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鬼遁 作者:冷空一劍 (已完成)

 
li60830 2017-2-6 12:36: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5 51064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2:40
第二章 榻上暢談
蘇媚兒不知哭了多少次,雙眼紅得如同桃子——她從來沒有流過這麽多的淚,林青龍看得心中大痛,刹那間體內真氣暴走,他“啊”的一聲大叫,再度昏迷過去。

蘇媚兒哭著昏睡過去,她是一個極通藥理的人,隻看臉色,她就覺得林青龍一定會死了,她雖然先前知道他的壽命在三年之間必定結束,可沒想到在他將死之時,自己竟然會這樣難過。這兩日,她已經流幹了淚水。

盡管林青龍很享受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仍是在這一夜裏醒來時服下神農丹,第二日他精神煥發,蘇媚兒萬分吃驚的看著他。

林青龍問她:“已經到了死囚村是嗎?”

蘇媚兒含著笑點了點頭,她拉過他的手替他把脈,令她驚奇的是林青龍的毒傷竟然痊愈了,驚訝閃過,她立刻明了,“想來是紀先生留給你的藥了,不早些服下,害的本姑娘日夜替你擔心!”

“真想不到你這壞透了的妖女還能哭成那個樣子,哈哈……”林青龍捧著肚子大笑,笑得過於劇烈以至於涕淚齊下,他說:“真叫我開了眼界,不過你梨花帶雨的樣子,還真是很好看呢!我忍不住想看,因此才一病不起了。”

蘇媚兒的眼框依舊有些紅腫,她笑罵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喜極而泣’嗎?本姑娘一見你要死,開心的不得了呢!為什麽呢?如果你死了,這次單子的酬勞可都是我一個人的啦!十萬兩呢!開玩笑?十萬兩足夠使父子反目,兄弟互相殘殺了,你說說看,你被毒死了,我就能白得十萬兩銀子,是不是足夠令人開心的呢!”

林青龍懶懶的躺在床上,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銀子!銀子有什麽好的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你說你要那麽多銀子有什麽用?”

蘇媚兒也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她身上有股處女的悠悠體香,輕紗盈薄,酮體曲線盡顯,令林青龍食指大動。

蘇媚兒淡淡笑著說:“本姑娘當殺手這幾年來,從來沒有失手過耶!攢下來的銀子也有幾十萬兩了,你別嫉妒,本姑娘天資聰慧,這可是你嫉妒不來的!我其實在這樣打算——等我攢夠了二百萬兩,我就買下一座沿海的小城。”

林青龍饒有興趣的問道:“在禦國嗎?”

“不,”蘇媚兒搖了搖頭,她滿臉笑意,顯然已經陷入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當中,“中土三國雖大,卻經常發生戰爭,要麽楚國要爭霸,要麽禦國要稱王,明國朝三暮四,戰火連年不斷,這有什麽意思呢?告訴你罷,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拉倫汾塢。”

“拉倫汾塢?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哎,你去過嗎?”

蘇媚兒搖了搖頭,笑著說:“我聽說那裏是一個沿海的小城,百姓大多以捕魚為生,那裏沒有國家,沒有皇帝,沒有權勢,那裏人人平等,和平共處,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人民的生活雖然平淡,但是百姓相親相愛,互相關心。”

“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嘛!不過會不會太平淡了一點,有些讓人乏味呢?”

蘇媚兒幽幽歎了口氣:“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死在了我的手下,老大讓我殺誰,我就殺誰,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不管他是不是有著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是有需要贍養的老人,我殺人從來沒有眨過眼——我早已經是雙手血腥的魔鬼了!這樣的生活我也厭倦了,如果能平淡過完後半生,那真是蒼天賜福了,我又怎麽會厭倦呢?”

林青龍聞言一怔,二個人麵對麵的躺在床上,四目相對。窗外瀝瀝下起小雨來,天色昏暗而又迷離。

“小呆瓜,你有沒有以後想去的地方呢?”

林青龍想了想,垂下眼皮,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擁有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無上的權力,我想讓任何人都不要輕視我,尤其是我父王,我想讓他明白,我不是一個廢物。”

蘇媚兒眨了眨眼:“你父王對你很不好嗎?”

林青龍苦笑著說:“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那也比我好得多了,好歹你有個父親,可我呢?我從小就是被鬼仙門培養的人使,老大說我沒有父母,我是一個孤兒,可是孤兒也是有父母的,不是嗎?我總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我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雙普通的父母,他們能像其他普通的父母一樣,在我跌倒的時候扶起我,給我買冰糖葫蘆吃,等我到了出嫁的年紀,給我尋一個脾氣好的夫君,準備嫁妝把我嫁出去。”

林青龍怔怔的看著她。

蘇媚兒伸出纖纖素手,點了一下他的鼻頭,笑道:“所以說,你還是知足吧!你父王是禦國的龍威將軍,千王城主,山族族長,諸多光環圍繞的一個英雄人物,你即為人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聽著蘇媚兒的溫柔軟酥的話語,林青龍心中多年的記恨漸漸如水化去,他突然想起她雙眼紅腫,梨花帶雨的樣子,他看著她的如水的眼眸,突然斬釘截鐵道:“丫頭,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蘇媚兒突然怔住了,也是直愣愣的望著他,片刻之後,她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你?我隻帶自己的相公去拉倫汾塢。”

林青龍笑著說:“我便不能做你的夫君了嗎?”

蘇媚兒板起纖細的手指,一板一眼道:“本姑娘對相公也沒有什麽要求,貧窮沒有關係,因為本姑娘有的是錢,沒有武功也沒有關係,因為本姑娘武功高強,長相嘛,看得過去就行了,唯一的一個要求,就是要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人。”

林青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怔怔的看著他。

蘇媚兒道:“你嘛,年紀輕輕就娶了媳婦,我早就不考慮你了!何況你隻跟桓元毅的手下公春枝隻見過一麵,兩個人就上了床,可見你是一個很隨便的男人,喜新厭舊的,我才不要你呢!”

“很多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我隻不過……”

“哼!”蘇媚兒撅起小嘴,“憑什麽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我們女子必須一心一意,從一而終呢?也不見得你們男人有多了不起,死在我手下的大多數都是男人。所以我說,我以後的相公必須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

聽著她的話,林青龍登時啞口無言,由不得捫心自問:“我能對她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嗎?”

過了許久,兩個人相對無言。仍是躺在床上麵麵相覷,窗外的小雨依舊迷離。

林青龍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對蘇媚兒說道:“神農丹聽說過嗎?生死關頭可以保住性命,紀先生給了我很多顆,可是在試練之屋我服下很多,現在還剩最後兩顆,給你一顆,我留一顆,好嗎?”

他本來想說:“做我們定情信物吧!”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得怔怔的看著蘇媚兒,這副模樣,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呆瓜。

蘇媚兒卻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林青龍的心意,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在鼻翼下嗅了許久——真是迷人的藥香啊!才小心翼翼的放入隨身攜帶的荷包當中,“這麽好的東西,你才留給我一顆,太不夠意思啦!”說著她輕錘了林青龍胸口一拳。

林青龍“哎呦”一聲怪叫,“你打斷了我一根肋骨!”這自然是玩笑話。

“嗬嗬,那本姑娘來幫你接骨!”蘇媚兒咯咯笑著翻身趴在林青龍身上,一把將他的衣衫拔去,露出熱乎乎的胸膛,蘇媚兒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享受著這陽魅氣息,又用小嘴吻住他肋骨處,盈盈問道:“是這一根骨頭斷了嗎?”

林青龍大為享受,索性四肢放鬆,任由蘇媚兒在自己胸膛上玩鬧,道:“好像不是這一根,可能是下麵的那一根!”

蘇媚兒咯咯笑著,在他胸膛上吻來吻去,使勁嗅著他身上的氣味,那是略有汗味的陽剛氣息,她要把他身上的味道記住。

因為這是她與林青龍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他將會遇見一位名叫“蕭玉奴”的九尾狐,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在九尾狐麵前把持的住。

他也不例外。

蘇媚兒仍舊咯咯的笑著,眼睛裏卻有淚水在打轉。興許是她太開心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說過的,她流淚是因為“喜極而泣”。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2:41
第三章 村中少女
死囚村的雨天昏暗而迷離,蘇媚兒挽著林青龍的手臂,緩緩在雨中漫步。她曾經討厭這樣的雨天,因為雨天會阻礙的任務的進行以至於妨礙她賺錢,可今時今日,她挽著林青龍的手臂,心中竟有說不出的歡喜。

林青龍嫻熟的操縱著殘柳回天術,使風力恰好吹開細雨,雨滴繞開二人,滑落下去,二人在雨中緩行,身上衣衫竟一滴未濕。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細雨稀稀拉拉的響聲,二人繞過幾條巷子,別說看到一個人了,竟然連一聲狗叫都聽不到,寂靜的有些詭異了,這死囚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見到林青龍臉色浮現出驚異神色,蘇媚兒咯咯笑道:“你也發現了?如今的死囚村仿佛死了一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那日與你初來之時,本姑娘親自將這個村子查尋一個遍,幾乎是沒有什麽人了,即使看到一兩個人,基本上也是在等死。”

林青龍“哦”了一聲,又問:“這個村子為何叫死囚村?這個名字當真有些古怪了。”

“這個村子原本有一處關押死刑犯的天牢,天牢中關押的都是死囚,因此這個村子才得名‘死囚村’,可時過境遷,那座關押死刑犯的天牢早就沒啦!但是死囚村的名字卻留了下來。別聽這村子名字不甚好聽,卻是一處煙花繁華所在地,因為地處京都和涼州城的交接處,不少商人在死囚村做買賣交易,死囚村還有一種遠近聞名的特產,叫做‘冰鎮酒’,是極好的解暑冰酒。我前幾個月還來過這個村子,那時還是依舊繁華,卻不知為何如今卻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林青龍正想說點兒什麽,突然感覺到不遠處有些活物的氣息,隻見樹影搖動,枝椏橫生,一道天雷落下,雨下得更大了,他大喝一聲:“是誰?別躲躲藏藏的,給我出來!”

他一聲喝去,隻見一個身穿杏黃綢緞裙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從樹後探出頭來,她紮著一對可愛的小羊角辮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中流露出來的盡是絕望和恐懼,怔怔的望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她畏畏縮縮的說:“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們……你們為什麽要到這兒來?”

