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商神 作者:何常在(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9:33:4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0 65753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3
第40章 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躺在床上一邊想事情,一邊昏昏欲睡,最近實在是太拼了,現在突然閒了下來,商深才感覺疲憊如潮水一般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商深被敲門聲驚醒了。

    「商深,商深!」

    誰呢?商深迷迷糊糊地醒來,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說明他至少睡了五六個小時,真能睡,看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確實是太累了。

    開門一看,門口站著一人,個子不高,一臉淡淡笑意,正是馬朵。

    「明天你就要去深圳了,我來為你送行。」馬朵沒進門,伸手一拉商深,「走,出去吃燒烤,我請客。」

    盛夏的北京之夜,街頭人流如織,在迷離的燈光之下,商深跟隨在馬朵身後,來到了中關村大街路邊的一家無名的燒烤小店。兩個人要了十幾串烤串、幾碟涼菜和一捆啤酒,在簡易的塑料桌椅前相對而坐。

    喝了一口啤酒,馬朵眯著眼睛望向了夜空:「商深,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就是賺錢、成家、買房子、買汽車……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商深才喝了一瓶啤酒,就微微有了醉意,也不知是醉人的夏風還是他一下放鬆了下來,心情格外舒暢的緣故。

    「哈哈,你和當年的我一樣,有想法的日子才是快樂的日子,哪怕夢想卑微而渺小,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需要,但只有滿足了基本的生活需要之後,才會考慮到更高更長遠的發展。不過你剛才說的不是夢想,只是想法。」馬朵笑了。

    「滿足基本的生活需要,是想法,超過基本的生活需要的更高目標,才是夢想。」商深也笑了,他忽然就生發了感慨,「我的夢想就是要和新生的IT行業一起成長,要和互聯網大潮一起改變整個世界!怎麼樣,夢想遠大不?狂妄不?」

    「不管夢想有多遠大多狂妄,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馬朵並沒有嘲笑商深的夢想,而是說道,「你真的相信互聯網會改變整個世界?」

    「相信!」商深斬釘截鐵地說道,「人類社會從工業革命以來,從蒸汽機到內燃機,再到電動機,上百年的歷程比以前幾千年的發展還要巨大,而電腦的誕生以及互聯網的出現,是不亞於內燃機發明的又一次重大變革。而且還有一點,內燃機從誕生到現在,雖然技術一直在進步,卻進步不大,但電腦才出現沒幾年,更新換代的速度,超過以前任何一項技術革新。」

    商深深深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又倒滿了一杯:「互聯網更是一項前所未有的創新,如果說內燃機的發明導致了汽車和飛機的出現,從而大大縮短了世界的空間距離,讓地球變成了地球村,那麼互聯網的出現,更是將地球村縮小在了一個小小的屏幕之上,不管是中國還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發生的事情,只需要瞬間就可以通過互聯網傳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這就是互聯網的神奇和便利。如果說二十一世紀有什麼改變可以讓社會發展得更美好,我會說是互聯網。」

    「聯通世界,溝通你我,不說別的,只說互聯網帶來的交流上的方便,就足以證明互聯網會有強大的生命力。」商深又喝了滿滿一杯啤酒,一時之間想起了許多事情,酒意和回憶一起湧上了心頭,忽然就有了一種要置身於互聯網浪潮之中的豪邁。

    「95年的時候,不太有人相信互聯網,也不覺得有這麼個互聯網對人類有什麼用,所以我當時用了比爾‧蓋茨的名字,我說比爾‧蓋茨說互聯網將改變人類的方方面面。結果很多媒體就把這個說法登了出來,但是這句話是我瞎說的,比爾‧蓋茨並沒有說過這句話,95年時比爾‧蓋茨還明確表示他反對互聯網,也不看好互聯網的前景。」馬朵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凝重如夜色,「其實當時我就鼓勵自己,相信互聯網會改變世界是我的夢想,雖然夢想很遙遠,遙遠到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可望而不可及,但夢想一定要有,因為萬一實現了呢?我就一直堅持了我的夢想,直到今天。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樣,要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放棄,要採取行動,給夢想一個實踐的機會,不要只是懷揣著夢想,永遠空想夢想而不邁出關鍵的第一步。」

    最後,商深和馬朵都喝醉了,兩個人你扶著我我攙著你,跌跌撞撞一路沿中關村大街步行。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

    商深和馬朵一起放聲大唱《水手》,二人也不管是不是跑調是不是擾民,只管放開喉嚨近乎聲嘶力竭地唱個沒完,唱到最後,二人眼中都有淚光閃動。

    青春未老,夢想還在,時間還有,未來不遠。北京街頭深夜的高歌一曲,許多年後還在商深的記憶中鮮亮,生動如昨日,以至於後來馬朵一路上都對他說了一些什麼,他都記憶猶新。

    「你給張向西寫的軟件,張向西給你5000塊,等於是5000塊永遠買斷了你的版權,你知道他的軟件賣多少錢一套嗎?5000塊!他一套就賣5000塊,你知道他一年能賣多少套嗎?根據我對市場的保守估計,最少是一萬套。也就是說,他們付出的僅僅是5000塊的成本,收穫的卻是5000萬的利潤,商深,你算過沒有,如果你不要他們5000塊的報酬,要求一套提成百分之十,那麼你一年可以賺到500萬!」

    「如果你在深圳沒有找到合適的發展機會,回北京記得找我,我給你一個副總的位置。跟著我幹,我永遠不會虧待你!你是我的兄弟,加入我的團隊,我敢保證,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我們同甘共苦,攜手共進。」

    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不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只有商深和馬朵在雨中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猶如閒庭信步。不多時二人都淋濕了,只是淋濕了衣服,卻淋不濕青春和激情。感受到馬朵傾情一醉的真性情,置身於燈紅酒綠的夜晚的北京街頭,商深醉意上湧,感覺自己就如一座如汪洋大海的大城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有被淹沒的可能。

    想起當初初來北京上學時的舉目茫然,年輕時的奮力一躍,從小縣城來到大都市的惶恐和無助還恍如昨日。轉眼間四年的大學時光讓他成長成為現在的青蔥青年,就如一棵經歷了風吹雨打的小樹終於長大,雖然還沒有遮天蔽日,至少也有了成材的跡象。

    而現在走出校門走向社會的他,與生活短兵相接,開始真切地體驗生活所能給予他的一切,痛苦和歡樂,希望和失望,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格外用力格外投入,就如一個初生的不怕虎的牛犢,懵懂卻又充滿了鬥志。就和萬千投身到這座城市的年輕人一樣,投入了全部的生命,燃燒了城市的全部夢想,讓夢想熱氣蒸騰,讓理想熱血沸騰。

    他的生命曾經和北京有過共振,四年間,有過明亮的笑有過悠揚的哭。而如今,他依然是青春狂放年少莽撞,卻要告別北京,只憑一顆勇敢的心一個簡單的行囊,相信自己的才華,相信憑藉一雙手就可以開拓一片天地的奔放,他即將南下南疆,忽然之間,心中竟然有了一絲不捨一絲徬徨。

    想起了當時他從八達出來之後做出的決定,商深雖然醉意洶湧,卻無比清醒地認識到,不管深圳是怎樣熱火朝天的景象,在他眼中的北京,同樣空氣中漂浮的都是年輕和理想。

    他再一次下定了決心——就如馬朵所說的,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想起以前週末的時候,他和同學結伴回宿舍時在路上情不自禁引吭高歌或是鬼哭狼嚎,想起和志同道合者組建樂隊時的亢奮地徹底不眠,只為練習一隻曲子的熱血沸騰,想起當時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甚至沒肉只有一碟花生米也能下酒的自在,商深眼睛濕潤了。北京寄託了他太多的回憶,承載了他太多的傷感,現在要離開了,才知道許多往事是如此的固執和難以割捨。

    和馬朵告別之後,商深一人回到了賓館房間,躺在床上,他思緒萬千,無法入睡。忽然想起了葉十三,他有一種強烈地和葉十三說話的想法,拿出手機正要打給葉十三時,葉十三的電話就無巧不巧地打了進來。

    「深子,什麼時候去深圳?」

    葉十三的聲音在深夜傳來,伴隨著窗外嘀嘀嗒嗒的雨聲,別有一股異樣的味道,尤其是他稱呼商深為深子時的親切,瞬間讓商深回到了從前。

    小時候,葉十三一直稱呼商深深子,直到商深考上高中之後進了重點班而他沒有進去,他就開始直呼商深的大名了,也不知道他是出於自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在商深的印象中,自從他邁進高中重點班大門的一刻起,他就明顯感覺到了葉十三對他有意的疏遠。

    「三子……」商深心中一陣溫暖,也叫回了他和葉十三還是小夥伴時對葉十三的稱呼,「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我明天還有事,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葉十三微一停頓,「前一段時間我心情不好,對你不夠照顧,你別往心裡去。」

    「不會。」商深不知道葉十三要說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怎麼會因為一兩件小事而耿耿於懷?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們還是發小,還是好朋友。」

    葉十三沒接商深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杜子清最近找過你沒有?」

    「沒有,只打過一次電話,說讓我勸勸你。三子,你到底想和杜子清怎麼樣?」商深意識到了他和葉十三之間的友誼溫情也許只是曇花一現,心中暗嘆一聲,就順著葉十三的話往下說。

    「不怎麼樣,分手了。」葉十三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他的語氣顯得很平和,「性格不合適,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不如分開。」

    商深心中隱有怒火燃燒,現在才說性格不合適,以前幹什麼去了?不就是因為以前葉十三還沒有遇到崔涵薇嗎,所以暫時將杜子清這個備胎當成主胎,既然從來沒有喜歡過杜子清,為什麼不敢承認?什麼時候葉十三變得這麼虛偽了?

    「備胎終究是備胎,不管是前置還是後置,對吧?」商深不輕不重地點了葉十三一句,「杜子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不錯,對你又是百般忍讓,你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好一些呢?」

    「怎麼了,心疼了?」葉十三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她,你就明說,商深,我不會攔著你們的,相反,我還很樂意見到你們在一起。說實話,你和杜子清真的挺般配,你脾氣好,她性子柔,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

    「葉十三,你混蛋!」商深終於忍無可忍了,「你打來電話,就是為了問一問杜子清有沒有和我見面對不對?你既然本來就不喜歡她,為什麼當初要和她在一起?現在又要和她分手,為什麼又要關心她和誰在一起?你壓根就是既不想徹底放棄備胎,又想顯示出你的高冷,卻又擔心杜子清真和我在一起讓你面上無光,你的心理就是,就算是你不要的女人,我也沒有資格要,對吧?」

    「商深,你真瞭解我,哈哈。」葉十三放聲大笑,笑聲穿透了雨夜的深沉,帶來了徹骨的寒意,「杜子清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拋棄了她,她也得為我守身如玉,不能便宜了你。退一萬步講,就算讓她便宜了畢京,也比便宜了你強。」

    「不要拿你的齷齪想法來猜測我,葉十三,我明確告訴你,我喜歡范衛衛是真心喜歡,從來沒有當她是備胎,不像你,你從一開始就對杜子清沒感覺。我喜歡了范衛衛,就不會再喜歡別人,不管她是杜子清還是崔涵薇!」

    「崔涵薇?誰是崔涵薇?」葉十三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商深突然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上次葉十三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出崔涵薇的名字,後來他被打倒在地時,雖然崔涵柏喊過崔涵薇的名字,卻只是喊了涵薇,而他當時被打得頭暈目眩,別說根本沒有聽清了,就算聽清了,也記不住。

    「崔涵薇就是祖縱的女朋友,是你的夢中情人,也是你被痛打一頓又躲藏了好幾天的導火索。」商深不留情面地說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他就是要讓葉十三知道,不要以為一切都可以瞞天過海。

    「你怎麼知道我被打的事情?」葉十三大吃一驚,不僅吃驚於商深居然知道崔涵薇的名字,還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太驚人太不可思議了。原來他一見鍾情的女孩叫崔涵薇,可是為什麼他費盡心機連名字都沒有問出來,商深卻知道她叫崔涵薇?不公平,這不公平!

    更讓他又氣又怕的是,他以為他和崔涵薇的事情是深藏的秘密,做夢也沒想到,商深居然知道!

    「再見。」商深沒有回答葉十三的問題,也沒必要回答,他現在對葉十三徹底失望了,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商深……等下,你回答我的問題。」葉十三不甘心,想知道究竟,商深卻沒再給他機會,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商深,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葉十三緊握手中的電話,惡狠狠地說道。

    雨依然下個不停,讓炎熱的天氣稍微清涼了幾分,打開窗戶,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商深心中的煩躁平息了一些。葉十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了一想,商深覺得有必要和杜子清通一個電話,他傳呼了杜子清的BP機。在手機還沒有完全普及的年代,尋呼機就是最方便快捷的聯繫方式。他忽然腦中跳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有一天互聯網發達了,人們可以通過互聯網聯繫而不再完全依賴BP機和手機呢?

    也許會吧,科技的發展和人類的進步,有時會超出想像。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商深迫不及待地接聽了電話:「喂,子清,是我,商深。」

    「商深?」電話一端傳來一個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聲音,「怎麼是你?這麼巧?」

    七分陌生是因為商深想不起她是誰,三分熟悉是因為商深對聲音有印象,至少接觸過,他愣了一愣:「杜子清呢?你是誰?」

    「我是徐一莫。」

    「徐一莫?」商深更是驚訝了,「我剛才傳呼的是杜子清的BP機……」

    「我和子清是朋友,她的BP機現在歸我保管。」徐一莫咯咯一笑,「怎麼了,想不到吧?後來我和子清說起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也認識你,世界那麼大,世界又這麼小,原來我們還有共同的朋友。對了,你找子清有什麼事情,她去洗澡了,需不需要我轉告她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3
第41章 智慧無價

     「也沒什麼事情,算了,等她方便時讓她回我電話好了。」商深雖然吃驚於徐一莫和杜子清的認識,卻還是覺得沒必要和徐一莫說太多,就想掛斷電話。

    「等一下商深……」徐一莫還有話對商深說,上次一別,她對商深的印象說不上多好,但絕對不壞,不過她對商深卻沒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我有一個電腦方面的問題,想請你解答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你說吧。」商深對徐一莫印象不錯,眼前浮現出她淡然如風的俊俏模樣,會心地笑了。

    商深自信的口氣讓徐一莫聽了很是開心,她最喜歡自信的男孩,覺得一個男孩自信的笑容是最迷人的表情:「我的電腦總是無緣無故的藍屏,有時正在工作突然就藍屏死機了,手中的工作都沒有保存下來,氣死人了。讓人檢查了,說是一切正常,找不到原因……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總是藍屏不可能沒有問題,是吧?就和一個人總是感冒去醫院檢查醫生卻總說沒事一樣,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想聽聽你這個專家高手的意見。」

    藍屏,又叫藍屏死機(BlueScreenofDeath,簡稱BSoD),是微軟的Windows系列操作系統在無法從一個系統錯誤中恢復過來時,為保護電腦數據文件不被破壞而強制顯示的屏幕圖像。Windows操作系統的藍屏死機提示已經成為標誌性的畫面。

    標誌性的藍屏從WIN95時代一直延續到WINXP經常出現,直到WIN7橫空出世之後才算有所緩解,但並不是說藍屏徹底消失了,而是比以前減少了許多。

    引發藍屏的原因有很多,藍屏比直接死機要溫和得多,至少藍屏還可以為用戶保存一部分數據,不至於讓手頭的工作全部丟失。可能是由於內存的常規破壞,或者由於硬件設備不能正常工作,如果允許系統繼續運行可能導致更多的異常,而且,存儲在磁盤或其他外設中的數據可能也會遭受破壞,因此Windows意識到,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為了您的程序、數據安全與完整,為了將您的損失在第一時間減小至最低,Windows於是忍痛做出了自我犧牲。

    藍屏產生的原因往往集中在不兼容的硬件和驅動程序、有問題的軟件、病毒等,只憑徐一莫的口頭描述,商深不可能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她的電腦的藍屏,不過以他的推測,以徐一莫有限的電腦水平,不可能是硬件的改動導致的不兼容的藍屏,那麼多半就是軟件問題了,想了一想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安裝了什麼驅動程序和軟件?」

    「我想想,對,裝了一個ICQ軟件。」徐一莫不太明白,「可是藍屏和ICQ有什麼關係呢?」

    1996年,三個以色列人維斯格、瓦迪和高德芬格聚在一起,決定開發一種可以讓人與人在互聯網上能夠快速直接交流的軟件,他們為新軟件取名ICQ,即「ISEEKYOU(我找你)」的意思。ICQ支持在Internet上聊天、發送消息、傳遞文件等功能。ICQ一經推出,用戶快速增長,6個月後,ICQ宣佈成為當時世界上用戶量最大的即時通訊軟件。在第7個月的時候,ICQ的正式用戶達到100萬。

    商深以前還想過是否可以在互聯網上直接交流而不用BP機和手機,當時沒想起ICQ的存在,徐一莫一說,他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有一個創意突然在腦中點亮,具體是什麼,卻又不太清晰,正當他想用心思索時,徐一莫的話又打斷了他的思路。

    突發的靈感就這麼中斷了。

    「還真是,商深,你還真是厲害,一說就中。我想起來了,最近就裝了一個ICQ軟件,裝了之後就開始藍屏多了,會不會是ICQ和我的系統有衝突?肯定是了,ICQ是英文版本,我的系統是中文操作系統,可能是中文系統對英文軟件支持得不夠好,所以頻頻導致了藍屏……大俠,我的分析對不對?」徐一莫受到了商深的啟發,觸類旁通,立刻聯想到了問題由何引發的原因。

    大俠是最早從BBS論壇上流行的一個網絡稱呼,原稱是大蝦,有時也諧音成大俠,是對高手的尊稱。

    行呀,徐一莫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商深暗暗讚嘆,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學的是什麼專業?你的分析很到位,很可能就是ICQ引起的藍屏。ICQ並沒有中文版本,沒有針對中文操作系統優化,而且這個軟件還不太成熟,再加上有可能和你電腦上的其他軟件有衝突,所以……」

    「我學的是經濟管理,不是計算機,嘻嘻,怎麼樣,我厲害吧?」徐一莫得到了商深的贊同,心花怒放,能得到最頂尖的電腦高手的認可,說明她無師自通,對電腦有一定的天賦,「對了商深,ICQ沒有中文版權,你能不能破解一下,做一個漢化版出來,這樣就更方便使用了。還有,你的ICQ號碼是多少?我加一下,方便以後聯繫。」

    ICQ問世以來,推出了許多種語言版本,唯獨沒有中文版本,是ICQ認為中國太落後,電腦和網絡的普及太差,沒有市場。好在ICQ頁面簡單,不需要懂太多的英文就可以使用,所以在國內也有一定的市場,至少有電腦能上網的最先富裕起來的一部分人,是ICQ最早的一批用戶。

    商深呵呵一笑:「我還真沒有ICQ號碼,等我回頭申請一個,你先告訴我你的號碼吧。」

    「好吧,我的號碼是583268,你回頭申請了記得加上我。好了,不和你說了商深,我要休息了,晚安。」

    雨不知何時停了,商深站在窗前,用力深吸了一口雨後清新的空氣,心情舒暢了幾分。也許是和徐一莫通話的緣故,徐一莫清脆輕靈的聲音讓人有莫名的輕鬆和愉悅,又也許是他又想到了他剛才的靈感是什麼……

    徐一莫說得對,ICQ在國內的用戶雖然不多,但誰敢說等電腦和互聯網普及之後,不會有大批用戶加入進來?未來的不確定性永遠無法預料,就和當年馬朵創辦中國黃頁時一樣,誰都不認為馬朵會成功,卻沒想到,隨著上海正式開通互聯網,馬朵的業務激增,一年的利潤就達到了500萬。

    那麼如果他搶先在所有人面前漢化或是改寫了ICQ,會不會也可以獲得和馬朵甚至是超越馬朵的成功?

