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鬼遁 作者:冷空一劍 (已完成)

 
li60830 2017-2-6 12:36: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5 51068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32
第十章 鬼眼之樓
那老者滿臉驚懼,在床上一躍而起,一雙肉掌就要拍出,顯然將林青龍等人當成了敵人!他自昏迷之前,一直同疊像打鬥不休,直到昏死,此刻他醒過來,卻還以為在打鬥之中!

紀澤炎出手如電,在他胸口穴位上疾點幾下,速度快那老者一籌,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他自年輕時便研究藥理,自然也對人體穴位精通,他點下的那幾道穴位分別是巨闕穴、氣海穴等,被點這幾處穴位之人,氣血不暢,行動受阻,但是對身體卻沒有害處。

點穴之後,那老者才回過神來,神態也恢複正常,機警望著眼前的三個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什麽地方?”隻是頭腦還是劇烈的疼痛,經脈中卻流淌著清流,一點一點為他修複著受損的經脈,感覺又舒服至極。

紀澤炎亦是一個老謀深算之人,在未知對方身份之下,自然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和身份,他道:“方才老朽聽見附近的打鬥聲,便出去看了看,隻見你一人受傷昏迷,中了瘴氣之毒,老朽便把你帶了回來,給你喂了藥,之後你便醒了過來。我隻是一個郎中,而閣下又是誰呢?”

那老者這時才將昏迷之前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來,漫天大霧的幻境,散發著瘴氣的鏡像,還有隱藏在霧氣之中的一位婦人的惡毒笑聲。那老者一驚,想起懷中的無情鎖來,急忙想探手入懷中,可奈何被點穴,周身動彈不得。

那老者又見麵前的三人並無惡意,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不再隱瞞,道:“我是青丘國的長老,姬無常。奉國主蕭玉奴之命來京都,不料半路遭受惡人阻擊,姬某修為不濟,才慘遭暗算,多謝幾位俠士仗義相救,否則恐怕是命不久矣,犧牲性命事小,耽擱了國主事大,隻可惜姬某現在身無長物,日後姬某定然重謝幾位俠士,以報救命之恩!”

聽了蕭玉奴的名字,林青龍微微一怔,左荼則是若有所思,而紀澤炎的陰陽眼低卻閃過一絲醴紅之色。

這眼神被林青龍無意捕捉到了,林青龍心中暗道:“這不是幻術,而是用陰陽眼直接使用靈術,這我可真是聞所未聞,真不知紀先生這又是什麽術?”

眼睛是人體上最脆弱,也是最為神秘的一處,因此天下諸多法術甚至幻術靈術等等都與修道者的眼睛息息相關,在大千世界之中,眼睛也分為三六九等,鬼差的陰陽眼不過是其中之一,佛門將眼分為五種: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其中天眼不僅能見眼前的世界,還能見極遠與極近,修煉到極處,隻要世上存在的都能看見;慧眼跟天眼不同,它能看見過去和未來,但是慧眼能夠看見過去和未來卻看不穿因果,因此不能改變什麽;而法眼則高明了一步,俗話說法眼如炬,能洞穿世間萬物的因果報應,因此也可以利用法眼因勢扭轉事態的發展。

而林青龍和紀澤炎的鬼差之眼為陰陽眼,又稱鬼眼,卻不在佛門的五眼之中,因為對佛門而言,陰陽眼是一種邪眼,是大逆不道之眼。與陰陽眼相提並論的還有妖眼,魔眼等等。

當林青龍一味追尋修為大增的同時,紀澤炎則在研習《鬼眼之樓》,沉迷在與眼有關的靈異世界之中。除了醫藥學之外,紀澤炎最鍾愛的便是靈術,而人的眼睛卻是靈術之門,何況是鬼差的陰陽眼,更是隱藏了不知多少奧秘。

《鬼眼之樓》乃是鬼仙門前掌門虛無子所著,內容深入淺出,的的確確是一本極好的書,但在這個修為至上的年代,這麽一本奇書竟然曾在鬼仙門內無人問津。不過幸虧紀澤炎找到了它,從此愛不釋手,一有閑空便潛心修煉,真不知是《鬼眼之樓》成就了紀澤炎,還是紀澤炎成就了《鬼眼之樓》。

這時林青龍在靈術之上不過隻是一個初窺門徑小鬼頭,隻懂些“追魂術”“封印術”,而且也不甚熟練,自然也不懂這一些有關於眼睛個十八種妙法了。

而林青龍卻命中注定一生中與靈術結緣,也許從學了公冶乾的“鬼遁”開始,也可能是此時此刻發現了紀澤炎眼中的一抹醴紅之色開始,這些好似毫無關聯之事在悄悄的交集著,似乎在醞釀著一個極大的變故!

話說紀澤炎的《鬼眼之樓》已經修煉到了第四層——孽鏡之樓,巧妙的是孽鏡之樓竟然和佛門的慧眼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能看到人的過去和未來,與佛門慧眼不同的是,孽鏡之樓所看到的隻是過去或者未來時間發生的一兩個片段,沒有慧眼看到真切明白,紀澤炎此刻使用孽鏡之樓隻是為了一探那姬無常是否在說謊,孽鏡之樓雖然萬萬比不上佛門慧眼,但是隻是測謊的話卻是不在話下了。

有句俗話叫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倘若你也有一雙可探虛實的陰陽眼的話,無論對方說些什麽,你都會不知不覺的使用孽鏡之樓一探真假,這未必是一件好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紀澤炎在判定姬無常沒有說謊之後,麵容和緩了許多,便飛速出指,為其解穴,笑道:“原來是姬長老,剛才事出有因,老朽點了長老的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長老不要見怪。”

那姬無常起身下床,哈哈笑道:“真是折煞人也,你救了我的命,我要報答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見怪呢?好朋友,你得知了我的名字,而你們又是誰呢?”

林青龍率先道:“姬長老,咱們倒也算是有緣,想不到萍水相逢,竟是遇上了故知,實不相瞞,我們都是蕭國主的朋友……”

說到這裏,左荼和紀澤炎都是微微側目,眼中露出訝色,心道:“我們什麽時候都是蕭玉奴的朋友了。”卻不知蕭玉奴和林青龍已經有了雙修之約,共踏仙途。

就連姬無常也是微微一愣,上下打量林青龍一番,心想:“我們青丘國國主蕭玉奴雖然是天下第一美色,但是年紀卻已經過了一個甲子,又怎麽可能與你這弱冠少年是相識呢?”他隻是奉命攜來無情鎖,也知道蕭玉奴要無情鎖是為了雙修之事,卻不知是要與誰一同雙修,更加想不到蕭玉奴的雙修對象隻是一位少年。

林青龍道:“前幾日聽蕭姑娘談起過,說是請了一位長老,帶來了一對青丘國的法寶,名叫‘無情鎖’。這法寶乃是青丘國之人與外人雙修之時所用,無情鎖分為兩件,一件鎖男子之心,一件鎖女子之心,此後,雙修之人再也不會相互動情,即便是赤身裸體相對,即便是合體交.歡,共度雲雨,也再也不會動情。想必,姬長老便是蕭姑娘所說的那位了。”

姬無常聞言心中一震,林青龍所說的這些話盡是青丘國的頂級機密,想來若不是蕭玉奴親口相告,這少年是萬萬不會知曉——他更是想不到這少年果然和蕭玉奴有著極親密的關係。姬無常一眼便可以瞧出林青龍的修為深淺,便能知道他修為不夠,心中更是奇怪,國主身為九大妖仙之一,修為在大乘期的高手,怎麽會跟一個修為平平的少年相識,還會將青丘國中最為機密之事相告呢?這少年雖然生的俊俏不凡,可是蕭國主又不是少女懷春的花癡……

姬無常又想起今日在濃霧中被人暗襲一事,那埋伏之人一定是事先得到了風聲,才設計埋伏,而且很有可能到了是事先的路線,才守株待兔,逮了個正著!可青丘國的絕頂機密又怎麽會泄漏出去呢?青丘國的高層長老個個都是忠實之人,又怎麽會走漏了風聲呢?想不到蕭國主竟然將此事告知一位不可靠的弱冠少年,別說不知他的底細,即便這少年是忠良之人,但是修為平平,何嚐不會被幻術高手蒙蔽,套出情報呢?

難道正是眼前這個少年走漏的風聲嗎?

姬無常望向林青龍的眼色突然變得不像開始那般友好,似乎還隱隱皺眉。一麵氣惱蕭玉奴不關心國家大事,將頂級機密告知一位同青丘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少年;一麵又氣惱林青龍將情報泄漏,險些害自己喪命;更加氣惱的是,救了自己的人正是這些走漏風聲,險些害死自己的笨蛋!這豈不是連發火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姬無常向來便是光明磊落,對了滴水之恩定要湧泉相報——對於麵前的恩人,他又怎麽能出口責罵呢?隻能活生生忍住一口怒氣,然後咽在肚子裏!

瞧姬無常突然憋漲了紅臉,又是感恩的笑意,又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齒,怪異至極。林青龍卻猜出了他心中想法,他自幼受同伴淩辱,卻練就了揣測他人心思的本領,笑了笑,問道:“難道姬長老懷疑是我走漏了風聲,才害你陷入險地之中麽?”

姬無常道:“自然不是。”而他的表情劍拔弩張,正是:“是!”的意思。

林青龍道:“這是絕然不可能之事,因為,蕭玉奴正是同我雙修,倘若我走漏風聲,引那些不懷好意的家夥攔路阻截,豈不是自掘墳墓?”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但這句話在姬無常、左荼、紀澤炎耳中,卻是平地一聲雷,猶如晴天霹靂!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33
第十一章 借用鬼遁
林青龍一語震驚四席,左荼、紀澤炎麵麵相覷,他們互相在彼此眼中打探著,卻都不知道林青龍還有這麽一檔子事兒,縱然二人早就熟識了林青龍,仍舊對這事兒似信非信,將信將疑。

九尾狐蕭玉奴如今在京都的地位堪比龍威將軍山坤,不僅僅是美色誘人,引得眾人矚目,更因為青丘國為禦國附屬國的政治原因,蕭玉奴身為一國之主,更是一個身份顯赫之人,除此之外,她更是一個大乘期的修道高手,無論從哪方麵考慮,蕭玉奴都不太可能同林青龍雙修。

姬無常自然更是不信,眉頭緊鎖,問道:“你雖然年紀輕輕便修為不俗,倒算是一個青年俊傑,可蕭國主怎麽會找上你?我又如何信你?”

