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235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1 06:49
大戲骨 2100 社交場合

    「……我就先回去了。」伊迪絲顯然不準備再繼續摻和到酒會裡,前來拍賣會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藍禮也不意外,輕輕頜首,「我讓內森護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伊迪絲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擺手拒絕了。

    按照往常的習慣,藍禮不會多說什麼,他們都是成年人,而且是具備行為能力的獨立個體,沒有必要強迫對方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他們之間很少很少干涉彼此的決定,又或者說,他們嚴格地保持著彼此之間的界線。

    但是,今天藍禮卻有些反常,他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反對,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伊迪絲,表情格外專注。

    伊迪絲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不要可憐我。我不需要。」但話語說出口之後,伊迪絲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和暴躁,就如同火藥桶一般,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深呼吸地調整狀態,這才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不需要同情我,也不需要擔心,我知道怎麼過來,也知道怎麼離開。忘記了嗎?我可是在沒有邀請函的狀態下進入了拍賣會,我現在擁有獨立處理問題的能力,你只需要放手就好。」

    「這只是證明了,你比喬治和伊麗莎白聰明。」藍禮此時還有時間開玩笑,顯然,伊迪絲是通過亞瑟才進入嘉裡克俱樂部的,這不是什麼難猜的謎題;如果霍爾夫婦今天是尋找亞瑟的話,那應該會簡單許多。

    伊迪絲也有些無可奈何,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但她也注意到了,藍禮的視線依舊沒有退縮或者遲疑,始終堅定不移地注視著自己,她吐出了一口氣,「你不會放棄的,是吧?」

    「我只是在提供一個更加簡便的方案。」藍禮不置可否。

    伊迪絲惡狠狠地磨了磨牙,「我不喜歡這個版本的你……太婆婆媽媽了,我還是更加喜歡那個冷血版本的,你可以切換回來嗎?」

    藍禮眉尾輕輕一揚,「不要得寸進尺。」如你所願,現在就切換回來。

    伊迪絲不由齜牙咧嘴起來,只覺得牙疼,卻沒有多說什麼,一溜煙就跑了,嘴裡還絮絮叨叨地唸著,「內森內森內森……」

    最後就只剩下藍禮和伊頓了,藍禮主動打起了招呼,「走吧,我們還有一場酒會正在等待著呢。」

    ……

    酒會的舉行地點同樣在嘉裡克俱樂部,從一樓的戲劇廳前往二樓的宴會廳,一路上都有侍應生在岔路口負責指引,一方面是避免嘉賓迷路,而另一方面則是避免四處亂逛否則,闖入俱樂部會員的私密空間,那就太過失禮了。

    走進二樓宴會廳,立刻就可以感受到貴族生活的奢華與安逸延續了維多利亞時代的設計風格,水晶吊燈和波斯地毯讓整個空間顯得雍容華貴,暖色調讓空氣都充滿了暖意,入口處的狹長走廊足足容許一輛轎車通過,左翼是一件寬敞的休息室,允許嘉賓們從宴會之中短暫地逃離;右翼則是一間吸菸室和一間盥洗室。

    通過走廊可以抵達一個小廳,平時這裡是一個「卡座區」,擺放著四組沙發,當嘉賓們在宴會大廳社交累了,就可以來到這裡落座,以放鬆的姿態閒聊,旁邊還有一個雞尾酒吧檯;今天,在吧檯旁邊又支撐起了一個自助餐餐桌主要就是因為大部分嘉賓們都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享用午餐,亞歷山大這才做出了如此安排。

    不過,儘管嘉賓們沒有機會享用午餐,此時聚集在小廳的賓客也是少數:在公開場合大快朵頤的模樣可不好看,尤其是對貴族來說,他們始終堅持著,進餐必須在餐桌之上進行,在非餐桌區域站立著或者行走著進餐,這是非常非常失禮的行為;即使是宴會之上,那些食物也都必須製作成小塊小塊,可以輕鬆地一口放進嘴巴裡,保證唇瓣之上不會沾到醬料,並且能夠保持優雅,而這也只是零食而已,不能算是正餐。

    「沒有餐桌就不能進餐」,這種有些過時有些病態卻無比頑固的用餐禮儀,從貴族階層一路蔓延到了上流階層,至今都沒有改變好萊塢各大頒獎典禮的午餐會或者是派對,包括奧斯卡頒獎典禮也都是如此。