    商深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不是因為要去深圳的興奮,而是忽然被徐一莫點燃了創意的亢奮,他腦中不停地閃動ICQ的畫面,為什麼他就沒有想到要改寫ICQ或是自己寫一個類似ICQ的軟件呢?以他的認知,其實ICQ軟件並不複雜,以他一人之力,估計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寫完。

    互聯網時代是創意時代,有時一個點子就可能點亮整個互聯網的天空,同時也點亮了自己的人生。

    也不知想了多久,商深迷糊中睡著了,睡得香甜睡得安穩,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哪一個人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也不知道商深在夢中有沒有想起他常說的一句話,反正他甜美的睡眠是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他忽然之間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目標。

    馬朵說過,人生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商深是安然入睡了,熟睡的他卻不知道,北京一夜,卻發生了一件和他有關的事情,而且還是了不起的大事!

    商深為八達修復了程序之後,張向西和仇群連夜加班,召集了十幾位程序員進行測試,結果顯示程序所有漏洞都被完全修復,而且還比以前更好用更快捷了,張向西大喜,要求技術部門立刻重新製作程序發放市場。

    由於原先的程序已經製作完畢,只需要修復有漏洞和錯誤的部分即可,所以比重新製作一個中文處理軟件要快了許多。八達集團技術部門全體動員,在幾個小時內就生產出來幾百套中文處理軟件,然後包裝完畢,只等天亮發往中關村和全國各地。

    許多接到八達通知第二天一早就可以領到全新中文處理軟件的經銷商都疑惑不解,不是說最少還要一兩個月才能解決問題嗎,怎麼這麼快就出新軟件了?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銷量非常好,因為故障的原因,收到了大量的退貨,許多經銷商都等著八達解決問題再重新推上市場好大賺一筆,對中文處理軟件早就望眼欲穿了。

    真的解決了問題最好了,別再是一個半成品,不但八達的聲譽會因此大損,經銷商也會因此損失慘重。不少經銷商私下商定,如果八達還解決不了軟件問題,再遭遇退貨的話,他們就聯手封殺八達的軟件。因為他們不是不能再忍受顧客的指責謾罵,而是承擔不了因為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的問題,影響到顧客對他們銷售的其他軟件的不信任的嚴重後果,所以經銷八達軟件的經銷商在接到八達的通知後,都紛紛表示,如果軟件這一次還出問題,他們將集體抵制八達的軟件。

    張向西和仇群也清楚八達接連出現打印機BIOS故障和中文軟件處理問題,確實讓八達的形象大大失分,但他們更相信商深的實力,主要也是他們親自測試了商深修復之後的軟件,確實解決了所有問題,所以張向西拍著胸脯向經銷商保證,如果這一次再出現問題,八達承擔經銷商的全部損失。

    得到了張向西的保證,經銷商才又重新樹立了對八達的信心,同時都想弄明白八達怎麼提前那麼多時間解決了中文處理軟件的問題,是請動了香港還是美國的電腦高手。結果讓所有經銷商都大跌眼鏡的是,張向西的回答是既沒有請香港也沒有請美國的高手,而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年輕人出手解決了問題。

    年輕人的名字叫商深。

    一夜之間,商深的名字就傳遍了中關村大大小小的經銷商之耳,商深一舉成名!

    只不過商深初出校門的年輕讓許多經銷商不相信商深真能憑藉一人之力解決了困擾八達集團很長時間的難題,都對中文處理軟件能否完全修復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第二天天剛亮,八達重新製作的中文處理軟件就發到了中關村各大經銷商手中。拿到軟件的經銷商第一時間測試了軟件,結果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軟件真的無比流暢,原先的漏洞不但已經修復,而且啟動速度比以前更快了不少,甚至商深還別出心裁地在軟件的啟動界面加了一個小小的彩蛋,是一個很不易發現的笑臉。

    經銷商欣喜若狂,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是市場上最暢銷的軟件之一,斷貨以來,他們損失了不少客戶和利潤。現在重新上貨了,而且軟件比以前啟動得更流暢,他們都將軟件擺到了顯著的位置。

    一開門,不少客人湧入了中關村。經銷商不約而同地向客人介紹修復之後的八達中文處理軟件,許多客人一開始還不相信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已經得到了修復,在經銷商的演示下,發現軟件確實比以前好用了許多,一些BUG也不見了,就都掏錢買了軟件。

    陳命好是八達公司的金牌經銷商,他在中關村的攤位位於人流最密集的黃金地帶,一天的銷售額非常可觀。今天一早,他把八達修正之後中文處理軟件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一開門就賣出了四五套,讓他欣喜異常,心裡十分感激那個叫商深的小夥子,如果不是商深出手修復了軟件,他今天還賺不了這麼多利潤。

    有機會一定要認識一下商深,現在電子產品的市場規模越來越龐大,有一技之長的電腦高手在未來會十分吃香,如商深一樣的高手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級別高手,如果能認識商深,將會是他的榮幸,也許他還可以和商深合作成立一家軟件公司,只賣商深的軟件,而且還是獨家授權,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他名字叫陳命好,還真的名如其人,一直都是命很好,而且他也清楚,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在中關村的零售數額已經足夠龐大了,但比起針對大客戶的批發銷售數量,不過是九牛一毛,這樣推算的話,光是一套中文處理軟件一年就可以為八達創造至少上億的利潤。

    上億的利潤只由一個軟件創造,而一個軟件的成本除了幾塊錢的光盤硬件成本之外,就是無法核算的智慧成本。智慧成本來自於電腦高手的創造,陳命好不知道八達會給商深多少錢,但他知道,就算給商深一百萬也和商深所做出的一切無法對等。別人不知道商深所創造的價值到底有多大,他卻是清楚得很,智慧無價,無法用具體數額衡量。

    陳命好的櫃檯只有十平方米見方,是中關村剛開業之後他拿出了全部積蓄買下的店面,雖然不大,但經過幾年的升值,現在也算是價值不菲的固定資產了。到了今天,他有點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再多借一些錢,買一個更大一些的店面,現在就發達了。

    陳命好的店面命名為頂好電子,主營各類台式和筆記本電腦,同時也出售各種軟件。剛賣出一套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他坐下喝水的工夫,又來了一個衣著光鮮的客人。

    「老闆,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不是有問題了,怎麼又擺出來了?」來人一口濃重的廣東口音的普通話,穿金利來T恤,戴金絲眼鏡,戴勞力士手錶,一看就是大有來歷的有錢人。

    在90年代,操一口南方普通話穿金利來品牌的南方人,是標準的有錢人形象,不是來自廣東就是來自香港,自認閱人無數的陳命好頓時眼睛一亮,忙起身相迎,他相信眼前來的南方人是一個有錢的大客戶,說不定可以一下賣出好幾套軟件。

    「老闆好。」陳命好客氣地尊稱對方為老闆,笑道,「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剛出了修正版,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而且比以前啟動更快更流暢,今天剛剛推向市場……您要幾套?」

    「哦?」金利來推了推眼鏡,拿起一套包裝談不上精美的軟件看了幾眼,眼神中全是疑惑之色,「不是說問題不小,一時很難解決嘛,怎麼這麼快就解決了?我知道的內情是,以八達目前的實力,除非請到美國的高手,否則以國內的水平都解決不了。」

    「說得也是,我以前也聽人這麼說,也不知道八達怎麼就撿到寶了,說是遇到了一個罕見的電腦天才高手,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徹底修復了漏洞。而且聽說這個電腦高手年齡還不大,才20多歲,剛大學畢業。」陳命好急於向客人推銷軟件,話就說得多了一些。

    「我先買一套軟件試用一下。」金利來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他眼中閃動如飢似渴的光芒,「老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幫我完成,我買你十套軟件作為回報,怎麼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4
第42章 放眼長遠才能進步

     陳命好接過名片,見上面沒有常見的名片一樣羅列一大串唬人的頭銜,只有一個姓名和一個電話號碼,他不由犯了嘀咕:「王總,您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很淡雅很素淨的名片,上面有三個宋體大字:王向西。

    「幫我打聽到商深的聯繫方式,我買你十套軟件,或者給你2000元的報酬,怎麼樣?」王向西微微一笑,笑容淳厚而溫和。

    「就這些?」陳命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一個商深的聯繫方式就值2000元,太容易了吧?不會是騙子吧?

    「就這些,怎麼,不相信我?」王向西猜到了陳命好的疑慮,想了一想,又拿了兩套軟件,「我先買你三套軟件。」

    陳命好信了,三套軟件1000多元,也算是價值不菲了,他笑容滿面:「請王總放心,我一定辦到。」

    「有了商深的聯繫方式,給我打電話。」王向西伸出大小拇指,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呵呵一笑,轉身要走。

    「王總先不要走,等我幾分鐘,我現在就能問出來。」陳命好熱血沸騰,他可是認識仇群,當即拿起電話打給了仇群。

    「仇總,麻煩你一個事情,商深的聯繫方式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找他有事。」陳命好和仇群關係還算不錯,也沒客套,上來就要問個清楚。

    「好呀,你等一下。」仇群翻了翻電話本,找到了商深的BP機和手機號碼,全部告訴了陳命好,「老陳,你找商深什麼事情?」

    「回頭我請你吃飯,到時再說。」陳命好哈哈一笑,掛斷了電話,將商深的聯繫方式轉交給了王向西。

    王向西看了一眼,也沒驗證,當即拿出2000塊,數了數,交到了陳命好的手裡:「謝謝。」

    陳命好喜笑顏開,也顧不上數錢,好奇地問道:「王老闆,你找商深是不是有什麼發財的想法?」

    王向西神秘地一笑:「說發財就太庸俗了,以商深這樣的人才,應該說是共同發展才對。謝謝你了,陳老闆,以後如果有發財的機會,我不會忘記你。」

    走出中關村大廈,一路上看到許多人都在討論八達新推出的中文處理軟件怎樣好用如何流暢,王向西連驗證都省了,他完全相信商深就是一個罕見的絕頂電腦高手。

    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剛坐上了車,手機響了。

    「向西,你現在回深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話筒一端傳來了王向西熟悉的聲音,他微微一驚,「化龍,按照約定,不是我還要在北京再呆三天?」

    「事情有了意外的變故,需要你馬上回來。」馬化龍的聲音透露出幾分急切,「你坐最早的一班航班回來,我等你。」

    王向西知道馬化龍為人一向鎮靜,他既然說是事情出現了變故,肯定是大事,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放下電話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去機場。」

    一路直奔機場而去,手中拿著商深的聯繫方式,王向西搖頭一笑,想在北京和商深約見一面的願望落空了,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和商深見面,真是太遺憾了。

    想了一想,王向西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撥出了商深的電話號碼。

    對於自己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中關村,成為無數人口中的電腦天才,商深一無所知,他一早起來收拾好行李,坐地鐵直奔機場而去。

    此時的地鐵還沒有手機信號,商深走進地鐵的一刻,感覺到手機似乎響了一下,但周圍人流太多了,他又背了行李,不方便拿手機,就沒有在意。

    商深不知道的是,他錯失了一次十分寶貴的機會。王向西撥打了商深的手機,通了之後,只聽到響了兩聲鈴就斷了。他有些納悶,又重撥了過去,卻聽到傳來了無法接通的提示。

    什麼情況?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甘心地又撥打了一遍,提示還是無法接通。也許是信號不好吧,這麼一想,他心中更是遺憾遍地。

    將商深的手機號碼和BP機號碼都存在了手機裡,王向西心想,希望下次來北京可以和商深面談,如果可能,他一定要說服商深加入到團隊之中。作為當年在大學期間電腦技術最頂尖者之一,他自認放眼整個深圳,他也算是電腦高手中的翹楚性人物,所以他對商深憑藉一己之力解決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高超水平讚歎不已。

    八達中文處理軟件是目前代表著行業最高水準的一款軟件,他系統地研究過八達出品的全部軟件,不管是八達打印機的驅動程序,還是打印機BIOS程序,都遠超同類產品,但相比之下,還是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最為出類拔萃。同時,也是八達最賺錢市場佔有率最高的一款。

    八達中文處理軟件出現崩潰或是啟動失敗的問題之後,他也嘗試過自己去修復,卻沒有成功,固然與他沒有軟件的源代碼有關,但他也清楚一點,他雖然是整個深圳電腦高手中的翹楚性人物,但和國內最高水平的電腦高手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永遠不要將目光侷限於一地一時,而是要放眼長遠才能不斷地進步。

    正是清楚修復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難度有多高,他才對商深大感興趣,畢竟他也清楚和他姓名只有一字之差的八達的老總張向西當年也是北京圈內著名的電腦高手,如果商深不是一個罕見的天才高手的話,他連張向西一關也過不去。

    深圳雖然是改革開放的窗口,但畢竟不如北京底蘊深厚,北京還是臥虎藏龍之地,也許商深這樣的人物只有在北京才能出現。王向西微有感慨,如果可能,他很希望說服商深到深圳發展,他願意提供商深超出八達所能給予的條件數倍的豐厚報酬!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北京和商深面談,王向西望著車窗外面匆匆閃過的綠樹和人群,以及巍峨莊嚴的天安門,第一次,他對北京有了些許的留戀。

    和王向西對北京的留戀是因為一個人不同的是,商深將要離開北京了,他對北京深深的留戀是因為許多人,比如馬朵,比如歷江,比如張向西和仇群,比如留在北京的一些同學——雖然最近沒怎麼聯繫,比如葉十三,再比如杜子靜和杜子清……

    是的,商深很留戀和馬朵一起暢想未來的情景,也很懷念和歷江在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任性,也很想和葉十三面對面長談一次,希望他和葉十三可以化解心結,握手言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情誼無人可以代替,他不想失去葉十三這個兄弟。他還想和杜子靜、杜子清見上一面,感謝杜子靜在儀錶廠時對他的照顧,勸杜子清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不要太為難自己了……等等。

    在北京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張向西和仇群對他的器重和重用,讓他看到了自身價值,也看到了未來,所以他非常感謝張向西和仇群。如果不是他們,他也許還在迷茫中尋找出路。

    只是……不管如何不捨,終究是要離開了,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回來。想起當初做出的一定要留在北京的決定,商深忽然搖頭笑了,到底還是年輕,有時會因為衝動而做出自認是不會再改變的決定,現在回頭再看,許多事情真的由不得他來決定,置身在時代的大潮之中,會不由自主地被許多力量推動。

    趕到了機場,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商深坐在候機大廳等候。

    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北京號碼,他愣了一愣,接聽了電話。

    「商深,你還在北京嗎?我剛安定下來,才有時間給你打個電話,哎呀,我可想你和衛衛了,就是太忙了,實在顧不上聯繫你們。」

    商深眼前頓時浮現出杜子靜熱情爽朗的笑容,心中一暖:「杜姐,我馬上就要離開北京了,衛衛已經回深圳了。我在北京這段時間裡,也是一直在忙,沒時間去看你,你別怪我。」

    「說什麼呢?怎麼會怪你呢?你現在多不容易,一個人在北京,沒有落腳的地方,也沒有親朋好友,肯定有許多困難,唉,我這個當姐的沒幫上你,心裡過意不去呀。」杜子靜還是快人快語的性格,她本來就對商深和范衛衛印象良好,再加上杜子清和葉十三鬧了矛盾之後,商深對杜子清很是照顧,杜子清在她面前不止一次說商深如何如何好,她對商深的印象就更是好上加好了,

