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作者：項庭生（已完結）

第440章 訂婚

　　騰迅微博來得已經太晚了，星辰微博在此之前，已經通過大V和明星效應迅速度過了用戶基數蓄水期，也讓微博用戶彼此之間產生了很難逆轉的關聯。

　　你讓那些擁有數百萬粉絲的大V搬家？不可能，那裡頭有太大的利益。

　　你讓星辰微博已經玩出花的內容一下全出現在空蕩蕩的騰迅微博上？更不可能。內容是最難積累的東西，所以前世，騰迅再牛，還是玩不轉豆瓣，玩不轉百度知道，人家常年積累的內容基礎在那裡。

　　同理，如今的它一樣玩不動星辰微博。

　　在用戶數量方面，從無到有，微信怎麼算都是賺，加上星辰本身這次壓根沒想跟QQ死磕，沒想一戰定分曉，所以，許庭生不急。

　　他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胡琛聽，告訴他，對於騰迅的反擊，星辰沒有回應，也不必回應。

　　「有明星大V在那邊開通帳號了」，半個小時後，胡琛再次打來電話，「狠手，還是緩手？」

　　狠手是指針鋒相對，但凡明星大V到騰迅微博開設帳號，星辰這邊即刻封停他的帳號。這一招會招來罵聲一片，甚至引來訴訟，但絕對管用，因為，他們肯定捨不得這數百萬粉絲，畢竟哪怕是明星，粉絲也是需要長期經營的，不是你搬個家，就全部跟過去。

　　而今，在微博提前出現，粉絲經濟也開始提前凸顯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會去掂量。

　　緩手，靜觀其變。

　　許庭生回憶了一下前世的情況，似乎這種現象同樣存在，他說：「靜觀其變吧，他們自己會回來的。還有，我們暫時不要過度刺激騰迅，事情如果按目前態勢不變，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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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時間，從2006年1月1日起，一周時間。

　　《無盡》當周票房2200萬，以三百萬的優勢領先實收1900萬的《石頭》。第一周，《無盡》勝，天樂金大唐勝，但是幾乎每個人都清楚，金大唐離給黃亞明擦鞋不遠了。

　　《無盡》的票房是下行趨勢，伴隨著糟糕的口碑一路下行；《石頭》則在上行，哪怕過了元旦假期，依然保持每天增長的態勢，現在唯一能束縛這部低成本神作創造奇跡的，或許只有排片了。

　　而排片方面，院線已經在逐步改善，醞釀大變了，下一周，《石頭》的排片就很有可能逆轉《無盡》。

　　有人開始喊出《石頭》票房過億的口號。要知道，這還不是電影票房井噴的時代，不是十年後的光景，票房過億，在此時，尤其對於一部製作成本僅有四百萬的電影來說，堪稱奇跡。

　　另一方面，金大唐微博再沒有發聲，他已經顧不上回應賭約和擦鞋的話題了。這一仗對於他來說，已經變得生死攸關，《無盡》投資6000萬，這意味著它的票房至少要達到2.5億，才能收支平衡……

　　而這個數字，正在漸漸離他遠去。

　　電影放映週期一般情況是20天到35天，大部分情況下，若不是後勁特別足的電影，首周票房即意味著大半的收入，何況這一波，首周，還夾著元旦檔期。

　　對比金大唐的沉默，黃亞明和《石頭》主創團隊的身影開始頻頻出現在各種媒體，演員固然開始走紅，但是黃亞明，作為一位年輕得不像話，有膽色，有話題，眼光獨到的新晉製片人，風頭絲毫不讓。

　　他是媒體的寵兒，是電影圈的新貴。

　　盯上他的女人開始越來越多，他曾經的風流，也越來越為人所知，但是，明明終於可以過上期待中小明星爬床的淫蕩日子的黃亞明……好像突然出家了。

　　因為女王級的葉青，戒了一個風流成性的譚耀。

　　另一個風流成性的黃亞明轉性，又是因為誰？

　　「當然是因為你啊。」面對譚青靈的詢問，黃亞明語氣自然地說道。

　　曾經的癡情少年變得風流成性，是因為這個女人，如今回頭，還是因為她？

　　用一種感動，但是又哀愁的語氣，譚青靈說：「謝謝。只是，你知道嗎？其實你現在越來越成功，我就變得越來越不自信。每天，我都覺得沒有保障，沒有安全感……每天我都失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會離開我。」

　　譚青靈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意識到，曾經突然離開的人，造成傷害的人，是她自己。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黃亞明問道。

　　「你，你沒主意嗎？」

　　「我聽你的。」

　　「嗯，那，我想，我想……我們訂婚吧？你願意嗎？我怕再錯過，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兩個人從高中牽手，到白髮蒼蒼，一起走過一生，這樣的故事，你說多美好。」

　　譚青靈帶著幾分恰如其分的嬌羞和期待，一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感覺，低聲說。

　　曾經，在高考後最親密的那段時間，心裡想著這就是一輩子的黃亞明，其實真的幼稚的提出過，想帶譚青靈去家裡見父母，他也做好了見譚爸譚媽的準備。

　　當時譚青靈只覺得可笑。

　　但是如今，由她主動提出來的，是訂婚，也許下一步就是結婚。因為如今的黃亞明在她眼裡，除了依然喜歡她喜歡到癡，到傻，早已經跟原來平凡的黃亞明沒有太多關係。

　　現在的黃亞明，差不多已經可以稱為大款了，而且正走在大亨的路上。

　　這些都是譚青靈親眼所見，是她想要的，她在等明耀酒吧的人叫一聲老闆娘，在期待，和黃亞明一起出席酒會，電影節，紅毯……

　　也許，還有更多。

　　這是物質和虛榮心的雙重滿足，而且是在很高的標準上，是寶馬小老闆無論如何都給不了的。

　　其實，兩年，小老闆的寶馬在譚青靈眼中早就已經不夠看，這也是她那麼堅決，回頭來找黃亞明的原因。

　　她要套牢這個男人，她也有信心套牢這個男人，她看過這個男人躲在牆角，癡癡看著自己從別人車上下來的樣子，癡情到可笑。

　　所以，這個男人無論多成功，無論怎麼變，都在她譚青靈指掌之間。

　　「這個，我們都還在讀大學。」黃亞明稍有些意外的說。

　　「哦，你不願意……沒事。」譚青靈用一種強忍哽咽的語氣說。

　　「不是，你別難過」，黃亞明想了想說，「要不，我想想吧？」

　　「……好」，譚青靈溫柔的說，「亞明，我就在這裡，等你娶我。」

第441章 潰敗

　　同樣是在這一周時間。

　　微信註冊用戶達到4600萬，最高同時在線人數逼近400萬。這兩項數據大約分別是QQ的十分之一和五分之一。這意味著：

　　一、QQ依然是即時通訊領域的王者，但「第二大」這個概念開始出現，有微博作為基礎，微信用戶成長速度十分驚人。

　　二、微信用戶活躍度更高。

　　從目前看，QQ受到影響的不是用戶人數，甚至在這一周內，因為一系列舉措，QQ用戶的增長也是遠遠超過以往的，真正讓騰迅感受到威脅的，是壟斷地位被打破之後，未來的走向。

　　絕大部分微信用戶同時也是QQ用戶，這一點無需數據也能判斷，兩者並用，是很多人在目前階段的選擇。

　　當然，QQ肯定還是更習慣一些的那個。

　　作為後來者，光腳的那個，微信樂於看到這樣的情況，可以開心接受。但是騰迅不同，因為他們曾經是壟斷者，這種情況等於有人跑來分享它曾經獨踞的地盤。

　　從沒有對手到出現對手，出現競爭，鹿死誰手的問題，就成了原先壟斷者的一種焦慮。

　　與此同時，騰迅微博始終疲軟，哪怕確有明星入駐，粉絲積累和活躍情況仍然十分堪憂。

　　騰迅先前出手的兩招，騰迅微博是攻，用戶饋贈是守。

　　如今情況，攻的，攻不動。

　　守的，太被動，哪怕眼下情況還不算太糟糕，但在部分人看來，還是有一種千里之堤，或將毀於蟻穴的危機感。

　　許庭生想把時間拖長，想不過度去刺激騰迅，原因之一在於他之前說的，這個時間週期越長對己方越有利，便如有人拎著空籃子到果園摘桃，時間足夠，總是能多摘一些。

　　第二個原因，在於一種擔心，許庭生擔心騰迅反應過度，過早打響決戰，直接將競爭拖入殊死搏鬥，你死我活的境地。

　　前世，2010年，騰迅和360的那一戰，便是這種撕破臉，一定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打法。這足以說明，騰迅在企業性格上，有這麼做的可能。

