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5680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4 22:13
1381 相安無事


    「……我不想進去。」梅麗莎站在「先驅村莊」的門口,雙腿膝蓋卻忍不住開始打顫。

    她沒有辦法,她還是做不到。

    那一場噩夢不過是三十分鐘之前的事情,所有細節依舊栩栩如生,現在她就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出現在藍禮面前,她沒有辦法,這著實太過可怕了,哪怕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想像一下,她就恨不得轉身快速離開。

    布萊克-詹納站在了一旁,可以的話,他想要就這樣徹底放棄梅麗莎,真正地讓她好好接受這一次教訓,為以後敲響警鐘,但他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尤其是看著梅麗莎梨花帶雨的表情,瞳孔正在慌亂地搖擺晃動著,充滿了深深的恐懼,他還能怎麼辦呢?這就是他深深愛著的女人,這就是他願意許諾陪伴一生的女人。

    走了上前,布萊克將梅麗莎擁入懷中,輕輕地拍打著梅麗莎的後背,安撫地說道,「放心吧。藍禮不是說,他不會追究了嗎?」

    「不,他是說,這是最後一次。」梅麗莎再次聯想起了藍禮的話語,一字一句,聲音就不由開始顫抖起來。

    布萊克微微張了張嘴巴。

    說句客觀的,以藍禮現在的地位,他們這樣的三線四線演員就是螻蟻般微不足道,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懲戒,一天就可以輕鬆地踩死好多只;但藍禮卻給予了梅麗莎「最後一次」機會,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布萊克還以為,事情敗露之後,梅麗莎就當場被開除出劇組了。

    但這樣的話語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口,「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退出劇組?」布萊克儘可能地用柔聲詢問到。

    梅麗莎猛地抬起頭來,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無比哀怨地看著布萊克。

    布萊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安慰道,「那麼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了,要麼,我現在進去,狠狠地毆打藍禮一頓,為你出氣,告訴他,不要隨便欺負我的女人;要麼,我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進入劇組,好好地投入這部作品的拍攝,抓住這次機會。」

    梅麗莎微微張開嘴巴,狠狠地捶打著布萊克胸膛,將胸口的鬱悶之氣宣洩出來之後,終究還是明白了過來,木然而哀怨地呆愣了片刻,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我這樣的情況還好嗎?我現在可以進去嗎?他們會不會看出端倪?」

    「沒事。我會告訴他們,你剛才腳趾頭踢到了桌腳……」布萊克試圖開一個玩笑,轉換氣氛,結果卻被梅麗莎狠狠地踩了踩腳趾,湧到嘴邊的話語就這樣吞嚥了下去,「我是說,我們今天上午剛剛吵架,我惹你生氣了,所以專程護送你過來。如果方便的話,今天就留下來,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等你們閱讀劇本結束之後再過來接你,彌補過錯。」

    梅麗莎這才稍稍安心,輕輕頜首表示了贊同。

    轉過身,梅麗莎看著身後的那扇大門,還沒有伸出手,就可以感受到那重若千鈞的重量,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鼓起勇氣推開大門,只能稍稍讓開了位置,隱藏在布萊克的身後,將衝鋒陷陣的重任交給了布萊克。

    布萊克也不由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氣推開了大門,一團涼爽的輕風撲面而來,不是空調製造的微風,而是盛夏時分石頭建築隱隱返潮之後透露出來的涼意,夾雜著輕輕的穿堂風,讓整個室內都變得通透起來。

    空氣之中湧動著息息索索的交談聲,沒有人注意到布萊克和梅麗莎的出現,那討論聲依舊熱火朝天地持續著,這讓他們兩個人都稍稍放心了下去,在布萊克的示意之下,梅麗莎才邁開了步伐,走出了門板的遮擋空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風平浪靜。

    整個劇組都是一片風平浪靜,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偶爾有人注意到了梅麗莎的出現,以眼神或者笑容示意了一下,隨後就再次投入自己的交談,就好像……就好像上午的事情完全不曾發生過一般,又或者說——藍禮不曾透露任何口風一般。

    梅麗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唯恐自己無意間就和藍禮的視線交匯重疊,於是瞳孔時不時就收縮起來,時時刻刻做好了閃避視線的準備,就這樣粗粗環顧了一番,卻沒有看到藍禮的身影,這讓她又是安心又是緊張。

    安心是因為藍禮不在;緊張是因為……這是不是意味著藍禮正在和導演或者製作人告狀?

    患得患失的心態讓梅麗莎牢牢地抓住了布萊克的手臂,尋找更多的安全感。

    布萊克也正在尋找藍禮的身影,然後他就用下巴微微示意了一下,「那兒。」

    順著布萊克的眼神望過去,然後梅麗莎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藍禮和達米恩。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旁邊,藍禮正在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觀點,而達米恩則正在認真傾聽,這頓時讓梅麗莎的心臟猛地收縮了起來,「他在告狀,他正在告狀!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我要離開,我現在就要離開!」

    梅麗莎瞬間就轉過身,試圖落荒而逃,但布萊克還是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除非你準備退出劇組。更何況,我不認為藍禮是言而無信的偽君子,他承諾過了,事情就到此為止,他肯定會做到的。」

    梅麗莎卻依舊拒絕相信,神神叨叨地唸唸有詞,整個人都顯得惶恐不安。

    布萊克輕輕拍了拍梅麗莎的手背,再次將未婚妻擁抱進入懷裡,以胸膛的溫度試圖讓她安靜下來,「我們過去打招呼。」眼看著梅麗莎就要抗拒,布萊克又補充說道,「我陪著你一起過去,如果出現了什麼情況,由我來處理,好嗎?」

    梅麗莎的眼神深處透露出了掙扎,但終究還是緊咬著下唇,點點頭同意了。

    同意歸同意,梅麗莎的腳步卻幾乎邁不開來,重若千斤,布萊克也是束手無策,兩個人磨磨蹭蹭地朝著藍禮和達米恩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在我看來,導師不僅僅是一個老師,師生關係定位就是特殊的。

    首先,他是一個專業權威,他的能力和才華都是毋庸置疑的,你不僅敬佩而且還仰慕,所以當他選中你的時候,你自然而然可以感受到喜悅和幸福,那種渴望得到認可的想法,讓你的行為開始受到了束縛,不自覺地按照他的想法、他的意願、他的指點進行。

    其次,他是一個霸道強權,他的脾氣和性格都是直來直往的,沒有迴旋餘地,也沒有緩衝空間,就如同火藥一般,要麼引爆,要麼熄滅,沒有其他可能,又或者說,非黑即白,要麼正確,要麼錯誤,在他的字典裡,不存在』不錯』、』還好』的形容詞。這使得你們相處的時候,你的生存空間被一步步壓迫。」

    藍禮正在滔滔不絕地發表著意見,手舞足蹈的模樣看起來全情投入。

    藍禮和達米恩兩個人是面對面落座,兩個人的視線餘光就可以注意到梅麗莎和布萊克的出現,但藍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討論之中,根本不曾留意到旁邊的動靜;而達米恩則稍稍注意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動,但他卻沒有時間理會,視線僅僅只是輕瞥了一下。

    隨後,達米恩就再次看向了藍禮,認真地說道,「那麼,為什麼最後我會選擇反抗呢?如果老師是一個令人仰慕的絕對強權?難道不應該是我跟隨著老師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著老師的楷模方向前進成長嗎?」

    梅麗莎緊緊地抓住了布萊克的右手,整個人都緊繃到了極致,她知道,藍禮是故意的,藍禮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無視了自己,他故意冷落了自己,就是為了報復剛剛發生的事情,如果她繼續留下來,藍禮還會持續報復。

    逃。

    這是梅麗莎現在腦海之中唯一的想法,尤其是回想起藍禮那冰冷而疏離的眼神,梅麗莎就更是不寒而慄。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逃離這裡,她無法進行思考,唯一的想法就是遠走高飛,她不需要這部作品,她也不需要發展事業,逃跑,這就是現在慢跑自僅有的念頭。

    但布萊克卻牢牢地抓住了梅麗莎的左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阻止了梅麗莎落荒而逃的打算,視線鎖定在了藍禮和達米恩的身上,似乎正在尋覓著準備合適的時機,然後再上前打招呼;不過,這並不容易,因為藍禮和達米恩的討論正在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深奧,完全聽不懂。

    「古希臘神話之中的俄狄浦斯,你瞭解過嗎?許多人瞭解為這是戀/母/情節,但同時,這也隱藏了古希臘文化的弒/父/情結。」面對達米恩的困惑,藍禮持續拓展思維,進一步在「爆裂鼓手」的主題核心之上完成挖掘,「在我看來,安德魯和弗萊徹的關係,首先是來自藝術的追究與成就,其次還有來自古希臘神話的弒父情結,在這種緊繃而糾結的情緒之中,將電影的鼓點節奏推向了極致。」

    站在旁邊的梅麗莎和布萊克滿頭霧水:他們正在說什麼?什麼俄狄浦斯?什麼弒/父/情結?這到底是什麼與什麼,他們為什麼完全聽不懂?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5 20:43
1382 悲劇情結

    俄狄浦斯(oedipus),古希臘文學歷史上典型的命運悲劇人物,他是希臘神話中忒拜的國王拉伊俄斯和王后約卡斯塔的兒子,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並且迎娶了自己的母親。戲劇藝術的荷馬、命運悲劇大師索福克勒斯在古希臘戲劇「俄狄浦斯王」中豐富了其命運悲劇。

    整個西方文化都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古希臘文化的影響,處處都可以看到根深蒂固的弒/父/情節,俄狄浦斯可以算是悲劇的集大成之作,而在整個神話架構之中都可以尋找到相似的文化傳承。

    第一代天神烏拉諾斯被自己的兒子克羅諾斯閹割,第二代天神克羅諾斯則被自己的小兒子推翻,從此建立宙斯作為唯一至高無上主神的奧林匹斯神系。兩代天神建立自己的地位,都是通過弒/父/實現的。

    烏拉諾斯在希臘語之中是「根源」的意思,而克羅諾斯則是「時間」。作為根源,一旦進入發展的過程,就進入時間的歷程;在時間的歷程中,一切都將進入一個前後相繼、新取代舊的過程,這是神話,也是哲學。

    這就是源於古希臘神話的弒/父/精神,對於後來整個西方文化的影響都是不可估量的。

    亞里士多德的明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這可以理解為對老師柏拉圖的挑戰,體現的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弒/父/」,後來,美國哲學家杜蘭就把他稱為偉大的精神「弒/父/者」。以至於後來整個西方哲學的歷史,基本上就呈現出了一段精神弒/父/的發展歷程。

    當然,他們也有不能弒的東西,那就是絕對理念、絕對精神,也就是宗教文化之中至高無上的上帝。於是,當尼采宣佈「上帝死了」,這也就標誌著弒/父/精神發揮到了極致,這對尼采來說是個人的悲劇,而對上帝來說則似乎是一場奶狙。

    所謂的弒/父/,可以理解為推翻強權、推翻統治、推翻精神支柱,完成成長與傳承的過程,最後完成不可思議的超越,它不僅僅是殺戮的一種表現,更是傳承與蛻變的一種表現。尤其是父系社會之中,父親的形象往往象徵著無法企及的目標,只有超越了父輩才能夠推動時代與社會的進步。