    「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呀?」杜子靜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是實在忍不住,「如果你再回北京,商深,記得一定找我,聽到沒有?如果不找我,我就生氣了!你比那個葉十三強多了,至少強一百倍。等你再回北京了,衛衛還留在深圳的話,我覺得你和子清在一起算了……」

    「咳咳……」商深被嗆著了,尷尬地咳嗽幾句,「杜姐,你和畢工還在一起辦公嗎?」

    商深的計策奏效了,一提到畢曉,杜子靜就立刻把撮合商深和杜子清的想法拋到了一邊,她憤憤不平地說道:「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太氣人太噁心了。我不但和他在一起辦公,還住在同一個宿舍樓,每天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別提有多礙眼了。幸好他剛來部裡,還不敢得瑟,比在儀錶廠老實。不過我看他早晚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對了,最近畢京總來部裡找他,這父子倆,一對活寶兩個壞蛋。好像畢京正式被微軟聘用了,我還聽說,畢曉正和別人聯合想成立一家公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畢京在為畢曉牽線……」

    對於畢氏父子,商深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也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乍聽到畢氏父子居然也要開辦公司,他心中微微一驚,想起了畢曉的斤斤計較和畢京的陰險,這樣的一對父子如果真的開了公司的話,也不知道會是一家怎樣盤剝員工的公司……不過他只是想了一想就閃了過去。

    又聽杜子靜絮絮叨叨說了一氣,等掛斷電話時商深才發現,已經可以登機了。得,想要消磨時光,杜子靜是最好的聊天對象。

    商深的座位在中間靠窗,他行李不多,又排在前面,登機後,放下行李坐下之後,後面的人還排了很長的隊伍,至少也要20分鐘才能登完。

    閒來無事,商深拿起報紙隨便翻看,目光落在了一則新聞上,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新聞的標題是《1997年大事計》。

    1997年才過去一半多,就開始統計今年發生的大事了?商深笑了笑,接著向下看。

    「1997年3月14日,八屆人大五次會議通過設立重慶直轄市的議案;1997年6月18日,重慶直轄市掛牌成立。1997年6月3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hinaInternetNetworkInformationCenter,簡稱CNNIC)是經國家主管部門批准,正式成立。1997年7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決定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標誌著香港正式回歸中國……」

    真是一個歷史轉折之年呀,商深一時感慨,算上年初一代偉人的去世,1997年注定是載入史冊的大事最多的一年。

    當然,還有許多可以載入互聯網史冊的歷史事件,也許在許多年以後才會彰顯出來。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的成立,也表明了國家對互聯網發展的重視。

    商深正想得入神時,目光一掃,發現旁邊過道之中有一個女孩正在吃力地往上推行李,行李過大過重,而她雖然個子不低,應該在一米六五以上,但還是力氣不夠,實在推不上去。

    空姐在遠處被擋在後面,無法過來幫忙。

    女孩穿了一襲藍色長裙,用力推行李的時候,上衣和長裙連接的地方露出了一截粉嫩潔白的腰肉。雖不是健而美的類型,卻也沒有一絲贅肉,極具青春的氣息和誘人的美感。

    如果僅僅是露出腰肉也就算了,女孩微彎了身子用力,她挺翹的臀部就撐起裙子呈現出一個渾圓而完美的輪廓,再加上裙中隱約可見的修長美腿,勾勒出一副曼妙而令人遐想的畫面。

    正好一個長相委瑣個子不高的男人站在女孩身後,他頂多30多歲的年紀,長發過耳,眼睛細長,目光緊盯著女孩玲瓏的身材,既不過去幫忙,又不繞過女孩,而是就站在女孩身後,明顯是要欣賞女孩優美身姿。

    如果僅僅是過過眼癮欣賞一番也就算了,還不至於顯得他過於委瑣而下賤,他卻伸出右手在女孩的臀部之上比劃,擺出要摸上一把的姿態。

    商深無比鄙夷長發委瑣男,他起身來到女孩身邊,一伸手就幫女孩將行李推到了行李艙內,然後借勢朝旁邊一動,就不著痕跡地將長發委瑣男撞到了一邊。

    「哎,你怎麼回事兒啦?沒長眼睛是不是?你撞到我了!」長發委瑣男被商深破壞了壞事,心中極度不滿,就對商深嚷了起來,「趕緊向我道歉,否則我跟你沒完。」

    商深暗暗一笑,回身站在了長發委瑣男的身前,他挺直了腰桿,足足比長發委瑣男高出了半頭有餘,再加上他孔武有力的北方人體形,直接就在氣勢上力壓了長發委瑣男一頭。

    「對不起,不好意思撞了你。」商深禮貌而客氣地道歉,然後輕描淡寫地一笑,「你說要跟我沒完?怎麼個沒完法?」

    長發委瑣男嚇了一跳,被商深平和之中強大的自信震住了,愣了一會兒才假裝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你已經向我道歉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趕緊讓開,我座位在後面。」

    商深點頭一笑,一側身就讓開了長發委瑣男,他以為長發委瑣男被他一撞也應該收斂幾分了,不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些色膽包天的人天生就喜歡沾女人便宜,而且下賤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和長裙女孩擦身而過的時候,長發委瑣男的左手悄悄伸出,想落在長裙女孩的臀部,好在長裙女孩注意到了長發委瑣男色眯眯的目光,回身過來的她早有提防,身子一錯,長發委瑣男的左手就只落在了她的腰上。

    「流氓!」長裙女孩被長發委瑣男的左手摸到,感覺如同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她剛才放行李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異常,等商深撞開長發委瑣男時,她已經留意到了長發委瑣男剛才一直站在身邊肯定沒安好心,沒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敢當眾摸她,頓時火起,一揚手打了長發委瑣男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長發委瑣男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你打我?」長發委瑣男以前揩油無數,即使被人發現,也可以以無意為之而搪塞過來,還從來沒有被人打過,今天算是遇到厲害角色了,他頓時愣住了,一愣之後,勃然大怒,「你憑什麼打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4
第43章 遇上了,就不要錯過

     「憑什麼?就憑你耍流氓!」長裙女孩美目圓睜,毫不示弱,「你剛才在我後面色眯眯地偷看了我半天就不說你什麼了,你還敢假裝無意想摸我一下,不要以為你的齷齪心思別人不知道,你這樣的低級流氓我見多了。」

    「我就是無意中碰了你一下,我怎麼就耍流氓了我?你太不要臉了,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是個男人都想怎麼你。要不讓你也摸我幾下,我也打你一個巴掌行不行?」長發委瑣男見事情敗露,就開始耍無賴了。

    「你……」長裙女孩再是厲害,畢竟也是女孩,天生在性別上輸給男人,她被長發委瑣男的無恥氣得快要哭了。

    「要不這樣好了,我摸你一下,然後讓你打我一巴掌怎麼樣?」商深好人做到底,再次挺身而出要為女孩解圍。沒辦法,他實在忍受不了長發委瑣男的沒有下限的齷齪,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怎麼是她?

    剛才一直和長發委瑣男周旋,都沒來得及看清長裙女孩的長相,一看之下他差點驚叫出聲,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怎麼又遇到她了?

    女孩也注意到了商深,她的驚訝比商深有過之而無不及,張大了嘴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震驚歸震驚,她和商深都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片刻之後,二人都恢復了平靜,假裝誰也不認識誰。

    「幹嘛讓你摸我?你有病呀?」長發委瑣男翻了一個白眼,惡狠狠地對商深說道,「多管閒事多吃屁,等到了深圳,我要你好看。」

    話一說完,他瞪了商深一眼,目光中全是歹毒和怨恨,然後拿起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是我,朱石,兩個多小時後落地,到時多找幾個人過來接我,有個小子跟我過不去,一起收拾他一頓……」

    朱石說話的聲音很大,明顯是想讓商深聽到。不但商深聽到了,崔涵薇也聽得清清楚楚,她怕了幾分,不無擔憂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商深,連累你了。」

    沒錯,商深挺身而出幫助的女孩,正是崔涵薇。

    商深說什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飛機上遇到崔涵薇,更沒有想到他還無意中又幫了崔涵薇一次,他憨厚地笑了笑:「沒什麼,我在深圳也有人接,不怕他。」

    本來崔涵薇對和商深的意外重逢充滿了喜悅,並且對商深的幫忙心存感激,一聽商深這麼說,心中突然就失落了,勉強一笑:「是范衛衛吧?也是,范衛衛是大家閨秀,家裡有錢有勢,你來深圳她肯定會保護你。」

    商深笑笑,沒接崔涵薇的話,問到了別的:「你去深圳是出差?」

    「嗯,談合作。」崔涵薇看了看手錶,微有焦急,「這個徐一莫,總是喜歡遲到,真拿她沒辦法,飛機都快要飛了。」

    「徐一莫也去?」商深一時驚喜,如果說和崔涵薇意外相遇是人生無處不相逢,那麼再能遇到徐一莫就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了。

    「是呀,我讓她陪我一起去,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太勢單力薄了。不過她太不靠譜了,到現在還沒有趕來……」崔涵薇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意味深長地看了商深一眼,「怎麼聽你的口氣,你很想見她?」

    「……」商深嘿嘿地笑了笑,崔涵薇可比范衛衛敏感多了,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就麻煩了,太愛耍小性子太愛吃醋,「就是隨口一問。」

    崔涵薇的座位在商深的右後方,她坐下之後,和商深意外相遇的喜悅迅速被一些情緒淹沒了,儘管一開始她還驚喜交加,一路上有商深陪伴就不會寂寞無聊了,但隨後想到商深去深圳是和范衛衛在一起,說不定他留在深圳就和范衛衛成家了,驚喜就瞬間消失了。

    等見到商深聽說徐一莫也來時的驚喜表情,她的心情更是跌落到了谷底,連帶剛才因為朱石帶壞的壞情緒也完全被替代了,現在她的全部心思全在商深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商深對她如此忽視?就連只有一面之緣的徐一莫也能讓他記得清晰,她和他都是第三次見面了,商深對她似乎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

    難道說,她在商深的心中真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哥哥基本上確認可以得到祖縱的300萬投資了,暫時緩解了燃眉之急,她是不是再南下深圳和對方談判,其實無關緊要了。

    不過哥哥堅持讓她飛一趟深圳,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未可知。她也覺得有必要到深圳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一下改革開放窗口的萬千氣象,也是好事。

    對於哥哥堅持要和祖縱合作,非要接受祖縱300萬的投資,她一直持保留意見,奈何哥哥固執己見,非要拉祖縱入局。實際上她多半猜到了哥哥與虎謀皮的心思,他想借助的不是祖縱的300萬的投資,而是祖縱的名聲、資源和人脈。

    如果她和哥哥真的無路可走了,爸爸也不會袖手旁觀,區區300萬的資金缺口對爸爸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再者以她和哥哥在北京的人脈,也不會除了祖縱之外拆借不來300萬。

    只是她總是隱隱覺得哥哥在玩火,祖縱為人,向來只沾便宜不會吃虧,哥哥有意借助他的人脈和資源,以他的多疑和精明,怎會被哥哥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惜的是,不管她怎麼提醒哥哥不要和祖縱交往過深,越深越容易陷進去,說不定還會被祖縱挖坑埋掉,遭受滅頂之災,哥哥卻就是不聽。

    從深圳回來後,她要再和哥哥好好談談,讓哥哥認清現實,不要對祖縱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免最後被祖縱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被祖縱所害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了,而是一群了,她不想哥哥成為眾多對祖縱仍心存幻想的前仆後繼的飛蛾之一。

    現在她和哥哥的公司正在招兵買馬,缺少一個既懂技術又懂市場的副總,商深倒是不錯的人選,崔涵薇抬頭看了左前方的商深一眼,只看到商深的一個後腦勺,商深的後腦很平坦,沒有反骨,據說沒有反骨的人會很忠心。只不過,商深是要去深圳發展,他也許會留在深圳不再回到北京了。

    北京那麼大,她和商深在短短時間內見了三次面,是不是說明她和商深真的有緣?崔涵薇不知何故忽然心中又猛然升騰起了勇氣,見商深旁邊的座位還空著,忽然就想坐在商深身上,要和商深好好聊聊,也許她可以說服商深不留在深圳而是再回北京,加盟到她和哥哥的公司。

    而以商深的沉穩和掌控大局的能力,他坐鎮公司的話,說不定可以從容應對來自祖縱的明槍暗箭。

    這麼一想,崔涵薇站了起來,就要坐到商深身邊的空位之上……

    「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薇薇,你別怪我,真的不是我的錯,是北京太堵了。」崔涵薇才一邁步,在距離商深身邊的座位還有半米遠的時候,徐一莫風風火火地趕到了。

    頭髮束在了腦後只簡單繫了一個辮子的徐一莫,沒再穿牛仔褲,而是穿了一個剛剛過膝的中長裙,露出了極其漂亮的一雙小腿,腳上藍色的運動鞋再配上一雙潔白的襪子,幹練、青春以及撲面而來的健美氣息,讓人感受到了年輕的活力。

    「你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崔涵薇既遺憾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徐一莫的出現又打了回去,又欣喜徐一莫總算沒有誤了航班,她見徐一莫雙手空空,不由奇道,「你怎麼沒帶行李?」

    「帶了呀。」徐一莫嘻嘻一笑,回頭看了看,「遇到了一位紳士,他幫我拿了。」

    崔涵薇才注意到徐一莫的身後跟了一位男士,說是男士,其實也是一個大男孩,應該和商深年紀相差不多,戴一副金絲眼鏡,嘴大耳大,既有文質彬彬的氣質,又有幾分憨厚,十分面善。

    徐一莫伸手從身後的男士手中接過行李,嫣然一笑:「謝謝王哥。」

    被稱為王哥的男士淡然一笑:「不客氣,舉手之勞的小事。祝你旅途愉快!」話一說完,他朝徐一莫和崔涵薇分別點了點頭,起身朝後面走去。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商深,見商深也正在看他,就朝商深微微點頭一笑。

    商深也報以一笑,回應了他的致意。

    「你可真行,怎麼能讓一個陌生人替你拿行李?」雖然對王哥的印象不錯,但以崔涵薇的性格,她寧肯自己受累也不會假手他人,別看她出身不錯,卻從小養成了凡事靠自己的習慣。

    「也不是了,是飛機快要起飛了,我背著行李走得慢,他就主動幫我拿了行李,是想我走得快一些……」徐一莫一邊說一邊往行李艙放行李。

    「我來幫你。」商深站了起來。

    「啊,商深,怎麼是你?」徐一莫才發現商深也在,大吃一驚,然後她恍然大悟地指了指崔涵薇,「哦,我明白了,你們商量好了要一起去深圳私奔,對不對?薇薇你也真是,你和商深去旅遊,幹嘛非拉上我讓我當一百瓦的電燈泡?」

    崔涵薇的臉瞬間紅了,她呸了徐一莫一口:「胡說八道什麼呢,誰和他私奔了?一莫,不要亂說,商深是要去深圳找他的女朋友,正好在飛機上遇到了而已。」

    「真的這麼巧?」徐一莫有幾分不信,不過等她分別觀察了商深和崔涵薇幾眼之後,又信了,笑了,「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問一句:哦,你也在這裡麼?」

    是張愛玲的一段經典名句,本來是很輕柔很溫情的一段話,但由徐一莫輕靈的嗓音說出,別有一番情調。不知何故,崔涵薇的臉又紅了。

    王向西的座位在最後面,他只顧低頭走路,一直在想回深圳後的事情,對剛才登機時偶遇的徐一莫並沒有太深的印象,雖然徐一莫長得確實漂亮,他幫她拿了行李只是不想她慢騰騰地走在前面影響後面的人通行而已。

    緊趕慢趕,居然趕上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還算幸運。雖然座位在最後,他也不挑剔什麼了。坐下之後,在嘈雜的聲音中隱約聽到有人說到了「商深」的名字,他愣了愣,還下意識抬頭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後又搖頭笑了。

    肯定是幻聽了,怎麼會這麼巧商深也在飛機上?是他太想見商深了,才會產生幻聽。算了,不想了,想也沒用,他做出了一個決定,等在深圳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他再飛北京一趟,說什麼也要和商深見上一面,好好談談。

    如商深一樣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遇上了,就一定不要錯過。

    「緣分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就一定不要錯過。真的,薇薇,你和商深是第三次見面了吧?世界那麼大,能連見三次的陌生人太少了,就說明你的緣分來了。既然來了,一定要抓住。」徐一莫坐在崔涵薇的身邊,她雙手插在裙兜裡,目光卻盯著商深的後腦不放,「商深人不錯,你看他的後腦多平,沒反骨,這樣的人,不管是對工作還是愛情,都忠誠不二。」

    「我不喜歡他,他傻呼呼的樣子讓人看了沒興趣。」崔涵薇明明心如鹿撞,被徐一莫說得心思大動,卻偏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他有女朋友了,我才不屑於和別人搶男朋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薇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脾氣我比誰都瞭解。你表面上是一個不喜歡和別人爭的人,其實骨子裡最爭強好勝了。」徐一莫嘻嘻一笑,繫上了安全帶,飛機準備起飛了,「你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缺點就是嘴硬,女孩子還是嘴甜一些好,嘴硬最終還是自己吃虧。明明喜歡商深,為什麼不告訴他?不要太要強了,薇薇,在感情上面,適當地放低姿態,讓他知道你的心意,主動去爭取自己的幸福,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是,商深是有女朋友了,但那又怎樣?他又沒結婚。沒結婚之前,他就是自由身,誰有本事誰都可以拿下他。」

    崔涵薇不說話了,抿著嘴,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堅毅,她望向了窗外,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飛機騰空飛起,外面的景色越來越小。