　　當然，眼前，這個可能不大。

　　2010年騰迅之所以敢這麼做，選擇這麼做，是因為那時的它，已然帝國姿態，認為自己能夠碾壓對方。對方的生死之戰，對它卻傷不了根本。

　　而現在，2006年初的騰迅，跟2010的那個互聯網帝國還有一定的差距。它若要這麼做，採用同樣的打法，那就是一場真正的殊死搏鬥，你死我活。

　　什麼情況可能讓它在當前條件下選擇這麼做？

　　除非，騰迅最高層有足夠長遠的眼光去判斷形勢，意識到自己的根基，其實已經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或者就是過度判斷眼下情勢，眼裡揉不得沙子，哪怕自傷八百，也要置對方于死地。

　　實力、規模、基礎、資金、人才、經驗……

　　星辰科技、微信、許庭生，都處於絕對下風。

　　許庭生不想過早開啟這場戰爭，所以，他選擇不反擊，不過度刺激騰迅，他想「溫水煮青蛙」，「步步蠶食」，決戰的時間，可以是多年以後，無線時代或者說移動時代全面到來的時候。

　　在此之前，他不介意被壓制，只要還有一定的生存空間，可以慢慢積累、發展就好。

　　但是，他低估了一個未來商業帝國的眼光、決策、魄力和決心。

　　2006年，1月13日。

　　沒有前世「致用戶的一封信」，沒有那句「把選擇權交給您」，騰迅某位高管直接通過媒體發聲，譴責星辰科技抄襲、山寨QQ，而當騰迅不得不反擊之時，星辰科技卻又威脅星辰微博明星大V不得入駐騰迅微博，惡性競爭。

　　隨後，用戶發現，QQ與微信無法同時登陸，那些已經開始習慣同時掛者兩個聊天軟件的人們，突然發現，一旦QQ登陸，微信就會掉線。

　　來了。

　　那場本應發生在2010年，發生在騰迅與360之間的戰爭，那場後來被評為國內商戰五大惡性競爭事件之一的短兵相接，提前到來。

　　雖然形式和過程有差別，對手不一樣，但是本質，是一樣的，騰迅意在通過用戶基礎和黏度碾壓對手。

　　騰迅與360的對錯，許庭生無從判斷，也無需判斷，那沒有任何意義，商業競爭打到撕破臉的份上，說什麼，其實都只是一個「理由」而已，而最根本的，永遠是利益衝突。

　　其實就是星辰與騰迅，都沒有對錯可論，商戰而已，利益而已。

　　許庭生更沒有理由去鄙視騰迅，重生的一路，歸根到底也是一路山寨，只不過他山寨的是未來而已。

　　總之，形勢跳脫了許庭生的預料和期待，騰迅近乎毫不講理的出手果斷，要將微信扼殺在它起步之時。不惜代價。因為哪怕暫時付出一些代價，只要對手倒下，從頭收拾一下，它就是又一個壟斷帝國。

　　許庭生知道一件趣談，兩年後，51龐東升和暴風馮信，都會公開，不約而同地選擇，寧可少活20年也要打敗QQ。

　　這是那些被騰迅趕盡殺絕的代表。

　　許庭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其中一員，不過要他選，他肯定捨不得那二十年，畢竟他的野心其實沒有那麼大，他比小項凝大五歲，而且據說，女人普遍更長壽。

　　所謂威脅微博大V，許庭生瞭解了一下，只是一些較為相熟的工作人員與大V之間的友情勸誡，甚至可能是好意，屬￿個體行為，不帶強制性，但是，這種情況下，沒人和你講理了。

　　星辰微博上罵聲一片，罵星辰微博。

　　當然，罵騰迅的，也有一大片。

　　總之，情況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上午九點至下午三點，六小時數據報告，微信註冊用戶仍有近百萬的增長，但是活躍度，暴降，六小時內，微信最高同時在線人數不足40萬，是原先的十分之一不到。

　　監測數據發現，很多用戶都是先登微信，通過微信客戶端入口進入微博、開心農場，然後，登陸QQ，任憑微信掉線。

　　這也就是說，微信的日常通訊功能，被拋棄了。

　　許庭生推出微信最主要的目標，竹籃打水一場空。

　　潰敗。

　　僅僅六小時，作為與QQ同質化的產品，微信遠不如其實處於不同領域的360堅挺，六小時，潰敗，毫無還手之力。

第442章 機不可失

　　微信與QQ，星辰與騰迅。

　　兩者其實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八年生長，數次大戰，QQ擁有更多經驗，它還擁有更大的用戶基礎和規模，更強的用戶黏度，在研發實力上，在內容和服務水平上，在帳號體系和金融體系上，確實也更完善……

　　更主要的，它是長期的習慣，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

　　許庭生一切計算，算錯了騰迅的決心和雷霆手段。

　　和胡琛、賀與談通過視頻會議討論了兩個小時，也沒有拿出任何具體的辦法，面臨一場實打實的競爭，如果先知無用，那麼許庭生，其實也不過是一般人。

　　眼下的情況，三人一致意見，只能是先力保微博。

　　許庭生再次明確，只要不傷及微博，在微信問題上，星辰自上而下，要有空籃子的精神，摘多少，都是賺，哪怕賠錢。

　　恰逢週五，傍晚放學時間，許庭生結束會議，關上電腦，出門去岩一中接了小項凝，順便還跟恰好路過的鮑老師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她說項凝最近的表現好了不少。

　　吃過晚飯，許庭生沒讓小項凝玩電腦，帶著她出門散了會步。

　　兩個人走過岩水橋，到了還在熱火朝天的凝園一期工地外，對面的中心公園也已經開工了。許庭生指了指虛空，還不存在的房子，說：「如果在這裡有一套漂亮的房子……」

　　他又指了指對面：「這裡有一座很漂亮的公園……」

　　「嗯？」小項凝疑惑。

　　「就這樣，住在這裡，很多很多年，你會喜歡嗎？」

　　小項凝點頭說：「嗯，喜歡。我們可以每天一起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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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九點多，陸芷欣的辦公室燈還亮著，她從下午上完課回到公司，處理了一大堆事情。

　　接著，她開始關注到星辰的情況，然後開始不自覺的思考，如果現在星辰的危機，她和許庭生站在一起，應該如何應對……

　　這種思考仿佛自然而然，是一種習慣，她總是習慣為他考慮，看不得他艱難，就像當初他說貸款多多益善，她一個女孩子，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就像他們一起接招張興科，一起擊敗有信同城的挑戰……

　　她早已經習慣了和他並肩戰鬥。

　　這種慣性很難改變，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陸芷欣仿佛根本沒意識到，一切都已經變了，她在紙上密密麻麻制定了三套方案，從危機公關到資金籌措，到反擊計劃……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又拿出什麼來，力挽狂瀾，他總是這樣的，他還沒輸過……」

　　陸芷欣其實跟互誠的元老們一樣，對許庭生的能力有一種盲目的信任甚至是崇拜，但是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實力碰撞，短兵相接，他們不知道，許庭生其實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從純商業天賦的角度來說，陸芷欣更高，高很多，這點毫無疑問。

　　手機響，陸爸發來的短信只有四個字：

　　「機不可失。」

　　陸芷欣把手機扔了。

　　下一刻，她把手裡的三張草案也撕了，伴隨著「哧啦」一聲，陸芷欣咬著牙邊撕邊念：「叫你不喜歡我，叫你不喜歡我……我不心疼你，我不心疼你……你就跟你的小破丫頭玩過家家吧，沒出息……」

　　門「吱呀」被推開。

　　陸芷欣連忙做好。

　　「芷欣，你怎麼了？不是，是你還沒回去呀？」唐雨菲有些尷尬的說，「我正好開車路過，看見燈亮著，就上來拿份文件，順便看一看……」

　　「嗯」，陸芷欣控制表情說，「我馬上走了，你呢？」

　　唐雨菲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個，芷欣，其實我想問你，你跟天宜那邊的人，熟不熟？我記得他們也是我們的股東。」

　　陸芷欣看了看唐雨菲，怔了一下，堅定說：「不熟。你有事？」

　　「沒，就是隨口問一下」，唐雨菲說，「那我回辦公室拿一下文件。」

　　「好，那你記得鎖大門，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好的，你也是。」

　　唐雨菲沒有說更多，其實這段時間，她覺得陸芷欣陌生了，她好像刻意在跟所有人保持距離，包括唐雨菲這個姐姐，曾經可以教她「那些」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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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雨菲回到家已經夜裡十點了，爸爸媽媽、妹妹，都還坐在客廳等她。

