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民國之文豪崛起 作者:王梓鈞 (全書完)

 
V123210 2017-2-5 19:32: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5 543288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21:19
民國之文豪崛起 710【比劃】

  在原本的歷史上,不但中國運動員不受重視,武術表演隊員們最開始也被徹底忽略。

  起初,他們被安排在一個露營聯歡會上表演,沒有專車接送,隊員們只能自己扛著兵器擠公交車。

  那種場面完全可以想像,鄭懷賢手持飛叉,劉玉華背插雙刀,金石生腰纏九節鞭,張文廣腰懸梅花刀……最可怕的是寇運興,隨身拖著一把64斤重的大關刀,也不知需不需要補票。

  這群人走到哪兒都被指指點點,就跟看小丑一樣。

  結果首場演出極其成功,從此一律專車接送。他們不但在奧運會開幕式上表演,還受邀前往漢堡、法蘭克福、慕尼黑等大城市巡迴演出,甚至受到希特勒的特別接見。其中,金石生還被留下來,成了納粹黨衛軍的格鬥教練。

  武術隊員們在柏林大放異彩,真正參加比賽的中國運動員,幾乎就是來德國打醬油的,根本沒有任何人關注。

  現在卻不一樣了,因為周赫煊的存在,中國代表團受到的待遇非常高。

  眾人剛剛抵達柏林奧運村,「村長」達維德就親自來迎接:「歡迎來自中國的朋友,到柏林奧運村做客!我是奧運村管理委員會主任丟勒‧達維德。」

  「你好,達維德先生。」周赫煊上前握手,並開始介紹主要成員。

  達維德雖然從骨子裡看不起中國人,但他的姿態卻放得很低。

  沒法不低啊!

  希特勒一個電話打給內政部長,內政部長又給分管體育的官員打電話。一級一級傳下來,都說要好好接待中國代表團,像達維德這種小角色哪敢抗命?他連忙提前開放奧運村,並親自前來迎接。

  達維德帶著中國代表團在奧運村走了走,然後讓眾人隨意挑選房屋,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所有中國人必須住在同一棟大樓裡。

  確定住處後,達維德又讓人搬來被縟等用品,說道:「奧運村到市區的電路還沒接通,我會讓人送來一些蠟燭,希望大家稍微將就將就。至於用餐,奧運村的食堂也暫未開放。我安排了專車和司機,你們可以前往附近的餐館解決。如有接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貴國考慮得非常周全,是我們打擾了。」王正廷連忙說。

  大家放置好行李,立即前往體育場熟悉門路。

  除了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這個主場館,希特勒還為奧運會修建了其他八座體育場。只這些運動場就耗資2500萬美元,再加上奧運村、電視屏幕、廣場等配套設施,總共解決了德國上百萬人的就業問題。

  主場館實在太大了,而且還沒有徹底竣工,所以中國運動員被安排在其他場地進行訓練。

  由於早就接到了上頭命令,周赫煊所到住處,一路都通行無阻。每個人都獲得一塊胸牌,憑此證明自由出入場館,甚至可以在某些線路免費搭乘公交車和電車。

  王正廷是外交官出身,因為在巴黎和會上拒絕簽字,並和陸徵祥一起爭取到中國加入國聯,受到國內輿論的廣泛好評。而在九一八事變爆發後,身為外交部長的王正廷,成了「不抵抗政策」最大的背鍋俠,黯然告別政治舞台。

  回想起歷年來遭受的外交屈辱,王正廷此刻對德國印象極佳,感慨道:「還是德國人辦事地道啊,把我們當貴客對待,竟有賓至如歸之感!」

  程天放笑道:「那是周先生面子大。」

  「確實,還要感謝周先生。」王正廷笑著說。

  程天放又說:「比起英法美日的傲慢,德國人確實更加尊重我們。七年前,雨岩先生(蔣作賓)赴任德國公使時,德國政府派出花車前往德瑞邊境迎接。當花車抵達柏林,又有20多個德國高級官員候迎,場面據說盛大無比。這是我國外交官從未有過的待遇,只這一點,德國就是中國的好朋友。」

  王正廷點頭道:「詩云:我投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德國仁義,中國當以仁義還之,希望兩國以後合作更加密切。」

  什麼叫人窮志短?

  這就是。

  此時的中國落後而軟弱,走到哪兒都被歧視。德國稍微拿出點誠意對待,中國外交官就立馬受寵若驚,把對方當成了可靠好兄弟。

  王正廷也算見識過大世面的人,巴黎和會都去走了遭,今天居然被一點熱情接待而感動,都已經有化身為德粉的徵兆了。

  周赫煊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儒堂兄,這次奧運會,中央批了多少經費?」

  「21萬大洋,實到17萬,已經很不錯了。」王正廷苦笑道。

  消失的那4萬元,毫無疑問被貪污了,雁過拔毛實數正常。

  17萬元的經費不算少,故宮文物的搬遷經費才6萬呢。結果就因為那6萬元的支配權,引發了張繼和易培基的矛盾,生生搞出一樁故宮盜寶冤案。

  但這點錢平攤下來,就顯得捉襟見肘了,每人只有2000元。

  恩,差不多夠來回路費,還能剩半個月飯錢,足以支撐奧運期間的花銷,政府官員們真是精打細算。

  只是這四個月的集訓,就要自己掏錢了,南京政府絕對不可能提供資金。

  周赫煊問道:「還有多大缺口?」

  「至少15萬。」王正廷說。

  周赫煊想了想說:「20萬吧,讓隊員們吃好點,這些錢我來出。」

  王正廷感激道:「周先生,我代表大家感謝你的慷慨資助,拼了命也要拿到獎牌!」

  周赫煊不怕王正廷貪污公款,並非因為此人有多麼正直清廉,而是王正廷懷有再走仕途的政治野心。因九一八不抵抗而背鍋下台,王正廷怎麼可能甘心?他如此積極的支持奧運,只不過想要打翻身仗而已。

  若是中國運動員能夠拿奧運獎牌,王正廷那就牛逼大發了,說不定可以重回外交部任職。

  跟當官兒比起來,一點小錢不算什麼,王正廷還是拎得清的。他不但沒有藉機貪污,反而還往奧運代表團砸錢,這屬於一本萬利的政治投資,成功了有巨大回報,沒成功也就小小損失而已。

  商定了資金問題,周赫煊對孫永振說:「你去找人比劃看看。」

  「好。」孫永振摩拳擦掌,他看到來了這麼多高手,早就想去試試斤兩了。

  孫永振直接找上了寇運興,對方欣然接受,笑道:「那就過兩招。」

  聽說有人比武切磋,其他隊員立即跑來圍觀。孫永振和寇運興互相抱拳致意,然後各自擺出架勢,試探一番開始進攻。

  寇運興練的是「武子梅花拳」,屬於典型的鏢師武藝,更精髓的功夫都在刀槍棍棒等兵器上。

  兩人交手之後,寇運興仗著自己身強力壯腿長,完全不講道理的瘋狂進攻。其腿功尤為驚人,也不踢很高,就照著孫永振的小腿一頓側踢。

  孫永振好幾次想要使用八卦步遊走近身,都被寇運興拉開了距離,然後繼續使用譚腿功夫猛踢。

  僅僅三分鐘時間,孫永振突然大喊:「不打了,不打了,額的腿都被踢腫啦!」

  「哈哈哈,」寇運興大笑著抱拳,「承讓,承讓!」

  孫永振回到場邊,只聽周赫煊問道:「這位寇師父很厲害?」

  「他腿長,不講道理,」孫永振顯得很委屈,又補充說,「用兵器博生死,額可以跟他較量一下。拳腳就免了,是他厲害!他的身法也很好,完全找不到破綻,應該是經常打架的人。」

  所謂身法,放到現代搏擊擂台上,其實就是用步伐控制距離。搏擊高手的距離感都很強,永遠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身位,讓你無法有效攻擊他,又時刻處在他的攻擊範圍內。

  遇到這種能控制距離的高手,你的手腳又比短他的話,那就做好認輸的準備吧。

  其實這跟打籃球、踢足球一個道理,帶球過人玩得好的,都是擅長控制距離的高手。

  這種距離感,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苦練套路而不實戰的所謂「武術家」,一輩子都學不會,動起手來直接抓瞎,被人揍了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所以後世在溫室中長大的武術家們,因為缺乏實戰,永遠不可能打贏搏擊運動員,你連別人的影子都摸不著。

  周赫煊忍不住問道:「他跟薛顛比起來如何?」

  孫永振想了想說:「比拳腳,薛顛肯定贏不了,只有逃跑的份兒。用兵器,寇運興直接就躺下了,沒有活命的機會。薛瘋子的身法太嚇人,而且速度也快得跟鬼一樣。」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7-12-28 20:57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21:19
711【作弊方法】

  「預備!」

  「各就各位!」

  「籲!」

  哨聲響起,四條美人魚躍進水中,濺起淺淺的浪花。

  運動員們非常刻苦,在柏林住下的第二天,就已經開始了恢復性訓練。

  程天放畢竟是駐德大使,有許多分內工作要忙,有許多納粹高層要結交,沒有再跑來奧運代表團這邊閒逛。

  「加油,加油!」

  張樂怡和于佩琛倒是很有激情,普通的恢復性訓練測試而已,她們就站在觀眾席裡大呼小叫。

  來參加奧運會的游泳運動員共七人,男3女4,此刻是四名女選手在進行測試。

  很快,四位美人魚陸續游完全程,楊秀瓊最先觸板,劉桂珍次之,但成績相差並不大。

  教練連續按下秒錶,宣佈成績道:「楊秀瓊,1分24秒3;劉桂珍,1分24秒8;陳煥瓊,1分25秒;梁泳嫻,1分25秒2。」

  「比平時差好多啊! 」

  「坐了一個月的船,靠岸時我都是飄的,現在身體還不舒服呢。」

  「幸虧來得早,不然一到德國就參加比賽,肯定連複賽都進不去。」

  「… …」

  四位女隊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臉上還帶著幾分憂慮。她們的精神壓力非常大,特別是楊秀瓊,若是不能在奧運會取得好成績,回國絕對要被輿論噴死。