    半個小時後,飛機平穩飛行了,徐一莫起身說是去廁所,過了一會兒她回來後,俯身到商深旁邊的大媽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大媽笑著點了點頭,來到了崔涵薇面前:「姑娘,我給你和你男朋友重歸於好的機會,我同意換座。我剛才觀察了一下,你的男朋友真的不錯,人長得帥不說,還愛看書,是個好小夥。」

    崔涵薇愣住了,大媽說什麼呢,莫名其妙!徐一莫嘻嘻一笑,悄悄在崔涵薇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崔涵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別愣著了,快去呀,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大媽換座給你,你再不去,我可就去了。」徐一莫推了推崔涵薇。

    崔涵薇本來就對商深有好感,現在又有了徐一莫的鼓勵,她心一橫牙一咬,誰怕誰?坐就坐。確實就和徐一莫說得一樣,商深還沒有結婚,她為什麼不能從范衛衛手中把商深搶過來?她喜歡商深又沒錯,商深長得帥,又有才,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他。

    這麼一想,崔涵薇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坐在了商深的身邊。

    商深正在隨意翻看飛機上的雜誌,忽然覺得一股清香襲來,知道身邊換了一人,剛才的大媽身上可沒有這麼好聞的氣息,扭頭一看,樂了:「怎麼換座位了?」

    「我有話想和你說。」崔涵薇咬了咬嘴唇,「商深,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商深大感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崔涵薇幾眼,笑道:「挺好呀,長得漂亮,出身又好,對,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男朋友,人生很完美。」

    平心而論,商深對崔涵薇的印象一般,崔涵薇漂亮是漂亮,但在他眼中,她是一個傲慢無禮的富家小姐,又愛慕虛榮,是一個名聲其臭無比的敗類的女朋友,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女孩。

    「你!」崔涵薇聽了出來商深話中的嘲諷意味,本來她想好好和商深談談的心情一下變糟了,想解釋清楚她不是祖縱的女朋友,但自尊心又讓她話到嘴邊嚥了回去,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

    就是,憑什麼向商深解釋?他又不是她什麼人!他愛怎麼誤會她就誤會吧,哪怕他當她是一個壞女孩也無所謂,她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樹立起一個好女孩形象。商深誤會她是他的損失,又不是她的錯。

    商深見崔涵薇一言不合就生氣了,搖頭一笑,不再理她,低頭專心致志地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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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一次親密接觸

     坐了一會兒,崔涵薇慢慢困了,她頭靠在椅背上,微閉了雙眼,頭一點一點,慢慢地朝一邊滑落,然後就靠在了商深的肩膀上。

    商深雖然有幾分討厭崔涵薇,卻也不忍推開她,只好由她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崔涵薇長得漂亮,氣質出眾,睡覺的時候,卻就沒那麼淑女了,頭枕在了商深的肩膀上,還不時地滑落。滑到一半,又自動回去,如此反覆,如小雞啄米一般。

    商深不覺好笑,想了一想,伸出左手輕輕托住了崔涵薇的額頭,入手之處,滑膩細柔,手感一流。

    離得近了,才注意到崔涵薇不但漂亮,而且皮膚極好,細緻而白嫩,額頭光潔,鼻子高挺,膚色紅潤,鎖骨迷人,鎖骨以下,隱約可見雪白一片……商深沒再繼續深入觀察下去,他收回了目光。

    只從相貌來說,崔涵薇確實是一等一的美女,五官端正,身材苗條,皮膚白皙而細膩,但終究人無完人,她高傲的脾氣以及身為祖縱女朋友的事實,讓商深始終覺得她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算再多遇見幾次也沒用,道不同不相為謀,商深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他不會和不符合他的價值觀的人來往。

    原以為崔涵薇睡上一會兒就會醒來,沒想到,崔涵薇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疲憊,一睡不醒了。到了後來,商深左手都托得麻木了,他索性收回了手,用頭靠在崔涵薇的頭上,防止她再滑落。

    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崔涵薇的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他睡意如潮水,下意識一伸手就抓住了崔涵薇的小手,二人就如熱戀中的情侶一樣,依偎在一起,甜蜜地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商深被一陣嬉笑聲驚醒了。

    「哎呦喂,太驚悚了,太甜蜜了……」

    睜開眼睛,商深才發現飛機正在下降,而他和崔涵薇手拉手相依相偎在一起,甚至……崔涵薇還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二人親密的姿勢任誰看了都以為會是一對戀人。

    徐一莫站在商深和崔涵薇前面,一臉調笑的表情不說,手中還拿著一個相機,相信已經拍下了他們剛才依偎的一幕。

    商深不覺尷尬,嘿嘿一笑,想解釋幾句,又覺得語言太蒼白無力了,不管怎麼說,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用,不如不說。

    此時崔涵薇也已經醒來,她先是一愣,然後發現自己不但抱住了商深的胳膊,頭還枕在商深的肩膀上,手還緊緊抓住了商深的一隻手,完全是主動投懷送抱的姿態外加主動進攻的強勢,她頓時面紅耳赤,忙站了起來,扭頭就走。

    「敢作敢當才是英雄好漢。」徐一莫沖崔涵薇的背影吐著舌頭大笑,「薇薇,好樣的,你們剛才的親密動作我都拍下來了,回頭洗出照片送你珍藏。」

    「別胡鬧。」商深怕了,一把拉過徐一莫,把她按在了座位上,「剛才是睡後失禮,不算數,你千萬別亂說,也別洗什麼照片,讓我的女朋友知道了,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還是不是男人?」徐一莫白了商深一眼,「睡也睡了,手也拉了,誰知道你趁薇薇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偷親她一下,反正她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她負責。」

    商深被徐一莫的無賴打敗了:「徐一莫,你是故意的是吧?你再胡鬧的話,我就和你斷交。」

    徐一莫不怕商深的威脅:「斷交就斷交,才不怕你,反正我和你就和陌生人沒多大區別。你沒喜歡我,我也沒喜歡你,誰怕誰呀?」

    見硬來不行,商深就只好以柔克剛:「一莫,求求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我來深圳就是來找我的女朋友范衛衛,如果真讓她誤會了我和崔涵薇,真的就麻煩大了。她本來就對崔涵薇有意見,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本來就是好人,為什麼非要使壞?」

    徐一莫吃軟不吃硬,見商深真的擔心,也就不鬧了:「好吧,看在你深愛你女朋友的份兒上,我放你一馬。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商深忙問。

    「如果你和范衛衛分手了,你優先考慮薇薇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薇薇真的喜歡上你了,只不過她太驕傲了,輕易不會表露自己的情感。我認識她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一個人這麼在意過。」徐一莫的要求很無理取鬧也很搞笑,偏偏她說得很認真很一本正經,「我是說真的,不開玩笑。」

    「好……吧,我答應你。」商深無語了,見飛機已經落地了,再和徐一莫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反正徐一莫的前提是他和范衛衛分手,他和范衛衛怎麼可能分手?

    「一言為定!」徐一莫伸手要和商深擊掌。

    商深伸手和徐一莫擊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飛機落地了,崔涵薇埋頭收拾行李,不理也不敢看商深一眼。倒是徐一莫收拾好行李之後,又問商深:「商深,你去哪裡?要不我們一起?」

    「不用了,商深肯定有人接。」崔涵薇拉了一把徐一莫,眼神中流露出埋怨之意。

    徐一莫知道崔涵薇吃醋,一吐舌頭笑了:「就算商深有人接,我們也要等他安全了再走。薇薇,你別忘了,商深為了幫你,可是得罪了一個叫朱石的壞人。」

    「好吧,我們和商深一起走。」崔涵薇才想起商深為她挺身而出的事情,一路上她只顧心思浮沉了,居然忘了,真不應該。想到剛才商深為她力鬥朱石的勇敢,再想到她居然抱著商深的胳膊睡了一路,還把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長這麼大,除了爸爸和哥哥之外,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生這麼近距離接觸,不由心跳加快,羞不可抑。

    「商深,幫我拿一下行李好嗎?」徐一莫聰明地要求商深幫忙,她知道商深很紳士很男人,肯定不會拒絕。

    「沒問題。」商深哪裡會想到徐一莫和崔涵薇是在算計他,也沒多想,拎起了徐一莫的行李,又伸手接過了崔涵薇的背包,「我來。」

    崔涵薇沒讓:「不用了,你自己還有行李,夠重了。我自己能行。」

    徐一莫吐了吐舌頭:「不錯嘛,知道心疼了。」

    「去。」崔涵薇臉又紅了,打了徐一莫一下。

    下了飛機後,還在機場大廳之中,就感覺到了熱浪的威力。深圳還是比北京熱多了,而且還是潮熱,比起北方乾爽的熱,難受多了。

    商深和徐一莫並肩走在前面,崔涵薇紅著臉跟在身後,她還是不敢直視商深,現在手心還潮濕一片,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心虛,似乎還抓著商深的手一樣,既羞澀又心癢。

    怎麼了這是?她都討厭自己了,事情都過去了,你看商深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又何必糾結不放?真是的!真沒出息。

    但不管怎麼安慰自己,她就是停止不了腦海中不停地回憶剛才和商深在飛機上相依相偎的一幕。如果說以前她對商深只是好奇加好感,那麼到了現在,在徐一莫的撮合下,又經過了飛機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她現在一顆芳心完全寄託在了商深身上。

    完了,崔涵薇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真的喜歡上了商深!

    不行,她不能喜歡商深,不對,應該是至少她不能主動喜歡商深,而要讓商深喜歡她並且主動追求她才對。她是女孩,應該享受被追求的虛榮和快感。

    只是……浮想聯翩的崔涵薇注意到了前面的商深和徐一莫二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談笑自如的樣子,忽然有了些許的失落,商深和她在一起時就沒有這麼放鬆和開心,為什麼他和徐一莫這麼談得來?難道說,徐一莫比她更適合商深,或者說,徐一莫的長相和性格才更符合商深的審美?

    胡思亂想什麼呢?崔涵薇搖了搖頭,商深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和徐一莫,不過都是商深的普通朋友而已。不對,在商深眼中,或許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就這麼一邊亂想一起,一邊跟在商深和徐一莫身後,崔涵薇都沒有留意身上緊緊跟了一人——是一個個子不高顴骨高眼窩深的矮小的南方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飛機上騷擾她未遂的朱石。

    朱石緊跟在崔涵薇身後,視線在崔涵薇的腰上和大腿上掃來掃去,有褻狎有貪婪也有歹毒。他手中拿著一部摩托羅拉手機,小聲地在打電話。

    「我馬上就出機場大廳了,你們在門口等我。對,那個小子在我前面,他和兩個美女在一起。到時下手狠一點兒,好好收拾他一頓,敢讓老子出醜,不弄他弄誰?」

    朱石顧前不顧後,只顧盯著前面的崔涵薇和商深了,卻忘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在他的身後也緊跟了一人,戴金絲眼鏡,面相惇厚。

    不過就算他回頭看上一眼,也不認識對方是誰。對方卻認識他,因為在飛機上對方坐在了他的旁邊,他在飛機上打電話、假裝在地上撿東西偷看空姐********以及藉故和空姐搭訕索要空姐聯繫方式等等一系列的醜陋行徑,被對方盡收眼底。

    對方除了鄙夷他的所作所為之外,後來索性見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就坐了過去,連和他坐在一起都覺得恥辱。不過朱石卻沒有察覺到對方對他的厭惡,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雖然長得油頭粉面,而且由於顴骨過高眼窩過深顯得有幾分委瑣,卻還自認是風流倜儻的帥哥。

    朱石不認識身後的人是誰,徐一莫卻認識,正是幫她提行李的王哥。

    王向西跟在朱石身後,對朱石鼠肚雞腸的報復行徑十分鄙夷,他對徐一莫印象不錯,她是一個很開朗活潑並且有個性的女孩,卻對崔涵薇不太瞭解,就是覺得崔涵薇過於傲氣了,漂亮倒是漂亮,卻不如徐一莫的漂亮更給人親切和隨和的感覺。

    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和徐一莫交朋友,因為和徐一莫在一起,放鬆、開心,沒有壓力。

    商深為崔涵薇挺身而出時的情形,他沒有親眼目睹,不過在飛機上卻聽到了旁邊有人竊竊私語,說到了之前商深力鬥朱石的英勇,他雖然不知道商深是誰,卻對商深見義勇為的行為大加讚賞。

    仗著自己是當地人就想報復商深?太丟深圳人的臉面了。不能讓見義勇為的人受屈而寒心,想到此節,王向西拿出電話打給了馬化龍。

    「化龍,你到機場了嗎?到了?來了幾個人?就你一個?好吧,這樣,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我想幫一個人一個忙……什麼忙?先別問了,過來再說,怕來不及了。」放下電話,王向西心生一計,緊走幾步追上了前面的朱石,然後身子一晃,就擋在了朱石的前面。

    朱石正貪婪地欣賞崔涵薇的身材,冷不防前面多了一人,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且離他不遠不近,既不妨礙他前進,又讓他很難超過,他就感覺十分難受。

    朱石就想超過前面的人,不料他緊走幾步,前面的人似乎故意和他過不去一樣,也加快了腳步,就是擋在他的面前。他就生氣了,故意和他過不去是吧?就想試試前面的人是不是有意為之,特意放慢了腳步,果然,他腳步一慢,前面的人也慢了下來。

    敢和他作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朱石本來就有氣,這一下氣就更大了,加快腳步想要衝過去,不料才一邁步,前面的人突然就停了下來。

    朱石猝不及防,一下就撞在了前面的人的身上。撞了人還好,主要是他手裡還拿著手機,撞擊力過大,手一鬆,手機就脫手飛出,飛到了幾米開外,「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當即摔得四分五裂。

    不但如此,朱石還撞得渾身生疼,頓時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衣領:「你怎麼回事兒?走路不長眼睛怎麼著,你******撞了老子了。」

    王向西見計策奏效了,心中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誰走路不長眼睛了?誰撞了老子了?你睜大眼睛看看,是你撞我不是我撞你。」他輕輕推開朱石的手,「別動不動就動手,好像你很能打一樣。」

    朱石被王向西不慌不忙的氣勢震住了,仔細打量了王向西幾眼,估量了一下對方身材和體形,再觀察了一下王向西孔武有力的拳頭,立刻得出了結論——憑他的小身板不是對方的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確實是他撞人在先。

    「誰讓你不好好走路,突然就站住了?撞你活該。」朱石服軟歸服軟,嘴上還得保持硬氣,要不多沒面子。

    「我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是我的自由,為什麼別人不撞上,偏偏你就撞上了?追尾是全責,懂交通法嗎?」王向西故意拖延時間,好讓徐一莫幾人走掉。

    「別跟我講什麼交通法,我們是行人,不是汽車。」朱石還想繼續和王向西理論下去,一抬頭,見商深幾人已經走遠了,也顧不上計較誰勝誰負了,轉身就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還有大事要忙。」

    「別走呀,撞了人就想跑,還講不講道理了?」王向西向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朱石,「你得向我道歉,否則你別想走。」

    還較真了,朱石翻了翻白眼,就要發作,轉念一想,如果和對方糾纏不休的話,就錯過收拾商深的機會了,權衡了一下輕重,他倒也光棍,點頭哈腰地一笑:「對不起,先生,剛才不小心撞了您,是我不對,請您原諒我的冒失。」

    行呀,能伸能屈,倒是小瞧了他,王向西微微一愣,沒想到朱石真的會鞠躬道歉,還想再說幾句什麼,朱石卻趁他愣神的工夫,轉身跑了。

    還好,至少耽誤了朱石幾分鐘時間,王向西搖了搖頭,跟在朱石後面,加快了腳步。

    商深對於後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和徐一莫說笑間出了機場大廳,來到了外面,感覺到深圳滾滾的熱浪和刺眼的陽光,南國天空和北方天空並沒有太明顯的不同,除了日頭更強烈天空更明淨高遠之處,就是周圍人群更熱火朝天的面孔了。

    站在門口,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矗立的廣告牌和標語牌。NEC和摩托羅拉的巨幅廣告與愛立信的廣告爭相耀眼,「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的標語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標語相互輝映,只一瞬間,商深的激情就被點燃了。

    「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多麼振奮人心的口號,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也是他從未聽過的激昂之聲,是呀,當內地許多人還在鐵飯碗的假象中沉睡,還在一杯茶、一根菸、一張報紙看半天、吹吹牛皮聊聊天的生活中沉醉,永遠不知道在改革開放的窗口的深圳已經是怎樣的氣象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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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當個有錢人

     商深深吸了一口氣,熱,但不干燥,潮濕之中帶有微微的腥氣,是海的氣息。再看來來往往的人群,個個精神煥發狀態飽滿,連走路都充滿了活力和激情,就讓他感慨萬千,深圳,南疆之城,空氣中飄浮的都是理想都是奮鬥都是青春都是激情。

    「傻站著幹什麼呢?接你的人呢?」商深正遐想之時,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徐一莫青春飛揚的笑臉,「我們叫上車了,估計會在深圳呆三天左右,有時間的話再聚。對了,你有薇薇的電話吧?」

    商深沒有在人群中發現范衛衛,可能是還沒有到,就說:「人還沒到……沒有她的電話,也沒有你的電話。」

    「好,都留給你。」徐一莫拿過了商深的手機,輸入了兩個號碼,「我就不幫你存到通訊錄了,你別弄錯了,第一個號碼是我的,第二個號碼是薇薇的……」

    徐一莫伸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記得給薇薇和我打電話,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吃海鮮,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和拎包之誼,薇薇請客。」

