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爭仙 作者:三生萬物(連載中)

 
V123210 2017-1-28 20:03:0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7 345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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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歸凡

    劍塵一句封塔,玄雲劍塔便開始不斷的收縮,迸碎成一塊塊四四方方的碎塊朝著塔中心匯聚過去。??一看書1?ka?n?shu‧cc

    隨後所有的雲劍山劍士們盡皆朝著塔中心飛去,最終投入塔中。

    不久之後,那座通天巨塔便徹底消失在上幽雲海。

    雲劍山封塔而去!

    方蕩知道擁有山河級別的空間法寶的門派可以將整個門派收入法寶之中避禍,現在他親眼見到了這一幕,顯然,這件玄雲劍塔就是一件空間之寶。

    方蕩進入玄雲劍塔之中,此時劍塵已經在那座簡陋至極的劍蘆。

    劍蘆內上百個蒲團依舊擺放的整整齊齊,但其中不少蒲團卻已經空了。

    雲劍山中劍音長鳴,在祭典死去的劍士們。

    劍塵將自己的寶劍掛回正中間坐北朝南的位置,這把寶劍重新散出淡淡的清光,籠罩整個劍蘆。

    「方蕩你的劍道分支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座劍神雕像又是怎麼回事?」

    眾人歸坐後,劍塵便開口問道、

    方蕩重新將劍神雕像放出,這雕像是方蕩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打造出來的,原本就是想要陰一下雲劍山的一眾劍士,要叫這幫傢伙成為他的信徒,不過,現在方蕩卻有些不大願意這樣做了,因為成為他方蕩的信徒的話,修行上就會受到限制,想要成就大道恐怕千難萬難了。

    所以方蕩猶豫了一下,直接斬斷了自己和那劍神雕像之間的關係,開口道:「這是我悟劍之時偶然得來的一點明悟,這雕像稱不上是劍神,但卻可以作為一個護派神祇來供奉,現在或許力量不顯,時間久了他定然能成為一派至寶,用來鎮壓門派氣運。」

    方蕩這話並沒錯,這劍神雕像和方蕩之間劃清界限之後,就變成了一個胚胎,所有汲取到的信仰之力都將成為孕育胚胎的力量,天長日久,積累到了足夠的力量的時候,這胚胎就將孵化成型,前途不可限量,未來或許真的能夠成為一尊劍神。

    劍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尊劍神雕像,洞察這雕像之中的氣機,他原本覺得這雕像內藏禍心,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禍心,但總是心中充滿警惕,但這一刻再去看著雕像的時候,卻覺得這就是一塊淳樸的璞玉,等待雕琢打磨,甚至他能夠感受到這雕像那正微微跳動的活力,這是個胚胎。

    這個想法和方蕩不謀而合,不過,劍塵和方蕩的想法在後面就完全不一樣了,方蕩覺得這個雕像會變成劍神神祇,但劍塵卻覺得,這個雕像他日或許會孵化出一個真正的劍道種子來,那個時候他會將這個劍道種子收為徒弟,好好教導。

    劍神雕像的事情丟在一旁,得了方蕩這聚集了數十萬生靈的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寶物,雲劍山上下的弟子此時對於方蕩的好感又比方才稍稍多了一點,當然方蕩一人坐擁兩位道侶這樣的事情還是叫這些雲劍山劍士們心中各種不平衡各種不爽,尤其是那些至今依舊找不到道侶的劍士。一??看書??‧1要k?a?n?s?h?u?‧cc

    「至於我的劍術大道分支,分為四劍,天殺劍,地殺劍還有人殺劍,天地人三才殺劍。」

    這名字一出來,四周的劍士們聯想到方蕩當初的劍術紛紛心馳神往,心中更是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就去學一學。

    「我已經將這四劍凝聚成一顆劍種,你們自行領悟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的這劍道分支可不是那麼好學的,我勸你們千萬不要沉迷其中,不然,小心參悟不了大道!真那樣的話,那就不怪我了!」方蕩用一種我很牛逼,你們都很傻逼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來,就好似在說我的劍道你們永遠學不會一樣,這句話一下就激起了所有的雲劍山劍士們的不滿。

    他們練劍一輩子,一生都在琢磨著開啟一道劍道分支,從而名入劍冢,方蕩卻只用十天時間就開創了一條嶄新的劍道分支,這本來已經叫他們感到相當難堪,現在方蕩竟然口口聲聲說他僅用十天開創出來的劍道分支他們雲劍山的劍士根本學不會,這實在是開玩笑開過頭了!

    他們或許不能開啟一道嶄新的大道分支,但難道一種劍術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都學不會?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這些人中尤其是尹求敗一張面孔都因為激動而變得扭曲起來,在他想來,泡妞自己或許不行,因為冷容劍先認識的方蕩,但修煉可是他的強項,這一點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他是天才,見到方蕩之前他從未輸過,他一定能夠參悟方蕩的劍術大道分支!這一點毋庸置疑!

    方蕩不懷好意的看向四周的雲劍山劍士,他原本是打算陰一下雲劍山的,但後來改變主意,還白送了一件雕像給雲劍山,他心中終究不算太平衡,所以才丟出這麼一句話來。

    方蕩的劍術的大道分支是建立在《陰符經》天殺機、地殺機、人殺機之上的神通,如果對方不能領悟這三大殺機,那麼就自然不能悟通他的劍術,換言之,方蕩只給了雲劍山劍士劍譜,卻並未將心法給他們,當然,方蕩在劍種之中詳細敘述了殺機的事情,至少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方蕩還是將心法完全奉上了,但這些都是理論上的,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對方按照劍譜修煉,除非有什麼大的機緣不然絕對不可能悟透這一環。

    當然如果有人悟透了,那麼就等於同時掌握了天地人三大殺機,若是能夠將天地人三大殺機匯合在一處的話,就會衍生出天地人三才殺劍,方蕩自己其實也不過將天殺劍地殺劍凝聚在一起,並未真的將三才殺劍完全融會貫通。

    所以方蕩當初的一劍中有天殺機移星易宿,地殺機龍蛇起6,偏偏就沒有人殺機天地翻覆。

    換言之這一劍,方蕩自己尚未練成。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因素,方蕩能夠施展這一劍,那是因為方蕩有著數十萬信眾作為根基,有無數力量支撐著他,若是其他人,這一劍根本施展不出,這也是方蕩篤定的認為這些劍士就算再怎麼天才也學不會他的三才殺劍的原因所在。

    劍塵將那顆劍種手下,略微感受了一下劍種之中記載的東西,隨後臉色微微訝異,凝神體察了一番後,點了點頭道:「這天殺地殺人殺三劍還有三才殺劍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參悟的。??一?看書1‧cc」有了劍塵這句話的定性,四周的劍士們就更不服了,越想要學會這一劍。並不是為了這劍術之中的強橫力量,而是面對一個難關想要突破的那種雀躍的不服的精神。

    劍塵看向方蕩道:「將金丹祭出,我幫你開通道路前往凡間,你的這位道侶就留在我玄雲劍塔之中吧,在這裡,只要我雲劍山上下還有一人活命,你的道侶就安全無憂!」

    將陳娥留在這裡,這當然是方蕩求之不得的。

    方盪開口道:「等一下,我還要帶一個人一起回到凡間。」

    方蕩說著,將洪靖放了出來,洪靖一出來,四周的雲劍山劍士們都不由得一愣,齊齊看著三女環繞之中的方蕩。

    方蕩清楚地感覺到四周殺意瀰漫。

    這些劍士覺得,如果自己身邊也有兩名這樣的女子陪伴,別說放棄金丹去凡間了,去哪裡他們都願意。

    此時的洪靖面色依舊冷冰冰的,比起一旁的冷容劍,洪靖的臉色看上去更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顯然對於方蕩還有不少怨氣。

    不過這也不怪洪靖,洪靖在凡間幫著方蕩生孩子傾盡全力教養孩子,方蕩走前說得好好的,結果方蕩離開凡間不過兩年多,就已經多了兩個道侶,這種事情換成誰能一下釋然?再加上洪靖從小就想要擺脫自己的娘親的那種與人爭寵的命運,方蕩可以說是犯了洪靖大忌。

    但這種事情方蕩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現在要問題是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其實,按照方蕩本來的想法,自己的兒子如果身處危險之中的話,他是不會想著要去拯救的,畢竟,他自己的一生就是在無數的危險之中不斷成長的,他很清楚,危險是使人成長的最大動力,但這一次不同,方尋父面對的,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敵人,那些敵人的強大程度非同小可,方蕩實在是太清楚自己在凡間究竟有怎麼樣的敵人了。

    這種時候,就要父母來為自己的孩子撐起一片天。

    劍塵伸手一指,不遠處的地面出現一個向下的樓梯。

    方蕩對於這樓梯相當的熟悉,當初他曾經沿著這樓梯一路向上,見到了劍塵,被劍塵虐待的欲仙欲死。

    他當初從這裡樓梯走下去的時候,詛咒這座玄雲劍塔,誓自己絕對不會在回來,沒想到,今天他又要踏上這些台階了。

    方蕩舉步欲行,身後傳來劍塵的聲音:「方蕩,你去了凡間一身修為盡去,毫無用處,一去九成九就回不來了,你可想好!」

    方蕩停下腳步,看了身邊面色冰冷的洪靖一眼,開口道:「就算修為盡去,我也要去!不過,我一定會回來!」

    說著方蕩吐出兩枚金丹,千葉盲草劍擦的一聲從方蕩的胳膊中鑽出,天書天地也從方蕩身上飛出,這一界所有的東西全都從方蕩的身上飛出,冷容劍和洪靖則比較簡單,並無什麼了不得的法寶。

    方蕩的兩顆金丹還是看傻了不少雲劍山的劍士,方蕩身上叫人驚訝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是沒有看到方蕩的天書天地中的種種,不然他們的嘴巴恐怕都合不上了。

    方蕩臨走的時候,在天書天地中拿了一小塊石頭右衛的身體碎片,方蕩也不知道這碎片能不能被帶到凡間,但總得試試才成,到了上幽界,或許會有用處。

    方蕩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娥,身為道侶方蕩並不需要多說什麼,陳娥能夠感受到方蕩的那種濃烈的情感。溫暖的將她包圍著,這情感之中有著惜別,有著堅定,有著凝重,有著複雜的種種,但最終匯聚成了一道不捨。

    陳娥微微一笑,宛若花開,「我等你!」

    方蕩點了點頭。

    隨後,方蕩攜著兩女走下階梯,消失不見。

    陳娥身子輕輕地晃了晃,他有一種被抽空了的感覺,方蕩走了。

    尹求敗此時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方蕩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山,在這座大山之下,他不光呼吸困難,甚至連活著都覺得困難。

    方蕩一走,尹求敗才算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這種感覺叫尹求敗感到羞愧,同時,尹求敗的目光怔怔的看著冷容劍消失的地方,他知道,終其一生,都不能再見到冷容劍了。

    「劍,我要修煉方蕩的三才殺劍!」尹求敗忽然揚聲說道。

    隨後不少雲劍山劍士紛紛開口,要修習方蕩留下的三才殺劍,方蕩的那句話實在是太氣人了。

    劍塵環視眾人,隨後道:「這三才殺劍劍譜雖然完整,但我隱隱覺得內中缺失了什麼東西,在我搞清楚內中究竟缺了什麼東西之前,誰都不許修煉。」

    劍塵的話語使得一眾雲劍山弟子們紛紛氣餒不已,尹求敗更是露出失望至極的神情。

    不過,劍塵看了一眼尹求敗道:「求敗,你和鶴師叔與我一起參詳這部劍譜!」

    雲劍山東南西北四大劍此時也就只剩下天南劍尹求敗了,尹求敗又以天才聞名,雖然尹求敗換了一顆金丹,導致修為大跌,但天才依舊,重新修煉對於他應該不是難事,並且劍術修為清零之後的他,更適合從頭開始重新修煉一種劍法,他自然是最佳人選,而鶴師叔勝在見多識廣,對於雲劍山的劍譜瞭若指掌,加上壽元悠長,廣博的壽元帶來了巨量的見識,也是最佳人選,再加上劍劍塵,這三個人現在就是雲劍山中的黃金組合,劍塵擺出這樣的組合來一起參悟三才殺劍可見對此劍術相當的重視。

    雲劍山徹底消失,使得隨後猛撲過來的丹宮撲了空,而此時龍族開始力,在上幽雲海中四處攻佔地盤,龍族口出狂言,上幽雲海所有的水系全歸龍族掌管,水族全是龍宮中的眷屬,任何人不准宰殺撲捉。

    而龍族也知道了方蕩出現的消息,龍族和方蕩之間有著刻骨的仇恨,自然第一時間撲向雲劍山,足足上百條真龍,浩浩蕩蕩的趕來,結果沒有找到玄雲劍塔,反倒和撲了個空的丹宮仙聖撞在一起,丹宮和龍宮之間一直都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但那是因為丹宮有自己的地盤,龍宮也有自己的地盤,雙方的地盤並不重疊,但現在則不同,丹宮和龍宮同樣在上幽雲海中,一山難容二虎,兩者見面,幾句風涼話後,就大打出手。

    龍族乃是這個世界上最驕傲的存在,此次又是傾巢而出,上百條真龍將丹宮的仙聖仙尊們吃乾抹淨,渣都沒有留下一點。

    丹宮自然不能忍,丹宮現在本就威望搖搖欲墜,若這口氣忍下來,以後丹宮也別想在上幽雲海中行走了。

    一時間丹宮和龍宮之間的大戰被點燃,人族終究還是要幫助人族的,並且最重要的是,龍族要的整個上幽界的所有水系,而有水的地方必然有城池,有城池的地方必然已經成為各門各派的附屬之地,甚至可以說是各門各派展壯大的根基,任誰都能讓出去,所以整個上幽雲海中的門派此時全都匯聚在一起,凝聚在丹宮之下,和龍宮廝殺起來。

    龍宮的到來反倒幫助丹宮重建了自己的威望,外敵入侵畢竟才是最重要的,當然,所有的門派現在對於丹宮都抱有了一種絕對不信任的態度,但這種不信任並不展現出來,甚至在門派內部也展現不出來,因為誰都不知道門中究竟哪個是丹宮留下的臥底,就如雲劍山地北劍周雄一樣,忽然就鑽出來斬殺掌門。

    這是一根刺,一根叫所有的門派都沒法下嚥的刺!

    現在不說,不過是不敢說,或者是不能說,等到需要說的時候,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方蕩走在最前面,兩女跟在他的身後。

    方蕩一邊走一邊道:「這段台階要走好一會,當初我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走過去。」

    冷容劍此時臉上神情比較輕鬆,而另外一邊的洪靖則神情越來越激動起來,甚至她幾次加快腳步,畢竟只要走出這座塔,就能夠到達凡間,她就能去找自己的孩子了。

    她實在是不敢想像自己的孩子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當方蕩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那座大門被一下打開,此時這裡站著許許多多的面孔,冷容劍看到這些人後,臉上不禁的露出一絲自內心的喜悅。

    英俊瀟灑,一臉不羈的玄雲十四劍中的老二倜儻劍!

    好吃的少年子午劍。

    男生女相的老七柔星劍。

    還有排行第九目光凌厲的偏鋒劍。

    在他們身後是一個個雲劍山的師兄弟,他們顯然都得到了冷容劍會回來的消息,只要在雲劍山的,此刻全都到了這裡。

    「大師姐,你回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0
第六百二十三章回來了

    無月之夜。

    陰森森的樹林中,地上時皚皚的白雪,雖然沒有月亮,但依舊不算特別的黑暗。

    光禿禿的樹林遮蔽不了多少身形。

    「在這!」一聲大吼驟然響起,驚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隨後就是數百道身影的急速狂奔,這些身影顯然修為都不低,在樹林中化為一道道的虛影,狂奔不止。

    他們的目標從雪堆之中倉促竄出,隨後數道身影一路狂奔起來,地上的積雪被踩踏的凌亂一片,露出了漆黑的陳年腐葉。

    無數道細的支流匯聚在一起,化為一道漆黑的壯闊長河,緊追在那幾個身影身後。

    「那孽種就在前面!」這聲大喝剛剛響起就戛然而止,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將這個傢伙腦袋給摘了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那是我大洪皇帝的孫子,你竟然敢叫他孽種?」

    開口話的正是禽獸不如中的獸貳,這傢伙最是陰損,乃是大洪皇帝的耳目。

    獸貳的形象就是個醜,這獸貳專門負責搜索國中的種種消息,匯報給大洪皇帝。

    此刻的他依舊還是老樣子,一張口準沒好事臉上有一半被面具遮起,面具上露出來的是一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血紅眼球,另外半張臉也是一副滑稽模樣,一看就叫人開心的那種。

    這傢伙只有一米三高,卻肚大手短,如同一個球一樣,此刻他摘了那名修士的腦袋,鮮血狂噴。

    這名修士身後幾名修士大怒,卻不願多什麼,畢竟他們現在的目標是前面的方蕩的兒子,不想節外生枝。

    而四周的修士們有不少面上露出竊喜的神情來,顯然,這如怒河狂奔般的修士們並不是來自某個門派,或某一方勢力,甚至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並不太好。

    方蕩的仇人滿天下,現在想要抓住方尋父的比比皆是。

    眼前這些不過是追蹤到了方尋父的下落的冰山一角罷了。

    鄭守背著碩大的竹樓玩命的狂奔著∈↙∈↙∈↙∈↙,m.∷.c≠om,身後則是方氣、方回兒,還有趙燕兒和母蛇蠍、丁苦兒、丁酸兒,和無腿的綠袍郎中還有眼睛細長的藍燁。

    眼瞅著身後有書名修士追了上來,方氣猛地一揮手,伸手一戳,大喝一聲,從他袖中嗡的一聲飛出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巢蟻來,這些巢蟻凶悍無比,一下就將那幾名修士團團圍住,眨眼之間,這幾名修士就化為一具具的枯骨。

    不過,殺幾名修士對於挽救大局並無什麼益處,對於他們來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轉眼間就又有數名修士追上來。

    這一會方氣兒揚聲大喝,藍燁猛地身形一頓,伸手猛地一抓身後的那名修士的腦袋,那修士想要躲避卻沒能躲開,被藍燁一把抓住,隨即這名修士身子立時蜷縮起來,越縮越,最終縮入藍燁的掌心之中。

    縮影天地,乃是藍燁煉入氣海之中的一件寶貝,當初藍燁就曾經用這件寶貝將洪靖還有方氣、方回兒一網打盡全部裝入其中,逼得方蕩將藍燁煉成了肉蠱血奴才將弟弟妹妹還有洪靖拯救出來。

    此時一個胖子從後面無聲無息的貼了上來,一伸手就丟出一顆圓滾滾的拳頭大的丹丸來,這丹丸迎空便炸,嘭的一下化為滾滾濃煙一下就將鄭守等人給圈禁菸霧之中。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姐妹連忙叫道:「心,這是毒霧,你是火毒門的弟子?怎麼跑來害方蕩的孩子?」