    一直到今天,弒/父/精神依舊可以在無數西方文化之中尋找到痕跡,一方面,他們樹立了一個無法超越也無法推翻的精神像征;一方面,他們又蠢蠢欲動地試圖推翻這種象徵,開創出屬於自己的全新時代。

    恰恰是這種辯證矛盾,衍生出了無數悲劇藝術以及哲學思辨。

    在藍禮看來,「爆裂鼓手」就具備著這樣的悲劇色彩。

    誠然,上一世的「爆裂鼓手」就是一部精彩的作品,但如果想要更加優秀更加傑出呢?那麼應該如何在思想主題上進行挖掘呢?也許,弒/父/情結就是一個突破口。

    「安德魯與弗萊徹之間的關係就可以看成是一種傳承與超越的演變。在壓制與被壓制、傳授與仰視的關係之中,安德魯一開始是學徒,他僅僅地跟隨著弗萊徹的腳步,在弗萊徹的指引之下快速成長。

    但伴隨著時間的推進,超越權威、推翻強勢的那種野心就開始在安德魯的身體裡甦醒了。一方面是因為他渴望成就藝術的最高境界,他始終希望自己能夠開創一個時代和流派,這就是野心的一種;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渴望推翻弗萊徹的殘暴壓制,不僅僅是超越而已,更是碾壓粉碎對方。

    本質來說,安德魯和弗萊徹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而不折手段,建立強權而拒絕妥協,所有的光環都始終圍繞在自己身上,當自身完成蛻變的時候,那麼一路之上的踏腳石都可以全部推開拋棄。如果有必要,他們可以犧牲所有一切,比如說約會對象,比如說家族親情,比如說至交好友。

    當然,也包括了自己的師傅兼父親。

    又或者說,這就是必須推翻的一座大山,他們才能完成本質的蛻變。

    所以,安德魯開始反抗,到最後的爆發與超越,完成了反控制的突破,將兩個人之間控制與被控制、壓制與被壓制的狀況扭轉了過來,同時兩個人的發展曲線也發生了變化。」

    滔滔不絕,藍禮的靈感已經完全井噴,一步一步走入安德魯的世界之後,就如同一個寶藏,源源不斷地挖掘出越來越多的故事與內涵,關於表演的內容與細節也就漸漸變得豐滿,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過程,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達米恩也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藍禮的熱情,眼睛一點一點地明亮起來,他也進一步補充說道,「更為奇妙的是,弗萊徹和安德魯都是同樣的想法,弗萊徹不僅沒有反抗,而且還在歡迎,他有意識地一步一步引導著安德魯壯大起來,並且刺激著安德魯開始反抗。當安德魯完成超越、完成弒/父/的時刻,弗萊徹也成就了自己的完美,將自己的精神與意志傳承了下去。」

    「就如同……」達米恩試圖尋找出一個形象的比喻,卻遲遲找不到。

    藍禮完成了補充,「就如同捨身成仁一般。」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犧牲自己成就傳承。」達米恩連連點頭,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腦海之中的所有火花都開始噼裡啪啦地響動起來。

    不可思議!

    絕對的不可思議!

    如果按照藍禮的構想,現有的故事將更進一步,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按照原本的劇本來看,這就是一個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故事,整個著力點還是在於學生的突破與蛻變,真正地追求到藝術最高境界;但經過解讀和詮釋之後,卻賦予了古希臘悲劇的弒/父/色彩,從一個簡單的教學過程,進化到一個藝術傳承與創新的過程

    弗萊徹為了追求藝術的完美境界,他犧牲了自己,讓自己成為了安德魯的祭品,慢慢地指引著安德魯完成了蛻變;而安德魯為了追求藝術的最高境界,他雙手沾滿了血腥,親手扼殺了弗萊徹的強權,在弒/父/之後,真正地脫胎換骨,成就了藝術的完美。

    「黑天鵝」之中,探討的是虛幻與現實的模糊,只有當演員真正徹底模糊了節點,與角色完完全全融為一體,如同白天鵝和黑天鵝一般,不分彼此,才能夠真正地感受到絕對的完美。

    「爆裂鼓手」之中,探討的則是弒/父/情節之下的傳承,只有當子輩親手推翻父輩的權威,繼承衣缽並且發揚光大,他們才能完成蛻變,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

    角色設定與故事核心的深化厚化之後,「爆裂鼓手」的整個故事就頓時煥發出了截然不同的旺盛生命力,達米恩甚至可以構思出一些鏡頭的變化

    最基本的對位變化,前半段,安德魯總是仰視弗萊徹,而弗萊徹總是俯視安德魯;中段,鏡頭可以呈現出一個相對平行的視角;後段,安德魯開始俯視,而弗萊徹則漸漸變得弱小。這是最為簡單的一種變化,卻能夠真實地呈現出壓制與反壓制的角度變化。

    更進一步,光線與視角的切換,也可以演繹出更多的暗喻。

    人人都說,一位優秀的演員能夠成就一部電影,儘管電影就是導演的藝術。現在,達米恩終於真切地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不僅僅是表演,而且是通過表演賦予角色和故事生命力,進而促發導演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當然,前提是導演擁有足夠的空間和餘地來容許這樣的生命力。

    達米恩突然就有一個想法:難道這就是藍禮挑選作品的時候如此謹慎挑剔的原因嗎?

    但達米恩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坐在藍禮對面,他還是隱隱有些緊張,所有一切都像是一個夢境般,哪怕是現在已經準備開機了,依舊如此,「我們需要和jk聊一聊嗎?在整個對峙與反抗的關係之中,他也是重要一環。」

    「這就取決於你了。」藍禮把問題又拋了回來。

    達米恩愣了愣,連連擺手,「你是在暗示著,我就是安德魯嗎?我可沒有這樣說,雖然這是根據我高中經歷改編的劇本,但我沒有安德魯那麼瘋狂和偏執。」

    「瘋狂和偏執,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壞事,但對於藝術家來說卻是好事。」藍禮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大部分藝術家、哲學家在世俗眼中都是瘋子,因為他們的思考方式本來就與眾不同,這才成就了他們的藝術創造方式。

    隨後,藍禮又接著說道,「不,我沒有暗示任何事。我只是說,如果在你的定義之中,弗萊徹是清楚意識到了自己的角色和身份,那麼他的角色設定就要做出改變,你也需要提前告訴jk。」

    「但是?」達米恩知道還有下文。

    「但是,如果弗萊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僅僅只是以自己的強勢完全壓制,卻在最後一場表演之中才恍然大悟,但他沒有繼續壓制,而是放開了心神,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成為了將安德魯推過終點線的最後一股力量,那麼你就等最後一場戲告訴jk。」

    藍禮接著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站在旁邊的梅麗莎和布萊克已經徹底傻眼,無所適從。
Babcorn 發表於 2018-9-17 11:46
第1383章 秋後算賬

     “在古希臘神話之中,沒有一位父親是願意主動犧牲自己成就兒子的。準確來說,在西方文化的大部分時候,也沒有父親願意這樣做;反而是在東方文化之中,這樣的犧牲與獻身比比皆是。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如果弗萊徹知道的話,他願意主動犧牲嗎?還是被動犧牲?弗萊徹所謂的藝術完美,需要安德魯來完成嗎?安德魯又可以完成嗎?還有,弒/父/的情結到底是單方面完成的,還是雙方面的引導與互動?這對於整個故事核心思想的串聯都有影響,更重要的是,對於角色的塑造和完善也有影響。

    JK到底需不需要知道?這應該是由你決定的。”

    藍禮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完畢,安靜了下來;達米恩卻沒有開口,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達米恩是一個擁有想法的導演,但他終究只是一個新人,“爆裂鼓手”僅僅只是他的第二部作品而已,某些想法不夠成熟又或者不夠完善,這都是在所難免的。即使是那些天才型的大師,在職業生涯初期也難免有所紕漏。

    藍禮是一個擁有想法的演員,經過如此多部作品的演出,漸漸形成了自己的感悟與理解,第一次擔任製作人,他也不太確定應該如何把控作品,更多還是傳遞自己的想法,然後留給導演足夠的空間進行思考和創作。

    今天,藍禮作為製作人與身為導演的達米恩展開了交談,兩個人也沒有意識到發散思維最終會走到現在的地步,所以藍禮也沒有招呼JK-西蒙斯過來。

    現在,西蒙斯是否應該瞭解整個故事的發展脈絡,這是由達米恩決定的。更為準確來說,這是由達米恩所構思的故事和劇本決定的。

    藍禮始終堅信著,一個優秀的劇本和一個優秀的角色,它本身是擁有靈魂的,它自己會發聲、會說話、會思考,那是具有生命力的。當然,這樣的劇本和角色都非常非常難得,不是經常能夠遇到的。

    為什麼比利-懷爾德和伍迪-艾倫被認為是編劇大師?就是因為他們筆下的故事和角色大部分都擁有靈魂,還因為他們能夠真正地做到妙筆生花、妙語連珠。

    現在,達米恩就必須理清思路,對於所謂的“弒/父/情結”到底應該如何安排?對於安德魯和弗萊徹的角色到底應該如何設定?尤其是對於結局的鋪墊到底應該如何安排?這不僅對於整部電影都有決定性的影響,而且對於兩位演員的表演也有影響。

    洋洋灑灑地完成了所有的交流之後,藍禮也感受到一陣暢快感。

    最近這段時間,為了準備安德魯這個角色,除了架子鼓的練習之外,藍禮也始終在思考整個故事以及整個任務關係,今天的談話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交流而已,最後能夠碰撞出如此激烈的火花,藍禮自己也是心神激盪、亢奮不已。

    果然,他還是想念劇組的。又或者更為準確一點來說,他還是想念表演的。

    真的久違了。

    談話暫時到一段落,達米恩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藍禮也稍稍地放鬆了下來,然後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了梅麗莎和布萊克的存在。

    藍禮的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困惑,他的腦海之中完全沒有印象,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還有,為什麼出現?

    想當然地,藍禮的視線就落在了達米恩的身上,只是簡單地認為他們應該是過來嚮導演打招呼的,於是,他抬起頭來,微笑地朝著兩位演員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但隨即,藍禮就意識到,他是製片人。現在達米恩正在思考,如果放任劇組演員打斷達米恩的沉思,這是不是不太好?