林青龍道:“因為我是鬼國人,想必長老也聽說過跟鬼國人雙修有多少好處吧。蕭姑娘也正是為了這一點才同意跟我雙修,姬長老應該相信了吧。”

姬無常滿臉錯愕的點了點頭,將信將疑。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京都城裏,繁榮的商家酒家開始在門口掛上紅紅的大燈籠,上上下下一派忙碌,迎接著朱門酒肉與紈絝子弟,而尋常百姓家,則是一如既往的夜晚寧靜。.姬無常考慮很久,最終還是不敢輕信林青龍,一直很警惕,一摸懷中的無情鎖仍在,這才放了心,想必敵人是不知道自己懷中的那無情鎖的存在,也就能說明沒有人走漏無情鎖的消息。那麽那人暗算襲擊他,又是為了什麽呢?姬無常苦思冥想也猜不透,但他也不曾同任何人提起過那日遇上的攔路之人,紀澤炎雖然有問起他遇上了何人埋伏,那人用了什麽招術,姬無常心中對他們仍有戒備,隻說他一時大意,沒有看見對方的麵貌便中毒暈死過去,紀澤炎等人見狀也並沒有深問,隻是尋思是那姬無常的仇家,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姬無常認為隻有把無情鎖親手交給蕭玉奴,才能真正的放心,也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可是,他的自作聰明卻犯下了一個滔天大禍,這時還沒有人意識到這個滔天大禍有多麽可怕,等真到了那麽一天時,眾人都追悔莫及。

姬無常在紀澤炎一處休息了一夜,次日便前去蕭玉奴的瀟湘館中,交付了無情鎖,暫且在瀟湘館中住了下來,之後便幫忙蕭玉奴處理一些瑣事。

而蕭玉奴曾經也並沒有用過無情鎖,接過來之後便放入貼身帶的納戒之中,連她也沒有發現無情鎖有何不對。

其實,這個時候,無情鎖已經不是真正的無情鎖了。

按照桓元毅的計劃,雲清已經成功掉了包,一旦蕭玉奴和林青龍雙修,後果將會很難預料。除了桓元毅和雲清之外,便隻有四皇子慶生知曉這無情鎖掉包一事了,不過慶生自己身陷囹圄之中,束手無策,又如何抽身救他人呢?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危機的潛伏,所有人都忽略了這個細節,林青龍正在為了對付雲清之事上忙的如火如荼,他終於說服了紀澤炎連同左荼一同暗殺死囚村的巫女雲清。晚上,三個人坐在油燈之下,開始對暗殺雲清之事正式討論。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有兩大高手相助,想對付在雲清的老巢中殺掉她也得下一番功夫,因為幻術高手總會布置太多的幻影蒙蔽對手,從而獲取逃跑的時間。眾人都說,狡兔三窟,而擅用幻術的高手比起狡兔更難對付,幻術一出,幻境中的千千萬萬虛空不止境,一旦讓雲清逃脫,再殺她絕非易事!

左荼道:“雲婆婆擅用一種將結界術和幻術參雜在一起的邪術,叫做‘虛空幻境’,這雲婆婆在這幻境之中,不但擁有無上的法力,還可以隨意的死而複生,倘若你陷入‘虛空幻境’之中,一般人若想逃出來絕非輕易之事,很可能會被一輩子困住裏麵。因此想要對付雲婆婆,定然不能陷入在‘虛空幻境’之中!”

紀澤炎喝了一口他最喜歡的龍井,撚了撚山羊胡須,道:“此言甚是!很多在江湖上行走的修道者都知道,最難纏的就是幻術,幻術看不見摸不著,卻無影無形的跟隨著你,一旦你不備,他就會出其不意的擊殺,一旦你得了手,他就撤退的無影無蹤,倘若對付雲婆婆,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擊必殺,絕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為了最後打敗桓元毅,解除禦國危機、為公春枝報仇雪恨,林青龍很想殺掉雲婆婆,他萬萬不能在第一步上走錯,這一步雖然不是製勝的一步,但是這一步若是做不到,下一步便更加難走,這般想著,林青龍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左荼與紀先生說得都很對,對付雲婆婆下手一定要快,萬萬不能令她察覺,絕不能給她施展幻術的機會。因此對付她一定要在三招之內取了她的性命!可是她的幻術確實厲害,無影無形,上次我與蘇媚兒便不知不覺的中了她的幻術,誤把死囚村當成了一個空村子,這次一定要潛伏暗處,萬萬不能暴露了行蹤!而如果這樣打算的話,一定要對雲婆婆的住所極為了解才成!”

林青龍想到這裏,站起身來,說道:“我打算今夜陰神出竅嗎,先去死囚村探訪一次,打探好雲婆婆住處的周圍環境,再做打算。”

左荼心中微微詫異,心道小王爺何時學會陰神出竅了呢?

這時紀澤炎點了點頭,道:“小林子,我跟你一起去。左統領留在這裏,為我們二人護法。出竅之後,身體將留在遠處,還請左統領照顧好!”

左荼心中恍然:“原來是紀先生教給小王爺的出竅靈術!”忙點頭稱道:“有我在,你們就放心罷!”

說到做到,林青龍盤腿席地而坐,便要施展出竅之術。紀澤炎也這般坐在他的一側旁邊。

林青龍的陰神出竅日益熟練,很快就入了境,正要出竅之時,突然覺得紀澤炎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口裏叫道:“小林子,借你的‘鬼遁’一用!”

林青龍還來不及問“為什麽?”,陰神倏然上懸,周身一輕,已然出竅成功!眼前是一片錯落有致的桂林,明月從樹影之間照射下來,桂林下麵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石桌石凳精致雅觀,旁邊還有假山,水池潺潺流動。

林青龍左邊正是紀澤炎。

林青龍看著周圍景象微微錯愕,從前他每次陰神出竅之後,都在自己身體的頭懸三尺之上,而這次顯然不是,他不但看不見自己的身體,而且還來到一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太古怪了!

他又想起紀澤炎方才說過的“小林子,借你的‘鬼遁’一用!”,心想:“難道是紀先生用了什麽法子,借用了我的‘鬼遁’之術麽?可又不像……我的‘鬼遁’施展之時,一定要在腦中回憶想去的地點情形才行,而這雲婆婆的住處我又從來沒有來過,怎麽會用‘鬼遁’來到這裏呢?”

紀澤炎看出了林青龍心中的疑問,淡然的笑了笑,解釋道:“你想得不錯,我的確借用了你的‘鬼遁’,而不同的是,老朽的‘鬼遁’比起你的‘鬼遁’更勝一籌!”

“難道‘鬼遁’和‘鬼遁’還有不同之處?”林青龍問道。這一點確實令他很好奇,因為有關於他的“鬼遁”,他很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學到更高明的“鬼遁”。正如他曾經想學到更高明的爻術一樣。

紀澤炎邊走邊說:“自然不同,‘鬼遁’雖然屬於奇門遁甲的一類,卻也屬於靈術的一種,而老朽最近研習一部《鬼眼之樓》的秘籍,是靠提升陰陽眼的能力,達到很多不可思議的目的。自從鬼國滅國之後,鬼仙門中的鬼差已經越來越少,即便是有,那些鬼差也更傾向於修煉提高修為的心法,而沒有多人鬼差願意研習這部《鬼眼之樓》,所以你沒有聽說過,這倒也沒有什麽。”

林青龍點了點頭,認真聽著。

紀澤炎續道:“當今的鬼仙門中,貌似也隻有老朽一人研習這部《鬼眼之樓》,這部秘籍的修煉之法並不難,極妙之處也不能一言兩語說完,你若是想學,日後教你也不遲。至於‘鬼遁’,冥使大人隻當它是一門遁法,而忽略了它本是靈術的本質,在傳說中,‘鬼遁’是一門很詭異的遁法,鬼遁一出,必將伴隨著狡詐和殺機,根據史料記載,鬼遁曾用於暗殺和逃亡,暗殺者之鬼遁的最高境界是瞬間來到目標人的身後,出其不意,輕鬆的將其擊殺,而逃亡者之鬼遁的最高境界是瞬間逃到天涯海角,讓敵人再也追尋不到。”

林青龍吃了一驚:“想不到鬼遁竟然是這樣逆天的招術,怎麽之前我師父公冶乾在教我的時候沒有告訴過我呢?”

紀澤炎笑道:“興許你師父是嫉妒了,因為他也不會鬼遁。他早就曉得鬼遁的法門所在,卻施展不出。奇門遁甲最玄妙之處便在於此了,是遁法選擇修道者,而不是修道者選擇遁法,在八大遁法之中,興許是龍遁或者你師父的天遁才是上等遁法,無論是施展的法門還是簡易程度,都是鬼遁遠遠比不上的,你每次使用鬼遁是不是都頭暈目眩?而龍遁或者天遁卻不會這般頭疼,雖然有些瑕疵,但鬼遁無疑卻是其中最為詭異的一種遁法,這也是公冶乾垂涎鬼遁的原因之一!還是那句話,是遁法選擇修道者,而不是修道者選擇遁法,我也曾練過鬼遁,卻不曾成功,沒想到讓你小子占了便宜,聽說你花了一個時辰就學會了鬼遁,可真是讓人嫉妒。這麽說來,你就更該練一練《鬼眼之樓》了,興許就能提升了你鬼遁的能力,倘若你將鬼遁修煉到極致,便不用再管修為,你就是天下無敵了。”

林青龍道:“你對姬無常用的那招也是《鬼眼之樓》中的妙術嗎?我看見你的眼裏閃過紅光。”

“不錯。”

林青龍歎息道:“那《鬼眼之樓》確實也不錯,不過你給我那本《驚神泣鬼*》還沒學會多少,隻怕我的悟性太差,更加學不會《鬼眼之樓》。”

“你倒也不是悟性差,隻不過俗事纏身。你今晚探了雲婆婆的住處,然後就該來動手殺人,再之後你得去救紅娘,這麽多事,你哪裏還有時間參悟靈術呢?”

林青龍想想也是,他還想說些什麽,可突然閉口不說。

這時,紀澤炎也不再說話,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前麵,正是雲清的住處了!林青龍與紀澤炎相視一眼,穿牆而過,進入雲清的住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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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實身世
夜黑風輕,唯有一粒黃豆般大的油燈搖擺不定。

林青龍、紀澤炎,二人已經走入雲婆婆的住所之中。

廂房內,屏風床榻,內房外房,座椅家具都是上好木料,寬敞舒適。內房是雲清居住的房間,外房是伺候他的兩個丫頭歇息之處。晚上隻要有什麽事情,輕輕一喚,外房的丫鬟就要立刻起來,聽候主人的差遣吩咐。香爐中青煙嫋嫋,熏香襲人。

林青龍心道一聲好香,他們雖然是陰魂形態,卻依然可以聞到氣味,跟尋常人沒有兩樣。

紀澤炎低聲道:“這是迷香,不過不必擔心,陰神雖然可能問到氣味,卻因為身體不在,因而不會中迷香。”

林青龍聽了這話,微微驚訝,心想,這雲婆婆老糊塗了嗎,竟然在自己家裏燃迷香,豈不是害自己人麽?

突然腦海中一道電光急閃,林青龍登時想道:“難道雲婆婆早就料到今晚我們會來,這才布置了陷阱麽?”

他朝紀澤炎望去,可紀澤炎卻一臉淡然,一步一步朝裏走去。林青龍趕緊跟上。

方走兩步,又見到雲清常日裏的兩個丫鬟暈倒在地,渾然不知。林青龍定睛一看,這兩個丫鬟都是相貌奇醜,慘不忍睹。

其實雲清因為自己相貌不堪,因此將死囚村中所有女子全都用巫術將其麵容毀去。死囚村除了因為冰鎮酒聞名在外,還有著女子必醜的傳言。在傳言中,死囚村的女子並非一生下來便奇醜無比,有很多小女孩小姑娘長得還是很可人的,但是一旦成親圓房,相貌便越來越醜。

雲清的偏執害了死囚村所有的女子,當然死囚村的男人也並不好過,半夜醒來,總會看到一個醜陋不堪的老婆睡在自己身側,難免不嚇得心驚膽顫。

醜陋的女子很難提起死囚村男人的興致,因此一些有錢的男人便從外地娶了來貌美的小妾,他們覺得那才是人的生活,可是不妙的是,那些本來貌美的女子一旦來到死囚村之後,便通通變得醜陋不堪,如同死囚村本地女子一樣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雲清一人作祟。林青龍掃了一眼地上昏倒的兩個丫鬟,沒由來覺得煩悶惡心,趕緊加快腳步,朝裏屋走去。

方行兩步,卻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除了雲婆婆之外,竟然還有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難道雲婆婆將丫鬟迷倒,是為了同一男子偷情?

