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作者：項庭生（已完結）

第470章 觀念衝突

　　方雲瑤無力的靠坐在牆角，這個女人雖然年長付誠七歲，此刻看起來卻如此脆弱。26歲之後的人生，她經歷了太多艱難、黑暗，孤單和無助的時刻，需要安全感，需要呵護。

　　人一旦以為自己有了支撐，卸下防禦的外殼之後，總是容易變得更脆弱。

　　與付誠重逢之後的這些天，方雲瑤其實慢慢在相信，自己重新擁有了港灣。這種相信帶著試探的意味，裹著猶疑、忐忑，和小心翼翼，一個不慎就被打破。

　　小念念雙腳落地，靠在方雲瑤懷裡，兩手環抱著媽媽的脖子，哭得眼淚鼻涕滿臉。她也許什麼都不懂，但是媽媽哭了，所以她也哭，因為哭得太大聲，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嗓子變得有點啞，不時哽咽、打嗝，怎麼聽怎麼可憐。

　　方雲瑤生念念的時候，因為是突然早產，母女二人都險些喪命；後來，是那一間老舊小屋裡的相依為命，媽媽是女兒的屋簷，女兒是媽媽的彩虹……

　　她們一起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對於方雲瑤來說，不管多艱難的日子，小念念從來都不是負擔，她是她唯一的支撐，讓她這樣一個原本並不勇敢的女人變得堅強、獨立。

　　所以，當付爸付媽說，把念念帶回來，但那個女人不行……她一下就被擊潰。

　　這一幕，母女倆抱頭哭泣的畫面，把「相依為命」四個字演繹到了最具體，最極致，看得每個人的心都跟被揪著似的，酸、疼……

　　這是讓每個人都心碎的一幕，何況付誠？

　　因為這一切，他做了最艱難的決定，然後蹲下來，張開手，說：

　　「我們回家。」

　　他為了給她們一個家，打算放棄一個家。

　　電腦QQ消息的提示音停止了，付誠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一遍又一遍。

　　付誠不接，就那麼看著方雲瑤。方雲瑤其實從始至終，從當初到現在，都並非不相信付誠，但是因為這件事牽扯付誠父母，所以，她始終在退卻。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去爭的女人。

　　現在，付誠已經給出了他的答案。

　　就這樣，在不斷響起手機鈴聲裡，定格的畫面，一邊是抱頭抽泣的母女倆，一邊，是張開雙臂等待的付誠，沒有人出聲……

　　良久，方雲瑤終於止住眼淚，小聲哄了一會念念，替她擦乾臉上的眼淚鼻涕。

　　她把念念轉過來，面向付誠，鬆開手。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方雲瑤的想法。

　　而念念，她終究是孩子，哭泣過後或許自己都忘了。她最近正在學走路，所以，像這樣，她站在一個人懷裡，而對面有一個人張開手臂等待的畫面，其實很多，很常見。

　　或許她以為這是跟平常一樣的遊戲。

　　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然後因為快要失去重心，念念一頭紮進了付誠懷裡。

　　付誠將懷裡小小的身子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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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未斷的手機鈴聲，終於平息了下來。

　　電腦那邊，QQ消息的滴滴聲又響了幾遍。

　　對話框裡出現一張照片，是一個女孩站在校園湖邊的畫面，女孩穿著白色長裙，雙手交叉在身前，笑容甜美，很漂亮，也很有氣質……

　　跟著的是三條付爸發過來的信息。

　　「這是渠副市長的小女兒，跟你同年，也在讀大學。去年我們家去參加市里趙院長兒子婚禮的時候，渠副市長是見過你的，當時她女兒就在鄰桌，也見過你。

　　你媽後來也跟人聊過了，說了你的情況。總之，渠副市長和他家姑娘都挺喜歡你的，而且，他家裡當年畢竟和咱們家有些淵源。

　　這事不是我和你媽硬要高攀，渠副市長已經主動跟我提過了，說是過年這一陣，就找時間安排你們倆見一面，然後看合適的話，等你們倆畢業……」

　　「這也就是人家顧念舊情，加上真的喜歡你……真要能成，得算是下嫁了。這是咱們家的機會啊，兒子。」

　　「你自己做個對比，量一量，該怎麼選？兒子，你還小，很多事不懂。不要那麼糊塗，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家裡考慮。」

　　女孩的照片很漂亮。付爸的話，也算語重心長。

　　這其實很難定義對錯，只是觀念衝突。許庭生前世就有想過這個問題，其實如果付誠從小是在他父母身邊長大，也許，他就會成為另外一個人，就不會有後面這些問題。

　　偏偏他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因為爸媽的從政之路都是從偏遠鄉鎮幹起，所以，他一直被寄養在阿姨家裡，阿姨自己是縣實驗小學的一名小學老師，而姨夫，是一名很有些浪漫主義精神的高中音樂老師。

　　付誠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度過性格和觀念的塑造期，等到爸媽把他接回去的時候，他已經跟自己家庭的觀念格格不入了。

　　付家的情況有些特殊，說是世代從政或人在仕途，其實層次和背景都有些不夠。但是，他們對此的執著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付誠爺爺出任麗北縣長當時，其實年紀並不大，還大有前途……他是被對手搞下來的。

　　然而這種情況沒有打消付家對官場的熱情，反而進一步加深了這家人對於權力的執著，是為爭一口氣也好，是執念也好，付爸很堅定，他其實幾乎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從鄉鎮爬上來了，他才四十出頭，還有機會……

　　而那樣的話，在他們的規劃中，付誠未來的起點只會更高，付家的希望在他身上。

　　所以，付爸會說，「這是咱們家的機會」，會說，「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家裡考慮。」

　　房間裡的人都沉默，看著電腦屏幕上消息和圖片一條一條的跳出來……

　　付誠抱起念念，走過去關了電腦。

　　剩下的人退出房間，有些事，只能讓付誠和方雲瑤自己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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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人三三兩兩的外出。

　　許庭生也和項凝一起出去走了走，在江邊，許庭生坐著，小項凝在他身後，抱著他，倚在他背上。「大叔」，她有些哀愁說，「要是你爸爸媽媽也不要我怎麼辦？」

　　「不會的。」許庭生說。

　　「可是我很怕，我一點用都沒有，還這麼小。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沒有為什麼，我上輩子就喜歡你了。」當成一個玩笑，許庭生說。

第471章 有路可走

　　許庭生以為這樣回答項凝會高興。兩世情緣這種故事，在電影小說裡，難道不是總能惹得姑娘們感懷落淚？無來由的愛，難道不比具體愛你什麼更深刻？

　　可是身後的小丫頭聽完答案，在他肩後拍了一掌，氣鼓鼓的起身獨自走了。

　　許庭生有些茫然的追上去，拉她手臂，被甩開，牽她的手，被甩開，擋她的路，被繞開，情急之下直接去抱，被推開……

　　臉板著，嘴撅著，這氣性不小。

　　「我錯哪了？」許庭生問。

　　「你錯哪了？」小項凝也問。

　　許庭生想了想說：「我真的不知道呀。」

　　「那我覺得你的意思」，小項凝偏頭認真說，「就是你喜歡我，還是只是因為大項凝。怎麼可能真的前世你就喜歡我呢？那只是因為你喜歡過一個像我，不是，是我像她的人……」

　　許庭生一下沒接上來。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因為別人，就是你，知道嗎？」小項凝委屈說。

　　「嗯。」許庭生開心的點頭。

　　「可是你呢？」

　　「我也是喜歡你，真的是你。」

　　「真的？」

　　「真的。」

　　「那你喜歡我什麼？」

　　「都喜歡。」

　　「不行，要說具體的。」

　　「喜歡你漂亮。」

　　「嗯，還有呢？」

　　「可愛、善良、寬容、樂觀，生活態度積極，陽光、小財迷又捨得幫人，真實，不作不假，糊塗又認真，傻，愛上了就以為是最好的……」

　　「嗯」，小項凝臭不要臉的照單全收，說，「還有呢？」

　　「……臭不要臉。」

　　「咦~，好吧，也算。」

　　許庭生把終於露出笑臉的小丫頭打橫抱起來，在她一路咯咯的笑聲中回到江邊。項凝就這麼賴在許庭生身上不下來，雙手摟著他脖子，抬抬身子在他耳邊小聲嘀咕說：

　　「大叔，我們都好久沒有了……」

　　「好久沒有什麼？」

　　「吧嗒。」眼睛水汪汪的，兩片薄唇打了個響。

　　「……閉上眼睛。」許庭生說。

　　「嗯。」閉著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微顫，小緊張，但是還有微微翹起的嘴角。

　　這一次沒有逃，有些緊張的小喘息，青青澀澀的「呢哦」，但是很勇敢，小小的舌尖柔柔的滑了一圈，兩排貝齒沿著大叔的雙唇輕輕「撕咬」了一遍，偶爾咬住了，帶一點小拉扯，十六歲的小丫頭，竟然不知哪來的……有點兒小狂野。

　　許庭生被撩了，正打算火熱的回應過去，嘴巴被一隻小手封住了，懷裡人退開一些。

　　「這樣……你是不是很喜歡？」

　　「哪樣？」

　　「咬。」

　　「嗯。」

　　「嗯。」

　　「哪學的呀？」

　　「你過來點」，小項凝改成直坐在許庭生腿上，把他拉近說，「葉青姐姐教我的。」

　　「她教你這個？」許庭生問。

　　「也不是」，小項凝說，「我不是經常跟她住嘛，有一天，她手機放床上了，和男朋友聊天的信息開在那裡……」

　　「你就偷看了？」許庭生說。

　　「就一下就看到了」，小項凝有些尷尬的辯解說，「然後，就多看了一點。」

　　「那你都看到什麼了？」

　　「葉青姐姐男朋友說，實在扛不住了。她回，親戚還在。然後她男朋友回，那……咬。她回，你呀。她男朋友回了個很開心的表情符號。就這樣……」

　　「然後你就問葉青了？」

　　「嗯，她就教我了，親親的時候可以這樣輕輕咬一下。」

　　「這個騙子……」許庭生咬牙切齒說。

　　「怎麼了？她騙我的嗎？」小項凝問。

　　「沒，她沒騙你，沒事。」許庭生說。

　　其實，這也就是05年末，06年初，若是再晚幾年，特別是到了「汙」文化盛行的那幾年，大概有人不懂才顯得奇怪。

　　許庭生記得前世上大一，一群室友坐在一起上大課，正好因為有個室友割了，所以大家嘻嘻哈哈的說起割包皮的話題……

　　結果，前桌一個同班的女生轉回頭問：「什麼是包皮？」

　　室友猶豫了一下，回答說：「包子的皮。」

　　然後女生說：「哦，那我也不喜歡吃包皮，食堂的太硬了，不過我都是用撕的……」

　　後來，這個女生就有了個綽號，叫「手撕包皮」。以至於每次出去聚餐，只要她在場，都會有人故意點一份手撕包菜，然後一群人笑翻過去。

　　「還有哦，我問你哦，餓，就是繁體字的餓，又是什麼意思？」小項凝問。

　　「又是在葉青那看到的？」許庭生無奈道。

　　「嗯，葉青姐發的，親戚走了，餓。那天晚上她就沒回來睡。這個我沒問她。」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苦笑說：「那，這個大概真的就是因為來親戚比較傷身體，所以葉青叫譚耀一起吃飯，補充營養吧。」

