也仿佛干枯的皮屑蜷曲著,而一旦從魔域深處滋生的毒瘴飄蕩過來,這些毒苔就仿佛活物一般猛然抖擻起來,黑色的鱗葉,就像魔物細碎的毒牙挺立起來,貪婪地吸噬這些毒瘴。

這些普通人獸沾之、血肉眨眼間都被會腐蝕干凈的致死之物,對這些毒苔而言,則大補之物。而倘若有一頭負傷的魔物,誤入毒苔之地,這些看似依附大地的毒苔,更會像翻滾的浪濤一起,從大地連根而起來,將負傷的魔物包裹起來,吞噬其血肉,這時候就會發現,這些毒苔的根部則一只只米粒大小的魔蟲。

這就是魔域最深處、最為常見的魔蟲苔,是一種活著的毒草,也是一種扎根大地、主要靠吞噬毒瘴為生的最低級魔物;當然也是其他低級魔物的食物來源之一。

在這片毒苔滋生的魔域深處,有一處仿佛要將整座天域都撕裂來的無盡深淵,終年籠罩在普通魔衛、魔校擅自闖入、血肉都會在瞬息間被腐蝕的魔霧毒瘴之中。

這里便是隕神淵。

隕神淵的邊緣一片死寂,進入隕神淵的內部,不知道下降多少里,差不多到整座隕神淵的最底部,四周才重新散發出淡紫色的幽暗光芒。

在這片幽暗紫光芒的深處,有一座數百里寬、數千里長的巨大石臺突兀的支伸出來,十五座由億萬人魔骸骨截積的往生骨塔分布在石臺之上。

這十五座往生骨塔,比般度、丹圖它們在血云荒地所造的往生骨塔不知道要雄偉多少倍,但絕大多數的骨塔陷入一片死寂,僅有四座往生骨塔頂端有數百丈高的幽暗火焰在熊熊燃燒著,散發出紫色的幽芒,在隕神淵的深處分外的顯眼。

火焰看似在熊熊燃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量散發出來,修為稍弱者倘若無端接近,不要說肉身百骸了,神魂都會在瞬息被冰封起來。

其中一座骨塔的頂端,幽暗火焰驟然開始動蕩,巨大的火舌幾乎要刺穿籠罩隕神淵的魔霧毒煞,竄到隕神淵之外去,也令隕魔淵內部的魔煞劇烈動蕩起來。

“虞安出隕神淵,是遇到什么人族強者了嗎,竟然惡戰如此激烈?”

兩樽巨魔從另兩座往生骨塔頂部的火焰之中踏了出來,其是一樽百余米高的六臂紫鱗魔,一頭乃是身長兩百多米的魔龍,懸立在往生骨塔的頂端,神色凝重地看著那幽冷火焰動蕩不休的骨塔,不明白修為恢復距離巔峰就差一線的虞安出世后,到底遇到怎樣的強敵。

大約一個時辰過后,才有一陣隱約的凄厲嘶鳴從火焰中心傳出,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帶著無盡的恐慌。

兩樽巨魔也是大驚失色。

魔龍伸出粗壯的鱗爪,往虛空里一抓,迫不及待的直接將本源意識借身外分身復活的虞安,從往生骨塔抓出來,震驚的問道:“秦世民被黑炎大人困在雍京,你的本尊肉身,怎么會在魔域深處被強敵斬殺?”

虞安的身外分身乃是一頭雙尾魔蛟,第二元神也是吞噬這頭魔蛟的魔胎修煉成,但無論身外分身還是第二元神,都僅僅停留在天魔初境,這也就意味著虞安從此之后失去魔尊的地位,更何況天呈山一脈也早就徹底衰敗下來,魔龍對他自然無需再有半點的尊敬,直接將他從骨塔里抓出來問話。

魔族從來便是如此的弱肉強食。

另一樽六臂紫鱗魔渾身散發著更為恐怖的氣息,卻要比魔龍淡定許多,說道:“鬼奚大人稍安勿躁,虞安剛剛借身外分身逃得一命,神魂未穩,記憶也會有所錯誤……”

魔龍從天空之中落下,重重地踩在石臺上,焦躁地掃擺著巨尾,說道:“流陽宮崛起之前,我隕神淵共有大魔尊十五位崛起,之后十數萬年與流陽宮對峙,那么多的魔尊隕落,最終只剩下莘山大人您、我、黑炎以及虞安四位,竟然連商缺小兒率領退入血云荒地的殘兵都沒能打下來。虞安為逆轉天呈山敗局,提前出世,這才不過半年,本尊肉身竟然莫名其妙地在魔域境內隕落,叫我怎么不急?”

魔龍也不待虞安平緩本尊肉身被斬滅的驚惶,伸出魔爪直接朝他的頭顱抓住,隔著十數丈,直接硬生生的從虞安的腦袋里抓出一團幽芒,凝聚出一副太虛龍魂鼎以萬鈞之勢鎮壓下來的畫面。

“太虛龍魂鼎!怎么可能?”魔龍不顧剛剛復活、神魂還沒有穩固就遭搜魂之苦的虞安此時經歷怎樣的、神魂被撕裂的巨大痛楚,盯著畫面上所呈現的太虛龍魂鼎是目瞪口呆,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太虛龍魂鼎是他親自轟入無盡混沌之中,當時并沒有返回血云荒地,即便沒有被無盡混沌抹滅掉,也應該徹底的迷失在無盡混沌之中,此時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星衡域,還將虞安的本尊肉身斬滅掉了?

畫面一禎禎往前翻動,雖然虞安借身外分身復活后的記憶有很多殘缺,但也礙于將天狼山以東這一戰的激烈,呈現在兩大魔尊面前。

龍帝蒼禹的出世;陳海參悟天道,借九元歸神陣,竟然有與虞安正面交鋒的實力,以及陳海、龍帝蒼禹設下殺局誘虞安入彀,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兩大魔尊震驚不已。

然而不等他們有其他的交流,一道晦澀至極的意念忽然從隕神淵的深處傳來。這道魔識所攜帶的魔威磅礴至極,帶著一股血紅色、有如實質的氣息飛旋而至,瞬息間令整個隕神淵都陷入魔煞沸騰的海洋之中。

鬼奚、莘山兩位老魔慌忙將巨大的身軀拜服下去。

血紅色的氣息盤旋不止,凝聚成一顆巨大的魔神頭顱,懸浮著隕神淵的半空中,有如君臨天下般盯著鬼奚、莘山二魔。

那魔神頭顱的血瞳光芒連連閃動,將鬼奚從虞安分身頭顱中抓攝出來的畫面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方道:“我還以為這太虛龍魂鼎破空而去之后,唯有將整個海東大陸數百億人族全部煉成天魔血丹,方能助我徹底擺脫這破陣的鎮壓,又或者屠盡整個海東大陸數百億人族,讓這數百億殘魂所形成的冤煞,直接這破陣撐爆掉,沒想到太虛龍魂鼎竟然還是回到這方天域——這樣也好,鬼奚、莘山,你們即刻出山,去找黑炎會合,讓他將這太虛龍魂鼎給我奪回來!”

魔神頭顱在高空之中傳聲說道,巨大的聲浪在隕神淵之中四處回蕩,攪動起陰雷陣陣。

“是!”鬼奚、莘山二魔,對魔神頭顱傳達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違擰。

隕神淵最深處的秘密,不要說人族了,即便是魔族中的魔君、大魔君都不清楚,但作為太古魔尊一手培養出來的魔尊之一,鬼奚、莘山卻是知道的。

太古魔尊本是是一頭太古時期被往生大陣鎮壓在隕神淵深處的太古魔物,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往生大陣才有一絲的松動,令太古魔尊的魔識能夠傳遞出去,才得以逐漸的控制隕神淵外部的魔物,繼而整合魔族勢力,最終形成玄陰谷、天呈山、不滅邪域及輪回殿四大受隕神淵直接遙控的魔族勢力,準備徹底吞噬海東大陸的人族,助其脫離隕神淵。

在這個過程中,太古魔尊也許是被鎮壓太久,使得往生大陣的內部禁制,有一部分被太古魔尊的魔識所浸漬,使得太古魔尊即便不能脫困,卻也掌握了往生大陣的一部分神通,這使得人魔兩族都以為往生大陣乃魔族所掌握的上古神物,卻怎么都沒有想法,往生大陣實是太古魔尊絞盡腦汁一心都想要擺脫的桎梏。

然而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殊不料流陽宮在十二萬年前異軍突起,整合殘破的人族勢力之后,接連重創魔族,連殺魔族十一頭魔尊級、數十大魔君級的存在,殺得魔族一蹶不振,直到一萬年前玄元上殿在人族內部興起叛亂,魔族才得以緩上一口氣,只是可惜還是沒能將最后逃往血云荒地的流陽宮殘余勢力殲滅掉,最終被迫退出血云荒地。

一萬年過去,雖然魔族遠沒能恢復巔峰期的實力,但海東人族勢力也因為那場叛亂受到重創,殘余勢力還一分為三,也難對殘喘延息的魔族造成多強的壓制……

鬼奚、莘山還以為這次利用崇國太上天尊秦世民對太虛龍魂鼎的貪婪設計,能夠一舉剿滅崇國的人族勢力,然而借助崇國億萬凡民為血食,令魔族真正崛起,繼而再吞滅越國、天南國以及其他海東大陸上的零碎人族勢力,定能助太古魔尊擺脫封印,沒想到這個過程里流陽宮殘孽竟然重回星衡域,令他們的如意計劃,變得有那么一點不夠完美了。

鬼奚、莘山當然清楚流陽宮余孽有多少勢力殘存,雖然虞安本尊肉身被滅、天呈山一脈近乎滅亡,但他們不知道真就沒有辦法滅掉北陵軍與七宗聯軍,一切不過要稍稍麻煩一些而已。

“不!”魔神頭顱這時候突然發出一聲厲嘯,繼而重新翻動鬼奚抓攝虞安記憶所形成的畫面,最后定格在虞安魔胎及本尊魔軀被轟滅的瞬時,朝借分身復活的虞安怒吼道,“你本尊肉身被滅之前,竟然沒有引發都天魔印的禁制,滅掉那人族器靈的性命?蠢貨、蠢貨!”