林青龍立刻否定了這一個想法,雲婆婆又老又醜,怎麽會有男人跟她……

林青龍又想,如果雲婆婆用幻術將那男子迷惑,如果再發生什麽,那也就說不定了。想到這裏,他自己都啞然失笑。

二人穿牆,入內房。

林青龍這時才看清兩個人的麵貌,其中又老又醜的老嫗自然便是雲清雲婆婆,而另一位男子,身穿黑色長袍子,身材很是見狀高大,雖然年過五旬,頭發花白,麵容卻仍舊俊朗的很,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戒指,那戒指泛著悠悠光澤,顯然跟尋常戒指不同,大概跟蘇媚兒的納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林青龍卻是認得這人,一見他之下,由不得“咦”了一聲。

紀澤炎見狀問道:“怎麽?你認識那黑袍人?”

林青龍咬了咬牙,眼中鋒芒露出一些恨意,道:“那人是千王城山族長老山智林,自從千王城時,他便橫行霸道,欺男霸女,他的兒子在京都做官,但不知是做什麽官?至於他的孫子,紀先生你也曾見過,便是臉上被我劃了三十六刀的山鳴,之後你我被其手下青山三霸追殺走散,我還險些丟了性命,若不是紅娘……哎,不再提啦,等殺了雲婆婆,我立即便去救她。隻是想不到山智林竟然跟雲婆婆還有聯係,難不成他也是桓元毅的幫凶麽?”

紀澤炎聞言微微頷首,心中盤算著:“原來這人就是山智林,早就聽說他一直豔羨山坤的山族宗主一位,這次前往京都,八成是想投靠桓元毅,借勢獲取一臂之力,此人擅於心計,運籌帷幄,上次便因他不知哪裏得來的‘書生之書’,害的老朽困在‘書’中足有半月之久……這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物。”二人心中都知道,山智林來到京都,事情萬萬沒有眼前所見這樣的簡單,一定是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林青龍側耳聽去,隻聽雲清麵色很是不快,一臉橫肉皺皺巴巴,冷哼一聲道:“桓公早就吩咐過了,要殺山坤和蕭玉奴,必須先拿下林青龍那雜種,難道山長老有意見不成?”

“嗯?”林青龍更是來了精神,想不到竟然能提到自己的名字,不過雲清罵他是“雜種”,令他有些不快,心中想殺她的殺機更盛。

山智林一麵玩弄著手指上的扳指,一麵笑道:“區區一個林青龍就能拿下龍威將軍山坤和九尾狐蕭玉奴?桓公太高看他了吧?”

“哼!林青龍那雜種雖然修為平平,武功不成,法術也不成,但是他偏偏是山坤的兒子,又是蕭玉奴看中的雙修者。”雲清道:“如此算來,這也是一位大人物了,他同京都中名氣最為旺盛的人物關係緊密!”

山智林笑道:“桓公以為山坤會為了林青龍遇到不測而大動幹戈,魂不守舍麽?看來你們並不知林青龍的底細。假設你們將全部賭注都砸在林青龍頭上,一定不能令山坤就範,恐怕桓公會輸得很慘。”

“林青龍的底細?你是指林青龍為何姓林而不姓山之事嗎?哼!你別以為老婆子不知道,他姓林就是因為他跟了他的母親姓林!”

山智林惻陰陰的笑著:“你以為這些傳言是真的?太天真了!其實在山族中,很多長老都知道山坤的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山坤那廝曾下了封口令,這才讓大家都絕口不提……”山智林冷笑著,續道:“你應該知道,我是山族中負責看守族譜的長老之一吧?”雲清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醜陋的臉上仍舊帶著不屑的神態。

山智林又道:“族譜中記錄了所有的山族人的名字,但是唯獨沒有林青龍的名字。”

雲清道:“這又怎樣,反正他也不姓山。”這話說完,雲清腦海中猛然一震:“我可真成了呆頭鵝,山族族譜可是記錄了所有的山族人的名字,就算林青龍因為隨了他母親的姓,那他也該是山族人哪,怎麽會沒進山族族譜呢?”

雲清此刻終於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原來……”這個秘密果然讓她很吃驚,一驚之下,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看著雲清這樣震驚的表情,山智林哈哈大笑道:“看來雲婆婆已經明白了,其實林青龍.根本不是山坤的親生兒子,你可記得十五年前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月蝕’宮月青,她才是林青龍的親生母親,她姓宮,而不姓林,林青龍絕不是山坤之子,由此可見一斑!”

兩人的這番話一字不漏的落入林青龍與紀澤炎的耳朵裏。

林青龍聽了這些話,登時目瞪口呆,腦中渾渾噩噩,他什麽也不能想,什麽也不敢想,呆若木雞,傻愣愣的待在原地。

紀澤炎瞧著他的樣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山智林冷笑道:“這些都是事實,當初山坤深愛那宮月青,二人好似神仙伴侶,共退楚軍。而不料之後一段日子,那宮月青卻懷上別人的兒子,生下林青龍之後,宮月青便不翼而飛,消失在人世間了,將那雜種留給山坤一人撫養。這件事不知是誰率先傳開,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在當時便是醜聞了!可惜山坤那時已經是山族宗主,惱羞成怒之下下了封口令,命令任何人不得討論林青龍的身世,其實這件事千王城裏很多老人都知道了,不過後來的那些孩子們都不知道。”

雲清道:“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檔子事,這般說來,那山坤到還是一個可憐人,沒看他整日龍威將軍威風的很,沒想到也是曾被戴了綠帽子,還一人撫養那賤人留下的孽種,他當初怎麽沒有一刀將這孽種殺了呢!?”

山智林哼了一聲:“你可知道,在十五年前,天下第一美女並不是蕭玉奴,而是宮月青。老夫曾在山坤府邸見過宮月青幾麵,她的美貌確實無人能比,足以令日月失色,她又是鬼國人,隻要這天下任何男子看她一眼,便足以情定終身!想必山坤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才甘心為她養兒子。”

他又冷笑一聲,繼續道:“不過山坤雖然毫無怨言的將林青龍撫養長大,不過在骨子裏卻恨透了他,這也苦了林青龍這小子了,從小到大,雖然有小王爺之名,卻沒有小王爺之實,在千王城時,林青龍小時候受盡同伴的欺淩,實在不像是名正言順的小王爺。”

這些話說得林青龍心如刀絞,這些過去的記憶,恐怕是他一生之中都無法抹去的汙點,隨時會被他人無情的揭開,肆意的嘲笑。

他更恨!

雲清這時又問:“那麽他的親生父親又是誰呢?”

林青龍聞言抬起頭來,朝著昏暗油燈下的山智林望去!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35
第十三章 誤入幻境
就連紀澤炎也朝他看去。

不料山智林咧嘴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山坤也不會知道,這事兒恐怕隻有宮月青本人才知道了。”

之後,林青龍麵無表情的傻傻的站著。

紀澤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回去吧。”又歎氣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山坤的親生兒子,因為……你是純血的鬼國人,想必你的生父一定也是鬼國人。正因為你純正的血脈,同九尾狐雙修可以令對方的力量得到極大的增幅,也正是這個原因,九尾狐才會看中你。哎,早知道今日你得此訊之後如此悲痛,倒不如我早些告訴你。”

“哦……”

林青龍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不動,其實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波瀾壯闊。他終於明白為何小時候,山坤不能跟其他父親一般帶著自己出去玩;他終於明白為何山坤從來沒有抱過他,甚至對他笑過;他更是明白了,自己為什麽姓林,而不姓山。

他終於知道了心如刀絞的滋味。

紀澤炎有些擔心,皺眉問道:“小林子,你怎麽了?咱們還是走吧。”

“好。”林青龍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但是紀澤炎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勉強,他道:“我沒事,紀先生不必為我擔心。”

紀澤炎剛想說一些什麽,林青龍又道:“鬼遁還可以再使用一次,剛才那一次是你用的,我還有一次機會。”說完抓住紀澤炎的肩膀,默念心法,周圍景象陡然大變,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林青龍、紀澤炎二人已然回到自己住所。

連林青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這次鬼遁已經可以使兩個人一同遁走了——以前他一直是一個人。事後林青龍回想起來,覺得紀澤炎“借用”他的鬼遁之後,反而促使他的“鬼遁”變得更強。

左荼是一個很負責的護法,一直盤腿坐在二人的身體旁邊,警惕守備,直到二人平安歸來,這才迎了過來,問道:“探查之事,怎麽樣了?”

林青龍臉色蒼白,但他仍是強作鎮靜,紀澤炎看了他一眼,道:“遇到了一點兒意外,這事暫且擱下,以後再說罷。”

不料林青龍卻道:“這次探查的很好,明天咱們就出發。”

左荼見二人意見相悖,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多少猜到一點兒,一定是有什麽令人不快的事發生了,便道:“小王爺還是三思而後行,暗殺雲清之事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否則……”

“雲清今晚很是操勞,接見了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想必明日正是她鬆懈之際,是最好的伏擊時刻。她的庭院中有一處很茂密的花叢,明天咱們利用鬼遁就潛入到那花叢之中,見機行事,這就是我的計劃。”林青龍眼中木然,沒有絲毫的神色,道:“明日有的忙了,今晚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這話說完,他就兀自趴在床上,他真的想好好睡一覺,他幻想自己醒來之後,還跟紅娘一起無憂無慮生活在廬州城裏,或者同公冶乾和蘇媚兒在萬蟲穀中研習奇妙的法術——京都的事,他真的不想管了。

有時現實總是事與願違的,他越是想入睡,就越是睡不著。往事一件一件全湧了上來,尤其是小時候的事。

記得有一次他跑去問,為什麽別人都有娘,唯獨他沒有娘?

山坤冷著臉回答道:“你娘死了。”

他又是死纏著問。

山坤便厲聲道:“你再鬧,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還有一次,在他大概五六歲時,無意中闖入了山坤的密室,結果被山坤發現之後,山坤也沒有責罰他,知道冷冷道:“不要再來這兒了,讓我再看見你一次,我就殺了你。”

這些話怎麽會發生在父子之間呢?

現在想想,他和父王的關係確實是古怪的很!

世間最為暴力的並非是毆打責罵,而是冷戰似得冷暴力。

那時的山坤對待林青龍正是如此,要麽無話可說,要麽便是冷冷的恐嚇。

而不妙的是,那時的林青龍年紀還小,卻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已經是惡鬼纏身,很多鬼魂死去之後,陰魂不散,想找個鬼差完成遺願。那時整個千王城大概也隻有林青龍一人擁有陰陽眼,而鬼魂也不分大人孩子,隻要是擁有陰陽眼的鬼差,他們就會自動找上門來。

通靈並不是一件好事,想想,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深更半夜一個人睡覺,七八的陰森森的鬼魂環伺左右,他們白骨森森,張牙舞爪,行屍走肉一般的在你的麵前,古怪的看著你,桀桀的怪笑著……

即使是大人也受不住這般的恐怖,何況那時林青龍不過是一個四五的孩子。

林青龍少年時性情古怪暴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時山坤可以幫他,隻要用他的純陽內力護住林青龍,那些惡鬼便不敢再來。

可是山坤什麽都沒有做,隻是任林青龍自身自滅。

最要命的是,有一次林青龍跟別人紅了眼,暗地裏差遣惡鬼將一位同窗的眼睛挖了出來。而且在挖眼的前一天,林青龍便對那同窗放下狠話:“小心點兒,今晚你會失去你的眼睛!記住,是被我挖走的!”