　　「是這樣嗎？」

　　「嗯，是這樣。」

　　「哦，我還以為有別的意思」，小項凝猶豫停頓了一下說，「那個，你是不是特別可憐啊？她們說的，你最慘了。」

　　「呃……」

　　「我」，小項凝支吾了一會，說，「其實我有點想快點給你生個寶寶，像念念那樣漂亮的，或者我們生一個男寶寶，跟念念訂娃娃親，可是我還沒長大，對不起。」

　　許庭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自己還是小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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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付爸發來那個副市長女兒的照片，說了那些話之後，作為旁人，大多開始覺得自己不太好說話。另外畢竟寒假不長，而且接著就是年，人也慢慢開始陸續離開。

　　老歪和李琳琳去了李琳琳的老家，這一趟差不多就算是提親了。

　　張甯朗和學妹走了。

　　宋妮的三個大學閨蜜各自回家。

　　方余慶、方橙、余晴同行離開。

　　剩下的人變少，但是似乎方老師、付誠、念念一家三口的感情卻在變好，雖然方雲瑤一直沒說什麼，沒表態，但是意外的，在看過付爸前後兩次留言，看過照片之後，方雲瑤反而異常的平和，溫情……

　　一家三口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念念和付誠越來越親近，哪怕方雲瑤不在都不哭鬧，方雲瑤還教會了付誠選奶粉、泡奶粉，換尿布，哄孩子睡覺……

　　付誠沉浸在幸福裡，樂此不疲……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除了付誠偶爾回來會跟黃亞明和許庭生提起，他有些擔心，為什麼方雲瑤一直不提那天的事情。

　　但是，伴隨著溫情越來越多，他看起來愈加幸福，擔心和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也變得越來越少。

　　黃亞明每天出去考察成都當地的酒吧，研究在這裡也開一家明耀酒吧的可行性，當然，旁人很難瞭解，這是不是只是他每天去酒吧泡妞的藉口。

　　宋妮自然也有她想要考察的目標，譬如成都及其周邊縣市大型超市的情況，她可是真的認認真真的在做事。

　　許庭生的日常變成了真正的慢節奏，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享受悠閒時光，偶爾，跟小項凝膩一會，出去晃蕩晃蕩，偶爾，把小念念搶來抱一抱，逗一會。

　　這日子看起來很逍遙，但是許庭生其實有在做事。

　　相比別人所看到的，付爸付媽的堅決態度，許庭生的觀點其實有所不同，只是他暫時沒有說出來，包括對付誠和方雲瑤都沒有說。

　　付爸付媽表面看起來很堅決，似乎那是一座死關，怎麼都不會放行。

　　但是許庭生的觀點，他們實際上很掙扎，很猶豫，或許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堅決。因為，有一個邏輯是不通的……他們既然希望付誠娶副市長的女兒，卻又同意，甚至微微表露出來一些希望付誠把念念帶回去的意思，這兩者其實是完全矛盾的。

　　哪怕他們看起來找好了理由，說是可以以收養的名義接受念念，但是，這裡面的風險其實仍然巨大，那位渠副市長和她的女兒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疑心？

　　在這種矛盾的表現裡，許庭生看出來的是他們藏在堅決背後的猶豫不決……一念顧及家族的期望，一念，親情的位置其實還在。

　　真要說付爸付媽本身對方雲瑤的印象和評價，或許並不差，畢竟他們是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並曾參與其中的，想必對方雲瑤也做過調查。

　　之所以還是這樣，一為家族前程和期望，付誠的前途；二，就是名聲和面子的問題，怕自己，尤其是在麗北名聲頗大的付誠爺爺，會因此在麗北抬不起頭，被人議論，指指點點。

　　面子問題說來空泛，卻實際影響、拖累了無數人的生活。

　　把這些問題攤在面前，許庭生覺得，有路可走。

　　第一步，他其實已經在做。許庭生私下裡其實已經安排星辰科技和互誠通過自身在互聯網行業的影響力、關係，聯繫貼吧，地方論壇等，刪改之前那些關於方雲瑤的帖子。

　　這些帖子其實大多已經沉底，只要刪改後不上浮，大多沒人會注意。

　　適合改的，改，改成對事實真相的描述，而不是當時的流言和揣測。

　　不適合改的，那就刪。

　　這樣作為了的是除後患，以備日後事情再被提及時，人們去查證時，看到的是真相，不再被當時那一波流言和揣測誤導。

　　引導輿論其實從來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當越來越多人掌握真相，流言自然慢慢會打破。

　　這事對於如今的許庭生來說，不難。最難的，是在如今的麗北，還有付家上面兩代人對仕途的執念。

第472章 方雲瑤的偉大與幼稚

　　其實以付誠爸爸付啟智現在的職務和年齡，如果沒有很大的機遇，頂天也就做到副縣長的級別。

　　他的計劃和考慮，是許庭生最難估量的，加之許庭生自身對政治權力並不熱衷，所以付家的這份執著，更是他無法理解的。

　　就在許庭生還在絞盡腦汁思考這個問題應該怎麼解決的時候。

　　中午，付誠抱著念念，面如死灰的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張紙條。

　　這天上午，方雲瑤把念念交給付誠，說讓他帶一會，她去一趟她的親戚家，道個別。付誠想跟著一起去，說，正好我也還沒見過你家那位親戚，正好當面感謝一下他當初的幫助。

　　這麼說的同時，因為方雲瑤說的是去道別，付誠覺得這英國是她在為跟自己去岩州做準備，還有些興奮。

　　方雲瑤拒絕了，讓付誠先帶念念去酒店後院草坪上玩，說她很快就會回來。付誠沒懷疑，也沒勉強……結果，時近中午，方雲瑤還沒有回來。

　　付誠有些著急，打電話又發現方雲瑤關機。

　　到房間一看，這幾天大家給方雲瑤買的東西，包括衣服，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上，她只帶走了自己原先帶來的行李，留下了這些。

　　一起留下的，還有念念的所有東西，小衣服，尿布，奶瓶，小玩具……

　　還有，一張紙條。

　　「付誠，我走了，留下了念念。讓念念跟著你，其實我很放心。

　　我相信，哪怕你爸媽最後不情願，有你和許庭生他們，也能給念念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更好的人生，而這，是我無論如何都給不了念念的。

　　我們倆之間已經註定沒有結果了，而我想了很久，我太沒用了，我帶著念念，只會拖累她一生。

　　我也知道，讓你這麼年輕就帶著念念，可能會拖累你，但是，請允許我自私一回吧，為了孩子。我用我的不自私，不拖累，不牽絆……來換。

　　付誠，原諒方老師真的沒有勇氣，原諒我不自信……我真的不敢再去面對你爸媽，也不願意，你為我和他們鬧成這樣，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

　　已經沒有任何回旋餘地了，不是嗎？

　　其實我也想留在你身邊，這些日子，我幻想了很多未來生活的美好。其實我也捨不得念念，可是，我還是決定不帶她走……

　　付誠，別怪我，好好照顧念念。

　　庭生，請幫忙照顧念念，謝謝。

　　宋妮，可能念念以後要經常麻煩你了。

　　還有，我的念念，別怪媽媽，長大了，就忘了媽媽吧，媽媽太沒用了……對不起。」

　　落款是方雲瑤。

　　所以，她又一次選擇了逃避，甚至，這次她還留下了念念。

　　或許這才是她在那天，在看過付爸的兩次留言之後，還繼續留下這些天的真正原因，她其實對自己和付誠的未來早已經放棄，她在思考的，放不下的，是念念。

　　「從她突然總是讓我和念念親近，故意製造機會讓我一個人帶念念，一樣樣的教我怎麼照顧念念，教我給念念沖奶粉，換尿布，哄她睡覺……我就應該覺察了……可是我沒有。」

　　付誠抱著小念念，無助的說。

　　紙條上的留言寫得儘量平靜，顯然方雲瑤不想留給付誠太大的情緒和心理壓力。但是，再一次離開付誠，而且留下念念，她自己的痛苦，可想而知……

　　那時是她說過，沒有這個孩子，我會活不下去。她還說過，求你們不要搶走念念，我不能沒有她……

　　念念就是方雲瑤所有的支撐。

　　但是，這一次，她離開，把念念留給了付誠。她用理智戰勝了情感，強迫自己做出這樣的抉擇，在她默默教導付誠照顧女兒的這幾天……也許，其實每一秒都心疼欲裂，每一秒都想反悔……但她終於還是這麼做了。

　　那天做護理的時候，葉青那些人，給她描繪過念念去岩州之後的生活和未來。那是方雲瑤曾經不敢想像的，也是她聽過之後，希望念念擁有，而她自己怎麼都給不了的——這是一顆最純粹的媽媽的心。

　　而這兩年，發生在付誠和許庭生，甚至包括宋妮等人身上的變化，她也都已經看到，知道。他們已經在另一個層次，他們，也能給念念另一個層次的生活……

　　所以，這個決定，也許是方雲瑤身為一位母親最深刻的偉大。

　　但其實，又是那麼的幼稚。

　　方雲瑤出身家境並不那麼富裕的農村家庭，但是，父母自小的寵愛，自身出眾的相貌，學業，其實讓她某種程度上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覺。