    此時逗留在小廳的嘉賓們,更多還是新貴,或者叛逆者,亦或者是少數特殊案例;否則,大部分嘉賓都不願意被旁人看到自己滿嘴塞滿食物的窘迫,又不是一頓都餓不起,像如此酒會派對結束之後,嘉賓們都會自行前往進餐,而沒有必要在其他嘉賓在場情況下用餐。

    經過小廳,然後就能夠正式進入宴會大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繁忙景象撲面而來。

    藍禮才一登場,立刻就成為了全場焦點。

    但與奧斯卡之夜不同的是,現場嘉賓們都按兵不動,因為他們都在等待著為了避免洩露自己的急不可耐,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阿諛奉承,為了避免彰顯自己的膚淺愚蠢……每個人都正在保持耐心,耐心等候著機會出現,而不是藍禮才一出現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門,那就真的太急躁了,一點涵養都沒有。

    於是,率先迎上前的就是馬修。

    隨後,稍稍等待片刻,熟悉馬修的律師就主動走了過來,「嘿,馬修,這位就是今天閃耀全場的特別嘉賓,怎麼樣,你是否願意為我引薦一下?」又或者說,「馬修,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聽你說過藍禮閣下的事情呢?」諸如此類,以這樣的方式打開局面;又或者是等待著安德烈、伊頓牽線搭橋作為引薦,然後氣氛就漸漸熱鬧了起來。

    「我們應該現在上去嗎?」

    「不要!你看起來太魯莽了!」

    「但現在就是最好時機,我們也認識諾曼,這樣才不會突兀。」

    「那樣會讓我們顯得非常飢渴!而且非常愚蠢!草!他看到我們了,微笑,微笑點頭。我的髮型是不是亂了?耶穌基督!我應該去一趟衛生間的!上帝,現在就是機會,上,大衛,我們現在就上去,保持微笑!」

    藍禮注視著迎面朝著自己走來的貝克漢姆夫婦,流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站在旁邊的馬修壓低聲音說道,「小心,他們可不好應付。」

    「放鬆,他們和好萊塢的那些人沒有太多區別,只是太過渴望而發力過猛罷了。」藍禮也始終面帶微笑地用低音給予了回覆。

    大衛-貝克漢姆和維多利亞-貝克漢姆,從藍禮現身開始,他們的視線就始終圍繞著藍禮打轉,注意力不曾離開過,伺機而動地尋找著上前打招呼的機會,即使現場人潮絡繹不絕,他們的視線也不曾離開過。

    這不難理解。

    藍禮是一名演員,與曾經身為歌手現在作為設計師的維多利亞可謂有著共同話題,與曾經身為足球選手現在作為社會名流的大衛也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他們可以輕易地與藍禮找到話語就好像他們結交的無數好萊塢演員朋友一般。

    但重點就在於,那些好萊塢名流都不是真正的上流人士,只有作為世襲貴族出身的藍禮才能夠算是名副其實。這些年,貝克漢姆夫婦也試圖通過結交一些頂級演員們來打開局面,比如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比如埃迪-雷德梅恩,但遺憾的是,他們都沒有辦法帶領他們進入真正的上流階層;而藍禮,顯然是不同的,他無疑是娛樂產業通往上流社會的最佳窗口,無可爭議的完美選擇。

    歸根結底,其實貝克漢姆夫婦和哈維-韋恩斯坦的算盤都是一樣的,只是方法和途徑可能有所不同。

    但更進一步來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每個人的行事目標。像藍禮這樣的怪胎本來就不多。嚮往成功擁抱幸福的目標是一致的,只是達成目標的方法和手段所產生的差異卻能夠區分人與人的類別。

    所以,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等待了又等待,觀察了又觀察,貝克漢姆夫婦也沒有能夠尋找到機會,沒有想到反而是被藍禮「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視線直接正面碰撞,而且不是一掠而過,還以微笑打了招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維多利亞就立刻催促著大衛上前了。