  歷史上,楊秀瓊沒有任何斬獲就回國,某雜誌甚至刊登了一則漫畫叫《蛋的時髦》,畫面為楊秀瓊捧著一隻大鴨蛋,坐在游泳池邊痴痴發呆。

  在國人看來,運動員拿不到獎牌,就是整個中國的恥辱。

  特別是被寄予厚望的選手,就更會招來非議,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此時的游泳項目分得比較粗,只有蛙泳、仰泳和自由泳。自由泳名副其實是「自由的游泳」,只要不採用蛙泳和仰泳的遊法,隨便你怎麼遊都可以。

  順便一提,今年比賽又有了新規定,允許在蛙泳比賽中使用蝶泳技術,相當於把蝶泳等同於蛙泳。在此後的20年裡,蛙泳比賽,其實就是後世的蝶泳比賽,因為蝶泳速度更快,少有運動員採用蛙泳技術。

  周赫煊把男女各種游泳測試都看了一遍,忍不住把教練叫過來問:「楊教練,現在的游泳比賽,有沒有潛泳距離限制?」

  中國奧運代表隊的游泳總教練,正是楊秀瓊的父親楊南柱,他迷糊道:「什麼是潛泳距離限制?」

  「就是運動員在入水後,最多能潛泳多長距離?」周赫煊問道。

  楊南柱稀里糊塗地說:「沒有啊,想潛泳多久都可以,這有什麼問題嗎?」

  周赫煊的臉上浮出笑意,說道:「楊教練,我覺得可以讓運動員入水後,儘可能的延長潛泳時間,說不定可以提高比賽成績。」

  「會嗎?」楊南柱將信將疑。

  其實不止是楊南柱,此時全世界的游泳教練,都還沒意識到潛泳所帶來的好處。

  就拿「蝶泳之王」潘克拉托夫來說,這貨比賽時一頭鑽進水裡,再冒出來就已經到對面池邊了,你讓其他選手怎麼玩?於是乎,游泳比賽的規則就只能修改,限制運動員入水後只能潛泳15米。

  那還是90年代的事兒。

  此時的30年代就更加恐怖,可以全程潛水。比如蛙泳,只要是採用了蛙泳的姿勢,你潛水游過去,再潛水游回來都算合格,因為沒有相應的限制規則。

  要到50年代的新中國,穆祥雄接連打破游泳世界紀錄,才導致游泳規則第一次被改變——正式比賽不得全程潛泳,但允許入水後通過下肢擺動暫時潛泳。

  亞洲人的優勢是靈活,劣勢是矮小,而潛泳則可以完美的揚長避短。

  楊南柱雖然不認同周赫煊的離奇想法,但還是讓運動員試試看,命令他們能潛泳多久就潛泳多久。

  然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潛泳的最好方式是蛙泳,所有人都下意識使用蛙泳姿勢。在泳池中四次往返(100米)結束,男運動員季正亮速度最快,耗時1分13秒7;女運動員當中楊秀瓊最快,耗時1分16秒9。

  此時的男子百米蛙泳世界紀錄是1分13秒,季正亮已經接近世界紀錄。而楊秀瓊以女子的身分,距離男子世界紀錄不足4秒,甩開現有的女子紀錄2秒以上。

  這還是運動員們狀態不佳,並且暫時不習慣潛泳的結果。

  等到運動員們恢復狀態,再適應了潛泳作戰,估計全體都能打破世界紀錄。

  「這這這……」教練楊南柱說話都在打哆嗦,懵逼道,「這能成嗎?完全不講道理啊。」

  周赫煊笑問:「國際游聯規定了不能潛泳嗎?」

  「沒有。」楊南柱連連搖頭。

  「那不就得了,沒有規定就是默許。」周赫煊說。

  楊南柱難以接受道:「可這是作弊啊。」

  周赫煊樂得笑出聲來:「既然可以合理作弊,誰他媽還講規矩啊?」

  「那倒也是。」楊南柱撓頭直笑,在歡喜的同時,又感到三觀崩潰。

  幾個月後的奧運會上,中國游泳隊員們絕對一鳴驚人,並且讓所有國家的裁判、教練和選手直呼蛋疼。

  周赫煊想了想說:「楊教練,這種比賽方式必須保密,賽前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這是肯定的。」楊南柱鄭重道。

  「還有,」周赫煊又說,「以我們男子游泳隊員的實力,正常情況下很難進入複賽,只有一開始就使用潛泳,他們才有可能拿到獎牌。但是,如果初賽就使用潛泳的話,勢必引起其他國家的注意和效仿。」

  楊南柱說:「從初賽到決賽,也就兩三天時間,洋人臨陣磨槍學潛泳應該沒威脅。」

  「還是需要警惕啊。」周赫煊告誡說。

  楊南柱想了想,突然笑道:「可以讓運動員們在初賽和複賽時,儘量保持實力,直到決賽的時候再使用全力。甚至,初賽和複賽的時候不必拿冠軍,只需獲得進入下一輪比賽的資格即可。」

  周赫煊哈哈大笑:「楊教練啊,楊教練,還是你更壞。」

  在場的人全都歡笑起來,按照周赫煊的潛泳作弊方法,這屆奧運會的中國隊妥妥拿金牌。

  估計奧運會結束以後,游泳比賽的規則都要因此而改變。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7-12-28 21:02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13
民國之文豪崛起 712【中國的國球是足球?】

  在新中國,中國的國球是乒乓球。

  而在民國,中國的國球是足球。

  從20年代到40年代,中國的足球水平,就代表著亞洲的足球水平。或許後世的國人很難想像,但真實情況就是這樣的。

  從1923年到全面抗戰爆發期間,只要中國隊參加了遠東運動會的足球賽,那麼次次都能拿冠軍,可以說是把小日本兒吊起來打。

  中國足球隊的核心領袖是李惠堂,他1954年當選亞洲足聯祕書長,1965年當選國際足聯副主席,1966年當選亞洲足協和世界足協副會長。1976年德國《環球足球雜誌》評選當中,李惠堂以1860個進球數,與貝利、貝肯鮑爾、迪斯蒂法諾和普斯卡什並列為「世界五大球王」。

  此時的中國,李惠堂被公認為「足球之王」,被日本稱呼為「遠東球王」。還有好事者編了個順口溜:看戲要看梅蘭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歷史上的1936年柏林奧運會,王正廷沒有參加,而真正的領隊者則是李惠堂。

  為了給奧運隊員們籌集經費,李惠堂帶著足球隊提前兩個多月出發,靠沿途比賽的門票收入籌措資金。他們一路從中國打到德國,共進行27場比賽,取得23勝4平的好成績。他們省吃儉用,歷盡風塵來到柏林,終於為中國的運動員攢足了奧運經費。

  但是由於一路征戰,李惠堂和足球隊員們已經疲憊不堪,奧運比賽時以0:2的比分輸給英國,首輪便遭到淘汰。

  這是個可敬的運動員,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中國的柏林奧運之行。

  雖敗猶榮。

  好吧,我們還得提一下譚詠麟他爹,歷史上,譚江柏是中國奧運代表團的副領隊。

  另外國術表演隊員們也值得讚揚,足球運動員通過比賽籌錢時,武術隊員同樣在國內賣藝賺錢。歷史上,中國能派出69名運動員參加柏林奧運會,那些錢都是運動員們自己想辦法弄來的。

  南京政府雖然也提供了資金,但層層盤剝下來,到運動員手裡已經很少了,那點錢用來買船票都夠嗆。

  現在有了周赫煊的資助,足球運動員們終於不用再勞累。不但可以提前來德國訓練適應,而且還能找德國球隊打交流賽,不說拿奧運獎牌,至少不會在第一輪就被淘汰掉。

  眼下跟中國隊打友誼賽的,是柏林本地的一支隊伍,在整個德國大概能排前十吧。

  天空中飄著小雨,再加上對手是中國,現場的觀眾並不多,攏共只有1000多人觀看,稀稀拉拉的坐在觀眾席上。

  那支德國足球隊的成員們,也完全不把中國隊放在眼裡,若非周赫煊託人安排賽事,估計這些德國佬都拒絕跟中國隊打比賽。

  德國隊首先開球,跟散步一樣把球踢出去,然後慢悠悠的殺向中國隊大門。「飛將軍」葉北華狂奔而去,一腳把球斷掉大力後傳,「譚銅頭」譚江柏奮力一躍,用頭準確的把球接住,然後大腳傳給前場的李惠堂。

  李惠堂接到球後並不著急,直到德國隊後腰(Defensive midfielder)上前逼搶,他才猛然加速,輕輕鬆鬆玩了個穿襠。德國隊的後衛也衝上來,李惠堂又是一個人球分過輕鬆解決,隨即來個30米大力抽射。

  世界波!