　　之後當了老師，出學校又進學校，她的社會閱歷並不太多，蛻變也並不太大。

　　也正是因此，她才會那麼盲目而勇敢的愛上付誠，選擇不顧一切，最後哪怕一個人，仍然堅持生下念念。這些放在任何一個以理智為主導的女人身上，都是不可能的。

　　她是清新的，溫婉的，感性的……但也是懦弱的。哪怕是這兩年艱辛的生活，看似堅強勇敢的表面下，她其實依然懦弱，沒有手腕，沒有手段，甚至沒有太多辦法，她只是想著有一份工作，老老實實的幹著，忍辱負重的幹著，撫養女兒長大……

　　所以，她的思維方式一直是獨自堅強，委屈自己，還有逃避……

　　但是就這麼留下念念……何其幼稚的想法？不說其他，她連自己的心理都還沒真正理清。

　　「你們陪我去她老家吧，方爸爸方媽媽之前回老家了，應該沒那麼快離開，這回找到她，就真的綁起來好了……」

　　付誠有些淒涼的說。他確實也被折騰慘了。

　　「去老家找不到的，而且找到了也沒用，她自己始終不明白，不堅定，怎麼都沒用的。」許庭生說。

　　「可是」，付誠被許庭生略嫌冷漠的話說得有些無措，「可是，我必須要找到她。其實這次，是我沒有給她足夠的支撐，我太猶豫了，給不了她信心。」

　　「不用找。」許庭生說。

　　所有人都看著他。

　　「方老師就躲在對面巷子的小賓館，她的房間，能看到我們這邊。也許是想看你能不能照顧好念念吧，或者為了多看你和念念幾眼。有人盯著她。」許庭生平靜的說。

　　其實，從方雲瑤開始默默教導付誠照顧念念，卻絕口不提付爸付媽那天的事，而付誠還沉浸在幸福裡的時候，許庭生就已經察覺不對了，他一直都有安排人盯著方雲瑤。

　　「她怎麼可能真的放得下念念……這麼大個人了，這麼幼稚。」許庭生有些無奈的說，實際兩世疊加，他確實比方雲瑤還要大一些。

　　付誠整個人興奮起來。「我馬上去找她。」他說。

　　「不能去」，許庭生阻止說，「這樣找回來還是一樣的。你得讓她自己去知道，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逃避。你和她，還有念念，無論千難萬險，都已經分不開。這兩件事，她自己必須想通。」

　　「那，我們怎麼做？」付誠問。

　　「我們帶著念念，馬上回岩州。」

　　「啊？」包括小項凝、黃亞明、宋妮、付誠，每個人都驚呼。

　　「她一天內肯定跟來岩州，你信不信？前天我就已經故意告訴她我在岩州的住址了。」許庭生說道。

　　付誠愣了愣，然後猶豫了一下，說：「你都知道？那，萬一她不跟來呢？」

　　「沒那個可能，而且我安排的人會一直跟著她，她真不來，就替你綁了。」許庭生說。

　　幾個人沉默了一會。

　　「她會不會來了岩州還躲著？」宋妮問。

　　「會。」許庭生說。

　　「那……」付誠問。

　　「逼她自己來找你，只有那樣，她才會明白自己根本放不下，做不到。她一直把你爸媽的問題看得太嚴重了，始終沒有勇氣去面對和爭取，連嘗試，她都不曾嘗試過。你的，念念的想法，她也都沒有清醒的認識和尊重，都是她自己就替你們想了。」

　　許庭生用最客觀的態度說。

　　「怎麼逼？」付誠或許聽明白了，但只盯住了這個問題。

　　「你做好準備讓你爸媽死心了嗎？那個副市長的女兒，好像真的還不錯……」許庭生笑著說。

　　付誠無奈又焦急的瞪他一眼，意思：別鬧，快說。

　　「那就霸王硬上弓」，許庭生燦爛的笑著說，「我要你去做國民奶爸。」

第473章 國民奶爸（一）

　　這一把「霸王硬上弓」，當然不是許庭生在教付誠那啥，怎麼收拾方雲瑤，這方面的問題，按今生來說，許庭生教誰的資格都沒有。

　　所謂「硬」，在於不顧反抗，不讓反抗，也讓人無法反抗。

　　首先要使得無法反抗的人就是付爸付媽。你們計劃著讓兒子娶個市長女兒，為家族仕途添磚加瓦，結果，你兒子自己都已經有女兒了，而且全國人民都看到了，都拍手叫好。

　　你打算當副市長和他女兒白癡嗎？

　　主意就是這麼坑。

　　方雲瑤也跑不了。

　　你不是跑嗎？一次，兩次……那就讓你看你家小老公和寶貝女兒歡樂美好，秀恩愛，迷煞千萬人，再看小爸爸和小不點女兒相依為命，淒淒慘慘戚戚，心疼死千萬人……

　　看你怎麼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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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脫離了方雲瑤，要帶好小念念其實並不容易，平常時候還好，但是每當醒了、困了、尿了、餓了，念念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媽媽，接著哭得稀裡嘩啦。

　　幾個人輪流抱著哄，都心疼得不行。

　　偏是這種時候，許庭生卻不得不狠心，一概說：「快，趁念念在哭，抱陽臺上去哄，讓念念哭給方老師看，虐心死她，悔死她。」

　　就這樣，在許庭生、付誠一群人帶著小念念飛回岩州的第二天，他安排盯著方雲瑤的人報告消息，不出所料，方雲瑤已經跟到岩州了。

　　也許她怎麼都想不到，付誠會這樣，根本沒去找她，更沒多留，他就這麼乾脆的帶著小念念走了。哪怕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心酸和委屈仍是難免的，可是，方雲瑤更多的，仍然放心不下。

　　每一次念念在陽臺上哭泣，她都很難抑制自己沖過來抱女兒在懷裡的衝動。

　　許庭生岩州的家在小區裡，不比賓館，方雲瑤進不來，只好在小區外的小賓館住下來。

　　雖然距離很近，但是這回，她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許庭生又故意不讓人把小念念抱出小區，很快，當媽的就整個心都空了。

　　既然這樣，那就給她一個渠道，讓她來看，來聽。

　　「國民奶爸」計劃，正式上線，陣地就在星辰微博。這也就是念念還小，若是再大點，許庭生非給她弄一個《爸爸去哪兒》或者《媽媽不見了》不可。

　　這天晚上，以Apple為首，好幾名大V同時轉發了同一個視頻。

　　視頻裡，小念念戴著鵝黃色毛線的小帽子，穿著一身偏寬大了一些的卡通睡衣，倚在墊了棉墊的嬰兒床邊。付誠一樣穿著睡衣，畫面只拍到他的背身或不明顯的側面。

　　他抱著吉他坐在床邊，溫柔的對著女兒彈唱：

　　「我的寶貝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媚眼

　　讓你喜歡整個世界

　　嘩啦啦啦啦啦 我的寶貝

　　……」

　　沒直接露臉，但也沒有戴半臉面具，更沒有過往演唱的深邃和傷痛，付誠把這首歌唱到最溫情，最溫暖，像一首兒歌，像晚安曲。

　　小念念如今和付誠已經很親近了，她仿佛也喜歡這歌聲，迎著鏡頭撲閃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咧嘴笑著，偶爾咿咿呀呀的跟著喊幾聲，然後倚在嬰兒床邊，不斷的伸手向付誠夠著，看著童趣又可愛。

　　簡單的畫面，彌漫的溫情。

　　如果這是一部MV，那它就是年度最溫情MV的第一候選。

　　事實，難免也有很多人在想，這或許是哪位新歌手出道的微博營銷策略，但是，視頻的文字表述是：小爸爸唱給他一歲女兒小念念的歌。

　　一夜之間，這個視頻就紅遍了星辰微博，累計轉發數十萬次。

　　這裡頭固然有Apple等大V轉發推廣的原因，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為MV本身，有太多爆點和疑問。

　　首先，念念很漂亮、很可愛，付誠哪怕只有背影和側身，但他抱著吉他的形象依然令人喜歡，這讓畫面本身就很美好。

　　於是，那份寵溺和溫情，也就更容易被感受和喜歡，更容易觸動女人們的心。

　　其次，這個爸爸的聲音……怎麼有種好耳熟的感覺？

　　圍繞著MV的，更多的熱議展開。

　　「女兒好漂亮，好可愛，可是……真的是爸爸嗎？看著好像很年輕的感覺。」

　　「是啊，看著年紀應該不大。」

　　「請問這首歌是原創的嗎？我以前沒聽過，可是好好聽，我也要唱給我家寶寶聽。」

　　「也可以唱給女朋友聽啊，簡直太合適了。」

　　「為什麼這麼多大V幫忙轉發啊？是要出道嗎？不會是新歌手為了出道故意演的吧？要是的話，也太過分了，欺騙我們的感情。」

　　「……」

　　「你們這群豬，那些都不重要好嗎？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們仔細聽這歌的聲音，好好聽，耳熟嗎？沒印象的抓緊先去聽一遍《童話》和《最閃亮的星》……」

　　「我去，我剛聽了……輪回主唱？」

　　「絕對是他啊。」

　　「他不用這樣出道吧？只要他說一聲就行了啊。」

　　「會不會只是像？故意模仿？」網絡上模仿輪回的人一直就不少，他們的那幾首歌，也早被翻唱了無數遍，因而這樣的懷疑顯得然很有依據和立場，於是，更多人糊塗了。

　　「應該不是吧，輪回不是戴面具的嗎？」

　　「……」

　　已經期待了太久的輪回粉們，一下熱情就來了，火力全開，用各種專業分析和純湊熱鬧的起哄，爭辯，很快把話題燒遍了整個網絡。

　　Apple粉的熱情也來了。

　　「Apple，視頻裡的人真的是輪回主唱嗎？」

　　「那個小念念就是你前幾天說的乾女兒嗎？」

　　「……」

　　在Apple的微博被網友和粉絲用各種問題刷了上百頁的同時，付誠名為「小爸爸」的認證微博，也在一夜之間奇跡般的達到了上百萬關注，若是以素人而言，這也許是史上最快速達成的平民大V。