　　「姐~」

　　妹妹唐雨蒙上來抱著她的手臂，搖晃著，嬌滴滴的看著她。

　　其實唐雨蒙已經不小了，大四，馬上畢業，跟唐雨菲一樣的基因，妹妹長得也還不錯，只是比唐雨菲略差一些，她大學讀的是盛海戲劇學院，一心相當演員、明星。

　　可是，家裡沒有門路，長相在一眾表演專業的同學裡也不算突出，她沒有得到過機會，大學裡看著有的同學早早四處接戲、拍廣告，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走紅，她卻只能偶爾跑個龍套……

　　她自己急，唐家爸媽也急。

　　唐雨菲勸過妹妹放棄幻想，畢業好好安生找一份工作，她可以幫忙，但是妹妹決心很大，死活不肯放棄她的明星夢。

　　本來這事也就這麼著了，唐雨菲原先想著，自己工資也不低，哪怕妹妹要去北漂，橫漂……她也養得起她，就讓她先折騰幾年好了。

　　可是之前一次股權激勵，後頭一次增資，除了讓唐雨菲也擁有了互誠的股東身份之外，還讓她知道了一件事，原來大名鼎鼎的天宜，也是自家的股東，反過來，許庭生也是天宜的股東。

　　這件事對妹妹來說其實是個機會，但是唐雨菲猶豫了一陣，還是選擇沒說，她覺得自己還不夠分量。

　　但是，伴隨著最近天宜出品《瘋狂的石頭》的熱映，黃亞明風頭正勁，開始有越來越多有心人關注這件事，一個大學生，憑什麼啊？

　　查完黃亞明，自然就查到了許庭生。

　　唐雨蒙就是這類有心人之一，她一聽一查，查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驚喜。

　　用她自己對唐雨菲說的話來說：「圈內都是這麼傳的，說岑溪雨就是他捧起來的，這部電影，背後也是他，隱藏的娛樂圈大亨你知道嗎？你們老闆許庭生就是天宜的股東，然後你是他的助理……姐，你就幫幫我吧……」

第443章 釜底抽薪

　　「你懂什麼圈內？你在圈內嗎？」當時，唐雨菲就給妹妹潑了冷水。

　　「你幫我，我不就進去了……」妹妹一點不氣餒的說，「姐，你就忍心看我夢想破滅，跑一輩子龍套？上次我演一個丫鬟，一句臺詞都沒有，卻挨了一個耳光，那可是真打，好用力，我臉都腫了。打我的……還是我同班同學。」

　　唐雨蒙演技確實不怎麼樣，這麼悲的劇情，眼淚都沒有。

　　可是唐家爸媽還是心疼。

　　「雨菲啊，你看，你妹妹也勸不回來了，乾脆，你就幫幫她。」唐爸說。

　　「對啊，你是那個許總的助理，一個小角色總是求得上的吧？」唐媽說。

　　爸媽都開口了，唐雨菲只好說我試試，不好意思直接找許庭生，今晚，她先從陸芷欣那裡試探了一下，可惜陸芷欣給了否定的答案。

　　之後……

　　「姐？」

　　「……嗯，怎麼了？」

　　「怎麼了？你走神了。姐，你幫我問過沒有呀？」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嗯嗯，最好是女一，女二也行，好吧，第一部電影的話，三四五六七八都行，你就讓他把我簽走吧……唉，他要是我姐夫多好，鑽石單身帥哥啊，你給他當助理，天天接觸，也不努力……」

　　「……你再說我不問了啊。」

　　「不說了，不說。姐，晚安，明天記得幫我問。」

　　說是不說了，沒一會，唐雨菲剛洗完澡，妹妹推門進來，蹦到床上。

　　「你幹嘛？」

　　「我想跟你一起睡呀。」

　　「回你自己房間去。」

　　「姐~，人家想跟你聊天嘛。」

　　「有什麼可聊的，還不就是你們‘圈內’那點事……」

　　「不是不是，咱們聊聊許庭生唄。」

　　「嗯？」

　　「網上說他很帥噢，真人帥不帥？」

　　「……他是挺好看的。」

　　「那他凶不凶？」

　　「沒見過他凶。」

　　「哇，完美，那他色不色？」

　　「……」

　　「姐，他有沒有潛規則你呀？霸道總裁和性感女秘書……辦公室……哇……」妹妹故意很小聲，卻很誇張，想必這些東西，她在「圈內」聽說的不少。

　　唐雨菲把她衣領揪起來，拎到床下，推出門，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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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庭生午飯前接到了唐雨菲的電話，不管許庭生怎麼偷懶，之前，他在互誠的階段，和這個助理的接觸還是不少的。

　　唐雨菲說：「許總……」

　　許庭生說：「不都是叫許庭生嗎？」

　　唐雨菲尷尬的笑了笑，她跟許庭生的距離，也遠了，其實已經挺久沒見。「那，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個午飯。」

　　「有事？」許庭生問。

　　「……嗯。」唐雨菲猶豫了一下說。

　　許庭生想了想，說：「那這樣，中午我要在家做飯，要不午飯後，午睡時間你看行嗎？咱們找個地方喝點茶，然後你再跟我說。」

　　「好，那我找好地方發短信給你。」

　　「還是我來吧，我在家附近找個地方，一會給你打電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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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後半個小時，項凝窩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許庭生交代了一下出門。

　　他找了個很近的茶樓坐下，打電話給唐雨菲。十分鐘不到，唐雨菲的車就停在了樓下。兩個人見面，許庭生問道：「怎麼這麼快？」

　　「我聽說過，你新家好像在這附近，就提前過來等著了。」唐雨菲學過茶藝，比服務員功夫好，坐下來直接動手，給許庭生和自己倒了茶。

　　看了一會許庭生，似乎他還是那個人畜無害的樣子，唐雨菲放鬆了一些，一邊低頭喝茶，一邊說：「對了，你這麼戀家……我好像還聽說，有個小女孩。」

　　許庭生尷尬沒吭聲。

　　唐雨菲膽氣又壯了一些，許庭生好像還是以前可以調戲的那個許庭生，她說：「喜歡嫩的呀？」

　　許庭生一臉的氣惱：「我可沒碰過她，我是指……」

　　「那你不難受？」

　　「……合著你找我，就為了問我性生活怎麼樣是吧？」

　　「只是順便關心下，也樂意幫忙」，唐雨菲笑了笑，說，「其實我有事想求你，挺不好意思開口的，所以，你要潛規則的話，我可以……」

　　「你再說，我站不起來了，先說你的事。」

　　「其實是我妹妹的事，她是學表演的……」

　　唐雨菲把妹妹的情況和請求說一遍，看著許庭生，誠實說：「以我的判斷，她的演技不算太好……」

　　「其實一般年輕女演員，演技好的也不多」，許庭生想了想說，「這樣，我讓黃亞明聯繫你吧，我把你電話給他，具體承諾不敢給，更不可能直接給什麼重要角色，但是小角色的話，應該沒問題……對了，你沒有更多想當明星的親戚了吧？」

　　唐雨菲搖了搖頭，說：「這樣就行了？這麼簡單？」

　　「對。」許庭生笑著說。

　　「虧我還猶豫很久，怕你為難。」唐雨菲做了個可憐的表情。

　　「那就當時挺為難的吧，畢竟這個先例不好破，黃亞明那，我都叮囑著呢」，許庭生笑笑說，「不過，我們是朋友，這麼久了，這是你第一次求我幫忙，還是你親妹妹的事，我應該盡力。」

　　唐雨菲其實沒想過，許庭生會認為她是朋友。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唐雨菲意外的有些沉默。許庭生乾脆起身說：「那要不就先這樣？我先回去了。」

　　「啊，這麼急？」唐雨菲突然才回過神來。

　　「盛海那邊公司有點事。下次聊。」

　　許庭生付了賬先走。

　　唐雨菲看著他的背景，猶豫了很久……才起身回家。

　　她到家把許庭生的話一說，妹妹在客廳裡撒歡，蹦了一圈，拍著胸脯說：「哎呀，太好了，哎呀哎呀，我還以為你會被罵回來呢。」

　　「罵回來？為什麼？」唐雨菲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嗎？他這兩天正焦頭爛額呢，」妹妹唐雨蒙躲開爸媽的視線，附在姐姐耳邊說，「所以，看來你們真的關係匪淺哦，他都這樣了還顧著你的事。怎麼樣？快跟我說說。」

　　唐雨菲沒理妹妹，回房間開了電腦，她的生活方式一向健康，在工作大量接觸電腦的情況下，平常週末，她是不碰電腦的。

　　根本不用怎麼查，她就知道了許庭生現在的情況。

　　「那麼，這種狀態下他還……他真的，把我當朋友？」

　　不再猶豫，唐雨菲給許庭生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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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芷欣的桌上擺著一張A4紙，是她從複印機上抽下來的，她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一向喜歡拿A4紙當稿紙用，因為感覺更正式。