林青龍與蘇媚兒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那小女孩兒又道:“你們是專程來嚐我們死囚村的冰鎮酒的?過去有很多人專程來品嚐,我爹是釀酒的,那時候,我爹經常忙不過來……”

雨下得更大了,“嘩啦嘩啦”,像是竹棍在不停的敲打著。

林青龍對蘇媚兒道:“走吧,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問不出什麽的。”蘇媚兒嫣然一笑,挽起他的手臂,準備繼續前行。

不料小女孩在身後叫住他們:“你們要去哪兒?雨下得這麽大!”

似乎因為人越來越少了,小女孩許久找不到人說話,見了兩個陌生人話才多了起來。

蘇媚兒笑盈盈的走過去,溫柔的說:“小妹妹,告訴姐姐,村裏為什麽隻剩下這麽點兒人?”

小女孩臉色微變,咬了咬牙:“你……”

蘇媚兒笑道:“一夜之間……對不對?”

小女孩打量著兩個陌生人,眼神中突然警惕起來,問道:“你們究竟是誰?”很顯然,普通人不會問這些問題,更不會在這個時候來這個村子。

不過她眼中警惕的神態稍縱即逝,依舊充滿了絕望,她淡淡道:“不論你們是誰?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的。”語氣全然不想一個八九歲年紀的小姑娘。她咬著牙,似乎在回憶令人恐懼的往事,“這是一個被詛咒的村子,一夜之間,瘟疫把大家都帶走了。沒有人能活下來,我不行,你們也不行。”

“瘟疫。”林青龍與蘇媚兒相對一望,眼中盡是疑惑。

“就在前日,突然之間,瘟疫把大家都帶走了,即使是活下來的人……幾乎也是在等死。”

林青龍注意到小女孩手裏緊緊抓著什麽東西,便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給我爹的藥。”

林青龍問:“藥?治瘟疫嗎?”

小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又使勁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爹還活著,他病的很重。”

“這藥是哪裏來的?”蘇媚兒笑嗬嗬的問道。

“是村子裏的巫女雲婆婆留下來的。”小女孩回答道。

“雲婆婆!”蘇媚兒和林青龍紛紛一震,“桓元毅的手下,雲婆婆!”

林青龍神色一變,趕緊問那小女孩:“現在雲婆婆在哪?趕緊告訴我!”

小女孩失落的搖了搖頭:“巫女大人走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但是走之前,留下了這藥……還有一張小紙條,說是治瘟疫的。”

“難道是雲婆婆的仇家毀了這個村子?雲婆婆死裏逃生,離開了這裏?”林青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詭異的村子有太多不尋常的地方了,即使他這樣說,依舊有很多疑點。

蘇媚兒咯咯笑道:“要我說,是雲婆婆親手毀了這個村子,然後逃之夭夭,你要知道,咱們來這裏的目的可是……”下麵的傳聲入密給林青龍:“我來這兒可是為了活捉雲婆婆,強迫她交代出桓元毅的機密,我的手段一定會令她開口了,興許是她事先得到風聲,自行逃命去了。”

林青龍皺著眉頭,尋思道:“可是她為何要毀掉村子,用瘟疫殺掉村子裏的所有人?這裏畢竟是她多年居住的地方呀……周圍都是她的鄉親們,她怎麽下得了手呢?”

蘇媚兒笑道:“正是因為桓元毅來了,所以她才撤離了。所以說,桓元毅曾對你說過的:‘去京都之前,先去一趟死囚村,找雲婆婆’,這句話完全為了騙你的,因為雲婆婆早就已經撤離了,興許雲婆婆已經跟桓元毅會合也說不定……原來那隻老狐狸早就防著咱們呢!他可能猜到張福那裏會被我潛入,甚至他猜到了張福的老婆就是外人假扮的,老大的擔心不是沒有緣故的,咱們都小瞧那隻老狐狸了。”

林青龍若有所思。

小女孩聽二人對話,聽得雲裏霧裏,怯生生問道:“你們是不是很厲害的人?難道……你們是來拯救我們的嗎?”

林青龍頹然一笑:“我連我自己都拯救不了,如何救得了你們呢?”又對那個小女孩說道:“你們還是離開這個村子吧,離開這裏,興許還有活路。”

“可是……離開這裏,我們活不下去。”

林青龍探手從乾坤袋中取出幾十兩銀子,遞給小女孩:“這些足夠你們生活三輩子了,帶著你爹趕緊走吧!”

小女孩驚訝萬分,卻不敢接過那銀子。

蘇媚兒柔聲道:“小妹妹,拿著吧,如果你過意不去,全當這位哥哥借給你的,來日再還也不遲呀!”

小女孩千恩萬謝的接過銀子,這麽銀子足夠她和她爹離開死囚村,開始新的生活,甚至可以請郎中,治好她爹的瘟疫,一行熱淚順著她的麵頰淌了下來,她的眼中重新充滿了活力和希望。

“多謝哥哥嫂子!”小女孩真誠的鞠躬,手裏緊緊捧著銀子,還有帶給他爹的藥。

“嫂子?”

蘇媚兒聽了這話,不由得歡喜起來,索性把林青龍摟得更緊,心道:“這小丫頭的小嘴,竟然比瓜還甜……”

而此刻林青龍也熱忱的朝她望去,他暗暗的想:“如果你真去拉倫汾塢,我是願意陪你一起去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2:43
第四章 村中軼聞
得知有活下去的希望,小女孩慘白的臉上終於透出幾分紅潤,她笑著說:“村裏已經沒有什麽人氣了,你們來我家裏坐坐吧,家裏還有好喝的冰鎮酒呢!爹爹如果見到有生人來,一定非常高興。”

“去坐坐也無妨,興許還能有什麽新的發現呢!”蘇媚兒拉著林青龍,跟在小女孩的身後,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村子不大,片刻的工夫就到了小女孩的家。一間很普通的房舍,門口堆放著幾個大酒壇子,入門之後,先是一間小客廳,後麵是釀酒房,左手邊便是她爹的臥房了。

一進家門,一種逼人的死氣襲來,林青龍和蘇媚兒雙雙皺眉,唯獨那個天真的小女孩雀躍不止。

“死氣好重!”蘇媚兒秀眉微蹙。窗外大雨瓢潑,電閃雷鳴,隻一會兒工夫,雨下得更大了。

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從房中傳了出來:“憐兒……憐兒,你到底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憐兒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抱著銀子和藥走進房門。林青龍和蘇媚兒也跟著走了進去。隻見憐兒爹虛弱的半坐在床上,他麵色發黑,顯然命不久矣。

憐兒爹驚訝的望著兩個陌生人,問道:“憐兒,這兩位是誰?”

憐兒笑道:“他們都是憐兒的朋友呢!”

“朋友!”

“對呀!剛認識不久的朋友……爹,你看,他們給了咱們這麽多銀子,咱們可以搬出這個被詛咒的村子,開始新的生活了!”

憐兒爹臉色一亮,又黯然下來:“可是我的病……怕是治不好啦……”

蘇媚兒笑道:“老爺子,不試試怎麽行呢?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離開這裏,找個好郎中,細心照料,未必不能活下去,事在人為嘛!”

“隻是我的病……”

憐兒道:“對了!爹爹,我這裏有巫女大人留下的藥,我去給熬藥吧!興許喝了這藥就好了呢!”

憐兒爹驚訝道:“什麽?雲婆婆的藥嗎?”

“嗯!雲婆婆法力通天,她的藥一定能治好瘟疫!”憐兒興致勃勃的衝了出去,趕緊為她爹熬藥去了。

“憐兒真是一個好孩子呢。能有這樣的女兒,真是你的好福氣!既然這樣有福氣,病肯定能治好,等憐兒長大了,你還得送她出嫁呢!”蘇媚兒笑嗬嗬的說道。

這時候,憐兒爹對這兩位歎了口氣,道:“憐兒從小就不愛見人,自從她娘去世以後,她更是不愛出門,要不是這該死的瘟疫,我……咳咳……我怎麽放心讓她出去?”

蘇媚兒和憐兒爹一言一語的聊著天,林青龍卻陷入深思:“藥……藥……雲婆婆到底留下的藥是什麽藥,這藥如果有用,又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死於瘟疫呢?”於是便問憐兒爹:“老丈,這個村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憐兒爹臉色微變:“你是外地人吧?實在不該過問。不過既然你對我們父女有恩,那就告訴你吧!”

“這個死囚村名聲雖然不大好聽,卻是一處方圓百裏小有名氣的名氣的所在。村裏特產的冰鎮酒十分誘人,所以村裏的酒肆很多,所以很多富賈巨商經常過來大筆花錢,像我們這樣人的生活倒也不錯。直到那天……大概是一個月前,那時候來了一個地位顯赫的男人,還有一位極美的女子,他們把整個村子的酒樓都包了下來,其他的客人都被他的手下趕走了,那位大人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林青龍問:“他是來找雲婆婆為他療傷嗎?”

憐兒爹點了點頭,道:“不錯,除了雲婆婆和那位姑娘之外,沒有人可以出入他的房間。這樣過了十多天,他終於離開了。他的臉色依舊不好,似乎傷勢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有加重的跡象,那位姑娘也隨著他離開了……不過有一件怪事,他的手下不知有多少,可是沒有一個知道他們的去向。”

林青龍道:“他走之後,瘟疫就開始散播開來?”

憐兒爹愁眉苦臉道:“那個人仿佛是一個災星!他走之後,村裏變得非常蕭條,酒肆的生意也很差,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什麽消息,沒有人再願意往死囚村來,至於夜裏燈火通明的景象,更是一去不複返……現在想來,應該是那些被趕走的客人把消息散布開來,人們興許是忌憚他的身份,所以再也不敢來村子裏了。生意做不下去,很多酒肆的老板棄了酒樓,轉奔他地了。再後來,就連村子裏的有錢人也收拾細軟,紛紛離家而去,隻留下我們這些普通人,守著這片土地,直到……直到死去。”

“雲婆婆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憐兒爹道:“就在三天之前,她本是村子裏的巫女,比我們更早的居住在死囚村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年紀,我隻知道自我小時候,她便是村子裏的巫女了,她待人極好,包治百病,村子裏的將她奉若神靈……可就在她走了之後,村裏的人開始大批的死去。似乎是厄運,大家都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病,這種怪病無藥可治,因為突然死去的人太多,以至於都沒有人收屍,隻得任屍體發臭腐爛……”

林青龍問道:“再後來,一夜之間,人都死了?”