鬼奚、莘山二魔頓感棘手。

鳩真元胎完全屈服于虞安的魔威之下,受虞安的控制,因此隕神淵內部的秘密,對諸多大魔君都嚴格保守、確保不會泄漏太多,卻不需要對鳩真保密。

虞安本尊肉身被滅之時,竟然沒有引發都天魔印內的禁制,焚滅掉鳩真元胎,這意味著北陵鎮及七宗聯軍,這時候極可能已經從鳩真那里,知道隕神淵深處的一切!

而這些年他們在人族內部的布局,也將徹底泄漏在北陵鎮及七宗聯軍面前!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8
第一千零一章 秘密(一)

從天呈山、玄陰谷一線往北百余萬里,土地徹底的荒蕪貧瘠起來,一座座巖山,覆蓋著冰雪,扭扭曲曲的覆蓋在大地之上,山腳暴露出猙獰的黑色巖石;而一座座撕裂大地的裂谷深處則涌動著熾熱的巖漿,空氣里彌漫著硫磺的氣息。

在這種地方,尋常的植物已經沒有存活的基礎,取而代之的則是黑色、散發些微腥臭的毒苔,死死地粘在紫褐色的大地上,放眼望去,猶如一片片依附在大地上的毒瘡。

這些毒苔看上去死氣沉沉,微小的鱗葉也仿佛干枯的皮屑蜷曲著,而一旦從魔域深處滋生的毒瘴飄蕩過來,這些毒苔就仿佛活物一般猛然抖擻起來,黑色的鱗葉,就像魔物細碎的毒牙挺立起來,貪婪地吸噬這些毒瘴。

這些普通人獸沾之、血肉眨眼間都被會腐蝕干凈的致死之物,對這些毒苔而言,則大補之物。而倘若有一頭負傷的魔物,誤入毒苔之地,這些看似依附大地的毒苔,更會像翻滾的浪濤一起,從大地連根而起來,將負傷的魔物包裹起來,吞噬其血肉,這時候就會發現,這些毒苔的根部則一只只米粒大小的魔蟲。

這就是魔域最深處、最為常見的魔蟲苔,是一種活著的毒草,也是一種扎根大地、主要靠吞噬毒瘴為生的最低級魔物;當然也是其他低級魔物的食物來源之一。

在這片毒苔滋生的魔域深處,有一處仿佛要將整座天域都撕裂來的無盡深淵,終年籠罩在普通魔衛、魔校擅自闖入、血肉都會在瞬息間被腐蝕的魔霧毒瘴之中。

這里便是隕神淵。

隕神淵的邊緣一片死寂,進入隕神淵的內部,不知道下降多少里,差不多到整座隕神淵的最底部,四周才重新散發出淡紫色的幽暗光芒。

在這片幽暗紫光芒的深處,有一座數百里寬、數千里長的巨大石臺突兀的支伸出來,十五座由億萬人魔骸骨截積的往生骨塔分布在石臺之上。

這十五座往生骨塔,比般度、丹圖它們在血云荒地所造的往生骨塔不知道要雄偉多少倍,但絕大多數的骨塔陷入一片死寂,僅有四座往生骨塔頂端有數百丈高的幽暗火焰在熊熊燃燒著,散發出紫色的幽芒,在隕神淵的深處分外的顯眼。

火焰看似在熊熊燃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量散發出來,修為稍弱者倘若無端接近,不要說肉身百骸了,神魂都會在瞬息被冰封起來。

其中一座骨塔的頂端,幽暗火焰驟然開始動蕩,巨大的火舌幾乎要刺穿籠罩隕神淵的魔霧毒煞,竄到隕神淵之外去,也令隕魔淵內部的魔煞劇烈動蕩起來。

“虞安出隕神淵,是遇到什么人族強者了嗎,竟然惡戰如此激烈?”

兩樽巨魔從另兩座往生骨塔頂部的火焰之中踏了出來,其是一樽百余米高的六臂紫鱗魔,一頭乃是身長兩百多米的魔龍,懸立在往生骨塔的頂端,神色凝重地看著那幽冷火焰動蕩不休的骨塔,不明白修為恢復距離巔峰就差一線的虞安出世后,到底遇到怎樣的強敵。

大約一個時辰過后,才有一陣隱約的凄厲嘶鳴從火焰中心傳出,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帶著無盡的恐慌。

兩樽巨魔也是大驚失色。

魔龍伸出粗壯的鱗爪,往虛空里一抓,迫不及待的直接將本源意識借身外分身復活的虞安,從往生骨塔抓出來,震驚的問道:“秦世民被黑炎大人困在雍京,你的本尊肉身,怎么會在魔域深處被強敵斬殺?”

虞安的身外分身乃是一頭雙尾魔蛟,第二元神也是吞噬這頭魔蛟的魔胎修煉成,但無論身外分身還是第二元神,都僅僅停留在天魔初境,這也就意味著虞安從此之后失去魔尊的地位,更何況天呈山一脈也早就徹底衰敗下來,魔龍對他自然無需再有半點的尊敬,直接將他從骨塔里抓出來問話。

魔族從來便是如此的弱肉強食。

另一樽六臂紫鱗魔渾身散發著更為恐怖的氣息,卻要比魔龍淡定許多,說道:“鬼奚大人稍安勿躁,虞安剛剛借身外分身逃得一命,神魂未穩,記憶也會有所錯誤……”

魔龍從天空之中落下,重重地踩在石臺上,焦躁地掃擺著巨尾,說道:“流陽宮崛起之前,我隕神淵共有大魔尊十五位崛起,之后十數萬年與流陽宮對峙,那么多的魔尊隕落,最終只剩下莘山大人您、我、黑炎以及虞安四位,竟然連商缺小兒率領退入血云荒地的殘兵都沒能打下來。虞安為逆轉天呈山敗局,提前出世,這才不過半年,本尊肉身竟然莫名其妙地在魔域境內隕落,叫我怎么不急?”

魔龍也不待虞安平緩本尊肉身被斬滅的驚惶,伸出魔爪直接朝他的頭顱抓住,隔著十數丈,直接硬生生的從虞安的腦袋里抓出一團幽芒,凝聚出一副太虛龍魂鼎以萬鈞之勢鎮壓下來的畫面。

“太虛龍魂鼎!怎么可能?”魔龍不顧剛剛復活、神魂還沒有穩固就遭搜魂之苦的虞安此時經歷怎樣的、神魂被撕裂的巨大痛楚,盯著畫面上所呈現的太虛龍魂鼎是目瞪口呆,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太虛龍魂鼎是他親自轟入無盡混沌之中,當時并沒有返回血云荒地,即便沒有被無盡混沌抹滅掉,也應該徹底的迷失在無盡混沌之中,此時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星衡域,還將虞安的本尊肉身斬滅掉了?

畫面一禎禎往前翻動,雖然虞安借身外分身復活后的記憶有很多殘缺,但也礙于將天狼山以東這一戰的激烈,呈現在兩大魔尊面前。

龍帝蒼禹的出世;陳海參悟天道,借九元歸神陣,竟然有與虞安正面交鋒的實力,以及陳海、龍帝蒼禹設下殺局誘虞安入彀,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兩大魔尊震驚不已。

然而不等他們有其他的交流,一道晦澀至極的意念忽然從隕神淵的深處傳來。這道魔識所攜帶的魔威磅礴至極,帶著一股血紅色、有如實質的氣息飛旋而至,瞬息間令整個隕神淵都陷入魔煞沸騰的海洋之中。

鬼奚、莘山兩位老魔慌忙將巨大的身軀拜服下去。

血紅色的氣息盤旋不止,凝聚成一顆巨大的魔神頭顱,懸浮著隕神淵的半空中,有如君臨天下般盯著鬼奚、莘山二魔。

那魔神頭顱的血瞳光芒連連閃動,將鬼奚從虞安分身頭顱中抓攝出來的畫面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方道:“我還以為這太虛龍魂鼎破空而去之后,唯有將整個海東大陸數百億人族全部煉成天魔血丹,方能助我徹底擺脫這破陣的鎮壓,又或者屠盡整個海東大陸數百億人族,讓這數百億殘魂所形成的冤煞,直接這破陣撐爆掉,沒想到太虛龍魂鼎竟然還是回到這方天域——這樣也好,鬼奚、莘山,你們即刻出山,去找黑炎會合,讓他將這太虛龍魂鼎給我奪回來!”