    丁苦兒丁酸兒兩姐妹當處也曾經住在火毒仙宮中,再,火毒仙宮的修行和丁苦兒丁酸兒的修行皆是來自《煉毒天經》這傢伙的修行來源,她們兩個一眼就能看破。

    那胖子冷哼一聲道:「不錯,我確實是火毒仙宮的弟子」

    「方蕩與火毒仙宮關係匪淺,你怎麼能來抓他的孩子?」丁苦兒再次道。

    那胖子嘿嘿怪笑道:「關係匪淺?對,對對對,不錯!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非常不一般,當初是他在火毒城中奪走了屬於我的回生丹,他活著的時候太強,我只能忍氣吞聲,現在他都已經去上幽界這麼久了,也該我子尋報仇了!」

    「子尋?你的名字我聽過,當初我哥哥在爛毒灘地吃了太多的藥渣,毒性入體,是他在火毒城中發現了回生丹,隨後他就遇到了你。」

    「得對,他盜走了原本屬於我的回生丹,現在我要他加倍償還!」子尋發出淒厲的大喝,他早就想要報仇了,可惜,方蕩的修為一日千里,哪怕只是一天不見,方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這使得子尋只能將仇恨埋藏在心底,今天終於迎來了他報仇雪恨的日子,雖然報仇的對象並不是方蕩,但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毒霧滾滾,將鄭守等人全部囊括在內,鄭守不由得咳嗽起來。

    這個時候,一股紅色的煙塵在毒霧之中燃起,這些紅色的煙塵似乎能吞噬哪些白色的霧氣,隨後紅色的煙塵凝聚成一顆顆的雪花般的碎片從空中跌落。

    這煙塵將四周的空氣清潔一新。

    子尋面色微微一變,隨後冷哼一聲,「你知道麼?這數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一個事情,那就是當初我在看管雲鐫丹爐的時候,若是將方蕩殺了,將那些回生丹收入手中,那麼我會不會就是方蕩?我會不會叱吒天地間?甚至已經成就金丹踏足上幽?是方蕩搶走了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子尋的那張肥胖的臉上充滿了扭曲的表情,著子尋雙手在空中一抓,抓出十顆藍色的丹丸來,漫天花雨般的朝著鄭守背後的背簍砸去。

    此時那無腿的綠袍郎中忽然口中發出刺耳的尖鳴,隨即袍袖一擺,從中鑽出數十個白白嫩嫩的娃娃來,這些娃娃飛在空中,見到那一顆顆的綠色的丹丸就笑嘻嘻的抱了上去。

    這些丹丸內中的毒性非同可,娃娃一觸就爆,將娃娃腐蝕得周身糜爛,娃娃依舊在笑,但聲音聽起來卻著實的恐怖,嘰嘰嘰嘰的,叫人發毛。

    子尋一擊不成當下也有些著急,他的修為並不太高,敢於出手全仗著自己手中從宮中偷出來的毒藥。

    此時子尋一咬牙取出一顆火紅色的骷髏來,這寶貝猶如活得一般,大嘴咔咔的上下撞擊。

    母蛇蠍一見這寶貝當即叫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母蛇蠍著身形一頓,落在後面,想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和這件叫做毒火骷髏的寶貝相抗衡。

    這寶貝母蛇蠍在《煉毒天經》中看過,乃是用五歲幼、童的腦殼外加四材毒寶中的一百八十三味毒材煉製而成,並且一般的爐鼎可煉製不了,就算修為稍差也是煉製不成的,這毒火骷髏至少也得是開啟了四百個竅穴之上的存在煉製出來的,這寶貝一旦施展出來,殺死他們所有的人都綽綽有餘!

    這個時候,母蛇蠍決定如鴿子那樣,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最重要的人。

    母蛇蠍最近幾年因為方蕩之前給她提供了極多的修煉材料,多疑修為上有了長足的進步,煉製出了不少非同可的毒藥。

    此時母蛇蠍一股腦的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毒藥全都祭出,一顆顆的毒丹飛出,朝著那毒火骷髏撞去。

    子尋這毒火骷髏一出來邊張口狂吸四周的風氣,毒火骷髏迎風暴漲,一瞬間就漲大一倍,然後再漲大一倍,再漲大一倍,轉眼間,這毒火骷髏已經漲大了數十倍,變成了一個猶如宮殿般大的魔頭。

    毒火骷髏此時猛地一吐,噴出滾滾的毒火骷髏。

    這些毒火骷髏當即就長大了嘴巴朝著母蛇蠍祭出的那些的丹丸咬去,一口一個將其吞入口中。

    隨即這些毒火骷髏口中橙色的火焰流溢,竟然將母蛇蠍的那些毒丹給生生煉化掉,當他們張口一吐的時候,噴出來的就是焦黑的渣宰。

    母蛇蠍不由得一愣,她知道這毒火骷髏相當了得,卻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毒藥在這毒火骷髏面前一用處都沒有。

    子尋的一張肥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桀桀大笑道:「老婆娘,就憑你也想攔阻我的毒火骷髏?」

    子尋是一個極能忍的人,當初他在火毒城中裝瘋賣傻連帶裝孫子一連數年時間就為了那一爐丹,結果被方蕩給捷足先登,一口吞掉,從那個時候開始,子尋就悶著一口氣想要報仇,可惜,方蕩的修為進境一日千里,短短時日就將他遠遠地拋在身後,他一直都沒能找到翻身報仇的機會,現在終於等到了方蕩離開,即便這樣他依舊在忍,直到聽洪靖也進入了上幽界,全世界都在追殺方蕩的兒子的時候,他才終於竄了出來,抓住這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子尋就是那種沒有機會就忍著,一旦有了機會就絕對不放過的傢伙,他這次來做足了準備,幾乎可以穩穩吃定了方尋父,他的敵人只是那些搶奪方尋父的其他勢力而已。

    至少在子尋心中,就是如此。

    數百隻毒火骷髏分兵兩路分別朝著方尋父還有擋在子尋身前的母蛇蠍衝去。

    母蛇蠍本身修為不高,她最擅長的從始至終都是煉丹而已,喪失了身上攜帶的毒藥,母蛇蠍也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所以,那毒火骷髏一下就攀在了母蛇蠍身上,將母蛇蠍身上咬得遍體鱗傷,好在母蛇蠍連忙吞服了一大把解毒丹藥,這才沒有立即毒發斃命,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有餘力。

    不過,另外一邊的那一顆顆的鬼火骷髏鋪天蓋地的朝著鄭守追去。

    肉骨血奴藍燁還有綠袍郎中紛紛施展手段,和那些鬼火骷髏戰在一起,丁酸兒丁苦兒兩姐妹則尖叫著退回去想要從骷髏手中救回自己的娘親。

    方氣還有方回兒兩個修為終究不算太高明,雖然一人獨戰四十餘隻鬼火骷髏,但這已經是她們的極限了,她們數次想要保護狂奔的鄭守,不過卻都被馬蜂般纏繞著他們的鬼火骷髏給分割開來。

    剩餘的上百隻鬼火骷髏已經追在了鄭守背後的竹簍後面,咔咔的叩擊這牙齒,嘴中噴出一道道的橙色火焰。

    鄭守的心臟發出咚咚巨響,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著,發出大海咆哮般的巨響,他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炸出一個大坑來,鄭守簡直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狂奔,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停,他若停下來,那麼就在沒有人能夠拯救方蕩的兒子方尋父了。

    拋開他和方蕩之間的師徒關係,他是從看著方尋父一步步長大的,在鄭守眼中,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孫子,拼了性命,也得保住這個孩子。

    鄭守從未如此不顧一切的狂奔,迎面撞來的不管是巨石還是巨樹,他都一撞而過,石頭在他的身上撞成粉末,巨樹在他的身上化為齏粉,此時的鄭守腦中一片空白,狂奔,狂奔,狂奔到生命的盡頭。

    竹簍裡面緩緩探出一個的腦袋,這腦袋的眉心處有一個大大的幾字,就如同上了年紀常年憂心忡忡的老者額上的皺紋一樣。

    這傢伙的也眼睛也在竹簍裡面露了出來,隨後這一雙眼睛微微閃爍起興奮地光芒,隨後,傢伙忽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一個鬼火骷髏,隨後嗖的一下,就將那鬼火骷髏拽進了竹簍裡。隨後竹簍微微顫動兩下,就沒了動靜。

    這個時候,傢伙的腦袋再次從竹簍裡面鑽出,齒縫中竄出一團橙色的火焰來,傢伙顯然越發興奮了,那些毒火骷髏盡皆都是劇毒之物,這傢伙似乎並不懼怕毒火骷髏身上的毒性。

    不過,但他看到竹簍外面的情形的時候,那雙興奮的大眼睛變成了恐懼。

    在這漆黑的無月之夜,一雙雙橘紅色的眼睛幾乎遍佈了他眼前的世界,並且,他和這些眼睛之間的距離相當的近。

    傢伙從就在無數的危險中一步步長大,對於危險有著最敏銳的洞察力。

    此時此刻,他怕得要死,連忙一縮,縮回了竹簍中。

    「滾開!」一聲大喝陡然在竹簍後面炸裂,一道身影出現在竹簍之後,而那些撲上來的鬼火骷髏被炸得四處亂飛,撞成一團。

    一個渾身上下披著獸皮鳥羽的傢伙忽然出現在鄭守身後,這怪物在這烏黑的夜晚之中越發顯得恐怖之極。

    天底下只有兩個人有這樣的特徵,就是那個剝了自己的皮換了一身獸皮鳥羽的叫做怒戰的傢伙,還有另外一個,則是怒戰的兒子怒早歸!

    現在出現在這裡的,顯然是怒戰。

    怒戰哈哈狂笑,鷹爪般的爪子朝著鄭守身後的竹簍抓了過去。

    眼瞅著怒戰忽然出現,遠處的子尋驚駭莫名,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捉拿方蕩的兒子的最大的對手不是鄭守等人,而是同在追殺方蕩兒子的傢伙,現在算是證明了他的這個想法。

    怒戰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子尋一見怒戰出來了,就知道今天沒他什麼事情了,這子尋也算是相當了得,知道事不可為,此時已經開始準備開溜了。

    而另外一邊,看到怒戰斜刺裡面衝了出來的獸貳一張肥臉不由得一抖,他身負皇命,若是不能將大洪皇帝的孫子弄回去,罪責之大絕對不是他能扛得下來的,斬掉他十顆腦袋都不夠抵罪。

    所以獸貳當即大怒,拼盡全力將那如球般的身軀滾動起來,希望能夠早一步趕到。

    至於其他門派各方勢力此時都如子尋一樣,覺得事不可為,本來他們和方蕩都有血海深仇,但其實也未必非得親自手刃方蕩的獨子,只要看著方蕩的獨子死得淒慘也就罷了。

    所以除了獸貳外,其餘的門派此時同時收手放慢身形。

    獸貳的動作雖然不算慢,但畢竟距離有些遠,他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怒戰了。

    怒戰陰聲怪笑中,一隻手已經快要觸摸到竹簍邊緣,鄭守此時汗流如漿,渾身上下的力氣幾乎已經被催逼到了極致,但鄭守知道,這一次,徹底完了,他雖然背後沒有眼睛,但卻能夠感受得到身後的那個傢伙的強大力量。

    鄭守心中一片悲涼,因為他知道,他就算是想要拚命都不行,對方的強大,遠超他能對付的極限。不過鄭守依舊瞪大了眼睛咬緊了牙關拚命前衝,不到最後一刻,他絕對不放棄。

    眼瞅著怒戰的爪子就要將鄭守背後的背簍給撕成碎片。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在前面的樹林裡面響起:「怒戰,你好大的膽子!」

    這聲音使得怒戰不由得一愣,怒戰這個傢伙當初為了潛入蠻族中臥底,寧可剝了自己的一身人皮換了一身獸衣鳥羽,可見這傢伙的性格多麼堅毅。

    但此時,依舊被這個聲音給震懾得愣在當場。

    而在怒戰之後的子尋雙目瞳孔瞬間縮到了針芒狀態,原本他就打算逃之夭夭了,此時更是再不停留,當即掉頭狂奔。

    獸貳那翻滾著的身子微微一歪,直接撞在一塊巨石上,將巨石撞個粉碎,獸貳驚詫莫名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密林深處。

    這道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太充滿威嚴了,這是曾經叫整個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腳下的國存在。

    而在最前面狂奔的鄭守也是一愣,只不過,他愣了一下之後是滿臉的歡喜'一道身影不緊不慢的從前方的樹林中緩緩走出。

    啊?怎麼會是你?

    方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0
第六百二十四章 嚇退眾敵

    方蕩?

    怎麼會是你?

    所有的人此時都看清楚了那個從樹林深處緩緩走出的男子,這個男子的面目他們還看不太真切,但這個男子的那雙眼睛卻足以叫在場中的所有的人膽寒。

    方蕩!

    當初若非所有的門派一起施展手段,將方蕩送出這一界,方蕩就將這一界之中所有的敵人全都殺光了。

    方蕩才走了三年,三年的時間還不足以將所有的人心中對於方蕩的恐懼抹殺掉。 &≠≠≠,.≦£.↘p;

    方蕩就像是一道陰影,一下就將所有的人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方蕩就像是一座大山,將在場所有的修士一下給鎮壓住,動彈不得。

    原本就打算要走的子尋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呼,隨即掉頭就走,片刻都不停留,甚至還用手將自己的臉摀住,不過,隨即他就想起來了,捂臉已經沒用了,他之前追殺方蕩的兒子的時候,鄭守、母蛇蠍丁酸兒丁苦兒等人早就已經見過了他的面目,現在捂臉已經晚了。

    這一刻子尋打定主意,逃到天涯海角,找個無人之處藏起來,從今之後他就努力修煉再也不露面了。

    子尋就像是雪崩的前兆,如同那從山巔上墜下的第一塊雪團,隨即就是狂猛的崩塌所有的追殺方尋父的修士們全都驚慌的倒退狂奔,連帶著一向沒有人性的獸貳也狂奔而逃。臨走還不忘喊道:「我等奉命保護小公子的安危,現在駙馬爺回來了,我等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回去覆命了,小人告退!」

    怒戰瞪著方蕩,方蕩卻一步步的朝著怒戰走來。

    怒戰眼中閃現出一絲疑惑,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出方蕩毫無半點修為,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這樣的方蕩,他一隻手指頭能夠碾死十個,但這樣的方蕩他能小覷麼?他敢小覷麼?

    方蕩從上幽界回來了,上幽界的都是修煉出金丹的丹士,金丹丹士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他那裡知道?或許金丹丹士就如方蕩這樣。

    眼瞅著方蕩一步步靠近過來,怒戰心中的陰霾越來越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方蕩不過是一步步走過來就帶給他這樣的龐大壓力,這一定是金丹丹士身上瀰散出來的威壓,怒戰心中狂叫:「厲害,好厲害!」

    怒戰心煩意亂隨後發出一聲不甘心的咆哮,縮回了手,放棄了近在咫尺的方尋父,掉頭就走。

    方蕩眼瞅著這幫凡間最強橫的傢伙們雞飛狗跳般的逃命而走,不由得搖了搖頭。

    此時陰影之中走出冷容劍來,冷容劍一襲白衣,原本冰冷的面容中帶著一絲嬌媚的笑意。

    子午劍跟在她的身後,嘖嘖連聲道:「這幫傢伙要是知道此時的方蕩一點修為都沒有,他們只要一擁而上就能將方蕩亂刃分屍的話,不知道得後悔成什麼樣子!估計後半生都在追悔莫及之中度過吧?嘖嘖,我現在真想追上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隨後一個女子快步走出,她的腳步有些踉蹌,沒有了金丹支撐,雖然沒有了金丹支撐就等於喪失了全部修為,但女子至少也比血肉境的武者要強上不少,怎麼都不至於走步都踉蹌起來,但這個女子因為走得太急太快,所以腳步不穩,走起來慌慌張張的。

    鄭守看到方蕩已經是大喜過望,隨後又看到了這個女子,激動地不能自已。

    洪靖幾步來到鄭守身前,鄭守連忙將背簍從背上拿下來,背簍之中鑽出一顆小腦袋來,這額頭上有個幾字的小腦袋看到洪靖不由得一愣,隨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下從背簍中彈出,撲到了洪靖身上。

    洪靖現在修為全無,哪裡經得起娘胎中就開始大補的方尋父的一撲?

    洪靖當即就被方尋父撞得往後栽倒過去,不過洪靖卻什麼都不理會,只是將尋父牢牢的抱在懷中,眼角淚水滾滾流淌。

    這個時候,洪靖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雙大手牢牢扶住,使得她不至於摔倒在地,洪靖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不過,這個時候洪靖沒有心思去理會方蕩,她全心全意的投注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母子連心,哪怕一界阻隔?

    洪靖不知道自己在上幽界的每一天是怎麼度過的,那種噬肉之苦終於熬到了盡頭。

    啊啊啊啊……我的兒子啊……

    一向堅強無比的洪靖終於哭了出來,嚎啕大哭,聲音穿透了雲層,穿透了樹林,這哭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喜悅,這是一種宣洩,一種將自己內心中的一切情感全都宣洩出來的爆發。

    方蕩的雙手按在洪靖的肩膀上感受著洪靖那洪水般奔放的情緒爆發,他的一雙眼睛卻在看著對面的那個小小的娃娃,這個娃娃被洪靖死死地抱在懷中,只露出一顆腦袋,此時也緊緊的挨在洪靖的胸口,同樣在哇哇大哭著。

    方蕩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他的兒子?這個東西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漂亮啊?

    方蕩從小一手將自己的弟弟妹妹拉扯大,對於孩子其實並不是特別陌生,甚至比洪靖更瞭解,但對於眼前這個孩子,方蕩卻不知道自己應該以怎麼樣的態度來對待。

    那種骨血相連的感覺,反倒叫方蕩感到有些陌生,這樣的感受他從未經歷過。

    這樣的一個他一手創造出來的生命,這種感覺,好陌生,他此時腦子裡面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來,他在思考,古神鄭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創造出第一個生命的時候,是不是也如他現在的感覺一樣?

    方蕩覺得,自己喜歡這個感覺,他喜歡這種一手創造處一個生命的感覺。

    方蕩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興奮,看著那個小小的生命,方蕩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開始變得有價值起來,而他也又找到了一個嶄新的目標,一個偉大的目標,一個創造的目標。

    方蕩的手緩緩伸展開,將這對母子摟在懷中,此刻,摟著這對母子,方蕩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這一刻,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冷容劍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在方蕩面前其實是一個外人。

    對面那三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哪怕她和方蕩之間已經成為道侶,方蕩和洪靖之間的那種情感,甚至是超越道侶關係的。

    這或許就是愛?