憐兒爹咳個不停,道:“不錯,一夜之間……隻有像我這樣極少數的人沒有死去,可我們……豈不是也在等死?”

這時候憐兒推門而入,手裏捧著藥湯,嗔道:“爹,你又在胡說了,我們會活下去的,怎麽會是在等死呢?”

憐兒爹咳得更厲害了,憐兒趕緊把藥遞給她爹,柔聲道:“快喝了吧!喝了病就好啦!”

憐兒爹接過藥湯,湊到嘴邊……

林青龍突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那種預感沒由來的,隻是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那是……死亡的感覺!

“難道這藥……”

林青龍腦中電光急閃,他連忙大叫:“不要喝!”

可是為時已晚,憐兒爹已經“咕咚咕咚”把藥喝光了!

蘇媚兒挽著林青龍手臂,螓首靠在他胸口,柔聲問道:“怎麽啦?小呆瓜!”

林青龍搖了搖頭:“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憐兒爹無力的垂著腦袋,突然發出一連串的怪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憐兒見狀大聲呼喊:“爹,你怎麽啦!”上前輕搖她爹的肩膀,可是她爹仍舊不抬頭,隻顧一股腦的怪笑。

周圍的氣氛登時詭異起來,彌漫的死氣更加重了!

憐兒爹突然從床上跳起,滿臉猙獰,睜大的眼睛中盡是血絲,口中尖銳的叫道:“哈哈,貴客貴客!沒想到來會老身的竟然是鬼仙門中有出名的甲級人使,人稱‘千麵佳人’的蘇媚兒,而這一位,竟然是千王府的小王爺!哈哈!小王爺也加入鬼仙門了嗎?第一次就對老身下手,真是太給麵子了!”

憐兒朝後連退幾步,摔倒在地,滿臉盡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的嘴唇囁嚅著:“這……這聲音是……雲婆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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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毒蟲含沙
憐兒爹發出“桀桀”怪笑,驀然飛身而起,忽的提起瑟瑟發抖,滿臉錯愕的憐兒,破頂而出,留下來一句陰森森的話:“嘿嘿!若想救這女孩性命,就跟我來!”

林青龍和蘇媚兒對視一眼,雙雙從屋頂的破洞飛出,風馳電掣般追了下去。

外麵仍是瓢潑大雨,似乎這雨永遠也不會停。

憐兒爹跑得極快,即使挾著一個,也絲毫未見速度減慢,但是他身上卻散發出驚人的死人,詭異陰森的死氣飄蕩在他的身後,林青龍和蘇媚兒尋著他的氣味,緊緊追隨著他。

二人追了大半個時辰,沒有追上憐兒爹,天卻意外的晴朗了,蘇媚兒頓下腳步,向四周張望,心中一動:“這裏不是萬蟲穀嗎?沒想到他是故意引我們到此,雲婆婆到底有什麽目的?”

林青龍心係那少女安危,隻想一股腦直追下去,見蘇媚兒停下腳步,便問:“那家夥跑得太快了,真沒有想到一個凡人之軀竟然能跑那麽快。”

“他中了雲婆婆留下來的幻術,那是藥物造成的幻術,極大的激發了他的潛能,因此才叫咱們追他不上,不過……終歸是凡人之軀,他的先天元氣支撐不住那樣劇烈的消耗,即便咱們能解除他的幻術,想必他也活不過三日了。”

林青龍又問:“這是什麽地方?”心裏尋思著:“下次見了師父,一定得索要一把飛劍,這樣跑實在是太慢了。”

蘇媚兒苦笑道:“恐怕咱們到了萬蟲穀啦!”

林青龍聞言皺了皺眉,他從來沒有聽說這個地方,便問:“萬蟲穀是個什麽地方?”

“這裏很多怪獸出沒,怪獸不是尋常的野獸,都是很強大的妖獸魔獸,因此萬蟲穀從來沒有人煙,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從萬蟲穀活下去。”

林青龍麵色一變:“不好,原來咱們中了她的奸計,也不知憐兒下落如何!那畢竟是她爹,真希望在幻術下還能保留他的一絲人性,不要殘殺了自己的女兒才好。”

蘇媚兒神色一變,道:“你還是小心自己吧,這裏是萬蟲穀的中心地帶,要出去談何容易,若是救人,更是難上加難!”

話音未落,隻聽見詭異的沙沙聲響起,由遠及近,密密麻麻,嗡嗡作響。

那嗡嗡聲令人煩悶,聽後竟有些說不出的煩悶惡心,胸口發悶。

“這是什麽聲音?”林青龍皺了皺眉。

“遭了,恐怕這是萬蟲穀中赫赫有名的毒蟲‘含沙蟲’,據說含沙蟲,以沙土為食,將沙子食後,在胃中煉化成劇毒,可以噴射出毒沙進行攻擊,小心了。”蘇媚兒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她沒有林青龍那樣的乾坤袋,卻有大同小異的儲物戒指,當下在戒指中取出一把劍來。

正是陸羽留下的幻水劍。

林青龍盯著那把劍“咦”了一聲,蘇媚兒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這幻水劍好歹是件寶物,與其丟了,不如撿回來自己用,實在不想要了,還可以送給老大做收藏品。這把幻水劍可是華陽仙府第七代掌門用過的劍,那時候的華陽仙府正是頂峰時代,絕非陸泰陸羽之流可以比的。”

教蘇媚兒這樣一笑,緊張的氣氛頓時舒緩了很多,林青龍正想說點兒什麽,突然間泥土飛揚,亂石翻空,隻見三隻足有水缸大的蟲子,登時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蟲子的模樣怪異,六隻透明的翅膀飛快的扇動著,鮮紅色的身體上布滿了一塊塊的黑斑,頭部一隻沒有神氣的獨眼,口器是兩根鋒利的針,有一尺多長,藍汪汪的閃著奇異的光。想來毒沙便是在這毒針中射出來。

林青龍飛身上前,一雙肉掌拍出,浩蕩的真氣猶如滔滔江海,翻江倒海,隻聽一聲爆響,含沙蟲竟被炸出十幾丈遠。

“什麽恐怕的毒蟲,不過如此嘛!哪有你說得那樣可怕?哈哈,被我一招搞定!”林青龍拍拍身上泥土,滿臉笑意。

蘇媚兒寒著臉道:“小呆瓜,哪有那麽容易?看你身後!”

那三隻含沙蟲竟然又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昆蟲一族的生命力本來就頑強,何況是萬蟲穀的魔蟲了!含沙蟲堅硬的甲殼,已經防禦住了大部分氣浪。

林青龍收起笑容,躬身從靴子中拔出了血浪,如今的血浪已經變得通體血紅,似乎飽飲了華陽仙府弟子的血,與最初的烏黑不起眼的樣子全然不同了。林青龍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當下卻也沒有工夫探究,隻好等遇到公冶乾之後再論此事。

就在這時,含沙蟲的腹部紛紛收縮,隻聽“噗噗”幾聲,口器中噴射了幾道毒沙,那毒沙去勢極快,部分毒沙散落在樹幹花草之上,花草登時枯萎變黑,發出腐臭之味。

林青龍嫻熟的腳踏殘柳回天術,絕影飄逸,躲開一輪毒沙攻擊之後,已經欺身與含沙蟲身後,血光閃過,血浪穩穩刺破含沙蟲堅硬的外殼,不料卻激射出一股惡臭的毒液,林青龍連連皺眉,趕緊收手後掠。

不虧是神兵血浪,隻一擊,就見那受傷的含沙蟲落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掙紮,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劍花閃爍,白色劍刃猶如白蓮花開落,幻水劍名不虛傳,蘇媚兒也輕鬆料理了一隻含沙蟲。

還剩最後一隻。

含沙蟲不愧是魔蟲,發覺對手修為高強之後,立刻鑽入土中逃走,隻眨眼工夫,它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青龍罵道:“這毒蟲,跑得比兔子還快!”

蘇媚兒仍是有些擔心的說:“隻怕它會引來同伴攻擊咱們,萬一它引來成千上萬的含沙蟲,那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青龍不以為然的笑道:“那有什麽,不是有你的‘骷髏黑蟒’麽?那陸羽殺得,這蟲子就殺不得?”

蘇媚兒嗔道:“你終歸是個男人,怎麽能依靠本姑娘呢?何況對付陸羽的時候消耗太多的真氣,現在的功力隻相當於平時的五成,哪裏還能召喚‘骷髏黑蟒’呢?更何況,打殺蟲子有銀子賺嗎?”

這話說完,蘇媚兒突然臉上神色一閃,突然捂著小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什麽呢?”

蘇媚兒突然得意的說道:“本姑娘剛才口誤,突然想起一事,誅殺魔蟲其實也是有銀子賺的!”

林青龍一愣,自然不曉得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說些什麽。

蘇媚兒提著幻水劍將含沙蟲從腹部隔開,惡臭的毒液瞬間狂湧而出,林青龍連連皺眉,蘇媚兒卻不嫌棄,還把她那俏臉貼的很近,用劍尖才毒蟲腹中挑翻,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過了片刻,隻聽她驚喜道:“有了!”

林青龍探頭朝裏看去,隻見含沙蟲的肚子裏竟然有一顆滾圓的藍色珠子,晶瑩透亮,像是水晶一般,他由不得大為驚奇:“媚兒,這水晶似的珠子是什麽東西?”

蘇媚兒樂道:“小呆瓜,這可是魔晶,魔晶一般用來煉藥,很多仙丹靈藥都需要魔晶做藥引,比如你送我的那顆神農丹,就需要龜類的魔晶作藥引,很多藥人都花重金買下魔晶呢!這些含沙蟲可是萬蟲穀的魔蟲,一般人是不敢前往萬蟲穀來獵殺魔物的,這個拿到市麵上,一定能值不少錢!”

林青龍眼前一亮,一把奪了過來,丟人自己的乾坤袋中,煞有介事的說:“這次單子的錢全歸你,這兩個魔晶給了我吧!”當下又將另外一隻含沙蟲開膛破肚。倒不是林青龍為人貪婪,而是他想把這兩顆魔晶送給紀澤炎,紀先生幫了他很大的忙——甚至可以說改變了他的一生,他一直想報答他,可是找不到機會,隻好送兩顆珠子聊表心意了。

蘇媚兒猜到林青龍所想,心想:“沒想到這小呆瓜還挺重情義。”

就在這時,突然再次傳來大片的沙沙聲,此刻與先前不同。猶如驟雨瓢潑,萬鼓齊鳴,聲勢蓋天!