後來,那一家子人找上了門來,那同窗的父親對山坤訴說此事,隻盼著山坤能還給他們家一個公道。

其實林青龍在惹事之時,也抱著“也許惹是生非,才能讓父王關注我,跟我說說話……”的心態,可是沒想到山坤對那家人說道:“林青龍犯下的罪孽,你們應當找他才是,找他尋仇便是,實在不行,那就去告官府,來找我做什麽呢?”

林青龍至今都記得那時山坤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責備,沒有任何表情含義。他的眼神竟是那樣的平靜,好像就在說著一件跟他不相幹的事。

那一夜,林青龍蜷縮在角落,流了一夜的淚。

這一夜,林青龍卻沒有再流淚,因為他的淚早已流幹。

淚幹之後,他還有一腔熱血,他想用自己鮮血來證明自己,他寧願用自己的一腔熱血來換取山坤的一句讚賞。

因此他才修道,他學了法術,他來了京都,想做一番大事,為的正是證明給山坤看!

而且迄今為止,他覺得自己很有進展,山坤已經讚賞過他,關心過他,他差點兒以為山坤就是自己的父親,就跟那些尋常百姓家的父子一樣和睦!

可是……這一切都是謊言!他林青龍不過是被上蒼玩弄的一隻小可憐蟲。

黑夜裏,林青龍睜著大大的眼睛,眼中盡是血淚,瞠目欲裂。

次日天亮,紀澤炎、左荼、林青龍都早早的起身。

林青龍臉色更是蒼白,看上去疲憊不堪。

左荼見狀問:“小王爺,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可是修道者身體都極好,難道一個修道者也會生病麽?左荼忍不住暗中想道。從來沒有聽說過修道者也會生病。

林青龍勉強笑了笑:“我很好。”

紀澤炎拋給他一顆藥丸,林青龍順勢接住,一看便知,這藥丸他認識,是前一段時間經常服用的“舍本丸”。

仰頭服藥,藥丸頓時化作真氣,流向四肢百骸,林青龍蒼白的臉上又多了一抹紅光。

有了力氣,說話底氣也足了很多,林青龍對另外兩人道:“這次還像昨天一樣,紀先生負責遁去,我負責遁回,咱們快去快回,絕不能露出馬腳讓人發覺。至於孫鈞的‘封神之術’一事,暫且耽擱下來,以後再說。”

三人一拍即合,相互抓緊手臂,紀澤炎還是那一句:“借鬼遁一用!”頓時狂風起,三人神行陡轉,風吹雲散,再次腳落實地時,已經到了雲清的花園之中,眼前正是一處茂密的花叢。

不遠處的假山池水,一如昨晚一樣。

林青龍道:“繞過假山之後,咱們便馬上進屋子,外房住著兩個丫鬟,交給左荼來料理,打暈即可,不必取他們性命,紀先生跟我馬上衝進內房,盡全力將雲清殺掉。”心中盤算著,如果雲清惶恐間對林青龍出手最好不過,那時就用爻術幹掉她!

話音剛落,林青龍一使眼色,三人頓時化作三道黑影,掠入房中!

可是一入房中,卻是出乎意料的靜悄悄的,外房哪裏還有那兩個丫鬟,空空蕩蕩,唯有香爐之中,香煙嫋嫋。

林青龍又衝入內房之中,那分明正是昨晚雲清同山智林密談之處,可今日也是出奇的空空蕩蕩,哪有半個人影?

林青龍心下大驚!他轉過身來,環視周圍,屏風床榻,內房外房,座椅家具擺設跟昨夜都是一模一樣,怎麽會能一個人都沒有了呢?

左荼抱著兩肩膀,若有所思。

紀澤炎低頭沉默不語。

難道是雲清得到風聲,逃命去了?還是趕巧了,她恰好不在。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桀桀的怪笑聲,陰森森,冷惻惻。

林青龍咬牙道:“是雲清!”

說完飛身衝出門去,不料院中已經是一片濃濃白霧,再也沒有假山,沒有池水,沒有花叢,沒有桂樹,隻有漫天濃密的大霧!

“我們中計了。”紀澤炎在他的身後如是道。

林青龍滿臉錯愕:“這……是雲清的幻術!我們什麽時候中了她的幻術?咱們已經這般小心,難道……”心下由不得一冷,沒想到雲清的幻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雲清的怪笑聲還濃霧深處響起,怪異至極。

左荼皺眉道:“看,周圍景象正在變化,這兒不是死囚村,這鬼地方到底是哪兒?!”

濃霧之中,隱隱可以看到很多條長長的觸角在不停的擺動,破土而出,張牙舞爪。

雲清桀桀怪笑道:“歡迎各位大駕光臨虛空幻境!”她的聲音又頓時變得無比淒厲,尖叫嘶鳴起來:“既然來到虛空幻境,就再也別想回去了,一輩子就待在這兒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37
第十四章 戰沉睡獸
霧障重重,巨大的觸角張牙舞爪。

林青龍隱約可以感覺到有一個龐然大物隱藏在濃霧之後,有一種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他胸口發悶,卻看不清那是什麽,隻好皺眉問道:“紀先生,您的陰陽眼比我高明得多,快看看這些像是章魚的觸角到底是什麽東西?”

紀澤炎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睛朝濃霧深處望去,口中默念心法,黑色的瞳孔瞬間變為血紅之色,濃厚的白霧在他眼中竟然漸漸散開,一個兩層小樓一般高的碩大巨影,緩緩搖晃著現形。

林青龍說得不錯,紀澤炎的陰陽眼的自從修煉《鬼眼之樓》之後,變得越來越強,不僅僅可以看到鬼魂,還可以看清楚模糊之物或者速度極快、很微小的事物。而破霧看清楚濃霧之後的真相,對紀澤炎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有點兒糟了,沒想到雲婆婆竟然召喚來了沉睡獸!”紀澤炎看得眉頭大皺,“想不到小小的死囚村竟然有這種人物,也難怪桓元毅看得起她,同她聯手了!”

“沉睡獸?”左荼這時已經抽出寶劍橫在前麵護身,順便問道:“這是什麽野獸?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還請紀先生指點一二!咱們也好考慮出一兩個應對的辦法!”

林青龍聞言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連多年征戰的左荼統領都沒有聽說過的沉睡獸,他更是聞所未聞,不過聽起來沉睡獸倒像是一隻比較溫順的怪獸,可是紀澤炎越發嚴峻的表情……林青龍也越來越不安了。他這時才發覺,要對付雲清,難度遠在他的想象之上,當初請紀澤炎和左荼來對付雲清,更是一個多麽可笑無知的行為。

“哼!”林青龍在靴子中拔出血浪,一陣幽藍的光芒大作,血浪瞬間變成魔刀形態,三尺多長,魔刀受到主人的戰意催發,藍光更盛。

紀澤炎皺眉解釋道:“很多修道者認為自身修為難以提升,便在召喚獸之上下苦功以提升自己總體能力,其中封印地火蟒或者雪紋虎的修道者居多,因為地火蟒或者雪紋虎不但攻擊力強,生命力強,對於修道者而言也是比較容易控製的兩種召喚獸。”

說起地火蟒,林青龍突然曾在廬州城遇上的金刀幫幫主,那家夥就是一個自身修為有限,但是擁有一條出色的地火蟒,而且他擁有跟地火蟒合體的能力,那家夥差點要了林青龍的性命,足以令林青龍銘記終生。

“地火蟒與雪紋虎在召喚獸中,算是體係一類,體類的召喚獸比較注重魔獸的攻擊性和生命力,以及和人體的融合能力,以肉搏作戰為主。沉睡獸跟尋常召喚獸有所不同。沉睡獸屬於召喚獸係別中的魂係,這類召喚獸並不要求魔獸有多高的攻擊力,卻追求魔獸對人體的精神的控製能力,換句話說,那算是魔獸的一種幻術!”

魔獸竟然也能施展幻術?林青龍、左荼聞言均是微微一怔。

“沉睡獸可以說是魂係召喚獸中最強大的之一,也是眾多的幻術師最喜歡的一種召喚獸,顧名思義,便是令人陷入沉睡,而且令人陷入沉睡之後,恐怕永遠都不會醒來,我曾經讀過一本有關於各種召喚獸的書,其中提及沉睡獸時,說一隻成年的沉睡獸可以輕易消滅足有幾千人的士兵——同時對幾千人施展幻術是很困難的,普通的幻術師絕對不可能做到,而如果他擁有一隻沉睡獸,那麽這樣的幻術使用起來就輕而易舉了。”

林青龍暗自想道:“這怪獸竟然能同時對幾千人施展幻術?那麽我們三人對沉睡獸來說豈不是小菜一碟了?哎,本想這雲婆婆是一個孤寡老太婆,先對付起來比較容易,沒想到竟然這樣難纏,那桓元毅豈不是更加難對付。算了,算了,還是過了今天這關再說吧!”

紀澤炎道:“小林子,你不必驚慌,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每一件事事物都有兩麵性,沉睡獸固然強大,但是在召喚它出現時,耗損的真氣也是無與倫比的,甚至,除非有某些特別輔助,即使是雲婆婆這樣頂級的幻術師也絕對不能支撐它的存在超過一個時辰,而這還不包括再次封印它們的力量。”

左荼沉思片刻,問道:“難道紀先生的意思是拖延時間麽?這恐怕是行不通的。因為這是在雲清本人的虛空幻境之中,一切事都不能按照平常的方式思考。在虛空幻境之中,這沉睡獸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幻覺,恐怕這沉睡獸不僅僅可以存在一個時辰,就算是……千百年恐怕也不是問題,倘若抱著‘拖’的心理,恐怕這沉睡獸會一直盯著咱們,直到咱們永遠的睡去。”

林青龍苦笑一聲,低聲道:“是我的魯莽害了你們,對不住。我從來沒想過雲清有這般本事,否則,我萬萬不會帶你們來死囚村……”

眼看著沉睡獸步步逼近,林青龍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一些一直堵在胸口的煩心事反而想開了。

大敵當前,他再也不會一味沉醉在公春枝的死亡中,他也不會因為是不是山坤的親生兒子而斤斤計較,因為那隻龐然大物步步逼近,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考慮別的事了。

這時,他也終於看清楚了沉睡獸的樣子:大約有兩層樓高,身上十幾條觸角,漫天的張牙舞爪。在遠處看去,沉睡獸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章魚,但它卻沒有了章魚的頭部,周身不住冒著腥臭綠漿,它不叫是因為它沒有嘴巴,但是它將黏液弄得到處都是,以表達它的生命存在。

紀澤炎拍了拍林青龍的肩膀以示安慰,微微笑道:“小林子,你不必怕。你曾見到公冶乾一招便擊敗武王石江龍,又知道石江龍和雲清是桓元毅的左膀右臂,自然而然的以為雲清跟石江龍是一路貨色,不堪一擊。但是實際上這不過是你的錯覺罷了,武王石江龍武功蓋世,從二十年前已經是少有人能敵,平心而論,如果沒有藥物支撐,我自忖絕對不是那石江龍的對手。他在一招之下敗給你師父公冶乾,並非他武功不濟,而是因為你師父是一個奇才,二十年前我就同你師父一起在鬼仙門中研習武功法術,那時他隻不過是一個新來的人使,但是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悟性,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打磨,他早就學會怎麽樣用最簡單的方法擊敗一位頂級高手。而他自己的名字在鬼仙門中也成了一個傳奇,傳言公冶乾精通天下的所有武功法術的招式秘籍。石江龍敗給他便是自然了,從那時起,你就開始低估了石江龍的力量,現在對雲清亦是如此,雖然此行確實有些魯莽,不過……我還是那一句老話:世間萬物都有它的兩麵性,雖然這次遭了暗算,但是卻令你從此看清了這些人的真正實力,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林青龍低頭沉思不語,細細咀嚼著紀澤炎說過的話。

左荼卻笑道:“聽紀先生此言,看來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紀澤炎亦是笑道:“不錯,老朽的確是有了應對之法!但是還差最後的一點兒幸運,不知左荼的臂力如何?”