  德國守門員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跳躍飛撲,半隻手掌成功擋住足球的去路。

  但是沒卵用,足球雖然被改變前進方向,但依舊急速飛向網角。

  球進了,開場不到兩分鐘,中國隊就已經領先。

  德國守門員有些懵逼的站起來,甩著發麻生疼的右手自言自語:「中國矮子的力量好大!」

  李惠堂,可是曾經踢破球網的變態。

  「好球!」

  周赫煊猛地站起來拍巴掌,看完這場比賽,他就要帶著老婆回國搬家。

  張樂怡稍微矜持些,只是站起來鼓掌,于佩琛和孫永振已經打開始大吼歡呼了。

  觀眾席噓聲四起,看來德國球迷很不高興。

  倒是場上的德國隊員開始重視起來,不像剛開始那麼散漫,拼搶跑動變得更加積極。

  賽事進行到14分鐘,葉北華接到隊友的傳球,快得像一道閃電直插中場,想要阻攔他的德國球員根本就追不上,不愧為「飛將軍」。

  很快又是李惠堂接到傳球,這次他的表演更精彩,連過三人單刀直入,最後連人帶球一起進網。

  德國隊員們的臉都黑了,他們雖不是頂尖球隊,但在自己國家也能排得上號,居然不到15分鐘就被人打成2:0。如果說第一個進球可以用運氣來解釋,但第二個球就完全體現了實力,這支中國隊伍的骨頭很硬啊。

  終於,德國球員拿出他們真正的本事,李惠堂更是被重點照顧,隨時隨地都有兩名球員去盯防。

  然而還是沒卵用,直到中場哨聲響起,中國隊已經打出3:0的分數,李惠堂直接上演了帽子戲法,弄得觀眾席的噓聲越來越大。

  周赫煊忍不住對教練說:「那個,還是跟人家留點面子吧,至少讓別人進一個球。」

  中國奧運足球隊教練叫顏成坤,屁都不懂,充其量只能算一個球迷。但人家有錢,利用南華體育會主席和香港中華巴士公司總理的頭銜,再通過賄賂和贊助就弄到了教練職務。

  足球隊的真正教練,正是隊長李惠堂。

  聽到周赫煊這麼說,顏成坤連忙跑去給正在喝水的李惠堂說:「光梁,周先生讓你們放水,畢竟這是場友誼賽,別讓德國朋友輸得太難看。」

  「好啊,下半場先讓他們三個球。」李惠堂露出燦爛的笑容,顯然他們不是第一次打放水賽了。

  遠東球王還是很給力的,說讓三個球,就讓三個球,直到最後10分鐘,中國隊才以4:3的優勢鎖定勝局。

  比賽結束後,德國那邊的隊長主動過來握手,顯然已經被徹底打服氣了,而且知道中國隊在放水。甚至,對方還索要了李惠堂的球衣和簽名,說是要拿回去珍藏。

  李惠堂光著膀子來到周赫煊面前,撓頭道:「周先生,能不能給我們安排厲害一點的對手,否則打起來沒意思啊。」

  「可以,完全沒問題。」周赫煊哈哈大笑。

  作為21世紀穿越過來的中國人,周赫煊何曾見過中國足球如此牛逼?果然不愧為中國的國球。

  德國沒有專門的體育部,體育工作由內政府管屬,在希特勒重視體育後,專屬機構被改名為「帝國體育局」。周赫煊前兩天跟帝國體育局的局長見了一面,讓對方安排幾場像樣的友誼賽還是很容易的。

  李惠堂突然有些靦腆地說:「周先生,我只帶了三套球服,剛才送了德國人一件,剩下的恐怕換不開。你能不能……」

  咱們的周先生還是很壕氣的,揮手道:「所有隊員,每人五套。錢我有的是,你們只負責把球踢好,剩下的我來解決!」

  「那就謝了啊。」李惠堂樂呵呵地說。

  ——以下非原文:——
  後腰(Defensive midfielder),也稱防守中場。是指專門負責防守的中場球員,於中場負責阻截對手攻勢,然後將球交予隊友發動攻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7-12-29 11:1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14
民國之文豪崛起 713【又是個特務頭子】

  柏林車站。

  程天放、王正廷等人前來送別,回國的除了周赫煊一行以外,還有幾個身穿中山裝的男子。

  那些傢伙個個身上都帶著匪氣,為首者長得有點醜,反正不像是啥好人。

  周赫煊跟送行者逐一握手,悄悄問道:「程兄,那些人是什麼來頭?」

  「藍衣社的,來德國學習。」程天放解釋道。

  周赫煊笑了笑,沒有繼續打聽,而是抱拳道:「程兄,王兄,奧運會再見!」

  「周兄,一路順風!」程天放、王正廷齊聲祝福。

  三人說話的同時,那些藍衣社成員也在竊竊私語:

  「不來德國不知道,人家的黨衛軍是真厲害啊。」

  「就是,想抓誰抓誰,名氣再大也照抓不誤。哪像我們,但凡有點名頭的亂黨都只能暗殺,完全不夠威風。」

  「所以委員長才派我們來學習,是該跟納粹好好學。」

  「隊長,那姓周的好像跟我們順路,要不要過去認識認識?」

  「嘿嘿,認識個屁!人家是國際大學者,看不起我們這種大老粗。要是他哪天撞在我手裡,一頓亂槍就打成篩子。」

  「隊長說得在理,這些搞學問的有個屁用,關鍵時候還要我們出力才行。」

  「……」

  藍衣社剛剛建立時,還能銳意進取、熱血報國,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變成獨裁工具。

  第一代領袖騰傑沒有風光多久,就被搶班子奪權,藍衣社從此迅速變質。第二代領袖賀衷寒只囂張了九個月,再次被擼下來,因為藍衣社成了湖南人的天下,老蔣對此極為不滿。

  此刻車站內那個醜男,正是藍衣社第三代領袖康澤,此時的「別動隊」隊長,未來的「三青團」創立者。他如今在民國的地位,相當於納粹「黨衛軍」首領,為老蔣的「剿匪」立下了潑天大功。

  別說是周赫煊,就算是戴笠,都不被康澤放在眼裡。

  康澤認為自己是委員長的御林軍統領,天子親衛,遠比錦衣衛頭子戴笠更加威武霸氣。

  火車還沒到站,反而先來了一隊黨衛軍,領頭者正是希特勒的私人祕書馬丁‧鮑曼——現在只是私人祕書,還沒升級為首席祕書。

  康澤在中國幹的事情,有點類似於納粹黨衛軍,這次他們被派來德國學習,也一直都在跟黨衛軍打交道。

  「黨衛軍來了,該不是給咱們送行的吧?」

  「應該是。」

  「咦,下車那個好像是希特勒的身邊人。」

  「那是希特勒的私人祕書,以前還給赫斯當過辦公室主任。」

  「赫斯是誰?」

  「納粹副元首。」

  「還是李哥厲害,喝過洋墨水兒的就是不一樣,把德國的領袖都認清楚了。」

  「李哥,你快說哈嘛,這個私人祕書厲害不?」

  「這個人如果放在中國,以前相當於汪兆銘的副手,現在相當於委員長的侍從室祕書。」

  「啷個厲害呀!」

  「還是我們隊長厲害,連希特勒的祕書都要來親自送行。」

  「隊長確實厲害。」

  「……」

  聽著手下的議論聲,康澤心中頗為得意,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但這笑容很快就凝固了,當他準備上前握手時,只見希特勒的祕書徑直來到周赫煊面前。

  「嗨,希特勒!」馬丁‧鮑曼首先行了個納粹抬手禮。

  這口號不僅是遇到希特勒才喊,當希特勒的威望達到頂峰時,整個德國都會以此來做日常交流。

  比如有人去商店買東西,見面就說:「嗨,希特勒!我買條褲子。」

  老闆必須回答:「嗨,希特勒!你穿多大型號的?」

  周赫煊當然不能回覆納粹禮,只微笑道:「你好,有什麼事嗎?」

  馬丁‧鮑曼取出一隻盒子,雙手呈上:「周先生,這是元首送您的禮物。」

  「替我向總理閣下轉達謝意。」周赫煊說。

  馬丁‧鮑曼恭敬道:「我會的。」

  周赫煊隨手把盒子打開,藍色絲絨上躺了一把魯格P08手槍。槍柄採用極品的胡桃木製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還用金絲嵌了一個三眼神族的形象,神像胸前的紅寶石有著明顯的「卐」字標誌。

  馬丁‧鮑曼解釋說:「周先生,槍柄圖案是由元首親手繪製的。」

  「元首的藝術水準很高,佩服。」周赫煊由衷讚嘆。

  不吹不黑,比起藝術創造和鑑賞能力,希特勒確實甩了乾隆爺幾個銀河系。

  康澤在旁邊聽得有些懵逼,低聲問道:「小李,他們在說什麼?」

  小李是此行僅有的翻譯官,頗為吃驚道:「希特勒派自己的祕書,送給周赫煊一把手槍,槍把子是希特勒親手設計的。等等……那個祕書又說,希特勒再次向周赫煊發出邀請,挽留周赫煊擔任元首私人顧問。」