翅膀扇動的嗡嗡聲震耳欲聾,抬眼望去,正有成千上萬的含沙蟲猶如潮水一般湧來。個個身形巨大,劈天蓋地般掠至!

林青龍和蘇媚兒相視一眼,臉色刷白,二話不說,拔腿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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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浪魔刀
少年與佳人在茂密的山穀中狂奔。

他們身後,是大批的含沙蟲。

沒有人敢憑一己之力跟千萬隻含沙蟲叫陣,饒是林青龍狂妄至此,殺人能不眨眼,可若說對陣千萬隻含沙蟲,是萬萬不能的!

林青龍倒吸了一口涼氣,邊跑邊對蘇媚兒道:“媚兒,你快想想辦法吧!你不是甲級人使麽?還有什麽‘千麵佳人’的威風稱號,我一直以為你修為深厚,怎麽連幾隻小蟲都應付不了呢?”

蘇媚兒尖叫道:“小蟲?這含沙蟲的個頭比你還大,竟然隻是小蟲!若是我的真氣充盈,召喚骷髏黑蟒自然不是問題,對付這些含沙蟲也無可厚非……偏生真氣不夠,你讓我怎麽辦?”

“那你還有什麽手段,通通使出來吧!”林青龍隻覺耳後生風,趕緊跳起,腳下立刻被毒沙炸了一個大坑。

蘇媚兒的樣子想吃人了:“本姑娘最擅長的手段就是易容術,可對手是這些魔蟲,易容?有用嗎?”

人奔跑的速度怎麽比得上含沙蟲飛行的速度,隻幾句話的工夫,人蟲之間的距離更小了!

這群含沙蟲足有幾千隻,顏色也是五花八門,五彩斑斕,應有盡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飛了過來,隻聽它們發出的嗡嗡聲便讓人頭皮發麻。正值這千鈞一發之刻,隻見漫天碧葉飛旋,空氣頓時清新許多,林青龍為之一震,正疑惑之時,那碧葉周旋不止,猶如海中漩渦,泥中沼澤,蘇媚兒雀躍不止,呼喊道:“哈!這是老大的奇門遁甲中的天遁之術,是老大來啦!”重重碧葉中顯現出一道人影,林青龍定睛望去,正是師父公冶乾,依舊是白衣如雪,長發飄逸,俊朗的麵龐在葉影中忽隱忽現。

公冶乾張開雙手,半空中頓時出現一隻倒扣著的玻璃碗似得水晶結界,緩緩落下,隻聽他淡淡道:“快進入結界當中!”聲音雖不大,卻沉穩的落入了林青龍和蘇媚兒的耳中,二人趕緊加快腳步,一躍跳入結界當中。

陣法立刻啟動,豔紅色的光芒籠罩著水晶結界,流水般的緩緩流動著。

“咣當”聲絡繹不絕響起,含沙蟲密密麻麻的撞擊在光罩之上,由於蟲子的力道過大,結界被它們撞擊的扭曲起來。

含沙蟲圍著光罩不停的吐射毒沙,每一次攻擊都會讓光罩猛烈一震,林青龍咬了咬牙,因為過不了多久,這個光罩就會因不堪重負而碎裂,那時候,他們便成為含沙蟲的腹中之物了。

隻聽公冶乾淡淡道:“天火。”

話音剛落,隻見一輪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火球周身,一條條飛舞的火舌不聽吞吐著,那火球去勢極快,很快砸落在地,化為火焰的海洋,伴隨著魔蟲的嘶鳴慘叫,瞬間將千萬隻含沙蟲連同光罩吞沒!

而林青龍和蘇媚兒此時仿佛是在觀賞最美的奇觀,他抓著她白皙的手腕,流火在他們身邊流動忽閃,火花歡快的跳躍,滔滔煙火閃耀飛舞。

光罩仍在保護他們。

等火焰熄滅的時候,光罩周圍盡是亮晶晶的藍色魔晶,含沙蟲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終於躲過一劫,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林青龍見了遍地的魔晶極是興奮,開心的把數千魔晶都納入乾坤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向穩重的紀澤炎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那個老頭子一概喜歡指責訓斥別人,驚喜的神態很是難得——被雲婆婆捉弄後不爽快情緒也煙消雲散。

“老大,你怎麽知道我們有危險?”

公冶乾道:“我感應到了血浪的變化,便‘天遁’而來,事先並不知道你們遭了雲婆婆的暗算。”繼而對林青龍攤開手,道:“把血浪拿出來瞧瞧。”

林青龍拔出血浪,隻見血浪刃上盡是淡藍色的炫光,竟然不是先前的血紅色了!

公冶乾解釋道:“吸收了魔蟲的力量之後,這是血浪的第三形態——魔刀。”話音未落,隻見“倏”的一聲,短短的匕首竟然化為三尺長的刀形態。

“血浪的第一形態名叫沉淪,第二形態名叫覺醒,殺死一百人後便會覺醒,想不到在短短幾日,你就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了……很好,不愧是我公冶乾的弟子。不過現在的魔刀並不完全,顏色越淡,魔力越低,如果你將方才撿來的魔晶與血浪融合,應該很快便能達到鼎盛的魔刀了。魔刀會擁有魔物的能力,比如說你融合了含沙蟲的魔晶,魔刀便會擁有含沙蟲的毒性,血浪絕非你想象的那樣簡單,繼續挖掘下去,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絕妙。”

林青龍聞言一震,遂從乾坤袋中取出幾枚魔晶,將血浪刀尖刺入魔晶之中,幽藍色的光芒閃現,魔晶瞬間消失,想來是被血浪融合了,再觀血浪形態,果然藍色更重了,藍色熒光緩緩流動,這就是血浪魔刀了。

林青龍闔上雙目,感受著血浪魔刀的力量。

公冶乾道:“血浪的第三形態未必強於第二形態,隻有你將形態轉換的得心應手,才能發揮出血浪的最大威力。”

這時候蘇媚兒插口道:“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救那個名叫憐兒的小姑娘還有她爹?再不去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公冶乾道:“沒有憐兒,也沒有憐兒爹,他們隻不過是雲婆婆製造的幻想罷了,順便提醒一句,你們兩個都中了雲婆婆的幻術。”

蘇媚兒錯愕道:“什麽?我們中了她的幻術?這怎麽可能,我跟小林子也是懂幻術的好吧?”林青龍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態,師父說他中了幻術,他就一定中了雲婆婆的幻術,可是幻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公冶乾笑道:“你們一進入死囚村的時候,就已經中了她的幻術。所聞所見,都是雲婆婆想讓你們看到的,傳說中雲婆婆的幻術僅在虛無子之下,莫說是你們兩個,就連我也會中了她的幻術。”

林青龍道:“那憐兒爹說得話中又有幾句真話,幾句假話呢?”當下將曾經來過死囚村的神秘男子和極美女人之事敘述了一遍,長話短說,言簡意賅。

公冶乾聽罷沉吟片刻,道:“這想必是真話了,雲婆婆是死囚村的巫女,她在死囚村已經有幾百年了,沒有人對死囚村的感情比她還深,憐兒不會死的,死囚村的百姓一個都不會死。至於你所說之事,此事我略有耳聞,那個男子便是四皇子,女人便是九尾狐,老皇帝想廢黜太子,立四皇子為新帝,現在太子正派絕頂殺手追殺四皇子,四皇子身受重傷,請雲婆婆療養,但雲婆婆未盡全力,沒有治好四皇子的傷,四皇子一怒之下,妄圖將死囚村毀去,但是雲婆婆的幻術迷惑了四皇子以及他所有的手下,保住了死囚村,想來這便是前因後果了。”

林青龍和蘇媚兒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天底下沒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倘若你們不信,便去死囚村一趟便好,那裏的百姓肯定安居樂業,生意興隆的賣著他的冰鎮酒。”

蘇媚兒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是雨!我們在死囚村時,一直在下雨,可跑到萬蟲穀之後雨便停了!這事本是蹊蹺的很,現在想來,定然是雲婆婆的幻術搗鬼了!”麵色一變,道:“老大,要不要殺了雲婆婆,免得她壞事。”

公冶乾搖了搖頭:“雲婆婆隻是想保住村子,她沒有站在太子或者四皇子的任何一方,另外說一句,你未必是她的對手,即便你能召喚骷髏或者黑蟒,很可能被她的幻術困住,就說今日,倘若我不來,你跟小林子恐怕難逃出萬蟲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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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奇門遁甲
清風徐來,林聲濤濤,萬蟲穀,三人行。

林青龍正專注與血浪融合魔晶的手段,他手中的魔晶卻是太多,即使讓血浪吸收夠飽,剩下作為禮物送給紀澤炎也是綽綽有餘。隨著魔晶的融合,血浪通體幽藍,漸漸達到了魔刀的頂峰。

蘇媚兒抓著公冶乾的袖子使勁搖著,撒嬌道:“老大,早就說要送人家一把飛劍嘛!倘若本姑娘會禦劍飛行,早就逃之夭夭了,哪來還用得著怕這些含沙蟲?”

公冶乾道:“好!”便從乾坤袋取出一把飛劍,那把飛劍通體閃耀著粉紅色的光,“這飛劍名曰‘紅塵’,雖然隻是凡品,不過對你而言已經綽綽有餘了,如果你日後有了更好的材料,可以請匠師幫你提高飛劍的品質。”

蘇媚兒自是雀躍不止了,她的人生夢想是攢夠二百萬兩銀子買下一處沿海的小鎮,可這凡品的飛劍的價值就足以買下兩個小鎮了。

飛劍在整個修真界中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為煉製飛劍的匠師少之又少,跟藥人一樣百年難遇,因此飛劍的數目才極為有限,不上上品靈品,即使是高手淘汰不要的凡品,普通的修真者也是永遠的得不到了。即便公冶乾有收集兵器飛劍的癖好,他珍藏的飛劍也不足十把。

得了飛劍之後,蘇媚兒便開始研習禦劍飛行的法決。

她表現出少有的仔細表情,仔細的感覺體內真氣的運轉變化,腳踏“紅塵”,身子一輕,緩緩浮起,試著催動飛劍前行,又是奏效,蘇媚兒開心不已,咯咯直笑,一不留神,心神一鬆,“噗通”一聲摔了下來。

林青龍看她玩的熱火朝天,也興致勃勃,躍躍欲試,“師父,也送我一把飛劍吧!我好歹也是你老人家的嫡傳弟子,連飛劍都沒有一把,豈不是讓人笑話?”