魔神頭顱在高空之中傳聲說道,巨大的聲浪在隕神淵之中四處回蕩,攪動起陰雷陣陣。

“是!”鬼奚、莘山二魔,對魔神頭顱傳達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違擰。

隕神淵最深處的秘密,不要說人族了,即便是魔族中的魔君、大魔君都不清楚,但作為太古魔尊一手培養出來的魔尊之一,鬼奚、莘山卻是知道的。

太古魔尊本是是一頭太古時期被往生大陣鎮壓在隕神淵深處的太古魔物,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往生大陣才有一絲的松動,令太古魔尊的魔識能夠傳遞出去,才得以逐漸的控制隕神淵外部的魔物,繼而整合魔族勢力,最終形成玄陰谷、天呈山、不滅邪域及輪回殿四大受隕神淵直接遙控的魔族勢力,準備徹底吞噬海東大陸的人族,助其脫離隕神淵。

在這個過程中,太古魔尊也許是被鎮壓太久,使得往生大陣的內部禁制,有一部分被太古魔尊的魔識所浸漬,使得太古魔尊即便不能脫困,卻也掌握了往生大陣的一部分神通,這使得人魔兩族都以為往生大陣乃魔族所掌握的上古神物,卻怎么都沒有想法,往生大陣實是太古魔尊絞盡腦汁一心都想要擺脫的桎梏。

然而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殊不料流陽宮在十二萬年前異軍突起,整合殘破的人族勢力之后,接連重創魔族,連殺魔族十一頭魔尊級、數十大魔君級的存在,殺得魔族一蹶不振,直到一萬年前玄元上殿在人族內部興起叛亂,魔族才得以緩上一口氣,只是可惜還是沒能將最后逃往血云荒地的流陽宮殘余勢力殲滅掉,最終被迫退出血云荒地。

一萬年過去,雖然魔族遠沒能恢復巔峰期的實力,但海東人族勢力也因為那場叛亂受到重創,殘余勢力還一分為三,也難對殘喘延息的魔族造成多強的壓制……

鬼奚、莘山還以為這次利用崇國太上天尊秦世民對太虛龍魂鼎的貪婪設計,能夠一舉剿滅崇國的人族勢力,然而借助崇國億萬凡民為血食,令魔族真正崛起,繼而再吞滅越國、天南國以及其他海東大陸上的零碎人族勢力,定能助太古魔尊擺脫封印,沒想到這個過程里流陽宮殘孽竟然重回星衡域,令他們的如意計劃,變得有那么一點不夠完美了。

鬼奚、莘山當然清楚流陽宮余孽有多少勢力殘存,雖然虞安本尊肉身被滅、天呈山一脈近乎滅亡,但他們不知道真就沒有辦法滅掉北陵軍與七宗聯軍,一切不過要稍稍麻煩一些而已。

“不!”魔神頭顱這時候突然發出一聲厲嘯,繼而重新翻動鬼奚抓攝虞安記憶所形成的畫面,最后定格在虞安魔胎及本尊魔軀被轟滅的瞬時,朝借分身復活的虞安怒吼道,“你本尊肉身被滅之前,竟然沒有引發都天魔印的禁制,滅掉那人族器靈的性命?蠢貨、蠢貨!”

鬼奚、莘山二魔頓感棘手。

鳩真元胎完全屈服于虞安的魔威之下,受虞安的控制,因此隕神淵內部的秘密,對諸多大魔君都嚴格保守、確保不會泄漏太多,卻不需要對鳩真保密。

虞安本尊肉身被滅之時,竟然沒有引發都天魔印內的禁制,焚滅掉鳩真元胎,這意味著北陵鎮及七宗聯軍,這時候極可能已經從鳩真那里,知道隕神淵深處的一切!

而這些年他們在人族內部的布局,也將徹底泄漏在北陵鎮及七宗聯軍面前!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8
第一千零三章 尸城煞地(一)

經流陽宮崛起之后,中州就沒有遭受過大規模的魔劫,即便流陽帝國崩潰,海東人族一分為三,自玄元上殿新創的崇國根基最為薄弱時,魔族主力猶沒有能力越過萬濤河,殺入中州腹地。

中州,十萬里綿繡江山,四十多億凡民在此棲息繁衍,修建的城池,多如蒼穹星辰,玄元上殿之下宗派世閥林立,更是擁有百余天位真君執掌大郡,數量之多,遠在八藩之上,而崇國集雍京及八藩的勢力,天位真君數量更在三百人以上,遠超越、天南二國。

流陽帝國覆滅之后,雍京實力恢復如此之快,以致有人曾預言,曾經因為三國裂治而中斷的滅魔大業,很可能近期能在雍京手里完成。

只是誰能想象,這一場大劫,將繁華似錦的中州大地涂炭得有如人間煉獄?

陳海經九原南下,越滄棱江、萬濤河,進入大燕山西南麓,所行之處遍地都是血肉被啃噬一空的累累白骨,甚至還有大量的骨骸被后續進入崇國的魔物啃嚼成骨頭渣子。

雍京以東區域,到處都是游蕩的魔物,除了特定有魔兵駐守的城池里,有大量的凡民被當成牲口趕進去圈養起來之外,幾乎沒有方寸之地,能容納凡民避禍。

天地間所彌漫的陰魂冤煞,更是叫這里變成魔物滋生的樂土。

化身青鱗魔的陳海,此時蹲在一座石崖之巔的樹叢里,俯身眺望著山北那座白骨堆壘的殘城。

雖說城內的屋舍受魔物踩踏,毀壞很多,但城墻乃至雕刻著“徐樂”二字的城門樓都完好無缺,顯示這座城池是完全沒有抵抗就被魔族占領,然而城里的凡民都淪為魔族口腹之中的血食——應該還有從四荒八野趕過來的村民、山民,徐樂城方圓不過五六里,城里的尸骸粗粗看上去,至少有四五百萬具之多,而城池里的原住民顯然不可能有這么多。

當然,也可能魔族特意將尸骸聚集到這里,以形成尸煞絕陰之地。

人之暴斃,怨念極盛,特別是被魔物生吞活嚼,臨時恐懼、憎恨、絕望等情緒更是有著難以想象的極致,死后依附在骸骨之上的怨煞也是極致精純。

萬魔枯骨大陣、往生骨塔也好,就是以怨煞為基礎,從地脈之中汲取地煞之氣,化為陰煞罡元,衍化施展魔族的邪法魔功。

雖然徐樂城的尸骸聚集,還沒有到萬魔枯骨大陣的程度,但城里所匯聚的尸煞冤煞之烈,就見城中一縷縷怨煞黑氣已經濃郁得像是黑色霧靄籠罩著殘魂,也是令陳海身在百余里外,都感覺神魂似被一道道無形的刀劍撕割著。

徐樂城此時已經變成一處絕佳的養魔地,數以百計的高大骸魔在廢城之中游蕩,正貪婪的吞噬著那濃稠如霧般的怨煞黑氣,使得它們窟窿般眼窩里的魂火,似乎每過一秒就要凝煉一分——除了骸魔之外,還有其他三五成群、實力差不多介于魔校、魔將之間的大量強悍魔物,進入這絕陰煞地之中修煉或者養傷。

換作之前,陳海是要遠遠避開這些尸煞濃烈的絕陰之地而走的,雖然數以百計的骸魔并沒有魔侯級的存在,但如此濃烈的尸煞怨煞,他相距百余里都覺得神魂似受刀割,更不要說直接進入這絕陰之地,去剿殺這些骸魔了。

到時候倘若有三五樽魔侯潛伏左右,他就有可能拆戟于此。

然而與虞安老魔惡戰一場之后,陳海已經掌握利用眾生愿力抵擋怨煞侵凌神魂的神通,直要進入徐樂殘城之中,將如覆平地,根本無懼怨煞尸煞能侵入他的體內,這時候他只是想先默默觀察著徐樂城里的動靜,不想妄動眾生愿力,以免引起什么氣機變化驚動有可能潛伏在左右的魔族強者罷了。

除了能借眾生愿力抵御怨煞侵體之外,陳海此時正嘗試一步步去祭煉的都天魔印,還是能利用地煞、尸煞等陰煞罡元凝聚都天魔神的中三品魔寶——由于鳩真的元胎鎖在都天魔印之中,甚至都不需要陳海親自祭使都天魔印,只需要役使鳩真,就能凝聚能與天位中三境強者一戰的都天魔神來。

當然,在陳海完全祭煉掌握都天魔印之前,不會讓鳩真有出手的機會。

此時真正從神魂根本限制住鳩真的,其實是都天魔印。

陳海只是額外給鳩真施加了數道禁制,令其元胎在都天魔印的虛靈空間里寂睡過去,但陳海真要解開這幾道禁制,鳩真恢復修為,隨時都有可直接卷走都天魔印,遠遠的逃離他的掌控。

到時候他哭都來不及。

唯有在陳海完全祭煉都天魔印,通過都天魔印內部的陣法禁制,控制住鳩真的神魂根本之后,才有可能真正令鳩真為他所用。

只是一件中三品,甚至是中三品巔峰的邪寶,又豈是那么好祭煉的?