    藍禮的動作就稍稍停頓了下來,離開的腳步停留在了原地,“上午好。劇本朗讀的工作還需要再等等,約莫三十分鐘之後開始,你們現在可以坐下來休息休息,和大家聊聊天,JK剛才正在和服裝組討論定裝的事宜,有興趣的話,現在梅麗莎也可以過去詢問一下。”

    如沐春風。

    藍禮依舊是那個藍禮,彷彿早晨的事情不曾發生過一般,雲淡風輕的態度和進退得當的禮儀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恰恰是這份淡定,卻讓人毛骨悚然。梅麗莎不由開始懷疑,上午發生的所有事情就是一個夢境。

    “藍禮。”布萊克往前走了半步,遮擋在了未婚妻的身前,欲言又止。

    藍禮眉尾輕輕一揚,立刻就捕捉到了布萊克的表情變化,解讀出了那張臉孔之中的神色,他的嘴角依舊保持住了笑容,“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轉過身,走向服裝組,討論一下梅麗莎的定裝事宜,而不是站在這裡發呆。”

    意味深長的話語,讓布萊克呆愣住了。

    “我知道了!”達米恩毫無預警地就跳躍了起來,用力擊打著雙手,歡快地說道,“藍禮,就這樣吧,就保持現狀。你按照你的方式進行表演,其他照舊。”

    潛台詞就是,暫時隱瞞著西蒙斯。

    通過表演和故事的推進,讓西蒙斯所飾演的弗萊徹一點一點地意識到安德魯的壯大,他欣喜地歡迎著這一切,期待著自己傳承者的成長,一直到某一天,弗萊徹感受到了來自安德魯的威脅,漸漸開始感覺到了惶恐和害怕,事情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安德魯已經羽翼豐滿。

    將西蒙斯蒙在鼓裡,通過藍禮的表演將這種層層推進的緊繃感展現出來,進而達到渾然天成的表演效果,最後弒/父/情節來臨之際,達米恩再告知西蒙斯,將那種犧牲的慘烈與悲壯通過鏡頭勾勒出來,進一步形成視覺張力,傳達震撼。

    無疑,達米恩是一個天賦出眾的導演,對於角色與故事交融的細膩感現在就可見一斑,到後來也順風順水地成就了“愛樂之城”的巔峰。

    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沒有問題。”

    達米恩此時才注意到了梅麗莎和布萊克的身影,神色輕快地說道,“咦,你們也到達了?歡迎歡迎,休息調整一下,我們就可以開始劇本朗讀了。”

    “達米恩。”梅麗莎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從布萊克身後繞了出來,站到了達米恩的面前,“抱歉,我今天冒犯了藍禮,在這裡,我表示真誠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布萊克意識到了不妙,藍禮的話語在舌尖之上細細咀嚼過後,總算是品嚐出了些許味道,他試圖阻止梅麗莎,卻終究還是慢了半拍,梅麗莎居然就這樣脫口而出了,這讓布萊克懊惱地皺起了臉頰,五官全部擁擠到了一起。

    該死的!

    藍禮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說到做到,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懲戒梅麗莎,剛才的話語意思就是:

    只要梅麗莎現在乖乖地閉上嘴巴,他就當做上午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但現在,梅麗莎卻自己主動爆料了,本意是想要搶佔先機,在導演面前表示衷心;到頭來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果然,布萊克隨後就在達米恩的臉上看到了無盡的困惑和茫然,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禮依舊是不慌不忙的神態。但這一次,他沒有開口為梅麗莎辯解。

    他不是一個聖人,他也沒有打算成為一個聖人,因為他沒有打算既往不咎,只是暫時決定秋後算賬而已;現在梅麗莎主動自我爆料,他當然不會幫忙遮掩,憑什麼?更何況,梅麗莎心急火燎地主動坦白,不是尋求原諒,本質來說,其實是惡人先告狀,搶先一步在達米恩面前討好,繼而把藍禮的後續反應全部都提前預防住。

    小小的伎倆,在藍禮眼中卻無比拙劣:

    難道梅麗莎忘記了,藍禮是“爆裂鼓手”的製作人;如果藍禮有心現在就立刻懲治梅麗莎,即使達米恩求情,也沒有人能夠阻止藍禮。

    又或者說,梅麗莎現在就是故意在激怒藍禮,試圖將自己偽裝成為受害者,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開除出劇組,然後梅麗莎就可以成為矚目焦點,並且以弱者的姿態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現在所有的表現都是步步為營地逼迫藍禮?

    這是一種可能。

    儘管藍禮不認為梅麗莎和她的經紀人不具備這樣的智慧,操作如此錯綜複雜的公關與宣傳策略,但依舊是一種潛在可能。雖然對藍禮來說根本無效,類似的伎倆和陰謀,著實太過小兒科也太過狗血了。

    作為當事者的藍禮,此時卻有種旁觀者的超然,津津有味地投來了審視的視線。

    面對梅麗莎的話語,達米恩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布萊克只能慌慌張張地挺身而出,幫忙收拾殘局,“抱歉,真的抱歉。”

    連連表示了歉意之後,布萊克拉拽著梅麗莎轉身離開,現在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就這樣相安無事才是最好的結果;站在這裡,布萊克也不確定梅麗莎是不是會把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梅麗莎還試圖留下來,但力量對抗的落差卻讓她沒有辦法站穩腳跟,匆匆忙忙地就被布萊克拉走了。

    留在原地的達米恩依舊反應不過來,“呃……怎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9-17 11:46
第1384章 準備就緒

     “呃……怎麼了?”達米恩根本反應不過來,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討論之中,然後就看到了梅麗莎,然後就聽到了一堆“抱歉”,腦筋的轉彎速度足足慢了好幾拍,滿頭霧水地看向了藍禮,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簡單來說,她試圖惡意製造緋聞,被我識破了,現在正在試圖彌補過錯。”錯綜複雜的事情落在藍禮這邊,卻變成了一件無比簡單的事情,不過一句話而已。

    製造緋聞?

    達米恩瞠目結舌,徹底驚呆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只是有所耳聞而已,現在突然就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劇組裡,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微微張開嘴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震驚過後,話語這才結結巴巴地念叨著,“那……那你怎麼辦?不不,我是說,我們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應該……呃……換掉她?重新找一位女主角?她的行為是不能被接受的,對吧?這是不正確的,對吧?”

    看著達米恩手足無措的模樣,藍禮忍俊不禁,輕輕拍了拍達米恩的手臂,“不用擔心,表現專業就好,何必為了一個小角色就大動干戈呢?我們還是按照計畫,完成電影拍攝,沒有必要在即將開機的關鍵時刻打亂節奏。”

    “可是……可是她怎麼可以這樣呢?”達米恩眨了眨眼睛,還是一副風中凌亂的模樣,漸漸回過神來之後,言語之中,甚至比當事人還要更加憤怒,“她!她怎麼可以!上帝,她真的瘋了!這種骯髒齷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相信我,這只是基本配置而已。”藍禮被達米恩逗樂了,輕笑地表示了安慰,“我們專注於工作就好。至於我,不用擔心,我不認為現在好萊塢有什麼演員可以讓我受委屈。”

    那自信而傲嬌的語氣,讓達米恩愣了愣,隨即,無可奈何的笑容輕輕上揚了起來,連連搖頭,依舊不敢相信傳聞之中的事情居然就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而且他還是主角之一。

    “你們到底在討論什麼?”西蒙斯視線餘光始終在漂移著,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按捺住好奇心,一路小碎步地跑了過來,看了看達米恩,又看了看藍禮,“為什麼我覺得,我好想錯過了重大事件?請告訴我,我的直覺是錯誤的。”

    “你的直覺是正確的。”達米恩的反應依舊稍稍慢了半拍,於是藍禮主動接過了話頭,“我們剛才正在討論著拍攝的一些細節,我覺得某些場景的對峙感,不僅需要台詞來渲染,還需要動作以及神態來填補整個空間,達米恩擔心我可能無法接受一些肢體碰撞,但我正在表示我的敬業。”

    沒有猶豫,一氣呵成,彷彿藍禮和達米恩剛才真的在討論這件事一般,不僅將梅麗莎的事情一筆帶過,而且也完全跳過了“弒/父/情結”的討論,直接進入了另外一件有待討論的細節,這就可以看得出來藍禮的準備充分了。

    達米恩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西蒙斯卻已經進入了狀態,“我認識的一位朋友曾經在’抗癌的我’裡當過背景,對,你不認識,他就是群眾演員……”面對藍禮探究的視線,西蒙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順口做出解釋之後,接著說道,“他曾經提起過,你是一位非常非常敬業的演員,根本不需要擔心你的職業態度,所有事情都儘可能地做到最好。”

    不僅僅是用剃刀把自己的頭髮全部剃光那麼簡單而已,還是整個拍攝期間因為過於投入而迷失自我的專注與忘我。

    西蒙斯在業內打滾多年,有台詞的沒台詞的,有鏡頭的沒鏡頭的角色數不勝數,他與許多群眾演員以及龍套演員都非常熟悉,字裡行間就可以感受到歷練的痕跡。

    “如此高帽戴過來,我的尾巴就要觸碰到天花板了。”藍禮微笑地打趣了一句,“我不會擔心拍攝之中的真槍實彈,但現在問題在於,你能夠做到嗎?”

    西蒙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緩緩地在藍禮對面落座下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節奏。他當然知道藍禮的話語內容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他已經把劇本反反覆覆閱讀了二十多遍。

    一記耳光。

    這就是藍禮所說的內容,不是充滿狗血的耳光,而是充斥著戲劇張力的耳光,在一連串的爭吵與施壓中,甩向了安德魯,將弗萊徹的暴戾與血腥展現得淋漓盡致,甚至是如同暴/君/般的懲戒與爆發,狠狠地朝著安德魯宣洩而去,那一記耳光凝聚了太多太多的重量。

    僅僅只是用嘴巴表達:我能夠甩得下去。

    這似乎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僅僅用腦海想像一下就可以了;但,只有真正經歷其中的當事人才能夠真正感受到面對面配戲的那種壓力,而且,對手戲還是凶殘狠厲的耳光,這著實太過戲劇化也太過狗血了。

    更何況,對戲對象居然是藍禮。腦補一下,狠狠地甩藍禮一記耳光,同時,藍禮還不能反抗,這……到底是刺激還是驚悚?