  「元首私人顧問?」康澤震驚不已,這是要當國師的節奏啊。

  康澤此人看起來粗魯野蠻,但絕對不是草包,而且還是個有文化的聰明人。藍衣社前後的兩個名字——「復興社」和「三青團」,都是康澤取的,人家是黃埔三期的高材生呢。

  「污~」

  火車進站。

  康澤立即給手下甩了個顏色,喝令道:「還不快去幫周先生搬行李!」

  「啊?是!」

  幾個手下愣了愣,一窩蜂朝周赫煊衝去。

  孫永振如臨大敵,槍都掏出來了,護在周赫煊身前怒喝:「你們幹什麼?都退後!」

  康澤打著哈哈走過去,用一口濃重的川音說:「哎呀,周先生你好,幸會,幸會。鄙人康澤,力行社(藍衣社)別動隊隊長。」

  「康澤!」

  聽到這個名字,程天放和王正廷臉色劇變,顯然康澤的名頭比戴笠更嚇人。

  程天放搶先過去握手:「康隊長,你瞞得我好苦啊,都要走了才露真名。」

  「低調,低調,嘿嘿。特務工作嘛,用化名習慣了。」康澤笑呵呵地說,凶狠的臉上透著一絲淳樸。

  如今的藍衣社分為三股力量,賀衷寒的湖南派掌管政治思想,康澤的西南派掌管武裝力量,戴笠的浙江派掌管特務情報。三派互相制衡,誰都別想一家獨大,這是老蔣刻意搞出來的平衡手段。

  周赫煊當然不想得罪能跟戴笠叫板的特務頭子,笑著握手道:「康隊長你好。」

  「嗨呀,周先生你太客氣了,」康澤雙手握住周赫煊不放,熱情地說,「我對周先生可是久仰大名,一天不讀周先生的書,我就睡不著瞌睡。」

  周赫煊用四川話開玩笑道:「那你是把我的書當枕頭用哦。」

  「哈哈哈哈哈哈!幽默,周先生太幽默了!」康澤放聲大笑,心裡卻想著如何回去跟老蔣稟報。

  希特勒邀請周赫煊擔任私人顧問,這消息可不簡單,至少康澤認為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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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15
714【又要發勛章】

  就在兩個月前,中國和法國開通了空中航線,可以從廣州飛到越南,再轉機從越南飛到法國。

  周赫煊當然不敢帶著老婆坐洲際飛機,萬一落下來就好玩了,還是老老實實的乘火車再轉走海路吧。

  一路上,康澤都在找機會套話,想要瞭解周赫煊和希特勒之間的具體情況。周赫煊各種糊弄打哈哈,只說自己跟希特勒談得比較來,絕口不提什麼三眼神族的事情。

  康澤這傢伙滿手血腥,死在他命令下的無辜百姓以萬為單位。若論殘暴和血腥程度,戴笠給康澤提鞋都不配,槍斃他一百遍都死有餘辜。

  這種人,周赫煊一向敬而遠之,連打交道的興趣都沒有。

  當然也不能得罪,周赫煊儘量保持著距離,以寫文章為理由,整天把自己關在船艙裡不露面。

  他們這趟坐的是快船,僅用三個星期就抵達上海。

  上海的市面上一片蕭條,拜白銀危機引起的金融風潮所致,整個長江中下游的輕工業都趨於崩潰,棉紡行業直接倒退回辛亥革命時期。就拿上海的棉紗業來說,市面上交易的超過八成是日貨,只有「申新」等少數國產品牌能夠存活。

  原因很簡單,白銀危機導致銀根不足,工廠資金鏈斷裂,民族企業紛紛破產,日貨趁機侵佔中國市場。

  而四大家族不但通過貨幣改革賺得盆滿缽滿,還利用行政命令大肆盤剝巨額利潤。比如茶葉和漁業,政府強行要求統制運銷,說白了就是以政治手段實現行業壟斷。

  商人們已經快被逼瘋了,咱們前面講到的茶葉大王唐季珊,直接拉著14家茶棧跳反,堅決抵制政府命令。各大漁業公司和普通漁民,也堅持自由營業,根本不理會政府的亂命。

  上海的運輸業也崩了,包括英美法等國的航運公司,生意那都是一落千丈。原因一方面是經濟不景氣,另一方面則是華北走私太嚴重,華北那邊幾乎成了三不管地帶。好多南方貨物乾脆沿鐵路北運,然後走私出海,外來進口商品也基本走私到天津,然後再發往全國。

  作為遠東最繁榮的城市——上海,已經變得死氣沉沉,工商、金融、地產全線崩潰。

  老百姓的生活也愈發困難,在銀元和法幣日趨貶值的同時,人民的收入竟逐年下降。1932年的時候,上海絲廠工人的日薪是6角,1933年變成5角1分,1934年下降到3角8分,1935年勉強漲回了4角。

  如今,上海已經在醞釀大罷工了,再不漲工資就要餓死啊。

  正當周赫煊回國的時候,左翼文壇再起風波,出現「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和「國防文學」之爭。具體內容有點敏感,咱們不方便詳細敘述,反正就是左翼文人自己吵起來了。

  面對日寇的步步緊逼,值此國難當頭之際,「左聯」在年初自動解散。

  以魯迅為首的左翼作家,號召摒棄政治立場一致對外。魯迅和郭沫若認為,一切不願當漢奸的作家,都應該在抗日救亡的旗幟下聯合起來,不管原先是什麼人,只要不願當漢奸,就應團結到一條戰線上。至於文學創作,寫什麼都好,最好與國防有關,不寫直接與國防有關的人事也無妨。不過,應該互相批評,無產階級保留批評的權力。

  這標誌著中國近代文學史上的「左聯時期」結束,正式邁入「抗戰文學」階段。

  周赫煊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參加「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的成立大會,只能以私人名義捐贈了10萬元救國資金。

  自從「一二九運動」之後,全國都掀起了抗日救亡浪潮,根本不理會南京政府「惇睦友邦」的號令。

  各種民間抗日團體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走上街頭公開高喊抗日者不知凡幾,國黨的特務和警察根本就抓不過來。報紙上,「抗X」字眼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許多愛國人士自發前往北方投軍抗日。

  到了1936年6月,但凡有點腦子的國人都知道,再不奮起抵抗,就要亡國了!

  「主戰派」情緒高漲的時候,以汪兆銘為代表的「主和派」也變得更加積極,其中胡適也是堅定的「主和派」。

  但「主和派」也分為兩種,一種是覺得中日兩國力量懸殊,中國還沒有做好抗戰準備,應該徐緩圖之,其中以胡適為典型。另一種則心思難測,抱有別樣的想法,比如汪兆銘。

  汪兆銘此時已經被老蔣一擼到底,沒有任何實權可言,但他卻高呼「和平」論調上躥下跳。而汪兆銘的追隨者們,也大都是政治鬥爭的失敗者,他們必須通過「主和」來重新奪權。

  ……

  南京,憩廬。

  康澤跺著地板立正敬禮:「報告委座,卑職康澤受命歸來!」

  「兆民啊,不用拘禮,」常凱申親切地笑道,「快坐。」

  「是!卑職遵命!」

  康澤再次敬禮,屈身坐下,猶如蹲馬步一般,屁股只敢虛挨著沙發。

  常凱申考教道:「這次去德國學習,有何收穫沒有?」

  康澤蹭的一下站起來,雙手捧著本小冊子遞上:「委座,這是卑職的學習心得。」

  「坐下。」

  常凱申接過冊子卻沒翻開,而是問道:「你簡單說一下。」

  康澤再次坐回沙發,腰板挺直道:「報告委座,卑職此次在德國,考察了納粹黨衛軍的構架、規章和運行情況。他們有嚴格的職務和級別,一切都倣傚德國陸軍。比如黨衛軍全國總指揮,相當於陸軍大將,普通的黨衛隊員,相當於陸軍列兵。卑職認為,這個很有借鑑意義,力行社別動隊也應該制定詳細級別……」

  「嗯,」常凱申強行打斷,「你的想法不錯,是應該整頓別動隊職務。還有別的呢?」

  康澤猛然間意識到什麼,額頭瘋狂冒汗,他似乎犯了老蔣的忌諱。康澤想要把力行社別動隊,發展成中國的「黨衛軍」,而老蔣明顯不願意再豢養出一頭惡虎。

  藍衣社的三權分立好不容易達到平衡,康澤只要敢再攬更大的權,勢必會被常凱申徹底拋棄。

  康澤忍不住擦了擦汗水,說道:「此次德國之行,卑職被納粹的紀律性、服從性和愛國精神深深感染。卑職認為,應該在中國加強領袖的權威,讓全體國民都團結在委員長的旗幟下……」

  康澤說了足足有七八分鐘,無非是學希特勒那一套,加強老蔣的獨裁統治。

  常凱申對此很滿意,點頭說:「你這次學習還是很有成果的。」

  康澤終於放心下來,忍不住又擦了把汗,說道:「委座,我回國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不知是否該稟報。」

  「講。」常凱申道。

  康澤說:「卑職親眼看到,希特勒的私人祕書給周赫煊送行,還送了周赫煊一把希特勒親自設計的手槍。希特勒再三挽留周赫煊,邀請周赫煊擔任元首顧問,好像對周赫煊極為重視。委座,這是國師待遇啊!」

  「國師?」常凱申的表情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把康澤打發走以後,常凱申立即讓人拍越洋電報,詢問程天放究竟是怎麼回事。

  程天放回電說,希特勒極度重視周赫煊,不但頒給了帝國總理勛章,而且對周赫煊有求必應,兩人應該是結為了私交摯友。

  常凱申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對周赫煊卻不敢再小看。至少可以利用周赫煊,加強與德國的外交關係,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派上大用場。