    比道侶關係更強大,更穩固,更……叫人神往。

    此刻,冷容劍忽然不甘心起來,她不甘心和方蕩只是道侶關係,見識到了此刻的方蕩和洪靖,冷容劍覺得所謂的道侶關係,也不過只是簡單的朋友關係罷了,就算冷容劍和方蕩之間已經親密到了,能夠知道彼此心中所想,但這依舊不夠,遠遠不夠。

    母子兩個並未哭太久,洪靖是個知道輕重的人,知道這裡尚未脫離危險,宣洩了一番情緒,也就逐漸收聲。

    此時洪靖微微晃了晃肩膀,從方蕩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隨後,洪靖將方尋父抱起來,塞進方蕩的懷中,冷冰冰的道:「這是你爹!」

    方蕩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塞進了一個孩子,不由得面上一愣。

    方蕩低頭看著尋父,尋父此時也抬頭看著方蕩,皺著眉頭,額頭上那個幾字深沉的很。

    隨後,這對父子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隨後,方尋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口水來,噴了方蕩滿臉……

    顯然,方尋父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沒有半點好感。

    而方蕩也直接將這個猴子般的孩子丟給了洪靖。

    父子相見的場面沒有半點感人之處。

    此時方氣還有方回兒跑了過來,一下將方蕩抱住,兄妹三人重新聚在一起。

    方回兒輕輕地飲泣著,方氣則用力的拍著方蕩的後背,最初兩下方蕩還挺得住,第三下的時候,方蕩連忙喊停,再拍下去他方蕩非得被活活拍死不可。

    此時方蕩的十世祖宗也都從方回兒胸口上掛著的玉石中鑽了出來。

    十世祖宗還是老樣子,一群妻管嚴們揪著鬍子滿臉欣喜。

    一時間方蕩周圍熱鬧無比。

    方蕩的兩個肉骨血奴藍燁還有綠袍郎中跪在方蕩面前,那些巢蟻則嗡嗡圍著方蕩來回亂轉。

    母蛇蠍被丁酸兒丁苦兒兩個攙扶著趕了過來,母蛇蠍受傷極重,子午劍上前為其療傷,再加上丁苦兒丁酸兒兩個隨身攜帶的療傷藥物,很快也就不礙事了。

    趙燕兒則遠遠地站在一旁,對於這些一切冷眼旁觀。

    此時方蕩已經將自己沒有修為的情況說了一遍,隨後,方蕩看了眼一臉陰沉的趙燕兒,開口問道:「趙伯伯呢?」

    鄭守嘆息一聲道:「志敬為了保護我們被殺了,還有鴿子……也……哎!」

    方蕩的眼睛瞬間冰冷下來。

    即便此時的方蕩已經沒有了修為,在場的人們依舊感覺到透骨般的奇寒!

    此時倜儻劍開口道:「上幽界的劍首告知我等,要我等全力幫你回歸上幽界。這段時間需要你全力配合。」

    方蕩扭頭看向倜儻劍。

    老實說,倜儻劍並不喜歡方蕩,即便方蕩現在已經成為一位丹士,倜儻劍依舊不喜歡他!

    方蕩好奇的道:「我回來的時候,劍塵說過,無法預計回到上幽界的時間,因為要想回到上幽界,我就必須擁有一顆金丹才成,難不成你們手中就有金丹?」

    倜儻劍搖頭道:「當然是沒有的,不過,上幽界的劍首吩咐過,你本身就擁有金丹,從修士稱為丹士的阻礙已經沒有了,現在,你最缺的,就是力量,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幫助你凝聚出一顆金丹來,再等天劫到來,你自然可以重回上幽界。」

    方蕩皺眉道:「你們可知道凝聚一顆金丹需要多少力量?」

    倜儻劍聞言答道:「至少上百個感應境界的修士的力量!」

    「雲劍山好像沒有那麼多的感應修士吧?」

    倜儻劍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我們反覆將力量貫注到你的身軀之中,如此這般最多十年,應該可以幫你重回上幽界!」

    方蕩聞言搖了搖頭道:「十年太久,並且,我要回到上幽界自然就不能將她們丟在這裡,所以,我至少需要三顆金丹才成,靠你們的力量肯定不成,一方面是時間上的問題,另外,你們不斷的將修為灌注在我的身上,你們怎麼般?到了感應境界的修士有多少個十年能夠耽誤?我不能因為自己要回到上幽界,就誤了你們的大道!」

    方蕩這話說出來,倜儻劍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老實說,當初他聽到劍首劍塵的吩咐的時候,就心中腹誹,修士們修行本就不易,若為了方蕩回到上幽界就耗費十年時光對於誰都是不公平不甘心的,現在方蕩自己說出這些話來,若是劍塵再次問起這件事,他也就有了說辭,這件事完全可以就此打住了。

    不過倜儻劍還是問道:「不靠我們雲劍山,你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凝聚出金丹來?並且還是三顆金丹?」

    洪靖忽然開口道:「不必要那麼多,只要有兩顆就好,我會在凡間陪著我的孩子,直到他長大成人,直到他能夠前往上幽界為止!」

    洪靖抱著自己的孩子一刻都不願意放下。

    洪靖已經怕了,她一刻都都不想再和自己的骨肉分離。

    方蕩看了一眼洪靖,對於洪靖的話語,方蕩沒說一句話,反倒對倜儻劍道:「聚集成為丹士的力量,在身軀之中能夠凝聚出一顆金丹所費力量不容小覷,就算集一派全力,也未必能夠找到那樣的力量,不過,我有辦法!你們送我去距離這裡最近的城池吧。」

    此時子午劍好奇的湊過來問道:「去城池?現城池之中人多口雜,你想要在城池中躲避雖然想法不錯,但你拖家帶口的有沒有修為,還是應該離人多的地方遠一點才好!」子午劍這番話算是比較委婉了。

    他在提醒方蕩,因為方蕩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半點修為了,只比尋常的武者強大一點,更何況,城池之中各方勢力混雜,方蕩的面目在這裡知道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可能方蕩在城池中一露臉,很快就被人認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城池之中,無異於冒險。子午劍在告訴方蕩,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無敵天下的方蕩了,方蕩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跟在他們雲劍山的屁股後面,當個縮頭烏龜,等著雲劍山的修士們不斷的將力量輸送給方蕩,直到方蕩的力量恢復過來為止。

    方蕩看了子尋一眼,隨後嘴角翹起一絲微笑來,對於子尋的這些言語,方蕩能夠明白子尋並非出於惡意,便即回答開口道:「放心,即便我現在沒有金丹也並非是一個廢人。」

    倜儻劍看著方蕩的眼睛,確定方蕩不是在硬撐後,沉吟著說道:「方蕩,你要知道你在我雲劍山中,我雲劍山上下能夠保證你還有你的這些朋友親人的安危,如果你離開雲劍山,那麼,別說我,就是我雲劍山所有的修士都跟著你,也未必能夠保得住你的性命。」

    方蕩笑道:「放心,放心,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我的人過去沒有,現在一樣沒有。」

    倜儻劍倒也知道方蕩本身就不是凡人,或許他有自己的手段能夠保命,越是這樣想,倜儻劍就越是好奇,終於倜儻劍按耐不住滿心好奇,問道:「你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金丹?那可不是一點點的力量,那可是成百上千個修士的全部力量!」

    倜儻劍的問話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方蕩需要的是三枚金丹的力量,這麼龐大的力量,在他們看來,已經不是一個門派甚至兩三個門派能承擔得了的了,方蕩除非有神仙般的手段,否則絕對不可能弄到那麼多的力量。

    方蕩此時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來:「在這凡間,我什麼都不多,就是敵人夠多,我需要什麼,就找這些敵人要什麼,我這個人,最擅長的事情能夠,或許就是報仇了!當初我要殺光在這一界的仇人,結果沒有做成這件事,既然我回來了,就順手把這件事一起辦了吧!」

    方蕩的話語之中自有一股陰冷的氣息,使得聽到這句話的修士們盡皆感到背脊一寒,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倜儻劍問方蕩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修為,方蕩雖然回答了他要去仇人那裡那自己需要的東西,但這句話卻並未說出怎麼拿,方蕩現在沒有半點修為傍身,憑什麼去他的那些仇人身上們去拿,要知道,能夠成為方蕩的仇人的,修為絕對不是一般的存在,甚至可以說,都是這一界之中最頂尖的存在,現在的方蕩要找他們下手?這個傢伙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倜儻劍也看出來了,方蕩並不喜歡跟他在這件事情上說太多,倜儻劍也就不再繼續提這個問題。

    方蕩既然願意去城池,那他就將其送入最近的城池,到時候,方蕩的死活就和他玄雲劍塔關係不大了,就算上界的劍首劍塵來親自詢問,他也有話可說。

    倜儻劍正準備將方蕩帶去城池的時候,一道滿懷怒意和戰意聲音卻又悅耳的女子聲音響起。

    「方蕩,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蒼天開眼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1
第六百二十五章 奇妙

    「方蕩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還修為全失?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上天有眼,方蕩你好好想想自己應該怎麼死吧!」這女子的聲音迴蕩在漆黑的樹林之中,這聲音之中飽含無盡的冷冽其中又充滿了滾燙的灼熱,就像是一個渴望報仇幾百年的惡鬼忽然看到了仇家一樣,那種冰寒那種怨毒,那種興奮言語無法描述!

    方蕩皺眉抬頭尋找聲音的主人,不過,他現在修為全失,卻找不到開口之人所在的地方。

    而在一旁的子尋身形一動已經猛的衝了出去,腰間短劍發出嚓的短促鳴響如同鷹吼一般,漆黑的半空中猛地爆出一團火花,火花之中一張美不勝收的面容迸現出來,隨後這面容一隱消失無蹤。

    方蕩眼睛微微一眯,那張面孔方蕩認得!

    煙波仙子阮凝香!

    當初的望京第一美女,夏國第一美女,即便在已經滅亡的十國之中也入前八,天下愛慕者不計其數,同時她還是夏國三皇子的妻子,妙法門的弟子。

    當然在方蕩的心中,她最大的身份則是自己的仇人!

    煙波仙子丟下這麼一句話後就消失無蹤。煙波仙子阮凝香修為雖然提升了不少,但卻不敢在雲劍山弟子面前放肆,她雖然恨不得寢皮食肉現在就殺掉方蕩,但越是大仇在前成功在即,她越是冷靜,方蕩既然修為全失,那麼接下來,整個天下都將來追殺方蕩,一個雲劍山根本保護不了方蕩。

    阮凝香本來是專程來抓方蕩的孩子的,她本來想要夢紅塵與她一起前來,不過夢紅塵的性格卻不會做出為難方蕩孩子的事情來,夢紅塵不會對方蕩的孩子下手,卻也不會救方蕩的孩子,所以阮凝香只能自己跑來看看能不能在關鍵時刻沾點便宜。

    不過他的修為雖然有所進步,但要想在群匪環伺之下抓到方蕩的孩子就顯得勢力太弱了,所以他選擇了和子尋一樣的道路,隱藏在暗處,尋找機會下手抓人。

    也正是因為他藏在了暗處一直都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才能夠聆聽到方蕩和倜儻劍之間的對話。

    方蕩修為全無,自然無法感知有人窺伺一旁,而倜儻劍等人的修為和阮凝香之間也差不出太多,面對面的決鬥的話,倜儻劍三劍就能要了阮凝香的命,但卻察覺不出藏在暗處的阮凝香。

    方蕩剛剛出現的時候,阮凝香也被著實嚇了一跳,本來她也想要逃走的,但她心中對於方蕩的恨意實在是太深了,深得她實在捨不得走,只為了多看方蕩一眼,將這張該死的臉牢牢記住!

    她沒走,卻得到了意外之喜,對於知道了方蕩現在殺掉方蕩現在已經不是她的最佳選擇,她要看到方蕩狼狽之極的模樣,她要方蕩惶惶然不可終日,她要方蕩的親人一個個死在他的面前,就如當初三皇子死在她的面前一樣,她要自己身上受到的痛苦在方蕩身上十倍百倍的報償回來,她要方蕩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凝香一邊疾飛一邊暢快的大笑,一邊大笑,眼角卻淚水翻飛飛了一路留了下一串……

    子尋追出去數十里,最終還是被阮凝香給逃掉了。這使得子尋這個半大小子著實不開心。

    子尋回來後得知方蕩依舊要去城池之中,這使得子尋更加不開心了,同時,他覺得這個方蕩簡直就是在找死,並且實在是太過自負自大,這樣的傢伙,死掉最好。

    其實就整個雲劍山來講,對於方蕩都沒有什麼太好的感覺,現在在場的劍士們有許多都曾經參與過當初追殺方蕩的狩獵活動,至今依舊有不少修士還記得劍首的女兒子泥的一顰一笑,要知道子泥在雲劍山之中也是曾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

    子泥當初就是死在這個傢伙手中。而且,方蕩竟然又將他們心目中的女神一樣的存在,大師姐冷容劍給弄到了手,這樣的傢伙簡直就是雲劍山上下的敵人,若非是上界的雲劍山劍首吩咐要保護方蕩,他們現在一定會將方蕩丟在這片樹林裡。就憑現在的方蕩,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片樹林都是未知數,別的不說,光是樹林之中的那些野獸就夠方蕩吃一壺的了。

    所以,他們對於救方蕩並耗用自己的修為來不斷供給方蕩相當的不願意。

    現在方蕩自己要找死,不要他們的保護,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方蕩堅定要去附近的城池之後,所有的雲劍山劍士們就不再勸說。

    或許是出於人道主意上的考慮,倜儻劍並沒有將方蕩帶到最近的城池就丟下不管,而是越過了七八座城池,然後才將方蕩留在了這座星月城的城池之中。並且,倜儻劍還將子尋給留在了方蕩身邊,子尋顯然是一萬個不願意,但倜儻劍現在就是劍首,倜儻劍的話語子尋是萬萬不能不聽的,所以子尋只能皺著眉頭看著倜儻劍瀟灑的離開。

    隨後的日子叫子尋覺得有些無趣又有趣起來。

    說無趣,是離開了門派,在這座星月城中的日子相當枯燥,他必須守在方蕩左右,保護方蕩的安全,這樣一來,好多事情他都不能去做,說有趣則是因為他覺得方蕩這個傢伙很有趣。

    方蕩服用了母蛇蠍煉製的一種易容丹後,就變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起來。至少現在的方蕩已經變成了一個醜陋的豬頭。

    為了防止別人從方蕩的眼睛中認出方蕩,丁苦兒還準備了一種吃下去眼睛就會蒙上一層紅膜般的丹藥,看上去就像是常年酗酒之後的人的眼睛一樣,猩紅的要滴出血來一樣,昏濁的就像是被攪渾的泥水,這樣一來,若不是子尋親眼看著方蕩一步步的變化,子尋絕對不會將這個醜陋至極的傢伙和方蕩聯繫在一起。

    方蕩這個樣子落在子尋眼中還是很解氣的。

    方蕩這個傢伙在做一件子尋看不懂的是事情,子尋一直以為方蕩進入城池之中會有什麼作為,至少在他看來,方蕩既然強烈要求進入城池中,那麼城池一定對他恢復修為大有好處,但他並未看到方蕩進入城池之後做什麼事情,方蕩現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從木材店裡面買了一塊上好的木料,隨後就是用刻刀一刀刀的雕刻著那塊木材。

    方蕩雕刻的速度倒也不慢三天的時間,就被他雕刻出一個雕像來。

    此刻子尋就歪著腦袋看著方蕩雕刻出來的這個雕像。

    子尋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雕像有什麼了得之處,別說了得了,甚至在子尋眼中方蕩的雕工還可以,但審美觀點就實在是太遜了,雕刻出來的這個雕像要不是有鼻子有眼的話,他還真看不出方蕩雕刻出來的是一個人形。

    子尋對於方蕩那對自己的作品相當滿意的表情,就覺得一陣陣的蛋疼,在他心中方蕩的地位又跌了好幾層。

    至少在他眼中,方蕩實在是太配不上他們的大師姐冷容劍了。

    偏偏一向酷冷的大師姐卻好似對這個傢伙百依百順的,這就叫他越發感到不爽。

    方蕩雕了一個大的雕像,隨後又掉了數十個小的雕像,這些雕像大體上和大的雕像樣子差不多,都是相當醜陋的模樣,擺在起也有些壯觀了。

    這個時候朝陽初生,金雞唱曉,趁著街面上行人尚少,方蕩將小雕像撞在麻袋裡,然後拍了拍手,扛起那百十斤的大雕像走出房子,將雕像矗立在馬路邊上。

    方蕩他們並未住在客棧,而是住在了雲劍山的一處產業之中。既然阮凝香已經要將方蕩修為全失的消息散佈出去,那麼接下來,方蕩的全部仇敵都會蜂擁而至,客棧自然是這些丹士們首要要檢查的地方,住在客棧之中實在不是一個好選擇。

    這星月城也算是雲劍山經常走動的城池,所以,就在這裡買了一處房屋,不過這房屋平時就是幾個僕人在居住看管,很少有雲劍山的劍士到來,久而久之這些僕人也就成了坐地戶,沒有人將他們當成是外人。

    所以這座房屋還是相當安全的。前提是要方蕩冷容劍等人住進來就不再出去走動。

    方蕩將這看上相當醜陋的雕像戳在大街邊上,又將麻袋中的小雕像一一拿出來,擺在大雕像周圍,然後就悄悄溜回了房子裡。

    隨著界面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大街上出現這麼一個雕像,不久就有好事的婦人圍過來,上下打量這雕像。

    若非這些雕像看上去實在是有些醜陋,材料也只是尋常木材並不值錢的話,現在這些雕像恐怕早就被人順走了。

    這些圍觀的婦人們嘰嘰喳喳的揣測起來。不知道這雕像的主人為什麼要雕刻這麼醜八怪的東西,更不知道這雕像的主人怎麼到現在還不露面。

    「王嬸子,你歲數大,這東西什麼名堂啊?你快給咱們說說。」

    「哎呦,我說李大嬸啊,什麼叫做你歲數大?我可記得你也就比我小了三天而已啊,我是不知道這雕像什麼名堂,沒準你知道呢?」

    「我要知道我還能問你?你這傢伙真是好歹不知,我這不是叫旁人都尊敬你麼?」李大嬸連忙辯解著,不過這話說得貌似有點口不對心,那擠眉弄眼的模樣可半點都沒有尊重王嬸子的意思。

    「尊敬我?我要他們看在我歲數大的份上尊敬我?我看你還是先找他們尊敬一下吧,至少我臉上沒有褶子,你看看你臉上的這褶子吧,都趕上牛百葉了!」王嬸子嘴角撇到耳根子上去了,她可不是個吃虧的主兒,你戳她一下,她非得戳你十下不可,當即就開口嘲諷起來。

    「哎呀,王雙雙你他娘的吃了屎麼,你那張臉才是牛百葉呢,大家看看這臉上的褶子,左一層右一層的,這洗臉的時候是不是還得掀開了刷啊……」

    「嘖嘖,惱羞成怒了?本姑娘的閨名也是你能叫得的?你不光臉上是牛百葉,你胸口上也是牛百葉,又扁又薄,攤在鍋裡就是兩張餅……」

    「呸……」

    「哎呀,你敢吐我?髒死我了,我呸……」

    兩個虎背熊腰的老女人在雕像前你吐我一口,我吐你一口,旁邊圍觀的兩忙散開,免得被橫飛的吐沫波及,兩人吐著吐著或許覺得沒口水可噴了,當即就撕扯起來,大打出手,你拽掉了我的頭繩,我扯掉你的袖子,不一會兩女就變得狼狽不堪,每個臉上都有一道道的抓痕,身上更只剩下兜兜遮體,身上的衣服好似布條一樣抹布般的在空中旋轉,兩個黑漆漆的肉球你來我往,本來這雕像面前就只有些老娘們圍觀,此時立時又引來一幫閒漢,在旁吶喊助威的同時上下觀瞧,不亦樂乎。

    當兩個女人互相撕扯謾罵一番之後,天色也逐漸黑了下來,隨後被自己的男人扯會家中。

    人群也就慢慢散了,不過這些人群之中還有有那麼十幾個留下來,他們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此時他們歪著頭看著那醜陋的雕像,似乎這醜陋的雕像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們一樣,隨後,這十幾個人紛紛上前,每人從雕像身後取了一個小雕像,雙手抱著離開了。

    這一切都被子尋看在眼中,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已經回到了房間中睡覺去了。

    子尋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白痴,至少方蕩的所作所為他是一點都沒有看明白。

    當然他更加認為方蕩是個白痴,方蕩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莫名其妙!