　　付誠什麼問題都不回答，尤其關於輪回這個話題，許庭生先前就已經跟他說好了，隨大眾去猜，他不回應，不承認也不否認就好。

第474章 國民奶爸（二）

　　實際付誠也沒空回答這些問題，他已經快忙瘋了。

　　一個男孩，突然之間要開始獨立照顧一名僅僅一歲多的寶寶，這事兒其實一點都不簡單，在付誠的感覺來說，這個難度或許比當總統都大。

　　第二天一早，微博更新了幾張照片，照片經過處理，付誠依然只有背影或不那麼清晰的側面，照片是他給念念洗臉，換尿布，泡奶粉，餵奶粉的畫面……

　　照片裡的付誠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那麼熟練，但是，一切都是最真實的。許庭生沒讓他演，只是讓他獨立去完成這些事情，然後拍下來。

　　真實的畫面，換來的也是真實的感觸，如果說第一天，人們更多關注的是這對父女好不好看，畫面美不美，歌好不好聽，聲音像不像輪回主唱……

　　那麼，從第二天起，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感慨和感動於那份父女之間簡單的溫情。或者，還有那麼一點點「可憐」和「心疼」……

　　「小念念媽媽呢？」

　　「對呀，媽媽呢？」

　　「一個男人，年紀也不大，怎麼帶女兒啊？寶寶又還這麼小……看著都讓人心疼。」

　　「其實我不介意當後媽的。」

　　「……」

　　就在方雲瑤坐在電腦前又哭又笑，溫暖又心疼、自責的同時。

　　付爸清早上班，走進單位，意外的，手下的人差不多有半數圍在某一台電腦前，圍觀、議論著某個視頻，甚至有人說漏了嘴，說：

　　「這個小爸爸感覺好像付局長的兒子啊，我見過他很多次的，感覺真的像，不過沒法確定。」

　　付爸假裝不經意的輕咳一聲，人群驚慌的散開。

　　其實付爸自己更慌，他剛剛聽到那些話，小爸爸，像付局長兒子……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很可能是付誠。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付爸給付媽打電話說了下情況，然後著急的打開電腦。

　　視頻很容易找，畫面出現。

　　別人不能確定的，付爸付媽當然能，那是他們自己的兒子，只一眼，他們就知道……那真的是付誠。

　　最開始是驚慌、憤怒。這畫面，哪怕那位渠副市長和他的女兒暫時看不出來，但是等到真的見面，真的嫁進來……熟悉之後，怎麼可能還看不出來？

　　那要還繼續撮合這件事的話，可就是騙婚啊，騙婚騙到副市長頭上？

　　他們一直盤算著的事情，就這麼被打破了，無可挽回，沒有任何補救的可能。

　　一條路斷，兩個人第一時間的反應，都是怒氣衝衝的撥打付誠的手機。

　　但是，付誠根本不接。

　　無憤怒與奈過後，不經意的又把視頻看了幾遍，再順手翻一翻新發佈的照片，兩人的情緒開始變得有些複雜和奇怪。畫面裡的小女孩就是自家的親孫女哦？真個是漂亮，可愛又可憐……怎麼那個方雲瑤不在？真就這麼把孩子丟給付誠了？

　　「付誠這孩子，他哪帶得來孩子哦？！」付爸在QQ上給付媽發了條信息。

　　「其實還算有點模樣的，好像孩子突然長大了。」隔了一會，付媽回復。

　　「怎麼辦？」

　　「怎麼辦？」

　　微博下的那些留言，那些關心和心疼付誠和小念念的話，仿佛每一句都是對付爸付媽的心靈拷問，因為，是他們一手造成了這樣的局面，造成了付誠的無助，小念念的可憐……

　　而這兩個，明明本該是他們最親最愛的人，他們的兒子和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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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第三天，微博每天都有照片更新。

　　有小念念被扶著騎在付誠背上，付誠給女兒當大馬，繞著客廳轉圈的畫面。有爸爸把女兒放在肩頭，牽著她兩手一齊打開，迎著陽光走去的背影……

　　有念念在哭，付誠捧著滿懷玩具不知所措的景象。

　　除了發照片，有時候付誠也會在微博上向媽媽們請教一些問題，那是真的認真在請教，比如，怎麼蒸蛋最適合一歲寶寶吃？寶寶的衣服用什麼洗衣粉洗才好？寶寶睡覺蹬被子怎麼辦？……

　　寶媽們的心都酥了，也心疼了，她們熱情的回應付誠的每一個提問，所有指導，都細緻到每一個細節……還有更多關心，更多詢問，更多提醒……

　　付誠和小念念被無數人心疼著……

　　單是「後媽團」，就每天刷屏好幾頁。

　　其實，在這些回復的人群裡，有一個新註冊的帳號，每次都說得最認真，最詳細，因為這個人，其實最瞭解念念的一切。

　　就這麼幾天，微博關注人數已經超過300萬，越來越多人喜歡上了這對溫情又可憐的父女。

　　喜歡上了那個會彈吉他會寫歌，有溫暖歌聲，更有對女兒無限溫情的小爸爸。喜歡上了漂亮、可愛，有著一雙烏黑閃亮的大眼睛，哭鬧起來喜歡蹬腿，見著什麼都想抓一把，沒有媽媽在身邊的可憐的小念念。

　　很快，網絡媒體上開始出現了「國民奶爸」這個稱呼。

　　很快，這個稱呼被廣泛接受和採用。

　　「接著呢？」方雲瑤這麼能撐，付誠終於按捺不住了，問許庭生。

　　「該開始虐心了」，許庭生狠心說，「虐粉絲，虐方老師，也虐你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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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付誠的微博再次更新了一小段視頻。

　　畫面裡依然只有父女兩人，付誠這次沒有彈吉他，只輕輕的哼著一首歌。

　　當許庭生提出來唱這首歌的時候，黃亞明只說了三個字：「太狠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投進媽媽的懷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離開媽媽的懷抱，

　　幸福哪裡找？」

　　這是所有人都那麼熟悉的一首歌，平常聽來也許感覺並不強烈，當許庭生最開始叫付誠唱這首歌的時候，黃亞明幾個的情緒，也多集中在「對付」方老師上。

　　但是當畫面定格，聲音出現……

　　一切都是那麼的契合，契合到人會痛。

　　小念念躺在小毯子上，偏過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坐在身邊地上的付誠，聽他輕輕唱著，「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不管怎麼說，多少理由，多少無奈……媽媽確實就是狠心丟下她了，在她僅僅一歲多的時候。

　　付誠自己都唱到有些哽咽。

　　也許他流眼淚了，因為那麼巧的，小念念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一幕畫面，這只一歲多小女孩伸出來，撫摸爸爸臉龐的小手，在歌聲的烘托下，溫暖著，也刺痛著屏幕前的無數人……

　　也許不知多少人掉了眼淚。

　　宋妮和小項凝早就開始跟著哭了，連越來越不易動情的黃亞明，還有「始作俑者」許庭生自己，都禁不住眼眶酸澀，不知所措……

　　事情到現在，雖然勉強可以說是還在控制之中，但是回顧整個過程，付誠爸媽有責任，是造成這樣局面的最大責任人，但是其實，付誠自己又何嘗沒有責任？方雲瑤，又何嘗沒有責任？

　　只有小念念，這個只有一歲多的小女孩，何其無辜，她之前沒有爸爸，現在，沒有媽媽……在她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別人」，替她做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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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裡，念念伸出手，摸了摸付誠的臉。

　　這幾天不知瘦了多少的方雲瑤，一霎間，哭到不能自已。對比女兒和付誠，對比一家團聚，那些退讓真的需要嗎？那些恐懼真的那麼難克服嗎？逃避，真的應該嗎？

　　就算不被認可又怎樣？難道付誠也不能信任嗎？

　　就算是付誠的爸媽又怎樣？就不能自私一回嗎？

　　她知道許庭生家在哪，知道付誠在哪，知道念念在哪……

　　付誠緊接著更新了一條微博：

　　「念念好像有點發燒……」

　　方雲瑤扔掉鼠標，她什麼都顧不上了，沖出房門。

　　急促的敲門聲。

　　許庭生微笑著開門。

　　方雲瑤看見，付誠抱著孩子站在對面等她。

　　「來了？」付誠溫和、平靜的說，「快抱抱念念吧。」

　　「媽媽，媽媽……」念念在付誠懷裡，卻整個人向她傾過來。

　　付誠蹲下，把念念放在地上。

　　念念有些搖搖晃晃的向方雲瑤走去。

　　「嗚……」，毫無形象的哭泣，方雲瑤趕緊迎上前，一把將女兒抱在懷裡。「念念，媽媽錯了。」手掌貼上女兒的額頭，方雲瑤表情緊張的試了又試……「你不是說，念念有點發燒嗎？」

　　「怎麼可能？我可是國民奶爸。怎麼可能會讓念念發燒？可是，念念和我，真的都不能沒有你。」付誠笑著說話，卻流了眼淚。

　　方雲瑤稍一琢磨，全都明白了。抽了抽鼻尖，「你就欺負我吧……」她帶著哭腔說。

　　「好啊。」付誠笑著說。

　　方雲瑤懷抱著念念不說話，看著一屋子人，明明都比她小……可偏偏就是她最不懂事……問題想清楚之後，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懦弱和幼稚，方雲瑤當場有些尷尬。

　　還有更多的，是愧疚……

　　「選一個吧。」付誠突然說。

　　「選什麼？」方雲瑤迷惑的問。

　　然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付誠左手的一根繩子，和右手的一串鑰匙。

　　綁起來？

　　還是把這當家？

　　選吧。

　　「這回真綁。」付誠說。

　　方雲瑤沉默了一會，有些無奈的往前幾步，低頭從付誠手裡拿了那串鑰匙。

　　「咱們暫時先霸佔庭生家一段時間，回頭我在附近找找房子。」付誠說。

　　「嗯。」方雲瑤點頭，像個聽話的小媳婦。

　　「房卡給我，我去酒店幫你提行李，退房。」付誠說。

　　「嗯。」方雲瑤點頭。

　　付誠出了門，許庭生幾個連忙讓方雲瑤坐下，倒了水。小念念幾天沒見媽媽了，膩在方雲瑤懷裡不肯出來……

　　「你看，念念多想你啊。」宋妮說。

　　方雲瑤尷尬的點了點頭。

　　「可不能再跑了。」許庭生笑著說。

　　方雲瑤繼續點頭。

　　過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這感覺反了。

　　「這個，你們都早就算計好了是吧？你們，你們就會跟付誠合起夥來欺負我，從以前就是，踢球那次，你們學校晚會那次……」方雲瑤說，「別忘了，我可是你們老師……」

　　「可不是」，黃亞明笑著說，「我們正好報仇了，你忘了當初你抓住我們三個抽煙那次了？怎麼求都不肯放……方老師，你當時沒想到吧？你把自己孩子他爸都給抓了……哈哈哈……」