公冶乾道:“血浪有一種飛劍形態,本就是飛劍了,還送你一把做什麽?現在雖然沒有,隻不過是時機未到,時機一到,禦劍飛行對你而言並不是難事。”

林青龍的臉色便不大好看了。

公冶乾又道:“禦劍飛行有什麽好的?消耗真氣不說,還得小心空中鷹雀,為師教一招更絕的,也是為師的拿手絕活——奇門遁甲!怎麽樣,想學嗎?”

“奇門遁甲?就是像師父一樣,瞬間移動的招術嗎?”

“是,也不是。”公冶乾玄而又玄的說。

林青龍一頭霧水。

公冶乾道:“奇門遁甲是一門很高深的法術,尋常的修道者都不會研習遁法,即便是各大門派乃至鬼仙門中,都不會涉及此道。奇門遁甲分為‘奇’,‘門’,‘遁甲’三部,‘奇’指乙,丙,丁三奇;‘門’就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遁’則是隱術;‘遁甲’是在十幹中最為尊貴,它藏而不現,隱遁於六儀之下。‘六儀’就是戍,已,庚,辛,壬,癸……小林子,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為師?”

林青龍頭暈目眩,翻了翻白眼:“師父到底是鬼仙門的冥使還是私塾的老先生?如果為了研習奇門遁甲還得背書,我寧可不學,還是教我禦劍術好了。”

公冶乾脾氣甚好,換做其他師父,哪裏能由著徒弟性子。

“那為師長話短說,為師常用的遁法乃是天遁,比如今日來萬蟲穀,使用的便是天遁之術。移動結界的搬山之術是為師在天遁術的基礎的自創的遁法,不在奇門遁甲的遁法行列中。”

林青龍道:“那我便學這天遁之法吧!倘若學會這招,今後不論碰上什麽險境,我都能輕鬆脫身啦!”

公冶乾搖了搖頭:“奇門遁甲中不僅僅隻有天遁一門,還有地遁、風遁、龍遁、神遁、鬼遁等等。每一種遁法都是瞬間移動的法門,根據修真者本身擅長不同,選擇不同的遁法。比如天遁,需要大量的月華之氣才能使用,而為師天生便具有聚集月華的能力,這種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再比如地遁,倘若是修煉成精的穿山甲,使用地遁術再好不過了。”

林青龍問:“那麽,哪種遁法適合我呢?”

公冶乾:“這還用說嗎?你既然是天生陰陽眼的鬼差,哪裏還有比鬼遁更適合你的遁法?”

“鬼遁?”

公冶乾:“鬼遁是奇門遁甲中最為詭異的一種遁法,傳說中,鬼遁一出,畢竟伴隨著狡詐和殺機。以你喜好鬥爭好強的性子,研習鬼遁再好不過了。一代宗師虛無子正是使用的這種遁法。”

林青龍眼前一亮,趕緊道:“那咱們快開始學習這種遁法吧!”

日落西山,夕陽西下。

遠方的晚霞猶如血染一般。

逝者如斯,幾個時辰已經悄然離去。

當蘇媚兒的禦劍術已經小有所成之時,林青龍對於鬼遁已經初窺門徑了,二人都是揮汗如雨,絞盡腦汁,忙得不亦樂乎。

公冶乾趁著空閑工夫,使用搬山之術將自己極具典雅風範的樓閣搬到了萬蟲穀,他打算等林青龍和蘇媚兒的修為都提升之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林青龍自知本事悟性不算一流,但公冶乾教之有道,他很快掌握了鬼遁的法門所在,當夕陽的餘光的打在他堅毅的麵龐之時,他決定試一試這鬼遁之術!

公冶乾道:“你要小心,初學者研習遁法,往往一不小心就遁到千裏之外,想回來都沒有那麽容易。你頭腦中一定要想著打算去的地方,冥想的越清晰越好,否則一旦出了差池,遁到楚國也說不定的。另外告誡你一句,鬼遁之術你每天最多使用一次,否則真氣不濟,很容易教你身子遁了過去,腦袋還留在原地,這般身首異處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林青龍唯唯諾諾的應著——其實他正在謀劃著一次過分的行動,他想一口氣遁到紅娘身邊,可京都他從來沒有去過,更加不可能記得京都景象,因此可以說是極度冒險的行為,他悄悄瞞著公冶乾。

他實在太想念紅娘了,那個柔弱而又堅強的女孩兒是他一生中遇上的第一位愛人,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雖然她沒有公春枝的女豪傑的氣息,也沒有蘇媚兒的撫媚,卻是此時此刻最令他牽腸掛肚的一位。本想一馬絕塵立刻趕往京都,不料途中一波三折,如今有了便捷的鬼遁術,為何不試上一試呢?

他對公冶乾道:“師父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說罷雙手結印,口念咒語,眨眼工夫,林青龍已經消失不見了。

沒有任何響動,沒有任何真氣流動,就那麽,倏然不見。

蘇媚兒走過來問:“老大,他去哪了?”

公冶乾淡淡道:“他想去京都見他的小娘子,不過肯定會失敗了,鬼才知道他遁到哪兒去了呢?總之沒有身首異處,這便是好事。”

蘇媚兒一聽林青龍下落不明,臉色微變:“哪有你這樣做師父的,竟然讓自己的徒弟冒險,倘若真出了個三長兩短,你這徒弟的小命又給斷送了,那時候本姑娘看你上哪兒再去找一個鬼差徒弟!”

公冶乾:“我說了他會聽麽?難道你忘了,他可是擁有鬼國人血統的鬼差,天生的桀驁不馴,誰能管得了他?”

蘇媚兒問:“說實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娘親是誰?”

公冶乾道:“不知道。”片刻又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蘇媚兒氣得大叫,不停跺腳。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2-6 23:01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2:48
第八章 九尾登場
經過好一陣昏天暗地,暈頭轉向,林青龍隻覺得耳旁狂風呼嘯,七葷八素,不知過了多久,驀得腳下一實,終於腳踏實地。

林青龍抬眼四望,隻見重巒疊嶂,晚霞漫天,周圍寂靜無聲,隻隱隱有些鳥雀歡鳴。已進傍晚時分,暮色降臨,冷風獵獵,直吹的林青龍衣衫鼓脹。

“來到什麽荒山野嶺了嗎?鬼遁果然出了差池。”林青龍歎了一口氣,“老頭不助我也!看來隻有等明天一早,等真氣恢複後,再鬼遁返回萬蟲穀吧!”

林青龍四下環顧,這些不知名的山峰隱隱聯為一脈,雖不太高,卻頗為陡峭,山峰之上盡是堅岩峭壁,惟有山門處有一條曲曲斜斜的石道迤儷而上。

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林青龍思忖片刻,便款步登山。

他小時候聽過遇見過一隻愛講故事的鬼,那鬼魂曾講述過山上居住著一位老神仙的故事,據說那位老神仙修為極高,脫離六道,長生不死,倘若被有緣人遇見,那老神仙便會賜給那人一把天下無敵的寶劍。

話說終於有一天,有一人不辭辛苦,登上了高山的登峰,向老神仙討了那把劍,老神仙對他說:“這把神劍雖然天下無敵,可是使劍者會遭受詛咒,必將遭受殺身之禍,倘若捱到那時,定然為時已晚。”

那人笑道:“我既然有了天下無敵的劍,又何必怕他人殺我呢?”遂提了劍,下山。

幾日之後,江湖果然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各大門派通通對那人下了追殺令,不過那人有神劍在手,神來殺神,佛來殺佛,不論什麽對手,他巋然不懼。

因此,每一個來殺的人都被他反殺了。

幾個月後,風聲漸漸平息。那人愛上了一位絕世佳人,二人猶如鴛鴦雙棲,如膠如漆,纏纏綿綿,恩恩愛愛,之後,二人成了親。

一日後,那佳人對他說:“夫君,聽聞你有一把絕世神劍,可否借妾身一觀呢?”

那人知道愛妻不會武功,便笑著將寶劍遞給愛妻,不料佳人拿了劍後,歎了三聲:“好劍,好劍,好劍。”遂提劍將夫君殺死。

那人將死之時,錯愕的問他的佳人:“你我情深似海,你為何殺我?”

那佳人嫣然笑道:“我既然已經有了天下無雙的神劍,還要愛情做什麽?”

林青龍回想起這個故事,啞然失笑。他今晚會不會在山上遇見什麽老神仙呢?如果老神仙要送他一把神劍,他會不會要呢?

山勢頗陡,鬆林灌木枝椏橫生,林青龍嫻熟的操縱的殘柳回天術,在茂密的林間閃挪飄逸,竟比兔子還要敏捷。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已黑,明月初升,月光透過林木斑斑點點的照射下來,林青龍登上半山腰,放眼望去,隻見雲霧繚繞,樹影憧憧,放佛是一處仙境!

“這條小路為何到此便消失了呢?難道……難道這裏有人居住,階梯隻建造至半山腰,難不成會有不世隱者居住於此嗎?

正疑惑間,突然聽見淡淡的汩汩山泉聲。高山上定無深井,更無河水。若有人家居住,必然在山泉附近。

林青龍衝著那山泉聲一路尋去,周圍盡是鬆樹,蒼勁挺拔,月光斜斜照下,人在鬆間月下行走,飄飄欲仙。

穿過一片低矮的鬆林,眼前突然一亮。隻見前方砸石錯落,青草叢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流將下來。

林青龍頓覺口渴,跪在山泉邊,雙手掬起一捧水喝了起來。泉水極為清涼甘甜,由唇入腹,立覺全身清涼,精神大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笛聲。林青龍心中一亮:“這裏果然有人居住!隻聽這笛聲,便知是一位雅士,難不成真是一位老神仙麽?”

笛聲寂寥悠遠,淡如月色,又如清澈流水。

林青龍雖然不通音律,也覺得這笛聲沒由來的幹淨清純,猶如不含絲毫雜質的水晶一般晶瑩剔透,聽後令人心胸舒暢,精神大好。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見見這吹笛之人,也教我瞧瞧這真正的隱士到底是何模樣?”