    方蕩喪失了金丹之後,基本上就回到了普通人的範疇,所以方蕩現在一日三餐完全不能少,同時到了晚上也就睡覺,有些時候甚至中午也打個哈欠,被暖洋洋的太陽一曬,就覺得困頓難忍。

    這種凡人的感覺,叫方蕩感到無力的同時,也多了一些新鮮感,說起來,這些感覺已經離開太遠太遠,太陌生了,陌生到了感到新奇的地步。

    方蕩在這個城池之中,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強大,一陣風吹來,帶來的寒意,能夠叫他的皮膚鼓起雞皮疙瘩,這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種體驗。

    原本方蕩在上幽界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相當渺小,但回到了凡間之後,卻覺得自己渺小得簡直無以復加,如果她以前是一個人那般的大小的話,那麼他現在就是一隻螞蟻的大小。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莫名的奇妙……

    這種凡人的感受也真是奇妙啊,出乎意料的奇妙。

    方蕩原本以為自己變成凡人絕對不會是一段多麼開心的經歷,但現在,方蕩卻覺得,只有變成了凡人之後,他才能開始重新體悟這個世界,瞭解這個世界,明白這個世界。

    同時也開始明白人在這世界之中所應扮演的角色,或者說古神鄭創造出人的目的,和給予人的地位。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說不出來,但卻心中瞭然。

    都說大道無形,道正因為其大,所以和所有的東西都不相似,甚至隱藏在了整個世界的萬事萬物之中。

    身為修士,身為丹士,隨著身軀的強橫,逐步的不為風氣所動,不為寒冷所侵,慢慢的就如同身披重甲一樣,與世隔絕,現在的方蕩,卸去了厚重的甲殼,完全浸泡在了世界之中,感受到這個世界中的一切。

    這種感受竟然叫方蕩感到欣喜。

    方蕩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了,挑起油燈,開始繼續雕刻那醜陋的雕像,子尋則歪著腦袋站在方蕩身後,看著方蕩一刀刀的雕刻著。

    「方蕩,你的這些雕像實在是太醜了!」

    終於,子尋忍不住開口說道。

    子尋別看在玄雲十三劍中排行第五,其實他的歲數在玄雲十三劍中乃是最低的,現在也才不過是個青少年,所以城府還不夠深,所以此時才問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要說方蕩不能將這些雕像雕好看,子尋是萬萬不相信的,都是玩劍的,就算審美觀點再差,但每一劍下去都精準無比的劍修,完全可以將心中所想完全呈現出來,就算再怎麼差勁也絕對不可能雕成方蕩雕出來的那個樣子。

    所以,子尋才有這樣的問題。

    方蕩抬起頭來,昏黃的油燈下,方蕩一笑道:「世人皆是喜美厭丑,唯獨有一樣不是如此,這個就是母親,就算自己的孩子再醜,在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孩子依舊是漂亮的美麗的。我雕的雕像醜一點,才能叫那些不是真心喜歡這些雕像的人離得遠遠的,將機會留給那些真心喜歡這些雕像的傢伙們。」

    子尋依舊是滿臉不解的模樣,顯然他依舊沒有搞清楚方蕩給這些醜陋的雕像找主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方蕩將十餘個小小的雕像雕好,再次乘著太陽尚未升起,偷偷的跑出去,將自己新雕好的雕像擺在了大雕像的後面,隨後方蕩就悄悄溜回。

    方蕩尚未進入自己的宅院的時候,忽然聽到街角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

    方蕩扭頭望去,隨後微微皺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1
第六百二十六章 唐門再現

    那嘈雜的聲音就像是一道海浪逐漸蔓延過來。,

    這嘈雜的製造者是幾十名修士,外加上百個兵丁,他們挨家挨戶將所有的人都拉出來觀瞧一遍。

    為首的是一個叫做唐三公子的男子。

    不錯他們是唐門的人。

    他的唐三公子的名號是從上一屆唐三公子身上繼承下來的,而上一屆唐三公子被方蕩煉成了肉骨血奴。

    唐門的修士的名字是不斷繼承不段沿襲下去的,唐三公子這個名號,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曾經擁有了。

    這位唐三公子是個中年男子,身材修長,和上一屆唐三公子乃是個沒有雙手的天殘不同,他不僅僅手腳俱全,還相當的玉樹臨風,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此時的他眼睛中滿是凶厲的目光,唐三公子手下不光有唐門修士,還有近百兵丁,這些兵丁如野獸一般撲進將一戶戶人家中,將老少盡皆驅趕出來。

    隨後唐三的眼睛在這些老少身上遊走一遍,找不到方蕩就再去將下一家驅趕出來,而這家人還是不能回到自己的房子裡,要在兵丁的驅趕下,朝著城南走去,被集中在一起。

    顯然,圍了抓住方蕩,唐門在這座星月城中動用了最大規模的力量。

    本來唐三公子是完全不敢來找方蕩的晦氣的,但當他聽說方蕩此刻已經修為全失之後,溫順的羔羊立時變成了最凶惡的野犬,對於唐三公子來說,如果他能抓住方蕩,那麼他在唐門之中的地位將直線上漲,不光是在唐門中的地位,在整個修仙世界之中的地位都將上升到史無前例的高度。

    到時候他能夠得到的諸多利益簡直數都數不清了。

    在這種巨大的利益誘惑和仇恨的驅使下,就算是他的爹娘他也能出賣!

    「太慢了,太慢了,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都滾出來!」唐三公子獰聲叫嚷著。

    哪些軍卒哪裡敢違背修仙者的命令,原本他們顧唸著都是一城百姓的情分,但現在他們可不敢再有這種想法,當即比剛才兇猛十倍的竄入各戶人家,隨後就是哭喊聲,叫罵聲還有櫃倒碗碎的聲音。

    遠遠的,方蕩感受到那越來越近的波瀾,此時抱著孩子的洪靖還有拎著寶劍的冷容劍,方氣、方回兒,外加鄭守,趙燕兒、母蛇蠍還有丁苦兒丁酸兒母女,等都從房間中走出來,她們看著方蕩,等待著方蕩的吩咐。

    無疑,他們的目標實在是太大了,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在這座城池中藏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方採用了刮地皮般的搜索方式。

    「你又什麼計畫?」子尋站在方蕩身邊,低聲問道。

    在他看來方蕩既然選擇進入城池之中,那麼應該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形,自然會有應對的辦法。

    子尋雖然相當的不喜歡方蕩,並且認為方蕩是個自大狂妄的傢伙,但他並不懷疑方蕩的智商,一個能夠開創一條嶄新的劍道支脈,並且能夠短短的時間內從一個火奴賤狗成為金丹丹士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傻子?

    方蕩聽著聲音一點點的靠近,隨後看了冷容劍一眼,冷容劍緊張的死死的攥住劍柄,以至於她感到掌心中一片濕滑,這對於用劍的劍士來說,實在是大忌,但冷容劍心中無論如何緊張,也不會說出來,迎著方蕩的目光,冷容劍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方蕩一笑道:「他們想要抓的是我,現在我就去會會他們!」隨後方蕩扭過頭來看向子尋道:「我的家眷就拜託給你了。」

    說著方蕩邁步就走出房子。

    方蕩的舉動,使得在場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什麼意思?

    子尋連忙追在方蕩身後道:「方蕩你要幹什麼?你的修為現在連一個尋常練氣修士都比不上,一旦你出現,立馬就會落在他們的手中。」

    方蕩沒有回頭看子尋,子尋耳中只留下方蕩的一串冷冰冰的笑聲。

    看著方蕩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街角,子尋覺得自己是個傻子,若他不是傻子的話,那麼,這個方蕩就一定是個傻子。

    子尋不認為自己傻,但他怎麼也不能將方蕩和傻畫上等號。

    子尋詫異的扭頭看向冷容劍,他在冷容劍的眼中讀懂了些什麼,方蕩此去,就是要被抓的。

    但……這個傢伙究竟在想些什麼?這傢伙這麼想死?

    此時不光子尋滿心納悶,鄭守等人更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和子尋不同,鄭守對於方蕩有著絕對的信任,在洪靖眼中,方蕩就是個專門創造奇蹟改變命運的人,所以洪靖雖然也滿心擔憂,但她卻並未出聲,因為她知道方蕩做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他既然決定去面對那些傢伙,那麼方蕩一定有他自己的計畫。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洪靖抱著方尋父的手還是緊了緊。

    方尋父感覺到母親的力量變化,抬起頭來仰視母親的那張堅毅的面容。

    此時洪靖忽然開口道:「看,那是你的父親,他曾經是一個天底下最卑賤的人,現在,他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在你出生之前,整個世界中的精英都要匍匐在他的腳下!他為了你跨越世界,放棄所有,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一定是整個世界上最愛你的那個人。」洪靖說著,她的那雙眼睛變得透明起來,雖然洪靖心中怨著方蕩,但方蕩放棄一切回到凡間的時候,洪靖就已經原諒了方蕩一半,當然,洪靖的原諒並不代表洪靖還會和方蕩回到從前。

    洪靖是那種一直都拚命想要掌握自己命運改變自己命運的女子,她絕對不會走上她娘曾經的那條路。

    方氣和方回兒也是信任方蕩的,對於他們來說,當初他們送毒入骨髓之中的方蕩進入火毒城的時候,那是方蕩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從那之後,方蕩永遠都只會凱旋而歸!

    以前如此,現在的方蕩,哪怕喪失了修為,依舊如此!

    方蕩從不叫他們失望。

    所以,哪怕看著方蕩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們依舊慣性的認為,方蕩一定會凱旋而歸。

    只有一直避開方蕩的趙燕兒此時瞪著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遠去的方蕩,趙燕兒忽然開口叫道:「方蕩,你的命是我的,我爹因為你的兒子死了,你欠我一條命,你必須等著我來殺死你!」

    已經走到街口的方蕩微微一頓,隨後方蕩扭過頭來,看著這個從見到他就一直臉色不善的小女孩。

    在方蕩的眼中,趙燕兒永遠都是那個喜歡拿著野花樹葉的小女孩。

    「害死趙伯伯的人,必定化為肉醬,被挫骨揚灰!」方蕩的話語聲音溫柔,但內中的寒意,使得子尋覺得自己脖頸上的皮膚顫慄炸起。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一個喪失了全部修為的傢伙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森冷寒意,哪怕只是一句話,就能叫他這樣的修士生出這樣的寒意。

    趙燕兒定定的看著方蕩,定定的看著方蕩轉身,然後徹底消失在街角,隨後趙燕兒那嬌嫩的臉蛋上終於有淚水滑過。

    她一直都想要報仇的,可惜,仇人太強大了,她根本沒有報仇的本事,她很希望方蕩能夠幫她爹報仇,但方蕩從見到她之後,卻隻字不提這件事,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跟她多說一個字,這叫她對方蕩生出無窮恨意來,她爹是為了方蕩的兒子而死,方蕩卻一句話都沒有,這樣的方蕩她自然恨之入骨,甚至將對於愁人的恨意轉嫁到了方蕩身上。

    現在,他終於做出了承諾,趙燕兒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軟了,眼淚一流淌出來,就再也止不住,身子顫抖的趙燕兒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洪靖。

    抱著孩子的洪靖目光之中一片清冷,似乎感受到了趙燕兒的目光,扭過頭來,開口道:「你放心,我與那個人已經再無關係,從他開始對我的孩子下手的時候,我和他之間就已經恩斷義絕,方蕩說了要其化為肉醬挫骨揚灰,他就一定會做到!」

    趙燕兒終於大聲的哭了出來。

    方蕩丟一顆丹藥入口的時候,聽到了那嚎啕的聲音,那丹藥下肚,方蕩那醜陋的面容立時開始發生變化,方蕩的那雙猶如醉酒的血紅瞳子開始變得清澈起來,隨後他的一雙瞳子冷得溢出道道寒氣。

    「大洪皇帝!」

    唐三公子此時搜了半個城池,半個城池此時變成了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被帶走,剩下的只是一片死了般的房屋。

    不過,此時他依舊沒有找到方蕩的蹤跡,雖然唐三公子心中有預料,知道方蕩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況且,他們得到的消息只是方蕩有可能進入城池之中,也沒有說過一定會進入這座星月城。

    抓捕方蕩本就是一件碰運氣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碰運氣的事情,唐三公子也會全力以赴。

    此時唐三公子周圍的軍卒已經達到了近千人,這些軍卒正在不斷的將百姓從房子之中帶出,列成一隊來到唐三公子面前。

    可惜,這些百姓都在唐三公子一掃之下被攆走。

    當然,被攆走,總比被留下來強。

    此時一戶人家之中傳來打鬥的聲音,唐三公子雙目微微一亮,身形一動直接飛起,落在了院子的圍牆上。

    就見院子之中一個人影手持長劍狀若瘋虎一般的在與十餘個軍卒鬥成一團。

    劍?

    雖說劍在凡間並不稀奇,舞劍者更多,但唐三公子知道,方蕩和雲劍山弟子之間勾搭在一起,這次他們搜捕方蕩首要防備的就是雲劍山的劍士。所以見到劍,唐三公子就有些興奮起來。

    當即身形一動,如同一頭下山猛虎,他身上的氣勢就直接將哪些軍卒撞開,隨後他一把捏在那劍士的脖子上,將那劍士生生提起。

    那劍士大驚之下連忙揮劍斬向唐三公子。

    唐三公子則冷笑一聲,不躲不閃,任由那劍士一劍斬下。

    叮的一聲,那劍士驚詫的發現,自己的這一劍斬在唐三公子脖一掌長的為止就如同斬在了堅硬的岩石上一樣,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說,方蕩在那?」唐三公子的聲音從牙縫中冷冽吹過。

    那名劍士被唐三公子死死捏住脖子,一顆腦袋漲紅得如同柿子一樣,從喉嚨中艱難的鑽出幾個字來:「誰?我不認識……什麼方蕩……」

    唐三公子一雙熱切的瞳子微微一冷。

    此時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邊哭一邊喊道:「壞人,你放開我爹,你放開我爹……」

    小女孩跑到了唐三公子身前,揮舞著兩個小饅頭般的拳頭砸在唐三公子的大腿上。

    唐三公子雙目微微一冷,當即一腳踹出,直接就將那小女孩踹飛出去,小女孩的腦袋直接紮在磚牆上,隨後身軀就軟了下來。

    被唐三公子捏住脖子的男子一下就呆住了,隨後開始哇哇哇的狂吼起來,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揮舞手中的長劍,不要命的劈在唐三公子身上。

    或者說,他的劍全劈在了唐三公子身前一掌遠的空氣中。

    這樣的劈砍顯然是毫無用處的,白白浪費自己的力氣。

    手捏劍士的唐三公子將劍士朝著地面猛地一丟,那劍士本已經被捏得半死,此時咚的一下被撞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的。

    不過這劍士幾乎沒有停頓,哪怕他被摔得五藏六腑都顛倒過來,他依舊直接爬到了牆壁前,看著自己的女兒腦袋都撞沒了,只剩下一團鮮紅的粉白的東西。

    這位劍士身子剎那間癱軟下去,整個人都傻了,呆了……

    嗚嗚嗚……哇哇哇哇……

    劍士忽然從地上彈起,猛地轉身,手中劍朝著唐三公子就斬了下去。

    唐三公子不屑的冷笑一聲,在他眼中,凡人如同螻蟻,他不過一腳踹死了一隻螞蟻罷了,多大的事情?

    對於眼前這個拚命的劍士,他就更不放在眼中了,這劍士的劍術水準雖然看得出浸淫了許多年,但在修為上,也不過是武道煉肉的境界,這樣的傢伙,他手中的劍,根本傷不到他。

    然而,唐三公子肩膀上忽然微微一痛,劍士的這一劍竟然斬在了他的肩膀上,穿透了他的護身罡氣。

    一個人暴怒之下的全力一擊,究竟有多麼可怕,能夠將力量提升到什麼樣的程度?

    現在就是最好的詮釋。

    可惜,這一劍只是斬透了唐三公子肩膀上的皮肉而已,並未深入。這樣的傷口即便是普通的凡人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傷害,更何況是唐三公子這樣的存在了。

    唐三公子此時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血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凡人傷到,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唐三公子勃然大怒,一伸手,他的拳頭咚的一聲敲在了那劍士的胸口處,劍士的身子就像是飄飛的樹葉一樣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不過,唐三公子顯然沒有要他性命的打算,所以,這劍士還留有一口氣。

    「方蕩在那裡?」唐三公子一隻腳踏在劍士的腦門上,冷冰冰的開口問道。

    唐三公子的腳踩得那劍士腦門上的骨頭嘎吱吱的響個不停。

    那劍士此時熱淚滾滾,嘶聲罵道:「你這個禽獸,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唐三公子一張臉上的神情變得陰冷下來,他的腳下開始微微用力,劍士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嚎。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唐門的人?」

    唐三公子微微皺眉,扭頭望去,就見一個年輕男子此時站在不遠處,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唐三公子眉頭皺起,對面這個傢伙身上並沒有修為,這一點他只是一掃就能做出判斷,他本想說老子的事情你也敢管,但隨即,這張面容忽然開始和他記憶之中的某些東西重合在一起。

    隨後唐三公子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興奮的、激動地、還有緊張的!