　　滿屋子笑聲。

第475章 念念的糖

　　付誠回來以後，大家故意把他們一家三口讓在一張沙發上。

　　念念在中間，一邊是方雲瑤，一邊是付誠。

　　此時的方雲瑤看起來依然有點過度憔悴，也有點兒害羞和尷尬，話不多。付誠明顯要得意一些，也更沉穩，他終究是男人，要說小，其實過完年他就22歲，很快大四，很快畢業。

　　一切都是可期的，關於房子，關於方雲瑤的工作，關於念念的安排，許庭生說，一切都到年後再說。

　　眼前的畫面，念念手裡的糖，許庭生看著，心裡是有些羡慕。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野心和能力真有那麼大的人，這樣的人，總是更容易期待一份溫暖和安穩。

　　但是，這是付誠應得的，對比他的兩世執著，不論前世、今生，許庭生都差了許多。

　　這麼溫馨美好的時候，念念果斷又尿了。

　　「我來」，付誠起身說，「我現在都會了。」

　　「你就別吹牛了，每次都把念念翻得像個體操運動員，我在你微博下面回了多少遍，教你手勢，步驟，你就是不看……」

　　方雲瑤沒好氣的數落兩句，抱起了念念。

　　「原來一直在看啊？還回復。你又不說是你，那麼多人，我怎麼看得過來？！」付誠說。

　　手機震動了幾下，付誠掏出來看，是短信，他的表情隨即變得有些詭異。

　　付爸付媽的電話，他已經堅持好幾天不接，所以，這次發過來的是短信。

　　付爸的短信說：「你怎麼回事，念念怎麼發燒了？去看了沒有，度數高不高？」付媽的短信說：「小孩子可不能亂掛針，你跟醫生好好說說，還有，念念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應該在上班，沒在一起，所以，短信是分別發的。

　　這一瞬間，付誠的感覺其實有點複雜。先前許庭生說，虐粉絲，虐方雲瑤，虐付爸付媽。現在看來，付爸付媽果然在看，而且很可能真的被虐到了。

　　那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情，若說之前那些觸動，他們還能憑著心裡的氣憤和落不下的面子，克制住心底的心疼和關心，那麼，當看到最新那條微博，付誠說念念發燒了，付家那兩位終於按捺不住。小孩發燒可不是小事。

　　「沒事，度數不高，已經看過了，醫生說很快就好。」付誠給付爸付媽都回了信息，這是他們之間近段時間來的第一次交流。

　　過了一會，付爸回過來：「你哪帶得了孩子，帶回家過年吧，咱們家再找個保姆就好，也沒幾天了。」

　　這可能已經是付爸心裡，自己最大限度的讓步，他連付誠這次胡鬧般毀掉了那條「光明大道」，都選擇了原諒，沒有去提。

　　付誠猶豫了一下，沒回。

　　想到微博粉絲可能還在擔心，他到電腦前更新了一條微博：

　　「沒事了，念念媽媽回來了。謝謝大家。」

　　這條微博更新沒多久，付爸的短信再次到來：「既然這樣，別回來了，這個家門永遠不會讓那個女人踏進來一步。」

　　知道念念沒事了，知道方雲瑤回來了……付爸的態度再一次完全變了。惱怒和不甘、氣憤，再一次在他的心理天平上佔據了上風。

　　「好，新年快樂。」付誠回復。

　　付爸沒有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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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庭生的這套房子，裝修設計上沒有太突出主臥，所以客房其實並不算小。他之前就已經給換了一張大床，還買了一張嬰兒床放在旁邊。

　　但是夜裡，付誠還是睡在了客廳沙發上。

　　兩天，三天，情況還是一樣。許庭生也沒說讓他乾脆跟自己一起睡，因為男人的這點心思，彼此其實都懂，付誠越是這麼可憐兮兮的夜夜睡沙發，越是有可能更早的住進「那個房間」。

　　只要方雲瑤心疼了。

　　「再者，有時候念念夜裡折騰的次數多，我也能搭把手。」付誠說。

　　許庭生夜裡起床，到客廳踢了付誠一腳。

　　「真就打算在這過年了？」許庭生問。

　　「嗯，你什麼時候回去？」付誠問許庭生。

　　「過幾天吧」，許庭生說，「你爸媽電話打到我這了，問我這邊的地址，我估計他們年前會來一趟。總得面對的，你要不要準備一下？」

　　「我，我還好」，付誠猶豫了一下說，「我就怕方老師……」

　　「她也遲早得面對的。放心吧，沒事，你爸媽還不至於在我家怎麼鬧。」許庭生起身拍了怕付誠肩膀，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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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這個年，二十九就是除夕，付爸付媽到岩州是臘月二十八。

　　許庭生到車站把人接過來。

　　是付誠開的門。

　　他張了張嘴，想問候……

　　「事情解決之前，你不要叫。」付爸伸手攔住了。

　　方雲瑤抱著念念站在客廳沙發旁。

　　付爸付媽也不坐，就那麼站著。

　　方雲瑤猶豫了一下，沒開口，她把小念念放在地上。念念轉頭看媽媽，方雲瑤微笑著推了推她的小肩膀。念念這段時間見了太多生人，個個疼她愛她，所以，她其實是不太怕生的。

　　但是，當她向著付爸付媽走去的時候，所有人還是都有些意外。

　　接著，更意外的來了。

　　「爺爺……」

　　「奶奶……」

　　不清晰，很含糊，但是確定是這兩個詞。

　　所有人都茫然，因為沒有人知道，念念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兩個詞。她連叫爸爸，都只是玩小汽車的時候，嘴裡胡亂念叨的一長串「巴巴巴巴巴巴」。

　　就是這樣，付誠卻每次都歡天喜地的連聲答應，小汽車開多久，他就應多久，像是要把每一句都牢牢接住，生怕掉在了地上。

　　念念說出這兩個詞，付誠轉頭看著方雲瑤，只一瞬間，眼眶就紅了。

　　付爸付媽要來，付誠最擔心的人就是方雲瑤，怕她會恐懼，會逃避，令他沒想到的是，原來方雲瑤一直在默默教念念這兩個詞：

　　「爺爺，奶奶。」

　　這並不容易，教會念念不容易，讓她在合適的時候說出來很難，在方雲瑤的心理上，更不容易。這是她的勇敢，她在努力爭取，哪怕其實會委屈。

　　這一天的小念念，依然戴著她鵝黃色的毛線帽子，除此之外，她穿著紅色的羽絨服，黑色的褲子，白色的小棉鞋……整個人漂亮得像一個小精靈。

　　她還有一雙烏黑閃亮的大眼睛。

　　此刻，她仰著頭，這雙漂亮的眼睛正望著看起來有點凶的付爸付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付爸付媽在強壓內心的情緒，不做任何反應。

　　「抱。」念念張開手說。

　　付爸付媽明顯的亂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堅持，沒有反應。

　　「吃。」

　　念念手裡攥著一顆奶糖，吃過了，她每天最多也就一顆……此時，她把糖從嘴裡拿下來，攥在小手裡，舉起來，遞過去。

　　這肯定不是方雲瑤教的，小孩子這種事教不了。

　　畫面就這樣定格，小念念伸著手，手裡攥著糖……

　　付爸付媽偏過頭不看……

　　「媽媽……」小念念手還舉著，有些委屈的回頭看了一眼方雲瑤。也許她心裡在說，這兩個人好凶……

　　這段時間，從來小念念說抱，誰不是馬上歡天喜地的抱起來？從來她說吃，誰不是演得熱情歡暢？包括許庭生，包括黃亞明，包括不時跑來的葉青……

　　念念委屈了，小嘴兒一癟，上下兩片嘴唇觸一下，再一下，可憐巴巴的模樣……眼淚跟著就下來了。

　　這模樣誰不心疼？

　　連小項凝，都氣得在掐許庭生胳膊。

　　「這……」

　　付爸心疼了，做了個準備下蹲伸手去抱念念的動作……

　　付媽一把給他拉住。

　　「你可別給人算計了。」她說。

第476章 麗北最大的傳奇

　　方雲瑤在委曲求全，不論對錯，不計前嫌，放下過往的委屈，兩年的艱辛磨難，但求一個成全。儘管事實上，她完全有理由去恨面前這兩個人。

　　面對曾經傷害過自己，如今依舊在為難著自己母女二人的付爸付媽，她不再怯懦，不再逃避。

　　她在主動討好。

　　為此，她甚至默默教會了小念念叫「爺爺，奶奶」。做這樣的選擇其實比選擇強硬的對抗更需要勇氣，因為這需要承擔和隱忍太多委屈。

　　念念依然站在付爸付媽面前，小淚珠兒吧嗒吧嗒的掉。

　　方雲瑤卻沒去抱她。

　　她沒有別的辦法，只求女兒的乖巧可愛，包括可憐，能換來一份心軟。

　　因為她和女兒離不開那個人，想要這個家，所以甘心。

　　再委屈，再示弱，她都甘心。

　　付爸偏過頭的同時歎了口氣，他終究還是沒有去抱起念念。

　　小項凝急得掐許庭生的胳膊，咬牙在他耳邊說：「不行，許庭生，我心疼壞了，我要去把小念念抱回來。他們太欺負人了。這要是被網上那些人看到，非罵死他們不可。」

　　許庭生不能讓她過去，這是方雲瑤的懇求，她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眼前這一幕，比她跪下來懇求付爸付媽，需要更大的勇氣和決心。