　　現在她面前的這張A4紙上，寫著四個詞或短句：

　　地溝油；挪用5000萬；電影票房；星辰危機。

　　盯著看了一會，陸芷欣拿起筆。

　　在「地溝油」旁邊加了一橫，陸芷欣寫上：引咎辭職。

　　在「挪用5000萬」下方加了一豎，陸芷欣寫上：牢獄之災，眾叛親離。想了想，她又打了個「X」，寫上：天宜逼宮。

　　在「電影票房」上方加了一豎，陸芷欣寫上：喘息之機——不能再拖。

　　在「星辰危機」四個字旁邊猶豫了一會，陸芷欣乾脆畫了一個大圈，把紙面上所有文字都圈了進去，最後拉出一個箭頭：

　　釜底抽薪。

第444章 棉花

　　大清早，小項凝來敲門。

　　「許庭生，你醒了嗎？我給你做了早餐，還有你真的沒事嗎？」

　　她手裡托著一個盤子，有一杯牛奶，蛋也煎得比上次好了很多。

　　昨天，就許庭生出去那會，她從同學那裡聽說了微博、微信的事情，用同學的話來說：「許庭生輸慘了，還有幾百萬人在罵他。」

　　所以，昨天一天，小項凝都很乖，幫著洗碗，自己看書，回房間睡覺，然後她一早起來，給他做了早餐。前世，項小姐23歲都沒幹過這個。

　　許庭生摸了摸她的頭，說：「沒事呀，明星粉絲嘛，以為自家明星被欺負了，總是比較容易激動的。」

　　「真的沒事？微信呢？」

　　「真的沒事，微信，大不了輸一次，下次再贏回來嘛。」

　　「嗯。我們還可以開飯館。」

　　許庭生笑起來，說：「好，先吃早餐。」

　　吃過早餐，使勁誇了項凝，許庭生把她拉到電腦前，說：「我上午要出去，你乖乖呆在家，不許看微博，不許查我和星辰的新聞，玩遊戲，累了就睡覺，我會回來做午飯。」

　　「嗯。這是……什麼遊戲啊？」

　　「三國殺，來，我教你一會，你現在和電腦玩，等厲害了，以後可以跟微博、微信上的同學和朋友玩。這個可以好多人一起的，不過你不能沉迷啊，這個很費時間的。」

　　對比開心農場，種一下，偷一圈就可以歇著，三國殺真的很耗時間，一局一局，容易沉迷，所以，微信可不能只登一下就好。

　　一個遊戲，當然不可能幫助微信逆轉勝，但是，耗一下對方的活躍度，完全可以。所以，耗，就看騰迅的決心有多大了……

　　反正許庭生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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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芷欣上班遲到了。

　　昨晚她睡得很晚，在那個他住過的房間，她坐在地板上，喝掉了兩瓶紅酒，但依然很難入睡……有些事一旦成了執念，人就失了理智，哪怕是曾經再理智的人。

　　她一切的計劃，每一步，其實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許庭生信任她。

　　想想其實會很悲哀，兩個人是怎麼走到的這一步？

　　信任，又何時成了武器？

　　敲門聲。

　　「陸總，你在嗎？」這是陸芷欣助理的聲音。

　　「在。」

　　女孩推門進來，說：「陸總，許總來了，他在辦公室，他找你。」

　　「……陸總。」

　　「啊，好，我馬上就去，你先出去吧。」

　　許庭生已經很久沒來上班了。

　　他有更久，沒有找她了，除了電話聯繫。

　　「他來求援？資金方面？」

　　「還是想找我商量對策？」

　　「我……」

　　許庭生、陸芷欣，兩個人在辦公室裡對坐，這種情況其實很少，因為太正式，許庭生總是習慣把一切都變得不那麼正式，除了互誠的會議，因為每次開會，陸芷欣總是會千叮萬囑，怕他給折騰毀了。

　　「喝水。」許庭生倒了一杯水放在陸芷欣面前。

　　「我有多久沒過問互誠的事了？」他說，「多虧有你。」

　　陸芷欣看了一眼許庭生。

　　「你找我……」她說。

　　許庭生掏出一份協議放在桌上。「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你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就簽字，我已經先簽了。」他說。

　　陸芷欣有些愣神，接著，她看到這樣幾個詞：

　　許庭生，無償，7%，陸芷欣。

　　「你……」

　　許庭生要無償轉讓7%的股份給陸芷欣，這意味著，陸芷欣將成為互誠最大的股東。

　　「簽字呀，其實還不一樣，我們倆加一起，一樣是絕對控股。互誠實際就是你在管理，它能到今天，你做得比我更多，至於未來，我想把互誠交在你手裡……」

　　「可是這樣，我加上天宜，也是絕對控股。」

　　帶著幾分無名火，陸芷欣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確了，許庭生難道不考慮這個問題？

　　還是他明明知道，所以故意選了7%，來證明他的態度？

　　「天宜哪有我支持你？」許庭生嬉皮笑臉說，「對了，為了防止天宜鑽空子，我已經把一直下來挪用的資金全部補上了，正好現在告訴你。」

　　「你，補上了？你哪來的資金？你星辰那邊……」

　　「我賣了10%的股份給一個朋友，一個在山西的煤老闆，他姓金，很有趣的一個人。不過你放心，他的這部分股份目前仍由我代持，協議規定有一個五年的緩衝期，我們還是絕對控股。而且我相信，互誠的中高層持股人，也都會支持你。」

　　「……」

　　陸芷欣知道自己的無名火來自哪裡了，因為，那種落空的感覺。

　　仿佛一團棉花，陸芷欣蓄力已久，下了無數次決心，狠心，準備出手，她最重要的目標，是刺痛許庭生，因為以她的成長環境和價值觀來看，這是怎都不能舍的東西……

　　然而最後，她卻發現，他根本不在乎。

　　一切都打在空處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

　　問題是，他還不還手，不反擊。

　　雖然在場兩個人誰都沒說破，但是話說到現在，其實彼此都已經心知肚明。所以，許庭生在排除了危機之後，完全有理由，也有能力，還擊陸芷欣，一個處心積慮的女人……

　　可是，他沒有。

　　他甚至決定無償轉讓股份給她，完成她至少第一步的計劃。

　　如果他愛她，那麼一切都很好解釋，但是，陸芷欣騙不了自己，許庭生並不愛她，若說有，他也只是在心裡留了一份柔軟給她而已。

　　他們不是同一種人，所以，陸芷欣根本無法理解許庭生。

　　「你根本不在乎互誠……」陸芷欣像是受了委屈，有些歇斯底里，「其實，你可能連星辰科技，也並不那麼在乎，對嗎？那你到底在乎什麼？許庭生。」

　　「其實也在乎，譬如互誠，交在你手裡，我會心安，因為不管從互誠的過去還是未來考慮，我都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對。但如果是天宜，我決不允許。」

　　許庭生說的心安，其實陸芷欣並不完全懂。

　　「可是，我還是不懂……」陸芷欣或許永遠都不會懂，所以她說，「許庭生，我不懂……這是會讓無數人爭破頭的東西，你明白嗎？包括親人、朋友、愛人，他們可以為了這些反目成仇，你明白嗎？……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鬆……」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你就當我沒有上進心，或者，我太自信。」

　　對於如今許庭生來說，是否控股互誠，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了。交給陸芷欣，是最好的選擇……不論從感情還是事實的角度，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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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陸芷欣離開了許庭生的辦公室，她的人生突然就轉了一個奇怪的彎。

　　許庭生的辦公室裡，唐雨菲從里間走出來，看著許庭生。

　　「幹嘛這樣看著我？」許庭生問。

　　「因為我也不懂你。」唐雨菲說。

第445章 得與舍

　　沒人知道許庭生的重生身份，所以，就沒有人能真正意義上懂他。

　　這意味著自信的同時，也意味著幾許看透。他會去爭取很多，是為不枉負這一生。既為自己不枉負，也為讓他在意的那些人，不枉負。

　　所以，他通過努力給許爸創造了一個機會，去酬他少年闖蕩，青年不甘，中年隱忍的壯志，逆轉前世終其一生未能再起的蹉跎無奈。

　　前世兩個十餘年相扶的好友。

　　黃亞明醉心權勢，渴望做人上之人，但前世沒有背景，缺少機遇，用盡一切努力，也未能盡如所願。所以，許庭生創造條件，給他機會，扶他去做大亨。

　　付誠甘心平淡，文藝青年，重情勝過一切。所以，許庭生時時小心，生意、鬥爭，從不讓他牽絆其中，既然他喜歡玩音樂，許庭生就讓他安心去玩。

　　只是前生無果的那份情，許庭生為他努力鋪墊過，也摻和過，但情之一字，哪怕先知，終究無法把握。

　　妹妹前世說過一句話，為什麼我要比所有孩子都懂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似乎是一句誇獎，但其實，裡頭多少艱辛苦澀？