    「方……方蕩,你是方蕩?」

    聽到唐三公子的這句話,原本圍在唐三公子身後的數十個修士紛紛一驚,齊齊後退,動作整齊,顯然他們這些修士為了抓捕方蕩還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不過他們明知掉方蕩已經修為盡失,但依舊在見到方蕩的第一時間想到後退,甚至想到逃跑,方蕩的積威之下,就算是唐三公子都險些逃走。

    唐三公子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這才清醒冷靜下來。

    而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夢寐以求的方蕩,只要能夠抓到方蕩,對於唐三公子來說,他以前所嚮往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唐三公子深吸氣後,腳下猛地用力,咯嘣一聲,那名劍士的腦袋被踏成爛泥,此時唐三公子才扭過頭來,看向方蕩。

    方蕩則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具無頭屍體。方蕩的目光微微冷了冷。

    唐三公子目光四處打量確定了方蕩只有獨自一人,隨後唐三公子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方蕩。

    確定了方蕩沒有修為後,唐三公子那張僵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

    「方蕩,在下恭候多時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1
第六百二十七章醜陋雕像

    「方蕩在下恭候多時了!」唐三公子此時興奮地一雙眼睛都開始放出光芒來。,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方蕩沒有修為,就是個普通人,傳言中方蕩回到凡間修為盡去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現在方蕩出現在他的面前,簡直就是上天掉下來的一場富貴。

    誰能想到這樣的好事竟然會落在了他的頭上。

    不過,隨後,唐三公子心中就生出一絲猶疑來。

    他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自己見到沒有修為的方蕩後應該做些什麼,而沒有修為的方蕩究竟怎麼個樣子,即便想過,也是在懦弱的,還是膽怯的?是驚慌的,還是頹喪中進行選擇。

    而現在的方蕩明顯不是他想像之中的方蕩應該有的樣子,現在方蕩看上去,沒有半點恐懼,相反,方蕩甚至有種趾高氣昂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唐三公子嘴角上的笑容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

    方蕩看了一眼那死掉的劍士父女,那雙本就純淨得近乎冰冷無情的瞳子似乎變得更加陰沉下來。

    這樣的從容不迫主動走出來的方蕩,叫唐三公子生出極大的忌憚,雖然傳言說,方蕩已經喪失了修為,但傳言終究只是傳言,傳言的可信程度實在是太差了,當不得真。

    雖然明明看出了方蕩身上已經不具備任何修為和尋常人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唐三公子依舊不敢小覷方蕩。

    當初方蕩以一己之力威壓天下的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

    唐三公子和他身邊的修士們紛紛退後,將方蕩周圍讓出一個碩大的圓圈來。

    方蕩站在圓圈之中,環視一眾唐門弟子。

    方蕩簡直就像是鶴立雞群一般,面對這樣的方蕩,唐門的一眾弟子們越發覺得心中沒譜,深追連唐三公子都生出一種老子八成是被騙了的感覺來。

    「方蕩,你……你怎麼回來了?」唐三公子再說話的時候底氣就顯得相當的不足了,連聲音都變小了,問出來的話語也就顯得言不由衷。

    方蕩哈哈大笑道:「你們不是專門來抓我的麼?怎麼現在還不動手?」

    方蕩的笑聲,叫唐三公子覺得有些緊張起來,眼前的方蕩看上去確實沒有半點修為的樣子,但正如當初怒戰心中所想一樣,天知道金丹修士是怎麼個樣子的?沒準金丹丹士就是這種看起來一點修為都沒有的樣子,萬一要是如此,他唐三公子是不是能夠抵擋的住方蕩的輕輕一擊?別說成為金丹丹士的方蕩的輕輕一擊,就算當初方蕩尚未成就金丹的時候,他的輕輕一擊都不是他唐三公子能夠接下來的。

    冷汗瞬間就從唐三公子額頭上冒了出來。

    此時的唐三公子沒了之前一腳踏碎劍士腦袋的兇橫猖狂,嚥了口口水伸手扯了扯衣領後才勉強答道:「方……前輩,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抓您的,我們只是想要找到您,然後請您去我們唐門做客,呵呵,呵呵呵呵……」

    唐三公子看著方蕩那陰冷的笑容,覺得自己後腦勺上的頭髮都炸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老鼠遇到了貓,一動都不敢動。

    「去唐門做客?」方蕩雙目微微瞇起,聲音變得淡淡的。

    唐三公子連忙道:「您老若是沒空,也不必一定要去,我們門主只是叫我給你帶好而已。」

    周圍的唐門弟子看著唐三公子此時變成這個樣子都覺得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他們並不認為唐三公子做錯了,眼前的方蕩那裡像是任人宰割的模樣?這樣的方蕩,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分明就是有恃無恐,唐三公子現在這個樣子他們相當理解。

    方蕩卻呵呵一笑道:「也好,我正要去唐門,你們現在的門主是誰?」

    唐三公子眼角抽了抽,連忙道:「我唐門當今門主乃是

    前百象帝國陰羊聖皇的姐姐的二公主……」

    方蕩聞言一愣直接開口道:「子妖妖?」

    唐三公子也是愣住了,不過,方蕩非是常人,知道子妖妖的名字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並且方蕩的輩分雖然不大,但修為太橫,若是別人直呼他們門主之名他必然不能站在這裡聽著,無動於衷,但方蕩完全有這個資格,直呼其名。

    唐三公子連忙點頭道:「正是,正是,方前輩和我家門主有舊?」

    方蕩聽到子妖妖的名字,不禁就想起一個故人來,當初的大王子洪熙。

    洪熙那傢伙非常對他方蕩的脾性,若是洪熙現在還在的話,估計他方蕩的孩子未必要四處顛沛流離。

    當初洪熙跟他介紹過這個叫做子妖妖的傢伙,說起來子妖妖的娘與火毒仙宮還很有些淵源,所以子妖妖當初曾經在火毒城中呆過一年時間,那個時候子妖妖和洪熙是很好的玩伴,但用洪熙的說法就是往事不堪回首,顯然是沒少被其欺負。

    這子妖妖還極得洪正王的喜愛,甚至她在六七歲大的時候就曾經給洪正王下過毒,洪正王那野獸般的性子竟然都沒有怪罪她,專門將她收為義女,可見對其的寵愛程度。

    方蕩也曾經見過子妖妖,甚至還被子妖妖很是追殺了一番,想起來似乎都在昨日,但其實也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尤其是洪熙一死,這一切就越發顯得遙遠起來。

    想起故人方蕩不免有些興致不高,不過,以方蕩的心性,這種情緒轉瞬即逝,修仙者都是眼看前路的,不然他們壽命悠長得見到多少生死?憂思也是毒,能使常人生病,也能破壞修士道心。

    方蕩笑著道:「子妖妖乃是我的故人,當初在唐門鬥蠱的時候,她倒是追殺過我,咦?子妖妖不是唐門的人才對,她怎麼成了你們的掌門?」

    唐三公子此時表現得相當柔順,連忙道:「我們門主是在百象帝國被滅後,大洪皇帝親封的唐門新任掌門……」

    這件事對於唐門來說,並不太光彩,堂堂唐門門主之位竟然要人間皇帝來封,在過去簡直就是一大笑柄,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修仙門派高高在上,凡人皇帝不過是凡夫俗子之中的一個罷了,但自從大洪皇帝一統天下之後,情況就不同了,大洪皇帝擁有了莫大的權威,就算是修仙門派也成了他轄下的一部分。

    而子妖妖乃是大洪皇帝最寵愛的義女,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並且,子妖妖修煉的是蠱術,而唐門則以毒著稱,這樣算下來,兩者的結合也並無什麼不妥。

    當初方蕩著實幫助大洪皇帝滅掉了不少國家,方蕩對這些倒是相當瞭解。

    「好,帶我去看看這位故人吧!」方蕩淡淡開口。

    站在方蕩對面的唐三公子不由得有些躊躇起來,他實在有些琢磨不透方蕩的意圖,這個方蕩究竟想要做什麼?

    萬一他要是去殺門主的,他將方蕩帶回唐門豈不是鑄成大錯?方蕩之前可是說過子妖妖曾經追殺過他。

    但他能反抗方蕩的命令麼?

    「難不成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找不到唐門了?」方蕩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

    唐三公子一愣連忙賠笑道:「是是是,我這就陪您去我唐門的芥子山!」

    唐三公子當即在前帶路。

    方蕩卻站在原地沒動。

    唐三公子茫然回頭的時候,就見方蕩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端的陰沉:「你想叫我用走的?我現在修為全失,能走多遠?備馬車!」

    噫……

    唐三公子倒吸一口冷氣,隨後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旁人說方蕩修為全失,他最初信了,但見到方蕩之後,他就不信了,他不過是個小角色,不說天下,就算在唐門之中也不過是個三公子,所以他謹小慎微,努力的向上爬,最初聽到方蕩修為盡失的時候,他被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四處捉拿方蕩,但遇到方蕩的一瞬間他就清醒過來。

    方蕩是九天之龍,遠遠不是他能夠觸及的,所以,在那一瞬間他就覺得方蕩不可能喪失修為。

    但現在,方蕩竟然親自說自己喪失了修為,這……

    唐三公子的呼吸一下變得沉重起來,四周的所有的修士的呼吸也都沉重起來。

    一擁而上?

    唐三公子再次嚥了一口口水,他覺得自己或許越來越困難了。

    不過唐三公子思前想後之後,還是決定,放棄一擁而上的想法,如果方蕩已經喪失了修為,那麼他已經落在他唐三公子的手中了,反正他抓到方蕩之後也是要綁入唐門的,究竟是送進去還是綁進唐門其實差別不大。

    如果方蕩並沒有喪失修為的話,他現在對方蕩的不敬,簡直就是在找死。

    兩項權衡之下,自然還是恭恭敬敬的將方蕩送入唐門來的安全穩妥,不管方蕩究竟有沒有修為,他都達成了自己的目標。

    這樣一想,破開了心中的桎梏後,唐三公子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真誠起來,呼喝著叫那數百名軍卒去備車。

    城中車馬都是現成的,片刻就送來了一輛四馬大車。

    「方前輩,您委屈一下,去芥子山的路窄,容不下更寬的馬車了。」

    方蕩看了眼那綢緞做的厚厚的轎簾,還有那泛著金鐵之色的木材,還有那健壯得油光閃閃的駿馬,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馬車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煙囪,正冒著淡淡的煙氣,顯然這馬車之中還有一個爐子,想必乘做在車上應該相當暖和,這一路絕對不會難熬!

    方蕩微微點了點頭,邁步就上了馬車,放下轎簾之後問道:「幾日能到?」

    唐三公子看不到方蕩的那雙冷冰冰的瞳子後,心中微微一鬆,連忙道:「方前輩,這裡到芥子山要五天的行程。」

    「五天之內,不要來打擾我!」

    「是,是,您老好好休息。」唐三公子眼睛微微一瞇隨後才走在了馬車前。

    立時有門中弟子湊過來,齊齊看向唐三公子。

    不知道方蕩究竟是不是真的喪失了修為,他們沒敢說話,即便傳音,即便隔著轎子也生怕被方蕩聽去,所以只是用目光探詢。

    唐三公子目光凝重,點了點頭,一眾唐門弟子跟著點了點頭。其中一個依舊目露詢問的神情,伸手比劃了一下。

    雖然對方沒有說話,但唐三公子還是看明白了,這傢伙在問是不是繼續追查方蕩的家眷的事情。

    來之前唐三公子就知道方蕩帶著老婆孩子還有弟弟妹妹,本來他是想要一網成擒的,但沒見到方蕩之前他膽大包天,一見到了方蕩,唐三公子就知道自己卑微渺小得狗屁不是,所以也就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膽氣,當即搖了搖頭,他現在只想將方蕩送入唐門,不想有任何的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再說,方蕩敢獨自前來,難道還怕他們去抓他的家人?天底下誰都知道方蕩的逆鱗就是他的家人,在沒有確定方蕩真的毫無反擊之力前,唐三公子是絕對不會去碰方蕩的逆鱗的。更何況,方蕩和雲劍山關係匪淺,據說這一次隨著方蕩一起回來的還有雲劍山的冷容劍,說不定方蕩的家人就在雲劍山的保護之下,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為妙。

    隨後唐門弟子四散圍在轎子旁邊,轎子成了中心,唐三公子親自上了方蕩的馬車,充當馬伕,一甩鞭子,那四匹駿馬便邁開蹄子敲響了青石地面。

    看著馬車一路行去,站在街角的子尋皺著眉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原本以為方蕩是來大開殺戒的,在子尋看來方蕩或許還隱藏著什麼實力,畢竟方蕩是一位丹士,他和怒戰還有唐三公子的想法沒什麼不同,堂堂的丹士怎麼也不會落地就真的被變成一隻任人宰割的雞了,卻沒想到方蕩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去了芥子山。

    方蕩這是去找死麼?他現在渾身上下一點修為都沒有,在外面還能躲能逃,去了唐門豈不是入了虎穴?

    子尋一腦門子的納悶,他實在是想要跟上去看看,但這裡還有方蕩的一大家子,他有門派的命令在身,不能違背,更何況這裡還有喪失了修為的大師姐在,他無論如何都得先保證大師姐的安全才成。

    子尋來到那名被踩碎了腦袋的劍士身前,這不過是個無名之輩,他手中的劍在凡俗人眼中或許算得上不錯,但在子尋眼中卻不過是塊普通的鐵片子罷了。

    子尋將劍士的女兒抱過來,找了一架馬車,將劍士還有他的女兒放在馬車上,隨後給了車伕一塊銀子,車伕高興的駕著馬車出城去了,這馬伕會找個地方將這一對父女葬在一起。

    這個無名劍士的故事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子尋微微嘆息一聲後,肚子裡面饞蟲開始叫喚起來。

    子尋是個好吃的,當即去了飯館買了一大堆的吃食,會了賬後打包帶回了他們落腳的房子。

    回來後子尋就露出詫異的神情,就見,大師姐還有方蕩的老婆洪靖外加鄭守還有方蕩的弟弟妹妹,甚至連一直都冷漠的趙燕兒都在用刀子刻木頭。

    並且一個個的看上相當的專注認真。

    只有方尋父坐在一旁鼓著腮幫子似乎一臉的不滿意,尤其是他額頭上的那個幾字,深深的刻在腦門上,看上去還有些搞笑。

    但,這幫傢伙瘋了麼?

    當初方盪一進城就開始雕木頭,現在方盪走了,所有的人也跟著雕木頭了?

    此時大師姐冷容劍忽然抬起頭來,看向子尋,吩咐道:「老五,你也來!」

    冷容劍雖然名義上是他們玄雲十三劍的大師姐,實際上卻是他們的師父,子尋身上有三招劍術就是跟大師姐學的,對於大師姐的吩咐,他是絕對不敢違背的,但……

    雕這玩意……究竟是要幹嘛?

    子尋是玩刀出身的,再加上身上修為不淺,雕起雕像來自然是得心應手,簡單得很,並且,他的雕工精美,手中的劍轉動幾下,就雕刻出一個美輪美奐唯妙唯俏的雕像來,這雕像身上的衣著華麗,甚至連衣服上的花紋和布料紋理都雕刻得像模像樣,子尋將雕像推遠,一邊看一邊點頭,對於自己的手藝是相當相當的滿意。

    啪的一聲,子尋腦袋上被一塊木頭砸中。

    子尋茫然的扭頭看向大師姐。

    冷容劍一張臉上的神情頗為不善,冷聲道:「叫你雕這樣的,你雕成那樣的幹什麼?」

    子尋看著冷容劍手中的那個其醜無比,簡陋至極的雕像,一張臉比吃了苦瓜還苦。

    「大師姐,那玩意太醜了,不符合我的審美……」

    一塊木頭再次砸中子尋的腦袋,子尋鬱悶至極的低頭,用極為憋屈的劍法來將自己雕刻的精美的雕像毀容……

    一尊尊雕像被雕刻出來,不過小半天的時間,月亮升上天空的時候,院子裡面就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雕像,如果從牆上看下去,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張張的醜陋面容,使得這院子陰森得嚇人。

    不久之後,這些雕像就趁著夜色出現在星月城中的大街小巷中。

    漆黑的深夜中,子尋滿腦袋的莫名其妙,將一個個的雕像擺放在行人經過的地方,子尋覺得,自己也有點要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1
第六百二十八章沒有馬還有你們

    小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飄飄搖搖的散落下來。,

    坐在車轅上的唐三公子眉毛上掛了一層的細雪,四周的修士們肩膀上也都是白白的一層。

    以他們的修為尋常情況下,這種雪已經無法近身了,他們之所以這個樣子,是不想多浪費一點一滴的修為,哪怕是將雪排開的力量。

    因為他們所圍著的是曾經叱吒整個天下的人物,並且,這個人還成為了一位丹士,進入了上幽界。

    雖然這樣的存在被他們包圍著,但他們沒一個人都有一種自己被那個傢伙攥在掌心裡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得他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只覺得這一天是他們有生以來過得最慢的一天,慢得叫他們感到每邁出一步都緩慢的要死。

    駕著馬車的唐三公子更是覺得自己的後背上不住的有寒氣鑽進去,似乎有陰鬼在他們的背後吹風一樣,偏偏他還不敢往後看,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把冰涼的鋼刀不斷的在摩擦著他的皮肉一樣。

    唐三公子很想扇自己一個嘴巴,都說富貴險中求,但他覺得這一次自己一定是選錯了路,他好好的唐三公子不做,偏偏跑來招惹方蕩,現在好了,他從唐三公子變成了馬伕,關鍵在於如果只是做一個馬伕他還是很願意的,但弄不好會連自己的小命都給丟了,甚至將這座煞星帶到唐門之中,搞不好連唐門都要跟著倒霉了。

    此時唐三公子和其他的唐門弟子的想法完全不同,他只盼自己走得再慢一點,而前去唐門中報信的弟子腳步更快一點,給唐門更多的準備時間,將五毒大陣擺出來,那樣的話,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不過,這個方蕩究竟是不是真的修為全失了?如果修為全失了他現在是不是應該肚子餓了?該吃東西了?」

    唐三公子心中暗忖著,他很想開口問問方蕩是不是需要食物,但這種話語試探性實在是太強了,他不敢問,方蕩可是個真正的殺星,當初方蕩一派一派的屠殺過去的時候那可是真正的聞者變色見者膽寒,當初他的上一位唐三公子被斬斷了手腳,煉成了肉骨血奴花瓶般擺放在馬車之中被推進城中的情形此刻依舊曆歷在目。

    一想到那變成人棍般的前唐三公子,唐三公子就覺得後背上更冷了,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身後的轎子之中蹲著一頭兇猛無比的怪物,那怪物隨時一張口,就能將他連皮帶骨頭的給吞下去,唐三公子又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就叫別人來趕車了……

    唐三公子閉上眼睛,用力的去聽,聽轎子裡面的聲音,他不敢用神念去探查,生怕這樣做會激怒方蕩。

    在唐三公子的耳朵之中,能夠清楚的聽到悠長的呼吸聲,這呼吸的頻率很慢很低,一呼一吸悠長的叫他感到自己都要被憋死了,往往吸入一口氣要上百個數的時間,而吐出一口氣也需要這樣的時間。

    這種悠長的呼吸,使得唐三公子更加不相信方蕩已經喪失了修為,這使得他更加小心翼翼。

    正常人哪有這樣的呼吸?