過去一個月,陳海也才成功祭煉都天魔印最外層的兩道禁制而已。

而都天魔印足足有三十二道禁制。

而且越往內層越為深奧艱難,陳海這時候都不知道徹底掌握都天魔印需要多少時間祭煉才夠。

其實像徐樂殘城這樣的尸煞絕陰之地,也是祭煉都天魔印這種邪寶的最佳場所。

陳海自然不會引尸煞、怨煞洗煉都天魔印,這本身對他自身的修行影響極大,但尸煞絕陰之地,地煞與之感應,將從九幽地脈之中升騰而起。

陳海實際上想進入徐樂殘城,利用地煞洗煉都天魔印。

玉虛神殿之中玄修真法可以說是包羅萬象,

卻沒有接引地煞修行之法。

陳海想要祭煉并御使都天魔印凝聚都天魔神,讓這件中三品的邪寶以及鳩真在未來的御魔戰事中發揮出作用來,他就得進入這種絕陰之地,自行參悟接引地煞罡元之法。

陳海說是要孤身南下找烈王傳信,但也沒有急于南下,進入中州境內就潛伏在下來,同時讓姬江野傳信雍京,稟明隕神淵、魔奸以及暴帝秦世民受魔奸引誘暗邪法魔功的秘密。

很顯然,雍京那邊不可能輕易就聽信姬江野的傳信。

暴帝秦世民更不可能承認自己修煉血煉魔功,甚至將這些傳言斥責為西北域妄圖自立以熒惑人心、徹頭徹尾的慌言,將七宗都斥為流陽宮的殘孽,不顧魔劫洶洶就想著自相殘殺。

而只要鳩真、姬嘉年沒有被雍京城內的人族勢力干脆利落的鏟除,魔族可能會拖延到等時機更充分之后,再一舉拿下雍京——那樣的話,西北域就還能多爭取一些時間休養生息、蓄積兵力。

更為重要的,陳海要等魔族故意放一部分雍京殘余勢力往南突圍,去跟烈王秦冉會合——只要最后能成功清除魔奸,這也將是相當可觀的御魔戰力。

很顯然,陳海現在就拿都天魔印去找烈王秦冉證明這一切,只會促使魔族下定決心,不顧一切的先殲滅雍京里的一切人族力量再說,絕不可能故意放一部分殘余勢力,隨鳩真、姬嘉年“成功突圍”南下跟烈王秦冉會合的。

陳海潛伏距離雍京城一兩萬里,其實也是在等雍京城破的那一刻再正式南下。

任何一件事,最重要的永遠是時機!

只要雍京城一天不破,陳海也就要耐著性子潛伏下去,不能輕易妄動。

在徐樂殘城外,陳海觀察了好幾天,都沒有什么異常,這時候就直接像炮彈似的縱下山崖,往徐樂殘城走去。

因為徐樂殘城里的魔物,也都來自不同的魔族部族,甚至還有不少剛剛滋生靈智、剛剛從九魔中脫穎而出的魔卒,來源極其混雜,誰也不會成意多一頭青鱗魔走進來。

何況人族是絕沒法徒手走進這絕陰煞地的,而倘若是祭用法寶抵擋的話,那簡直比頭頂上懸掛一只燈籠還要顯眼。

陳海走進徐樂城里,走進一座還算完好的大宅,與一頭骸魔凜冽對視了一會,以赫赫“魔威”,迫使這頭骸魔將這座大宅讓出來。

陳海走到大宅后院,看到院中一口石井里純黑煞氣在里面翻騰,果然這里就直接有地煞被接引出來。

陳海直接跳入石井之中,然而搞出一些小動靜,將石井弄塌,將自己活埋在里面。

陳海不愁雍京被破時,他會錯過消息。

這樣的絕陰煞地,魔族在中州也就搞了二三百處養魔,而且養的是魔兵主力里最精銳的中堅戰力——而魔族里的魔侯、魔君級魔族強者,閑下來時則是鳳雍山附近的幾處萬魔枯骨大陣之中潛修,這些地方,陳海還不敢隨便潛進去。

魔族一旦攻破雍京,必然從這些絕陰煞地將魔校、魔將等中堅戰力全部召集起來,或分兵南下追擊逃兵,順勢滅掉南路軍及南黎柱國將軍府的兵馬,或分兵北進,與玄陰谷魔兵夾擊西北域。

陳海完全浸入濃烈如黑泉的地煞之中,確保氣息不會外泄,才從儲物戒里取出都天魔印。

“好強的地煞!”藏身都天魔印之內的計都元胎,傳念大叫道。

陳海雖然能毫無破綻的化變青鱗魔身,但八臂魔神秘相破碎后,他的神魂氣息就很難在魔侯、魔君級魔族強者面前掩飾,雖然計都魔性已經被煉除,但他的胎體還是三眼魔胎、魔種,必要時除了能幫陳海照看后路外,還能幫陳海掩藏氣息。

“廢話少說——你說被太虛龍魂鼎煉除魔性時,記憶殘缺太多,對接引地煞這法只記得零碎,現在我帶你進入地煞石井之中,你總歸能多想出些東西來吧?”陳海傳念說道。

不僅僅都天魔印,計都祭煉的血河魔幡,不能汲取血肉精華及生魂力量,那也唯有接引地煞罡元才能真正的發揮出應有的威能來。

計都可以說是魔族之中罕見的煉器高手。

計都他在三四千年前就已經踏入天魔第二境,之后修為沒有再精進一步,而是用了三四千年的時間煉制成九桿血河魔幡,皆是他的本命魂寶。

計都憑借九桿血河魔幡,可是在符思遠劍下也有一戰之力的強悍魔君,現在只能將九桿血河魔幡當成普通的邪兵祭用,整天被寧嬋兒欺負得抬不起頭來。

“主公你不是不修邪法嗎?”計都嘀咕道。

“道有正邪、心有正邪,但法無正邪。何況地煞罡元,與其他的九煞罡元,皆存于天地之間,皆是天地之間生存,引地煞施法,與引其他罡煞施法,并無本質的區別,又怎么可能是邪法?”陳海不跟計都胡攪蠻纏,讓他嘗試駕馭地煞,將殘缺之法補全。

因為計都有修煉過此法的基礎,就算被煉除魔性,但也有一些記憶碎片在。兼之計都的悟性之強,不會比他差多少,由計都補全殘缺之法,絕對要比他自行參悟接引地煞的法門,要容易多得多……

計都一臉苦瓜相。

他從都天魔印里出來,三眼魔胎直接暴露在像海浪洶涌的地煞罡元之中,絕對要比此時的陳海兇險百倍、千倍。

反復叮囑陳海數遍替他當好護法,計都才嘗試去引導身周的地煞罡元……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8:59
第一千零四章 尸城煞地(二)

一個月后,陳海感知到頭頂之上的徐樂殘城有一絲擾動時,都天魔印變作方寸大小,懸停在他的身前正牽動千萬縷地煞罡元,仿佛籠罩在一團黑色霧氣之中。

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陳海才成功祭煉到都天魔印第六層禁制,此時能已經汲取地煞罡元,祭御都天魔印直接攻敵,威力也甚是不弱,特別是地煞罡元所化的那團黑色霧氣,有腐骨蝕金的神通,只是還不能直接凝聚出都天魔神來。

陳海對此也沒有什么失望,他長期以來都習慣近身博殺,這時候將都天魔印當成遠程御敵的法寶祭用也算是相當不錯。

計都重新掌握接引地煞罡元之法,九桿血河魔幡在他的手里威力則大增。

血河魔陣跟血煉魔陣相似,能施展重重變化,最為重要的兩種就是凝聚血魂鎧甲與血魂戰刃,計都祭御九桿血河魔幡,結成血河魔陣,不能汲取血肉精華及生魂的力量,但以自身的精神念力接引地煞罡元,凝聚甲兵,威能卻也不弱,比單純將血河魔幡當成邪兵使用,要強多了。

計都這時候也察覺到有十樽魔侯級的魔族強者進入徐樂殘城,傳念說道:“主子爺,我們要不要出去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計都祭用血河魔幡,能凝聚赤冥戰甲護身,這時候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大殺四方,試一試他借血河魔幡能重新啟用血河魔陣之中的威能。