　　所以，這一世，許庭生就許她不懂事。

　　前世今生，許爸為許庭生開過不知幾次憋屈的家長會，所以，許庭生就還他一個麗北狀元，至少那一天，他揚眉吐氣，開懷大笑，醉，也醉得開心得意。

　　前世，許庭生指著高樓與公園向項凝許過願，卻最終食言，所以今生，他在同樣的地方，還她一座凝園。

　　前世，項凝苦等他三年，所以，今生他去她身邊守護，從她十四……

　　自然，許庭生也有自己的夢想與牽絆，無法做到盡數釋然，但是，他終歸比尋常人可以看遠幾分，可以有許多，不去計較太深。

　　一世重生，情比錢重，人比情重。這是許庭生的邏輯，情，自然不止於男女之情。

　　今生的許庭生，作為一個嘗過死亡滋味的人，若還不知人生末了終歸塵土，還不知人生一世意義所在，把所有精力執著於鬥爭、金錢、權力上，又何嘗不是一種可悲。

　　他要那份成功與榮耀，譜一段曾經不可想像的人生，因為那些，也是他曾一世苦求而不能得，但是，他更在意，不被這份成功和榮耀束縛，不作繭自縛。

　　重生三年，至此而論，許庭生已經活出了一段「少年得志」。少年得志這個詞後面多跟著一些類似傷仲永的故事，但，那終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潦倒堅持，苦讀數十年，白髮題金榜，才是真個一生苦逼。

　　總之這三年，許庭生在得，亦在舍。得舍之間，不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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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庭生這一次舍，捨得灑脫過頭，舍掉了互誠的主導權。簡單來說，他就像是站在那裡說：「你要？給你，不必處心積慮。」

　　以尋常人來看，這無法理解，所以陸芷欣說她不懂。她精心謀劃這一切，歸根到底無非是想讓許庭生刺痛，最好痛怕了能妥協，能明悟，什麼才是值得他在意和珍惜的。

　　她的願景，終究不是毀了許庭生的人生，而是想把他拉回來，想把他塑造成她期待中的樣子，不讓那份天才縱橫枉費。同時，屬￿她。

　　但結局，陸芷欣只剩茫然。

　　她寧願許庭生跟她計較，然後陰謀詭計也好，各種手段都行，激鬥一場，哪怕最後輸的是她，捲舖蓋滾蛋的時候，她都能帶著笑，都比現在這樣，暢快百倍。

　　陸芷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股份轉讓協議就在她桌上。

　　許庭生在另一個辦公室，在收拾幾樣必須要帶走的東西。

　　兩個人之間其實依然有一份默契在，這份默契別人不知，或許就連他們自己，都無法真正明確，因為他們終究不會開誠佈公去談這件事，整個過程。

　　但，這份默契就是在。

　　其一，在陸芷欣，在那一晚，她在「挪用5000萬」下方加了一豎，寫上「牢獄之災，眾叛親離」之後，打的那個「X」。

　　這是所有計劃裡最狠的殺招，陸芷欣也不是不夠時間去用，許庭生早已經入坑，但是，她打了那個「X」，她終究還是捨不得毀掉他，終究還是會心疼他。

　　其二，在許庭生，在他知道陸芷欣的計劃，並大致猜出她能用的手段之後，做的決定，補救、自保，然後不是報復反擊，而是一紙無償的股份轉讓協議，償她所願。

　　這是情感最根源處的默契。

　　不默契的，是許庭生終究不瞭解，陸芷欣這樣做最根本的目的，和其中包藏的感情。甚至因為陸芷欣這樣選擇，許庭生在心理上，有一種解脫感。

　　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在事實上，單以今生來論，在許庭生遇見的幾個女孩裡，付出最多，幫他最多的，是陸芷欣。而他，也虧欠她最多。

　　許庭生收拾了一個小紙盒，樣子看起來像被炒魷魚的員工。

　　唐雨菲看著他說：「我那晚上只是在她門外聽到那些話，看出一點端倪……你，到底猜出了多少？」

　　「可能是全部。」許庭生說。

　　「這是不是等於說，你知道芷欣在處心積慮奪走互誠，甚至威脅到你的其他生意，然後，你的決定，是把互誠給芷欣？」

　　「互誠本來就是她在管理啊，很久了，差不多從剛開始不久就是，她為互誠，為我，付出了很多，這是她應得的。而且，我的精力也不夠用，所以，交給她，是最好的選擇。」

　　許庭生說得很平靜，另一些話他選擇不說，譬如，許庭生認為互誠時至今日，已經不得不面臨方向上選擇，規模擴大還是業務領域拓展？客觀而言，互誠應該選擇規模上的擴大，那麼，許庭生能做的就很少了。

　　「這是一種補償？感情也能補償？是不是這樣，你就心安理得了？」唐雨菲問。

　　許庭生想了想，苦笑說：「就算是吧。」

　　唐雨菲罵了句髒話，許庭生沒聽清。

　　然後，他被她嚇著了……

　　「你缺不缺女人？我是指可以上的那種，情人也行，工具也行……你那個小姑娘不能碰吧？……你不想嗎？媽的我算是發現了，只要讓你心裡覺得欠點什麼，一輩子就算穩了。」

　　唐雨菲不是說說而已，她有豁出去的架勢，反正面前這個人不同常理，她也無所謂離經叛道。她穿著職業套裝，短西服上衣和短裙，她幹脆利落的把絲襪褪下來，把裡面的布片也褪下來，雙手扶著辦公桌，彎腰……

　　「許庭生，給點面子，姐迷上你了。」

　　許庭生說：「你妹。」

　　唐雨菲說：「我妹沒我漂亮，比我麻煩，上了估計每天跟你要女主角。我……你不會那麼邪惡，想我們姐妹倆一起吧？」

　　許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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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庭生離開了辦公樓。

　　陸芷欣在協議上簽字。

　　2004年，陸芷欣為了互誠貸款的事情喝到胃出血，許庭生守在病床邊到淩晨，提出給她互誠的股份，她說：「加你欠我一個人情吧……」

　　同年，陸芷欣在張興科事件中獨撐大局，在學校裡受盡委屈，許庭生回來，向她道謝，她說：「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後來，Apple的審核事故……

　　那時候，曾有人問過陸芷欣，「你老是攢人情有什麼用？沒點實際。」陸芷欣當時回答：「別人沒用，但是許庭生，就一定有用……」

　　現在，她知道，自己手裡攢的那些人情券，已經一把花光了。

第446章 王的告別

　　許庭生將卸任互誠總裁，離開互誠的消息，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像投下一顆重磅炸彈。短短幾天內，許庭生接了很多電話，包括老歪兩口子的，天宜的，還有一個是張興科的……

　　最瘋狂的要數媒體記者，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想盡一切辦法在聯繫許庭生。

　　近兩年來國內商界最有名的傳奇黑馬黯然退場，離開自己事業起步的地方，一手打造的互誠，這事兒，新聞性簡直不要太強，八卦，簡直不要太多。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場動盪。

　　與人有關？與錢有關？與星辰的危機有關？……敏銳點的說，可能與情有關，因為他們發現繼任總裁是陸芷欣，自然會想起關於他們的傳聞。

　　許庭生拒絕媒體，對其他人，他逐一耐心解釋：

　　精力不濟，暫離互誠，不管任何時候，我都還是互誠的一份子，我旗下的公司，也都與互誠同氣連枝，我會全力支持芷欣，也請大家給予她最大的支持。

　　「是不是涉及內部鬥爭？」

　　「不涉及。」

　　「情變啊？」

　　「你妹……」

　　不論許庭生如何解釋，都沒有人盡信，外部各種惡意的揣測紛紛揚揚，甚至互誠內部，都變得動盪不安。

　　誠然，他們已經習慣了日常主導互誠的人是陸芷欣，但是只要他們曾經回顧互誠這一路，就都會對許庭生的存在有一份莫名的感覺，那是一種對許庭生的盲目信任和崇拜。

　　是他建立了互誠，是他帶領互誠前進，是他，一次次運籌帷幄，力挽狂瀾……他是締造者，也是互誠的「王」。

　　人們哪怕日常看不到他，知道他在外面折騰，但只要知道他在互誠，就覺得安心，就覺得前景光明坦蕩。

　　如今，他要離開了……那份踏實感消失了，再加上外面的各種傳言，互誠上下，上千人，開始驚惶不安。

　　陸芷欣訂好了酒店和大型會議廳，之後，才打電話通知許庭生。如果不算聚餐吃火鍋擼串，這應該是互誠創立兩年多來的第一次員工大會，卻也是，許庭生的告別。

　　許庭生沒有拒絕。

　　不論從情感上，還是現實需要……他都應該給互誠一場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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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安排在週末，互誠所有股東會到場，包括從山西千里迢迢帶著小金山趕來的新晉股東老金；絕大部分的互誠員工會到場，包括實際已經不上班的唐光尹，以及部分已經離職的互誠老人；一部分較為重要的合作夥伴會到場……