　　這裡頭甚至有屈辱。

　　不過事實倒真是像項凝說的那樣，這一幕若是發到網上，被網友看見，再爆點內幕，付爸付媽估計就慘了。

　　要知道，在星辰微博，小念念的受歡迎程度其實還要超過國民奶爸付誠。微博這些天甚至出現過兩次一模一樣的熱門話題，就叫做「全民最愛小念念」。

　　這段日子被寵愛壞了的小念念，這次委屈大了，淚珠一顆一顆清晰分明的順著小臉蛋往下滾。

　　方雲瑤可以含淚看著。

　　付誠卻怎麼都看不下去了。「大不了拉倒！」付誠把憤怒壓抑在嗓子眼裡，聲音低沉但是堅決。他不管了，他要去抱他的女兒，不讓她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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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局長這真是好大的威風，跟一個一歲大，這麼可愛的孩子，都能擺這種臉色。」門口一個渾厚、富有磁性的聲音，用玩笑的口氣說。

　　付誠先前就沒顧上關門。

　　自己兒子的家，許爸許建良直接走了進來，接著是許媽。

　　「爸，媽，你們來啦。」許庭生開心的打了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小項凝跟著有些緊張的說。

　　「許叔好……」

　　「許叔好……」

　　剩下的人，包括付誠、方雲瑤、黃亞明等，都停下來先跟許爸許媽打了招呼。

　　「唉，好。」許爸微笑著逐一回應。

　　許媽沒顧上，她的眼睛已經落在小念念身上移不開了。「哎喲，瞧這小女娃漂亮的，怎麼哭成這樣了？這都沒人管啊？來，奶奶心疼，奶奶管……奶奶抱抱。」

　　許媽誰都不理，俯身把小念念抱起來，擁在了懷裡，細聲細氣的哄著。

　　念念本就不怕生，剛又委屈壞了，一被抱起，就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可憐兮兮的直往許媽懷裡鑽，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哎喲，瞧這可憐的，這你們都忍心幹看著？」

　　許媽的話，明面上數落的是全場，其實故意話裡有話，但是，誰都拿她沒辦法，包括付爸付媽。這兩年伴隨著許家的強勢，許媽身上自然也多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氣勢。

　　念念哭了一陣，抬起頭看著許媽，「吃。」小丫頭乖巧的把她的寶貝奶糖遞給了現場「唯一」心疼她的許媽。

　　黃亞明看見這一幕，拉了拉身邊宋妮的衣服，湊近以後笑著小聲說：「念念真聰明，一下就知道現在全場誰才是真正最牛的，她一會要是再往許叔懷裡一鑽，那福氣可就真太大了。」

　　宋妮無奈，笑著說：「小孩子哪懂這個，念念那是知道誰疼她。」

　　面對念念遞過來的滿是口水的半截奶糖，許媽開心壞了，笑著，得意的看了看四周所有人，然後一臉激動的回應：「哎，念念真乖，奶奶吃……嗷，咬一口……現在念念吃。」

　　許媽是真喜歡孩子，何況念念這麼可憐、可愛，她這一上手抱著了，哄著了，就真個像是投入了奶奶的角色，滿臉都是寵溺。

　　許媽開心的抱著念念坐到了一邊。

　　自許爸許媽出現之後，面色一直有些尷尬的付爸付媽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沒想到在這遇見許總，許總這是過來……？」付爸付啟智問道。

　　兩個人其實本就是熟悉的。一是公事上的交往。二來，因為許庭生和付誠的朋友關係，也因為兩家當時曾經共同參與方雲瑤被張俊明刺傷事件，所以關係更親近了不少。

　　甚至在不少麗北人看來，兩家私下應該是一個陣線的。付啟智當初在工商局副職轉正，許家出過力氣。而付啟智對於許家在麗北的生意，也一度多有照顧。

　　但是，這種關係現在其實已經完全傾斜了，因為許家，許爸許建良，已經做得太大了。

　　許家歡購如今涉及大中型連鎖超市，酒店，房地產，投資等諸多業務領域，已是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存在。

　　論產業，麗北第一自然不必說了，即便在整個漸南市，許家也能排進前三，這還是在沒把許庭生獨立的那部分算進去的情況下。

　　論地位，許爸從縣政協政協委員到市政協委員，省政協委員……結交的層次，更早已經超出小小一個麗北的局限。

　　許爸在某種程度上其實跟許庭生完全不同，他是親身經歷過改革開放初期那個熱烈但也混亂的創業時代的人，有著那一代創業者特有的精神品質和對社會的認知。

　　換句話說，許爸比許庭生更目標明確，更切實際，更具備在這個時代成功的全域思考。

　　他的結交，有義氣兄弟，比如鼎成地產的鄭向山等，也有利益關聯，比如某些政府官員和合作商。而且，他很用心在經營這些關係。

　　憑藉許家本身不斷壯大的財力、實力，許爸自身的能力和個人魅力，還有當初來自省委大院的那幾個神秘電話，讓人猜不透的背景，許爸其實已經悄然為許家織下一張大網。

　　他可以行大善。從熱心教育到助困解難，許家每年都要捐出去數百萬，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打造了許爸的社會聲望，鋪平了他在政協的道路。

　　用許爸自己對許庭生說的話來說，這是護身符。

　　他也可以重現當年和幾個老兄弟持刀守廠的狠。歡購在外省的一家連鎖店被當地地頭蛇砸了，工作人員全部被打傷，許爸親自帶著鐘武勝、汪孝等人千里驅車過去，安撫員工，發放補貼，然後拒絕調解，帶人直接找上那夥地頭蛇，十倍奉還。

　　一戰，打出歡購連鎖在各地的安寧。

　　放在全國，放在網絡，或許許庭生確實是許家父子裡知名度更大，更受矚目的一個，但是，在漸南、在麗北，關於許爸許建良，有更多傳說，他才是麗北最大的傳奇。

第477章 許家的女兒

　　付啟智對許爸的態度自然也與此有關，說不上討好，至少尊重。

　　付爸付媽本就十分珍視自家和許家之間的那點關係，儘管這份關係如今在他們身上，已經越來越薄弱，不好開口，不好借力。

　　但是，因為付誠和許庭生之間的兄弟感情，在規劃付家未來的發展，付誠的前途的時候，他們依然把許家當作有可能的，最大的助力。

　　只是這個希望，是放在許庭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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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些許尷尬，付啟智問了許爸此行的目的。

　　許爸笑了笑，平和說：「來認個乾女兒，順便接她回家過年。」

　　「啊？」

　　除了許庭生，其餘人都難免驚詫：難道是……

　　「方雲瑤方老師，付局長應該也認識吧？」許爸沒賣關子，說完轉向方雲瑤本人，繼續道，「方老師，你看，我們家就這麼厚臉皮了，我和庭生媽媽呢，想認你做個乾女兒，也不知道方老師嫌不嫌棄……」

　　方雲瑤愣住了。

　　付誠愣住了。

　　付爸付媽愣住了，他們當然知道方雲瑤和許家有點情分，畢竟當初許家曾經也參與了那個案件。

　　但是，在他們看來，這應該也就是因為許庭生和方雲瑤之間的那點師生情而已，把當時情況換作另一個老師，許家一樣會出手。

　　「所以，許家和方雲瑤……真有這麼大的情分嗎？」付爸付媽在心底嘀咕。

　　他們不知道，那一年，許家剛起步。也是快過年的時候，許爸被陷害入獄，許家被上百人圍困逼債。最危急的時刻，這個叫做方雲瑤的女孩，拿出了她一點一點積攢的全部積蓄，親手塞在許庭生懷裡。

　　這是個家境貧寒，每月還要往家寄錢的女孩，她要攢下那麼一筆錢，靠的是日常一毛一毛的省吃儉用，那或許，是她為自己備下的嫁妝。

　　而在當時，就形勢和風向而言，許家翻身的可能幾乎不存在，這也就是說，這筆錢，很可能是有去無回的。

　　但是她還是拿了出來。

　　許家的做事原則，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當初陪許家共度難關的歡購第一位經理李秀，不論歡購變得多大，引進了多少人才，依然位居高層，地位超然。

　　當初身在軍營，聽到消息後專門請假外出，轉了八千塊給許庭生的王進方，退伍之後也已經進入歡購。

　　當初開玩笑說押寶許家，伸過手的樓副校長，如今跟許爸兄弟相稱，在麗北，恐怕也只有他，時至今日還可以跟許爸拍桌子瞪眼，瞎咋呼要炸了歡購……

　　方雲瑤的這份情，因為她的突然出走，許爸許媽前兩年還一直歎息，怕不知道怎麼還。

　　他們現在來還這份情來了。

　　因為方雲瑤自己，因為兒子許庭生，其實可能要把付誠的那份也算上，許爸在幾天前接到許庭生的電話之後，跟許媽稍一商量，就定下了這個辦法。

　　你嫌方雲瑤在麗北牽涉命案，名聲不好聽，會影響你付家？那我就用我許家，用我許建良在麗北的名聲，幫你壓下去。有閒話，我許家先聽。

　　擺明占理的事情，且看誰敢亂說。

　　你嫌讓方雲瑤進門，會耽誤你付家攀高枝？那我就讓你知道，付家能娶到方雲瑤，就是真正攀上了高枝，她背後，是整個許家。

　　庭生的關係你兒子有，我許建良的關係，你兒子可沒有……但是，方雲瑤有。

　　這麼一算，不比你費盡心思攀上一位副市長差吧？

　　沒有咄咄逼人，沒有任何直接的干預，那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許爸不會，也確實沒有去直接干預。以許爸的老道，自然更不會造成付家被人插手家事，仗勢強壓的感覺，激起憤怒和對抗情緒……

　　他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提過一句方雲瑤和付誠的事情，包括付家先前對方雲瑤的態度，今天的登門，許爸一點都沒有涉及。

　　但是，他就用這麼輕巧的幾句話，四兩撥千斤，把付爸付媽原本堅決的立場，最重要的基礎，全部打破了。

　　剩下自然還有一些小問題，比如年齡差距，比如曾經的師生關係，但是，這些已經不足以壓倒天平了，因為天平的另一邊，更重，那邊有兒子付誠寧可決裂的態度，孫女念念的可憐、可愛，還有許家的關係和助力……而且，方雲瑤本身其實也不錯。