林青龍隨著笛聲一路尋去。

笛聲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似乎這吹笛之人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了。林青龍越發好奇,腳下步子也自然快了許多。

就在這時,那笛聲戛然而止。

正值林青龍心中納悶之時,忽見一位白衣女子嫋嫋向他走來。那白衣女子似乎周身纏繞的朦朧的輕霧,隱約間可見她垂下柳眉,素手如雪,手中握著一根翠綠的竹笛。

刹那間,林青龍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這女子與世間女人皆不同,骨子裏自有一種脫俗之感,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那女子越走越近,林青龍越想一覽她的絕世容顏,卻見輕霧繚繞,饒是他擁有陰陽眼,偏生也看不真切,隻覺得那女子眼眸如水。

那女子一眼望來,林青龍腦中頓時轟然一聲,天旋地轉,口幹舌燥,他突然有千言萬語想對這素不相識的女子說,想訴苦,想論道,甚至想把老神仙和寶劍的故事講給她聽。

他突然變得訥訥的,雖有千言萬語在懷,卻隻說出了一句話:“你是誰?”

那女子輕聲道:“那你又是誰呢?”聲音宛如她的笛聲一樣動人,頓時化入悠悠情愁,飄入林青龍的九轉愁腸。

林青龍腦中一片空白,天地萬物一片死寂,他怔怔望著那白衣女子,他越想看清她的模樣,那霧氣越重,眼前隻有她那一雙如水的眼眸。

“為什麽我正站在你麵前,卻看不清你的樣子?”林青龍癡癡的問,他從來沒有這樣觀摩一位女子,遇見紅娘時不曾,遇見蘇媚兒時不曾,遇見公春枝時更加不曾……

“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認真的看過我,又怎麽會記得我的模樣?”

“我叫林青龍,而你又叫什麽名字呢?”

那白衣女子淺笑搖頭,卻不作答。

卻聽不遠處有一男子呼喊:“蕭姑娘,你在哪?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白衣女子應了一聲:“我沒事,隻是來了一位客人,你莫要擔心。”

林青龍仍是一副癡癡的樣子,訥訥自語道:“原來她姓蕭……”這一刻,他覺得“蕭”字是世上最美的姓氏了。

他腦中一亮,突然問:“你是九尾狐,蕭玉奴嗎?”他並不知自己為何有此一問,意念及此,便脫口而出。

那白衣女子淡然一笑,眼中沒有任何驚異神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她正是蕭玉奴無疑了!

傳說中的九尾狐就站在自己麵前了,沒有傳言中的傾國傾城,國色天香,隻是宛如她的笛聲一般,靜靜的,亭亭而立。

她的身影被霧氣纏繞,一片朦朧。

而月光,清泉,鬆林,卻一齊為她黯然失色。

她正淺笑著。

林青龍突然覺得,如果她能永遠的這樣快樂的笑下去,自己死都願意了!

蕭玉奴輕輕抽了抽秀鼻,一絲訝色在水眸中閃過,繼而淺笑道:“這氣味,你難道是鬼國人?聽說鬼國人不論男女,皆能散發出一種吸引異性的氣味,不過現在的鬼國人已經很少了,你,到底是誰?”

“鬼國人?”林青龍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這個國家,由不得目瞪口呆,但是此話出於九尾狐蕭玉奴之口,定然不會出錯,他由不得想:“鬼國?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難道說,我的母親是鬼國人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02
第九章 鬼國傳說
月華猶如銀紗灑落,像是為山峰披了一件極美的外衣。

山脈連綿,一望無際。

“鬼國人?”

林青龍細細思索,腦海中沒有關於鬼國人的任何信息,待他欲細問之事,一個身體修長的男子迎麵走來,他眉宇間盡是雍容華貴,雖然身上粗布衣衫,可遮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林青龍立刻便知道他是誰了!

雲婆婆曾說蕭玉奴跟四皇子在一起,這男子便是四皇子無疑了!可是蕭玉奴為何跟他在一起呢?這兩個人之間,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四皇子冷冷地盯著林青龍,道:“蕭姑娘,無論這個人是誰,都不要相信他,更不準他進入咱們的住所。”

“咱們……”林青龍聽到這兩字,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失落感,再瞧蕭玉奴如水的眼眸,竟是更加的動人心扉!

蕭玉奴淡淡道:“四皇子不必擔心,我再跟林公子說一句話便好。”便轉向林青龍,張開櫻口,卻不知說了什麽。

林青龍以為自己沒有聽清,便湊近了細聽,不料蕭玉奴突然塞給他一件物事,來不及細看,蕭玉奴便協同四皇子結伴離開,臨走之時,四皇子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青龍張口五指,手中,是一根翡翠簪子。

“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是九尾狐對我有情,留下信物嗎?哈哈,這怎麽可能,我跟她隻不過萍水相逢而已,又沒有深交。可是她為何送我一根翡翠簪子呢?還是回去問問師父吧,沒有什麽能瞞住他。”

林青龍在山峰上有尋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堪堪過了一夜。

因為鬼遁每日隻能使用一次!他除了等待天明,沒有他法。

第二日,林青龍回到萬蟲穀。這次倒是沒有出錯,準確的瞬移到了公冶乾的專有樓閣之中。

“嗯?你昨夜遇見了九尾狐和四皇子?在一處不知名的荒山野嶺?這並沒有什麽稀奇的,太子手下一眾強將,將四皇子追殺至荒郊,這在皇家,是很平常之事,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太子隻要能登上大典,殘殺手足又有什麽關係呢?”

林青龍:“兩個皇子互相殘殺,老皇帝不管嗎?”

公冶乾:“他已經老了,很多事已經也不想管了。他將此事托付給龍威將軍,對了,那正是你的父王,不過龍威將軍支持太子,這下四皇子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你可要知道,在禦國,龍威將軍是一個傳奇的所在,十五年前他大退楚兵,才獲得禦國的平安,禦國的子民早就把他奉若神靈,他既然支持太子登基,那便等同整個禦國的百姓支持太子,那龍椅,太子已經坐上了一半,現在隻等老皇帝駕崩了。”

林青龍瞪大眼睛:“我父王是太子一黨?我怎麽不知道?可是太子殘殺手足,卑鄙至此,這樣的人怎麽能做皇帝呢?”

公冶乾笑了笑:“朝廷的事你不懂,若說太子卑鄙,那四皇子便更加不堪了。皇族的人一向表麵光鮮,內心齷齪,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兩個皇子之爭,你不能盲目同情弱者,打個比方吧,如果一個大孩子打哭了一個小孩子,你能說小孩子是對,大孩子就一定是錯嗎?還是那句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種爭鬥是沒有什麽對錯的,你不必拘泥於此,亂了心智。”

林青龍道:“我聽說四皇子從來不貪慕權貴,他隻是……他隻是喜歡九尾狐而已。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嗎?”

公冶乾:“這隻是表象而已。九尾狐不僅僅隻是一個女人,她本身就是青丘國的國主,一個國家的統領,雖然隻是一個小國,卻也擁有不俗的力量和影響力,更何況,九尾狐是一個修為在大乘期的妖狐,這可是跟你父王和你師父我是同一級別的高手,別看她表麵上柔柔弱弱的,她可是大乘期的高手!在每個大國,每個朝代,都會出現一些無恥之徒拿女人作為爭奪權貴的擋箭牌,說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都隻是幌子罷了。倘若兩個人相愛至此,為何不找一個世外桃源,做神仙好伴侶呢?”

林青龍一驚:“照你這麽說,他……他在利用蕭玉奴?”

公冶乾:“不錯。但是你也不必為九尾狐擔心,四皇子利用她的同時,她何況不是在利用四皇子呢?九尾狐一定是想要四皇子的某樣東西,才會救他性命,至於她想要什麽東西,我不說,你也很清楚吧。”

林青龍為之一震,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什麽,“殘影之書,九尾狐想要的是這個吧?”

公冶乾微微頷首,表示肯定。

林青龍:“這殘影之書到底是什麽秘籍?為何要桓元毅千裏迢迢的從漢柞國送來?”

公冶乾:“這本秘籍是修真史上的一個裏程碑,傳聞是鬼仙門中的一位冥使所創,其奧妙在於利用凡身肉體修煉仙術,仙術,顧名思義,是仙人使用的法術,如今的修真者雖然多,而世上真正破碎虛空的仙人隻有虛無子一個,這意味著仙術跟修真者之間的鴻溝不可逾越。而殘影之書的奧秘在於使修真者也可以研習仙術。不過殘影之書的傳說隻是傳言,我也是鬼仙門中的一位冥使,卻從來無緣一見。每一個修真者都貪圖這本殘影之書,九尾狐也不例外。”

林青龍回想起老神仙和寶劍的故事,那雖然隻是一個故事,但故事裏的人心猶如人世間一樣,充滿了狡詐、欺騙和利用。他回想起蕭玉奴仙子一般的人物,卻也隻是一個俗人——不,俗妖。

林青龍麵色鄭重起來,問道:“師父,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公冶乾早已經猜到:“你想問有關於鬼國嗎?你終於要問這件事了,是蕭玉奴告訴你的嗎?”

林青龍十分驚訝,一副“你怎麽知道”的樣子。

公冶乾道:“鬼國是大楚國南方的一個小國,這個國非常古怪,之所以被成為鬼國,是因為國中九成的子民都是擁有陰陽眼的鬼差,因為很多鬼魂在下地獄之前,都去鬼國完成臨終遺願。猶如鬼國的鬼魂越來越多,也因此鬼國的死氣越來越重,你可曾聽說過‘鬼差不修仙,陽壽二十年’這句話,這句話正是鬼國當時寫照,鬼國人的一生大概就是娶妻生子,然後死去,生命極其短暫,猶如曇花一現。”

林青龍:“那為何鬼國人不修道呢?如果修道,一定能像正常人活上幾十年!”