　　媒體經過篩選，也有二十三家，被允許入場。或許他們可以認為，這是許庭生第一次公開接受媒體的採訪。

　　這場員工大會，或者說許庭生的告別大會，還沒召開，網上就已經有人開始渲染：這是「王」的告別，傳奇許庭生，終將離開他夢開始的地方……

　　也許，還會有一個黯然離開，落寞的背影。記者們已經計劃好，一定要拍到這樣一張照片，它幾乎是再好不過的封面。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發生的時間太特別——在同屬許庭生的星辰科技風雨飄搖的時候。所以，人們不自覺的聯想，然後主觀的給這場告別，給這場告別裡的許庭生，蒙上了悲壯的色彩。

　　前路不順，後院起火。有媒體人是這麼總結的。

　　千人的會場，記者的長槍短炮，各種設備，互誠員工們黯然的神色，老歪等人，茫然的眼神……合作商的不安……

　　會議的主持由陸芷欣親自上陣，雖然這段時間，她其實也處於風口浪尖，關於她的各種揣測，一樣不少於許庭生。

　　但是，她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這一天，她打扮得特別的仔細，因為其實她也一樣，也要向那個叫做許庭生的男人，告別。

　　被斬斷牽絆的人才會明白，其實，哪怕是一點牽絆都好。

　　幾句簡單的開場白，中規中規，然後陸芷欣在一片沉默中退場，許庭生從側面走上演講台。他穿了自己最貴的那一套西裝，打了領帶，很正式，很好看。

　　之前陸芷欣在電話裡說：「最後一次了，你別折騰砸了。」

　　「好久不見」。許庭生拿起話筒，微笑著說了第一句話。

　　台下有幾聲輕微的笑聲，確實，哪有老闆跟員工這麼久不見的。

　　「真的是好久不見」，許庭生繼續說，「其實，可能有些新入職的同事，甚至一部分中層，今天都是第一次見到我吧？」

　　他頓了一下，台下有不少人點頭。

　　「怎麼樣，還行吧？有沒有失望？」許庭生攤開雙手，開了個玩笑。

　　台下的氣氛開始不像最初那麼凝重了一些，開始有笑聲，有人躲在人群裡回應，有姑娘喊：「老闆好帥，許庭生，我為了泡你才來的，世界五百強都放棄了，你居然跑？」

　　一陣更大的笑聲。

　　許庭生也笑了一下，接著說：「其實，這就是我選擇暫時離開互誠的原因之一，精力不濟，我怕耽誤了互誠。而芷欣，陸總……我想你們每個人都熟悉她，遠勝過熟悉我。因為很久以來，實際都是她在領導著互誠前進，她做得好不好，付出了多少，大家應該跟我一樣清楚。我們都應該對她充滿信心。」

　　「除此之外」，給台下的人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後，許庭生繼續說，「各位同仁，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以互誠現在的架構，是應該去開拓新的業務領域，還是把目前這幾塊做好，從規模上去發展，成為領域內的巨無霸？」

　　台下有一批互誠的精英，包括部分合作商，他們都是商場老手，自然能做判斷。

　　許庭生等聽過幾個回應，重新拿起話筒，說：「就是嘛，領域第一，業內老大，架構合理，空間充足……傻子才去冒風險繼續開拓什麼新領域，對吧？當前的互誠，做大做強，就是第一要務，也是最大的利益所在……而要做這一點，陸總無疑比我更合適。」

　　「我喜歡折騰，喜歡不斷嘗試……」許庭生笑了一下，台下也笑，然後他繼續說，「我在外面折騰了一個星辰科技，你們知道吧？」

　　台下紛紛點頭。

　　「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星辰最近在打仗……」許庭生苦笑一下說，「對手太強，打不太過……」

　　他把艱難的局面說得輕鬆，台下也是一片輕笑。

　　「這也是我暫時離開互誠的第二個原因，我要去打仗。沒了，就這兩個原因。別擔心，我還是互誠的股東，還是互誠的一份子，萬一互誠有事，有困難，我一定在，一定會回來……要是我在外面沒輸光的話，我還會帶著大隊人馬回來……」

　　許庭生在舞臺邊緣坐下來，兩腿蕩在半空。

　　「我希望你們喜歡互誠……」

　　一直微笑，甚至為了緩解氣氛有些刻意在搞笑的許庭生，此刻換了表情，平靜中帶著一些哀傷。人們其實期待他會不舍，至少，不要那麼輕鬆……那份不舍，現在就在他臉上……

　　「2003年，我的室友老歪，也叫甄愛艾，他就坐在那裡……」許庭生指了指老歪，說，「有一天，老歪跟我說，許庭生，你幫我在外面找份兼職吧？我要照顧女朋友，她家裡挺困難的……他的女朋友，叫做李琳琳，她也坐在那裡，他們還在一起。」

　　掌聲。

　　然後許庭生繼續說：「大家可能不知道，老歪同學其實是一個從計算機系墮落到中文系的會編程的天使……互誠的第一個代碼，就是他的手打下的。後來，就我們三個人，開始創建互誠……」

第447章 王的背影

　　「我還記得互誠的第一位註冊家教，是琳琳一起勤工儉學的朋友……」

　　「記得，有一天我起床，發現平臺終於有了兩名註冊家教……」

　　「我也還記得，平臺達成第一份家教意向的那天，琳琳興奮的打電話給我……儘管事實上，我們當時一毛錢都還沒有賺到……」

　　「互誠的第一次正式會議，我們三個一起吃了個小火鍋，飯是我做的。」

　　說到這裡，許庭生把話筒放下來，然後，把兩手的袖子都往上捋起來一些，就好像他真的，要穿著這麼一身高檔定制西服，開始做飯……

　　台下響起低低的笑聲。

　　許庭生依然坐在舞臺邊緣，兩條腿蕩在半空，他順手扯了一把領帶，又把白襯衫的扣子解了一顆，領帶變得有些歪，有些垮……

　　他的樣子，看著隨性了許多，也似乎提醒了大家，他的年齡，他才大三。

　　二十二歲的許庭生已經有太多舊事可以說，他本就是感性的人，他其實，時常懷念那段日子。

　　他說：「發傳單那天下大雪，後來，我們在市區廣場堆了一地的雪人……我有一個朋友，她從外地趕來，站在漫天大雪裡，把別人丟在雪地裡的傳單又撿起來，拿袖子擦乾淨，再滿面笑容的發出去……」

　　台下的人如果知道，許庭生口中的這個朋友，是Apple岑溪雨，會場估計要炸一次，記者們估計得激動死，但是，知情的終究是少數。

　　偏偏這個少數，此時都沒有嬉鬧和八卦的心情。

　　老歪和李琳琳抬頭看著許庭生，表情在笑，因為他們知道，此時，有很多人在觀察他們倆的反應。

　　在場上千人，大部分都不曾經歷過互誠的起步階段，而這些故事，因為許庭生不常說話的關係，他們之前也不曾聽說。

　　可是，明明笑著的兩個人，眼眶卻已經通紅，水霧升騰。不管是最初最艱難，攜手並肩的階段，還是後來兩個人被迫退出互誠管理層，他們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因為他們信任許庭生，也始終做著一直追隨他的準備。他們也許想過，有一天，自己對於許庭生來說再沒有任何用處，但那無所謂，他們可以努力，可以從底層做起……

　　他們只是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離開的人，是許庭生。

　　若不是李琳琳及時打電話給許庭生，老歪前幾天就已經砸了陸芷欣的辦公室……

　　「現場有多少人去過河岸民居？」許庭生問。

　　台下零星的有人舉手，大部分互誠中高層，還有小部分員工。

　　許庭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把手放下，然後說：「那棟破房子後來我們買下來了，但是只做了加固，沒有翻建……它如今看起來依然破落，因為我希望它一直保持那個樣子，因為它代表著互誠的過去……」

　　台下許多人在點頭，儘管他們中的大多數，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曾被那幢疑似危房嚇了一跳。