    西蒙斯的心情有些錯雜,一時間無法完全反應過來,“當然。”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下意識地回答到,但隨即就發現自己的唇瓣正在微微顫抖,以至於聲音也有些異樣。

    西蒙斯連忙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了眼底含笑的藍禮,他也不由啞然失笑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透露出一股無奈來,“藍禮,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藍禮乾脆利落地回答到,比起西蒙斯來說,差別頓時就顯現出來,“進入角色之後,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表演進行的,不必要太過擔心。我們可以綵排演練一下,當投入拍攝的時候,真正進入角色,順其自然就好。”

    “道理我懂。”西蒙斯露出了一抹苦笑,著實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非常困難的,我們先綵排看看吧,也許,熟悉起來之後,漸漸就會感覺好一點了。戲劇就是這樣的,不是嗎?一遍又一遍地綵排,一直到戰勝自己的心魔為止。”

    坐在旁邊的達米恩已經反應過來了,旁聽著兩個人的一來一往,他也不由在腦袋之中勾勒一下畫面,“其實,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下手的話,我們可以借位,只要攝像機鏡頭的擺放角度正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觀眾是看不出來的。”

    “但我們看得出來。”藍禮平靜地說道,達米恩和西蒙斯雙雙投來了視線,他輕輕聳了聳肩,“這場戲對於弗萊徹的性格塑造,對於安德魯的角色成長,都是至關重要的,除了耳光之外,還有那一場安德魯被罵到痛哭的戲份,其實都是這樣,情緒的飽滿與表演的張力,這是不能取代的。”

    回頭看看“活埋”、“地心引力”的拍攝,再過來看看“爆裂鼓手”的拍攝,藍禮不認為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但達米恩和西蒙斯兩個人都是一臉錯愕的表情,藍禮也沒有再過多解釋,只是微笑地說道,“我們先從綵排開始吧,等投入拍攝之後,所有事情會漸漸走到一起的,現在不需要擔心暫時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達米恩作為導演,承受的壓力畢竟有限,很快就開心地點點頭表示了認同。

    西蒙斯卻是懵懵懂懂、糊糊塗塗地,動作和話語都有些遲疑,但藍禮卻沒有留下太多的空間和餘地,緊接著就開始投入劇本朗讀,讓整個劇組成員們慢慢地進入狀態。

    “爆裂鼓手”的劇組成員構成十分簡單,為了確保拍攝的真實性,安德魯和弗萊徹所處樂團的所有成員全部都是真正的爵士樂隊樂手,包括了安德魯進來之前的那名主力鼓手特納,他們都是百分百的專業樂手。

    換而言之,整個劇組超過三分之二的成員都是業餘演員。這也意味著,朗讀劇本是非常非常有必要的,確保業餘演員們能夠明白整個拍攝流程,包括了鏡頭走向以及情緒表達,在正式投入拍攝之間就能夠進入狀態——

    為劇組節約成本做出重要貢獻。

    當然,樂團之外的演員們全部都是專業演員。包括了樂團之中飾演第三位競爭鼓手瑞恩的演員,奧斯汀-斯托維爾(Austin-Stowell)。

    唯一的遺憾是,藍禮本來期待著能夠和彼得-厄斯金面對面地展開交流,這位贏得了多座格萊美的架子鼓鼓手無疑是當代全世界最為頂尖的大師,哪怕藍禮只是與彼得展開一段簡短的交談,對於他來說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但彼得拒絕了劇組隨行拍攝的請求。

    一方面,彼得今年已經五十九歲了,他的體力和精力都有限,必須花費更多時間在巡演之中,答應為“爆裂鼓手”後期配音,他也僅僅只是空餘出了一週的時間進行配合而已,他現在正在跟隨著鋼琴大師葉琳娜-艾克莫夫(Yelena-Eckemoff)進行巡演。

    另一方面,彼得對於“爆裂鼓手”的劇本並不喜歡,他認為這個劇本歪曲了人們對音樂的理解,真正的音樂應該是令人感到歡快愉悅的,而不是充滿暴力和血腥的,他拒絕前來劇組,避免產生消極的想法,繼而改變他的心意。

    於是,整個劇組就這樣投入了劇本朗讀之中,宣佈了“爆裂鼓手”相關工作正式開啟。
Babcorn 發表於 2018-9-17 11:46
第1385章 循序漸進

     “燈光組過來一下,燈光太亮了,把大廳的燈光都關掉,只留下櫃檯和走道的燈光。”

    “服裝組?服裝組,藍禮的外套呢?就是那件黑色的。”

    “梅麗莎的妝容太厚了,整個人看起來太整潔了,這是怎麼回事?”

    “等等,道具組,道具組,話筒呢?收音話筒呢?”

    “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爆裂鼓手”劇組已經正式開機,今天是第二天。顯然,劇組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依舊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各個部門之間的協調都有些混亂。

    不過,這都是正常的,因為劇組非常非常小,所謂的道具組、燈光組、服裝組,其實都只有一個人而已,由一個人負責整個劇組的所有瑣碎工作,難免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尤其是藍禮的存在,大家都還沒有能夠完全適應下來,忙著忙著,突然就會停下手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產生疑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剛剛斬獲了EGOT的藍禮就在這個麻雀肺腑般大小的劇組裡拍戲嗎?

    然後,轉過頭就可以看到坐在旁邊專心致志閱讀劇本的藍禮,此時才能夠意識到,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

    如此這般,反反覆覆,總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藍禮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蜂擁過來的視線,前所未有地洶湧與沸騰,這樣的經歷在以前也是不曾感受到的,但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未來的持續課題,他必須學會習慣學會淡然處之,全心全意地重新調整自己,再次投入表演工作中。

    呼吸平穩下來,藍禮的視線落在了手中的劇本之上。

    “爆裂鼓手”的整個拍攝進度非常快,雖然昨天才是正式開拍的第一天,但今天就已經投入第二十三場戲的拍攝了;當然,每場戲都是相對比較簡短的,不是超長篇幅的困難戲份,昨天的拍攝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挑戰就順風順水地結束了所有工作。

    今天即將拍攝的戲份對於安德魯來說頗為特別。

    進入學院之後,安德魯就一直夢想著能夠更進一步,加入弗萊徹指揮的爵士樂隊,那是整個學校最頂尖的樂隊,每一位加入其中的樂手都是精英,只要能夠在其中佔據一席之地,似乎就已經具備了成為傳奇的可能。

    但問題就在於,即使在學校的普通樂隊之中,剛剛入學的安德魯也只是替補鼓手而已,瑞恩才是核心鼓手,而樂隊裡的其他樂手們都不喜歡安德魯,他們認為安德魯沒有才華,所有的表演一團糟。

    不由自主地,安德魯對自己也缺乏自信,他試圖變得更好,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意外地,弗萊徹卻注意到了安德魯的天賦和才能,在樂隊練習室的眾目睽睽之下,要求安德魯到他所指揮的樂隊報導。

    對於安德魯來說,這就是他人生最美好的一天,自己終於可以抬起下巴,揚眉吐氣;自己終於可以加入夢寐以求的樂隊,繼續進修,他甚至可以幻想到自己成為頂級鼓手、平步青雲、流芳百世的未來。

    於是,始終缺乏自信的安德魯,終於贏得了一些信心,他決定鼓起勇氣,向自己一直暗戀的電影院售票員發出約會邀請。

    這位電影院售票員就是梅麗莎所扮演的妮可。

    事實上,這場戲的台詞本身不困難,困難的是隱藏其中的那種怦然心動和羞澀懵懂。

    這展現的不僅僅是安德魯的青澀初戀,兩個小年輕之間的互動顯得簡單而純粹;更重要的是,它呈現出了安德魯內心的一抹陽光,他依舊是一個沉浸於自己幻想和美好夢想中的少年,他依舊會因為老師的賞識和心儀對象的笑容而歡呼雀躍。

    此時此刻的安德魯,他是真實的,也是美好的。

    用更為直接的話語來說,他依舊是陽光的。

    伴隨著後續故事的推進,他慢慢地墮入黑暗之中,變得偏執而瘋狂起來,最後徹底斬斷了與妮可的聯繫,漸漸地淪入弗萊徹的掌控之中。

    這是一個戲劇寫作手法中慣用的方式,設定一個具有標誌意義的人或事,這就是內心深處的最後底線,一旦被擊潰或者斬斷,那麼就將徹底遁入黑暗或者迎來瘋狂爆發,製造出戲劇性的重大轉折,迎來劇本的第三幕高潮。

    在安德魯的故事中,妮可就是這個像征。

    重新回到即將拍攝的這場戲,一向自卑而拘謹的安德魯,他就是這家電影院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前來,卻始終沒有能夠提起勇氣開口,甚至就連正視妮可的勇氣都沒有,但今天,因為弗萊徹的賞識而信心大增,彷彿這就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於是,他決定小心翼翼地邁出這一步。

    青澀,拘謹,內向,緊張,忐忑。

    這就是安德魯的狀態,真正地呈現出初戀的少年感。

    藍禮緩緩地將情緒沉澱下來,反反覆覆地閱讀著劇本,那看似沒有營養的無聊對話,卻擁有著無可比擬的強大力量,展現出安德魯靈魂深處的一抹陽光。

    “藍禮,劇組已經準備好了。”

    藍禮沒有回答,而是將劇本放在一旁,直接站立了起來,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攝像機旁邊。

    今天這場戲並不困難,對於身經百戰的藍禮來說,著實再簡單不過了,準確來說,從昨天到今天,所有戲份都是如此,從實際拍攝的順利情況來看,也驗證了這一點。

    但藍禮依舊沒有掉以輕心、隨便對待,依舊按照自己的既定步驟,亦步亦趨地完成準備,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之中。

    經歷了四個月的漫長休息調整之後,現在每一場戲的表演機會,藍禮都格外珍惜。他享受這樣一點一點撥開角色世界的過程,彷彿一點一點地創造一個生命,並且賦予自己生命更多的色彩與重量。

    劇務將所有的事宜都確認完畢之後,達米恩就揚聲正式宣佈了“開機”。

    安德魯站在電影院門口,無意識地擺弄著外套的下襬,似乎在擔心自己的著裝不夠整齊,又似乎利用小動作緩解自己的緊張,隨後,他就邁開腳步走了上前,走出去幾步之後,櫃檯之中的那個倩影就進入了視線,安德魯的腳步不自然地稍稍一個停頓,刻意地將背部挺直起來,整個人抬頭挺胸,然後才持續前行,走向了櫃檯。

    “嘿。”安德魯的聲音微微發緊,簡單打起招呼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緊張,不由抬起手摸了摸後頸的頭髮。

    妮可露出了鄰家女孩的笑容,打起了招呼,“嘿,你好。”

    “你……你好,你好嗎?”安德魯似乎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話語支離破碎起來。

    妮可被安德魯的怪異逗笑了,“我很好,謝謝。”

    但話語就在這裡停頓了下來,安德魯沒有開口,妮可也不明所以,氣氛一時間就尷尬了起來。

    安德魯始終垂著視線,盯著櫃檯玻璃看,肌肉僵硬得可怕。

    妮可有些困惑,但終究還是履行了自己的工作職責,“按照常規?”安德魯過來的次數著實太多了,而且每次購買的東西都格外相似,妮可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套路,牢牢地記下了客人的需求。

    “呃……”安德魯開始侷促不安起來,抬起視線快速地看向了妮可,隨即就再次垂了下來,但緊接著又再次鼓起勇氣抬起來,迎向了妮可的眼睛,卻始終不敢直視,視線焦點稍稍錯了開來,這似乎讓他贏得了一些勇氣。

    “不,你看,我並不瞭解,一般情況下……怎麼……呃……我是說,我經常在這裡看到你,我覺得你……嗯……很漂亮。你……你願意跟我出去約會嗎?”

    終於,邀約終於還是順利地發了出來。

    安德魯悄悄地用視線餘光瞥了瞥妮可的眼睛,試圖提前探知一下對方的答案,但他卻失望了。

    因為妮可呆楞住了,完完全全呆楞住了,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更為準確來說,其實是有表情的,緊張到了極致之後,身不由己地開始慌亂和驚恐的表情,似乎大腦就這樣當機了,以至於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安德魯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沫,再次試探性地詢問到,“所以,你覺得怎麼樣?”

    妮可張了張嘴巴,試圖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就這樣慌張而僵硬地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卡!”

    達米恩的聲音響了起來,其實之前就已經察覺不對勁了,安德魯發出約會邀請之後,妮可就必須做出回應,但事實上,梅麗莎卻沒有任何反應,見狀,藍禮絲毫不顯慌亂,沉穩冷靜地將表演繼續下去,讓故事的來龍去脈變得合理起來。

    可是,梅麗莎依舊沒有反應。

    達米恩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被迫中斷了拍攝,“梅麗莎?怎麼回事?難道是忘記台詞了?”