公冶乾:“若是修仙,那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陰陽眼是被上蒼詛咒的眼睛,鬼國人是被上蒼詛咒的民族,鬼國人不是每一個都有這樣的好運氣,何況對於修道的法門,各大門派都敝帚自珍,舍不得傳授給他人,何況是那樣一個被詛咒的民族呢。之後過了幾百年,鬼國人越來越少,最後鬼國終於滅亡了,也有人說鬼國人生來狡詐,自相殘殺,才導致國滅,不過這種看法我不敢苟同。”

公冶乾接著說:“鬼國人被詛咒的不僅僅是眼睛,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情感。鬼國人的情感比起尋常人,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無論是歡樂,開心,還是悲傷,憎恨,都被擴大了很多倍,你會非常悲傷,非常憎恨,非常孤單,那種情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人的心智。這裏有些話我不必多說,想來你是深有體會了。”

林青龍回想起曾在落霞遠求學的日子,往往因為同窗的一句話說得不順耳,便大打出手。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性子火爆,直到今日才知,這全都是因為鬼國血統的緣故!

林青龍失落的倒在竹椅上,隨著竹椅搖晃起來:“這是從我母親那裏繼承來的血統嗎?我母親到底是什麽人?我小時候問過我父王無數次了,可是他偏生不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

公冶乾道:“他會告訴你的,隻是時機未到。這件事你不必擔心,因為這隻是一個時間問題,時機一到,你父王自然會告訴你一切。而你要小心接下來要做的事,我要你,接近九尾狐,因為,你身上也有她想要的東西。”

窗外,蘇媚兒正靜靜的呆坐著,她失落的喃喃自語道:“這麽快,蕭玉奴就要出現了嗎……是啊,小呆瓜,你身上確實有她想要的東西,而且她已經等了十年了呢!終於等到你,想來……她是不會放手了吧。”

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04
第十章 追魂禁術
萬物複蘇的萬蟲穀,處處充滿生機,天空如洗,清風徐徐。

但萬蟲穀是一處魔蟲魔獸經常出沒的山穀,即使風景再好,也很少見到人的蹤跡。

公冶乾的亭台樓閣此時便處於無人膽敢涉足的萬蟲穀當中,林青龍半躺在吱吱呀呀的竹椅中不時的搖晃,他臉上有許些驚異和錯愕:“什麽?我身上有九尾狐需要的東西?師父不是在開玩笑吧,既然有,那我為什麽都不知道呢?”

公冶乾道:“鬼國人的眼睛雖然遭受了上蒼的詛咒,但是與此同時,鬼國人的相貌卻得到了上蒼的恩賜,在鬼國,男子無一不神采英拔,女子無一不閉月羞花。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帶給鬼國人天生的魅力,就你而言,你身上有著異乎尋常的魅力,凡是遇見你的女子都難以自拔。”

這話說完,門外的蘇媚兒頓時俏臉一紅。

林青龍此時恍然大悟,難怪紅娘和公春枝在相識之初便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了,公春枝的性子爽朗,倒也罷了,可紅娘卻是傳統的女子,鹹老大軟磨硬泡了大半年都沒能把她騙到手,她卻心甘情願的作自己的女人——而那時他的身份既不是小王爺,也不是修道者,可紅娘偏生對他情深似海,原來是他身上擁有鬼國人的奇異魅力的緣故了。

林青龍哈哈笑道:“原來我身上還有這個本領!這以後我可不必再發愁找老婆了,往街上那麽一站,漂亮媳婦就都跟回家了!”這一笑將方才的憂愁煙消雲散,他忽然又想,那些女子都深愛著他,而他又愛著誰呢?

公春枝?她有膽量,有性格,可畢竟相處不長,頂多隻能算有些好感了。

紅娘?嗯,她是自己的妻子,二人曾經相濡以沫,也曾翻江倒海,可是……二人之間的感情卻像是親情,而不是愛情。

那麽蘇媚兒呢?因為她修為深厚,她是唯一一個能把持住自己感情的女子。林青龍回想起那個雨天,他和蘇媚兒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互相訴說著心事,那時的快樂是他一生中都從未體味過的,他會暫時的忘記痛苦和憎恨,留下的,隻有輕鬆的快樂,難道這就是愛情嗎?

正思忖他與蘇媚兒的感情糾葛,林青龍突然又想起那個周身霧氣的女子,九尾狐,蕭玉奴,她眼眸如水,她的麵容朦朧,永遠的看不真切,可是她隻要亭亭站在那兒,就足以令日月失色。

林青龍怔怔的想:“我到底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

公冶乾打斷了他的沉思:“你又神遊四方了嗎?言歸正傳罷!我說你身上有件東西,蕭玉奴非常想要的東西,呃……其實也不算是東西,我想說的,就是你本人。蕭玉奴想要的是你!”

林青龍震驚無比,長大著嘴巴:“什麽?她不會跟我見過一次麵就喜歡上我了吧?難怪她留給我一根簪子做定情信物呢!”心裏卻樂開了花:“哈哈,傳言中的九尾狐竟然喜歡上了我!真是蒼天有眼了!”

公冶乾道:“確切的說,她想跟你雙修。”

“雙修?”

公冶乾點頭道:“這說來話長了,我長話短說,這是自上古流傳下來的傳說,妖狐一族和鬼國人是同樣被上蒼詛咒和恩賜的民族,如果這兩族中男女修真者使用雙修之法交.合,修為會青雲直上,蕭玉奴躊躇在大乘期已經很久了,難以在修真途上再踏上一步,如今他遇上了你,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不過你放心,這雙修之法對你也是大有裨益的,因為她修為比你高出很多,因此我才說你交了好運,倘若你們二人雙修時,最大的收益者恐怕是你而不是她。”

林青龍大喜道:“那明日我再去找她。”

公冶乾道:“嗯,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跟你雙修,你依了她便成,我先將雙修的口訣告訴你吧,這個口訣也被稱為‘陰陽雙修’三字決,你且聽好:

這個道,非常道。性命根,生死竅。說著醜,行著妙。

人人憎,人人笑。大關鍵,在顛倒。莫厭穢,莫計較。

得他來,立見效。地天泰,好征兆。口對口,竅對竅。

吞入腹,自知道。藥苗新,先天兆。審眉間,行逆道。

渣滓物,自繼紹。二者餘,方絕妙。要行時,令人叫。

氣要堅,神莫耗。若不行,空老翥。認得真,老還少。

不知音,莫語要。些兒法,合大道。精氣神,不老藥。

靜裏全,明中報。乘鳳鸞,聽天詔。”

門外的蘇媚兒聽得麵紅耳赤,急忙運氣調息,又被氣得俏臉刷白。她突然覺得公冶乾是在故意捉弄她一般,念及如此,更是氣得瑟瑟發抖,暗暗詛咒。

林青龍將口訣記下,興高采烈的出了門,心裏還想著修為大增的好事,卻正好撞見正在氣頭上的的蘇媚兒。

林青龍打了個招呼:“媚兒,你的禦劍術學的怎麽樣了?”

蘇媚兒咬牙切齒道:“姓林的,從今天開始你得小心了,從現在開始,你最後整夜整夜的不要合眼,因為你一旦入睡,我就會割了你的頭顱,送給華陽仙府的掌門陸泰!”

這話說得寒氣森森,林青龍倒抽了一口涼氣,訥訥試探著問道:“我的媚兒,陸羽不是你殺的麽……”

蘇媚兒“哼”了一聲,罵道:“小呆瓜,你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說完扭頭便走,走出幾步,氣漸漸消了,自問自道:“我幹嘛這麽生氣呢?這個傻小子到處拈花惹草,我自然不會喜歡他,可是……聽到他跟蕭玉奴雙修,我幹嘛要生氣動火呢?”

她決心再也不去理會那個色鬼,晚飯時二人打了個照麵,林青龍主動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林青龍暗自想:“我何時又得罪這位大小姐了?”

捱過一夜,次日林青龍“鬼遁”到那座無名山,憑借記憶朝蕭玉奴的住所那處興致勃勃的跑去。

可是這時山上寂靜如死,再也沒有那夜的低聲。

林青龍跑到那竹樓前,隻見泉水澄清,水波蕩漾,院中隻有一縷焚香,嫋嫋而上。林青龍四下打量,隻有樹影婆娑,鬆枝橫空,卻哪有半個人影?

林青龍心中空空蕩蕩的,出乎意料,蕭玉奴和四皇子已經悄然離去了。

他懷裏,還留著她送給他的翡翠簪子,這到底算是什麽呢?

林青龍跑遍整座山,也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即便有些風吹草動,也隻不過是飛鷹走獸罷了。

萬蟲穀。

公冶乾微微皺眉:“什麽?你說蕭玉奴已經離開?興許是四皇子見過你之後,覺得那座山不在安全了吧……哎,他現在已經猶如驚弓之鳥,再也經不起任何變故了,你是否細細查看過了,蕭玉奴是不是留下了什麽信件或是記號?”

林青龍道:“信件倒是沒有,記號我又不識得,留了也沒有,不過她倒是給我留下一根翡翠簪子,而又有什麽用呢?我怎麽可能憑借一根翡翠簪子找到她?”說罷,將懷中珍藏的翡翠簪子遞與公冶乾察看。

那翡翠簪子晶瑩透亮,顯然是宮中上品,隱隱殘留著少女體香,好似化作相思,直教人牽腸掛肚。

公冶乾一拍手道:“這便是了!憑借這根簪子便可以找到蕭玉奴,或者說,她正是為了讓你找到她,才留給你這跟翡翠簪子!”

林青龍問道:“那我怎麽樣才能憑借這跟簪子找到她呢?”

公冶乾道:“我聽聞鬼差竟然使用一種叫‘追魂術’的法術,這法術可以憑借物品找人,據說手中隻要留有目標的貼身之物,即使他到了天涯海角,也能用‘追魂術’找到他。想必蕭玉奴也知道這‘追魂術’,才故意將這簪子留給你。”

林青龍發愁道:“可是我不會什麽‘追魂術’?”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紀澤炎曾送給他的《驚神泣鬼*》,對了,那本秘籍中一定有有關‘追魂術’的記載。

當下將《驚神泣鬼*》從乾坤袋中取出,裏麵盡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林青龍細細翻閱,果然找到了“追魂術”的修煉法門。

《驚神泣鬼*》中如是說:追魂術乃陣法也,需靈器五品,取生人貼身之物,置於陣眼之中,施術者坐於陣中乾位,入夢之後,陰神出竅,即可追魂。

林青龍讀罷,恍然大悟,原來追魂術乃是陰神去追,而不是肉體去追,陰神隻是起探路之用,倘若隻身前去,還得跑一趟,不過林青龍有了鬼遁,自然也不必擔心跑腿之事了。

這是《驚神泣鬼*》下麵有一句對追魂術的注釋令林青龍有些躊躇不定:此乃禁術也!稍有不慎,便可走火入魔,修行者切記切記!