    崔涵薇白了徐一莫一眼,徐一莫太過於熱切撮合她和商深了,顯得她好像多喜歡商深並且願意和他在一起一樣,不過徐一莫說得也對,是應該感謝商深的幫助,請商深吃飯也在情理之中。

    「就怕人家顧不上理我們,小別重逢,恩愛的時間都不夠,哪裡有時間陪我們?」崔涵薇故意激將商深。

    商深收起手機,笑了笑:「好,保持聯繫。」

    並不接崔涵薇的話。

    崔涵薇自覺沒趣,扭頭到一邊,不想理商深。不料才一轉身過去,有一張讓她無比厭惡的臉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正是調戲她的那個委瑣男人。

    朱石一路小跑,總算追上了商深幾人,見商深還沒有離開,大喜,雖然累得氣喘吁吁,卻十分氣勢地來到了崔涵薇面前,趾高氣揚地說道:「你先別走,還有你,等下我們好好算算賬。」

    崔涵薇心中一跳,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又來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想起她在北京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不敬,不想一來深圳就被人調戲了不說,還如此囂張,一時火起,一揚手就打了朱石一個耳光。

    「好呀,現在我就先和你算一下賬!」

    「啪」的一聲,朱石再次被打在了右臉之上,他直接被打暈了,不是吧,這個小妞也太火爆了,脾氣這麼大,說打人就打人,看來平常也是高傲慣了。

    朱石被打火了,在他的地盤上還敢對他動手,他扔下行李,上前一步就要對崔涵薇動粗。

    商深雖然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卻輕易也不會主動惹是生非,崔涵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他讚賞是讚賞,卻不贊同不分場合,現在畢竟不是主場作戰,何況作為一個女孩子,打又打不過人家,卻還主動動手,就有分不清形勢的衝動了。

    但不管怎樣,商深不能允許朱石對崔涵薇動手,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朱石的胳膊,厲聲一喝:「你再動手試試?」

    「試試就試試!」

    商深話音剛落,從朱石身後閃出了三個年輕人,三個人都穿著半袖襯衣,故意沒有系扣,露出了肚皮和胸脯,胸脯上有猙獰的老虎紋身。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光頭,三角眼,殘眉,樣子十分凶惡,他推了商深一把:「怎麼著小子,來到了深圳還敢撒野,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光頭強。」

    若干年後,有一部《熊出沒》的系列動畫片中塑造了一個名叫光頭強的人物,戴著安全帽穿著紅馬甲的光頭強形象深入人心。

    不過以後的光頭強和眼前的光頭強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光頭強手勁挺大,商深被他推中,感覺一股大力襲來,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崔涵薇見狀,知道自己惹了禍,不敢說話了,身在異地他鄉的無助感讓她心生懼意,悄悄躲在了商深的背後。

    徐一莫卻沒有後退一步,她反倒向前一步,和商深並肩而立,小聲安慰商深:「不要怕他,邪不壓正,我就不信深圳人民沒有正義感,會放任他們為非作歹。」

    朱石有了幫手,狗仗人勢的勁頭上來,哈哈一笑,也伸手推了商深一把:「你再動我一根手指試試?怎麼不狂了?慫了吧?」

    「哎呦,誰******撞我!」剛推了商深一下,還沒有再推第二下,朱石就被身後突然闖出的一人撞個正著,身子一晃,朝前一撲,差點摔倒在地。

    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被他撞了一下的金絲眼鏡男,他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揚手就朝金絲眼鏡打了一個耳光:「找死!」

    金絲眼鏡一閃,朱石的耳光就落空了。朱石更是火冒三丈了,用手一指金絲眼鏡男:「打,一起打了。」

    光頭強身後的兩個小年輕,一個黃毛一個紅毛,二人一挽袖子就衝了過來,正要對金絲眼鏡男拳打腳踢之時,突然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住手!」

    聲音威嚴而充滿了震懾力。

    幾人回頭一看,身後來了三個人,為首一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白白淨淨,也戴一副金絲眼鏡,很帥,很有儒雅氣質,他個子不矮,有一米七五,身材雖不魁梧,卻頗有威勢。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中等身材,三十歲出頭,平頭,方臉,濃眉,是孔武有力的類型。

    「你誰呀?」朱石愣住了,看對方來勢洶洶並且人多勢眾,他頓時矮了半分,「你是哪裡的?」

    「你別管我是誰,也別管我是不是在南山區,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儒雅男來到朱石面前,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隻手張開拇指和食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在掂量朱石的份量,「你是想打架是吧?」

    「你和他、他們是一夥的?」朱石一聽對方是來自南山區的本地人,立馬主場優越感就沒有了,再看對方來了三個人,再加上金絲眼鏡男和商深,一共五個人,在數量完勝他的一方,他就打了退堂鼓。

    「你說呢?」儒雅男雖然氣質儒雅,但居高臨下打量朱石的時候,還是明顯流露出就是要欺負你怎麼著的氣勢。

    「誤會,都是誤會。」朱石迅速對比了一下雙方力量,權衡了得失,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朝光頭強使了一個眼色,「不打不相識,都是朋友,以後再聊,再見。」

    話一說完,也不等光頭強幾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當前溜走了。

    「朱石,等等我,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光頭強哭笑不得,朱石請他來助陣,結果跑得比他還快,這都什麼酒肉朋友?

    「豬食?什麼狗屁名字。」徐一莫望著幾人抱頭鼠竄的背影,鄙夷地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回頭對金絲眼鏡莞爾一笑,「謝謝你王哥,謝謝你替我們解圍了。你可真是大好人,我以後認定你當哥哥了。」

    王向西被徐一莫甜甜的笑容感染了,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客氣了,作為深圳人,有必要維護深圳的形象,不能讓你們北京人小瞧了我們深圳,哈哈。」

    商深在一旁暗暗讚嘆,剛才的一幕險象環生,卻又有驚無險地過關,一切都拜替徐一莫拿行李的王哥,雖然他不知道王哥是何許人也,但陌路相逢對方就能出手相助,也算是俠肝義膽之人。

    商深向前一步,主動和王哥握手:「你好王哥,非常感謝。」

    王向西和商深握了手,呵呵一笑:「客氣了,以後如果我到北京遇到了麻煩,相信你們也會出手相助,對吧?」

    「肯定會。」商深哈哈一笑。

    「向西,沒事兒的話,我們先走吧,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儒雅男一拉王向西的胳膊,朝商深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商深微感遺憾,都說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不想在南疆大地上,一樣有仗義之士,他很想結交王哥,只不過卻連互報姓名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等幾人走出十幾米遠之後,商深注意到儒雅男拿出兩張鈔票遞到了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手中,兩個人接過錢之後,轉身走了,他愣了一愣,然後啞然失笑。原來剛才的兩個人不是儒雅男的同伴,只是他臨時雇來的幫手,儒雅男倒是有意思,想得比較周全,也是,如果只是儒雅男一個人過來的話,還真沒法在氣勢壓倒對方。

    不知為何,商深對才見一面的儒雅男大生好感,他最欣賞做事情有規劃的人,更讓他納悶的是,他突然就將儒雅男和馬朵相比較了。如果說馬朵在偷井蓋事件上表現出的見義勇為是猶豫再三並且事先想好了退路的勇敢,那麼儒雅男花錢僱人來解圍就很有商場之上瞞天過海的交手策略了,倒不是說馬朵和儒雅男的做法誰高誰低,就事論事的話,馬朵有一股義無反顧的衝勁兒,而儒雅男則有從容不迫的佈局的機智。

    換位思索的話,如果剛才是馬朵,他會先看好逃跑路線,然後就會直接朝朱石幾人出手。而如果是儒雅男遇到偷井蓋的人,他可能會先花錢僱用幾個幫手,然後再站出來制止偷井蓋的人。

    性格即命運,不同的性格決定了不同的做事方式。

    商深自然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後,儒雅男的名字和馬朵的名字如日中天,二人經常被放在一起對比,而且還經常一起出鏡。

    「就這麼讓朱石他們走了?」崔涵薇憤憤不平,「要是在北京,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不可。」

    「是呀,在北京的話,有祖縱出面,他們幾個不過是螞蟻一樣的小混混。」商深不無嘲諷地笑道,「可惜這裡是深圳,人得識時務,入鄉隨俗,走到哪裡說哪裡,別說沒用的大話和氣話。」

    「商深,你誠心氣我是不是?」崔涵薇氣得不行,就想和商深吵上幾句,卻被徐一莫勸住了。

    「薇薇,行了,不要說了。說到底,剛才朱石找商深的麻煩,還不是因為你?多虧了王哥,如果不是他,我們剛才也許就過不了關了。你除了應該感謝王哥之外,也要感謝商深。可惜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王哥的名字,他可真是一個好人,長得又面善。」

    崔涵薇遲疑著想感謝商深,不等她開口,身後響起了一個脆生生水靈靈的聲音。

    「誰說沒有什麼王哥就過不了關了?有我在,在深圳就沒人敢欺負商深!」

    回頭一看,身後站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她一身長裙如丁香花開,腳上一雙紅色涼鞋,染紅的腳指甲美豔而醒目,腳踝上還繫了紅繩,紅繩上有一個小小的銀鈴。

    女孩雙手背在身後,笑靨如花,綻放青春最美好的年華……正是范衛衛。

    一段時間沒見,范衛衛又稍微豐腴了幾分,豐腴而不是豐滿,是恰到好處的不胖不瘦。她的背後停了一輛七座商務車,車前站立兩名戴著墨鏡的壯漢,一看就是司機兼保鏢一類的角色。

    「剛才我早發現了情況,不過見有人解圍,就沒有過來。但是現在嘛……」范衛衛鼻子一皺眼睛一眯,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一閃而過,又俏皮地笑了,「估計朱石正在哭爹喊娘,哼,敢和商深過不去的人,就是和我過不去。和我過不去的人,我才不會讓他好過。」

    崔涵薇和徐一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訝和驚心,原來範衛衛除了貌美如花之外,還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以前還真是小瞧了范衛衛。

    以現在范衛衛出場的聲勢判斷,她可真是來頭不小。

    儘管崔涵薇也是出身於富貴之家,但或許崔明哲為人低調的原因,從小到大家裡除了司機之外,還真沒有請過保鏢,更沒有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衣服的隨從,范衛衛來接商深,不但帶了一輛價值百萬的豪華商務車,還有數名隨從,真是有派。

    「看,就在那邊。」范衛衛悄然一笑,用手一指遠處,「在地上打滾的那個人就是朱石。」

    幾人順著范衛衛的手指朝遠處一看,果然,遠處的一個廣告牌下,有一個人在對打兩個人,準確地講,是一個人在狂毆兩個人。一個戴墨鏡穿黑西服的人,膀闊腰圓,他以一敵二,不但沒人落了下風,而且還打得兩個人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不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其中一個人還被打倒在了地上,被打得滿地打滾。

    雖然離得遠看不真切,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正是朱石。

    崔涵薇和徐一莫震驚得目瞪口呆。

    崔涵薇也算是見過世面,雖然她很高傲,卻還從來沒有仗勢欺人到打人的地步。以前一直以為範衛衛就算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也頂多和她出身相當,現在她知道她錯了,就算范衛衛家裡不比她家有錢,但范衛衛卻比她強悍強勢多了。

    也厲害多了。

    范衛衛看出了崔涵薇和徐一莫的震驚,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讓你們受驚了。其實我以前一直是乖乖女,從來不仗勢欺人,今天是第一次,以前可從來沒有過,你們別亂想,我不是壞女孩。如果不是因為朱石動了商深,我也不會叫人打他。但他動了商深,就是找打了,別怪我下手狠,誰也不許動商深一根手指!」

    來到商深面前,范衛衛挽住了商深的胳膊,將頭靠了商深的肩膀上,甜甜地一笑:「不好意思,商深,讓你受委屈了。來到了深圳,如果你還被人欺負,是我的錯。」

    商深也驚訝得張口結舌。

    他之前也有過心理準備,知道范衛衛家境富裕,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富裕到開得起百萬的商務車請得起保鏢的地步,更沒想到,為了維護他,范衛衛不惜大打出手,狠狠地教訓了朱石一頓,他心中既感慨又感動,范衛衛對他的一片真心,讓他深感愛意如海。

    如此驚豔的接機,讓商深大加感慨,有錢不一定就擁有了一切,但沒錢肯定是什麼也不會擁有。一瞬間他在心中立志,以後就算只為了不被人任意欺負,只為了讓所愛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他也一定要努力當一個有錢人。

    一個人只有有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商深輕輕一抱范衛衛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一束鮮花來接我,沒想到,卻帶了一輛商務車和幾名保鏢,還有一齣好戲,你真是太有創意了,謝謝你的盛情。不過差不多就行了,氣也出了,事情也過去了,不要打出人命。」

    「沒事,你不用管,他們都很專業,打人只是皮外傷,不會傷筋動骨。」范衛衛嘻嘻一笑,一吐舌頭又露出了俏皮可愛的純真,「對了,剛才的王哥和後來的幾個人都是誰呀?」

    「不認識。」商深又看了遠處一眼,似乎已經住手了,朱石連滾帶爬地逃竄了,他才放心,「是徐一莫上飛機時認識的一個熱心的路人,她叫他王哥。」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4
第46章 能力要撐得起野心

     「徐一莫?」范衛衛眼睛一斜,迅速在徐一莫臉上掃了一掃,「我不在北京的時候,你認識的新女朋友?好你個商深,見異思遷太快了,你明明告訴我說你喜歡崔涵薇,怎麼又喜歡徐一莫了?」

    商深大汗,范衛衛真會亂開玩笑,剛要解釋幾句什麼,范衛衛卻又狡黠地一笑,來到了崔涵薇和徐一莫中間,一手拉住一人:「涵薇、一莫,來到深圳了,你們就是客人,既然遇上了,就別走了,中午一起吃飯好了,我請客。」

    崔涵薇想要推辭,她不想和范衛衛在一起,徐一莫卻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徐一莫順勢就抱住了范衛衛:「衛衛是吧?飛機上聽商深一直說你,說你溫柔大方,漂亮善良,我沒見到你之前,就對你已經有了不能再好的印象,現在一見,你比商深形容得還要好一百倍。好吧,既然你人這麼好,你請客我和薇薇一定得去,恭敬不如從命,對吧?」

    崔涵薇恨恨地瞪了徐一莫一眼,徐一莫嘻嘻一笑,假裝沒看見。

    范衛衛的保鏢幫忙將幾人的行李放到了車上,七座的商務車容納幾人還算寬敞,主要是幾名保鏢還有另外一輛奔馳車。

    上車之後,徐一莫嘖嘖連聲:「真氣派,衛衛,你們家真有錢。商深有你這樣的女朋友,他可是賺到了。」

    范衛衛對崔涵薇有天然的敵意,卻對徐一莫一見如故,不但沒有絲毫敵意,還視為好友,她眼波流轉,飛了商深一眼:「當然了,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了一莫,你們怎麼就和商深一起了?」

    「巧合。」徐一莫早就看出了范衛衛和崔涵薇互相敵視,她就有意讓二人冰釋前嫌,同時她也喜歡范衛衛直爽的性格,雖富貴而不嬌貴,雖高人一等但不傲然,而且待人接物不做作,「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徐一莫說完事情的經過,范衛衛才又欣慰地笑了,初見商深和崔涵薇在一起,她心裡很不舒服,雖相信商深和崔涵薇不會有什麼事情,但如此巧合也不免讓她猜疑。還好,還有一個徐一莫同行,多少讓她寬心了幾分。

    如果是崔涵薇說是巧合,她也許不太相信,但徐一莫說是,她就深信不疑。也許她和徐一莫合緣,反正見到徐一莫的第一眼起,她就對徐一莫大有好感。

    「算你是個男人。」范衛衛和商深並排而坐,她一挽商深的胳膊,「不管她是崔涵薇還是別人,被流氓調戲了,你能挺身而出,說明你是一個正直勇敢的男人。」

    「什麼叫算是個男人,我本來就是男人好不好?」商深和三個漂亮女孩同乘一車,多少有點害羞,他撓了撓頭,「衛衛,你知道哪家酒店比較好,為一莫和涵薇推薦一下。」

    「就住威尼斯吧。」范衛衛也不徵求崔涵薇和徐一莫的意見,敲了敲隔板,對司機說道,「張叔,麻煩你先到威尼斯。」

    「不用了,我們已經定好維也納酒店了。」崔涵薇不想和范衛衛走得太近,也不想承范衛衛的人情。

    「沒關係,不用客氣。」范衛衛坐直了身子,端莊地一笑,淑女風範一覽無餘,「上次在北京的肯德基,你很大方,願意出400塊買我們一個座位,現在來到了深圳,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一定會好好地一盡地主之誼。」

    「在肯德基發生什麼事情了?」徐一莫不知道肯德基的事情,一時驚訝。

    崔涵薇不願意再提肯德基的事情,想起當初的傲氣,不由臉微微一紅:「當時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不過真的不用麻煩你了,衛衛,我們已經訂好了酒店。」

    范衛衛卻淡淡一笑,口氣不容置疑:「我不喜歡矯情的人,涵薇,你當我是朋友就聽我的安排。」

    「薇薇,你的名字和衛衛的名字讀音都相同,以後肯定會是好姐妹,既然是好姐妹,就不要客氣了。」徐一莫見勢頭不對,再說下去就有可能言語不和了,忙出面打圓場,還朝商深使了一個眼色,「你說呢商深?」

    商深不好介入范衛衛和崔涵薇的對峙之中,偏向范衛衛,崔涵薇既敏感自尊心又強,說不定她會拂袖而去。偏向崔涵薇,范衛衛肯定會多想,所以說他還不如閉嘴。

    被徐一莫點名了,他只好接招了,還不忘狠狠瞪了徐一莫一眼:「衛衛熱心又好客,涵薇,你是來自首都的北京姑娘,北京姑娘一向爽快,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真是的,別讓南方女孩覺得北京姑娘矯情!」

    商深的話很有殺傷力,崔涵薇一下就心裡順暢了:「行吧,就聽衛衛的安排,我入鄉隨俗、客隨主便。」

    不多時到了威尼斯酒店,下車一看,徐一莫吐了吐舌頭,悄聲說道:「太高檔了,要超支了。」

    崔涵薇此時反倒鎮靜了,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雖然現在范衛衛是主場,但她也不能太露怯了,論相貌,她不比范衛衛遜色,論財力,也不比范衛衛差,難道就因為在深圳就要讓范衛衛掌握主動?