    梅麗莎注視著藍禮,嘴巴無意識地一張一合,彷彿正在解釋著什麼,但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藍禮可以看到她的嘴巴動作,卻也無從入手,因為那些全部都是毫無意義的擬聲詞,根本就不是完整的詞彙乃至句子。

    “見鬼的上帝,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誰能夠告訴我,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達米恩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是困惑又是急躁,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無法安定下來。

    藍禮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梅麗莎。
Babcorn 發表於 2018-9-17 11:47
第1386章 所謂專業

     梅麗莎在緊張,緊張到幾乎反胃的那種,她的眼神開始劇烈地震動著,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閃避藍禮的視線,不要說對視了,就連沐浴在藍禮的視線之中都是一種可怕的煎熬,內心深處那種落荒而逃的想法正在越來越強烈,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理智。

    這場戲,所有重量都落在了安德魯身上,他的侷促、他的緊張、他的青澀,與後面故事形成了強烈反差,對於角色的塑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但對於妮可來說,卻沒有太多難度,充滿青春活力的甜蜜笑容就是她的招牌。內心深處,她也對安德魯留下了印象,儘管還沒有到喜歡的程度,不過她也十分樂意與安德魯出去,進一步瞭解彼此,終歸,約會對於年輕人來說著實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妮可是相對輕鬆的那一方,肌肉放鬆、表情放鬆、神態放鬆。她甚至還有精力捉弄了安德魯一把。

    現在,梅麗莎卻無法輕鬆下來,緊張得就好像是發條娃娃已經上到了極致,發條幾乎就要折斷彈簧了,眼神和動作都僵硬得可怕,與妮可的狀態相去甚遠,就連一句最為簡單的台詞都說不出來,這是一場災難。

    可是,梅麗莎卻無法控制自己,注視著眼前的藍禮,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五天前的那場交鋒。那種恐懼和後怕正在蠶食著她所有的注意力,就好像……就好像雙腳踩在一枚地雷之上,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它爆炸,根本不敢輕易動彈。

    達米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藍禮可以感受到達米恩的挫敗感——因為這場戲並不困難。

    “達米恩,給我們一點空間。”藍禮轉過頭,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和梅麗莎需要溝通一下這場戲如何拍攝,不需要太過緊張,只是需要一點點默契而已。”

    達米恩終究還是年輕,難免有些浮躁。

    更重要的是,“爆裂鼓手”本來就是一部無人問津的獨立作品,現在卻成為了整個北美萬眾矚目的項目,因為藍禮的加盟,昨天和今天的拍攝現場之外,都熙熙攘攘聚集了至少四十名記者,如此陣仗讓人不由亢奮起來。

    但亢奮過後呢?

    壓力就開始一點一點地侵襲而來。現在達米恩就漸漸地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擔,又是青澀又是拘謹,不由就無所適從起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觸動達米恩的敏/感神經。

    “你確定?”達米恩的潛意識告訴他,不需要懷疑藍禮的話語,但不由自主地,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

    但藍禮卻毫不介意,微笑地點點頭,“我確定。給我們十分鐘。”

    達米恩猶豫片刻,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十分鐘。”

    劇組工作人員紛紛開始後退,清空出一個空間,留給藍禮和梅麗莎展開交流,周圍一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梅麗莎深深地認為,她就要吐了,反胃的感覺正在越來越洶湧。

    果然,害怕什麼就來什麼,她就這樣被留在了原地,和藍禮獨自面對面,這就好像把她和鯊魚關在了同一個籠子裡一般。這不公平!

    她應該怎麼辦?

    她還能怎麼辦?

    “你知道演員到底意味著什麼嗎?”藍禮開口了,梅麗莎不由愣了愣,眼底流露出了一抹迷茫:如此深奧的話題?沒頭沒腦的?真是一個怪胎。

    藍禮捕捉到了梅麗莎眼底的錯雜光芒,卻毫不介意,嘴角的笑容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弧度,“演員就意味著,進入角色的世界之後,我們就必須暫時把個人世界留在鏡頭之外,全心全意地呈現出角色的人生。”

    梅麗莎依舊一臉茫然,完全不知所云;又或者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她總覺得藍禮即將發起懲戒,她失去了思考能力,注視著眼前的藍禮,除了恐懼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不僅僅是獨立電影,即使是愛情電影或者喜劇電影也是如此。”藍禮眼底流淌過了一抹淺笑,如果是平常,他也不會和梅麗莎討論這樣的事情,因為梅麗莎看起來就不像是熱衷於此的類型,但過去這幾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已經影響到了“爆裂鼓手”的拍攝,所以他還是不得不主動發聲。

    “我的意思是,即使痛恨彼此,但是在角色需要的時候,還是必須表現出深深地墜入愛河的樣子。不僅要讓觀眾信服,還要讓自己相信。這叫做表演,也叫做專業。”藍禮更進一步地解釋到。

    對於外行人來說,演員工作似乎並不困難,只需要站在鏡頭面前,然後進行表演,這就是全部了,尤其是那些喜劇或者恐怖或者愛情電影,更是如此;但演員真正的職責卻遠遠不止於此。

    歷史上最偉大也是最經典的作品之一,“亂世佳人”,如果考慮通貨膨脹的因素,這部作品依舊是至今為止美國票房最高的作品——它的票房數據經過調整之後應該是十八億美元,無人能及;電影之中,郝思嘉和白瑞德的驚世一吻,一直到七十年之後,依舊是大屏幕之上最經典的吻戲之一。

    但事實上,在拍攝這場戲的時候,兩位演員費雯-麗(Vivien-Leigh)和克拉克-蓋博(Clark-Gable)卻深深地憎惡著彼此。

    對於費雯來說,她認為克拉克粗魯低俗,而且脾氣暴躁,無端耍大牌,在合作過程中,百般折磨她,即使她身體不適,依舊必須堅持辛苦的拍攝,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精力,以至於出現了精神分裂的前兆,她甚至多次向製作人和導演抱怨,認為克拉克要折磨她致死。

    對於克拉克來說,費雯卻是一個自我為中心的女人。彼時,費雯和勞倫斯-奧利弗正在熱烈之中,兩個人難捨難分,於是勞倫斯乾脆來到了劇組,整天纏/綿在一起,費雯絞盡腦汁想出各式各樣的藉口逃離劇組,與勞倫斯耳鬢廝磨。這對於克拉克來說簡直是不可理喻的。

    當時,克拉克已經是紅遍全美的頂級巨星,而費雯僅僅是剛剛從英國漂洋過海前來美國發展的無名小卒。郝思嘉的角色前前後後有超過一千四百名女演員參與競爭,製片方還對女演員人選做出了民意測試,費雯只得到了區區兩票。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克拉克心底就排斥與費雯的合作,百般挑剔;而費雯也拒絕妥協,更是得寸進尺地用勞倫斯來給劇組施壓。兩個人的的確確就是憎恨著彼此。

    拍攝這場吻戲的時候,兩名演員都十分不情願,克拉克故意不斷吸菸,因為費雯之前認為克拉克有口臭,向製作人抱怨;而作為報復,費雯則故意吃了一堆大蒜,這才投入拍攝。所以,這是一個香菸與大蒜混雜味道的吻。

    但,這一個吻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地成為了影史經典。

    這就是所謂的專業。

    在拍攝過程中,不可能總是遇到自己合拍的對手戲演員,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需要和自己沒有任何興趣也沒有任何想法的演員談情說愛,並且表現出為對方沉淪的模樣,說服觀眾相信整個故事和角色。

    有人認為,這是虛偽,以至於認為演員都是帶著面具的偽君子,不可否認,這是一種想法;但還有人則認為,這是表演,當演員真正進入角色的時候,與角色契合在一起,徹底忘卻自己的喜好,他就將進入表演的另外一個層次——

    這並不妨礙演員脫離角色之後,幾乎討厭對方。

    藍禮需要梅麗莎保持專業,因為對於他來說,對手戲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他可以完全進入狀態,但他需要梅麗莎也暫時忘卻那些煩惱,真正地進入角色。這不應該是一件難事,也不應該成為一個阻礙。

    注視著眼前始終不曾開口的梅麗莎,藍禮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滑過了一絲無奈,他沒有足夠的耐心繼續糾纏下去,因為糾正梅麗莎的表演,這不是他的工作。

    “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決定暫時不要追究這件事,專心投入作品的拍攝之中。不要讓我後悔我的決定,更不要讓我現在改變主意。”藍禮沒有再多說什麼,點到為止,而後就轉過身,離開了電影院的售票櫃檯,將空間留給了梅麗莎。

    這一句話應該就已經足夠了。

    梅麗莎不是一個聰明人,卻也不是一個笨蛋。

    她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藍禮:她就知道,他始終還銘記著,他還在試圖威脅她,她知道,她就知道!

    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呢?

    梅麗莎相信藍禮的能力,如果藍禮現在臨場更換掉她,這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正是這種恐慌讓她失去了分寸,始終無法安定下來,投入表演。那麼現在呢?藍禮證實了她的想法,她的擔憂成真了,那麼她應該如何選擇?

    乾脆就轉身走人?

    不,不能,她花費了多少心思多少努力都爭取到了這次機會,她絕對不能輕易鬆手!她絕對不能繳械投降!

    握拳,再握拳,梅麗莎強迫自己挺直了腰桿,儘管內心深處依舊沒有底氣,但她還是會持續奮鬥下去。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這僅僅只是她進入好萊塢之後的第一個門檻而已,她必須堅持下去!

    既然開始了,那麼就要走到底才對!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8 21:26
大戲骨 1387 職業教訓

    十分鐘。

    這不是藍禮談話所需要的時間,而是預留給梅麗莎緩衝的時間。

    藍禮不確定這是否足夠,但劇組卻沒有太多時間了。

    這間藝術院線是劇組臨時租賃而來的拍攝場地,就為了能夠真實地打造出那種復古的質感。電影院得知是藍禮拍戲使用,老闆慷慨地以一個非常低廉的價格提供了拍攝場地;但劇組都知道,這意味著電影院必須暫停營業一整天,損失著實不小。

    為了減少電影院的損失,劇組選擇了白天進行拍攝,儘可能在晚上的黃金時段開始之前結束所有工作,確保電影院的晚場還可以正常進行。這也是獨立小劇組的一點點心意。

    偏偏,「爆裂鼓手」的影院戲份還不少,達米恩希望一天之內完成全部拍攝,這就意味著他們必須加快進度;而且容錯率也比較低。資金鏈的捉襟見肘繼而引發出連鎖效應,所以人人都知道,獨立劇組的艱難,體現在投入拍攝之後的方方面面。

    所以,十分鐘。不管梅麗莎能否做到,這就是她所擁有的時間;如果還是做不到?那麼藍禮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說到做到。

    這是演員行業的專業,也是演員行業的冰冷。

    有些演員,為了憋一場戲,可能需要好幾個小時,乃至於一整天,就讓整個劇組無所事事地擱置在旁邊苦苦等候,由此導致的成本損失,著實讓製片人無比頭疼。前提是,這些演員具備了這樣的能力,讓劇組苦等;否則,當場出局,不作二想,甚至可能進入黑名單,整個行業都廣為周知。