“臂力?”林青龍有些發悶,“又不是射箭,紀先生怎麽又扯到臂力上去了呢?”

左荼信心十足道:“不說大話,我拉開八百石的鐵胎弓輕而易舉,山坤將軍曾專門教過我騎射之術,我的臂力沒有問題!”

“那就好!”紀澤炎一拍手掌,樂道:“待會聽我號令,你用全力將老朽的身子拋到沉睡獸的身後,我的陰陽眼可以看到雲婆婆的真身便躲在沉睡獸的身後!我的禦空術很一般,怕是躲不過那重重的沉睡獸觸角……沉睡獸上來了,一定要小心為上,千萬不能沾上一丁點沉睡獸的粘液,否則恐怕這一輩子都要沉睡不醒了!上了!”

三道身影麵對著龐然大物一般的沉睡獸毫無畏懼的迎麵而上!

無疑,在紀澤炎、左荼、林青龍三人之中,硬功夫最好的便是左荼,因此麵臨沉睡獸的攻擊之時,他應對的也最為從容,當沉睡獸舞動觸手向他卷去,他也立刻靈敏地閃躲開,使用他一貫的招術——像是黑色的玻璃板的片片玄光進行攻擊,他的玄光比起刀刃來更加鋒利,玄光一閃,便有一條觸手被割掉。左荼的身手很是驚人,當沉睡獸十幾條觸手,雨點般瘋狂抬落攻擊,他就像隻猴子般靈活,總以些微之差,閃躲過觸手的卷抓,還趁隙使用玄光攻擊。

但是沉睡獸亦擁有非常強大的再生能力,無論左荼如何切割它的觸手,總會在很短時間內複生,這就讓左荼的攻擊化為徒勞。也不知是不是虛空幻境的作用。

雖然三人之中,林青龍的修為最差,但是他擁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當十多條觸手瘋狂湧上,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之時,隻見藍光大作,魔刀血浪鋒芒四濺,瞬間斷碎觸手,化作血腥的肉塊轟然墜地。

一時之下,那沉睡獸也拿不下林青龍。

就在這時——沉睡獸的大半觸手已經被左荼和林青龍斬斷,而新的觸手還未重生之時,忽然聽到紀澤炎的傳音入密:“左荼統領,快些將老朽拋將過去!”

雖然打鬥聲有些雜亂,但是這聲音運上了真氣,還是穩穩的落在了左荼的耳朵中,他身法如電,迅速落在紀澤炎身後,拿住他的腰間,用了十二分力將紀澤炎的身子朝沉睡獸的頭頂拋過去!

左荼的全力絕不容小覷,紀澤炎頓時化作一道黑影掠向沉睡獸的後方,這一刻,林青龍險些都看傻了眼,這速度,簡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隻眨眼工夫,紀澤炎的身子已經落在的沉睡獸的後方!

紀澤炎猜得果然不錯,雲清的真身確實蜷縮在沉睡獸的身後,她的臉色因為真氣消耗劇烈而有些慘白,她那陰沉詭異的臉如同妖鬼一般!

紀澤炎一身浩然正氣的凜凜站在她麵前,朗聲道:“雲婆婆,你的幻術果然了得,令老朽欽佩不已,但是……耗費大半的真氣召喚出沉睡獸對付我們,卻注定了你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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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牢脫身
雲清陰神著臉,冷冷道:“你想必就是空空藥人紀澤炎吧,桓公早就知道了你跟林青龍那雜種的關係,不過看在你素來名聲在外,沒有對你下手罷了。想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進來!你以為就憑你也能殺了老婆子我嗎?別忘了,這裏可是虛空幻境!是我的領域,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領域裏殺了我。即使是九尾狐也不行,而你就更加不堪了!”

麵對雲清的咄咄相逼,紀澤炎隻是淡然一笑。可他越是表情淡然,就越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氣得雲清那醜陋的老臉扭曲起來。

紀澤炎笑道:“你說得不錯,沒有人可以在你的虛空幻境裏打贏你,這裏是你的領域,你說得也不錯。可是我想要看看,你因為召喚沉睡獸消耗了過多的真氣,還如何帶走老朽的性命?”

雲清對他怒目而視,厲聲道:“你這死老頭子有何猖狂的?老婆子又一千種殺掉你的方法,隻不過還沒使出來呢!”

紀澤炎點了點頭,仍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和藹的笑道:“你確實有一千種對付老朽的法子,不過,真氣不足,怕是連一招也使不出來呢!”

他起初語速極慢,聲音很小,後來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高,說到最後的“連一招也使不出來”的時候,簡直是跟吼出來一般。

雲清又瞪他一眼,不料臉色慘變!

紀澤炎的瞳孔再度化作殷虹般的血色!活像是一隻要吃人的惡魔一般!刹那間,紀澤炎猛然撲了過來!

雲清也是老道之人,早已經做了準備,隻見她一揮長袖,一個巨大的卷軸展開在她麵前,卷軸之上盡是蝌蚪似得密密麻麻的圖文。

雲清捏了一個結印,一聲大喝道:“鬼影重重!”

忽聽聞周圍淒厲的尖叫聲鵲起,此起彼伏,層出不窮,瞬間狂風大作,吹得耳朵嘩嘩作響,似乎鬼哭一般,一條條漆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的爬行著,情景已經是詭異至極。

紀澤炎哈哈大笑:“還是幻術?哈哈,幻術,對老朽的而言,隻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罷了,你且看好了!”他周身血光更盛,像是世界末日,魔王降臨!

他大喝道:“用幻術欺騙他人的小人,死後入拔舌地獄!”

虛空之中已經是血流成河!紀澤炎雙眼血光猶如蝙蝠一般一閃,周圍頓時宛如烈日爆炸,一下就把周圍的重重鬼影全部蒸發!

雲清如受重創,口吐一口血箭,身子朝後飛去,同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猶如受傷的野獸一般!

她咬緊牙關,忍受著施法失敗劇烈反噬的疼痛,再次展開卷軸,口中再度結印,叫道:“死牢脫身之術!”

她在這時已經知道她絕非紀澤炎的對手,便想用“死牢脫身之術”逃離虛空幻境!

死囚村之所以叫死囚村,便是曾經禦國關押凶殘至極的凶犯之處,名曰“死牢”。死牢甚嚴,話說有金丹期的高手守著牢門,更有無數強大的結界環伺死牢,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一人凶犯能夠成功越獄,所有曾經想越獄的凶犯都將受酷刑而死。

雲清那時正是其中一名等死的囚犯,雖然那時的她還隻不過是一位妙齡少女,但是她的未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因為她已經身陷死牢之中!

但是陰差陽錯,鬼使神差,那死牢竟然是虛無子曾經修煉幻術之處,那時遠在建造死牢之中,虛無子幻術大乘之後,便將心得體會著作成書,埋在那時的故居。

幾百年過去了,時過境遷,昔日虛無子的故居竟然建成了禦國的死牢。

而更巧合的是,那本虛無子留下的幻術巨著竟然被雲清發現!

雲清生下來便是天資聰慧,二十歲時,因為父母將她嫁給一個傻男人,她一怒之下便將那傻男人殺死,也因此入獄。在死牢之中,什麽都沒有,有的隻不過是無數個漫漫長夜。

雲清得到這本奇書之後,悄悄的潛心修煉,沒有讓任何人發現她修煉幻術之事。

幾年之後,她雖然幻術大乘,但是牢頭確實一位金丹期的高手,她仍舊不敢貿然越獄。

又過了幾年,她根據虛無子的幻術著作理論,自創了一種專為越獄的一門幻術,她便取名為“死牢脫身之術”!

死牢脫身之術暗含無盡的變化,足以令她突破了死牢的結界!

之後幾百年來,她又自創了另一門強大的幻術,而這個幻術,也是標誌雲清的幻術正式脫離了虛無子的影子,這便是領域之論的虛空幻境!

除了“死牢脫身之術”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法子能夠脫離虛空幻境,即使是殺了她也不行!

而雲清今日用這招“死牢脫身之術”,感慨頗深,回憶起往日種種,一時間竟然欲不能罷,她暗自道:“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一招救了我的命!”

“至於你們……”雲清冷冷的瞥了一眼周身血色的紀澤炎,道:“你們還是永遠的困住這兒吧!”

“想逃?沒那麽容易!”紀澤炎化身一道血影,隻瞬間便欺身在雲清麵前。雲清暗自一驚:“好快的身法!方才這老家夥的速度明明是慢的要命!倘若不是左荼那個混蛋,你都躲不開沉睡獸的觸手,他的速度怎麽會突然暴漲這麽多?”

她哪裏知道紀澤炎的新術《鬼眼之樓》中的奧秘。其中有一法,名叫“吊筋”,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提高自身的爆發力,紀澤炎也是因為“吊筋”,身法才突然暴漲十倍。

隻見紀澤炎一把抓住雲清個肩膀,緊緊的抓了個結實,大聲喝道:“看你往哪跑?”

被人生生抓住,雲清不過不驚慌失措,反而桀桀怪笑道:“你以為你能抓得住我嗎?這可是我的拿手幻術——死牢脫身之術!可個術可以自由的穿梭在結界之間,你竟然以為憑你的手就能抓住我嗎?真是太可笑了!”

紀澤炎笑道:“老婆子還狂妄什麽?你睜大眼睛,再看看你的手臂!”

雲清聞言一愣,心中雖然對她的死牢脫身之術極是自信,但是竟然這麽許久還留在虛空幻境之中……貌似有些蹊蹺!

她身後朝手臂上望去,隻見血紅的條條紋路順著紀澤炎的手掌,像是蚯蚓一般已經緩緩的爬滿了她的整個手臂!她心中頓時大駭!

紀澤炎哈哈大笑:“怎麽樣?這回看明白了吧,我說我能贏你,就一定有必勝的把握,老朽可是向來不說大話的!”

雲清亦想不到隻幾個回合,她變成了紀澤炎的階下囚——自她出道以來,隻敗給了兩個人,一個是桓元毅,另一人便是紀澤炎。

在同桓元毅作戰之時,她是措手不及,沒能將桓元毅拉入虛空幻境,因此落敗。

而紀澤炎明明已經進了虛空幻境,可為何卻仍能擒住自己了呢?

雲清百思不得其解,隻是咬牙道:“哼,沒有我,你是離不開這虛空幻境的,你有種便殺了我罷!”

“這時候還嘴硬麽?那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咱們好好談一談。”紀澤炎仍是和藹的笑著。“小林子想要了你的命,老朽卻想放你一條生路。”

雲清聽到那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頓時瞪大了眼:“你是絕對不可能離開我這虛空幻境的!這裏是我的領域!”

“是麽?”紀澤炎笑道,手中抓得更緊了,他笑得那樣淡然,即便雲清相貌醜陋無比,他也從來沒有皺過一次眉,他輕聲道:“借你的虛空幻境一用!”

話音剛落,周圍狂風大作,景象陡然一變!

一聲無比悲傷的嘶鳴!

巨大的沉睡獸具體竟突然從中破開,連帶斷碎觸手,轟然墜地!

林青龍和左荼麵麵相覷,林青龍提著他那把幽藍色的血浪魔刀,左荼周身的玄光飄忽不定,二人一愣,林青龍率先道:“左統領,方才正鬥得猛,這沉睡獸怎麽自己死了?它不是可以再生嗎?”