　　「互誠現在估值多少？」許庭生又問道。

　　「十億。」

　　「十五億。」

　　「……」

　　數字越喊越高。

　　其實目前市場給出的估值大致十億左右，但是互誠內部的人，不認可，他們最清楚自己公司的潛力，知道一旦互誠完全邁開腳步，這個數字會以恐怖的速度增長。

　　而這，其實只用了兩年多時間而已。

　　「2004年的新年，因為我遇到一點困難，有人用兩百萬，買下了互誠……15%的股份。」

　　許庭生手杵著額頭說完。

　　會場「轟」一聲，議論紛紛。

　　因為，太……羡慕嫉妒恨。兩年前的兩百萬，換來今天近兩億的回報，不管是眼光好，還是瞎貓碰死耗子，都足以讓人咬牙跺腳的驚歎。

　　方橙和方余慶也在場，方橙得意的看著許庭生。

　　許庭生沒有把方橙指出來，接著說：「其實這個投資人本身一點都不重要，她拿了這兩百萬之後，基本就屁事沒幹……」

　　方橙咬牙，瞪著許庭生，偷偷比中指。

　　許庭生視而不見，表情認真的繼續說：

　　「不過，她為互誠帶來了一個人，時至今日，我依然認為，這個人的出現，是互誠的整個發展歷程中，意義最大，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這個人，叫做陸芷欣。」

　　掌聲中，驚歎聲中，所有目光都向陸芷欣聚集。

　　陸芷欣後來進互誠的名義，確實和方橙有關，只是許庭生省略了之前的一段。他的這段話，其實打破了很多人內心的一個疑問，許庭生和陸芷欣之間，到底是否存在矛盾鬥爭？

　　陸芷欣笑了笑，然後很快恢復表情，平靜、沉默。

　　她知道許庭生為什麼這麼說，知道他在做什麼，互誠突然出現這樣的人事變動之後，不管是外部還是內部，對她的猜疑其實都很多……許庭生在替她解困，鋪墊，穩定局面。

　　他越是這樣，她就越痛。

　　「陸總對互誠的貢獻，我想不用我多說，譬如互誠面對的第一次重大挑戰，來自一個叫做張興科的混蛋，這事你們都聽說過吧？」許庭生笑著問道。

　　台下紛紛點頭，互誠經歷過的幾場戰役，經常被老員工驕傲的提起，所以，絕大部分人都有聽說。其中有一部分人，他們還知道後來張興科臨場挖角互誠盛海分校的事。

　　所以，那個叫做張興科的傢伙，絕對是整個互誠上下，最討厭，最恨得牙癢癢的一個人。

　　「那一次，我不在，是陸總獨撐大局。」許庭生說。其實那次，許庭生是做好了安排後離開的，但是現在他把功勞都算在了陸芷欣頭上，目的自然還是一樣。

　　陸芷欣已經不敢再看許庭生。

　　「後來，又有過學優教育、有信同城……互誠面對過很多困難，但是一次次挺了過來」，許庭生頓了一下，沉聲說，「謝謝芷欣，謝謝老歪，謝謝琳琳，謝謝方橙，謝謝唐校長……謝謝，每個人。」

　　他從地上站起來。

　　「好了，老傢伙的絮叨，到此為止。」他說。

　　所有的目光都看著他，所有人，都是安靜的。

　　「我喜歡互誠，」許庭生沉默了片刻，舉起話筒，緩緩說，「我希望，你們也喜歡。」

　　這一天，他一直在用說笑的方式說話，直到這一刻，簡單的一句話，終於，每個人都看到了他眼裡含著的淚水，這是他一手創建的公司，是他夢開始的地方……

　　而今天，他要告別這裡。

　　有人開始跟著掉眼淚，比如老歪、李琳琳、甚至方橙……還有互誠的老人們……感性的女孩們……許多人……

　　更多的人開始鼓掌，掌聲，久久不息。

　　「芷欣。」

　　許庭生朝陸芷欣招了招手。

　　陸芷欣上臺，走到他身邊。

　　兩人握手，這像是一個交接儀式。

　　「以後就辛苦你了。」許庭生說。

　　「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陸芷欣說。

　　記者在場，兩個人都儘量保持平靜。

　　鬆手，擦肩而過……

　　陸芷欣就那麼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許庭生揮了揮手，向舞臺一側走去。

　　記者們舉起相機，等待那張他們期待已久的背影照片……預想中，一個落寞退場的背影……

　　但是，當他們準備按下快門，正向前走著的許庭生，腳步未停，背身，在腦後一側，揚起了他的右拳，堅定的，舉在那裡，直到他走進幕布。

　　這個背影分明那麼堅定。

　　甚至公司的小姑娘們覺得，帥炸了。

　　這樣的退場，似乎不是預想中的樣子，但是記者們手裡的相機……快門依舊按了下去。因為，這或許是一張更好的封面照片……

　　「我們喜歡互誠。」

第448章 新人副總裁

　　一般企業在其創建的初期，都會有一個相對艱難的階段，這時候，除了智慧與勤奮，往往還需要一些浪漫主義精神。

　　便如馬雲和他的十八羅漢擠在小屋裡奮鬥的那些日子，沒點精神上的充實感，其實沒那麼好堅持。

　　如果說，許庭生的存在，代表著互誠的浪漫主義情懷，甚至還有一些英雄主義情結，那麼，陸芷欣就是互誠踏實、嚴謹，甚至有些過於嚴肅的工作作風的締造者和代表。

　　她從呆立中回過神來，再一次跟自己確定，許庭生已經完成他的告別，而這場告別，歸根到底源自於她。

　　台下老歪和李琳琳等人可以放肆的表達自己的情緒，不舍，掉眼淚。

　　但是，陸芷欣不可以，哪怕真正徹底被斬斷牽絆的人，其實是她。許庭生和互誠之間還有聯繫，和老歪這批人，甚至一些互誠老員工，仍會保持感情……除了她，陸芷欣，那份無償的股份轉讓合同就像是許庭生的「贖買券」，兩人過往的一切，都被一紙抹去。

　　她其實很想對許庭生說點什麼，也會想像個脆弱的女孩那樣哭一場……但是，她必須顧全大局，穩定局面。她很清醒，因為她是陸芷欣——許庭生親口說過的，生平僅見陸芷欣。

　　站在演講台前的陸芷欣保持著微笑和平靜的表情。

　　「互誠會在一年內覆蓋國內絕大部分城市，會在兩年內完成上市。」這是以互誠繼任總裁的身份，陸芷欣說的第一句話，簡短而堅定。霸道女總裁上線的既視感。

　　但是就因為這一句，這一刻，她想起了那次，那傢伙嬉皮笑臉的推門回來，說：「對了，我會帶你們去納斯達克敲鐘……」

　　稍微愣了愣神。

　　「還有一點，許……許總關於互誠有過一個夢想，他希望互誠未來能建立至少五十所實體教育培訓學校。我在這裡承諾，這件事，將來一定會實現。」

　　其實陸芷欣本身，曾經是最反對互誠建立太多實體培訓學校的人，甚至一度，她還干擾了許庭生的培訓學校收購計劃，但是如今……這仿佛是她能找到的自己和許庭生之間僅存的聯繫，她去完成他的夢想……

　　第二句話說完，陸芷欣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表情有些怪異，記者們在狂按快門。

　　「我接下來……」

　　半句話，然後是抽動鼻尖的聲音，不自覺的一下，陸芷欣自己突然才意識到，她剛剛……有些哽咽。眼眶酸澀，陸芷欣低頭用手背抹了一下，強自鎮定說：「接下來，我宣佈一些人事方面的變動。」

　　「原運營部主管兼‘餓了吧’事業部主管，王拓，將接任公司副總裁，同時繼續兼任‘餓了吧’事業部主管。原總裁助理唐雨菲，將接管運營部。同時，公司股東甄愛艾和李琳琳將會回歸管理層，暫定負責即將成立的內部監督部門。」

　　陸芷欣宣佈了她接任後的第一項任命和人事調整，老歪和李琳琳都已經馬上要進入大三下學期，若按正常軌道，接下去應該是見習、實習、找工作、寫論文的節奏，但是，他們顯然已經不在這條軌道上。

　　兩人的回歸並不是許庭生的要求，是陸芷欣主動提出的，然後征得了許庭生的同意。至於老歪和李琳琳，他們多少有一種自己要為許庭生死守在互誠的執念在，所以，也沒有矯情拒絕。

　　這樣的安排既合情合理，也是陸芷欣在傳遞的一個信號：她不會排擠、打壓許庭生舊部。

　　但是，成立內部監督部門？……台下議論紛紛。

　　陸芷欣一言不發，靜看了一會，等到議論終於平息，才繼續說：「接下來，大家一起歡迎一下我們互誠的新股東，金盛興，金先生。」

　　一片禮貌的掌聲中，老金起身打了個招呼。

　　小金山在一旁扯他的手臂，老金只好把他抱起來，小金山也一點不緊張的跟在場上千人招手，打了個招呼。混子爹，混仔兒子，生來就到哪都不怵。

　　工作人員遞來話筒。

　　老金接過來，說了一句：「以後有我在，互誠就不會缺錢。我一個不夠的話，沒事，我那邊還有30來號兄弟，半個市的煤老闆……」

　　老金說完笑了笑。

　　小金山湊過來說：「對，我家特別有錢。」

　　滿場哄笑。

　　插曲過後，陸芷欣輕咳一聲，繼續道：「接下來，是今天的最後一個議題，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事，也是互誠的第二位副總裁……」