    十分鐘時間,轉瞬即逝。

    劇組工作人員依舊正在休息著,等待著達米恩的信號;劇務小心翼翼地過來詢問藍禮,「十分鐘已經到了,還需要一點時間,還是……」

    藍禮乾脆利落地站立起來,「我準備好了,讓大家都行動起來吧,我們現在就開始拍攝。」

    既然藍禮如此說了,整個劇組就再次開始運轉起來,站在櫃檯之中的梅麗莎頓時變得侷促起來,但這一次她沒有徹底崩潰,而是轉過身,快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然後重新轉過身,看向了迎面而來的藍禮,強迫自己挺直腰桿,表示出積極而堅強的模樣。

    藍禮平靜地站在櫃檯前面,和梅麗莎僅僅只有半個手臂的距離。

    梅麗莎依舊在迴避藍禮的眼神,儘管努力地挺起胸膛,但飄忽不定的眼神還是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藍禮的眉宇朝著中間微微一蹙,他覺得,他們還是需要稍稍進一步溝通一下,就角色與角色之間完成一次對話。一切都關於工作,也只關於工作。

    「注視著我。」藍禮沉聲說道,但梅麗莎的視線依舊正在移動著,藍禮的話語沒有停頓下來,「我喜歡你,你必須知道這一點。我正在暗戀著你,全心全意地;但我缺少自信,也缺少勇氣,僅僅只是和你搭話,這一步就已經消耗了我所有的信念。我認為自己配不上你,我認為你是無比美好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夠正視到我的存在,哪怕這是非常非常渺小的一個可能。」

    不是藍禮而是安德魯。

    梅麗莎微微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不知不覺就抬起了視線,注視著眼前的那個男人。

    那雙淺褐色的眸子沉靜如水,蕩漾著一抹淺淺的光芒,隱隱透露出一絲羞澀和拘謹來,這讓梅麗莎的整個大腦都停頓住了,無法思考,也無法運轉,完完全全進入了藍禮的世界她根本無法分辨眼前到底是誰,只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沉淪。

    「我需要你看著我,就好像現在一樣。我正在將自己的真心展示出來,沒有任何防護,也沒有任何虛偽,這不容易,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膽怯而真誠地站在你的面前,懇求你能夠給予我一次機會,讓我們擁有一次約會的可能,然後,我會竭盡全力地打動你,因為這是我最誠摯的希望。」

    梅麗莎完全呆愣在了原地,那真誠的話語彷彿擁有一股魔力般,當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響動起來,「好。」她被自己嚇了一跳,隨即才意識到,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本/能就已經搶先一步做出了回應。

    這樣真的好嗎?

    「是的,就保持這樣的狀態。」藍禮接著說道,輕輕頜首,「記住,你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梅麗莎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她此時才意識到,剛才所有一切都是安德魯的告白,不是藍禮的,但她卻傻乎乎地模糊了現實與虛幻之間的界限,居然產生了一種「藍禮告白」的愚蠢錯覺,現在才回過神來。

    可即使回過神來,卻依舊無法抽身,因為那雙眼睛之中的真誠是如此溫暖也如此純粹,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梅麗莎懵懂地點點頭,卻發不出聲音來。

    再次用視線注視著眼前男人,她卻有些分辨不清楚,眼前的到底是藍禮還是安德魯?

    藍禮轉過身,朝著達米恩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確定所有情況都已經恢復了正常,然後邁開腳步走出了鏡頭,剛才整場戲都必須從頭開始。

    達米恩深呼吸了一下,用眼神確認各個部門都已經準備妥當之後,甚至沒有確認梅麗莎的狀態,徑直就再次揚聲喊到,「開拍!」

    安德魯的腳步稍稍有些遲疑,從門口到櫃檯這段短短的距離,步伐卻始終不太順暢,他稍稍打開了雙肩,讓肩膀和背部挺拔起來,那種拘謹內向的羞澀感悄悄地隱藏起來,將修長身型的優勢展現出來,整個人都變得青春自信起來。

    只是,那漂移不定的視線依舊洩露了他的緊張和忐忑。

    腳步在櫃檯面前停了下來,安德魯卻沒有立刻說話,他注意到了妮可歡迎顧客的視線,不得不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打起了招呼,但視線焦點卻始終在四周打轉著,內心的七上八下就隱藏在了那些小動作裡,「嘿。」

    「嘿,你好。」妮可依舊展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表示問候。

    「你……你好,你好嗎?」安德魯有些無所適從,左手尷尬而僵硬地插在口袋裡,試圖表示自己的瀟灑自如,但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保持了一個動作,肢體動作的生澀還是洩露出了他的緊張和無措,全部都直接體現在了話語之上: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就連站姿都變得彆扭起來。

    「我很好,謝謝。」妮可微笑地回答到。

    沉默,尷尬的氣氛就在沉默之中緩緩蔓延了開來,安德魯的視線餘光不自覺地朝著旁邊漂移開來,似乎正在打量著不遠處的爆米花機器,然後又在探索著那台機器的品牌;完全僵硬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懸掛在一個衣架子上,一點都不自然。

    妮可不明所以,只是履行自己的工作義務,她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試圖確認對方的視線焦點,出聲提醒到,「按照常規?」

    「啊,不……」安德魯回過神來,但這一次,視線卻朝著櫃檯玻璃投射了上去,似乎正在觀察著收銀機器的擺放位置,「你看,我不太瞭解一般情況……怎麼……呃……」安德魯完全垂下了視線,明明正對著妮可,卻始終沒有任何視線的接觸,彷彿只是在自說自話,「我經常在這裡看到你,我覺得你……嗯……非常漂亮……」

    小心翼翼地,安德魯抬起了視線,看向了妮可,眼神之中的忐忑透露出一抹脆弱和遲疑,但他還是重重地點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點頭,但這個動作似乎增加了他的勇氣,話語終究還是說出來了,「你願意跟我出去約會嗎?」

    安德魯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但只有嘴角在上揚,眼底卻根本沒有笑意,因為緊張過度以至於笑容就好像是牙膏廣告裡用模型擠出來的一般,可是他正在努力,努力地展示出自己最帥氣的一面。

    那種青澀和懵懂,讓人可以感受到千萬隻蝴蝶振翅的雀躍。

    「永遠(ever)?」安德魯從僵硬的嘴角擠出了一個副詞,連貫起來就是:哪怕一次,你是否願意和我出去約會?又或者說,你是不是永遠都不願意和我出去約會?

    那股不自信的忐忑和遲疑讓他的表情變得無比扭曲,卻將那種青澀的緊張和雀躍的不安展現得淋漓盡致。

    妮可嘴角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一臉正色地注視著安德魯,一片沉默之中,然後就可以看到安德魯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慢慢地僵硬起來,眼底的光芒也漸漸地、漸漸地黯淡下去,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一股失落的恐懼和慌亂。

    「請離開。」妮可冷靜地說道,彷彿正在拒絕一個糾纏不休、死纏爛打的/痴/漢。

    安德魯呆愣在了原地,目光和表情都稍稍僵硬住了,那股溺水般的恐慌瞬間侵襲而來,他的雙手無措地僵硬在身體兩側,挺直的脊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下去,所有的自信就這樣笑容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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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戲骨 1388 魅力全開


    「請離開。」

    妮可收斂起了笑容,義正言辭地說道。

    安德魯的情緒就這樣僵硬在了原地,那股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卑再次迸發出來,所有的自信和堅強如同崩塌的沙壩,在潮水之中一點一點地土崩瓦解,速度並不迅猛,卻無法阻止。整個人渾身上下都迸發出了一種溺水之感,沒有任何動作,卻讓人慌亂。

    他慌亂地垂下了眼簾,試圖這樣自己的狼狽和受傷,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無意識地揮舞著雙手,希望肢體語言能夠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可是那尷尬而僵硬的動作卻沒有幫上忙,肌肉根本就沒有辦法舒展開來,以至於動作變得無比滑稽。

    嘴角的弧度無法控制地撇了起來,俊挺的眉毛誇張彆扭地糾纏起來,明明正在展露笑容,卻比哭泣還要更加難看,整個語調不自然地上揚起來,彷彿更加大聲就可以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一般,其實只是更加糟糕。

    「哦,天哪。對不起。呃,嗯,呵呵,我,我真的對不起。」安德魯連連擺手,轉過身,準備落荒而逃,又停下來,再次轉過身,試圖說些什麼,卻發現腦海裡只是一片空白,於是就啞然失笑地扯出了一個苦澀而尷尬的弧度,希望能夠化解氣氛,但終究還是沒有什麼效果,語無倫次地再次準備離開。「真的對不起。」

    如此青澀的模樣充滿了喜感,還有一點點可愛。

    「哈。」妮可卻是忍俊不禁地歡笑了起來,「我剛剛在逗你呢。」

    安德魯抬起來的腳步就放了下來,停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笨拙舉起了右手,不斷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問題就在於:頭髮根本就不亂,現在反而是越整理越亂,那微卷的短髮瞬間就變成了一團糟的鳥巢。然後,他就聽到了妮可的聲音,卻沒有聽清楚具體的語句,只是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順口再次說了一句,「抱歉。」

    「我在逗你呢。」妮可被安德魯那生澀而慌亂的反應逗樂了,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整個人都歡笑起來。

    「什麼?」安德魯轉過頭,注視著眼前的妮可,漸漸反應了過來,又是慌張又是窘迫,聲音不自然地進一步放大,笑容也不自然地進一步上揚,「上帝!」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手足無措的青澀和害羞,那種不敢置信的神色是如此真實又是如此質樸。

    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看得出來,安德魯從來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甚至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就好像一個笨蛋般,在原地不斷打轉,卻足夠真誠也足夠熱情。

    這讓妮可笑得越來越開心,那銀鈴般的笑聲根本無法停止下來,只是哧哧地笑著,然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連搖頭,「抱歉,真的抱歉。」

    安德魯終於回過神來,僵硬的動作稍稍停頓下來,垂下了腦袋,掩飾著自己的狼狽,但腦海裡的想法卻正在一點一點地領悟過來,然後笑容就偷偷地上揚起來,發自內心深處的雀躍和幸福,以至於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笨拙和愚蠢,那清澈陽光般的笑容在悄然綻放。

    妮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抬起了右手摀住了嘴巴,但眼底和嘴角的滿滿笑意還是洩露了內心的激動和亢奮,再次表示了歉意,「對不起。」

    安德魯重新抬起頭來,滿眼的明亮注視著眼前的妮可,儘管害羞,眼神焦點有些閃爍,但依舊目不轉睛地落在了妮可的身上,此時才稍稍感受到了懊惱,抱怨到,「你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妮可歪著腦袋,斜著視線望向了安德魯,微微翹起的唇瓣勾勒出一抹曼妙的弧度,聲音帶著一點點撒嬌的口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德魯聳了聳肩,視線依舊牢牢地落在妮可的眼睛之上,釋然地說道,「不是什麼大事。」但話語依舊在舌尖呢喃,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無法順利地進行談話。

    妮可注意到了安德魯的眼神,不由輕笑了起來,那種小鹿亂撞的情緒正在湧動著,她的心情也跟隨著飛揚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安德魯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之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漸漸地感受到了妮可的視線溫度,這才慌張地點點頭,「哦,安德魯。」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再次抬起了右手,抓了抓後頸,就好像哪個不知名的部位一直在發癢一般。

    「安德魯。」妮可連連點頭,意味深長地表示自己明白了情況,稍稍停頓了片刻,卻發現安德魯已經愣在了原地,就這樣木訥地注視著她,那雙淺褐色的眸子是如此專注如此投入,彷彿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眼神的灼熱溫度,這讓妮可再次忍俊不禁地揚起了嘴角,主動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妮可。」

    此時安德魯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如此笨拙,他又抬了抬右手,卻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著實太過愚蠢而僵硬地停在了半空,又不自然地放了下來,「很高興認識你,妮可。」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如此對話著實太過無聊也太過客套,甚至已經開始尷尬了,這讓妮可直接輕笑出了聲: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會約會的男生。

    安靜,又是一陣安靜。

    安德魯就這樣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妮可,但始終不知道應該何時開口、如何開口,一方面,可以感受到他的笨拙和遲緩;另一方面,又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純粹,這……應該是好事吧?