    大衛和維多利亞正在低語,藍禮和馬修也正在低語,然後,貝克漢姆夫婦就正式站在了藍禮的面前。

    「嘿,藍禮……藍禮先生?霍爾先生?藍禮閣下?亦或者是藍禮少爺?抱歉,我不太確定如何稱呼才是正確的。」大衛-貝克漢姆率先開口,主動朝著藍禮伸出了右手,那標誌性的鴨公嗓稍稍打破了嚴肅的氣氛,製造出了些許歡快和輕鬆,再加上那燦爛而英俊的笑容,初面印象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藍禮用視線餘光瞥了馬修一眼顯然,退役之後多年時間裡,貝克漢姆夫婦始終在倫敦上流階層打滾,儘管現在依舊沒有能夠躋身主流,卻已經是名流人士之中的第一階梯存在,社交場合的禮儀沒有任何問題,至少比哈維-韋恩斯坦的畫虎不成反類犬要好了許多,也讓人舒服許多。

    但馬修依舊沒有太多表情。

    藍禮可以從馬修波瀾不驚的眼神裡解讀出一絲深意:太過熱情,也太過諂媚。這讓藍禮嘴角的笑容不由綻放了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1 06:50
大戲骨 2101 自我中心


    顯然,馬修不喜歡貝克漢姆夫婦。

    但藍禮絲毫不意外。嚴格來說,馬修不喜歡大部分……人類——作為律師,他見識過太多醜陋和邪惡,也見識過太多利用秩序和規律來謀求私利的手段,更見識過太多人性的墮落和骯髒,再加上高中時期選修哲學,馬修就是悲觀主義者,他很難很難以積極正面的心態卻看待現實生活裡的那些悲劇。

    藍禮無法責怪馬修。事實上,這也是馬修成為一名律師的原因,藍禮喜歡這樣的馬修,他希望馬修能夠繼續堅持本心。

    此時,感受到馬修眼底深處的波瀾不驚,藍開嘴角的笑容卻是綻放了開來,自然而從容地看向了貝克漢姆夫婦,「藍禮,請稱呼我為藍禮就好,畢竟,我生活在好萊塢,我可沒有辦法要求他們遵守英國的規則,對吧,貝克漢姆先生,貝克漢姆夫人?」

    貝克漢姆夫婦都在洛杉磯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事業也與美國息息相關,當藍禮以尊稱來稱呼他們的時候,那種幽默就滲透了出來——在美國,很少很少有人會如此稱呼他們,因為太過正式了,尤其是崇尚自由和隨性的洛杉磯,更是如此。

    「也許他們應該為egot得獎者設定一個稱呼,就好像王室授勳之後的爵士一樣。」維多利亞展露出了一個笑容,滿臉燦爛地說道,「至少,你贏得了專業人士的尊重,那麼,你也應該贏得相對應的獎賞。」

    通過話語內容就可以注意到,維多利亞還是保持著緊繃狀態,笑容無法達到眼底,而話語內容也依舊在奉承恭維——更重要的是,話裡話外洩露出了她對「爵士」稱呼的執念,大衛無法晉陞王室勛章級別,這應該是貝克漢姆夫婦的一塊心病,甚至已經達到了執念的級別。即使無心,也仍然無法避免。

    藍禮可以察覺到馬修投射過來的視線,這顯然無法逃脫馬修的嗅覺。

    藍禮倒是無所謂,微笑地迎向了維多利亞的目光,「我不認為他們擁有這樣的覺悟,就連博士都無法被稱為博士,就好像這些對他們沒有任何意義一般,所以,美國就是美國,它終究是另外一片土地。」

    「哈哈。」大衛和維多利亞都雙雙笑了起來。

    暫時撇開王室授勳不說,歐洲社會文化體系之中,稱呼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小姐」、「女士」和「夫人」等等是絕對不能出錯的,而博士和教授這樣的尊稱也客觀存在,給予高知識分子相對應的地位;但在美國,相關情況也存在,卻沒有得到真正認可,社會文化也沒有給予重視。

    最簡單直觀的例子,在歐洲購買機票或者火車票的時候,稱呼選項一欄就有「博士」,偶爾,甚至還可以得到額外折扣;溫布爾頓網球公開賽則是現在唯一一個依舊保留了「先生」、「女士」、「夫人」等等不同尊稱再加上姓氏的比賽,而其他賽事都直接以姓氏稱呼,省略了「繁瑣的」前綴。

    藍禮的小小調侃立刻就贏得了貝克漢姆夫婦的共鳴。

    「今天的拍賣會真的非常精彩,我試圖搶購吉他和曲譜了,但遺憾的是,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成為最終的主人。」得益於藍禮的調侃,大衛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下來,說話也就顯得自在多了,主動開口說道。