陳海瞪了計都一眼,要他稍安勿躁。

探察動靜,這些魔侯趕來徐樂殘城是來征召在此潛修、養傷的魔校、魔將到鳳雍山,跟魔兵主力會合的,這時候魔族主力要么計劃對雍京發起總攻,要么已經是已經在姬嘉年、鳩山河的里應外合攻下雍京城,正準備兵分兩路,一路南進進攻烈王秦冉所統領的雍京南路軍及南黎柱國將軍府的兵馬,一路北上進攻西北域……

目前鬼奚老魔從隕神淵出來后,就率領天呈山百萬殘魔,沒有繼續從天狼山東進,而是直接折往西南,欲趕往大金山跟玄陰谷魔兵會合,但即便如此,鬼奚老魔在大金山也只有五百多萬魔兵可用,難以對人族的紫柏山防線形成威脅——魔族最終還是要從不滅邪域或輪回殿兩脈抽調大部魔兵,才能真正對西北域形成碾壓之勢。

陳海也猶豫著是不是趁機以青鱗魔身混入魔兵之中到鳳雍山去,但他要考慮的關鍵問題是,他或許能在魔侯級魔族強者面前瞞住氣息,但遇到魔君級的存在,一方面想要掩藏修為,一方面又要掩藏神魂氣息,那就太困難的。

另一方面,陳海也不能確保自己就一定能混入南下的魔兵之中。

想到這里,陳海打消直接走出石井、接受這些魔侯征召的念頭,而是將神識延伸出去,與徐樂殘城渾成一體,暗暗觀察這些魔侯以及接受征召的魔校、魔將。

這一刻陳海也更深刻的感受魔劫給這座城池帶來的巨大悲劇,無數殘魂被無邊的怨念糾纏在殘城之中得不到解脫,天地間都充滿著暴戾、憎恨的意志,要不是陳海參悟天道,蒼生愿力源源不斷的化作青郁氣息,護住他的元胎不受怨煞所侵,他將神識融入徐樂殘城之中,本源意識估計就會被這些暴戾、憎恨的殘魂意志撕成粉碎,更不要說近距離觀察那些魔侯了。

不得不說,攻陷東北域、東域、中州等地,對魔族的實力提升幫助太大了。

就拿眼前這座徐樂殘城來說,陳海潛進來之時,有上千余魔校、魔將在這座養魔地潛修或療傷,目前在中州以及完全陷落到魔族鐵蹄之下的東北域、東域、北廷大部分地區,這種積億萬人族尸骸而成的養魔地總共有二三百處。

這么算下來,魔族除了圍攻雍京、在大金山盯住紫柏防線,以及在南黎北部區域活動的三路、共計兩千萬魔兵外,差不多還能額外征召數量多達二三十萬的魔校、魔將加強戰力。

當然了,魔族從數以億計的雜魔中,所能征召的魔卒、魔衛,規模將更加恐怖。

事實上,人族宗門內部不斷有新的弟子成長起來,然而魔族也能通過這些用人族骸骨堆造出來的養魔地迅速培育后備戰力,甚至比人族宗門培養更有效率。

人族不能再大片的丟失疆土了,陳海都以想象,要是西北域失守,六七十億人族淪為魔兵魔將口腹中的血食,再讓魔族在西北域用尸骸堆造上百處養魔地,海東人族還沒有堅守到最后的希望。

陳海也很快從這些魔侯征召魔校、魔將的交流中,搞清楚雍京此時的形勢。

三天前,魔族主力對雍京城發起總攻。

魔族在過去四年時間里,不僅逐一攻克雍京城外圍的鳳雍山諸多防御要隘,還在鳳雍山內部積億萬尸骸,布下三座萬魔枯骨大陣,一舉攻陷雍京城與云州相接的樞扭斬梅嶺。

斬梅嶺位于雍京城朱雀門外百里,山高不過百丈,山腳有城,城墻不過三千步長,不要說小城了,就是整座三四十里延伸的斬梅嶺,跟巍峨之極、城中之地就有四百里見方的雍京城,也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但是,進出云州的天域通道,就位于斬梅嶺的山腹之中。

暴帝秦世民率玄元天軍殘部逃回雍京城,當時雍京城里的守軍加起來都不到二百萬,在黑炎魔尊統領的上千萬魔兵團攻下,堅守了四年,依靠的就是通過斬梅嶺從云洲源源不斷的獲得人力及物力的支持。

要不然的話,雍京城被圍困的兩百萬兵馬以及兩千多萬的宗閥子弟、凡民,靠什么支撐四年?

而雍京城堅守四年,在過去四年里,逾三百萬將卒陣亡,此時猶有三百萬守兵,就是依靠云州人族子弟源源不斷的進入星衡域,參與御魔戰事。

斬梅嶺失陷,意味著雍京最后的希望被斷絕,守軍隨即就在暴帝秦世民的統領,往南突圍,在南面鳳雍山的牯龍嶺山口,跟魔兵主力大戰兩天兩夜,最終僅有暴帝秦世民在諸多將臣的拼死保護下,率十數萬殘兵敗將殺出重圍,往南逃竄。

雍京城在一天之前,徹底陷落了。

由于魔族在雍京堆成三座萬魔枯骨大陣,云州守軍也不可能守住天域通道,目前已經有上百萬魔兵經斬梅嶺殺入云州——當然,玄元上殿大量的宗族子弟疏散到云州,在云州二三十萬里縱深的廣袤大地上,也能組織當地的人族御魔,暫時不會徹底的陷落。

而除了參與陷城惡戰的四百萬魔兵進入雍京城肆意殺戮、吞噬凡民以為休整外,黑炎大魔尊親率兩百萬魔兵精銳,緊隨暴帝秦世民所率的殘兵之后,往南追殺下去。

陳海沒想到魔族會放秦世民南逃,但想想也能理解,唯有姬嘉年、鳩山河他們拼死護住秦世民“成功突圍”,西北域所傳出的“魔奸謠言”,才被會烈王秦冉徹底視為蔽覆可棄。

而到時候南路軍由烈王秦世民接管,就更沒有辦法脫離姬嘉年、鳩山河的擺布!

這十樽魔侯到徐樂殘城來,是要征召這里的魔校、魔將,南下跟黑炎大魔尊會合的;而留在雍京休整的四百萬魔兵,隨后就會在莘山魔尊的統領下,北上與鬼奚大魔尊所統率的玄陰谷魔兵,一起夾擊西北域。

四百萬魔休整可能僅需要一兩個月,但從雍京城北上,兵鋒直抵萬濤河南岸,差不多需要三到五個月的時間。

這也就意味著他在外最多也只有三五個月時間飄蕩,到時候不管烈王秦冉所統率的南路軍是什么下場,他都得北返參與西北域的御魔戰事。

這些魔侯跟要征召的魔校、魔將交流有限,陳海還無法知道符思遠、符少群、云師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待徐樂殘城內的魔校、魔將一走而空,陳海便從石井之中裂地而出,身懸半空之中,七十二枚火鴉精魄透體而走,在半空組成一只巨大的火鴉扇動巨翼,帶出無盡烈焰往徐樂殘城覆蓋而去。

陳海想著在離開之前,將這座尸骸之城燒毀掉,但是無數人族死后無法散歸天地、進入輪回的殘魂此時已成惡煞厲魄,這時候就見城池之中像黑色霧氣流轉縈繞的怨煞竟然像云霧一樣涌動起來,抵擋烈焰的焚燒。

看到這一幕,陳海也是無奈嘆息,他不能在這里滯留太多的時間,也不能施展更強悍的神通以免引起魔族強者的注意,倉促之間顯然難以將這座尸骸之城燒毀,只能無奈放棄,潛形匿蹤,先往鳳雍山趕去。

他要親眼看一看魔族這次強攻雍京城受到多少損失,以便更精準判斷西北域即將面臨的形勢有多惡劣。

陳海往東潛行三四千里,遠遠就看到數百人族修士剛剛殺退一波魔騎的追殺,正停在一座山頭上休整,而更遠處還有數股魔騎正圍追過來。

這些人族修士,有身穿戰甲的武官將領,有身穿常服的宗門玄修,有不少女眷,一個個狼狽不堪,還有很多人傷勢甚重,應該是從雍京城突圍殺出來的。

陳海沒想到還有人族精銳殺出雍京城后,竟然往東面突圍過來,他心里又喜又疑。喜的是不需要冒險潛伏雍京,就能知道雍京這一戰具體的情形,疑的是崇國在雍京以東的區域,已經全部陷落,這些人殺出雍京城后,往南、往西北、往西突圍,都是正緊,怎么就選擇往東面突圍?