    妮可不由就微微閉起了眼睛,掩飾著自己又好笑又愉悅的情緒,抬起左手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耳垂,「所以,你想約我出去?」明明是他前來發出約會邀請的,最後卻由女生主動提起,妮可又是荒謬又是羞澀,但這種感覺……居然還不賴。

    「我……我十分希望和你一起約會。」安德魯忍住了嘴角歡快的笑意,認真地說道。

    「呃,我們要去哪兒?」妮可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接著詢問到。

    「披薩。」安德魯乾脆地說出了一個詞,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一絲得意,似乎對於自己挑選的約會地點著實再滿意不過了。

    「披薩。」妮可的眉毛上揚了起來,這顯然不是最適闔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但是,看著安德魯那雀躍而期待的眼神,她還是輕輕頜首,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喜歡披薩。」

    「是,我知道一家非常好的披薩店。」安德魯的話語依舊是木訥而短促,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妮可,隱隱地流露出一絲忐忑:希望妮可能夠認同自己的約會地點選擇,那種七上八下卻又期待滿滿的情緒無法隱藏地盛滿在眼眸之中。

    「好!」妮可干脆地點頭答應了,在安德魯那灼熱的注視之下,她反而是有些害羞起來,下意識地轉移了視線。她意識到,雖然安德魯是發起邀請的那個人,但安德魯顯然不太明白到底應該如何約女生出來,所以,她必須掌握主動。

    「呃……」妮可快速思考起來,左側轉頭,右側轉頭,一如所料,安德魯只是注視著她,視線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轉移著,如影隨形,這讓妮可忍不住再次輕笑了起來,「週一晚上,我七點下班?」

    這是一個詢問。

    但安德魯卻回答,「……好?」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似乎在詢問:所以呢?週一晚上,然後呢?有什麼需要回答的嗎?

    妮可抿起了嘴角,雙手支撐在櫃檯上,以眼神朝著安德魯發送信號,但……沉默,還是一片沉默,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地沉默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安德魯那純粹而清澈的眼神就好像無辜的小狗一般,這讓妮可有些無奈。

    「你準備在這兒見面嗎?」妮可不得不主動提出了最後一步,這難道不應該是男生開口的嗎?

    「哦,對,是,好。」安德魯為了掩飾自己的感嘆,攤開了雙手,試圖模仿一下瀟灑公子的動作,但他失敗了,因為雙手都濃濃地透露出一股不自在,旁觀者都不由覺得尷尬,「好的,我過來這兒接你。」

    「很好。」妮可嘴角的笑容落在了眼底,簡單地回答到。

    「好,七點?」安德魯再次重複到,確認了一遍。

    「是的。」

    「晚上七點?」

    「對,週一。」

    「好。」

    安德魯輕輕頜首,「很好,那……呃……我是說……非常好,再見。」

    轉過身,安德魯的腳步還有些邁不開,似乎是依依不捨地留戀在櫃檯旁邊,但身體還是控制住四肢,僵硬地朝前邁步,臉上的笑容傻乎乎地綻放了開來,眼底緩緩流淌了一抹得意和雀躍,似乎剛剛完成了一次重大突破一般。

    一步一步地,安德魯的脊樑和腰桿再次挺直了起來,整個人昂首挺胸地離開了電影院,為了避免自己笑得像個傻子一般,他不得不抿住了嘴角,強迫自己不要喜形於色,但眼底和嘴角的歡快還是緩緩地滿溢出來。

    不由自主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8 21:27
1389 心生錯覺


    梅麗莎呆呆地愣在原地,注視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胸膛裡的心臟開始紊亂地跳動起來,噗通噗通的聲響已經完全失去了本來的節奏,炙熱而沉重地橫衝直撞著,以至於胸口的骨骼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但一股甜蜜卻在舌尖之上悄然泛了開來,如同墜入心湖的石子一般,泛起了圈圈漣漪,然後就無法遏制地一路擴散下去,最後終於掀起了驚濤巨浪。

    「卡!」

    達米恩的聲音在電影院大廳之中迴蕩起來,這頓時讓梅麗莎驚醒了過來,狂跳的心臟越發紊亂起來,她連忙慌張地低下頭,假裝打量著玻璃櫃檯之中的陳列商品,但視線焦點和焦距卻正在激烈地上下搖晃著,根本安定不下來。

    幸運的是,沒有人注意到梅麗莎的異常。又或者說,有人注意到了,卻不在乎。

    達米恩站立了起來,連連頜首點頭表示了讚揚,快步朝著攝像機鏡頭之外的藍禮走了過去,豎起大拇指,以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傳達了自己的想法,隨後又朝著梅麗莎的方向望了過去,點頭示意一番。

    轉過身,達米恩就連連大聲說道,「下一場戲,我們現在就進入下一場戲。剛才這一場已經沒有問題了,加快速度!」

    簡單明了,乾脆利落。達米恩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直接就宣佈了這場戲的拍攝結束。

    不是因為達米恩草率糊弄,而是因為化學反應確實令人驚嘆,整個屏幕之中都可以感受到那種學生青澀戀愛的懵懂與悸動,眼神交匯、動作控制、對話節奏等等,全部都無可挑剔,在藍禮的表演指引之下,整場戲的能量呈現讓達米恩無法挑剔。

    作為導演,達米恩對於表演的架構與細節所知甚少,他無法準確地理解剛才這場戲到底多麼困難,但他知道,屏幕之上呈現出來的結果是完美的,這就足夠了。更何況,電影院的使用時間是有限的,也不容許達米恩再坐下來慢慢思索和打磨。

    作為演員,梅麗莎對於表演的脈絡和方法也瞭解不多,但她作為整場戲的一部分,卻是感同身受,她彷彿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控制與呈現,拍攝就已經結束了;而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卻始終殘留著那雙清澈眸子的影像,揮之不去。

    那種青澀的雀躍和懵懂的悸動,帶著青春特有的手足無措和陽光美好,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帶著荷爾蒙的純粹和質樸,撲面而來,忍不住就開始……怦然心動起來,那雙眼睛、那個笑容、那些動作,雖然笨拙,卻足夠誠實;雖然生硬,卻足夠真摯。

    不由自主地,梅麗莎的心臟就輕輕地飛揚起來,如同插著翅膀一般,肆意地開始翱翔起來,就連滑過指尖的狂風都沾染上了絢爛的色彩,似乎沐浴在一汪金色陽光之中的碧海藍天將自己緩緩包圍,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徹底打開。

    這就是初戀。人生的第一次悸動。

    許久許久,她幾乎已經記不起來初戀時的歡呼雀躍了,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個動作就可以讓心情愉快一整天,一次交談一個約定一次約會就可以讓人忍不住想要尖叫,所有一切都是如此簡單而純粹,沒有任何修飾,也不需要任何遮掩,只是單純地……喜歡。

    他,喜歡她。

    即使只是在腦海之中重複這樣一句話,就忍不住開始偷笑起來,只想要躲在被窩裡踢被子。

    這種感覺著實太過美好,以至於讓人唸唸不忘,舌尖之上泛起的甜蜜正在輕輕湧動著,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嘴角的笑容就綻放了開來,梅麗莎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表情太過愉悅,她連忙將臉頰藏在了雙手之中,那股曼妙的喜悅和幸福還是無法阻擋地緩緩蔓延開來。

    藍禮,喜歡梅麗莎。

    她在腦海之中再次重複了一遍完整的句子,哪怕是一個幻想和猜測,但她還是無法抑制尖叫的衝動。

    她知道她知道,她不應該產生這種想法,但剛剛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她怎麼可能不悸動呢?

    當初和布萊克就是在拍攝過程中日久生情,顧盼生輝之中的雀躍和湧動讓人無法自拔。

    她有些不太確定,這似乎不是幻想,也不是表演的;而是真實存在的,她真正地相信著那是一個事實。眼神是無法騙人的,不是嗎?藍禮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似乎毫無遮掩地把自己展示在了她的面前,那些緊張那些忐忑、那些生澀那些青春,所有的所有都展露無遺。

    上帝。哦,上帝!

    但……

    梅麗莎的情緒漸漸沉澱了下來,那些躍動和亢奮,那些激動和忐忑,全部都慢慢地恢復了平靜,只是心臟的微微跳動依舊牽扯著嘴角,無法平復,只是輕盈地上揚起來;但是,藍禮應該是不喜歡她的,因為她毀了所有的一切

    她試圖製造緋聞,現在看來,著實操之過急了,如果她願意靜下心來,徐徐圖之,那麼情況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梅麗莎?」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梅麗莎還沒有來得及抬起頭,臉頰就微微發燙起來,不需要照鏡子,她就可以猜測到自己現在臉紅了,這個想法讓梅麗莎羞澀起來,「梅麗莎?」呼喊聲再次響了起來。

    梅麗莎生澀地抬起下巴,果然就看到了藍禮那張俊朗的面容映入了眼簾,清朗的眉宇、明亮的眼睛、和煦的微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少年郎,朝氣蓬勃的青春和陽光燦爛的年輕正在肆意而張揚地綻放著。

    噗通。噗通。噗通。

    梅麗莎的心跳再次紊亂了,就連呼吸都有些混亂,她不得不讓自己的雙手動起來,否則只會更加尷尬生澀,碰了碰桌面之上的收銀機,又摸了摸玻璃櫃檯的鑲邊,最後將散落下來的碎髮重新別到了耳朵後面。

    「……怎麼了?」梅麗莎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回應到。

    藍禮隱隱覺得有些異常,因為梅麗莎的聲音格外溫柔,似乎已經擺脫了恐懼和慌亂,正在努力保持著鎮定,整個人上上下下都散發著一種雌/性/激/素的氣息,但藍禮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剛剛拍攝完一場青澀邀約的初戀戲份,如果梅麗莎能夠保持這樣的狀態,對於後面的拍攝也是有好處的。

    「接下來的一場戲已經準備就緒了,正式開拍之前,我們需要走一遍換位流程嗎?」藍禮還是說出了自己過來的目的,然後就看到了梅麗莎的一臉茫然,他緊接著解釋到,「這場戲需要離開櫃檯的範圍,攝影機的角度和走位都不一樣。」

    「哦。」梅麗莎似乎反應了過來,但慢了半拍才真正地從藍禮的眼神之中擺脫出來,做出了真正的回應,「哦!沒問題,我們……呃,先走位一下吧。怎麼樣?我需要如何調整自己的位置?」她需要讓自己保持專業,這才是藍禮喜歡的吧?