    越往前走,雪下得越大起來,這叫唐三公子心中生出憂慮來,雖然他們不怕雪,但那四匹馬卻無法在大雪之中行走,這樣一來自然要耽誤行程,雖然耽誤行程對於唐三公子來說是一件好事,但他卻不得不考慮一下方蕩的感受。

    唐三公子只盼這雪就這此打住,這樣他既可以走得慢點,又不耽誤太久,至少不會引起身後那怪物的怒火。

    但天不遂人願,這場雪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初只是馬匹走路艱難到了後來,甚至連他們這些修士們都覺得趟雪走路有些吃力了。

    這個時候一名名修士輪班上前開路,將封路的大雪震散,為的就是讓馬車易於前行。

    這樣一來,這些修士一個個都開始變得疲憊起來。

    畢竟對於修士們來說,人力依舊難以和天鬥。

    方蕩一直都坐在車中,車頂上的煙囪不斷的冒出淡淡的煙氣,叫人一看就知道轎子裡面一定溫暖如春。

    這叫在外面頂風冒雪前行的一眾唐門弟子們一個個心中格外的不爽,但不爽歸不爽,那轎子之中的是方蕩,光憑這個名字,他們能給他開道本身就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了,若非有這個敵我關係的話,他們定然不會覺得眼前的是一個苦差事。

    路途越來越難走,終於走到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之下的時候,唐三公子不得不一擺手,叫眾人在這裡休息一下。

    修士依舊還是人,尚未如金丹丹士可以以金丹來生出源源不斷地力量,並且能夠和大自然融為一體,所以在這大雪中跋涉對於他門來說也不算是什麼輕鬆事情,更何況他們為了馬車能夠前行,還要不斷的破開地面上的積雪。

    而方蕩的那輛馬車上的馬此時也汗流如漿,在皮膚上凝結成一塊塊的冰殼,顯然也已經疲累非常了。

    唐三公子扭頭看向轎子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方蕩曾經說過沒有到芥子山之前不要打擾他。

    唐三公子可不想冒這個風險去叫醒方蕩。

    隨後唐三公子吩咐唐門弟子們好好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再次開拔。

    計畫是如此的,但一個時辰之後,情況就變了,別說開拔了他們不得不後退,找到了一個背風背雪的位置小心的觀望遠處的那座不算太高的大山。

    因為那座大山上積雪越來越厚,之前已經接連發生兩三次小規模的雪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又一場雪崩出現。

    唐三公子心中冰涼一片,如果沒有這輛馬車他們這些修士盡可以想辦法繞過這座山,繼續前行,但現在則不行。

    唐門幾個弟子匯聚在唐三公子周圍,再次用眼神彼此交流,催促唐三公子去問問方蕩,是不是棄了馬車前行。

    唐三公子本來是不願意去的,不過,看了看這大雪紛飛的天氣,看樣子這場雪至少還要下上小半天才能停,就算雪停了,這四匹馬也根本不可能在厚厚的積雪之中翻山而行。

    唐三公子終於咬了咬牙,來到轎子前,他先側耳聽了聽,方蕩那悠長的呼吸聲還在繼續著,這叫唐三公子生出打退堂鼓的念頭來。

    唐三公子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唐門弟子們,這幫該死的傢伙都在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不過這幫傢伙似乎往後退了不少,離著馬車遠遠的。

    唐三公子眼皮跳了幾下心中大罵,不過就如此在這雪地中耗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唐三公子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這場暴雪突至,前方道路已經被大雪封住了,馬力難行,不知道前輩能否棄了馬車……」

    唐三公子正小心翼翼的說著,他面前的轎簾忽然被挑起,方蕩邁步從轎子之中走了出來,大雪漫天,紛紛揚揚猶如潑灑一般,將整個天地塞滿。

    方蕩站在雪中,於這片大雪融為一體。

    方蕩雖然喪失了金丹,但身為丹士的境界其實並為掉落,而丹士們是開始與天地的韻律逐漸協調一致的,是真正的參悟天地大道的存在,方蕩當初剛剛進入上幽界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在飛行的時候開始不受空氣風氣的影響,風氣再難成為阻礙他前進的力量。

    而現在,方蕩則與紛紛揚揚的大雪融為一體,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落在了荷葉上的水珠一樣,無聲無息的滑落。

    唐三公子眼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心中暗呼僥倖,以他的修為也不過是祭出護身光、氣來將大雪逼開,怎麼都不如方蕩這樣合乎某種大道至理的將大雪滑開。

    方蕩竟然說他喪失了全部修為?他若是信了那才是傻瓜蠢貨。

    方蕩似乎非常喜歡雪,又似乎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雪了,看上去竟然玩性大發,俯身伸手從地上抓起一團雪來,感受著手指上的那種冰冷寒意,方蕩嘴角微微翹起,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這個世界了。

    他現在真心的認為,丹士們都應該體會一下這種喪失修為的感覺,因為只有這種感覺才叫他生出一種與天地同在的感覺。如果是身為丹士的方蕩,遇到這樣的攔路大山,大可以一劍飛出,將整座山給劈成兩半,擁有這樣的力量之後,已經感受不到大自然的可怕了。

    站在雪中,方蕩眺望遠處的那座,看樣子方蕩很有心思要去雪山上玩一玩,但隨後方蕩就打退堂鼓了,因為實在是太冷了,能夠感受到天地氣息固然是好事,但為此將自己或活動死就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了。

    所以方蕩很快就打消了去雪山上走走的想法,直接鑽回了轎子裡。

    方蕩的舉動搞得唐三公子一頭霧水,眨了眨眼後,才問道:「前輩,您看這馬車……」

    方蕩相當的通情達理,直接道:「卸掉馬鞍吧,這麼大的雪,這些馬必定難以翻山越嶺。」

    唐三公子實在沒有想到方蕩竟然這麼通情達理,當即面上微微一喜,說話也變得順流多了,「前輩,我們準備了一些吃食,你看一會咱們還要翻山,您是不是也吃點?」

    方蕩卻沒有回答,轎子裡的呼吸再次悠長起來,唐三公子雖然沒有得到方蕩的回答,但卻也知道該做什麼了。

    至少方蕩是不需要食物的,並且是不希望別人打擾他的。

    唐三公子叫人卸了馬車,又將四頭健馬宰殺燉煮,和一眾修士們一起喝了一些熱湯,吃了幾大塊馬肉,雖然修士們也可以不吃不喝靠著餐風飲露來補充體力,但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中,再加上有方蕩這樣的存在在側,她們最快的恢復體力保存體力的方法就是吃東西了。

    吃過了東西,一眾唐門弟子都精神起來,再次來到轎子前面,或許覺得方蕩還是比較好說話的,就多少沒了之前的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不過言語依舊恭敬的輕聲問道: 「前輩,咱們該上路了。」

    半晌後,轎子之中才傳來方蕩慵懶的聲音:「上路就上路吧,說這麼多幹什麼?」

    唐三公子微微一愣,隨後堆笑道:「前輩,前面大雪封山,馬匹難行,咱們恐怕得步行穿越那座大山了。」

    「步行?當然要步行了,快走吧!我還想早一天見一見子妖妖呢。」

    唐三公子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名唐門弟子,那些唐門弟子盡皆眼中滿是疑惑,顯然他們也沒有能摸清楚方蕩的意圖。

    唐三公子壯著膽子道:「還請前輩下轎……」

    「下轎?難不成你叫我也徒步走過那座大山?」

    唐三公子嘴角微微歪了歪,這話是什麼意思?

    「前輩前面的山上積雪太厚,並且還有隨時山崩的危險,馬匹是無論如何都翻越不了那座山的……」

    「沒有馬,不是還有你們麼?」方蕩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隨後整個山裡面都靜了下來。

    唐三公子嘴角都開始抽搐起來了,方蕩這話說得再明白沒有了,馬拉車翻不過那座大山,方蕩就打算用人來拉車……

    以往都聽說方蕩狂得沒邊兒,唐三公子認定方蕩就是個狂人,但現在,他才終於明白,方蕩不僅僅是狂,他簡直狂沒邊了!

    唐三公子身後的唐門弟子此時一個個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方盪竟然將他們堂堂的修士當成牛馬一般。

    轎子外面足足沉寂了十分鐘的時間。

    這十分鐘的時間裡,唐三公子心中接連做了眾多的心理鬥爭,身為修士,給人拉車簡直就像是牛馬一樣,他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當即就有唐門弟子怒喝道:「方盪,你想要叫我們給你當牛做馬為奴為僕不成?」

    不過外面的吼聲最大,轎子裡面卻一聲都沒有,似乎轎子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人存在一樣。

    唐三公子狠狠地瞪了那個傢伙一眼,隨後幾個修士用眼神交流一番,最終做出決定,不管方盪是真喪失了修為還是假喪失了修為,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方盪帶去唐門,不值得再半路上發生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最終幾名修士做出決定,輪番拉車,做出這個決定使得在場的所有的唐門修士都覺得酸楚和丟臉。

    最終四名修士最先拉車,方蕩的那輛內有暖爐的馬車開始緩緩的朝著眼前的大山行去……

    ……

    唐門中,輕紗紅帳之中玉體橫陳,房頂上一道陽光照射下來,剛好落在這茭白的身軀上,越發使得這身軀白嫩得如同閃爍著光芒的玉石一般。

    幾名在一旁伺候的侍女正在旁邊剝開一顆顆的葡萄,將嫩綠的果肉送入那皎潔如玉般的美人口中。

    這個女子有著絕世容顏,就算是和煙波仙子阮凝香亦或是夢紅塵比起來都絕對不遜色,並且這女子身上多了一種妖氣,只有妖氣沒有媚氣,如此一來,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站在她面前的話,你絕對會覺得渾身上下猶如針扎一般難受。

    所以,這樣的女子,最好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再遠一點,遠到她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她的位置才剛剛好。

    女子緩緩地吃著,汁水從嘴角中緩緩溢出,旁邊的侍女立即輕輕擦拭。

    女子輕輕轉動著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綠扳指,一張慵懶的臉上滿是百無聊賴的神情。

    此時一名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來,這弟子不敢進入門主的房間,站在窗外呼叫道:「門主,門主,方盪,方盪來了。」

    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女子聞言大吃一驚,猛地從床上坐起,一秒前她還是慵懶的模樣,似乎天地崩壞她也不會從床上起來,但現在她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聲問道:「方盪?方盪不是去上幽界了麼,怎麼可能在這裡?」

    那站在門外的修士連忙道:「方盪回到凡間了,唐三公子聽說方盪修為全失,就去找方盪,結果就遇上了,現在唐三公子正在將方盪押解來芥子山!」

    紅紗帳中那裸身女子聞言不由得一愣,許久後才用疑惑的聲音問道: 「你說方蕩的修為全失?可有根據?」

    「呃……這個,我們只是看到了他,看上去沒有什麼修為的樣子……」

    「不過唐三公子吩咐叫我稟報門主,請門主布下五毒大陣,只要準備充分,不管那方盪 不是真的喪失修為,咱們都有力量與他一戰!」

    女子微微點了點頭,此時那幾名侍女連忙將衣衫一件件的穿在女子身上。

    這女子有著姣好的身材卻穿了一襲月白色的男裝,頭上戴著一頂宮帽,看上去倒也英姿颯爽,很有一種巾幗女英雄的感覺。

    當女子走出房間的時候,身後立時有四名捧著一口小小棺材模樣的蠱匣的精壯男子跟上,如同影子一般和女子保持距離的同時卻又緊隨其後們,亦步亦趨!

    「布五毒大陣,方盪若是真的來了,我就給他一點驚喜看看!」女子細長的眼睛緩緩瞇起……

    這位就是唐門現任掌門人子妖妖!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2
第六百二十九章吞金獸

    整個芥子山都開始飛速的轉動起來,就像是一張正在緩緩張開的大網,等待著方蕩的到來。

    不管方蕩究竟是不是徹底喪失了修為,不管方蕩是不是金丹丹士,子妖妖都對著座五毒大陣擁有信心。

    五毒大陣是唐門的護派大陣,一般是用來對抗其他門派的全力入侵的,這樣的大陣等於是聚齊了整個唐門的所有的力量來攻擊一個人,並且五毒大陣還有放大的攻擊力的作用,唐門上下有弟子上千人,通過將自己與五毒大陣鏈接在一起,五毒大陣能夠將這上千名修士的力量放大五倍,那就是足足五千名修士的力量,再加上其他的諸多法寶,子妖妖深信方蕩在這力量的攻擊下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子妖妖的那張妖氣濃鬱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這冷笑之中充滿了濃濃的仇恨,若非是因為方蕩,如日中天的百象帝國怎麼可能那麼快的就土崩瓦解?

    子妖妖雖然並不喜歡自己的那些叔叔大爺們,但他們之間畢竟血脈相連,百象帝國被毀之後,子妖妖的所有的親人幾乎全被屠戳,子妖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這段時間中,子妖妖先後三次給大洪皇帝下毒,可惜,大洪皇帝非尋常之輩,子妖妖的毒每次都被大荒黃帝識破。

    這也使**得子妖妖都生出氣餒的感覺來,也正是因為這氣餒,子妖妖現在閉門芥子山,對於山外的事情基本上是不聞不問,每日裡陷在自己的房間之中,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

    子妖妖願意這樣,整個唐門都鬆了一口氣,一方面子妖妖是那種走到哪裡就叫哪裡雞犬不寧的性子,她折騰起人來當真叫人生不如死,另外,子妖妖每刺殺以此大洪皇帝,都叫唐門上下膽寒心顫,大洪皇帝暴虐成性,說殺人滿門就殺人滿門,那可真不是吹的,大洪皇帝若真的暴怒起來,唐門一天之內就會被稱修仙界中被抹去。

    子妖妖不問世事,他們自然樂於配合,所以門中上下大小事情往往並不報知子妖妖,而是門中三位長老自行決斷。

    反正子妖妖本身就是個外人。

    但今天的事情必須告知子妖妖,在整個唐門眼中,子妖妖是門主,有了這等大事當然是子妖妖出頭,事情成功了,是整個唐門的光彩,一旦事情敗壞了,那就將子妖妖推出去送死。

    子妖妖現在自己蹦出來,那就更合三位長老心意了,是以全力配合。

    ……

    大洪帝國的皇宮,乃是新建。

    巍峨如山嶽,寬廣似平原,大洪皇帝一統天下之後,天下戰亂消弭,正是一幅百廢待興的局面。

    這種時候正適合一個王朝打根基為建造萬世基業而做準備,但這位大洪皇帝對此卻似乎並不怎麼上心,他在做著另外兩件事,一件事是收集天下的五金,另外就是建造這座大洪皇宮。

    民間隱隱有傳說,說大洪皇帝是吞金獸轉世,每日要吞五金千枚,而大洪皇宮則是用來鎮壓大洪帝國的龍脈的。

    大洪帝國只要龍脈不毀,那就是千朝萬代永無息止。

    當然這種民間傳言信的人雖多,但卻沒什麼意義。

    各朝各代的皇宮大殿往往都是金碧輝煌的模樣,至少也要光明堂皇,但大洪帝國的皇宮大殿卻一反常態,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並且皇宮大殿之外沒有一名軍士警戒,空蕩蕩的,隨便咳嗽一聲,似乎都要傳到雲霄中去了。

    整個皇宮大殿就像是一頭巨獸的巢穴一樣,站在外面的一眾大臣們雖然經常來這裡,但每次都是戰戰兢兢,總有種進入大殿就再也出不來的感覺。

    咚咚咚咚的鼓聲響起。

    一十三下後,又是一十三下鞭響,一眾大臣們這才魚貫而入。

    大臣中領頭的是當初的十常侍,這十常侍是極具謀略的人物,但卻被洪正王閹掉,在洪正王眼中,只有閹人才信得過,一個人連那方面的愛好都沒有了,無疑是最不容易被收賣的。

    這十常侍當初號稱是桌前出謀,椅上劃策,這是洪正王給予十常侍的待遇,以彰顯自己的開明大度。

    當然,那是過去,現在這十常侍雖然權利擴張了數十倍上百倍,但卻再也沒有了桌前出謀,椅上劃策的待遇,上朝後也要乖乖的肅立在下。

    此時這十常侍領著自己手下掌管的各個部門的官員魚貫而入,走入那叫人心驚膽顫的大洪皇宮。

    猶如漆黑巢穴一般的宮殿之中,有兩排高大的巨柱,這些柱子通體漆黑,乃是玄鐵打造。

    而地面則鋪滿了五金煉就的鐵石,旁人或許不知,但十常侍卻很清楚,不光這座宮殿到處都是鐵石構造,整個皇宮下面全都是五金練就的鐵石。

    整個皇宮就建造在五金鐵石之上。

    當初大洪皇帝要收天下五金,十常侍還以為這是大洪皇帝怕人造反,所以收了天下的金鐵,但後來他們就覺得情況和他們想像之中的完全不一樣。

    因為大洪皇帝竟然非常喜歡金鐵,甚至達到了愛得如痴如醉的程度,以至於自己的所有的有用的器皿都用五金打造,連碗筷桌椅都是五金煉製而成,這樣一來,大洪皇帝等於是用金鐵將自己給牢牢包裹住了。

    要知道在大洪皇帝尚未成為天下之主之前,可是沒有這個愛好的,當然,那個時候也不允許大洪皇帝有這樣的收取五金的愛好,不然當即就會被冠上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那個時候的洪正王不過是一個區區的王爺而已,這還是往大了說,往小了說的話,也不過就是個城主,是絕對經受不起這樣的罪名的。

    不過,大洪皇帝做事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在十常侍心中覺得,大洪皇帝喜愛金鐵未必就是真的處於真心喜愛。

    但這原因究竟是什麼,他們誰都說不清,更不敢去探究。

    大洪皇帝就像是一個謎團,他們雖然伺候大洪皇帝十數年的時間,但大洪皇帝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存在,他們至今都沒有摸清楚。

    當十常侍還有他們的手下在自己應當的地方站定,漆黑的大殿深處有數十個健壯的甲士扛著龍座緩緩走來。

    大洪皇帝自從成為天下之主後,就幾乎被黏在了這五金打造的皇座上,走到哪裡都被這三十八名甲士扛著。

    他們總是有一種大洪皇帝變得越來越胖越來越沉重的感覺。

    不過大洪皇帝走到哪裡,就將陰影帶到哪裡,所以大殿上的一眾官員們並不能真的看清楚大洪皇帝的模樣,當然,就算沒有陰影籠罩,這些官員們也是不敢抬頭去窺看天顏的。

    「聽說方蕩回來了?」大洪皇帝最近上朝的時候都是一副沉沉欲睡的模樣,從不開口問話,一直都是十常侍在說,這一次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早朝剛剛開始,大洪皇帝就直接開口詢問問題。