陳海收斂氣息,往這群人族修士悄然潛去,到百余里則能清晰聽到這群人族修士在說些什么。

“真不知道老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老人家受這么重的傷,不追隨帝君一起往南突圍,跟烈王會合,卻偏偏要我們往東面突圍——往東到處都是魔族的養魔地,我們要碾轉多少里,才能繞道去天南國或越國?”一個嬌脆的女聲從樹林后傳出來。

“殿下,你就少說兩句,老祖他能聽得見的。”似乎是一個侍女身份的人在相勸。

陳海心里疑惑,侍女喚那個女的為殿下,要知道唯有秦氏貴女受封公主的,才有資格被稱為殿下——秦氏貴女在這些人的掩護下,殺出重圍,沒有跟著秦世民往南逃,反而脫離出來往東面突圍,莫非決定往東面突圍的這個“老祖”,也懷疑鳩山河、姬嘉年有問題,才決意與南逃兵馬分開的?

陳海正疑惑間,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姬江野傳信,絕非空穴來風,老祖對鳩、姬等賊也早有深疑,要不然古塔蘭、塔山不可能敗得那慘,然而帝君對鳩、姬二賊深信不疑,我們豈能跟他們自尋死路去?西面、西北面,魔族必然布下重重伏兵,往東面突圍其實是壓力最輕的——老祖如此安排,也是我們逃往西北域的唯一可能!”

“少群兄,沒想到在這里能與你們相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陳海聽到符少群的聲音,心里也是難言欣慰,當即飛掠過去,跟符少群他們相見……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9:00
第一千零五章 秘約

符少群怎么都沒有想到,陳海此時竟然孤身懸外,竟然潛伏在已經陷落為人間煉獄的中州腹地深處,潛伏在距離鳳雍山僅有七八千里的魏州附近……

陳海以神念跟符少群交流,而且他像飛奔過來時還是青鱗魔身,在諸多驚惶如驚弓之鳥的人族修士眼里,卻像是一頭不知死活的魔將,單槍匹馬要過來攔截他們,當即百余靈劍法寶一起御起,就要將陳海轟成肉醬。

“住手,住手!”看到這一幕,符少群嚇了一大跳,他也知道陳海身份太過重要、敏感,可能所有的魔族強者都恨不得將陳海嚼成骨渣,也只是連聲喝斥眾人將靈劍法寶收起來,但也不直接點破陳海的身份,只是既驚又喜的迎過來,通過神念問道,“陳侯怎么會在此地?”

“符前輩人在哪里,云師人在哪里,他們可一切安好?”陳海也顧不得跟符少群敘舊,先問符思遠、云師他們的安危。

他剛從聽那紅衣少婦跟侍女的對話,知道符思遠傷勢應該不輕,要不然這紅衣少婦的身份再尊重,僅道胎境后期修為就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在背后公開議論符思遠的決策是否正確,她剛才的話,簡直就是挑唆其他的符氏子弟一起站出來,要強行簇擁著符思遠他們往南跟暴帝秦世民匯合。

“我在這里!”這時候符思遠已經從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中走出來,傷勢已經重到以他的修為都需要人攙扶著才能站住。

陳海見符思遠傷勢如此之重,自然不能從神魂氣息上辯認出自己來,那自然是對自己潛伏在附近有所期待,才能如此肯定的走出來。

陳海沒有覺察到云師的氣息在,心里默然一嘆,當下連先與符少群、符思遠進入帳篷。

符少群當即讓其他無關人等都先出來,唯有那紅衣少婦站在帳篷里,任符少群怎么使眼色,就是不愿意離開。

陳海也不管紅衣少婦堅持要在場,他又不是見不得人,只要不人多嘴雜,將他藏匿于此的秘密泄漏出去就行,當即釋出一道玄光,將帳篷與外界隔絕開來,才變回原身。

與符少群并肩而坐的紅衣少婦看清楚陳海的相貌,張開嘴像是塞進一只無形的雞蛋,符思遠則完全沒有感到意外,也不忙著接陳海遞過來的藥瓶,而是直接問道:“陳侯手里有什么證據,能證實鳩、姬二賊就是魔奸!”

“我潛伏在附近,自然是有鐵證在手,但請符前輩先服下天樞地元丹再說。”陳海說道。

暴帝秦世民率十數萬殘兵南逃,要趕到云嶺北麓與烈王所統率的南路軍會合至少需要一個月,陳海也不怕多耽擱三五天,先穩住符思遠的傷勢最重要。

聽陳海隨手拿出就是治愈天位境強者傷勢有奇效的天樞地元丹,紅衣少婦也是微微一驚,實在不清楚在跟魔族火并這些年后,西北域到處還有多少潛力能挖掘。

雍京被圍之后,雖然能從云州源源不斷的獲得物資補充,但丹藥只有中低級的靈藥,畢竟云州天地靈氣要比星衡域稀薄得多,又受天道限制,出不了天位境強者,也孕育不出道階以上的靈草仙藥。

這幾年被圍,雍京城里的天位境強者,其實是相當苦逼的,在雍京城最后被破前,雍京城內的天位境強者殞落就將近半數。

其實西北域境內的高級靈草仙藥也早就耗盡了,但西北域背靠的是比海東大陣更廣袤無垠的墜星海。

雖說墜星海上到處都是雷暴,深海之中妖獸強悍,強行進入墜星海采藥,代價極高,以往只有搏命之徒或少數宗門強者敢深入墜星海深處歷煉時順帶采藥,隕落者也是不計其數。

在西北域境內的靈草仙藥耗盡,后期種植怎么也需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火候才能合藥,不管墜星海深處有多少兇險,進入墜星海深處采藥,也是北陵軍與七宗的唯一選擇。

這些年來,西北域在越國斷了物資補給之后,高級靈丹靈藥方面倒是遠沒有雍京這么緊迫。

不過,天樞地元丹這樣的靈丹,除了踏入焰湖神塔第六層狠狠收割了一批外,現在存量也不多,但陳海孤身潛出,所謂窮家富路,北陵軍及七宗物資再緊缺,陳海身上所藏的丹藥、道符卻是極多。

就像當初陳海與寧嬋兒兩人斗計都與他的麾下,陳海幾十個呼吸間所祭用消耗的道符,都夠打一場小規模戰役的了。

陳海先讓符思遠將天樞地元丹服下,繼而對紅衣少婦揖禮問道:“陳海還不知道這位殿下的名姓?”

“思恣乃隴城郡王四女,我隨老祖返回雍京,太上天尊特地賜婚,都沒有機會知會陳侯一聲。”符少群介紹身旁的紅衣少婦說道。

“原來是思恣公主,陳海失禮了,公主殿下不會看到陳海乃是逆黨余孽而見罪吧?”陳海微微頷首笑問道。

符思遠、符少群以及云師決定返回雍京,陳海當時最擔心就是他們會因為跟西北域的關系親密,而遭受到暴帝秦世民的加害,沒想到秦世民敗逃雍京城,還算有些理智,知道以姻親先穩住符氏的人心共渡大劫,沒想到蠢到無可救藥。

隴城郡王乃烈王的第八子,也就是說眼前這紅衣少婦秦思恣乃烈王秦冉的孫女,也是烈王后輩里唯數二個受封公主的諸女之一,據傳天資極佳,也是青鸞榜中的人物,沒想到秦世民竟然舍得拿她跟符氏聯婚,還真是舍得下本錢。

而秦思恣既然是烈王一脈的子孫,那留下來聽接下來的秘密,也就沒有什么——他這時孤身南下,可以說也是要救烈王的性命。

紅衣少婦秦恣則是氣結不知道說什么好,照理來說,陳海乃大逆姜寅門下聲望最高的門徒,此時又是流陽宮殘孽推出來的名義領袖,對玄元上殿、對崇國而言,實是比姜寅還具威脅的大逆之徒,而她身為秦氏貴女,自然與之誓不兩立。

不過,看到符少群剛才乍看到陳海,一副恨不得沖入別人懷里的樣子,而符家老祖一副早就猜到陳海會出現在此地跟他們會合一般的樣子,紅衣少女秦思恣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真對陳海有什么意見,這時候也完全不管用。

符思遠服下天樞地元丹,但不會忙著在這里就完全煉化藥力,也只是等稍稍壓住傷勢后,就睜開星眸,追問道:“陳侯手里到底有什么鐵證?”

“我與龍帝前輩,在天狼山伏殺虞安老魔,可算鐵證?”陳海說道,從儲物戒里取出來都天魔印,擺在地上。

這一切聽是叫紅衣少婦秦思恣震驚不已,當年商秋陽座前的第一戰將龍帝蒼屬竟然還活著,還伏殺了魔族四尊之一的虞安老魔?