    輕輕一攏頭髮,崔涵薇仰望金碧輝煌的威尼斯酒店,心情就如明淨的天空一樣舒展了。在南國的天空下,她依舊光彩照人神采飛揚,微風吹拂她的秀髮,如詩如夢。

    「怕什麼,又不是住不起。」崔涵薇淡然一笑,拿出一張信用卡,悄聲說道,「一莫,等下吃飯的時候,你去買單。不能讓范衛衛小瞧了我們,要讓她知道,北京人不但官大,錢也多。」

    徐一莫才不客氣,收起了信用卡,心想好嘛,開始較勁了,都是為了商深呀。想到商深,回頭一看,見商深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正和范衛衛說笑,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他真的無辜一樣。

    臭男人,徐一莫心中忽然罵了商深一句,覺得商深英俊帥氣的臉龐面目可憎了。

    其實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還不錯,但也說不上特別好,她本來就是一個淡漠的女孩,對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會過於冷漠,也不會過於熱切,一切隨緣就行,不強求不勉強,所以上次儘管商深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和超人的電腦技能,而且還幫藍襪修好了電腦幫她們免了單,她對商深也只是好奇多於好感。

    直到第二次再見,她對商深的印象才漸漸由好奇轉變成了好感,緣於商深對崔涵薇的救助。徐一莫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個性的女孩,她和一般女孩只喜歡男孩的長相、身高不同的是,她更在意男孩的人品和能力。在她眼中,男孩早晚會成為男人,要承擔應有的社會和家庭責任,所以身為一個男人,長相是天生的,過得去只要不是太醜就行,但人品一定要過硬,能力一定要撐得起野心。

    短期交往看性格,長久交往看人品,人品決定一個人是不是可交值不值得深交的關鍵。能力是一個人的安身立命之本,一個男人如果只長得帥而沒有能力,只是小白臉一個。在她的觀點中,男人不但要有足夠的能力,而且還要有撐得起自己野心的能力。也就是說,心有多大,能力就有越大。

    心大而能力達不到,是空腹高心。能力撐不起自己的野心,要麼會一事無成怨天尤人,要麼會另闢蹊徑,甚至走向邪路。

    也正是天生的冷靜和理智以及看待問題時比別人想得深入而長遠,一般人想贏得徐一莫的好感比登天還難。徐一莫是一個很有毅力的女孩,她為了鍛鍊身體,不但嚴格控制自己的飲食,還每天都堅持跑步、游泳和跳舞,所以才保持了足夠健美的身材。一個對自己嚴格要求的人,同樣也會對別人要求嚴格。

    正是因為商深為崔涵薇挺身而出的壯舉讓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大為改觀,如果說之前商深表露出來在電腦上面的天才只是他能力的展示,那麼他為崔涵薇見義勇為之舉則是他人品的鑑定,綜合下來讓徐一莫為商深打了一個她視線範圍之內所有認識的異性之中的最高分——七十分。

    如果讓商深知道他如此優秀如此英俊如此善良,在徐一莫心中才是剛剛超過及格線的低分的話,他說不定會哭笑不得。不過如果再讓他知道了徐一莫從來沒有為一個男孩打過六十分以上的高分的話,他也許又會自豪地笑了。

    只不過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由好奇轉為好感後,對商深的要求反而更高了,所以見到商深周旋在崔涵薇和范衛衛之間如魚得水又假裝無辜的樣子,她忽然就覺得商深太可惡了,害得崔涵薇為他心情忽好忽壞,他卻沒事兒人一樣,不厚道,真不厚道。

    不過若是讓商深知道徐一莫對他的腹誹,他肯定大呼冤枉,天,他什麼時候周旋在崔涵薇和范衛衛之間了?明明他只喜歡范衛衛一個人好不好?他對崔涵薇別說有感覺了,不討厭她已經很不錯了。他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愛慕虛榮的壞女孩和跟在流氓混混身邊的壞女孩,崔涵薇一個人全佔,他對崔涵薇沒有半點好感,更不用說喜歡了。

    陽光大好,南國的陽光比北方的陽光更明亮更刺眼,商深眯著眼睛站在威尼斯酒店的門口,仰望十幾層高的大樓氣勢非凡,而門口來來往往的幾乎清一色全是豪車,上車下車的男女,無一例外不是衣著光鮮風度翩翩,讓商深再一次感受到了震撼和震動。

    如果說一下飛機看到的標語帶給他的是心靈的上震撼的話,「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激情和熱血,那麼眼前的一幕帶給他的就是視覺上的衝擊,讓他真實而真切地體會到了在經濟大潮之中先富起來的人群正在享受著改革開放的第一波紅利。

    一輛奔馳S600緩緩地在酒店的門口停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車之後,很紳士打開車門,車上下來一位長裙拖地的高貴冷豔女子。女子輕輕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二人昂首挺胸走進了酒店的大堂。大堂門口的四個迎賓一齊彎腰致意,歡迎一男一女的到來。

    商深既羨慕西裝男人的成功,又讚歎他的紳士和禮貌。財富不是一個人幸福的先決條件,但絕對是一個紳士的必要條件,也是讓身邊的人享受幸福的首要條件。

    身為男人,誰不想建功立業?誰不想功成名就?誰不想擁有可以讓自己享用一切為社會造福的財富?財富不是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唯一的標準,卻是一個最直觀最現實的標準。一個人只有擁有了財富,才能讓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生活得更好。

    男人的責任就是創造財富,只有有能力創造財富的人,才是對愛人對家人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只有有用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商深想起了一個故事,說是有兩個人死了,閻王問他們,轉世為人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什麼工作都不用做,天天接受別人的錢,一個是很忙,而且天天給別人錢,一個人就選擇了前者,另一個人選擇了後者。結果再世為人時,前者成了乞丐,天天要飯。後者成了億萬富翁,到處施捨。

    你選擇的是什麼,你就成為了什麼。

    一瞬間商深下定了決心,他要成為了一個擁有財富可以為別人帶來幸福並且有能力施捨別人的人。

    「想什麼呢?」范衛衛一挽商深的胳膊,注意到商深的目光落在了哪裡,嫣然一笑,「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比他還要成功的成功人士。」

    商深點頭一笑:「這一次來深圳,真的來對了,世界那麼大,真的該到處走一走。只有親眼見到了改革開放的窗口發達到了什麼程度,才能知道自己的渺小。小時候我在書本中看到除了中國之外,全世界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時我真的盼著自己快快長大,好去拯救全世界。長大以後才知道,原來書本上的話是調侃,水深是指人家在游泳,火熱是說人家在曬太陽浴……」

    「咯咯,經你這麼一解釋,編課本的老人家們可以安息了,不,安心了。」范衛衛笑得前仰後合,淑女風範全無,她挽著商深的胳膊步入了大堂,雖然不如剛才的一對男女一個風度翩翩一個儀態萬千,但也有了幾分昂然。

    范衛衛和商深步入大堂的時候,門口的兩男兩女四個迎賓並沒有像向剛才的一對男女鞠躬一樣歡迎,而是只是點了點頭。而等崔涵薇和徐一莫經過之時,四人更是只是微微一笑,連點頭都欠奉了。

    顯然,迎賓有以貌取人之嫌。

    崔涵薇臉色微有不快,不過還好,沒有說出來,徐一莫哼了一聲:「太勢利了吧?不就是我們沒穿禮服沒開奔馳嗎,至於這麼區別對待?要是我們也穿上禮服,比剛才的女的漂亮多了。」

    等徐一莫和崔涵薇穿過旋轉門到了大堂之後,卻發現范衛衛和商深不見了,徐一莫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詫:「怎麼回事兒這是?帶我們來酒店,又不辭而別了,范衛衛和商深玩的什麼花樣?」

    「不管他們了,我們先住下再說。」崔涵薇嘴上說不管,目光還是在大堂中掃來掃去,試圖找到商深和范衛衛的身影,可惜一無所有,她微有失望地說道,「反正我也沒打算讓范衛衛安排我們,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說得也是,我們去訂房。」徐一莫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見門口的四個迎賓正盯著她和崔涵薇指指點點地說笑,心裡明白了什麼,「估計是我們穿得太土了,連迎賓都在嘲笑我們,說我們是土老冒。」

    徐一莫猜對了,四個迎賓確實是在嘲笑她和崔涵薇,不但嘲笑了她和崔涵薇,還嘲諷了范衛衛和商深。

    四個迎賓,兩男兩女,個高的男人叫王超,矮的叫馬寒,瘦一點的女孩叫張瓏,胖一點叫趙蝴。

    「看到沒有,剛才先進去的一男一女,男的太土了,你看他穿的一身衣服,全是地攤貨,加在一起也超不過一百塊。女的穿得還行,不過一看就不是有錢人,卻還裝成有錢的樣子,太可笑了。」王超一咧嘴笑了,「我在威尼斯酒店當了三年迎賓了,從億萬富翁的外商到港商,再到國內的暴發戶,見的人多去了,什麼樣的人有錢什麼樣的人有權,一眼就能看出來,裝也沒用,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說得太對了。」馬寒嘿嘿一笑附和王超,「其實那個男的還好了,他沒怎麼裝,就是本色出演,主要是那的女的裝得過了一些,好像她經常來威尼斯,好像以她的收入能住得起威尼斯似的,我最看不慣這樣的小女孩了,本事不大,鼻孔朝天不說,還傲得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傲慢?」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5
第47章 有夢想,有失望

     「就是,就是,那個女孩太假了,你看她旁若無人的囂張,唉,我恨不得踹她一腳讓她清醒清醒,威尼斯是什麼地方?」張瓏雖然瘦了一些,身材卻也苗條,她剛才盯了范衛衛半天,主要也是范衛衛昂然的姿態刺激到了她,「看她的樣子,估計連大學還沒有畢業,畢業後,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夠在威尼斯住上一個晚上,拽什麼拽?」

    「我看剛才四個人裡面,就她最拽了,後面的兩個女孩,還好一些。我覺得後面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也是有錢人,你看她的氣質和姿態,很有富貴之氣。」趙蝴對崔涵薇印象最好,崔涵薇從小富養,養成了舉手投足的雍容華貴之氣,她不卑不亢的氣度,確實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當然,也不是說范衛衛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深圳畢竟不是比北京,深圳是一個沒有歷史沒有文化底蘊的城市,遠不如北京積累了深厚的人文氣息和獨特的地域文化,范衛衛成長在深圳,雖然也是富貴之家的女孩,和崔涵薇相比,多了開放的心態卻少了從容的底蘊。

    「還是最後一個女孩最有氣質,你們是沒看出來,她最有味道了,含而不露,美而不豔,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王超說的是徐一莫,他對徐一莫印象最好,因為在他看來徐一莫最真實而不做作。

    「行了,別對客人評頭論足了,說說他們來幹什麼吧?你覺得他們是來參觀一下就走,還是會住下?」馬寒最關心幾人為什麼要來威尼斯。

    「住下?」張瓏不以為然地笑了,「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們住得起?就是來轉轉,長長見識,回去好向別人吹牛說他們來過威尼斯。」

    「哈哈,瞧你說的別人這麼不堪。」張瓏笑了,笑聲過大,引起了大堂客人的注意,她忙收斂幾分,小聲說道,「別亂說話了,省得被經理發現罵我們一頓,還得扣獎金。」

    「快看,他們真要住下,真是奇了怪了,他們是真有錢還是打腫臉充胖子?」趙蝴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前台拿出身份證和信用卡的崔涵薇身上,「一晚要一千多呢,好多深圳人也住不起。」

    「一晚上一千多不是問題,問題是,沒有房間。」崔涵薇從小就不知道缺錢的感覺,但她卻不是一個大手大腳的人,向來喜歡節省,一千多一晚上的房費對她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如果不是范衛衛帶她來到威尼斯,她會住一晚上兩三百的酒店,卻沒想到,當她決定要訂房的時候,卻被告知,沒有房間了。

    崔涵薇有幾分生氣:「范衛衛是什麼意思嘛,沒有房間帶我們來威尼斯幹什麼?浪費時間。走,一莫,我們不管她和商深了,真是的,辦事不能這麼沒譜。」

    徐一莫也生氣了:「就是,走了,商深和范衛衛真不可交,太氣人,居然扔下我們不管了,還以為商深是多負責的一個人,原來也是一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誰重色輕友了?背後說人壞話不是好丫頭。」徐一莫話剛說完,商深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了,回頭一看,商深和范衛衛款款地走了過來。

    二人的身後還跟著一人,女性,年紀30開外,短髮,穿一身制服,明顯是酒店的管理人員。

    「沒房間了。」崔涵薇冷冷地看了商深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商深和范衛衛在一起總讓她覺得不舒服,「謝謝你的好意,范衛衛,我們還有正事,就不奉陪了。」

    范衛衛聽了出來崔涵薇話裡話外的譏諷之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沒有房間了,其實是有房間,只不過是為重要客人預留的,不對外。」

    「說得是,我們不是重要客人。」崔涵薇轉身就走,看也不願意再多看崔涵薇和商深一眼,她感覺受到了屈辱,范衛衛就是故意帶她來威尼斯,然後讓她品嚐被拒絕入住的尷尬。

    「你們當然是重要客人。」范衛衛快步向前,拉住了崔涵薇的手,「涵薇,我剛才是去找大堂經理了,讓她幫你們安排了一個總統套房,現在已經辦好了,馬上就可以入住。」

    什麼?崔涵薇震驚了:「總統套房?」

    崔涵薇震驚莫名的表情讓范衛衛很是滿意,她回頭沖身後的女性說道:「花姐,麻煩你安排一下她們,除了房費之外,吃飯的費用也全免。」

    「是,范小姐。」被稱為花姐的大堂經理一臉春風般的笑容,「請二位跟我來。」

    崔涵薇和徐一莫面面相覷,震驚當場。

    總統套房是酒店最豪華、頂級服務的房間,用來接待最尊貴的客人。置身於威尼斯酒店最豪華的總統套房之中,崔涵薇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倒不是她沒有見識過總統套房的豪華,而是她到現在還不明白范衛衛怎麼有這麼大的能量居然為她們安排了總統套房。

    而且……還一切免費!

    房間不但有主次臥室兩間,而且主次臥各包含衛生間,以及休閒娛樂廳一間、會客廳一間,並且設有中央空調、閉路及衛星電視、國內國際直撥電話,同時,還提供撥號上網的電腦一台。

    雖說在北京也不乏同等條件甚至更好條件的總統套房,但想要免費入住,崔涵薇深信以她哪怕加上爸爸的影響力,也是不能,那麼范衛衛憑什麼可以?