　　付爸和付媽開始變得有些猶豫，只是一下抹不開面子。

　　「付叔、阿姨，你看，我剛剛也不知道招呼，趕緊坐，我給你們泡茶去。」許庭生趁機熱情的招呼了一下，兩個人終於都坐下來。

　　許庭生和小項凝一起給付爸付媽還有許爸許媽都泡了茶。

　　「叔叔喝茶。」「阿姨喝茶。」許爸許媽的茶，許庭生故意讓小項凝端過去，項凝也很乖巧、禮貌。

　　「謝謝，項凝高一了吧？」許爸溫和的問道。

　　「嗯」，項凝點頭，緊張說，「很快就上大學了，然後就畢業了。」

　　這話的邏輯有點奇怪，但是小丫頭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付爸付媽嫌的是方雲瑤年紀太大，項凝怕的則是許爸許媽嫌自己太小。

　　最近因為目睹了方雲瑤和付誠的艱難曲折，小項凝危機感爆棚。

　　許爸稍稍愣了一下，笑著說：「也是。」

　　說實在的，許爸許媽對於兒子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小女朋友，態度一直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小姑娘人本身肯定是不錯的，這從許庭生昏迷那些日子就能看得出來，而且她那個伏羲骨的面相，許媽更是喜歡，可就是這個年齡……實在讓人有些無奈。

　　尤其許媽的想法，她巴不得許庭生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然後趕緊開枝散葉，讓她抱上孫子。同時，也保證許家偌大的家業後繼有人。

　　那要等這個小丫頭的話，得耽誤多少時間，到什麼時候？

　　「許叔，阿姨……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家缺乾兒子不？」黃亞明「恬不知恥」的打了個岔，客廳裡笑聲一片，氣氛緩解了不少。

　　「你呀，越來越滑頭」，許家人對黃亞明都很熟，許媽笑駡了一句，把念念抱坐在膝蓋上，笑著向方雲瑤說，「方老師，你看……孫女我都抱懷裡了。」

　　事情到現在，剛剛一直發愣的付誠和方雲瑤自然也都已經明白過來，明白許爸許媽為什麼突然出現，為什麼這麼做。

　　付誠想起那天晚上，許庭生告訴他他爸媽會來岩州，然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沒事……原來他早就已經在安排。

　　付誠用力的向許庭生點了點頭。

　　兩世兄弟，一切都在不言中。

　　方雲瑤的感動相對要更深刻許多，因為相比付誠和許庭生本就是兄弟，無需多話，她與許爸許媽之間，原本其實應該談不上太深的感情。

　　要說這次許家是在還她當初的那份人情，那麼這份人情還的，實在太大，這一還，可就是麗北許家，一輩子的親情和關愛。

　　剛剛一直在努力堅強的方雲瑤一下就淚濕了眼眶。

　　「方老師，你看，行嗎？」許媽探頭又問了一句。

　　方雲瑤含著眼淚，用力的點頭。

　　「那就不好了嘛，哭什麼？」許媽笑著招招手說，「過來，坐這。」

　　方雲瑤聽話的走到許媽身邊坐下。

　　許媽替她抹了抹眼淚，然後打開自己的包，取了一個精美的木盒子出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隻光潔透徹的翡翠鐲子。

　　不給方雲瑤機會推脫客氣，許媽直接把鐲子套在了她手腕上。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許家的女兒。」

第478章 塵埃落定，是幸福

　　許家的女兒，苦命女秒變大家千金的劇情大逆轉。

　　「一下靠上好大一棵樹啊，方老師真是苦盡甘來了，好大的福氣。現在的許家，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黃亞明再一次跟宋妮嘀咕，感慨，「羡慕死我了。」

　　「你就老想這些，其實都一樣的，許叔人好，虧不了誰。」宋妮笑著回應。

　　「怎麼就一樣了？就那個鐲子，少說也得十萬好不好。要不你給我來一個？」黃亞明其實現在也不差這十萬塊，但就是愛胡鬧，愛嘀咕，尤其在這種熱鬧的時候。

　　話傳到方雲瑤耳朵裡，情急之下剛想說話，許媽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安撫下來。

　　跟著是又一個盒子，比之前的小一些。

　　許媽打開盒子，從裡面拿來出一把長命鎖，小心翼翼的掛在了小念念的脖子上。「這是給寶貝孫女的，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許媽一邊戴，一邊說。

　　念念手舞足蹈的咯咯直樂，而方雲瑤的眼淚，卻怎麼都抑制不住了。從她生下念念，兩年的孤獨和艱辛，何曾有人這般寶貝和寵愛過她們母女？

　　「來，我抱一抱咱家孫女。」

　　許爸探著身子，張開了手。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小念念身上，這小精靈要是再聰明一把，那福氣可就真大得沒邊了。這可是許爸，許家真正的擎天巨梁。他自己的成就不說，就是許庭生，也得俯首聽命。

　　「啊……」

　　小念念張嘴啊了一聲，歡快的張著雙臂，身子向許爸探去。

　　「吃。」人到許爸懷裡，還是那半截奶糖，還是那一招……

　　許爸開心的大笑，一點架子沒有的逗著小念念玩鬧。

　　「你生這小人精是要逆天啊。比你自己這根木頭可強多了。」黃亞明跳著腳跟付誠說。

　　付誠笑得很燦爛，他也很開心，付爸付媽沒給的，他看見，方雲瑤和念念在許爸許媽這得到了。

　　「項凝，你也過來。」

　　許媽突然招了招手。

　　小項凝抬頭看許庭生。

　　「去吧。」許庭生說。

　　許媽從包裡拿出了第三個盒子，裡頭是一個翡翠吊墜。

　　「保平安的，專門定制的伏羲像墜子，你是有大福氣的人，好好學習，多吃飯。」

　　吊墜由許媽親手戴上。但是對著小項凝，許媽也只能說這些平常的話，畢竟這女孩雖然是許庭生的女朋友，但要說是許家的兒媳，眼下終究還有些遙遠。

　　「嗯，謝謝阿姨……我多吃飯。」小項凝手握著翡翠墜子，歡天喜地的回到了許庭生身邊。

　　場面一時間幾乎都是笑臉，和諧歡快，除了付爸付媽的臉色，他們雖然也有在笑，但是基本不說話，神情裡多少透著些尷尬。

　　午飯是許庭生做的。

　　方雲瑤替許爸許媽和付爸付媽都盛了飯，捧到面前。

　　在付爸付媽面前，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也許是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吧，當初那場傷害，就是從一句「叔叔阿姨」開始的。

　　在許爸許媽面前，方雲瑤反而輕鬆了許多。「許叔吃飯，阿姨吃飯。」她說。

　　「方老師該改口了啊。」黃亞明在一旁湊熱鬧敲邊鼓。

　　方雲瑤稍稍尷尬了一下，改口說：「乾爹吃飯，乾媽吃飯。」

　　「唉，好。」許媽開心的應過。

　　「好」，許爸端了碗，然後笑著說，「其實改口倒也不急，我先前就想著，這次最好弄得正式一點。所以呢，家裡計劃年後開上幾桌，把麗北的熟人，一些頭面人物，再一些市里省裡的朋友，都請過來熱鬧一下。」

　　許爸說完平靜的扒了口飯。

　　但是剩下的人卻都不淡定了。

　　尤其付爸付媽，剛拿起的筷子差點就掉回桌子。

　　許爸這麼說，弄這麼正式，是什麼意思？其一，許家要強壓麗北的輿論，表明立場，同時也給付家減壓；其二，許家要證明自己對這個乾女兒的重視，這也就意味著以後捨得給予的助力；其三，許家是在把一部分關係網攤開給付家，就問你……要不要？

　　「付局長，還有付誠媽媽，你們到時有空的話，我讓庭生送帖子到家裡。」許爸又說了一句。

　　許家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付爸想了想，笑著說：「好，那陣子單位放著假呢，肯定有空。」

　　一頓飯吃得算是皆大歡喜。

　　飯後，許爸跟付爸付媽幾個一起坐在客廳喝茶。

　　「對了，庭生在這邊有個地產項目，我之前還沒實地看過」，許爸突然說，「好像說，這邊過去不算太遠，過橋就是，我想走去看看，順便散個步。付局長，付誠媽媽，要不一起走走？」

　　付爸付媽沒猶豫，直接起身說好。

　　有些話，真正涉及付誠、方雲瑤、念念這一家三口的，帶著點勸導意思的，由許庭生這些人來對付爸付媽說，肯定不行。事實哪怕是由許爸來說，也不好當著孩子們的面。

　　那樣的話，付爸付媽在面子上怎麼都過不去，自然也就聽不進去。

　　所以，許爸故意把付爸付媽約了出去，方便說話。

　　具體的對話過程誰都不知道，總之，一個多小時後回來，付爸付媽的神情都變化了不少，變得輕鬆和坦然了許多。

　　小念念這天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許媽手上，一歲多的孩子，這般精靈可愛，誰看著都喜歡。

　　付爸這個正牌爺爺含笑看了一會，實在按捺不住了。

　　「那個……」付爸支吾了一下說，「能不能，讓我抱一下？」

　　付爸張開了手。

　　可是，念念一扭頭，往許媽懷裡鑽。

　　這就尷尬了，誰讓他們早上一來就擺臉色來著？那時候人家念念多主動？可是你們呢？……這會你想抱了？抱歉，小念念委屈了，傷心了，不讓。

　　付爸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方雲瑤走過來，從許媽手裡把念念接過去，低聲哄了幾句，然後抱著念念，有些緊張的走到付爸面前。「念念乖，爺……」她話說了一半頓住。