  思慮片刻,常凱申叫來侍從祕書:「安排一下,我要給周赫煊頒發一等卿雲勛章。」

  在國黨敗走台灣以前,所有非戰鬥類勛章當中,「采玉勛章」是最高級別,其次就要屬「卿雲勛章」了。

  一等采玉章只頒發給國內外元首,所以周赫煊只得到了二等采玉章。現在老蔣直接頒發一等卿雲章,那絕對是天大的「恩賜」,只要周赫煊把一等卿雲章戴在胸口,整個國統區都可以橫著走。

  卿雲勛章共分為九等,授予功勛卓著的公務員,以及對國家社會貢獻極大的非公務員和外籍人士。周赫煊拿到了諾貝爾文學獎,按理說是必須要表示一下的,只看具體頒發幾等章而已。

  從老蔣北伐成功到現在,貌似還沒給任何人頒發給一等卿雲章,直到抗戰即將勝利,他才一口氣頒發了九枚。

  周赫煊算是獨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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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0 17:58
715【家事】

  天津,三樂堂。

  張樂怡指揮傭人一箱一箱的整理東西,暫時放置在庫房當中。

  最麻煩的藏書、古董和字畫,周赫煊穿越到民國已經整整十年,他撿漏或高價買來的古玩足夠放滿幾大箱子,甚至要每個月花錢請專業師傅來保養晾曬。

  別的不提,從唐宋到明清的孤本古籍,就有足足2000多本。另外,還有各種珍貴的地方和機關史料,現在看來不值錢,但放到幾十年以後,能讓做相關研究的學者搶破頭。

  「裝不完啊。」張樂怡無語地看著幾個大書櫃。

  「裝不完也得搬走。我倒是想捐給清華北大,但等到小日本打過來,他們也得南遷,」周赫煊想了想說,「我聯繫鐵路方面,直接弄一個車廂,反正不能留給小日本兒。」

  張樂怡走到陽台,看著熟悉的花園,頗為不捨地說:「真不想走。」

  「不想走的話,那這棟房子就別賣,等咱們戰勝了日本人再回來。」周赫煊安慰道。

  天津這邊的房產,其實很好賣。

  周赫煊的幾處店面和別墅一掛出來,由於地段不錯,立即有人搶著買。

  這說來很離奇,華北局勢如此嚴峻,小日本隨時可能入侵,天津的房地產生意反而更加繁榮。

  原因其實很簡單,如今華北有四大勢力盤踞,政治混亂造成經濟的畸形繁榮。作為北方第一大港口城市,天津迎來了走私的猖獗時代,連帶著其他生意也跟著走俏。

  商人也看到了日本入侵的危險,但難免心存僥倖,說不定還能再撐一二十年呢。在商人們看來,即便天津真被日本人佔了,那也是要發展地方經濟的,總不可能把人全殺光吧,到時候生意還不是照做?

  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現在東北四省就被日本佔了,但東北的商人依舊在做生意。只不過,最賺錢的行業被日商搶了而已,普通生意還是可以繼續做的。

  至於三樂堂,畢竟是周赫煊的窩,能不賣就不賣。等日寇被趕走了,他還可以回來住,大不了最後無償捐贈給新中國。

  倒是上海那邊有些難搞,沙遜家族半賣半送給周赫煊30棟花園洋房,現在根本無法脫手。只有等法幣徹底穩定下來,上海的房地產恢復元氣,周赫煊才能賺上一筆,那至少得等到明年初了。

  不過賣不掉也無所謂,先租出去,等抗戰勝利後再來取。

  從古玩店請來的專業大師傅,親自指揮著夥計打包裝箱,有些玩意兒讓他嘖嘖稱奇。

  「周先生,您真是大收藏家,」劉京生拔出乾隆御刀,愛不釋手道,「乾隆爺的御刀御劍,就打造了那麼多把,聽說有些被溥儀帶去了東北偽滿皇宮,剩下的都收藏在故宮裡。你這把是唯一流傳民間的真品。」

  「劉朝奉你客氣了,」周赫煊笑道,「我哪裡算大收藏家啊,都是隨便買的。」

  劉京生搖頭大笑:「乾隆御刀和《韓熙載夜宴圖》也是隨便買的,那其他寶貝不就成大白菜了?」

  周赫煊的私人物品就收拾了三天,才終於全部打包完畢。

  中華廣播電台暫時沒人肯買,周赫煊也就放著不管了。等日寇真的兵臨北平城下,再南遷也不遲,到時候把電台和報社的員工、機器一起轉移。

  到第四天,劉吳氏終於忍不住問:「先生,你跟太太們真的要走?」

  「真走。」周赫煊點頭道。

  「不回天津了?」劉吳氏又問。

  周赫煊說:「暫時不回來。」

  從周赫煊還跟著褚玉璞那會兒,劉吳氏就已經來周家做事,當時周赫煊還是租來的房子。轉眼間十年過去,劉吳氏花白的頭髮變成雪白,已經很少親自勞作了,相當於周家的傭人之首,統管廚房和清潔工作。

  不僅如此,劉吳氏的兩個兒子,也被周赫煊推薦到報社和印刷廠做工人,工錢雖然不高,但難得體面又穩定。她的兩個孫女和一個孫子,還在希望小學裡頭讀書,小孫女兒的成績特別好,說不定今後還能當大學生。

  家裡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劉吳氏對周家是感恩戴德,她原本只是天津郊區的農婦而已。一想到周家對自己的好,再想到以後的日子,劉吳氏突然老淚縱橫,說道:「先生,你跟太太們都是好人,老天爺保佑你們長命百歲,兒孫滿堂。老婆子給您磕頭了,您走好!」

  「噗通!」

  劉吳氏乾脆利落地跪下,額頭直往地上撞。

  「唉,別呀!」周赫煊連忙扶住。

  劉吳氏說:「先生,您別攔我。不把頭磕完,我心裡不安生。」

  劉吳氏沒有唸過書,更別談什麼管理能力。但她的優點是衷心和細緻,府上的飯菜她要全程看著做完,每個房間的清潔情況她都要檢查,稍微有丁點兒不滿意她都要讓人重做。

  對了,家裡的飯菜也是劉吳氏安排的,哪位太太愛吃什麼口味,少爺小姐喜歡哪樣點心,劉吳氏都清清楚楚記在心裡。

  周赫煊還真捨不得丟下這樣的傭人頭子,因為太省心了,他問道:「劉媽,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搬走?」

  劉吳氏為難道:「我也想一輩子跟著先生太太,可家裡的老頭子還在鄉下種地,兒子媳婦也在天津做活,孫兒輩還要在天津讀書……」

  「讓他們一起過去,」周赫煊直接打斷道,「我來安排工作。」

  「那……那我再想想,回家跟老頭子商量。」劉吳氏有些拿不定主意。

  突然間,門外傳來喊聲:「先生!」

  周赫煊打開房門一看,卻見家裡的所有傭人都站在門外,一個個臉上皆是不捨的表情。

  周家的傭人待遇太好了,工錢至少比別處要高四分之一,而且先生、太太、少爺、小姐都知書達理,從來沒發生過虐待下人的事情。即便連最不把傭人當回事兒的婉容,也只是經常發脾氣訓斥。

  而且,在周家做事特別有面子,過年回家說自己是伺候周先生的,親戚鄰里少不得要投來羨慕尊敬的眼神。

  這樣的好僱主,誰願意離開啊?

  「先生,」一個女傭大著膽子問,「我是從山東逃難來的,家人都死了,我能跟先生太太一起走嗎?」

  劉吳氏立即介紹情況:「先生,她叫韓春花,是個寡婦,平時負責洗衣服。她手腳很利索,洗的衣服也乾淨,而且特別老實勤快。」

  「行,你跟我們一起走,」周赫煊又問其他傭人,「還有誰願意一起走的?」

  又有傭人問:「可以帶家人嗎?」

  周赫煊想了想說:「一家兩口以內的,我負責安排家屬工作。兩口以上的,我提供路費,但家屬工作只能自己找。」

  這個要求瞬間就讓大部分傭人打了退堂鼓,國人安土重遷,誰都不知道搬家以後能否穩定下來。

  周赫煊又說:「不願跟我一起走的,我每人寫一封信,並且署上我的名字。在信裡,我會寫你們老實勤快,你們拿著信也不愁找活幹。」

  這相當於周赫煊的工作推薦信了,以他現在的名氣和影響力,傭人們拿著信肯定受優待。不管是進廠當工人,還是繼續給人當傭人,那都是要被優先考慮的。

  「謝謝先生!」

  「先生好人啊。」

  「先生長命百歲!」

  傭人們大喜,居然齊刷刷跪下來磕頭。

  周赫煊看到跪了滿地的傭人,心中感慨不已。這些傭人長期待在周家,有的一天能見到好幾回,完全跟公司的僱員不一樣,在情感上已經有了幾分家人的味道。

  周赫煊想了想,又對劉吳氏說:「你挑選兩個可靠的,一個留下來打掃房間,一個留下來打理花園。這房子我暫時不賣,讓他們幫忙維持著,別荒廢掉了。每月的工錢,我會按時匯過來。」

  「我!先生,我願意留下來看房子!」

  「選我吧。」

  「劉媽媽,我最勤快的!」

  「……」

  這次報名的可多,好差事啊。

  周赫煊也懶得再管,讓劉吳氏自己去處理,心情莫名的回到自己書房。

  崔慧茀端了一杯茶來,問道:「日本人真要打來了嗎?」

  「快了。」周赫煊點頭說。

  「唉!」

  崔慧茀嘆息一聲:「這世道,怎就不能安定下來?」

  「你妹妹學業如何了?」周赫煊隨口問。

  「大學快畢業了,」崔慧茀說,「我現在唯一的盼頭,就是看到她嫁個好男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此生就別無所求了。」