左荼也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興許是紀先生在後方動了手腳吧。這沉睡獸確實是難對付的很,但是見到它自行倒下去,真是挺奇怪的。”

這時候,林青龍的血浪魔刀的幽藍光褪去,直到最後,藍光一點也不剩,隻剩下一把普通的刀握在林青龍的手中。

林青龍見狀由不得“咦”了一聲。他凝神朝血浪探查而去,竟發現這把刀竟然沒有一絲的魔力波動,心中由不得“咯噔”一下,叫道:“我這魔刀怎麽會變成一把普通的刀了?”

左荼也朝他那把刀望來,突然道:“小王爺,你再仔細瞧瞧,好像又變了顏色!”

林青龍定睛一看,見那魔刀上泛著幽綠的光芒,漸漸流遍整個劍身,隻須臾間,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劍柄流入林青龍的體內,林青龍大叫舒服。

寄魂於血浪的孫鈞亦傳聲給林青龍:“林大哥,血浪好像又進化了!”

“又進化了?!”林青龍心中一喜,“這次好像是血浪妖刀!隻是不知道這血浪妖刀是不是吸收了沉睡獸的能力!回頭可得問問紀先生!”

這時,濃霧已經漸漸散去,左荼道:“小王爺快看,咱們又回來了!”

林青龍聞言馬上抬頭環視周圍,果然又回到了雲清的院子中,假山,流水,兩個丫鬟正在花園中料理花草,驀然見到林青龍左荼二人,頓時花容失色,尖叫著跑開了。

“真的又回來了!這太好了……不過,紀先生呢?”

而這時的紀澤炎正拽著雲清直往下墜落,好像直入深淵一般。

雲清隻覺得狂風一直在耳旁呼嘯,周圍景象變了又變,時而都能聽見惡鬼的嘶鳴。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這老頭子,你要帶我去哪?”

她雖然還是嘴硬,但是心中的感覺卻是無助和恐慌。

自從逃離死牢之後,她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即使是麵對桓元毅之時,也不曾有這樣的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39
第十六章 拔舌之術
不知過了多久,雲清腳下一實,終於腳踏實地,她才敢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是紀澤炎一張頗為和藹的笑臉,隻聽他低聲道:“雲婆婆,咱們來談談吧。”

雲清恍恍惚惚的朝周圍掃了一眼,隻見周圍盡是怪石嶙峋,高大的石林像是一把一把利劍直指蒼穹,將過往的白雲切割成一縷縷青煙,緩緩飄蕩著。

其中兩座石山最為巍峨高大,在眾石林中鶴立雞群,威風凜凜。兩條巨大的黑色鎖鏈貫穿在兩山之間,兩條鎖鏈之間淩亂的搭著木板,構成了一個簡易的橋梁。但是這橋太過簡陋,這山又太過巍峨,普通人怕是沒有人敢走這樣的橋。

不過雲清別無選擇,因她睜開眼睛之後,就已經站在這古怪險峻的橋梁之上了。

她大驚失色,一張醜陋的臉嚇得煞白,毫無血色,一把緊緊抓住身旁的鎖鏈,以保持自身的平衡,她的胸前因為緊張而劇烈的喘息著,等她穩住身形,已經是過了半晌,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然抬起頭來,赫然看見紀澤炎仍在笑眯眯的看著她。

“看什麽看?你到底想怎麽樣?明說便是!何必帶老婆子到這種地方?”雲清氣鼓鼓的說道,她被別人生生從自己的領域——虛空幻境中硬拖了出來,這顯然是一件臉麵無光的事,她說起話來自然沒好氣了。

不過紀澤炎見她甚是無禮,也不生氣,仍是笑眯眯的問道:“雲婆婆,你不妨猜猜這兒是哪兒,猜對了,我就發發善心,饒了你的性命。”

雲清聞言不由得一愣,她心知已經做過了很多壞事,無論是對林青龍還是九尾狐,她方才被紀澤炎打敗,整個心都涼了,自古以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往日她聽從桓元毅知名壞事做盡,如今她栽在了紀澤炎的手裏,她哪裏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不過,她一聽紀澤炎要饒過她的性命,心中立刻有了生機,仍是有些不信道:“可別誑我!你真的不殺我這個老婆子?”

紀澤炎仍是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對了!問題是“這兒是哪兒?”

雲清急忙四處打量一番,她幾十年來一直蝸居在死囚村,很少外出遊玩,這種地方她更是從來沒有見過,自然不會知曉,心想:“這老家夥真夠狡猾,明明知道我認識這種地方,卻還說什麽‘答對了,就饒你性命!’最後不還是想要了我的命嗎?”想到這兒,氣不過,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紀澤炎笑道:“看看你,你怎麽又生氣了呢?你既然懶得猜,那麽我就告訴你罷!這裏是虛空幻境。”

“虛空幻境?!!”雲清聞言一震,兩隻小小的眼睛竟然瞪得比銅鈴還大!隨即她尖聲叫道:“你老糊塗了嗎?虛空幻境是我的術!既然是我的虛空幻境,怎麽會連我都不認識呢?真是可笑!”

紀澤炎笑道:“你的脾氣可真夠火爆的。我真不敢相信,桓元毅能駕馭得了你麽?這裏的確是虛空幻境,不過卻是我借用你的幻術,我自己創造出來的虛空幻境,在這裏,是我的領域。”

“你……借用了我的幻術?這怎麽可能?”雲清聞言猶如五雷轟頂,登時瞠目結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狂妄之話。

紀澤炎道:“雲婆婆不信麽?不妨咱們來看看,這裏到底是不是我的領域。起風!”

話音剛落,狂風驟起,一句猛烈的狂風席卷而來,身子矮小的雲清險些被那狂風吹下去,趕緊抓住那黑色鎖鏈,才堪堪穩住身形。耳旁大風呼嘯不止,一重接過一重,雲清體內的真氣早就被方才召喚沉睡獸之時被榨幹了,現在這狂風幾乎都能要了她的命,她急忙叫道:“趕緊停下來!”

紀澤炎高舉右手,又道:“下雪!”

這話剛落,狂風登時戛然而止。雲清終於舒了一口氣,她抬眼朝天空中望去,隻見漫天的鵝毛大雪浩浩蕩蕩的飄落下來,絕美至極,雲清由不得一愣,她那張醜陋不堪的怪臉竟然流露出癡癡的樣子,似乎想回想起某件美好的往事。

她的確是想起了在她很小的時候,也曾下過這麽大的一場雪,那一天,她跟她的小夥伴玩得很是開心,令她終生難忘。沒想到時過境遷,眨眼已經過了近百年,她如今也成了一位怪異醜陋的老婆婆。

紀澤炎又道:“下雨!”

漫天美麗的大雪倏然不見,換成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紀澤炎用真氣護住周身,那大雨便自行繞開他的身體,朝兩側滑落過去。

但是真氣耗盡的雲清卻成了一隻落湯雞,一頭雜亂的白發亂糟糟的貼在醜陋的臉上,她的樣子變得更加難堪。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衝走了她的美好回憶。

雲清正想怒極大吼,可一想自己現在正是紀澤炎的階下囚,饒是她狂妄至此,也終於不敢造次,隻好忍氣吞聲。

不過這時疑問便也出現了:“這個老頭子,怎麽會使用我的虛空幻境?那可是我用了幾十年才研究出來的幻術呀!”

紀澤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嗬嗬一笑,將自己眼睛的秘密透露出一點兒給雲清。

實際上這次紀澤炎借用雲清的虛空幻境就跟上次借用林青龍的鬼遁一樣,紀澤炎這兩次借用這兩個人的招術也是別有用心的測試而已,借用鬼遁成功,說明他的新術可以勝任模仿靈術;借用虛空幻境成功,則說明他也可以完全勝任對於幻術的暫時借用。而鬼遁和虛空幻境在靈術和幻術中,都算得上比較高級的術了,既然這兩種術都可以輕鬆借用,那還有什麽不能借用的呢?

這種神奇法術自然是來源於今日來紀澤炎異常狂熱的《鬼眼之樓》了,虛無子留下的著作每一部都是精髓。

這部《鬼眼之樓》內含無盡的奧秘,就連紀澤炎如今對《鬼眼之樓》的認識也不過十之二三,不過盡管隻有十之二三,他卻穩贏了本來曾經跟他同階雲清,要知道,那虛空幻境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破得了的,大乘期的高手之一蕭玉奴都不曾破去虛空幻境,想必那威逼利誘雲清的那位桓元毅大人也未必能破去虛空幻境,才在幻境之外將雲清拿下。

也就是這《鬼眼之樓》的十之二三,不僅僅使紀澤炎的靈術提升了不少,就連他的幻術也更上了一層樓,顯然差不多能跟雲清媲美了。

《鬼眼之樓》總體內容按照十八層地獄依次編寫,分別為吊筋獄、幽枉獄、火坑獄、酆都獄、拔舌獄、剝皮獄、磨捱獄、碓搗獄、車崩獄、寒冰獄、脫殼獄、抽腸獄、油鍋獄、黑暗獄、刀山獄、血池獄、阿鼻獄、秤杆獄,這十八層地獄在《鬼眼之樓》表現為十八種神通,比如紀澤炎已經用過的“吊筋”,可是在短時間裏大幅度增加肉體強度,提高身法,身體的靈敏程度——要知道高手對決,在很多情況之下,二者的勝負便取決於速度之差,而錘煉肉體還是眾修行之中最苦的一種,很少有人能堅持下來,而“吊筋”卻無疑是走了捷徑,不需要修煉,便是肉體強度大增。但是“吊筋”也有著缺點,在《鬼眼之樓》中將的也是非常詳細——不能過度使用,這也是紀澤炎起初要求左荼助他一臂之力的原因。

“幽枉”,則是紀澤炎曾用過的提升陰陽眼能力一種神通,正是因為“幽枉”,紀澤炎可以輕鬆的看透林青龍無法看透的重重迷霧,看到蜷縮在後的雲清真身。而“幽枉”與“吊筋”在一點上有所不同,“吊筋”是短時間內提高肉體強度,而“幽枉”卻是永久提升陰陽眼的能力,陰陽眼的能力被提升之後,目光明澈能見一切細微,可以透過障礙,可以望千裏之遙,在神通上說,大概相當於佛門的“天眼”。這無疑是鬼差之陰陽眼上的很大的一個進步了。

“拔舌”,就是指紀澤炎“借用”他人招術的能力了。“拔舌”原本是指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死後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長,慢慢折磨。而在《鬼眼之樓》中有著完全不同的意思。在《鬼眼之樓》中,“舌”指他人獨門武功或是獨有的招術,“拔舌”便是指暫時“借用”他人的招術。而“拔舌”與“幽枉”、“吊筋”又是有所不同,“拔舌”是一種可以提升的神通,打個比方,現在的紀澤炎必須跟被“借用”招術的人有身體接觸才行,這也就是無論紀澤炎在借用林青龍的“鬼遁”還是借用雲婆婆的“虛空幻境”時,必須抓住對方的手臂的原因了。這就是佛門中常說的“四體通”,便是指人的肉體接觸,而在“四體通”之上,還有更為玄妙的“五體通”。比如說“心通”就是“五體通”的一種,倘若在《鬼眼之樓》上的造詣極深,便可以使用“心通”的“拔舌”,這時隻要兩者心意想通,便可以直接用“拔舌”借用對方的招術,不必再借用身體上的接觸。而“迷竅”則是另外一種“五體通”,“迷竅”有些像是幻術,遠距離的迷幻對方,然後強行“借用”對方的招術,不必再需要跟對方心意相通,這般說來,“迷竅”後的“拔舌”便又在“心通”之上了。

《鬼眼之樓》實在是博大精深,紀澤炎潛心修煉很多日,也隻不過窺豹一斑。但是卻對他的實際作戰能力大大的提升了,隨著《鬼眼之樓》的修行,使這個原本專於煉丹而不善於打鬥的空空藥人也終於步入了強者的行列。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40
第十七章 古怪交易
紀澤炎將自己的“拔舌”能力透露給雲清之後,雲清聞言自然是詫異無比,她從來沒有想到世上竟然還有“借用”他人招術的神通存在,不過在錯愕之後,她心中更多的還是驚訝:我老婆子明明已經成了階下囚,要殺要刮已經是悉聽尊便,不過這老頭子不但沒有傷害自己,卻還將這門神通告訴自己,這又是為何呢?