    梅麗莎走出了櫃檯,然後就看到了藍禮那高大挺拔的身軀,濃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排山倒海地傾軋下來,臉頰就再次不爭氣地泛紅起來,動作和腳步也就透露出不尋常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顯得淑女了許多,拘謹之中帶著一絲羞澀。

    她再次將耳邊的碎髮別到耳朵之後,悄悄地露出了姣好的下巴曲線。

    藍禮的眼睛微微一閃,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梅麗莎正在示好,但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是梅麗莎入戲太深,沒有能夠擺脫角色?還是梅麗莎改變了信念,決定繼續以溫柔來打動藍禮?亦或者是梅麗莎終於相信了藍禮的話語,場外事務不會影響藍禮的工作態度,她也投桃報李地示好?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無法探知的原因。

    不過,藍禮不在乎具體原因是什麼,一點點小小的改變就是好事,對於接下來的拍攝絕對是有利無弊的:藍禮需要梅麗莎打起精神來,真正地投入角色之中,這對於他的表演來說,絕對是一次無比重要的幫助。

    剛才這場戲,表面看來,妮可佔據主導,安德魯被動牽引;實際上,藍禮掌握主動,梅麗莎完全被動。這場戲的拍攝,從節奏到情緒,從互動到控制,所有的所有都落在藍禮的掌控之中,梅麗莎就如同無線木偶一般,一舉一動地按照預期軌道發展著。

    這一份成熟的控制力,正在賦予藍禮的表演更多的自如與隨性,看似沒有任何表演痕跡,卻處處都與角色完美契合在一起,甚至就連一個眼神都可以觸動角色的靈魂。

    當然,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這場比本身難度就不高,控制起來相對容易,而梅麗莎的表演完全不具備對抗與控制的能力,在舉手投足之間就足以完成整個場面的引導與控制;但之後的表演就需要兩名演員之間有更多的互動,藍禮需要梅麗莎能夠及時進入狀態。

    至於梅麗莎是不是入戲太深,這對於藍禮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拍攝總算是走上軌道了,「爆裂鼓手」劇組上上下下都稍稍鬆了一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8-9-22 10:42
第1390章 人紅是非

     “所以他在劇組都是這樣嗎?”

    “上帝,他比想像之中還要更加年輕。”

    “我覺得,為什麼有一點失真,雜誌平面看起來不是這樣的呀。”

    “我們現在可以過去打招呼嗎?”

    “聽說他在劇組總是耍大牌,拒絕理會任何人的。”

    “對,我也聽說了。”

    “可是他在私底下與粉絲見面的時候,總是特別親切,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公關?所有演員不都是這樣嗎?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展示給觀眾的只是他最美好的一面而已。畢竟,這是生意,不是嗎?”

    “但……如此好的機會,錯過了還要等什麼時候?上帝,我真心覺得他的表演可以打動人。”

    “就是就是,可以的話,我也想要和他拍照留念。”

    “如果上傳到照片牆的話,估計所有人都要尖叫了吧?”

    “我的臉書從一週之前就已經炸鍋了,所有人都在詢問我到底什麼時候和藍禮合作。”

    嘰嘰喳喳、熙熙攘攘的討論聲持續不斷地在耳邊湧動著,整個排練室之中顯得擁擠而喧鬧,即使每一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壓低聲音,但息息索索的聲響還是無法控制地緩緩瀰漫了開來。

    閉上眼睛,恍惚之間還以為房間裡聚集著數百人,實際上卻只有不到二十人而已,那股亢奮與激動正在汩汩沸騰著,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個人身上都洋溢著一種無法壓制的湧動情緒,幾乎沒有人可以例外。

    “藍禮-霍爾”。

    僅僅只是這個名字,現在就已經具有了致命的魔力。也許藍禮在好萊塢不是人見人愛的,他的高傲他的清冷他的疏離都正在讓人抱怨不已,但對於普通民眾來說,藍禮就是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頂級巨星,頭頂之上閃耀著一個生人勿進的巨大光環,在創造歷史的道路上,已經躋身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境界。

    雖然說,西恩-潘、丹尼爾-戴-劉易斯、梅麗爾-斯特裡普這樣的頂尖演員更加德高望重,也更加廣為人知;但藍禮卻是不同的。

    他更加年輕,甚至年輕得有些可怕,在社交網絡平台之上的討論度和認識度也更高,再加上“速度與激/情5”和“明日邊緣”兩部商業作品的巨大成功,這也使得藍禮在普羅大眾心目之中擁有無法取代的巨星地位。

    某種層面來說,比小羅伯特-唐尼、約翰尼-戴普還要更加崇高。畢竟,票房巨星、人氣巨星來來去去、反反覆覆、辭舊迎新,總是可以找到後繼傳承者,新鮮血液始終源源不斷;但EGOT卻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達到的。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近距離接觸藍禮,似乎……似乎就在靠近什麼歷史人物一般。雖然這樣的形容不是非常準確,但人們的心態確實是如此。

    “爆裂鼓手”劇組就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這部獨立作品的拍攝讓藍禮回想起了“活埋”,不是因為具體拍攝過程,而是因為拍攝架構和執行進度,在相對固定的工作時間之內,整個劇組快速運轉起來,拍攝速度無比流暢,短短不到四天時間就已經結束了前面三分之一的拍攝。

    儘管拍攝內容相對簡單,但如此速度依舊無比驚人。

    今天,劇組正式投入了樂隊的拍攝工作。

    電影裡出現了兩支爵士樂隊,一支是安德魯入學之後加入的普通樂隊,所有成員也是配備齊全的;一支則是弗萊徹指揮的頂級樂隊,每一位成員都是真正的現任專業樂手。

    上午,所有樂隊成員抵達拍攝現場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尋找傳說中的藍禮。當他們在角落裡看到藍禮的身影,視線交流之間就不由自主地亢奮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尖叫起來,但拍攝工作很快就開始了,藍禮走了過來,簡單地和大家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就開始工作了。

    一個上午的拍攝工作全部結束之後,進入了中午短暫的放飯時間,討論和關注就再次汩汩沸騰起來。

    一方面,他們好奇著,傳聞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另一方面,他們期待著,現場近距離觀看藍禮的拍攝工作。一方面,他們雀躍著,能夠和藍禮有進一步的接觸;另一方面,他們緊張著,與巨星的合作到底應該如何表現自己。

    此起彼伏的討論絡繹不絕。

    此時此刻,藍禮就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翻閱劇本,

    傳聞之中,頂級大牌明星都擁有自己的專屬私人廂車,每一次拍攝工作的間隙,他們都會回到私人空間裡休息和調整,將自己的隱私全部都封閉起來,切斷所有窺探的視線。客觀來說,這是明智的做法,因為演員們沒有義務與群眾龍套們打好關係,本來就只是一次性的合作而已;但內心深處,群眾演員們難免還是有所失落。

    今天藍禮卻這樣大喇喇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似乎只需要鼓起勇氣邁開腳步,他們就可以面對面地展開交談,但……即使如此,藍禮的週遭依舊形成了一種強大的氣場,將所有陌生人都拒之千里之外,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各式各樣的猜測就這樣開始冒頭,好意的惡意的,積極的消極的,每個人都滋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為了拍戲。”人群之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按耐不住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所有視線都紛紛集中了過去,赫然是奧斯汀-斯托維爾,兩支樂隊成員之中,除了藍禮之外唯一的一名演員,他將飾演藍禮的另外一名競爭對手。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和藍禮合作過?”內特-朗(Nate-Lang)好奇地詢問到,他是一名專業的架子鼓鼓手,這次友情客串卡爾-特納(Carl-Tanner),弗萊徹指揮樂隊之中的首席鼓手,安德魯加入之後取代的就是他的位置。

    所以,內特和藍禮之間是有不少對手戲的,整個樂隊的所有業餘演員之中,他是唯一一個擁有台詞也擁有特寫還擁有戲份的專業樂手。

    奧斯汀有些拘謹地聳了聳肩,儘可能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淡定從容一些,但忍不住上揚起來的眉宇還是洩露了內心的激動,“不,我沒有。上個月,我前往了戛納,遇到了不少演員,他們都提起了藍禮,顯然,即使在戛納,他也是熱門話題。”

    奧斯汀是一位年輕演員,目前更多還是在小屏幕之上客串,但去年,他贏得了出演“燭台背後”的機會,與馬特-達蒙、邁克爾-道格拉斯兩位頂級演員合作,並且還幸運地隨同劇組一起前往戛納電影節展開了宣傳。

    “最有趣的就是,我遇到了一名西班牙人,通過交談,意外得知,他曾經在’活埋’劇組工作過。他說,從那部作品開始,藍禮就已經與眾不同了。在電影開篇階段的那場戲,其實劇本只有寥寥幾句話而已,但藍禮卻坐在旁邊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反反覆覆閱讀那一頁劇本,揣摩出了整個情緒與節奏,最終呈現在了鏡頭之上,真正地製造出了身臨其境之感。”

    再次回想起戛納的經歷,奧斯汀還是覺得無比神奇,言語之間就不由亢奮起來。

    “為了準備角色,也為了理解劇本。藍禮有一個獨特的習慣,在正式拍攝之前,他會花費大量時間不斷地研究台詞以及場景,不僅僅是理解角色,而且還是理解整個故事與角色的互動。”

    奧斯汀依舊在講述著自己的見聞,但旁邊其他人卻打斷了他的話語,“這些都是藍禮親口和你說的?”

    “……不,這些是一位丹麥製片人說的,他曾經希望邀請藍禮合作,前前後後與不少好萊塢的製片人交談過。”奧斯汀還試圖解釋,但隨即就再次被打斷了。

    “那就是傳聞咯。”對方聳了聳肩,“我個人對藍禮沒有意見,但我總覺得,這些都是稱讚,在他贏得了EGOT之後的稱讚,就好像所有人都在讚揚他一樣,這不太對勁,他不是完美的,沒有什麼是完美的,不是嗎?”

    “我不是說他就是完美的,我只是……”奧斯汀還試圖繼續解釋,但他沒有機會了,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起來。

    “更何況,反反覆覆閱讀劇本就能夠理解角色,而且還能夠奉獻精彩的表演?這又不是什麼魔幻小說,就好像哈利-波特找到了什麼魔法捲軸一般,太離譜了,聽起來就像是吹牛。”

    “但藍禮的表演確實不錯。”

    “那也許有其他理由吧。我的意思是,我個人也喜歡藍禮的作品,但所有人都在稱讚他,這真的是有些膩味了。你看,現在他就在我們眼前,我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我想要和他拍照嗎?是的。我覺得他就是好萊塢最好的演員嗎?不是。”

    “那麼他現在贏得了那麼多獎項,這又怎麼說?他才二十四歲呢。”

    “二十三,他才二十三。”

    ……

    人紅是非多,這就是用來形容現狀的最佳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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