　　「啊？」

　　「嘩！」

　　在場包括互誠中高層，都驚呼出聲，然後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誰啊？你們之前有消息嗎？所有人都搖頭。

　　互誠長期以來都只設一位副總裁，之前是陸芷欣，如今是王拓，這是大型公司裡比較少見的，但是，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現在突然增設一名副總裁，而且是新人……每個人都難免好奇、意外。

　　陸芷欣鎮定的繼續道：「大家掌聲歡迎，互誠新任副總裁……張興科。」

　　說了掌聲歡迎，陸芷欣也帶頭鼓掌，但是台下，沒有掌聲，因為所有人，或有聲，或無聲，都在問：「誰？我是不是聽錯了？張興科？同名的吧？……不會吧？……那個混蛋？……」

　　一片嘈雜中，臺上一側走出來一個人，一邊走，一邊笑容滿面的打著招呼。人看起來有點普通，個頭普通、相貌普通，衣著也普通……互誠絕不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這張臉，所以他真的是？

　　「真的是，張興科。沒錯，是他。」老歪回頭，對身後向他詢問的互誠中層肯定道。

　　所以，真的是張興科，互誠的新任副總裁。

　　他是曾經互誠的第一個敵人，差點在起步初期把互誠逼入絕境的那個傢伙，後來，還給許庭生挖過坑，他是互誠上下，最討厭，最恨得牙癢癢的一個人。

　　「大家好，我叫張興科。很高興加盟互誠。」以一種對所有情緒視若無睹的姿態，張興科鎮定的打了他在互誠的第一個招呼。

　　「你們都聽說過我吧？」他笑著問道。

第449章 三足鼎立

　　「你們都聽說過我吧？」張興科笑著問道。

　　台下一陣交頭接耳的低語，這事有點難辦，按說臺上這個是敵人，是應該唾棄的，可是偏偏人以後又是公司副總裁，得罪不起，總之在場大多數人的態度都差不多，不低頭逢迎，也不表現得太激烈。

　　「這傢伙是真不怕死啊。」

　　聽他這麼問，依然留在後臺的許庭生嘀咕了一句。

　　與老歪和李琳琳的情況不同，張興科進入互誠，是來自許庭生的提議，只是他不清楚陸芷欣是怎樣一個想法，竟然直接給出了副總裁的職位。

　　也許，她認為張興科就是以後許庭生和老金在互誠的代言人，代表他們倆的力量和話語權。

　　按她這樣的理解，和張興科副總裁的身份，無意間，構成了互誠一個嶄新的局面，三足鼎立。

　　張興科及他所代表的許庭生、老金，還有一系的老歪、李琳琳、方橙、方余慶等人，是一方；陸芷欣和部分她招進公司，任命提拔的中高層，是一方；最後一方，則是目前相對孤立，但是資金、背景都最為雄厚的天宜。

　　三角形一直被認為是最穩定的結構。

　　這次的三角構成不像先前許庭生本人還在互誠的時候，那時候雖然陸芷欣和天宜的股份也都達到了22%，但是許庭生本人加上老歪、方余慶等人，掌握的股份還是多出許多，更重要的，許庭生在互誠的影響力太大……所以，那並不是一個穩定的三角結構，因為有一方太突出，佔據了絕對主導。

　　眼下的情況則相對均衡，哪怕是股份最多的陸芷欣，其實都無法形成絕對的主導，在這種情況下，誰似乎都不好輕易有所傾向……所以，可以認為互誠進入了一種相對的制約平衡的狀態……

　　這是許庭生樂於看到的，但原因並非是他對權力戀戀不捨，那樣的話，他就不會給出那7%。他原本確實想將互誠毫無保留的完全交給陸芷欣。

　　而最後，真正讓許庭生覺得自己必須有所防備，必須對陸芷欣稍加制約的，是唐雨菲告訴他的一件事。

　　陸爸，陸平源，這個許庭生一直聽說，一直好奇，卻不曾謀面，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的人，被唐雨菲揭開了面紗。

　　陸家的實力，遠不止岩州的幾座家電城而已，準確的說，這幾座家電城差不多在95或者96年就已經建立，而後，陸父開始奔走全國，積累了可能高達數億的財富，而家裡在岩州的生意，陸芷欣自小就在接觸，十六歲，全盤接管。

　　同時，她還要獨立生存，甚至還要兼顧漸漸瘋狂的父親的情況。

　　正是因為這些，才締造了那個許庭生生平僅見的陸芷欣，她的商業天才和領導力，她的特殊性格，以及她並不那麼為許庭生所喜歡的價值觀和處事方式。

　　她是一個目標太明確的人，不在乎達成目標的過程和方式。這或許沒有錯，卻與許庭生的性格大相徑庭。

　　那麼，陸父陸平源到底在發什麼瘋？

　　唐雨菲告訴許庭生，已經很多年了，在陸父的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就幾乎定居香港，專注金融市場，股票、基金、期權，都有涉及……

　　他其實是賺了不少錢的，更從其他人手中以各種方式募集了不少資金……

　　「但是」，唐雨菲說，「他是瘋的，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一件事，這麼多年，他一直在不惜代價狙擊一家名叫淩山的股票基金公司，但凡對方出現，就調集資金撲上去撕咬，跟那家公司對搏……」

　　「屢戰屢敗，少有勝績，數次幾近傾家蕩產。然後他會不擇手段的去籌集資金，包括那次‘賣掉’芷欣，賣給丁家……再之後，等他的資金慢慢積累起來一些，他又會去找那家基金公司拼命……」唐雨菲說。

　　「為什麼？」當時許庭生問唐雨菲，因為他確實想不通。

　　可惜，唐雨菲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包括芷欣，沒有人知道，所以，我們這些知情的，都說他已經瘋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很危險，芷欣這次這麼做，也很有可能跟他有關，萬一芷欣……我的意思，他們畢竟是父女，相依為命……我怕他會葬送掉互誠。」

　　這就是許庭生決定制約陸芷欣的原因，他不能冒那個風險，讓互誠有一天成為陸父瘋狂舉動的工具和犧牲品。這完全不同於把互誠交給陸芷欣。

　　於是，張興科進入了互誠。

　　外面的演講臺上，面對台下的各種聲音，張興科面帶微笑，繼續說：

　　「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是我？還有憑什麼。我來告訴你們，因為，在許庭生那個混蛋出現之前，我曾經是這座大學城最會賺錢的人，從大一到大三，我憑著一點小手段，白手起家，賺到了人生第一個一千萬。」

　　台下響起一陣驚疑的聲音，對於一名大學生，這個年代，這個數字，確實驚人。

　　張興科繼續用有些桀驁的語氣說：

　　「因為，我是目前為止，第一個幾乎將許庭生逼到絕境的人，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後來，我輸了，可是短短幾個月後，我成功從他手裡賺到了幾百萬，還順手給他挖了一個坑……」

　　說到這裡，他還「恬不知恥」的得意了一下。

　　「因為，我拿著從他手裡賺到的幾百萬跟他分道揚鑣，一年多，把我自己新建的培訓學校做到了盛海前五，還創建了第一家網絡視頻培訓網站，興馨課堂……」

　　「……」

　　張興科繼續說著。

　　「那你還跑來互誠幹嘛？」台下，跟他是舊相識，還差點動過手的方余慶用笑駡的語氣喊了一句。

　　張興科也不以為意，笑著說：「被半個盛海的培訓學校聯手打壓的時候，還被合夥人，女人……出賣，你說多慘？拜託有點同情心。」

　　「不過還好，我沒有輸光，我不是空手來的，我是帶著興馨課堂網站加盟的，所以，我也是互誠股東。」

　　張興科說完，苦著臉，繼續道：「你們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甘心？其實，我不甘心啊，可是沒辦法，陸芷欣這個……哦不是，是尊敬的陸總，已經盯上我的網站模式了，以互誠的實力、名氣和平臺，還有在教育培訓上的優勢，她要滅我，我跑不掉的，所以，我思前想後，乾脆先投誠了。還好，我和許庭生還有陸總都是老相識，好朋友。」

　　他這麼說，台下一片哭笑不得。

　　「就這樣，現在可以掌聲歡迎一下我了吧？」張興科說道。

　　這一次，台下終於有了掌聲，因為他已經折服了在場很多人，因為大家此時都已經明白，臺上這個，同樣不是普通人，不光才華不普通，連心胸都不普通……

　　如果沒有許庭生，他的成就也許會很大，但是有了許庭生，他也不恨，不怨天尤人，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站起來，重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