紀澤炎看出了她心中疑問,也不在隱瞞,遂以誠相待道:“雲婆婆,咱們做一場交易吧?”

“什麽交易?”雲清越聽,心中疑問越盛,好奇心險些令她忘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紀澤炎笑道:“我要你叛變桓元毅,加入我們,怎麽樣?”

雲清一愣,隨即冷笑道:“叛變桓元毅?哈哈,那樣老婆子我還不是一樣是死路一條嗎?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老婆子我今日落在你的手裏,你想殺便殺,哪裏來的那麽多交易?”

“如果我的報酬非常優厚,雲婆婆也不會考慮麽?”紀澤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繼續道:“聽好了,我不僅僅會饒了你的命,還會還給你曾經美貌和高挑的身材!”

雲清聞言再次震驚!她已經是一百多歲的高齡,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死牢之前的故事,她在一百年前的美貌更是無人知曉!!

又有誰會認為一個又矮又醜的侏儒曾經是一個絕色美人呢?

這件事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不過一百年前卻有此事。

那時的雲清喜歡穿一件碧綠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上披著翠水薄煙紗至於周身神態便是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而那時雲清不過是一個小商賈的女兒,家中雖然倒也算是殷實,但是無權無勢,也是命薄的很。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雲清被一個大官兒看中,說是要娶回家給兒子當媳婦,那大官兒是個糊塗人,說娶當天非得就娶,雲清自然是不肯,但是家中沒有權勢,又怎麽能保住清白,隻好也糊裏糊塗的嫁了過去,但是一嫁過去才知道,那大官兒的兒子竟然是一個傻子——一生下來就是一個傻子,見了她時,咯咯直笑,嘴裏叫著“嘿嘿!姐姐!好美的姐姐!”

那傻子已經是三十多歲,嘴裏說話卻像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兒,別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可雲清見了他卻是嚇破了膽!

雲清自小有些嬌生慣養,並不像有些小家碧玉那般一切從夫,她見了那傻子相公,甚是委屈,嫁過去三個月後,她再也不能忍受,有一天心中發狠,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砍了那傻子一刀,自己一人跑去!

鮮血流了那傻子一身,那傻子當時就給嚇壞了,哇哇大叫不止,雲清也嚇壞了,趕緊朝門外跑去,她跑得飛快,她穿過正門,穿過街巷,穿過整個城池,到了城郊的荒山野嶺中,才敢停了下來。

她不敢回那大官兒家,也不敢回自己家,自己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嶺中瞎逛——她心中忐忑、寂寞、恐慌,但是她絕不後悔,就這樣漫無目的走著,直到天黑,她已經走向荒山深處,距離人世繁華越來越遠。

然後她遇到了一個改變了她一生的人。

那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裏,外麵下著大雨,正值二八年華的雲清來到一個山洞避雨,忽然一個渾身穿著黑袍子的老嫗朝她走來,雲清嚇了一跳,看清那老嫗是一個侏儒,麵目醜陋至極,慌忙叫道:“你是誰?”

那老嫗聞言不悅嗔道:“你這丫頭,你沒頭沒腦的跑來我家,不自報家門,反倒打聽起主人來了!”

原來這古怪的老嫗是這山洞的主人,是一位遠離塵世喧囂的修道者,她在這洞中已經待了幾十年,一直苦心修煉,隻盼有一天能夠羽化登仙,破碎虛空。

雲清聞言大喜,趕緊跪拜在地,苦求那位老嫗收留她。

那老嫗也甚是開心,笑道:“好啊,好啊,如果有你陪我,我老人家也不會這麽悶,以後我便收你為徒,教你修道之術,想有一日,你我二人一同得道成仙,再也遠離了這紅塵凡間!”

雲清聞言更是喜不勝收!

之後的幾日,那老嫗果然有板有眼教起雲清“修道之術”,對待雲清的態度也好了起來,甚至是有些殷勤了,什麽山雞野兔,烤成香噴噴肉給雲清吃。

可實際上,這所謂的“修道之術”並不是真正的修道之術,而是一種叫做“獻祭”的邪術。雲清修煉此術,後果隻有一個——就是向那老嫗獻出自己的一切!

原來那個老嫗本是疆外雪山族一位邪祭祀,因為犯了重罪才潛逃出來,她在荒山的洞中躲了很多年,一直沒有人來過這裏,她也不敢出去,直到雲清來了之後,那老嫗便看中了她的身材長相,每一個人都貪戀美色,即便是醜陋的老嫗也是這般。她自創了一種叫做“獻祭”邪術,被騙使用“獻祭”之人,都將貢獻出自己的一切給“主人”,也就是老嫗。

在那老嫗成功了欺騙了雲清使用“獻祭”之後,兩個人就互換了身體,老嫗成了妙齡少女,雲清成了醜陋的侏儒!

當雲清發覺自己中計之後,已經是追悔莫及。

那老嫗——已經變成了一位絕色少女,冷笑道:“就你這弑夫的賤人還想修仙?真是自不量力!”

然而悲劇還沒有結束,那老嫗又用盡手段,將已經是醜陋侏儒的雲清打入永世不得超生的死牢之中!

而邪祭祀卻因為改頭換麵,再也不用擔心雪山族對她的通緝,浩浩蕩蕩的上了大街,見了陽光,開始了新的生活。

而雲清則在慘絕人寰的死牢中,開始了苦練幻術……

當紀澤炎將雲清的過去娓娓道來,雲清心中的驚異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矮小醜陋的她渾身顫抖著倚靠在黑色的鎖鏈上,那些百年之前的往事如今再揭開來說,無疑是揭開了她的傷疤,又撒了一把鹽!

實際上這盡是因為紀澤炎的陰陽眼的緣故,雖然現在他的陰陽眼的能力隻是“天眼”的程度,但是將體內真氣盡然灌輸在陰陽眼中,偶爾也可以達到“慧眼”的程度,“慧眼”便可以看到過去和未來,他正是靠“慧眼”看破了雲清難以忘記的回憶。

為了讓這個幻術高手低頭,必須把握住雲清的心思!

他年紀大,為人穩重,比起林青龍總是想得更遠更深。

林青龍認為,殺了雲清,便可以砍掉桓元毅的左膀右臂,大減敵人的實力,卻不曾想過,假設把這位幻術高手招攬,不僅僅減弱了對手的實力,更是大增了己方的實力!

雖然雲清性格古怪與常人不同,但是紀澤炎有令她低頭的方法!掌握她的過去隻是第一步!

雲清喃喃的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紀澤炎笑道:“雲婆婆忘了嗎,這隻是一場交易。”

雲清道:“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違背了桓公都是自尋死路,就算是你,也絕不是桓公的對手……”

紀澤炎笑意更濃,眯起雙眼,笑道:“如果我會幫你恢複當年的絕美容顏,你會答應我麽?這就是我們的交易。”

雲清猛然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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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封神由來
“這裏浮華之丸,一共十九粒,每十九天服下一粒,每服下一粒,你都會恢複一次曾經的美貌,身材也會漸漸長得挺拔,等你將十九粒浮華之丸全部服完,就會恢複一百年前的美貌。”

紀澤炎將裝有藥丸的浮華之丸交給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雲清。

雲清顫巍巍的接過那浮華之丸。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雲清臉色蒼白,像是珍寶一般捧著錦囊,心中卻不敢相信。

可是紀澤炎是天下聞名的空空藥人,是天底下最著名的煉藥人,他能拿出這般妙藥,就一定是真藥!

雲清終於動容,眼角淌下眼淚,“這並不是交易,而是饋贈,你為什麽要幫我?”

紀澤炎背過身去,不再看他,輕聲道:“這就是我的交易,剩下的,就看你的選擇了。”

他右手高舉,一道紅光大盛,虛空幻境就此裂開,巍峨的石林,黑色的鎖鏈,殘破的古橋,瞬間全然破碎而去!

下一瞬,紀澤炎已經回到了現實——雲清的院落裏,雲清緊跟在他的身後,現在,她對紀澤炎已經是心服口服,又是無限感激,跟在他身後恭敬的樣子,活像是一個隨從。

林青龍和左荼見到紀澤炎之後,自然是大喜,可轉眼又看見雲清跟在紀澤炎的身後,二人臉色一變,血浪登時出鞘,幽綠的光芒大盛,如今已經是血浪妖刀的形態!林青龍方才已經小試牛刀,發現了血浪妖刀繼承了沉睡獸的特點,可以將人催眠——那兩個被嚇壞了丫鬟就是被成功催眠的,現在正躺在屋子裏睡大覺。

紀澤炎見狀,輕鬆的擺擺手,“別這樣緊張,現在雲婆婆已經是咱們的人了,左荼,你快些帶我去你們事先找好的廟吧,孫鈞的魂魄還寄存在血浪之中,也該是‘封神之術’的時候了。”

雲清看著那兩個對自己怒發衝冠的年輕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咧嘴笑了笑。雖然這笑容有點難看,但是林青龍看得出來,這再也不是冷笑,而是善意的笑。他心中便想:“紀先生竟然能收服這個難纏的婆子?!他到底使了什麽詭計?”

左荼也看清楚了狀況,心想:“能收服雲清自然是一個好事,但是萬一日後這雲婆婆再倒戈,便又是一場災難了。不過紀先生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想到這裏他也不再為此事操心,便道:“紀先生,那廟在東邊三十裏,不太遠,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默念口訣,光華流轉的飛劍從體內迸發而出,閃耀著沉穩的黃光。紀澤炎也祭出自己的飛劍。林青龍將血浪化作飛劍形態,三人禦空而去,眨眼間已經是消失不見。

留雲清一個人在頗有些空蕩的院子裏,她望著他們離去的放向許久不動,最後她喃喃道:“謝謝。”

林青龍則有些擔心的說:“紀先生,你沒有殺雲清,她今後會不會對咱們不利。”

紀澤炎在前麵飛,也不回頭,便道:“不會。”

林青龍不敢苟同,望著他的背影道:“你以為那婆娘會記得你的恩德嗎?你還饒過石江龍和石三的性命,可是他們現在可都是咱們棘手的對頭!”

紀澤炎道:“這你可說錯了,他們是你的對手,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紀澤炎的話說的不錯,這下林青龍便沒有了話,心中氣鼓鼓的,一想起石江龍和石三,他就感覺到憤恨不已。

左荼一言不發,專心朝下麵望去,感覺那廢棄的廟就在附近了,正仔細的打量著。

紀澤炎回頭看了看他,見林青龍一臉晦氣,便岔開話題,道:“小林子,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這‘封神之術’,其實是我自創的術。”

林青龍起初雖然心中有些煩悶,一來是沒能手刃雲清,二來是因為紅娘安危仍困擾著他,三是石三已經潛入九皇子俊山之中,四便是這即將來臨的封神之術,當然公春枝死去的陰影仍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一直被這些事困擾著。興許是鬼國人的血統原因吧,什麽都拿不起,什麽都放不下。

可是紀澤炎這句話說完,他心中登時一驚,脫口道:“什麽?‘封神之術’是你自創的?天啊,我還以為這種能讓死人複生的法術一定是高人留下來的秘術呢!”