    不過這話卻不是問十常侍,而是另外一邊的獸貳。

    獸貳全速趕回皇宮就是為了給大洪皇帝報信。

    小丑般的獸貳站出來,恭敬地跪在地上,一邊叩頭一邊道:「皇上恕罪,奴才辦事不力,沒能將皇孫請回,本來皇孫已經就要落在奴才的手中,誰知道這個時候,方蕩突然出現,奴才不敢觸怒他,所以……」

    「所以你就滾回來了?」大洪皇帝那猶如豺狼野獸般的聲音響起。

    「奴才該死!」獸貳不停地叩頭在地,發出咚咚咚咚的沉悶聲響,這地面可是真金打造,腦袋磕上去三兩下就頭破血流了。金磚上竟然被砸出一個深坑來。

    這一幕光看,就叫十常侍感到腦門疼,十常侍身後的官員們更是瑟瑟發抖。

    大洪皇帝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大殿上只剩下獸貳叩頭的咚咚聲響,獸貳磕得是真心實意,幾十下之後,金磚上不光被搗出一個大坑來,獸貳的腦袋也被磕平了,額頭上的肉都磕爛了,破碎的面具刺入腦殼中,鮮血將獸貳的整張臉染得鮮紅一片。

    許久之後,傳來大洪皇帝的聲音:「滾!」

    獸貳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隨後真的如同一個球一樣的滾出了大殿,那一圈一圈的樣子十足的搞笑,但在場的官員們每一個敢笑的,並且也沒有一個想笑,這個場面只會叫他們感到毛骨悚然。

    方蕩……

    十常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十常侍下面的一眾官員們更是憂心忡忡,當然也有少數幾個心中大快,方蕩不過剛剛去了上幽界三年而已,還不至於就叫人給完全遺忘掉。

    當初若沒有方蕩的話這大洪帝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可以說,洪正王雖然是大洪帝國的皇帝,但一手將大洪帝國建造出來的,卻是方蕩。

    方蕩是大洪帝國的駙馬,本來方蕩回來了,對於大洪皇帝來說,應該是一件喜事,但不久前靖公主飛天而去,在世間只留下了一個獨子,按理說這個時候大洪皇帝應該站出來,撫養靜公主的這個孩子。

    事實上,大洪皇帝先後數次去找孩子,但他們私下裡面卻都很清楚,大洪皇帝並非是要撫養這位自己的孫子,而是要將自己的孫子吃掉。

    這本身是一件喪盡天良的事情能夠,但在大洪皇帝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叫人感到奇怪。

    再喪盡天良的事情大洪皇帝也絕對能夠做得出來。

    大洪皇帝根本就是只披著人皮的禽獸。

    現在,顯然大洪皇帝沒有吃掉自己的孫子,反倒將方蕩惹了出來,方蕩是好惹的麼,接下來恐怕就有好戲看了。

    天底下恨大洪皇帝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在這朝堂上也至少得有八成恨不得大洪皇帝趕緊去死。

    方蕩的歸來,在一眾朝臣的心中喜大於憂,只有少數人害怕方蕩真的對大洪皇帝做出什麼事情來影響到自己當前的地位。

    大殿上沉寂了片刻後,早朝繼續進行,十常侍如以往一樣,紛紛將自己所轄的部門的事情一一述說,大洪皇帝也一如既往,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

    早朝散後,獸貳又滾了回來,趴伏在大洪皇帝的龍椅前,叩頭如搗蒜一般:「皇上恕罪,奴才罪該萬死,據說,駙馬回到凡間後已經修為盡失,奴才沒有試探一下就匆匆趕回,罪不容恕。」

    獸貳也是剛剛聽到了煙波仙子阮凝香傳回來的消息,此時他才知道方蕩竟然修為全失,這個消息絲毫沒有叫他感到開心,反而叫他感到透骨般的冰寒,所以散朝之後他就立即跑來求饒。

    大洪皇帝忽然一腳踏出,直接將獸貳的腦袋給踏在地上,獸貳的腦袋發出咯吱吱的聲音,獸貳痛苦萬分,卻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慘叫,只能咬緊了牙關硬挺著。

    眼瞅著獸貳的腦袋越來越扁,就在獸貳馬上就要承受不住,心中生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的想法的時候,大洪皇帝穿著金鞋的腳緩緩抬起。

    獸貳連忙爬起來繼續叩頭:「謝皇上不殺之恩,奴才必定將方盪還有他的孩子抓回來!」

    「就憑你?方盪真的喪失了所有修為?」洪正王那沙啞的聲音響起。

    「這個,只是傳言,奴才沒有親自確定,不敢妄言。」獸貳那張臉上鮮血流溢,如同血葫蘆一般,雙目之中滿是恐懼。

    一隻大腳重重的踹在獸貳的胸口,獸貳就像是被巨鎚砸飛出去的一個圓球,直接從宮殿之中被砸飛出去,咚的一聲撞在宮殿四周厚重的金屬打造的牆壁上,獸貳鮮血狂噴,五臟六腑都幾乎要一起噴出來,從牆上滑落下來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剛剛下朝,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的一眾官員們見到這場景,看到獸貳那淒慘的模樣,一個個心中盡皆悚然。

    這獸貳跟著大洪皇帝的世間比他們十常侍還要久,大洪皇帝說弄死他就弄死他,一點都不含糊,雖然給這個獸貳留了一口氣,但他們可以肯定,大洪皇帝真要想殺他的話,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

    大洪皇帝就像是一隻冷血動物,連自己的孫子都想吃掉的傢伙,他的血一定冷得結了冰一樣。

    一眾官員不敢多看,連忙匆匆離去,一想到自己再次走出這座宮殿,這些官員就覺想要慶祝一番,但一想到明天早上他們還要再次走入這座宮殿,別說慶祝,他們連死的心都有。

    此刻,這些官員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希望方盪馬上就殺回皇宮將大洪皇帝給宰殺掉。

    ……

    站在大街上的子尋皺著眉頭,此時的星月城中大街小巷中已經擺放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醜陋木雕。

    時不時的能夠看到某個行人將這木雕撿走。

    這三天來,冷容劍等人沒日沒夜的雕刻木頭,雕刻這些醜陋至極的雕像,連帶著子尋都不能閒著,只能在大師姐的監督下不斷的雕刻雕像。

    然後他還要趁著黑將這些雕像送到大街小巷之中。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走錯了世界,這個世界和他以往瞭解的那個世界完全不同。

    子尋覺得,如果洪靖和冷容劍鄭守等人不是瘋子的話,那麼就是他瘋了。

    為什麼他知道她們在做什麼,但卻就是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子尋詢問了幾次,卻都被大師姐給擋了回來,子尋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問了。

    但越是這樣,子尋越是滿心好奇,百思不得其解,就如現在,他站在大街上,眼睜睜的看著有一個個的人將街上的哪些醜陋至極的雕像帶走,他覺得,這些傢伙也一定是瘋了的,這麼醜陋的雕像,如果是他的話,絕對會將其燒了砸了,總之是絕對不會將其帶回家中的,子尋覺得,那麼醜的傢伙放在家中一定會招來鬼怪作惡的!

    眼瞅著遠處的太陽開始搖搖欲墜,不遠處,又有一名衣著簡陋,但面目還算稍稍可以看得過去,這女子眼角上尚有淚痕,手中還拎著一袋中藥,顯見是遇到了一些難以度過的艱辛事情。

    子尋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了城邊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下來,頭頂上繁星點點,皎月當空。

    女子回到家中就立馬將那雕像放在一旁,將手拎的草藥取出,投入鍋中,煮沸,隨後將熬出的一碗黑乎乎的湯給自家臥床的男子送了過去。

    男子看上去也就只剩下最後的一口氣,此時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眼中滿是不捨和無奈。

    女子將湯一勺一勺的餵入臥床的瘦得皮包骨頭般的男子口中。

    男子始終瞪大了眼睛,茫然又無神的眼睛。

    當一碗湯藥全都灌入男子口中的時候,男子忽然開口道:「你改嫁吧!」

    女子聞言險些沒有抓住手中的碗,隨後嗔怪的道:「沒良心的,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了你這張嘴!」

    隨後女子就收拾了水壺,等到家中的一切都收拾完成後,女子忽然想起了那尊醜陋的雕像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8 00:22
第六百三十章神仙救了我

    被藥熏得發黑的屋子低矮陳舊,這是一個沒有男人的撐著的房子。

    房中濃厚的藥味叫人感到噁心。

    但就是這樣的環境,床上躺著的那個男人雖然骨瘦如柴,但卻依舊乾淨,身上也沒有那種久臥病床所生出的穢氣。

    顯然,女子將男人打理得很好,很乾淨。

    但無論女子多麼努力,男人終究是不行了,這是個得了癆病奄奄一息的男子。

    男子不想連累了妻子,用力的舉起手道:「你改嫁吧!」

    女子卻笑罵一聲,並不以為意。

    男子心如刀絞,如果他還能執筆定然休書一封將精心照料自己的妻子給休了,雖然被休的名聲不好,但總好過剋夫。

    男子知道,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在妻子背後指指點點,說她是妖精克服命。

    男子覺得自己要死,也得先跟自己的妻子劃清界限之後再死,至少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妻子絕對不是剋夫的妖精。

    但他現在想要休妻都做不到,他是個窩囊廢,什麼都做不了的窩囊。

    什麼都做不了,至少他還能做一樣,那就是爭取不要就這樣死掉。

    如果上天還能再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那麼他一定會用這一個時辰奮筆疾書將自己的妻子給休掉。

    可惜,上天即吝嗇且無情,別說一個時辰,就算是一柱香的時間都不給他,他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此時女子將那尊醜陋的雕像擺在桌上,床上躺著的男人皺了皺,女子拜過許多的神仙,有豬大仙、狐大仙、總之,女子將能夠碰到的神仙都拜過了,但結果如何,不問可知。

    男子雖然知道這些神仙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但他不能剝奪女子最後的希望寄託,事實上,即便明知道無用,每次妻子帶回神仙的靈符和仙水靈丹來,他也是迫不及待的吃下去,在他心中總是留著一個萬一的念頭,萬一有用呢?

    但他就是沒有中過這一個萬一。

    不過,這個雕像男子看在眼中心中卻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很奇妙的感覺,男子覺得,或許是因為這雕像實在是太醜了,妻子以往拿回來的那些雕像都是英武不凡的或者是威嚴恐怖的,只有這個雕像……看上去就像是一團屎被隨便揉成了一個雕像。

    這雕像看起來實在是太對付了,就好似雕這個雕像的人心情相當的糟糕活著喝得爛醉之後才糊弄出來的東西。

    這樣的雕像,拿來拜的話實在是叫人感到太沒面子了。

    男子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的背影,他覺得,自己的妻子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雖然她在自己的面前總是笑,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但男子知道,女子半夜裡的時候用枕頭摀住自的臉無聲的聳動著肩膀,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在那樣的漆黑深夜展開雙臂將自己的妻子摟在懷中,用力的安撫她,但,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女子並不知道,每次看到她的笑容,男子的心中都在滴血。

    女子以為自己的笑能夠叫丈夫輕鬆下來,愉悅起來,擺脫陰霾,卻不知道,她的笑容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男子心頭,像是一把刻刀,將男子的心課的刻得鮮血淋漓。

    看著妻子對著那尊模樣醜陋含糊的雕像跪下去恭敬叩頭,男子眼圈瞬間就紅了,男子看向那雕像,他並不認為這樣的一個連雕刻他的匠人都抱著一種應付差事的心思雕刻出來的雕像能夠有什麼用處,但他還是用自己的全部心力虔誠的祈禱,他卻並非是祈禱自己能夠活下去,而是在祈禱,希望自己死後,妻子的生活能夠一帆風順,再也不要用他這樣的事情能夠來折磨她。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不是神仙,我用我全部的生命,雖然只剩下一點點,一點點的生命來懇求您,祈求您,讓我面前這個女人以後能夠得到幸福的生活,我知道我的要求實在是太有些過分,因為我的生命所剩不多,或許只剩下一天而已,用這樣的短暫的生命去換取一個人一生的性福實在是奢求,但依舊懇求您,能夠幫幫我,幫幫我的妻子,她實在是太苦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

    方蕩猛地張開雙目,眼睛之中流光閃爍!

    打通了!信仰之力打通了!

    方蕩終於能夠感受到一道道的信仰之力灌入他的身軀之中。

    這些信仰之力還很微弱,甚至稱不上是信仰,但只要信仰之力被打通,方蕩能夠開始接受信仰,那麼,方蕩就等於有了一個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蓄水池!雖然這個蓄水池只限於凡間,但對於現在的方蕩來說,已經是相當的好消息了。

    這一切的功勞,全都要感謝這個擁有最強大精神力量,靠著最誠懇的請求打通了方蕩和信仰之力之間的隔閡的力量。

    此時那被草藥燻黑的房間中,跪地許願的女子和躺在床上的男子齊齊瞪大了眼睛,在他們面前的那張桌子上,那醜陋的雕像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縫隙之下,綻放出金燦燦的光芒來。

    隨後,醜陋雕像的外殼如同粉塵般凋謝,露出了一個三頭六臂雙目微合滿臉慈悲的男子的雕像。

    這雕像看上去就叫人生出一種要信仰他的感覺。

    隨後那雕像腦後生出一道淡淡的光環,一道聲音傳來:「準!」

    隨後男子忽然胸口劇痛,在床上翻滾起來,女子大驚連忙轉過身去,想要將男子按住卻根本無處下手,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丈夫現在竟然力大無窮,她根本不能控制他。

    就見自己的丈夫一張臉已經被憋成漆黑的顏色。女子嚎啕大哭,連忙轉過身來,咚咚咚的叩頭不止:「大仙,大仙,我再也不要求你救活我的丈夫了,我只求您叫他少受點罪吧,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啊的一聲大響,繼而噗的一聲,女子倉皇扭頭看去,就見自己的丈夫趴在床頭噴泉般的嘔出一大灘黑血。

    女子此時已經呆住了,僵住了,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丈夫的一張臉一片灰敗,看上去就像是死灰一樣,死人的顏色,眼瞅著丈夫的瞳子都開始變得暗淡無光了……

    女子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揉碎了,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把他還給我……」

    女子大喊著揮去身旁的椅子,狠狠地砸在了雕像的身上,直接將雕像砸飛出去,啪的一聲摔成八瓣,整個房間之中迴蕩著那驚怒徬徨的大叫,還有佛像碎裂的刺耳尖鳴。

    「不要,不要……」趴在床頭的男子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隨後喘了口氣,一張灰敗色的面容竟然開始逐漸紅潤起來。

    就如同一朵枯萎的花重新綻放出濃鬱的生機一樣。

    男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時的狀態,他試探著雙臂用力,隨後他竟然將自己的身子撐起來了,雙腿竟然也能輕鬆的活動,男子雙目直了直,隨後如同初生嬰兒一樣,試著用腳去探了探地面,然後,男子一用力,猛地站了起來……

    原本面容淒厲的女子此時雙目也直了,呆呆的看著對面的那個已經臥床十年的自己的丈夫。

    男子猶豫了許久終於邁出了第一步,略微有些搖晃,但一種感覺清楚無誤的告訴男子,他可以了,他行了,他能走了。

    對面的女子看著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的男子,哭得稀里嘩啦,用手不斷的揪著自己的頭髮,她在夢中無數次夢到這樣的場景,但時間過一天,她就距離這樣的夢更遠了一步。

    但……現在……這一幕竟然真的就發生在她的面前。

    女子無聲的抽噎,任憑淚水橫溢打濕了胸前的衣衫。

    終於,那雙手將她緊緊的摟進懷中。

    女子的肩膀劇烈的聳動著……

    「哭吧,在我懷裡大聲的哭吧,以後你不用偷偷的哭了,不,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教你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壓抑了十年的哭聲終於在這一刻響起,在這個男人的懷抱中響起,那座低矮的陳舊的房屋在這哭聲中微微輕顫著,那濃鬱的叫人欲嘔的藥氣在這哭聲中被送出了這陳舊的房屋……

    千萬里之外,方蕩伸手摸了摸嘴角,將鮮血擦拭掉。

    他現在的修為尚不能救人性命,方蕩用了自己目前能夠收集到的所有的信仰之力來幫助男子恢復身體生機,隨後,方蕩用自己的壽元幫助男子續命,為此,方蕩付出了五十年的壽元。

    方蕩本來在修煉歡喜禪的時候,就點燃了百年壽元,現在又送出去五十年,方蕩所剩的壽元著實不多了。

    如方蕩這樣的丹士的壽元相對於一個尋常凡俗男子的壽元簡直就是無價之寶,用方蕩的壽元來給一個區區的凡間男子續命,實在是天大的浪費。

    不過,方蕩卻並不覺得浪費,如果沒有這男子的虔誠祈禱,打通了方蕩的信仰之力,那麼他方蕩或許就活不了多久了。

    別人看來,方蕩是用壽元給凡人延命,但在方蕩看來,他是用自己的壽元來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

    從這一點上來說,方蕩覺得自己是佔了便宜的。

    當然,選擇權在方蕩,方蕩完全可以收了男子的信仰之力,卻什麼都不做。

    沒有人能要求方蕩去做什麼。

    方蕩對於佛像的一句話很是推崇,你若要索取信仰,必先給予,只有收穫沒有付出是無法牢固彼此之間的關係的。

    方蕩願意為自己的所得付出應該付出的。

    並且,方蕩也真的被男子對妻子的愛意感動,這個世界誰都不救不了你,你的妻子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夠拯救你自己,男子被救,不是因為她的妻子的祈禱,而是男子自己的祈禱起了作用,男子對妻子的那一片赤誠的關愛穿透了層層阻隔,打通了方蕩和信仰之力溝通的渠道。

    房子裡面的男女緊緊摟在一起,淚水打濕了彼此的肩膀,男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朝著地上看去,女子似乎也在同一時間想起了什麼,兩人齊齊看向地面上摔成八瓣的雕像。

    隨後兩人驚呼出聲,連忙跪在雕像面前,叩頭不止,這一次兩人虔誠得無以復加。

    最後兩人將地上摔成八瓣的雕像拾起,女子熬了糯米膠,小心的將金色雕像黏合在一起。

    隨後兩人再次對著雕像跪拜不止。

    他們心中惶恐,不知道這神仙會不會對懲罰他們的不恭敬。

    千萬里之外的方蕩坐在轎中聽著兩人虔誠的言語,感受到的是一道道的真正的純粹的信仰之力的貫注。

    這樣的純粹的信仰之力一道比得上普通人隨意祈禱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

    方蕩沉浸在信仰之力的包圍中,方蕩的腦後開始逐漸形成一道淡淡的圓環,這圓環還差很多才能成型,但這一步才是最關鍵的,剩下的只是如何積累的問題了。

    方蕩並未阻止兩人的惶恐禱告,因為,在信仰中,恐懼也是很重要的,有著非比尋常的重要性。

    她們砸碎了方蕩的金身,叫他們惶恐一會也是應該的。並且,方蕩現在實在是太缺少這樣的純粹的信仰之力了。

    此時小屋中的兩人也忙了一晚上,外面的天空露出白綿綿的一片來。

    男子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已經許久沒有走出房間了,這十年來,他都是透過窗戶看外面的世界,窗外的世界對於他來說已經變得陌生無比了。

    陽光在屋外逐漸變得明媚起來。

    男子看著屋外逐漸靠近過來的陽光,忽然生出一種恐懼來,低聲道:「娘子,你說……那陽光一旦照到我身上,這一切會不會如同泡影一般的消散無蹤?」

    女子聞言也不免有些緊張,隨即伸手將桌子上的重新粘起來的金身雕像捧在懷中。

    「不怕,這位神仙會和我們在一起,況且……就算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也會站在你的身邊。」

    說著女子挽起男子的手臂,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一隻手緊緊地抱著神仙雕像,一隻手挽著自己的男人,女子生出數不盡的勇氣來,再難的十年她都已經挨過來了,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怕。

    男子站在陽光下,感受到陽光帶來的微微刺癢和陣陣暖意,此時此刻,男子才真正的相信自己已經從墳墓中爬了出來。

    十年,這場惡病使得他做了十年的鬼!