公冶乾不以為然道:“禁術怎麽了?既然創出了這門法術,還不叫人學麽?那這門法術創建出來又有何意義?小林子,你隻管修煉,有我護法,你絕對不會走火入魔!”

林青龍幹瞪了瞪眼,公冶乾雖然說得信誓旦旦,可誰能保證他不會突然睡著呢?

林青龍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修煉禁術——有點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意思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2-6 23:05
第十一章 地下宮殿
“若是修煉追魂術,必須在特定的地點進行。”公冶乾一本正經的說,“我記得二十年前的老紀使用陣法的時候,一定會躲在他的老巢中進行,因為禁術伴隨著極大的風險,一定要做萬全的打算。直到最近幾年,老紀才有隨時隨地布置陣法的能力,也不知他吃了什麽靈丹妙藥。”

林青龍問:“特定的地點?去試練之屋嗎?”

公冶乾:“試練之屋未必百分之百的安全,就像我說的,一定要做萬全的打算,咱們幹脆去老紀的老巢便可了。”

林青龍:“疆外的漢柞國?那會不會太遠了呢?”

公冶乾道:“這有什麽關係?別忘了,咱們有奇門遁甲在。”說完這話,他一手扳住林青龍的肩頭,口中沉聲道:“天遁!”

林青龍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就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一處蘆葦蕩,周圍金黃色的蘆葦足有一人多高。

公冶乾的“天遁”無疑比林青龍的“鬼遁”要高明很多,林青龍每一次施展“鬼遁”,都會天旋地轉一通,而公冶乾的“天遁”卻是非常的穩當,沒有絲毫的不適之感。

林青龍跟在公冶乾身後,在密密麻麻的蘆葦蕩中穿行。

不多時,蘆葦漸漸稀疏,又來到一片荒地,這荒地茅草叢生,殘礫遍地,兀立著一堵堵斷牆殘壁,仰臥著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石獅石佛。在那叢生的雜草間,突兀起一個個小土丘,林青龍心想:“那不是墳墓嗎?師父帶我去紀先生的家,難道紀先生就住在這墳地裏嗎?”

林青龍忍不住問道:“師父,這裏難道就是紀先生居住的處所嗎?”

公冶乾毫不避諱,開口道:“對!他就住在這亂墳崗。”

林青龍暗自忖道:“這老紀果然是一名出色的鬼差了,為了更好的照顧孤魂野鬼,竟然搬家到亂墳崗中,真是……敬業啊!”

這荒地雖然夠荒,可還隱約有人走過留下的痕跡,正所謂“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不過公冶乾偏偏不走那些幽曲小徑,反而向著雜草最密的地方前行,林青龍見他這般走法,心中疑惑,卻也不再說話,不一會,雜草已經比人還高了,茂密之極,隻要隔個兩三步,便看不到前方的人了,林青龍連忙加快了腳步,緊跟上去。

就這麽走了半個時辰,公冶乾突然停步,林青龍險些撞到他身上,這時候,林青龍看到地上竟然有一口深深漆黑的無底洞!

公冶乾道:“下去吧,老紀曾住在這裏,不過他現在不過,這裏可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林青龍將真氣在陰陽眼中運轉,發揮“夜視”之功,便將那漆黑的深洞瞧的一清二楚,放下心來,縱身躍下。

公冶乾也毫不猶豫,翻身而下。雖然他沒有陰陽眼,但是多年的經曆已經培養出他果斷的判斷力和精密的分析能力,井中雖然黑暗,但是念力展開,井中哪裏有石塊突出,哪裏有凹陷,已經清清楚楚。

何況他曾經居住於此,對他來說,自然是輕車熟路。

林青龍大吃一驚,他早知道這井底肯定會別有洞天,可卻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個地下宮殿!

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頂蓋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殿柱是圓形的,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連接,龍頭探出簷外,龍尾直入殿中,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殿頂滿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中相輪火焰珠頂,寶頂周圍有八條鐵鏈各與力士相連。殿前兩明柱各有金龍盤柱,殿內為梵文天花和降龍藻井,前後出廊硬山式,殿頂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脊飾五彩琉璃龍紋及火焰珠。

麵闊五間進深三間,真是“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

公冶乾見他麵露訝色,遂解釋道:“這裏是不知哪個國家的皇帝給他自己造的墳墓,無疑是非常奢侈。不過那皇帝沒機會住進來,就已經被一名手段高明的鬼差霸占了!那位鬼差前輩是老紀的引路人,因此現在這地宮屬於老紀,自然也屬於你。”

鬼差之間有這個傳統,引路人的財產,下一任鬼差可以繼承。林青龍不免有些錯愕,他從來沒有想過遠在疆外的漢柞國的蘆葦蕩裏,還有一筆屬於自己的龐大的財富。

公冶乾道:“你跟我來,我知道老紀把靈器藏在哪兒了。而且那裏就是啟動法陣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走吧。”林青龍的神態也凝重起來。

二人在相交錯雜的走廊間走了好一陣,這個曾經皇帝的陵墓確實不簡單。無論怎麽走,都沒有盡頭,隻是周圍越來越暗,這時公冶乾不知念了一句什麽咒語,竟突然飛來許多螢火蟲,規規矩矩的在前方引路,勉強照明了崎嶇不平的道路,然而二人周圍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連半點宮殿的樣子也沒有了。

光滑的大理石地麵變成了凹凸不平的石板棧道,黑暗已經緊緊包圍了二人,唯有螢火蟲發出的瑩瑩光輝,黯然的灑落下來。那光芒本來是淡白色,突然一閃,閃耀出幾分紅色來,定睛一看,竟是一個血紅色龍頭,那龍頭血盆大口,甚是猙獰!

公冶乾沉聲道:“到了,這裏依舊猶如二十年前,一點兒沒變。”麵上流露出幾分懷舊的情感,而林青龍則是有些意外,他從來沒有想過,紀澤炎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認識了公冶乾,那時的公冶乾大概隻是一個少年郎吧。

林青龍氣運陰陽眼,細細觀察周圍景象。

隻見那龍頭一共有四隻,均是從堅硬的牆壁上突兀而出,甚是犀利,顏色分為紅,綠,青,藍,與平日裏見到的龍可大不相同。平常見到的龍雖然凶猛,但是凶猛中卻帶著一股子霸氣,叫人心服,屈身膜拜。可這四條怪龍,卻是殘忍中帶著一股子詭異的邪氣,讓人心驚膽戰,心生恐懼。這四條龍都隻有龍頭和半截身子露出牆壁,尾巴卻在牆壁之內了。眾人常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看來正是如此了。

公冶乾道:“這四龍是那位最初的鬼差前輩留下來的,隻要注入一絲真氣,四龍立即啟動,然後你無論進行什麽法陣,四龍都會保護著你。”

林青龍聽罷正要把手按在那血紅色龍頭上時,公冶乾突然喊道:“不可!”

林青龍一驚,馬上縮回了手,問:“為什麽不可?不是說注入一絲真氣嗎?”

公冶乾瞪眼道:“這是不錯,可是一旦觸摸龍頭,都會觸發機關!你小子不要命了?倘若你方才接觸龍頭,頓時觸發機關,你小子不要命了,何況拉著為師我一塊兒死?”

林青龍嚇了一跳,現在直冒冷汗,道:“這事你不早說,我怎麽會知道?可是既然不能碰,不能摸,我又怎麽將真氣注入在龍頭中呢?”

公冶乾道:“你連‘驅物’都不會,更不要提這隔空灌氣的功夫了,不過也沒有關係,等你同九尾狐雙修大乘之後,修為大增,那時候我再教你口訣就成了。”

說完,右手中指輕輕一挑,一道金色閃耀的真氣急如星火一般,射進了那紅龍頭張開的大嘴了,那龍頭眼中凶光一閃,那眼珠“嗖”的一聲,彈射出來,速度之快,超過世上所有的暗器,令林青龍咋舌不已。倘若他用手掌注入真氣,這一擊他定然無法躲開。

公冶乾道:“這隻龍眼比金剛鑽還硬,若是你躲不開,身子一定會被龍眼打穿。”

然後食指曲動,又一道真氣射進綠龍口中,那綠龍鼻孔一動,一股紫氣噴了出來。

公冶乾道:“這個你要是不躲,會中毒而死。”

緊接著,公冶乾又分別將真氣灌入藍龍和青龍當中,藍龍大口一張,一團火焰噴射了出來,而那青龍卻沒有變化。

“青龍怎麽沒有機關?”林青龍飛快地問道,“是不是年代太久,已經無法使用了?”

公冶乾搖頭笑道:“我也不知,也許吧,不過……興許它知道你名叫林青龍,它又是一隻青龍,自然舍不得打你了。”

這個理由林青龍顯然不能相信,皺眉道:“要是這機關偏偏在陣法的關鍵時刻觸發了怎麽辦?”

公冶乾莞爾一笑:“真要是那樣的話,你就死了。”

林青龍聽後,冷著臉,皺眉道:“師父,這就是你說得萬全之策嗎?這樣的話我不玩兒了。”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麽舍得現在就送命呢?

“我的乖徒兒,你怎麽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呢?放心吧,這條青龍在二十年前就不會釋放暗器或是劇毒,它是一條不會攻擊的龍,你大可放心好了。”

林青龍心道:“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你什麽時候幽默過,今日反常了嗎?小徒可真是無福消受……”

其實可能連公冶乾也沒有意識到,他和林青龍在相識以來,關係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從前他隻想找上一個鬼差做徒弟,隻要是有一雙陰陽眼的鬼差就成——因為在很多單子中,他非常需要有一名手下擁有看見鬼魂的能力,因此,他在最初收林青龍為徒之時,不過是一種交易——我傳授你武功,你幫我做事。就是這麽簡單。

可是漸漸的,公冶乾卻對他產生了師徒之情,這是前兩個弟子從來沒有帶給他的感覺。

細細想來,興許是因為林青龍繼承了他的血浪。血浪他用了十幾年,將血浪傳給他,有些傳授衣缽的意思,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讓公冶乾對他的感情成了真正的師徒之情。因此才不知不覺的“幽默”了一把。

也許,不為人知的是,這很有可能是紀澤炎的目的。

他跟公冶乾在二十年前就認識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位一直隱藏自己感情的冥使大人,因為他知道,血浪對於公冶乾,到底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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