  崔慧梅明顯沒有她姐姐聰明,勉強考進一所南方的大學,讀的還是師範專業,在事業上的成就撐死了能當一個小學校長。

  周赫煊笑道:「你還年輕呢,就說此生別無所求了?自己也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吧,遇到合適的,帶來讓我掌掌眼。」

  「我這輩子不嫁人,發過誓的。」崔慧茀搖頭說。

  「可惜了。」周赫煊道。

  崔慧茀還想說什麼,突然傳來敲門聲,于佩琛在外面喊道:「先生,蘇州來的電報!」

  「怎麼了?」周赫煊讓她進來。

  于佩琛拿著電報說:「章太炎先生,過世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7-12-30 23:54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31 07:12
716【爭論】

  康有為、梁啟超、孫中山、黃興、章太炎、辜鴻銘……這些人都代表著一個時代,反映著波瀾壯闊的中國近代史。

  現在,章太炎也死了。

  他留下的遺言是:若有外族入主中華,我後世子孫永世不可奉其官祿。

  能說出這樣的遺言,章太炎臨死之前肯定不甘心,又帶著惶恐和決然。他能感受到日寇入侵的危險,卻不能力挽狂瀾,甚至看不到一絲中國勝利的希望。

  章太炎只是個書生,不管他生前再狂再瘋再瀟灑,死時亦回歸到傳統儒生的本質。

  不食周粟!

  這是中國文人的悲哀和無奈,也是中國文人發出的撕心吶喊。

  或許,當年陸遊臨死示兒,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其心情當和章太炎是一樣的。

  就在周赫煊準備閤家南下,參加章太炎追悼會的時候,胡適突然前來拜訪。

  準確的說,胡適這次是路過天津,馬上就要前往美國交流考察。

  「枚公走得不是時候啊。」胡適見面就感慨。

  章太炎,字枚叔,「枚公」是對他最尊敬的稱呼。

  然而眾所周知,胡適和章太炎是有矛盾的,兩人常年進行學術爭論,互相都對彼此看不順眼。現在章太炎死了,胡適突然稱其為「枚公」,可見他打心底尊敬章太炎。

  胡適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大缺陷,至少他的品德無可指摘。

  歷史上,胡適這次去美國,直到年底才能回來,剛好碰到兩件事情:一是西安事變,張學良扣蔣;二是魯迅去世,蘇雪林鞭屍。

  胡適曾因為寫自由民主文章,被老蔣逼得遠走海外。但面對西安事變,胡適卻站出來大罵張學良,認為中國最要緊的是有統一政府和領袖,這是中國能夠抗日的關鍵,大聲疾呼馬上釋放老蔣。

  而胡適與魯迅也是「仇人」,他曾被魯迅罵得體無完膚。魯迅死後,胡適沒有任何攻擊言語,反倒是魯迅的學生蘇雪林跳出來鞭屍。胡適立即寫信批評蘇雪林,內容概括如下:第一,蘇雪林最近的文章,還是舊文人的酸腐腔調,要不得;第二,魯迅自有他的長處,不可一筆抹煞;第三,通伯先生說魯迅的《中國史略》為抄襲日本人之作,此大謬,通伯先生應道歉。

  當然,胡適也是看不起魯迅的,信中形容魯迅的文章為「狺狺」,說白了就是狗叫。他讓蘇雪林不要一味的鞭屍,太沒風度了,應該在嫌棄魯迅的同時,也看到魯迅的優點。

  胡適屬於你打了他一巴掌,他還能笑臉相迎的人,民國第一好好先生。

  「太炎先生之死,確實讓人惋惜,」周赫煊感慨地說,「但他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就死,總比日寇全面入侵時死強。」

  「真的難免一戰嗎?」胡適鬱悶道。

  周赫煊點點頭:「我早說過,中日必有一戰。」

  「可中國戰必敗!」胡適的聲音大起來,帶著些許憤怒。

  「中國必勝。」周赫煊斬釘截鐵道。

  「中國拿什麼來勝?」胡適愈發激動,「經濟、軍事、科學、外交……中國有哪一點強過日本?」

  周赫煊笑了笑,也不爭辯,而是說:「聽聞你毛遂自薦,想要擔任中國駐日大使。如果你真的做了大使,主張如何跟日本進行外交?」

  「當然是修好兩國關係,」胡適毫不保留地闡述自己主張,「我認為,與其戰敗而求和,不如在大戰前求和。東三省之失地,中國力所不及,不如承認偽滿洲國,從根本上調整兩國關係,消除兩個民族間敵對仇視的心理。這是求和的關鍵!」

  幸好,不管胡適怎麼上躥下跳,老蔣都沒讓他擔任駐日大使。

  這論調,妥妥的漢奸啊。

  即便是汪兆銘,此時也不敢說出「承認偽滿洲國」這種話,胡適簡直要逆天了。

  周赫煊冷笑著質問:「放棄東三省,承認偽滿洲國,是不是還要放棄華北五省,承認偽華北國?」

  「華北五省必須保住,」胡適道,「而想要保住華北五省,前提就是要放棄東三省。我們處於劣勢,想要求和,就必須拿出誠意。」

  周赫煊氣得發笑:「若中國真的敗了,你就是當代秦檜。」

  「若不主動求和,中國才是真的要敗,你我皆為亡國奴!」胡適反駁道。

  周赫煊說:「東四省的百姓,已經在做亡國奴了。」

  胡適語氣一滯,嘆氣道:「當下之訣要,是保住和平局面。先有和平,再求發展,總有一天我們會打回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是國仇家恨。如果現在就跟日本開戰,我們的國土就要全部丟掉,哪還有任何復仇的希望?」

  周赫煊搖頭說:「被人步步蠶食,才是最可怕的。台灣被日寇佔據40年,如今還有幾人記得?又有幾人想要收復台灣?若真的承認偽滿洲國,不說40年,就20年後,還有幾人高呼收復東北?我不怕中日大戰,就怕日本蠶食。」

  「中日一旦開戰,你覺得中國能堅持多久?屆時,摧枯拉朽,國土盡喪,中國可就徹底沒指望了! 」胡適急得搥胸頓足。

  周赫煊冷笑道:「中國人可不是紙糊的,拖也要拖垮日本。」

  胡適哀求道:「明誠,我這次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想讓你勸勸委員長,勸勸國府那幫主戰官僚。你是諾貝爾大文豪,你是國際大學者,你說話肯定比我管用。這仗不能打啊,一打就沒救了。你看中國那些帶兵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宋哲元兩年前還是全民稱讚的抗日英雄,如今呢?在華北權勢滔天,他不遵政令、勾結日本,居然還鎮壓愛國學生!我看等到日本人打來,宋哲元就是第一個投降的。連抗日英雄都這樣,其他將領又怎麼抗日?」

  「全民抗戰,眾志成城,誰投降誰就自絕於人民!」周赫煊說。

  「全民抗戰?呵呵,」胡適冷笑,「抗日不過是噱頭,喊抗日的都懷有異心。西北的紅匪高呼抗日口號,結果呢,他們打的是閻錫山。兩廣的陳、李、白最近也在抗日,他們打的是中央軍!日本都還沒全面入侵,中國就自己打成一團了。等日本真的打來,舉國不知有多少稱王稱霸者,等著被日寇逐個解決吧!要是大家能全民團結一致抗日,你以為我不想打嗎?可怎麼團結?啊,你告訴我怎麼團結!」

  胡適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幾句話都是吼出來的。

  周赫煊無法回答,他是穿越者,自然知曉答案。可卻不能空口白牙的說服胡適,因為就眼前的形勢來看,中國的各方勢力根本就沒法合作。

  「不必聊了,適之兄,」周赫煊搖頭道,「我堅持自己的看法,我是主戰派。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明天一道啟程。」

  「你自己吃吧,打起仗來就沒得吃了!」胡適氣沖沖的拂袖而走。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7-12-31 17:2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 00:24
民國之文豪崛起 717【殺了吧】

  日租界,井上醫院。

  廖雅泉忐忑的等候發落,周赫煊要搬離天津的消息,她在半個月前就報告接頭人了。這是必須做的事情,否則等到三樂堂人去樓空,廖雅泉會被直接視作叛徒。

  「咔!」

  門把手被旋開,三井次郎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

  三井次郎關門介紹說:「這是土肥原閣下派來的使者,李景誠君。」

  什麼「李景誠」,自然是特務化名,就跟廖雅泉的名字一樣。

  廖雅泉連忙起身握手:「你好,李先生。」

  「你好,廖女士,」李景誠微笑道,「能具體說一下嗎?為什麼周赫煊要舉家離開天津。」

  「周赫煊認為華北是危地,大日本帝國的軍隊隨時可能兵臨城下。」廖雅泉說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事實上,什麼時候全面入侵中國,就連日本人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南京國民政府的外交政策一樣,日本的外交政策同樣沒有長遠規劃,甚至他們的對外擴張計畫都在見機行事。

  但必須全面入侵中國,卻是日本社會各界的共識。最近幾年來,日本軍工投資以每年1.5倍的速度在增長,去年的軍費開支已經佔到國家總預算30%,而陸軍常備兵力也增加到了40萬人,並且隨時可以拉出300萬人的後備部隊。