    是這位神仙將他從鬼變成了人,將他從墳墓中拽了出來。

    男子這一次抑制不住再次跪在了雕像面前,咚咚咚的磕頭不止,此時四周的鄰里們也聚集過來,好奇的看著這一幕。

    當他們認出跪在地上磕頭的這個是沒兩天活頭的趙先生的時候,這些鄰居們全都震驚了,趙先生當初在這裡也是有名的才子,考上了秀才,但就在準備進一步考取功名的時候忽然身染惡疾,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走出過家門,鄰居們最初還總是去探望一下,但眼見趙先生好不起來了,趙家的家境也變得越來越難過,願意上門的人就越來越少。

    前幾日,郎中來時說了,趙先生的病拖不過五天了,這幾日不少鄰居們已經開始盤算著趙先生的去日了,甚至已經有好事的準備將趙先生的妻子納入自家門庭,畢竟趙先生沉病十年,趙氏如何對待他大家有目共睹,至於剋夫這種傳聞終究是有人不信邪的。

    但這個將死之人怎麼活蹦亂跳的跑出來了?這可不是詐屍了?

    就在四周的鄰居們全都驚恐不已的時候,趙先生站起身來,對這四鄰拱手道:「趙某這十年來染病臥床,多謝諸位鄰居的照應,我也知道內人有一個賬本,這十年借了不少糧錢,趙某會想辦法盡快還給諸位。」

    見四周依舊無人說話,趙先生直起腰來笑道:「諸位高鄰,莫要擔憂,我的病真的已經好了。」說著趙先生還甩了甩胳膊,扭了扭腰,證明自己活得好好的。

    「趙先生,你……你真的好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人群中說話的卻是那位幾天前剛剛給趙先生診脈後留下熬不過五天話語的郎中。

    趙先生的病究竟怎樣他是最清楚的,他並非庸醫,深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對於趙先生竟然與必死之中變成這個樣子,他是一萬個莫名其妙。

    同時,今日趙先生若是或泵亂填的毫無一樣,那麼他行醫的招牌就算是徹底砸了。從今往後他還有什麼顏面在這裡行醫?

    趙先生對著郎中深深一禮,恭敬的道:「李郎中,我知道你沒少捨了藥材與我,並且連診費都不收取,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今日我之所以能夠四中得活,並非是郎中失算,而是因為我被神仙救了!」

    趙先生說話的時候,雙目都在放光……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11:40
六百三十一章唐門

    「是神仙救了我,是神仙給了我新的生命,是神仙叫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著趙先生對著那被糯米膠黏住的雕像就磕頭下去。

    趙先生的妻子趙氏也流著淚又在雕像面前磕頭不止。

    四周的鄰居原本將信將疑,但一想到躺在**上奄奄一息的趙先生的樣子,再看看現在臉色紅潤的趙先生,想不信都不得不信。

    隨後許許多多的鄰居都跑來看熱鬧,看著看著,就自己跪在了雕像面前。

    其中也有不少人拉著趙氏和趙先生詢問,雕像是在那裡請來的,趙先生自然不知,趙氏卻並不隱瞞,將在大街上撿到了雕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去。

    隨後,一傳十十傳百,原本丟在大街上被人嫌棄的雕像,現在全成了寶貝,一瞬間就被搶個乾淨。

    隨後就開始有人高價請雕像回家,可惜,有價無市,不論價錢出得多高,愣是沒有人!

    子午劍看著被搶光了的雕像一雙眼睛之中滿是驚詫的神情。

    在他看來,世界上的事情沒有比這個更神奇的了。

    昨天還被丟得滿大街都是的醜陋至極的雕像,今天就成了千金不易的寶貝。

    此時子午劍開始重新審視那一個個醜陋的雕像,但就算左看右看,卻依舊看不出這雕像有什麼特殊之處,別人雕刻的他不知道究竟如何,但他自己雕刻的雕像是什麼樣子,有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就是最普通的木頭雕刻出來的最醜陋的雕像而已。

    還有,這些雕像就算再怎麼搶手有何遠去千里的方蕩有什麼關係?

    子午劍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子午劍再也不敢輕視這些雕像了,對於子午劍來說想不明白其實也沒什麼不對,畢竟,方蕩乃是金丹丹士,他看不透方蕩才是應該的,如果他連金丹丹士都能夠看透了,那麼他自己也已經成為金丹丹士了。

    子午劍終於開始認真對待這些雕像,不過他剛剛認真的雕了幾下就被大師姐敲了一下腦袋,按照大師姐的意思,這些雕像越醜越好……

    子午劍唉聲嘆氣的不知所措……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唐門的修士們輪班扛著方蕩的轎子朝著芥子山行去。此時的唐門弟子們一個個狼狽不堪,他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在雪中艱難跋涉了,數天的打熬使得他們一個個神情憔悴,一張張臉都被凍得紅紅的,頭髮都打結了,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落難逃荒的乞丐。

    這樣一來速度怎麼都快不起來,再加上大雪封山,他們著實繞了很遠,這才在第十天的時候來到了芥子山下。

    一連七八天的世間,方蕩都沒有走出轎子,甚至連一絲聲息都沒有傳出來,若一眾唐門的弟子很清楚方蕩就在餃子裡面的話,定然會以為轎子裡面有的只是一堆石頭。

    方蕩從進入轎子裡面開始就再也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這自然沒什麼了不起,但對於一個傳說中修為盡失的傢伙來說,卻未免有些叫人琢磨不定了。

    至少現在,唐門的一眾弟子們都不怎麼相信方蕩已經徹底的喪失了修為。

    唐三公子望著不遠處的那座高聳的山峰,山峰上白雪皚皚,雲氣翻滾將半座山遮掩得影影綽綽。在山頂上有一道紅色的煙氣在潔白的雲氣之中翻滾。

    看到這道紅色的煙氣,唐三公子眼中顯現出一絲興奮地光芒來,這紅色的煙氣說明五毒大陣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方蕩進入其中了。

    唐三公子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轎子,其餘的唐門弟子此時一個個吐出一口口的白色煙氣,他們每一個眼神之中都充滿了凌厲的光色,內中有著數不清的憋悶之色,他們都是修士,在這凡間之中也稱得上是頂尖的存在,卻給別人當牛做馬,這是他們憤怒的源頭。

    好在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唐三公子目光看向同門,他能在同門的眼中看興奮而灼燙的光芒,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之中也一定有著同樣的光芒,隨後點了點頭,唐門的弟子們略作歇息後,就再次扛著方蕩上路了。這一次他們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幹勁!

    芥子山越來越近,當他們真的走到了芥子山腳下的時候,數十位唐門弟子立即湊了上來。他們吃驚於同門的狼狽模樣,同時看到同門竟然用肩膀扛著轎子一路走來,更是叫他們感到不可思議,以至於他們都有些鄙視唐三公子等人,就算對方再強大,他們也不應該如此折辱自己。

    唐三公子一眾人看著自己的同門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被鄙視了,不過他們也是有苦說不出。

    此時跑來迎接唐三公子的幾名修士冷笑著道:「方蕩你好大的架子,你可知道這裡是哪裡?到了這裡難不成你還打算坐在轎子裡面被扛著上山麼?」

    「想要

    (本章未完,請翻頁)舒舒服服的上山也沒有問題,將轎子頂拆了,打折了你的手手腳腳,就如當初你斬斷了唐三公子的手腳將其變* ***棍的情形一樣,那樣的話,咱們哥幾個包準把你抬上山!」

    「對,方蕩,你還不快快滾出來?」

    這幾個迎接方蕩的唐門弟子就只知道方蕩現在已經修為全失,在他們眼中方蕩就是個廢人,所以才敢如此言語。

    此時左右的人都看向轎子,這是從唐三公子等人見到方蕩以來最不客氣的言語,現在,唐三公子等人都提了一口氣,不知道被這樣的言語挑釁的方蕩會做出怎麼樣的回應,要知道這裡才是山腳下,尚未進入真正的五毒大陣之中,若方蕩在這個時候翻臉的話,那他們這十天來的忍辱負重就全都白費了。

    以至於唐三公子的一眾手下們都覺得這幾位迎接他們的同門實在是有些討厭。

    事實上迎接他們的這幾位同門和他們平日裡的關係本就非常不好,尤其是為首的唐二公子,更是處處都要壓唐三公子一頭,將唐三公子死死的踩在腳下,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一旦唐二公子有了什麼錯誤或者死掉了,那麼他的位置,就是唐三公子的。

    這一次唐三公子將活生生的方蕩帶回了芥子山,等若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在這種情況下,唐二公子就不得不考慮考慮自己的位置還坐不坐得穩了。

    所以唐二公子一上來就沒有半點好脾氣。

    唐三公子的一眾手下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但卻也無可奈何。另外他們也很期待的想要看看方蕩現在究竟是什麼態度,他們已經受夠了猜測方蕩的修為的啞謎,他們早就迫切的想要見見方蕩的真實修為了。

    然而,轎子之中依舊沒有半點聲息,似乎裡面根本就沒有人一樣,這使得那幾位迎接唐三公子的修士們一個個勃然大怒。

    「方蕩,你是想自己體面的走下來,還是咱們兄弟上前將你拽著脖領子扯下來?」為首的唐二公子冷哼一聲後,開口大喝道。

    而唐三公子等人此時一個個臉色開始微微變化,在他們眼中,沉默之中的方蕩是最可怕的,就像是一頭兇猛的怪物一樣,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尤其是唐三公子他是深切感受過方蕩身上的那種潑天般的壓力的,此時唐三公子額頭上開始有虛汗微微冒出,以至於他的額頭上升騰起絲絲裊裊的霧氣來,不光他是如此,其餘的隨著方蕩一起回到芥子山的唐門弟子也是額頭上蒸汽滾滾。

    唐二公子們看到唐三公子等人竟然這個樣子,不由得一愣,隨即齊齊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指著唐三公子等人笑個不停。

    「老三,你這是什麼樣子?你可別被生生嚇死了,這個方蕩不過是個喪失了修為的傢伙罷了,有什麼可怕的?哦哦哦,我明白了,你們是害怕方蕩並沒有喪失修為,對不對?」

    「哈哈,我就說你是個鼠目寸光的傢伙吧?你想想看,當初的方蕩何等的霸道?若你們碰到的是當初尚未進入上幽界的方蕩,你們早就已經死了,連骨頭渣都剩不下,別說你們了,真要是惹到了那個殺星身上,連咱們唐門他都給一腳踏穿了,你用你的小腦袋好好想想,如果方蕩還擁有修為,他會任由你們扛著走這麼遠?」

    唐二公子的言語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唐三公子猛然醒悟過來,以他對方蕩的瞭解,方蕩絕對不是一個肯在路上耽誤十天的假貨,當初方蕩想滅一門就滅一門,想殺誰就殺誰,當真是肆無忌憚,唐三公子至今還記得一個關於方蕩的傳說,方蕩早上興起一個念頭 ,滅了九月門,中午的時候,九月門就已經雞犬不留了,這樣的方蕩,什麼時候婆婆媽媽的做過轎子?

    唐三公子醒悟過來,這樣的方蕩果然就是喪失了修為,什麼都做不了的方蕩!

    唐三公子忽然有種自己被耍弄了的感覺,但方蕩明明從最開始就告訴他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修為,但他為何還覺得方蕩如同一頭深淵中藏著野獸給他巨大的壓力?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心理作用?

    原本他額頭上蒸汽滾滾,那是出於畏懼緊張,現在,被唐二公子一句話點破後,唐三公子果然覺得那轎子之中的存在平常至極普通至極,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是在自己嚇自己?

    面對唐二公子的嘲諷,唐三公子簡直無地自容。

    以至於一路扛著方蕩穿山越嶺,跋山涉雪的唐門弟子們都覺得臉皮發熱,臊得不行。

    唐三公子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幾步走到方蕩的轎子前面,猛的一伸手,撕拉一聲就將轎簾撕個粉碎。

    在他面前出現的是閉目養神沉沉如同睡著了的方蕩,隨後,如同木雕一樣的方蕩緩緩張開雙目,那是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方蕩特有的那雙毫無任何感情,乾淨清透得毫無雜質的眼睛。

    在這雙眼睛下原本憤怒至極恨不得將方蕩給生生撕碎的唐三公子忽然之間氣勢一下就萎靡下去

    (本章未完,請翻頁),在這雙眼睛淡淡的不包含任何感情的注視下,唐三公子噔噔噔的倒退數步,隨後竟然不敢再去看方蕩的那雙眼睛,將自己的眼睛挪向他處。

    唐三公子身後傳來哄堂大笑,唐三公子聽出來了,最刺耳的聲音就是從唐二公子口中發出的,此時的他深恨自己,為何竟然會被一雙眼睛給嚇得如此?唐三公子此刻所有的信心蕩然無存,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的道心將被方蕩的一雙眼睛給破掉,從此之後再無登臨大道的可能,甚至修為也會一日日的倒退。

    此時一隻手按在唐三公子的肩膀上將唐三公子生生撥開,唐三公子心頭怒起,他不敢對方蕩出手,卻並不意味著誰都能來扒拉他,唐三公子正要發作的時候,唐二公子冷笑道:「滾一邊去,別再給我唐門丟人了!你看看我是怎麼收拾這位曾經的金丹丹士的!」

    唐三公子心中雖然一片憤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將唐二公子怎麼樣,對方修為比他高,地位也比他高,一切都強過他,在唐二公子麵前,他這個唐三公子永遠抬不起頭來,此時唐三公子也想看看方蕩的真實修為究竟是怎麼樣的,唐二公子願意上前,那是最好不過,至少他這個被嚇破了膽子的是萬萬不想出手去對付方蕩的。

    唐二公子說著就從唐三公子身後走了出來,隨後唐二公子雙目微微一直,站在原地猶如雷擊一般,一動都不敢動。

    因為唐二公子也看到了方蕩的那雙眼睛,那雙只有神魔才擁有的眼睛。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唐二公子並不比唐三公子好多少,甚至唐三公子還能後退幾步,唐二公子則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沒有辦法,唐三公子怎麼說也曾經見過方蕩的那雙眼睛,心中多少有些準備,而唐二公子則一向只是聽說方蕩的傳說,卻並未真正見過方蕩,所以此刻一見到方蕩的那雙眼睛,唐二公子就覺得身上被冰凍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站在一旁的唐三公子原本還指望著看唐二公子教訓方蕩,只要唐二公子將方蕩胖揍一頓,他在上手狠狠地補上幾拳幾腳,那麼他現在動搖的道心就能被治癒,。

    誰料到,唐二公子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唐三公子最初還覺得納悶,但隨後唐三公子忽然明白過來,唐二公子估摸著也是看到了方蕩的那雙眼睛,被嚇得不敢動彈了。

    看著唐二公子變成這個樣子,唐三公子那動搖的道心一下就穩定下來,至少在唐三公子看來,窩囊廢並非只有他一個。

    此時四周所有的唐門弟子都在註視著方蕩,而方蕩坐在轎子中,轎中的爐火早就熄滅了,清清冷冷的,伴隨著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稀疏的雪花,坐在轎子中的方蕩就像是冰雪中的王者,那雙眼睛伴隨著冷冽的寒氣,刺入他們的骨頭,叫他們在這一瞬間被冰封住,一動都不敢動,一動都不能動!

    原本唐二公子帶來的修士相當呱噪,而此時,這裡靜寂無聲,甚至連風聲都凝固住了,唯一有的,就是雪蔌簌落下的聲音。

    冰雕一般的方蕩緩緩站起身來,抬頭看向這座高聳入雲的芥子山。

    尤其是看了一眼那山巔上若隱若現的一線紅色的煙氣。

    方蕩雙目微微瞇了瞇,隨後呵呵一笑,徑直走下了轎子,沿著那被大雪覆蓋的山間小路拾階而上。

    眼瞅著方盪開始爬山,唐門的唐二公子唐三公子都不知為何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唐二公子再也沒有嘲笑唐三公子,而唐三公子心中卻五味雜陳,他不希望方蕩依舊擁有那毀天滅地般的修為,同時又不希望是個喪失了修為的普通人。

    呆呆的看了方蕩半晌之後,唐三公子和唐二公子才從沉思之中甦醒過來,隨後帶著手下,跟在方蕩的身後,一步步的登上芥子山。

    芥子山中鼎聲緩緩響起,在山澗中來回碰撞。

    此時方蕩經過一個時辰的跋涉,終於登上了山頂,正所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此時在方蕩面前的是濤濤雲海,方蕩背後的則是唐門的大門,不過,方蕩卻沒有去看唐門,而是站在懸崖邊上,凝視著眼前的那一片雲海!

    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站在這山頂上,方蕩竟然生出一種自己回到了上幽雲海般的感覺。

    這無邊無際的雲海和上幽雲海實在是太像了。

    略作感慨後,方蕩這才扭頭看向唐門。

    唐門乃是做生意起家的,所以這座唐門充滿了濃濃的世俗氣息,紅漆巨柱,金碧輝煌,如同暴發戶一樣。

    此時唐門那兩扇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大門開啟,吱呀呀的叫人聽到感到一陣陣的牙酸,由此可見,唐門這兩扇大門已經好久沒有開啟過了。

    「方蕩,真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子妖妖的聲音從兩扇大門之中鑽出,隨之魚貫而出的是數十名修士,在大門兩側站定後,齊刷刷的瞪視著方蕩。

    尋常膽小的人碰到這樣的場面恐怕非得被嚇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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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