　　「爺爺抱。」付爸主動把話接了下去，然後把念念抱在了膝蓋上。

　　要說還是小念念大度，付爸哄了逗了一會，她就又有笑臉了。

　　付媽就坐在付爸身邊，一直看著，心頭其實那個熱，那個想哦，可是早上，付爸本來早就抱了，是她攔著不讓的，所以她的尷尬不免要更多一些。

　　按捺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

　　「讓我也抱一下。」付媽壓低嗓門小聲對付爸說。

　　可就是那麼離奇的，本來各說各話的一群人，就在付媽開口說這句話的這一秒，意外的一起停下了，一片沉默中，她的聲音嫌得格外清晰。

　　「唉我……奶奶想抱孫女，哪有什麼奇怪的？！」付媽心一橫，索性也不管這個了，硬從付爸手中把小念念抱過去，摟在懷裡。

　　是時候了，許庭生推了推付誠。

　　付誠走過去，站在付媽面前說：「媽，那個，念念手鐲腳鐲什麼的都還沒有呢。我聽人說，好像這些東西要用老銀子打才好，咱們家有沒有老銀子呀？」

　　付誠給爸媽搬好了臺階。

　　付媽看一眼兒子，感慨萬千，有些泛淚的點頭：「有，媽有，媽回去就給念念打。」

　　事情至此，雖然都沒明說，但其實也不需要明說了，基本塵埃落定。

　　一旁的付爸看了看方雲瑤，有些尷尬說：「那個，方老師，這次你帶念念去麗北過年的話，有空到家裡吃飯……年後，我們再找時間去見下你父母。」

　　方雲瑤背身抹了眼淚，笑著點頭：「好。」

第479章 2006年的除夕

　　因為隔天就是除夕，所以歸程就定在了當天下午。

　　事情轉折，原本打算在岩州過年的付誠和方雲瑤也要回麗北，所以，一屋子人，就剩下了小項凝不能同行。其餘人各自收拾行囊的時候，許庭生開車送項凝回家。

　　項爸項媽的餐館會在春節期間停業幾天，正好，就從這天，臘月二十八開始。

　　車上，小項凝說：「你放那首歌吧。」

　　於是許庭生找到舊唱片，按了播放鍵。

　　車廂裡開始回蕩李宗盛滄桑的嗓音，那首《鬼迷心竅》，「有人問我你到底是哪裡好，這麼多年，我還忘不掉。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就像我」，十六歲的小丫頭突然有些深沉說，「就像是在說我，肯定很多人這樣問你，為什麼是我。可憐，見過我的人也不會明瞭。」

　　「大叔，我都沒為你做過什麼，就是被你寵著。」項凝又說。

　　許庭生自然沒法去說前世那場等待與辜負，那些慘淡歲月裡的陪伴和寬容。

　　他說：「可是你才十六歲，世界總不能要求一個人在她十四、十五歲的時候轟轟烈烈，付出多少。未來日子還長，如今的你，允許我對你好，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好。」

　　許庭生說得深情款款。

　　可是項凝說：「情話真好聽，大叔你一定很會騙女孩子。」

　　前世項小姐也說過一樣的話，許庭生沒爭辯。前世的許庭生，雖然算不上浪蕩子，但也確實有過花叢之中打馬過的歲月，只是最後，偏偏栽在了不經事的項小姐手裡。

　　人生浪蕩或專情，普通或不凡都好，總不免深情一回，而那一回，於大多數人，通常總變成傷痛……

　　願今生不會。

　　「過完年我就十七了。」項凝說。

　　「嗯。」許庭生說。

　　「你要快點回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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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付爸付媽坐的是許爸的A8L。

　　宋妮坐了黃亞明的G500。

　　付誠和方雲瑤抱著小念念，非要擠上許庭生的破大眾。

　　「我說你們坐我爸的車多好，車好，還有專業的司機，小念念坐著也穩當點」，許庭生有些無奈的說，「非擠我這破車。」

　　付誠笑笑不說話。

　　方雲瑤對懷裡的小人兒說：「念念……」

　　念念得到信號，抬頭奶聲奶氣的喊：「乾爹。」

　　「……唉。」

　　用力的應過，許庭生吃吃的笑了好一會，心頭全是滿足。

　　「什麼時候教會的？」他好奇的問道。

　　方雲瑤說：「就你送項凝回家那會兒，也奇怪了，一教就會。庭生，我們……謝謝你。」

　　「謝什麼，感情的事，終歸是靠你們自己。他不執著，你不堅持，都不會有今天。應該謝謝你們自己，還有小念念。」許庭生說。

　　付誠從後拍了拍許庭生的肩膀，說：「念念已經叫了，該你了。」

　　「我……什麼？」許庭生問。

　　「叫姐夫啊。」付誠笑著說。

　　「……你想得美。」

　　「方老師現在是不是你姐？」

　　「……是啊。」

　　「那我呢？」付誠問。

　　「……原來我給自己挖了這麼大一坑。叫了給紅包嗎？」

　　「給。」

　　「那，姐。」

　　「唉。」方雲瑤笑著應道。

　　「姐夫。」

　　「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你妹啊。紅包呢？」

　　「你過年得給念念包紅包吧？」

　　「嗯。」

　　「從裡面扣掉十塊，當我包給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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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到麗北，付誠回家，方雲瑤要帶著念念去許家。付爸付媽和付誠都一樣，你抱一會，我抱一會，怎麼都捨不得跟念念分別……

　　把方雲瑤母女安頓好，許家人這一晚都睡得很早，包括馬上進入高三下學期的許秋奕。

　　第二天，一家人又都起得很早，買菜，洗菜，做著準備……

　　已經是第三年了，從那一年的漫天煙花開始，許家就有了這個傳統，只是後兩年，時間從晚飯改到了午飯。除夕這天的午飯，許家會邀請歡購的中高層和優秀員工到家吃飯。

　　誰能在這一天走進許家，吃上這頓飯……隱隱已經成了歡購在精神層面最大的獎勵和認可。人們總是以此為榮，以此為目標。

　　按慣例，這一天來的所有人都不許帶禮物，不許動手幫忙。

　　他們是許家的貴賓，坐等享受就好。

　　這頓飯由許媽下廚，許爸和許庭生、許秋奕負責上菜。桌上沒酒了你喊一聲，許總或少東家馬上送到。這是源自許爸性格特質的一種特殊公司文化，有付出，必有回饋，講實際，也講情義。

　　許庭生偶爾覺得，星辰那邊，似乎也應該學習一下。

　　唯一的問題是，伴隨著歡購越來越大，每年赴宴的「貴賓」變得越來越多。等到自家吃年夜飯的時候，許家四個，都已經累得不行了。

　　這一年的除夕，許家尤其熱鬧，不光多了方雲瑤母女，已經在縣城買了房子的鐘武勝，也帶著老婆和兩個女兒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一屋子三個小不點滿地撒歡，鬧騰，也歡樂。

　　許媽總是逗一逗孩子，又看一眼許庭生，眼神意味深長。

　　「會不會你也在外面有個孩子？趕緊抱回來。」許媽說。

　　許庭生心說：「還真差點。」

　　同一時間。

　　項家三口在小項凝外婆家一起過除夕，一起的有大舅家，還有兩位阿姨家。項爸項媽因為這一年開餐館賺了二十多萬，底氣也足了一些。

　　只是小項凝的成績，雖說後來用功了一些，終究還是比不上大舅家的孩子了。

　　項爸項媽想著年後得讓許庭生幫忙把補習安排起來。

　　但是他們自己在意，大舅、舅媽，還有阿姨、姨夫們，卻根本沒人再拿成績說事。

　　他們如今看待項家的標準已經完全變了，話裡話外的，總是假作不經意的試探著，項家和許庭生的情況，到底到哪一步了。

　　就是看向項家三口的眼神，也總是帶著一種「羡慕」和「欲言又止」。

　　小項凝低頭扒飯的時候把胸口的吊墜掉了出來。

　　坐在對面的二姨夫一下眼睛就亮了。

　　「小凝，你那個吊墜誰送的呀？」

　　項爸項媽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吊墜，項凝昨天回家沒顧上跟他們說。

　　小項凝想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小凝，沒事，你說說看，外婆也想知道呢，成天光聽你舅媽、阿姨她們猜來猜去的，外婆也好奇呢」，外婆笑眯眯說，「你這都十七了，沒事……外婆十七都生你大舅了。」

　　小項凝一張臉漲得通紅，但是最愛的外婆開口問了，她也不能不說。

　　「就是，就是那個人……」她說。

　　「許庭生？」舅媽插嘴。

　　「是，是他媽媽給的。」項凝說。

　　這吊墜是許庭生送的，還是許庭生媽媽送的，在項爸項媽還有項媽娘家這些人看來，顯然是後者的意義更大，因為那意味著的，可就多了。

　　「能不能讓姨夫看一眼？」二姨夫說。

　　小項凝只好把吊墜摘下來。

　　「嘖。」二姨夫說。

　　「嘖什麼呀，你還真懂啊？」二姨說。

　　「懂一點，我們公司老闆娘最喜歡翡翠，喜歡在公司裡說，也喜歡秀，我就聽了一點。上次她秀了一個說是十多萬的觀音像，給我們解釋了半天……」

　　「十多萬啊？」一桌人驚呼，這可是2006年。

　　「嗯，不過水頭沒小凝這塊好。」二姨夫說。

　　一桌人沉默，項媽的筷子乾脆掉在了桌上。「這麼小一塊東西，就趕上我辛辛苦苦開這麼久飯館了。」項爸有些鬱悶的說。

　　他們想著拼命努力，替項凝把門戶差距縮小……可看著，好像越來越大了。

　　「你就別跟人家比了」，二姨夫說，「我剛說的只是底料的價格，這還有雕工呢，還有損耗呢……這雕工也比我們老闆娘的好很多，就是沒見過……」

　　小項凝其實當時也聽說了許媽送方老師那只手鐲的價格，可能要十萬，她對錢沒什麼概念，當時還覺著，自己的這個，比手鐲小多了，應該便宜些，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

　　這一下，被二姨夫這麼一說，連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補充信息說：「阿姨說是專門定制的。」

　　二姨夫愣了愣，嘀咕說：「那就是天下只此一塊，沒准還是大師的手筆……我也不太懂，不太懂……」

　　「那你說，這到底值多少錢啊？姐夫。」項媽追問。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這些高檔東西，其實就是個千金難買心頭愛的事兒，碰上喜歡的，沒准，沒准……沒准就是百萬。」

　　一桌子人全都不會了。

　　項爸雖然受了打擊，想的還是別個。「不行，這太貴重，這得退了。」他連連說。

　　「你說什麼傻話。這要是那個許庭生自己送的，你客氣一下退了倒也行」，大舅沒好氣說，「可是你沒聽小凝說嗎？那是人家裡媽媽親手送的，這你去退……是什麼意思，你懂嗎？」

　　項爸項媽不說話了，這確實不能退。

　　「收起來，收起來，你們替小凝收起來，這東西不能再讓小凝戴出去了。」外婆突然著急的說。

　　「還有你們，誰要是敢去外面亂說亂傳，讓人知道小凝有這東西，可別怪我不客氣。」外婆又說。

　　老人家謹慎，財不可露白這種事，總是時時掛在心頭。

　　「小凝。」

　　「嗯，外婆。」

　　「年後帶那個許庭生來跟外婆聊聊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