    懷著疑問,崔涵薇私下問了花姐,花姐卻只是笑而不答,表現出了足夠的職業素養。

    「不管了,白吃白住是多美好的事情。」徐一莫歡呼一聲,將自己扔到了床上,「我要好好體會一下總統套房的感覺,不管明天談判能不能成功,至少住上了總統套房,來深圳就算不虛此行了。」

    崔涵薇卻高興不起來:「范衛衛對我們確實很好,可是你有沒有察覺,她對我們很好的背後,其實是為了壓我們一頭,好顯示她在深圳多有影響力多有勢力。」

    「問題要從兩個方面看待,第一,就是你說的,范衛衛是為了顯擺。好吧,她顯擺也沒什麼錯,對吧?至少因為她的顯擺我們得了實惠。第二,范衛衛也許確實是為了一盡地主之誼,正好她有能力安排我們住在總統套房,於是我們就住下了,就這麼簡單。人心簡單了,生活就簡單了,困了,睡覺。」

    崔涵薇被徐一莫逗笑了,一想也是,也許真是她多想了,就躺在了徐一莫的身邊:「說得也是,不管那麼多了,先睡一會兒再說。」

    二人並排躺在床上,玲瓏的身材幾乎一般胖瘦,只不過徐一莫更顯健美一些,兩個女孩猶如花開並蒂蓮,美不勝收。

    一對玉人,嬌美無限,在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之中同床而眠,想想都是人生之中難得一見的場景。只是如此美景,商深卻無福欣賞了。

    和范衛衛一起出了威尼斯酒店,商深留意到門口四個迎賓對他和范衛衛異樣的眼神,他淡淡一笑:「迎賓的目光很不屑,估計是認為我們不夠資格來這麼高檔的地方。我也奇怪了,你怎麼就認識大堂經理了?而且大堂經理對你還很恭敬的樣子?」

    「是我一個親戚。」范衛衛對迎賓異樣的眼神不以為然,回頭看了一眼,「迎賓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就以為他們有一雙可以看出誰深誰淺的慧眼,哼,自以為是罷了。」

    商深卻覺得范衛衛和花姐並非只是親戚那麼簡單,花姐只是一個大堂經理,她沒有權限可以免費讓崔涵薇和徐一莫入住總統套房,不過見范衛衛不願意明說,也就不再多問。

    等商深和范衛衛走出很遠,王超等人還在談論二人。

    「你說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來頭,你看她剛才的樣子,好像威尼斯是她家開的一樣。最看不慣這種人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偏偏擺出擁有了整個世界的不可一世,淺薄,太淺薄。」王超自以為他已經練就了一雙慧眼,可以看清每一個人的偽裝和真面目。

    「何止是淺薄,簡直就是膚淺!」馬寒也是一臉嘲笑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長得挺漂亮,人品卻太差。」

    「我怎麼覺得那個女孩有點面熟呢?似乎在哪裡見過?」張瓏想起了什麼,歪頭想了一想,還是沒想明白。

    「不可能,你怎麼會見過她?」趙蝴大搖其頭,忽然又會心地笑了,「不過也沒准,也許她以前也帶過別人來過酒店,然後對別人說,瞧見沒有,這家酒店是我家開的……」

    「哈哈哈哈……」幾人都被趙蝴繪聲繪色地形容逗笑了,一起哈哈大笑。

    「胡說八道什麼呢?!」

    幾人笑得正開心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威嚴的喝斥聲,回身一看,身後站著一臉嚴肅的花機靈。

    花機靈是酒店的大堂經理,也是幾人的頂頭上司。雖然大堂經理在整個酒店的管理序列中,不算什麼有實權的領導,但花機靈和一般的大堂經理不同,她職務不高但實權很大,而且還深受董事會的信任,傳言她早晚會升到副總。

    畢竟她才30歲出頭。

    王超幾人都有幾分畏懼花機靈,被花機靈批評,都不敢說話了。

    花機靈來到幾人面前,趾高氣揚:「迎賓最基本的素質是什麼?就是對所有的客人一視同仁,不要狗眼看人低。你們知道剛才的女孩是誰嗎?」

    王超幾人低下頭,都不敢正眼看花機靈一眼,一同搖了搖頭。

    「那麼知道酒店的最大股東是誰嗎?」花機靈本不想說出范衛衛的身份,卻又不願意范衛衛被人看輕。衛衛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從來不自傲不以大小姐自居,卻被人在背後這麼說她,她實在是心裡不舒服。

    「知道,范長天范董。」王超不知道,馬寒卻知道是誰。酒店的董事長雖然不是范長天,但范長天卻是最大股東,嚴格意義上講,范長天就是威尼斯酒店的最大老闆。

    「剛才的女孩叫范衛衛,是范董的獨生女。」

    「啊!」金發、馬寒和張瓏、趙蝴四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剛才被他們諷刺了半天的女孩竟然是范董的獨生女?原來人家根本不是在裝酒店是她家開的,而是在努力裝酒店不是她家開的。

    獨生女,言外之意自然不言而喻,早晚她會繼承范董的股份,成為酒店的最大股東。幾人剛才還不服氣花機靈罵他們狗眼看人低,現在服了,心服口服。

    「酒店不會是你家開的吧?」和范衛衛上了車,商深忽然突發奇想,笑問了一句。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等回家我問問我爸,看看我到底能繼承多少財產。」范衛衛嘻嘻一笑,故意打馬虎眼,「有一次我上學,爸爸打來電話說,我拿了塊地,等你回家給你。我當時高興得睡不著覺,天啊,原來我有這麼厲害的一個老爸,都玩地皮了,而且還要送給我,豈不是說我瞬間就成了超級有錢人了?你要知道,在深圳拿一塊地,沒有幾個億可是拿不到的。」

    商深嘿嘿直笑,不說話。

    「結果怎麼著?等我回家一看,老爸遞給我一個順豐快遞的包裹。」范衛衛一吐舌頭,笑得很燦爛,「我當時的感覺是瞬間從雲端跌到了萬丈懸崖。」

    「好吧,算你狠。」知道范衛衛故意不說真話,商深也不再追問,抓了抓頭笑了笑,「現在去你家?」

    「嗯。」范衛衛應了一聲,忽然就沉默了,她沉靜地望向了窗外,頭支在了胳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汽車沙沙的行駛聲讓車內反而更顯得安靜了幾分,奔馳商務車優良的隔音技術將窗外的喧囂和炎熱全部隔絕,透過茶色車窗望去,外面的景色在真實之外多了幾分迷幻的色彩。一閃而過的廣告牌和標語,行色匆匆的行人以及各式各樣的汽車,讓商深也一時心思渺茫。

    深圳,這個傳說中的南國之窗,和他想像中還是有些許不同。除了有期待中的熱火朝天和萬千氣象之外,還有到處施工的雜亂以及炎熱之下的浮躁和不安。總之在商深眼中的深圳,是一個交織著夢想和失望迷離著光芒和黑暗的綜合體。

    沒有歷史包袱,可以輕裝前進是優勢,同時也是劣勢。因為缺少了文化底蘊,缺少一種信仰一種不可或缺的精神根基。此時的深圳,深南大道花團錦簇,是深圳的驕傲。而北環大道剛剛通車,濱海大道正在規劃,科技園南區還是一片灘塗。天很藍,草坪很綠,路上除了豪車呼嘯而過之外,還有拉客的小巴一路狂奔,留下賣票者聲嘶力竭的沙啞的聲音在塵土飛揚中消散。

    此時的深圳,到處人頭攢動,無數懷揣著發財夢想的人才或是民工,都湧進了這座南國之城,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有人在深圳如魚得水,遊刃有餘,有人舉步維艱,窮困潦倒。每個城市都成就了一部分人的夢想,碩果纍纍,而讓另一部分人夢想破滅,傷痕纍纍。

    在這個移民的城市,大多數談論的都是暫住證、飛車黨、樟木頭,或是走私汽車和賭球,也有人談論未來青春和理想,談論團隊和協作精神。談論電腦和互聯網,談論改變世界的種種可能,談論成功所需要的基本要素,相信擁有了朋友就能擁有明天,相信憑藉自己的雙手就可以在深圳打下了一片藍天。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深圳擁有自己的家,就如深南花園一樣漂亮的房子,再娶一個漂亮的妻子,生一群漂亮的孩子。

    商深感受到深圳的脈搏,忽然生發了感慨,就如馬朵所說的,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那麼他的夢想到底是什麼?真的就是留在深圳和范衛衛在一起安家落戶?

    身旁的范衛衛安靜地望向窗外,她的側臉和側影優美動人,比起在北京時,她更多了光彩和圓潤。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小在深圳長大的她,還是更適應深圳的氣候,再加上她的爸媽也在深圳,她氣色更好也在情理之中。

    再看范衛衛筆直的小腿宛如瓷器一般散發光澤,她微彎的背部如彎月,瘦削的雙肩和纖細的腰身,就如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車停了。

    范衛衛如夢方醒一般先跳下了車,她歡快地替商深打了車門:「到家了,下來,對了,別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

    商深跳下車,刺眼的陽光讓他眼前一片明亮。抬頭一看,他站在一棟別墅面前。是獨棟三層別墅,目測面積最少300平方米起,他對深圳房價不太瞭解,對各地段的差價也一無所知,但只從門前停放的一輛奔馳一輛寶馬以及別墅外牆上的大理石石材就可以得出結論,范衛衛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富家小姐。

    在北京的時候,商深就猜到了范衛衛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但怎麼也沒有想到,范衛衛家境的富裕程度,還是遠在他的想像之外。毫不誇張地說,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在他認識的所有人中,范衛衛家庭的富裕,當為第一。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5
第48章 無慾則剛

     范衛衛大方地挽住了商深的胳膊,小聲給商深打了預防針:「如果我爸媽在言語上有什麼刺人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他們習慣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有時候隨口就說了出來,有口無心,你就多擔待就行了。」

    「說什麼呢,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商深很為範衛衛的心細而感動,伸手一摸她的頭髮,「再說他們是長輩,就算罵我我也得聽著不是?」

    「我就喜歡你的聰明和大度。」范衛衛甜甜一笑,和商深一起邁步走進了院子。

    深紅色的實木大門透露出富貴之氣,但在富貴之外,卻又有一絲壓抑。商深和范衛衛來到門前,還沒敲門,門就自己開了。

    客廳也是石材地板,奢華而富麗,地毯、水晶燈以及高檔的紅木家具,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富有和品味。

    范長天和許施端坐在沙發之上,二人見商深和范衛衛進來,交流了一下眼色,許施安坐不動,范長天起身相迎。

    在商深眼中的范長天,明顯是北方人的長相,身材高大,面相方正,而許施則是南方人長相,身材嬌小,面容瘦小。

    穿一身休閒服的范長天和穿一身正式職業女裝的許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休閒服有家居的味道,讓人有親切之感。而正裝打扮的許施,又穩穩當當地坐在沙發之上連欠個身子都欠奉,她目光冷峻表情嚴肅,審視的目光在商深身上轉來轉去。

    范衛衛應該是綜合了二人的優點,既有范長天北方人的大氣,又有許施南方人嬌美。

    商深趨步向前,來到范長天和許施面前,微微彎腰致意:「范伯伯好,許阿姨好。」

    范長天伸手和商深握手:「商深,一路上辛苦了。怎麼樣,還適應深圳的氣候吧?我剛來深圳的時候,也是覺得又潮又熱,現在適應了,反倒覺得北方太乾燥了,呵呵。」

    和范長天的熱情相比,許施就冷漠多了,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從商深身上收回了目光,一絲失望之色從她眼中一閃而過。

    是的,她只看了一眼就對商深失望了。

    商深儘管長相還說得過去,身高也可以,但他渾身上下的穿著太寒酸太沒品味了,完全就和進城的農民工沒有區別。而且商深除了長相還算有幾分英俊帥氣之外,沒有半點一個男人應有的氣度,更不用提他農村出身的身份了。

    許施立即在心中否定了商深,他配不上女兒,她堅決反對女兒和他來往!

    和許施一眼定生死的武斷結論有所不同的是,范長天對商深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雖然商深稚氣未脫,畢竟他剛大學畢業,但他身上也有同齡人少有的沉穩與從容,雖然還欠缺一個男人應有的氣度,但要求才22歲的商深現在就擁有四十多歲成功男人才具備的氣度,未必太求全責備了。想當年他和商深一般大小時,還沒有商深這樣的從容。莫欺少年窮,總有一日龍穿鳳。

    當然,商深畢竟還窮,舉手投足間還偶爾露怯,范長天覺得可以理解,他也是從窮的時候過來的,知道沒錢的時候見到豪華別墅和豪車,確實會有壓力會心虛。還好,商深雖然有小小的露怯,整體來說,還算平靜面對了高出他目前境界太多的場面。

    商深的平靜面對來源於內心強大的自信。范長天的客氣之中,有些許的疏遠之意,許施的冷漠之中,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不管范長天和許施是怎樣的態度,他都在內心告訴自己,他來範家,既不求他們施捨一個工作,也不期望他們為他安排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他只是來見見他們,如此而已。

    人可以渺小可以卑微,但不可以犧牲自我而換取別人的認可。雖然現在他和范長天相比,猶如小草面對高山,但誰敢說有朝一日他不會翻越高山,實現山高我為峰的夢想?

    何況他對范家無所求,無慾則剛。

    正是午飯時間,寒暄幾句之後,范長天就讓保姆開飯了。

    坐在范家無比高檔的餐桌前,看著琳瑯滿目的西式餐具,商深拿起刀叉,笨拙地在范長天善意的笑容下和許施挑剔而鄙視的目光下,以及在范衛衛寬慰和鼓勵的小動作下,吃完了他平生最難吃的一頓西餐。

    飯後的甜點商深沒吃,不習慣,只喝了一些茶。

    「還吃得慣嗎?」范長天擺出了長談的姿勢,他斜靠在沙發上,有幾分隨意和慵懶。

    許施和范衛衛上樓去了,有意留出了空間。

    「還好,還好。」商深淡淡地一笑,「我對吃沒太多要求,食無求飽。」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商深,你認可敏於事而慎於言的做法嗎?」商深食無求飽的說法引起了范長天的興趣。

    平心而論,對於商深,如果要打一個分數的話,他只打五十九分,就是說,還差一分才及格。所差的一分不是因為商深的長相,也不是因為他的出身,而是因為他的沉穩。

    沒錯,雖然范長天很欣賞商深的沉穩,但實際上他還是更願意商深更活躍更放開一些,這樣,他才能觀察到商深最真實的一面。可惜的是,商深太沉穩太從容了,不管是吃飯還是對話,都很難讓他捕捉到他內心真實想法的流露,不免讓他微微失望。

    不過也沒有太大的失望,因為就在剛才范長天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不會同意范衛衛和商深來往,更不會允許范衛衛和商深在一起。

    因為他還是覺得商深配不上女兒。

    就算給商深足夠的成長空間,商深最少也要十年以上才能達到和女兒平視的高度。十年,人生能有幾個黃金十年?女兒的青春等不及,十年後,她都三十多歲了,難道說要讓她用十年的時間來下注,賭十年之後商深不但可以功成名就,而且還可以擁有一個成功人士必備的素質和素養?

    賭注太大了,女兒等不及,也輸不起。

    「多做不說是好事,但有時也需要多做多說,因為你做出的成績如果不讓人知道,有時也等於是無用功。現在的社會,需要的是綜合型人才。只做不說的人,是將才。又做又說的人,是帥才。」商深如實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他知道在見多識廣的范長天面前,任何取巧的行為都要不得,不如以本色示之。

    「你是技術出身,性格上應該偏向內向多一些,我覺得你還是適合從事技術方面的工作,不適合做全面型的人才。」雖然商深說得很坦誠,但范長天並不認為商深所說的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也不一定,我還年輕,還沒有定型,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商深謙遜地一笑,「君子不器,文理一身是我追求的目標。」

    「有理想是好事,但要立足現實,不要太好高騖遠了。」范長天對商深君子不器文理一身的說法基本贊同,但真正能夠做到文理一身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可以當好一個器皿就已經不錯了,「你覺得未來電腦和網絡會有前景?」

    「是的,隨著電腦的普及,互聯網終將改變世界。」商深堅持他的看法,他察言觀色間已經注意到了范長天並不看好電腦和網絡的前景,相信范衛衛的觀念也深受他的影響。

    「改變世界?呵呵,怎麼改變?」范長天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含蓄,但還是明顯流露出對商深看法的不屑,「不過是一個電子產品,頂多就是影響到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已,說什麼改變世界,太輕率太誇大了,年輕人嘛,追求新鮮事物,可以理解。但不要追求到了盲目的地步,弄不好會耽誤了自己。」

    「范伯伯,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商深不想和范長天正面衝突,採取了迂迴的手法。說服別人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他並不打算說服范長天,而且也沒必要,他只是想告訴范長天他對互聯網前景的堅定信心。

    「問吧。」范長天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古代的帝王比現在的普通人幸福嗎?」

    「這個不好類比,如果說吃喝,肯定比現在的一般人強了很多,但古代冬天沒暖氣夏天沒空調,出門沒汽車上樓沒電梯,從某種意義來說,古代的一個帝王,還不如現在的一個普通人享受到的科技進步幸福。」

    「在汽車沒有普及之前,許多人說汽車改變不了世界,因為當時的汽車還沒有馬車快。」商深接過了范長天的話,他挖的坑得由他來填滿,「在電視機沒有出現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有電視這樣的傳播媒介可以改變整個世界,從汽車到電視、從電話再到手機,現在,輪到電腦和互聯網了……」

    「呵呵,好一個步步推進的類比。」范長天雖然不贊同商深的觀點,卻被商深巧妙的類比逗樂了,他笑了一笑,臉色一緊,「不過不能拿成功的例子來驗證你的觀點,電腦和電視不能相提並論,因為電視是被動接受,誰都可以坐下看電視,不分年齡、文化程度,電腦不一樣,沒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不會操作。所以複雜性是阻礙電腦普及的關鍵因素,價格也是,但價格會隨著製造水平的提高而下降。」

    應該說范長天的見解比范衛衛的見解更深刻更透徹,商深點頭一笑,表示部分同意范長天的觀點:「范伯伯的話也有道理,複雜性確實是阻礙電腦普及的關鍵因素,手機剛出現的時候,對許多人來說也很複雜,而操作簡單的BP機卻不存在這個問題。但問為什麼現在手機大有取代BP機之勢呢?原因只有一個,手機雖然操作比BP機複雜,但卻比BP更實用更有效。電腦也是,電腦比電視複雜多,但電視只是純消費品,而電腦卻是生產力工具。生產關係一定要適應生產力的發展,作為生產力的工具的電腦,一定會讓許多人努力學習去適應。如果不適應,就會被時代淘汰。」

    「太危言聳聽了吧?以後不會電腦就會被時代淘汰,你這個說法很唯心。」嘴上這麼說,范長天心中還是起了一絲波瀾,因為商深的話觸動了他的內心,確實,電腦是操作複雜,但如果以後電腦真的發展成了生產力工具,人人需要使用電腦才可以工作的話,那麼電腦的普及就不是選擇題了,而是必選題,但問題是,電腦真的可以成為生產力工具嗎?