紀澤炎聽了這話,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什麽叫‘一定是高人留下來的秘術’,難道我就不是高人了嗎?”可是他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便道:“趁現在未到,我就給你講一講我當初是怎麽創下這‘封神之術’的吧!當時我正在編寫《驚神泣鬼*》,那‘借屍還魂’之術確實有著無法避免的弊端,我便想加另外一條令死者複生的法子進這《*》之中,最好是鬼修之術,讓鬼魂自行修煉成形,那是再好不過。那時候我翻閱遍了鬼仙門中的典籍,卻找不到一個簡單易學的複生之術,那些靈術要麽極其複雜,要麽極其凶險,需要施術者付出極大的代價,我雖然沒有找到想要的靈術,但是閱覽群書也並不是沒有一點成果,那些典籍翻得我頭暈眼花,結果有了一個重大發現。”

“什麽重大發現?”

紀澤炎道:“鬼仙門的典籍中,雖然沒有一本完善的鬼修之術,但是我無意間翻到一本這本古書,看上去應該是一本前人留下的筆記,這書中記載了民間流傳的很多鬼怪故事。其中有好幾個故事都提到民間祠堂裏麵供的往往不是神仙菩薩,有很多是妖魔鬼怪。有不少鬼物附在沒有開光的佛像和神像身上,接受香火供奉,久而久之也能增長修行。你知道接受香火供奉是什麽意思嗎?”

林青龍想了想,道:“香火供奉?就是老百姓燒香磕頭唄。可這跟‘封神之術’又有什麽關係呢?”

紀澤炎回憶當年自創“封神之術”,自然而然的津津樂道:“世上修仙的人那麽多,可又有幾人成仙?幾人成神?所以我說,神是人供出來的,就算原先沒有神,信仰的人多了,也能憑空造出一個神來。香火供奉,必有所求,有所求源於有所信。人間香火就是眾人的心願力。鬼物附於佛像之上受人膜拜,就是一種修行。找到一個有香火的廟宇,將死者的陰魂附在神像之上,接受眾人的心願力功德,陰神也能修煉成形,我試過幾次,全都成功了,我在《驚神泣鬼*》中將其命為禁術,是因為不想讓太多的陰魂用這種方法修行,倘若死者全部複活,這對整個大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林青龍聽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直直地看著紀澤炎,驚道:“我的天!原來這‘封神之術’就是將陰魂附在菩薩泥像之上冒充菩薩!紀先生,我可是服了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43
第十九章 山神廟
等三人來到那處廢棄的廟之後,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周圍一片盡是怪異的槐樹林,這些槐樹都長得歪七扭八,影子歪歪斜斜的朝外拉著,看上去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鬼一樣。

左荼道:“這座山神廟已經廢棄很久,但也許是由於地處偏僻不引人注意,所以保存的還算完整。將軍又曾遣人特意來修,因此現在是完好如初的,泥像也是重塑過的,牆壁,柱子,也都是修葺完善的。”

紀澤炎點了點頭,到處轉了轉,山神廟前有一個大石槽,石槽裏還有香煙熏過的痕跡,可見很久之前這也曾有過香火。走進廟裏,隻見神台上有一尊彩繪的山神像,也不知是什麽羅漢,瞪著雙眼,裂開大嘴,不像是個神仙,倒真像是妖魔鬼怪。反正林青龍不覺得這山神像是神仙,紀澤炎卻一臉很滿意的表情,道:“很好,很好,小林子,你把血浪遞給我,這次‘封神之術’由我來,你且看好了,下次可得由你來做了。”

林青龍聞言走到他身邊,一副認真的表情,心中卻忍不住嘀咕:“下次?怎麽還會有下次呢?難道紀先生手中還有其他的陰魂不成?”他心裏雖然有疑問,但是卻沒有深問,萬一一問又惹來一身麻煩,豈不是得不償失?孫鈞本身就是一個紀澤炎塞給他的麻煩,林青龍雖然也是打心裏想讓孫鈞複生,不過話說回來,孫鈞確實是一個累贅,他存在的唯一作用便是將血浪的殺戮之氣化為靈力,灌輸給林青龍。

左荼這時則機敏的受住門口,有他這位武功高手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般的宵小絕對闖不進來。他眯著眼,向四周打量過去,任何的風吹草動,盡收眼底。

紀澤炎這時已經拿過來了林青龍的血浪,將血浪橫側在佛像麵前,然後他盤腿坐在佛像麵前的蒲團上,林青龍也在他身邊做了下來。隻見紀澤炎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口中振振有詞,周圍登時異象大盛!

山神廟中更加昏暗!濃密的黑氣從血浪中緩緩飄散出來,朝佛像飄逸而去。

林青龍見狀挑挑眉毛,心想:“想必這團黑氣就是孫鈞的魂魄了,將他的魂魄全部抽離血浪,附著在佛像之上,這就是所謂的封神之術麽?要是這麽說的話,這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要讓我來,那我也會。”

“啊!”紀澤炎猛然睜開雙眼,他一臉緊張的神色,叫道:“不好!剛才用‘拔舌’之術偽造了雲清的‘虛空幻境’,消耗了我過多的真氣,現在我的真氣不夠了!”

林青龍聽他說這句話,心裏也是“咯噔”一下,血浪之中往外飄出的黑氣也漸漸淡了下來,有點兒像是要煙消雲散的樣子。林青龍讀過《驚神泣鬼*》中有關於“封神之術”的說明,如若不成,定會對施術者造成極大的反噬!想不到這樣一個簡單靈術最終會因為真氣不足而失敗,不但前功盡棄,這樣下來,不但孫鈞的魂魄不保,怕是紀澤炎也會有性命之憂。

林青龍想到這裏,也緊張起來,皺眉問道:“紀先生,那該如何是好?需要我把我的真氣灌輸給你嗎?”

紀澤炎麵帶苦色,搖了搖頭:“不行,倘若你將你的真氣灌輸給我,我還得需要費神化解你的真氣,一心二用,並非正途,不如這樣,我用‘拔舌’之術直接將你體內的真氣抽出來,用你的真氣將剩餘的魂氣抽離出來,附著在佛像之上。”

時間緊急,由不得林青龍多想,他趕緊連連點頭,生怕耽誤了時機。這時左荼聽到叫道,進來問道:“你們怎麽了?需要我的幫忙嗎?”

林青龍道:“左統領守住門口就好,這裏雖然出了一點兒小狀況,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應對好!”

左荼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繼續守他的門口。

林青龍見他走了,對紀澤炎鄭重的說:“紀先生,咱們開始吧!”

紀澤炎一把將他的手臂緊緊抓住,林青龍頓時感覺到自己的真氣被急速的抽走,空蕩蕩的,難受極了。

紀澤炎緊閉雙眼,口中振振有詞:“廬州城孫鈞聽令,今日老朽封你為死囚山山神,從此後受人間香火,凝聚元神,重修形體,神靈歸位!”

隻見黑氣中漸漸散出一道青光,那青光正好罩住了神像,有一條人影從血浪中飄了出來,順著黑氣飄向佛像,那人麵白如霜,唇紅如血,正是孫鈞,隻見孫鈞的身影漸漸飄向佛像,當他的身影距離佛像極近之時,那佛像突然生出一股極大的吸引力,將孫鈞的陰魂身影一下子吸了進去。

“現在完事兒了嗎?”林青龍咬著牙問道。這時他已經臉色慘白,渾身冷汗,他的真氣早就被一抽而空,渾身上下已經是難受至極,起初他有真氣護體,即使春寒料峭,也絲毫不覺得冷,那時的他就算是寒風瑟瑟,他隻穿一件絲綢褂子也就成了。可現在形勢大不一樣了,他真氣盡失,便覺寒氣撲麵而來,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這時他的感覺,又像是在冰天雪地中掉入冰窟一般,是冷到極致的痛苦!

“完事了?還早著呢!”紀澤炎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在黑暗中顯得十分詭異,“我可要提醒你,接下來可沒有剛才那麽輕鬆,你會感覺十分、十分、十分的難受。”

“還……還早著呢?!”林青龍聽了這話,麵色慘變,心中隱隱有些後悔,這時他的真氣已經被全然抽空,哪裏還能支撐得下去?這時他已經站在生死的臨界點上,便想將手臂抽出來,這時他的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問題,即便知道沒有自己的支撐,不但“封神之術”會功虧一簣,而且紀先生和孫鈞可能都會喪命!孫鈞雖然已經早就“喪命”了,但是也可能會煙消雲散,永世不得超生,無論在這個世界還是在鬼界都不複存在。

饒是這般,理智漸漸淪陷的林青龍已經不能自拔,瘋狂的妄圖將手臂抽出紀澤炎的手掌心,可是他盡力動了一下,卻因為紀澤炎抓得太近而掙不開!

林青龍渾身劇痛,猶如上萬把燒紅的小刀在一寸一寸割開他的血肉,在劇烈的疼痛之下,他再也忍不住,昂首一聲怒吼!他的眼睛中布滿了血色,看上去不但有些詭異,還有一些猙獰!

紀澤炎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淡然道:“你別掙了,掙紮也是逃不掉的,還是老老實實地忍著吧!隻要再堅持一會兒,你就能見到那個人了……不,不應該說是人……但是這終歸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後麵的話,林青龍漸漸聽不到了,他的真氣已經絲毫不剩的全部抽空了,兩腿發軟,別說是站不住,就是坐也坐不穩了,直倒在紀澤炎的肩上,口中連氣也喘不上來,他最後的意識是:“紀先生說這會很難受,確實不假……這也太難受了……”這事兒之後林青龍回想此事,一直覺得這是紀澤炎事先計劃好的,也就是故意想玩他。

虛弱感一次一次的襲來,林青龍的意識漸漸模糊。他不知道紀澤炎施展這“封神之術”到底有多長時間,因為到後來他已經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不由自主的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青龍幽幽轉醒,頭仍是疼的厲害,像是灌了鉛似得無法動彈。他痛苦的按著欲裂的額頭,一摸才知,額頭上已經濕淋淋的盡是冷汗,他彎著腰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昏迷前的記憶一點兒一點兒回憶起來,他由不得在心中暗罵紀澤炎。

他察覺一下自己的身軀,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丹田中仍是空空如也,空落落的難受至極,怕是已經留下了內傷,他心想,受了這麽重的傷,可還有什麽力氣去救紅娘呢?還好紀澤炎是聞名天下的空空藥人,興許能治好自己的內傷,倘若治不好,那就讓他去救紅娘去罷。

林青龍這時才睜開眼睛開始打量周圍的景象,瞳孔猛然一縮,他大吃一驚,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周圍是一片灰色的混沌虛無,方圓千裏盡是廢墟,空無一人,滿地盡是廢棄的兵器和零碎的戰甲,這裏像是大戰之後的戰場,不過唯一蹊蹺的是地上隻有殘破的武器和戰甲,卻不見一具戰死士兵的屍體,甚至連一滴血都看不見!

林青龍茫然而恐懼的看著周圍的奇異景象,越發的不可思議。雖然他頭疼得很,但是他還不是一個傻子,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因為真氣耗盡,在山神廟中昏迷了過去,可是醒來之後為什麽會來到這個鬼地方呢?左荼和紀澤炎又去了哪裏?

周圍一片死寂,林青龍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喘息聲,他喚了兩聲:“紀先生,左統領,你們在哪?”

喊聲緩緩的回蕩著,卻無人應答。

林青龍茫然的朝前走去,一步一步,晃晃悠悠。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

那是很陌生的靈力,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孫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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