“你們殺了虞安老魔?好好,總算是聽到一些令人不那么絕望的好消息了。”符思遠苦中帶笑的說道。

符思遠在北廷期間,雖說龍帝蒼禹一直都藏匿在暗處,即便獲得計都的魔身出世,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但符思遠當時差不多整天跟陳海他們在一起,自然還是有所猜測的,只是沒有想著將窗戶紙完全捅破而已。

這一刻,符思遠眼瞳里也是隱然能見淚光。

雍京城被破,對人心的打擊太慘烈,即便是符思遠也難例外。

陳海將鳩真被封閉五識的元胎從都天魔印里抓取出來,說道:“虞安老魔被我們伏殺時,沒有來得及將都天魔印的器靈滅掉,這都天魔印的器靈,符前輩應該不陌生——這次,還要請符前輩改變行程,往南突圍,暫時不忙著去西北域。”

“這是當然,我就在想,你們手里要是掌握到什么,倘若沒有鐵證,應該不會隨隨便便一紙傳訊就算的……”符思遠本來就對姬江野的傳信深信不疑,畢竟跟陳海在北廷境內一起跟魔族糾纏那么久,也親眼看到是陳海是參悟天道才能進入天域通道不畏空間風暴的反噬,他實際上一直都在等陳海什么時候將鐵證拿出來。

“你既然手里掌握此等鐵證,為什么姬江野符書傳訊時,卻說得那么含糊,令太上繼續受魔奸蒙蔽?”紅衣少婦秦思恣質問道。

“傻丫頭,陳侯要是在符書里一切都言明了,我們哪里可能有機會殺出雍京城啊?”符思遠嘆道。

符思遠拜入秦世民門下,身份極為尊崇,烈王也視他為兄長,有時候拿紅衣少婦秦思恣沒轍,但也純粹將她當成后生晚輩。

秦思恣微微一怔,轉念才想明白符思遠說的是什么意思。

正因為西北域含糊其辭,不將鐵證直接擺出來,魔族誤以為西北域的魔奸指證完全沒有獲得玄元上殿及雍京眾人的相信,這才故意放雍京十數萬殘兵南下,去跟烈王所統領的南路軍會合啊?

魔族的用意,實際上也是故意放縱太上帝君南下,去取代烈王掌握南路軍。

到時候姬嘉年、鳩真又深受太上帝君的信用,塔山敗局就將會在云嶺北麓再一次上演,令魔族主力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帝國在南面的最后殘余勢力消滅一盡,然后則可以從容不迫的揮師北上,進攻西北域。

而陳海也必然是猜到這點,才與姬江野他們故意含糊其辭,讓鳩真、姬嘉年有狡辯的可能,實際上也要引誘魔族中計踏入彀中,“故意放縱”他們突圍。

想到這里,秦思恣額頭也是微微沁出冷汗。

她自幼就是天之嬌女,又因為修行資質極其出眾,從小就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也完全體會不到宗室同代子弟間的爾虞我詐,這時候卻沒有想到人魔兩族之間的算計,竟然如此之深。

“那我們還猶豫什么,要是晚一步,令魔族、魔奸陰謀得逞,崇國就徹底無救了!”秦思恣沒想到魔族的算計竟然陰沉,也是嚇了一身冷汗。

她之前就主張南下,這時候更是迫不及待催促眾人動身,只是這次南下,不是找秦世民所率領的雍京殘兵會合,而是要趕在雍京殘兵之前,趕到云嶺南麓,與烈王會合。

“烈王可是有決斷之人?”陳海問符思遠道。

陳海在烈王麾下擔任過將職,但在這么關鍵的時刻,他也不知道烈王秦冉能不能果斷下決心!

“太上四年前從大燕山殺出突圍時,就中了黑炎魔尊一記魔杵,傷勢時好時壞,卻沒有斷根,這次突圍,受創也是不輕,我相信烈王殿下會有挑起重擔的英毅的,”符思遠說道,“不過,姬嘉年、鳩山河二賊早就知道我在防備他,我們過早到云嶺北麓跟烈王殿下會合,怕是會令姬嘉年、鳩山河二賊提早狗急跳墻。”

“我與思恣殿下先南下云見烈王,符前輩、符兄帶領符氏子弟要避開追兵,多繞些遠路也沒有不正常的,但我與烈王在云嶺北麓倘若僥幸請得太上天尊同意不問世事,到時候就需要符前輩出面安撫人心了。”陳海說道。

他這次南下,不僅要指證、鏟除鳩真、姬嘉年以及朱溫等魔奸,還要說服烈王秦冉出手囚禁秦世民,但他說服烈王秦冉后,出其不意囚禁秦世民不是難事,但問題在于南路軍里那么多將領以及南逃那么多的王公大臣都是秦世民門徒嫡信。

這些人不會反對鏟除魔奸,卻未必會支持烈王秦冉囚父自立為帝,那后續如何控制雍京殘部跟南路軍不崩潰,才是關鍵……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3 09:01
第一千零六章 秘約(二)

南黎境內江河湖泊縱橫,大量的湖澤灘地溪河江流構成一道道屏障,曾一度是南黎與雍京溝通往來的障礙,但魔劫暴發以來,也限制住魔劫往南黎肆無忌憚的漫延,早初時,烈王秦冉率南路軍主力,會同南黎防衛軍,與三四百萬魔族,就在洞庭山附近地區對峙、戰斗,庇護南黎十萬里疆土,沒有怎么遭受蹂躪。

建興三十九年,塔山防線崩潰,五百萬人族精銳滅亡,繼而太上天尊所率的北路軍四百萬精銳大部在燕州被滅,僅太上天尊率殘兵退入雍京城,繼而雍京城又被上千萬魔兵死死圍困住,整個崇國就仿佛是狂風的一抹燭火,隨時都會被卷滅掉。

這時候往同面聚攏過來的魔兵魔將越來越多,未開智的魔物更是鋪天蓋地,而同時南黎境內的宗閥世族最后一點抵抗意志崩潰,紛紛舉族往南撤退,意圖越過云嶺,逃到天南國境內避禍。

沒有南黎宗族世族的支持,沒有后勤補給,烈王秦冉也沒有洞庭山附近立足,被迫南撤,最終以云嶺北麓的安澤城為核心,重新構筑防線。

同時也好在天南國高層大部分人還勉強算是清醒的,知道要是放南黎宗閥全部逃進來,令千萬魔兵占據云嶺,天南國北部地區就會頓時陷入滔滔魔劫之中,除了迅速出兵關閉從云嶺逃入天南國的大小隘道不說,還對未曾允許入境的南黎宗閥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迫使他們退回到云嶺之中,進立防線,作為天南國北面的屏障。

這也令烈王秦冉所率的南路軍在背后,還勉強算是有所支撐。

時間一晃就是建興四十四年。

在這四年時間里,在北陵軍及西北域的強力支持下,陳海、秦虎山等人在室韋山西麓拼死將玄陰谷魔兵拖住,還連斬大捷,最終使得北廷的凡民,大多數都成功撤到紫柏山脈附近,還沉重打擊了玄陰谷魔兵的囂張氣焰,但是南路軍、南黎護衛軍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門、宗族,在四年前就第一時間倉惶南下,二三百萬魔兵隨著大踏步的跟進過來,以致南黎境內、安澤城以北的近二十億凡民,絕大多數都沒能逃出來。

魔兵吞噬凡民血肉,越來越強、越來越多,新的魔將魔侯迅速成長起來,但也好在天南國直接出兵進入云嶺北麓,與南路軍、南黎護衛軍在云嶺北麓一字排開,互為支撐,以千余萬精銳兵馬,總算是令魔兵暫時沒能將觸毛伸入八九萬里綿延、南北縱深最寬處逾萬里、最窄處也有上千里的云嶺深處,也庇護逃入云嶺深處的四五億凡民,沒有都遭受罹難。

這時候雍京陷落的消息已然傳來,城池里的守軍也再次滋生不安的情緒,當更多更精銳的魔兵涌來,誰也不清楚云嶺北麓的這道防線能支撐多少?誰也不清楚,就算這道防線能一直支撐下去,他們這些將卒又能幾個人能活下去。

南路軍大多數將卒的親族家屬都在雍京城,或者經雍京城疏散到云州之中,但魔族占領雍京之后,必然會對云州用兵,將滔天魔劫漫延到云州天域之中,這對將卒的士氣打擊更為慘烈。

何況魔奸的說法,也悄然在軍中流傳開來,只是在烈王秦冉嚴令禁止下,沒有人敢公開宣揚此事而已。

雖說姬江野三個月前也符書傳信到安澤城,提及姬嘉年、鳩山河、季無雙、朱溫等人乃魔種、魔奸之事,但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沒有實足證據之前,烈王秦冉、嵇無烹等人實難以相信。

更何況太上天尊率殘兵,正在南下會合途中,已經將雍京陷落的詳細情形都在先行傳來的符書中寫明。

要不是姬嘉年、鳩山河、季無雙率嫡系親衛,拼死搏殺,不惜身受重創,最終在雍京城南的牯龍嶺撕開缺口,雍京最后十數萬殘余精銳,包括太上天尊秦世民在內的十二名天位真君,根本沒有可能殺出上百魔君統領千萬魔兵組成的重圍。

隨秦世民南逃的十數萬殘兵,可以說是玄元上殿最后的精銳,幾乎個個都有辟靈境的修為,趕過來跟南路軍會合,使得玄元上殿猶能保存最后一分元氣,這叫秦冉、嵇元烹怎么相信姬嘉年、鳩山河、季元雙三人有問題。

然而回想三國裂海東而治,悠忽萬年,崇國先崩于魔劫,叫烈王秦冉也情難以堪,也不知道之后出路到底在哪里,不要說魔劫難渡了,就算熬過魔劫,流陽宮殘孽又在西北域崛起,到時候雙方必然又將有一番血戰……

心思游離之間,烈王秦冉心神一悸,覺察到千里之外有兩道氣息正飛速向安澤城接近,其中一人竟然是從雍京城突圍時跟南下殘兵主力殺散的思恣?