  如此肆無忌憚的擴軍備戰,傻子都知道戰爭無法避免。

  若日本擴軍計畫到了極限,那他們不打也得打,因為經濟根本撐不住。以汪兆銘和胡適為代表的「主和派」,完全忽視了日本的具體情況,日本哪個內閣官員敢阻攔戰爭,直接就是被軍人撕碎的下場。

  「周先生是人傑,他目光長遠,已經看穿了一切,」李景誠由衷讚賞,隨即又問,「完全沒有說服的可能嗎?」

  廖雅泉道:「無法說服,他是極端的愛國主義者。」

  「那就殺了吧,」李景誠拿出一瓶藥,介紹說,「這是帝國的最新產品,長期服用能夠造成心律失衡。當服用者遇到劇烈的情緒波動,就能誘發急性心臟病,很難搶救,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就是國際大學者的待遇,普通人,殺了也就殺了,完全沒有後顧之憂。而到了周赫煊的層次,日本人想暗殺都得考慮後果,必須把嫌疑撇清才行。

  「殺了?」廖雅泉心中大驚,問道,「軍部不是讓我長期潛伏嗎?周赫煊如果死了,那我的任務怎麼辦?共濟會的祕密還沒找到呢。」

  「不能等了,周赫煊對帝國的負面影響越來越大,這種人必須清除掉,」李景誠說,「至於你,在周赫煊死後,你可以繼續潛伏,周赫煊遺孀的身分很難得。」

  「共濟會呢?」廖雅泉問。

  李景誠說:「帝國的擴張計畫,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共濟會什麼的,以後慢慢再查,並不急於一時。」

  廖雅泉嚇得渾身冰冷,強自鎮定地轉移話題:「這種藥需要多久能見效?」

  「每天一片,我給你的那瓶藥,足夠周赫煊服用三個月。具體多久能見效,要看服用者的身體狀況,」李景誠說著又拿出一張紙條,「如果周赫煊吃完一瓶都沒死,那就去武漢找這個人,他是你離開華北後的單線接頭人。」

  「好……好的,」廖雅泉連忙把紙條收起來,問道,「土肥原閣下還有什麼指示?」

  李景誠語氣冰冷地說:「不該問的,你不要多問。」

  「是!」廖雅泉連忙低頭。

  土肥原賢二去年成為北平特務機關長,相當於日本在華北地區的特務頭子。這傢伙興風作浪,妄圖製造華北五省自治,結果醞釀出一個叫做「冀察政務委員會」的怪物。

  日本人明顯沒有實現既定目標,南京政府也因此徹底失去對華北的控制,張學良的東北軍也進一步被削弱,真正的獲利者是「抗日英雄」宋哲元。

  如今「冀察政務委員會」已經成為華北最高統治機關,名義上隸屬於南京國民政府管轄,但軍政大權都掌握在宋哲元手中。

  宋哲元一邊拉攏東北軍,取得張學良的支持,一邊拉攏皖系和直系舊軍閥。同時他又排擠中央政府勢力,跟日本人若即若離,最終把華北搞得類似於北洋時期的狀態。

  用一個字來形容:亂!

  這位舉國讚譽的「抗日英雄」,已經變質了。或許是被時局所逼,或許是個人野心膨脹,宋哲元現在就是個地方軍閥頭子,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跟日本合作那種。

  好在宋哲元還有基本的底線,投敵當漢奸這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或者說,即便宋哲元想當漢奸,他手底下的將領也不會同意,因為宋哲元勢力能夠擴張,完全得益於「愛國抗戰」的美名。

  宋哲元若是投敵,他的人設就崩了,他的軍心就散了,將引來中央軍和東北軍的聯合圍剿,並且內部也會有無數愛國將士反戈一擊。

  站在老蔣的立場來看,估計恨不得宋哲元馬上當漢奸,中央軍就能師出有名直接討伐。

  胡適這種主和派為什麼看不到中國勝利的希望?

  因為局勢太爛。

  西北的內戰已經打成一團,華北這邊又是宋哲元做大,西南的軍閥聽調不聽宣。兩廣的軍閥以「抗戰」名義出兵,直逼兩湖和江浙地區,中央軍主力此時正在全力平息「叛亂」。

  拿什麼打?打個屁啊!

  所以說張學良居功至偉呢,只一個「西安事變」,就能抹去他以前的所有過失。沒有張學良逼蔣抗日,造成民族統一戰線的既定事實和社會輿論,日本全面侵華以後,中國人估計還在忙著打內戰,老蔣的中央軍根本就不敢調去抗日。

  至於土肥原賢二,此人已經回國晉陞了,目前並未待在中國。

  所以日本在華北的行動暫時停止,南京政府和張學良也無暇北顧。宋哲元成為華北的土霸王,但又不能全面掌控局勢,使得華北暫時成為三不管地區,也成為了走私貿易的沃土。

  廖雅泉回到三樂堂,悄悄把藥拿出來說明情況。

  周赫煊驚出一身冷汗,若是幾年前廖雅泉就玩這套,他的墳頭草估計都有三丈高了,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

  「煊哥,我們還是出國吧,不管是英國、美國都行,」廖雅泉顯得有些慌亂,「即便我們逃到南方,還是有日本特務盯著。幾個月後他們發現你沒事,肯定會懷疑我已經叛變,到時候多半要派其他人來行動。」

  「不急,」周赫煊笑道,「我可以裝病,慢慢拖時間就行。」

  廖雅泉欲言又止,最終無奈嘆息,她夾在中間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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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2 00:25
718【天狗吞日】

  1936年6月19日。

  馬敘倫帶著全家老小,從北平坐火車南下,離開他任教七年的北大。

  今年,中國出現了兩個「救國會」,一個是馬敘倫在北平發起的「華北民眾救國聯合會」,一個是馬相伯在上海發起的「全國各界救國會」。

  時人稱之:南北救國,為馬是瞻。

  馬敘倫雖然名聲大噪,但他本人卻過得很不好。他堅持抗戰的主張,跟胡適的不抵抗主義完全相左,而胡適又在北大很有勢力。

  兩人鬧得非常不愉快,頗有勢不兩立的味道,結果是——胡適遠走美國考察,馬敘倫辭去北大教職南下。

  「嗚~」

  火車駛入天津站,馬敘倫望著攢動的人頭,心中聯想著日寇肆虐神州的景象,難受得閉上雙眼。

  二百餘人的學生隊伍,此刻整齊的立在站台上。

  領隊的學生被兩名同伴舉起來,他揮拳高呼道:「同學們,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而南方內戰又起,全民抗戰遙遙無期,我等學生不能坐以待斃。今天,我們要南下喚醒民眾,喚醒民族的精神。中國萬歲!中國必勝!」

  「中國萬歲!」

  「中國必勝!」

  學生們嘶聲怒吼,眼眶滿含淚水。

  站台等車的旅客紛紛側目,嘈雜的火車站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身穿綢衫的闊氣中年男子,對自己的隨從悄悄說了幾句。那隨從立即奔向學生領袖,拿出幾張嶄新的法幣說:「同學,這是我家老爺資助各位的路費。我家老爺說,他佩服各位的愛國精神,希望你們能夠一路順風。」

  「多謝!」學生領袖鄭重點頭,隨即對其他學生大喊,「看到沒有,我們不是孤獨的,我們身邊站著無數的人民!只要有永不低頭的國人在,中國就是有救的,中國就是有希望的!」

  周赫煊帶著家人進站,正好看到這一幕,感到既欣慰又難受。

  「叮叮當!」

  列車員搖著鈴鐺,提醒旅客上車,整個車站再次忙碌起來。

  突然間,天色陰沉,光明迅速被吞噬。

  人們好奇地抬頭仰望,只見天空中的太陽已經缺了一角,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黑暗遮蓋。

  「天狗吞日!」有人驚恐大喊。

  轉眼間,太陽已經只剩下一小半,人們愣住了,火車也徹底停住了。

  「太陽都沒了,中國真的要亡國嗎?」

  「放屁,太陽是太陽,中國是中國!」

  「災禍,災禍,不祥之兆啊。」

  「……」

  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馬敘倫坐在火車上,情緒也悲觀到極點。

  學生領袖在同伴的幫助下,直接爬上火車頂部,呼喊道:「太陽就是日本,日本要亡了,日本要亡了!」

  「日本要亡了,日本要亡了!」

  兩百餘名學生齊聲高呼,引得越來越多的旅客加入進去,似乎這樣才能安撫自己的恐懼。

  周赫煊忍不住笑起來,他覺得那位學生領袖很有意思,腦筋轉得很快啊。

  事實上,今天華北出現的只是日偏食,真正的日全食在東北才能看到。如今統治東北的是偽滿洲國,按照傳統的封建思想,這預示著溥儀倒行逆施、天怒人怨。

  一天過後,二百餘學生在南京下車,開始了他們的抗日宣傳之旅。

  又是半天過去,周赫煊在蘇州下車,正好遇到馬敘倫一家,他們都是去參加章太炎的喪事。

  「周先生!」馬敘倫追上來喊道。

  周赫煊驚訝道:「原來是石翁先生,好久不見。」

  兩人以前在北大見過面,只是沒有太多交流。對於馬敘倫,周赫煊自然久仰大名,這位先生是新中國國歌的最初建議者。

  「你也是去章家治喪?」馬敘倫問。

  「對啊,正好同往,」周赫煊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找旅店投宿吧。」

  兩家人很快就匯聚到一起,浩浩蕩蕩的殺向旅店。只有崔慧茀和孫永浩不在,他們在南京站就下車了,負責看守安置大堆的隨行物品,包括周赫煊的那些藏書和古董。

  一路上,馬敘倫對胡適大罵不止:「周赫煊,我知道你跟胡適是朋友。但胡適此人,昏聵至極,滿腦子儘是投降主義,居然提議把東北割讓給日本。且不聞:『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今之日本,殘暴百倍於秦,如何能填其貪婪慾壑?胡適自詡國學大師,把《六國論》都忘了,他是在用屁(和諧)眼看書嗎?」