    至少以他目前的見識,看不出來電腦對日常生活和工作有什麼不可或缺的作用。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時代潮流不可抵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不成熟的猜測,就是和范伯伯隨便聊聊。」商深繼續保持了謙虛的作風,他也明白一點,范長天不可能被他幾句話就說服,而且他對電腦的普及和互聯網的興起的看法就和馬朵的互聯網必將改變世界的看法一樣,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時代的潮流中,總有一些有先見之明的有識之士會比別人更快一步地抓住時代的脈搏,從而搶先一步站在潮頭,成為引領時代前進的弄潮兒。歷史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抓住內燃機革命的契機,成就了奔馳、寶馬和沃爾沃、大眾等汽車巨頭,抓住電子時代的契機,成就了聯想、八達集團、IBM、HP以及佳能、愛普生等IT巨頭。

    時代潮流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歷史時期都存在,能否抓住成為引領潮流的人物,就看你有沒有過人的眼光和先人一步的動作了。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全世界第一款數碼相機由柯達的相機工程師SteveSasson在1975年發明。據他對《紐約時報》說,當時柯達公司高層拿著那台僅有1萬像素的數碼相機原型對他說到:這玩意兒很可愛,但你不要跟別人提起它。」商深舉出了柯達的例子,「發明了數碼相機並且擁有很多數碼成像方面專利的柯達公司卻全力推動膠卷技術,因為柯達的膠卷技術全球絕對第一,給柯達公司帶來了超額利潤,因此柯達本身只把數碼成像技術當成儲備技術。而日本廠家卻在數碼成像技術上全力以赴,比如佳能的鏡頭防抖技術,科美的CCD防抖——科美後來被索尼收購了——以及尼康的同底疊加技術等等,現在日系廠家在數碼成像技術上的成就已經全面超過了柯達。」

    「數碼相機?我也有一台。」范長天談興上來了,起身去了房間,不多時拿來了一台數碼相機,「比膠卷相機差多了,成像效果差,而且還依賴電腦,我覺得數碼相機就是一個概念,以後不會有什麼市場。有兩點會制約數碼相機的發展,一是數碼相機受制於電腦的普及。二是數碼相機保存圖像不方便,沖洗技術還達不到。」

    必須得承認,范長天雖然是抵制IT時代的一類人的代表,他的觀點卻正切中要害,符合當下的發展趨勢,薑還是老的辣,商深暗暗歎服。

    但歎服並不表明他認可范長天的觀點,商深拿過范長天的數碼相機,是一台SonyDigitalMavicaMVC-FD7,十倍光學變焦,存儲介質為1。44兆容量的3。5吋盤,像素應該不高。

    「市場價格應該在六七千元左右。」商深也沒多看,將相機還給了范長天,他雖然買不起,但卻研究過,「雖然現在數碼相機還和電腦一樣,是奢侈品,沒有普及,實用價值也不高,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數碼相機肯定可以大行其道,完全替代膠卷相機。」

    「太盲目樂觀過度自信了吧?」范長天雖然震驚於商深對數碼產品的瞭解,居然只看一眼就說中了相機的價格,但對商深的過於自信有了幾分不滿,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但過於自信就是自以為是了,「給我一個膠卷相機被淘汰的理由?」

    「方便,快捷,不需要沖洗。」商深雖然還沒怎麼使用過數碼相機,也是現在數碼相機的普及程度還遠不如電腦,但他已經敏銳地發現了數碼相機的前景,「數碼相機拍好照片後,可以直接傳到電腦上查看,喜歡哪一張再去洗哪一張,不浪費。而且數碼相機可以隨便拍攝,不用擔心昂貴的膠卷。」

    「我敢打賭,數碼相機會和電腦一樣,只會成為少數人的玩具,不會普及,也不會成為生產力工具。」范長天覺得和商深再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誰也不能預測未來,他索性以賭注來結束這個話題,「小商,敢不敢和我打這個賭?」

    「敢。」商深笑道,「賭注是什麼?」

    「衛衛。」范長天終於將話題拉到了正軌之上,「如果你贏了,我同意你和衛衛在一起,只要衛衛想嫁你,我不但歡迎,還會送上豐厚的嫁妝。如果你輸了,你無條件離開衛衛,保證不和她在一起……怎麼樣,還算公平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9:55
第49章 都敵不過眼前的成功

     「衛衛不是物品,不是我們用來打賭的賭注。」想起畢京也曾經拿范衛衛當賭注,商深除了替范衛衛叫屈之外,心中驀然升騰起莫名的悲哀,畢京也就算了,畢竟是外人,可是范長天也拿范衛衛的幸福當賭注,未免太無情了。

    不過又一想,商深明白了什麼,許施用冷漠和輕視來直接表明她反對他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態度,而范長天則要含蓄許多,用爭論的話題來讓他跳進了陷阱,用賭注來間接表明他也不願意他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態度。

    儘管商深早有心理準備,猜測范衛衛的爸媽估計不會同意他和范衛衛的事情,但他還心存一絲幻想,認為他可以憑藉他的真誠感動他們,卻沒想到,范長天和許施並不在意他的真誠,只看重他的出身和實力,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真誠以及所謂的對未來的許諾,都敵不過眼前的成功。

    只可惜,他眼前還只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距離成功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我只問你,你敢不敢賭?」范長天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容,並不回答商深關於范衛衛是不是賭注的問題,明顯是吃定商深了。

    「我們決定不了衛衛的選擇,衛衛如果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衛衛會同意的,現在就看你同不同意了。」范長天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商,如果你真的愛衛衛,就要替她著想。如果以後互聯網沒有興起,你也就沒有未來。你沒有未來,就不能給衛衛幸福。你愛一個人卻不能給她幸福,你覺得你的愛是愛還是累贅?除非互聯網興起了,你如魚得水,並且擁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你才有資格和衛衛平等地站在一起,現在嘛……你覺得你配得上衛衛嗎?你不覺得衛衛和你在一起委屈了自己嗎?」

    商深沉默了。

    沉默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切實感受到了范長天的拳拳愛女之心。作為爸爸愛護女兒一心為女兒著想,是人之常情,而且范長天也說得沒錯,以他目前的實力,他確實不配和衛衛在一起。儘管他也察覺到了一些什麼,范衛衛故意向他隱瞞了她家境的真實情況,先不用管范家有多少實業和資產,只說范家的一棟別墅和兩輛豪車,就是他遙不可及的高山。

    先前因為在八達賺了7000元的喜悅和成就感,在范長天高不可攀的雄厚實力面前,渺小得如同一棵小草上的露珠,被陽光一照就蒸發不見了。

    當然,商深不知道的是,在幾年後,由於電腦的迅速普及,帶動了數碼相機的大賣,而由於柯達拒絕創新,死守高利潤的膠卷行業,結果在2000年以後,膠卷業務迅速下降了70%,而與此同時,日系廠家的數碼相機不但席捲了中國,也席捲了世界。柯達錯過了數碼相機的浪潮,從而失去了相機行業老大的地位,等柯達清醒過來再追趕的時候,為時已晚,數碼相機市場已經完全被日系廠家佔領。

    2012年,這家已有131年歷史的偉大公司終於徹底被時代的浪潮吞沒,申請了破產保護申請。一代國際影像巨頭,在不可逆轉的數字信息時代潮流之中,沒能跟上時代的腳步,最終被時代無情的淘汰了。

    柯達的失敗在於拒絕創新,原因很簡單,因為柯達本質上是一家化工公司,擁有全線銀鹽影像產品核心技術,在銀鹽時代賺錢太容易了。柯達是典型的自己打敗自己的案例,其實並非是被時代淘汰,而是自己固步自封,不願意跟上時代。

    實際上曾經有那麼一個時期,柯達有機會全面向數字化產品轉型,是在前任摩托羅拉總裁GeorgeFisher在90年代當柯達總裁的時代。可惜,Fisher最後還是無力改變百年柯達的化工產業的DNA,無法影響到柯達保守勢力的判斷,最終黯然下台。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Fisher下台的時候,正是巨人柯達最鼎盛的一年。然而任何事物都是在最鼎盛的時期開始衰落,在柯達保守勢力慶祝Fisher的離去為柯達帶來了全新的契機之時,卻不知道此時距離柯達的衰落,只是短短幾年的光陰了。

    而伴隨著柯達的衰落,數碼相機迅速興起了,不是少數人的玩具,而是幾乎人手一台的日用品。數碼相機的銷量之大,是現在的范長天無數想像的天文數字。

    但這只是後話,而目前的狀況依然是賣膠卷的永遠比搞數碼的有話語權,即使前者只是碌碌無能的守城之輩。

    「如果你現在答應了,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范長天以為商深的沉默是想和他討價還價,他就加大了籌碼,「保證你在深圳可以生活得很舒適,一個月薪超過一千元的工作,一個免費居住的房子,再給你三年的時間讓你發展,怎麼樣?」

    月薪一千?商深冷笑了:「范伯伯,我來深圳之前,八達已經開出了月薪兩千外加年底分紅甚至股份獎勵的條件。我之前為八達解決了一個BIOS啟動故障,用了半天的時間,得到的報酬是2000塊。也許在您看來,酒店業、房地產業等實體才有前景,但您不要忘了,酒店和房地產現在興盛,是因為國內的基礎設施還不完善,經過十幾年的高速建設之後,總有放慢增速的時候,因為一套房子一個人可以住十幾幾十年,而一台電腦卻只用三五年。人在物質上的追求會有止境,但在精神上的追求卻沒有止境,所以發達國家的發達標誌就是第三產業非常發達。」

    范長天愣住了,商深的話不無道理,電視普及之後,電視節目催生了許多附屬產業,也讓許多相關產業大行其道,說明人在精神上的追求確實沒有止境,那麼是否可以推而廣之,電腦普及之後,也會帶動整個IT行業及附屬產業的興旺?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中閃了一閃就過去了,作為名下有許多房產、酒店以及工廠的實業家,范長天實在想像不出IT行業有什麼前景,一個人整天會忙於許多事務,哪裡有時間打開電腦處理工作或是上網?簽署文件需要電腦嗎?見面會談需要上網嗎?

    都不需要。

    月薪兩千元又能怎樣?以前有多少曇花一現的行業也有過輝煌,月薪三千也不在話下,但現在呢?都死掉了。到底是年輕,目光短淺,只看眼前。

    「不說大道理了,我就問你一句,你同不同意我剛才的提議?」

    「謝謝范伯伯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工作我會自己找,房子我會自己租,就不勞范伯伯費心了。」商深拒絕了范長天,他不能拿自己的人格來交換利益,更何況在他看來這樣的交換還有辱范衛衛的尊嚴。

    「好,既然你決定了,我也就不勉強你了。」范長天並不生氣,淡淡地笑了笑,「今晚就先住在家裡吧,等你找到了住的地方再搬走也不遲。對了,剛才我們的對話,我覺得沒有必要讓衛衛知道,你說呢?」

    「我心裡有數。」

    商深沒再推辭,他也知道如果他堅持不住的話,會讓范衛衛傷心。環顧范家富麗堂皇的裝修以及處處彰顯的富貴之氣,他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揚眉吐氣地站在范長天面前,和范長天平等的對視!

    一定要成為一個有錢人,不是為了高人一等,而是為了和輕視自己的人平等的對視,也是為了可以讓自己所愛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范家的別墅有三層,五房五衛,每個房間都配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商深被安排在了三層的一個背陰的房間。本來還有一個空閒的陽面房間,范衛衛想讓商深住在陽面,許施卻不同意,說是陽面房間是親戚來的時候才能住,商深是外人。

    范衛衛還想據理力爭——她還不知道商深和爸爸的一番對話——商深卻沒讓范衛衛再爭下去,直接就住進了陰面房間。

    房間雖然背陰,卻也不錯,比商深在儀錶廠所住的宿舍強了何止百倍。舒適的軟床,空調、地毯還有沙發,房間貼了壁紙,裝修風格十分奢華。

    堪比五星級酒店。

    「還習慣吧?」范衛衛說話很小心,本想問商深還滿意嗎,一想滿意的說法似乎有炫耀之嫌,話到嘴邊就改成了還習慣吧,她注意到了商深臉色不是很好,對剛才媽媽故意叫她上樓產生了懷疑,「是不是爸爸和你說什麼了?」

    「習慣,太習慣了。」商深笑了,他寬慰范衛衛,「別多想了,范伯伯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一些基本情況,我們聊得還不錯,雖然在一些問題的看法上分歧,但也能求同存異,而且范伯伯也支持我從事IT行業。」

    「騙人。」范衛衛白了商深一眼,她關上了房門,坐在了商深的旁邊,抱住了商深的胳膊,「如果你真的愛我,為我受點委屈也沒什麼。男人的胸懷都是被委屈撐大的,我相信你以後會有成功的一天。我願意把我一生的幸福當成賭注,壓在你的身上,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對吧?」

    「我就是一個優質的原始股,現在是一塊錢一股,等以後上市了,會暴漲百倍千倍以上,所以現在入手成本最低收益最大。」商深摸了摸范衛衛的頭髮,嘿嘿一笑,「除非是你先離開我,否則我不會主動離開你,我保證。」

    「衛衛,你出來一下。」

    范衛衛正要說什麼,門外傳來了許施不容置疑的聲音,她只好站了起來,朝商深做了一個無奈的鬼臉,然後轉身出去了。

    三樓有一個露台,露台不大,十幾平方米左右。露台上擺滿了花草,還有一個遮陽傘,傘下有鐵藝座椅。

    下午的陽光少了幾分威力,露台又在東面,陽光照不到,既陰涼又涼爽。坐在遮陽傘下,許施手端一杯紅酒輕輕搖動:「衛衛,你和商深認識才多久,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沖昏了頭腦!」

    范衛衛淡然一笑:「媽,你難道沒看出來,商深根本就不是一個會花言巧語的人。我沒有沖昏頭腦,我很冷靜也很理智,如果你知道商深在德泉縣對我是怎樣的關懷和照顧,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他了。」

    「再喜歡也不行,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你和他的事情。」許施喝了一口紅酒,「你們身份差距太大,生活習慣也相差太多,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聽媽媽的話,和他分手。我和你爸已經決定了,等你大學一畢業就送你出國。」

    「我不!」范衛衛緩慢而堅定地搖頭,「別想分開我和商深,媽,我明確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一心拆開我和商深的話,你會先失去你的女兒。」

    「你!」許施怒極,拍案而起,「反了你了,你還是我的女兒嗎?你還當我是你媽嗎?」

    「媽……」范衛衛軟了幾分,「我們不是說好了,給商深在深圳三年的發展時間,如果三年後他還一事無成的話,我會主動離開他,你怎麼又反悔了呢?」

    「三年時間太長了,我等不及了。」許施嘆息一聲,將杯的紅酒一飲而盡,「不瞞你說,衛衛,我和你的簽證已經下來了,頂多三個月,我們就出國了。」

    「啊!」范衛衛水中的咖啡杯失手落地,打碎了一地的驚訝和傷心,「我不出國,媽,你先自己出去好不好?我現在不想出去了。」

    「你真的忍心讓媽媽一個人在國外孤苦伶仃地生活?」許施太瞭解范衛衛的性格了,她打出了苦情牌,「媽媽的身體不好,醫生說需要休養一年半載也許會好轉,你爸離不開深圳,也只有你能陪在媽媽身邊,好讓媽媽心情舒展一些。如果連你也不肯陪媽媽的話,媽媽一個人在國外怎麼生活?」

    「……」范衛衛無語凝噎,目光散亂而沒有焦點地望上了天空,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最美時刻,但她心中卻是一片悲涼。

    儘管也知道媽媽雖然身體確實有病,但並沒有嚴重到非要到國外休養的地步,媽媽是故意為之!為了阻止她和商深在一起,媽媽的手法也太刁鑽太任性了。范衛衛柔腸百結,左右為難。

    「好了衛衛,你和商深才認識不久,和他分開後,很快就會忘了他。聽媽媽的話,世界那麼大,有緣的人那麼多,總會再遇到比他更好更值得你珍愛的人。」許施也很心疼女兒的痴情,當年她也曾拋下初戀隻身來到了深圳,當時的感覺確實是生不如死,只是作為過來人,她知道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會在時間中隨風飄散,「這個世界上,誰也沒有爸爸媽媽更愛你。只有爸爸媽媽的愛是無私的不要回報的愛,別人的愛,都有很多附加條件,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別再說了,媽媽……」范衛衛淚水長流,她伏在了桌子上,肩膀聳動,既是傷心的痛哭,也是無奈的抗爭。

    許施輕輕撫摸范衛衛的後背,嘴角閃過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

    晚上,范衛衛也沒心情請崔涵薇和徐一莫吃飯了,也正好崔涵薇打來電話,說是有事情要談,沒時間請范衛衛吃飯以表示感謝,范衛衛客氣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晚飯她吃得很少,吃完後,她讓商深陪她出去散步。

    商深和范衛衛剛一出門,范家就來了客人。

    是兩個年輕人,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一個二十三四歲,二人都戴眼鏡,一個是戴黑框,一個戴金絲,黑框眼鏡的年輕人個子稍高一些,白淨而儒雅,而金絲眼鏡的年輕人雖也白淨,但大耳朵厚嘴唇為他平添了幾分純樸之氣。

    如果商深在場的話,會一眼認出來二人正是在機場替他、崔涵薇和徐一莫解圍的王哥及其朋友。

    范長天起身相迎,熱情地和黑框眼鏡金絲眼鏡分別握手:「化龍、向西,來,坐,請坐。」

    二人正是馬化龍和王向西。

    王向西北上北京,正是受馬化龍之托前去尋找電腦高手,結果尋找了一圈之後一無所獲,正失望之時,聽聞八達發現了一名橫空出世的天才高手商深,他就想和商深面談,力邀商深加盟他和馬化龍即將成立的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可惜的是,還沒有來得及和商深見面,他就被馬化龍緊急招回了深圳。

    回到深圳才知道,原來馬化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意向投資方,就差說服了。

    馬化龍一臉謙和,並沒有直接落座,而是點頭向范長天致意:「范董,不好意思晚上還打擾您,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和向西想向您介紹一下方案。」

    「方便,說吧。」范長天再次示意二人坐下,然後讓人上茶,「喝什麼茶?鳳凰單樅還是鐵觀音?」

    「鳳凰單樅吧,家鄉茶,喝得習慣。」馬化龍坐下之後,從隨身提包中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想要遞過去,卻被范長天制止了。

    范長天擺了擺手:「資料我還是不看了,你直接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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