而另一道氣息,竟然是一頭青鱗魔,烈王秦冉只當思恣正受魔族強者的追殺,當即也是霍然而起,飛出大帳帶著百余親扈,往北飛去——這時候嵇元烹也覺察到秦思恣與青鱗魔一前一后往安澤城而來,也是從宅中飛出,帶著親衛與烈王秦冉會合北上,以免魔族有什么陰謀。

一炷香后,烈王秦冉與嵇元烹飛過一座山嶺,已經能看到秦思恣與一頭青鱗魔正一前一后從一座小湖的東岸南下,這時候左右數隊魔族前哨兵馬也被驚動,正從后方包抄過來,想要與那頭青鱗魔會合,將秦思恣截下。

“小小米粒這珠也敢放光華!”雍京城陷落,烈王秦冉心郁被壓抑到極點,這時候也是殺氣畢露,不等扈衛去救思恣,當下華發怒張,青虛斬龍劍便化作一道青虹,往

那頭青鱗魔橫空斬去。

“殿下是這么歡迎老朋友的嗎?”陳海的聲音直接在烈王秦冉的識海中響起。

烈王秦冉一驚,當下凝住青虛斬龍劍,定晴朝那頭青鱗魔看去,怎么都沒有想到這頭青鱗魔竟然是陳海所化變,他朝嵇元烹看去,見他這時候也是又驚又疑,想必陳海也通過神念跟他打招呼了。

烈王秦冉當即吩咐左右扈衛,說道:“你們去攔截那些魔族前哨,這邊交給我與嵇大人處置便好。”

左右扈衛去攔截魔族前哨兵馬,烈王秦冉、嵇元烹“擒下”青鱗魔,帶著千辛萬苦逃到安澤城的秦思恣,先回行宮后宅,將無關人等都遣開,才將“青鱗魔”放開來,目光炯炯的盯著變回人身的陳海,喝問道:“你真是好大膽,難道不知流陽宮余孽,乃帝國必誅的大逆之黨嗎?”

“殿下不想知道陳海手里到底有什么能證實鳩山河、姬嘉年等人,確實是魔奸無虞嗎?”陳海哂然一笑,徑直走到烈王秦冉對面的長案后坐下,也不忘朝嵇元烹當年這個自己的老上司揖禮問安。

烈王秦冉、嵇元烹之前是不相信鳩、姬等人有問題的,但陳海都孤身護送秦思恣趕來安澤城見他們,他們又能說什么,只是盯著陳海等他將“鐵證”拿出來。

陳海將都天魔印取出,計都從都天魔印里出來站到陳海身后,陳海再將鳩真元胎抓攝出來,送到秦冉、嵇元烹身前解開禁制。

鳩真的元胎在碎星峽,不知道被陳海取走多少滴仙靈胎血,這時候修為已經被削弱到天位三重,根本無力掙脫陳海對他所下的禁制,沒想到此時竟然已經在安澤城、在烈王秦冉及嵇元烹面前。

嵇元烹跟鳩真以及鳩山河他們在一起修煉數千年,然后才隨太上天尊造商秋陽的反,鳩真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認識,只是沒想到鳩真竟然還活著,震驚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陳海這才將他與龍帝蒼禹、謝覺源、苗鳳山等人在天狼山以東設局伏殺虞安老魔,繳獲都天魔印等邪寶、擒獲鳩真以及從鳩真那里所獲知的一切秘密,都徐徐說來。

烈王秦冉、嵇元烹作為天位第五、第六境的絕世強者,又經歷當年的亂事以及太多的剿魔戰事或平叛、征討戰事,自然不會像不諳世事、在溫室里修行的秦思恣那般,會追問陳海為什么拖到這一刻才將這些證據送過來。

他們知道陳海不這么說,根本不可能還能有十數萬精英子弟逃出來。

“多謝陳侯出手傳信,還請陳侯即時回西北域,免得與帝君相見,兩相為難——我們會安排好鏟除鳩、姬等人,令他們絕無可能掀風作浪!”秦冉說道。

雖說父皇殺姜寅有些倉促,也導致后續一系列的慘敗,但姜寅乃流陽宮余孽,站在他們立場,殺之又沒有什么大問題,目前的局面已經混亂成這樣子,魔劫未消之前,烈王秦冉也不想在這種新仇舊恨上糾纏,想著陳海趕緊離開。

“倘若僅僅是將物證呈于殿下之前,何苦我親自跑這一趟。”陳立坐在長案后巋然不動,說道。

“陳侯還要意欲何為?”嵇元烹傾過身子,問陳海道。

看到嵇元烹有躍躍欲試之意,陳海便知說服秦冉不難,徑直問道:“鏟除魔奸后,殿下當真以為南路兵馬及南黎護衛軍在帝君的率領下,有可能消彌這場滔天魔劫嗎?”

“此事絕無可能,陳侯休要再說,要不然的話,不要怪本王翻臉無情。”烈王秦冉勃然色變,截住陳海的話頭,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陳海朝嵇元烹看過去。

“我等修為,皆是帝君傳授;我等權柄,也皆是帝君所賜,我們怎么可能做這不忠不義之事?”嵇元烹慢騰騰的說道。

“帝君原本就傳位給建興帝,只是魔劫暴發后,建興帝難當重任,帝君才親理軍政之事,”陳海一字一句的說道,“而此時帝君殺出雍京重圍,又身負重創,殿下不將御魔大任接到自己肩上,不讓帝君能潛心安渡晚年,還要帝君勞心勞神……陳海在這里說句冒昧的話,殿下似乎不能算是太孝順啊!”

秦思恣坐在下首是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一場篡位奪權的圖謀,竟能讓陳海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似乎大父他不篡位就真成不孝、不忠、不義了。

烈王秦冉還是繃緊臉,沒有給陳海好顏色看,但也沒有像他剛才所說的,陳海再說下去他就翻臉無情。

“只是希望帝君繼續勉強其難,領導御魔的人太多了,驟生變故,以后不要說約束安西、南黎、南詔三路兵馬了,怕安澤城中,軍心也會破滅掉。”嵇元烹說出他們最大的擔憂。

此時安澤城中人心惶惶,怎么可能還經得起篡位廢帝這么大的變故,這跟帝君不分時機逼死姜寅,又有什么區別?

即便秦冉真有篡位之心,也要等局勢稍稍安穩之后再說。

“倘若流陽宮與七宗都擁立新帝呢。”陳海問道。

“怎么可能,你不在魔獐嶺自立為帝?”聽了陳海這話,這一刻秦冉再也坐住,難以置信的問道。

嵇元熟也難以相信陳海的話,盯著陳海的眼瞳,想要從中找出一絲偽善的陰影。

據可靠消息,西北域都著手組建天樞院、太尉府、太宰府這三個掌管宗門、軍政、民事的機構,擺明了北陵軍及七宗要在西北域重新立國,也是這一點,才叫姬江野之前的符書傳信更不可信。

陳立以為特殊

的地位跟功績,極可能會被北陵軍及七宗推為新帝,誰能想象他孤身跑到安澤城,說要一起擁立秦冉為帝?

“即便是洞察一切的神明,在歲月長河中都難逃腐朽的命運,商秋陽就是前車之鑒,我要當這個皇帝干甚?”陳海哂然一笑,說道,“而倘若能僥幸渡過魔劫,我意在探尋破解生死之謎,對這個帝位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趣,要不然我早就在燕州稱帝了……”

焰湖神塔、太虛龍魂鼎都表明在星衡域之外,還有著層次更高的天地存在,有生之年,他要么想辦法回一趟地球,要么到這些天地去長長見識,都比留在海東大陸稱王稱帝要強。

再說他真要稱帝,在生命快走到盡頭時,面臨生死大考時,未能會比商秋陽、魏伯陽能英明。

而且崇國已經支離破碎了,倘若不能將最后殘剩的力量凝聚起來,憑什么去扛過魔劫?

倘若能渡過魔劫,陳海對崇國未來的期許是能實行藩國制,也就是說秦冉表面上是諸藩國共主,但藩國內部實行自治,也是防備事后秦氏皇族恢復實力了,會對北陵軍動手。

當然,到時候西北域、燕州成立藩國,陳海也沒有興趣去當什么藩王。

對這些打算,陳海也是不加掩飾的直接跟秦冉、嵇元烹說清楚,也是要他們這時候就答應這樣的條件。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