  雖然這個話題很嚴肅,但聽到「屁(和諧)眼」二字,周赫煊還是笑了:「哈哈,想不到石翁先生也吐髒字。」

  「你別笑,這事兒我跟胡適沒完!」馬敘倫怒道。

  周赫煊點頭說:「胡適確實錯了。」

  馬敘倫還在繼續數落:「如果是普通的學者,發此不抵抗言論還能原諒,但偏偏他胡適不可以啊。他是五四領袖,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多少青年看著呢。就算他心裡覺得中國要輸,但也不能說出來,他這是在打擊國人的自信心,打擊國人的抗戰士氣!」

  「是不應該。」周赫煊道。

  馬敘倫激動地拉著周赫煊:「周先生,如今中國前途迷茫,國人的思想更迷茫。你是中國文壇領袖,你是中國的學術大師,你應該站出來說話!你要告訴大家,我們可以勝利的,中國可以勝利的!」

  周赫煊沉默片刻,鄭重地說:「好!」

  「那就好,哈哈,那就好,」馬敘倫捋著鬍鬚大笑,笑完又說,「還有宋哲元,這個人也該罵,讓國人看看他的狼子野心!」

  「是要罵!」周赫煊冷笑道。

  去年底,周赫煊正在瑞典領諾貝爾獎的時候,他的《大公報》天津總部,差點被宋哲元給查封了。

  原因是宋哲元抵制貨幣改革,試圖獨佔華北,有勾結日本人的嫌疑。《大公報》對此發表社論,勸宋哲元萬勿製造分裂,違反民意,捏造自治。

  宋哲元的反應是查封報社,但報社開在法租界,他還沒那個能力,只能勒令天津郵局立即停止郵寄《大公報》,造成天津《大公報》連續半個月無法正常發行。

  這筆帳,周赫煊還沒跟宋哲元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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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2 07:06
719【瞎子】

  章太炎的遺體,覆蓋著一面五色旗,靜靜躺在靈堂之中。

  周赫煊帶著家人焚香鞠躬,走到湯國梨的跟前說:「湯先生,請節哀。」

  湯國梨面露戚容,回禮道:「讓明誠費心了。」

  「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湯先生儘管吩咐。」周赫煊說。

  湯國梨道:「亡夫只有兩樁遺願未了。一是安葬在杭州西湖南屏山,願與張蒼水為伴;二是驅除倭寇,再造我泱泱華夏。明誠若是想幫忙,那就好好抗日吧。」

  周赫煊正色道:「謹遵先生教誨。」

  張蒼水就是張煌言,明末抗清英雄。章太炎留下遺言,說要安葬在張蒼水墓旁,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志。

  靈堂側方有筆墨紙硯,周赫煊走過去拿起毛筆,揮毫寫下輓聯:高名仰北海,傳經難忘鄭公鄉;遺志托南屏,謀國豈遜張閣學。

  周赫煊寫歷史學術文章很在行,但詩詞造詣欠佳,乾脆直接照搬了這幅幾十年後的輓聯。

  「高名仰北海,傳經難忘鄭公鄉。」這兩句是把章太炎比作名士鄭玄,稱讚章太炎在民國的學術影響力。

  「遺志托南屏,謀國豈遜張閣學。」這兩句是把章太炎比作抗清英雄張蒼水,稱讚章太炎的一腔愛國熱血。

  湯國梨看到輓聯,欣慰地說:「明誠有心了。」

  錢玄同拉著周赫煊到花園裡,低聲道:「明誠,我們想要為老師申請國葬,還請明誠幫忙。」

  「怎麼幫?」周赫煊問。

  「在申請書上簽字即可。」錢玄同拿出一張紙。

  周赫煊看了看,只見上邊已有馮玉祥、張繼、居正等人的簽名,他搖頭道:「申請國葬容易,想要安葬就難囉。」

  歷史上,章太炎是中華民國第六個被「國葬」的名人,南京政府也裝模作樣的下達了「國葬令」。但那三萬元國葬經費,直到日寇打到蘇州都不見影子,章太炎的遺體就這麼躺了一年多,最後只能草草安葬在自家花園中。

  還是一個日本軍佐,給章太炎用木頭立了墓碑,並制止日軍挖墳盜寶的行為。

  直到新中國成立,在周公的親自過問下,終於依照章太炎的遺願,將他的靈柩遷到西湖邊上跟張蒼水作伴。

  南京國民政府在這一點上做得很過分,「國葬」之人連塊墓碑都沒有,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有兩個原因:一是章太炎生前大罵常凱申,委員長是很不高興的;二是章太炎死後,遺體上覆蓋的不是青天白日旗,而是五色旗。

  周赫煊嘆了嘆氣,在國葬申請書上寫了自己的名字,說道:「還是早日下葬吧,不要等什麼國葬了。」

  錢玄同搖頭道:「老師生平之貢獻,應當國葬!」

  周赫煊沒有再說,帶著妻兒默默離開。

  回到旅店,周赫煊就開始寫文章,一篇是罵宋哲元的,另一篇是罵胡適的。

  旅店是那種傳統的客棧,樓上為客房,樓下為飯店。

  傍晚,一家人坐了兩桌。

  周赫煊看著滿桌飯菜毫無胃口,感覺心裡憋得慌,既因為眼下的局勢,也因為章太炎的遭遇。

  突然間,淒涼哀怨的二胡聲傳來,吚吚嗚嗚,催人淚下。

  周赫煊聽到這熟悉的曲調,驚訝抬頭,朝店中四顧。

  只見門口不遠處,坐著一對中年夫婦。婦人衣衫襤褸,手中握著一根小竹竿;男人是個瞎子,身著長衫,背著一把琵琶,坐在板凳上拉奏二胡。

  二泉映月!

  曲聲如泣如訴,讓人肝腸寸斷。

  一個食客聽得不耐煩,猛拍桌子道:「拉的什麼玩意兒!哭喪啊!」

  瞎子立即停下來,說道:「客人若是不喜歡,那就換一首雄壯的。」

  「快換,快換!」食客連聲喊道。

  瞎子把二胡交給婦人,取下背上的琵琶,激情彈唱道:「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周赫煊聽得目瞪口呆,這瞎子居然把琵琶彈出了古典吉他的味道,再加上用手敲擊面板,活脫脫一個人搞出了樂隊效果。

  原來,瞎子阿炳,不僅只會拉二胡。

  「好!」

  一首《義勇軍進行曲》唱完,全場喝彩。

  婦人立即起身,抱著個竹籃討賞錢。剛剛還在喝彩的食客,一個個專心吃飯,只有兩人扔出了幾個銅板。

  周赫煊將一張1元法幣放進竹籃,說道:「我要聽先前那首曲子。」

  「謝謝先生!」

  婦人連連鞠躬,回到瞎子身邊低聲道:「客人給了一塊錢。」

  瞎子立即抄起二胡,麻溜的演奏起來。這次沒人再說什麼,周赫煊花錢點曲兒,誰敢反對那就是挑事。

  曲聲在引子和第一樂句時,淒涼如水,勾人哀傷心事。到達第二樂句,突然打破平靜,變得稍微激昂起來,彷彿在發出無限感慨。直至第三樂句,旋律剛中帶柔,猶如經歷風中勁竹、雪中寒梅。

  辛酸、苦楚、悲涼、自傲、頑強……種種感情,都在樂曲聲中表達出來。

  聽著曲聲,周赫煊彷彿看到歷經苦難而屹立不倒的中國。

  上輩子聽《二泉映月》,怎麼就沒有如此感受呢?

  等到曲聲結束,周赫煊走過去,往婦人的竹籃裡放進一張10元法幣,問道:「曲子叫什麼?」

  瞎子回答:「《惠州二泉》。」

  周赫煊說:「我覺得《二泉映月》更貼切。」

  瞎子琢磨片刻,飽經風霜的臉上突然露出笑容:「好名字。」

  「你叫什麼?」周赫煊又問。

  瞎子說:「別人都喊我阿炳。」

  周赫煊道:「我想長期雇你唱曲兒,每天1元錢,願意嗎?」

  瞎子的手微微顫抖:「有的吃就好。」

  「那行,你繼續吧。」周赫煊說。

  瞎子把二胡換成琵琶,笑道:「那就來一段《十九路軍英勇抗戰》,我自己胡亂編的,尊客請聽。」

  叮叮咚咚的琵琶聲響徹酒肆,響亮的歌聲從瞎子喉嚨發出:「上海本是,中國場哼!撥勒幾隻,外國猢猻。你也來搶,他也來分……客人反倒,欺負主人。槍殺百姓,也勿抵命。權柄奪勒,他的手心。不講公理,反叫文明……黃埔江邊,十九路軍,大刀隊列,殺敵逞英。入侵敵寇,膽顫心驚。刀光閃閃,逃竄無門,頭顱落地,像割瓜藤……全國上下,誓做後盾。愛國同胞,協力同心。定把敵寇,趕出國門!」

  「唱的好!」食客鼓掌高呼。

  瞎子也知道,全國上下協力同心,定把敵寇趕出國門。

  我們的先生們怎反而看不見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1-3 16: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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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