    早年,在大衛和維多利亞熱戀的時候,維多利亞陸陸續續開始改造大衛,從髮型到造型等方面裡裡外外展開工程,其中包含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那就是大衛的嗓音。

    如果說「萬人迷」大衛-貝克漢姆有一個明顯缺點,那就是他的聲音,略扁略沙,偶爾還略尖,不符合成熟魅力男士的形象,完全就是青春變聲期的鴨公嗓,這讓維多利亞非常不滿意,但其他部分都可以修改,聲音卻沒有辦法;於是,維多利亞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儘可能讓大衛不要說話,而是展露笑容,即使是媒體採訪,也最大限度地以簡潔明了的方式回答。

    總而言之,維多利亞里裡外外地重新為大衛制定了一套方案,最終結果也證明了維多利亞的聰明和睿智。

    如此「禁/令」,一直到大衛真正名揚全球之後才解除,但大衛還是保留了習慣,很少很少出席脫口秀或者訪談節目,避免自己露餡;只有在情緒緊張或者亢奮的時候,才會不經意暴露出來。

    顯然,上流派對也是「禁/令」場合,在真正的貴族和精英面前,大衛也不希望洩露底細,往往談話都會更加小心謹慎一些;但藍禮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卻讓大衛放鬆了警惕,長句子就這樣躥了出來。

    因為藍禮注意到了維多利亞放在大衛腰際之上的右手做了一個小動作,雖然隱蔽,卻還是被捕捉到了,他這才回想起了這個小細節,臉上的笑容就不由輕快了起來,「可以理解,我也試圖搶購維多利亞設計的高跟鞋了,但遺憾的是,最終沒有能夠成功。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轉身離開的時候是否會後悔了。」

    「哇哦!」維多利亞的表情明顯明亮了起來,「此前就聽說過,藍禮……先生對時尚有著屬於自己的獨到見解,能夠得到認可,這絕對是我的榮幸。遺憾的是,我不設計男裝,否則我們應該可以有共同話題。」

    簡簡單單一番話可以品味出諸多細節:

    首先,英語語境之中,「先生」是置前的,維多利亞從稱呼的使用上就可以看出來,她依舊沒有放鬆下來。

    其次,後續話語之中,整個話語核心是「自己」,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維多利亞自己,這才是她的舒適領域。

    很多時候,言行舉止就是最好的鏡子,它能夠折射出來太多太多東西,而且是非本意的無法控制的。所以,貴族社交的頭條要素就是:觀察,認真觀察,只要靜下心來認真觀察,就能夠有所收穫。

    「但你設計出了大衛,這就是一件完美作品。」藍禮的回應總是恰到好處,一點幽默一點戲謔還有一點智慧,既然維多利亞希望以自己為核心來展開交談,藍禮也樂於把焦點從自己身上轉移出去,雙贏。

    果然,大衛和維多利亞都雙雙歡笑了起來。

    貝克漢姆夫婦稍稍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維多利亞來負責開口,「剛剛,你拍賣下了兩幅繪畫作品,在音樂和表演之外,你對繪畫也有興趣嗎?」

    「業餘愛好。」藍禮沒有過多談論自己,而是緊接著又把話題拋了回去,「看來,你在平時業餘生活也對繪畫有所興趣?我的意思是,在時尚之外?」

    「初級階段。」維多利亞眉宇之間都歡快了起來。

    「你上次不是前往觀看了那個畫展,回家之後也還是唸唸不忘。」大衛主動「爆料」,而後對著藍禮說道,「你應該和她深入談談,她總覺得和我沒有共同話題,但我沒有感覺,這也不是我的錯,不是嗎?」

    維多利亞察覺到了藍禮的視線,主動解釋到,「我們一起前往了一個畫展,他全程都沒有保持注意力,就好像游離到了宇宙之外一般,然後我就特別孤單,一個人站在那裡欣賞,回家之後,畫展所帶來的靈感噴薄而出,我試圖和他討論看看,但他卻根本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重點是你喜歡。」藍禮微笑地說道,他可以察覺到馬修的視線餘光再次投射了過來,潛台詞似乎在說:

    「看吧,告訴過你了。從頭到尾都是以他們為談話的中心,如此談話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但藍禮並不介意,事實上,他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談話以藍禮為中心,貝克漢姆夫婦非常擔心自己跟不上節奏,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細,那就丟人現眼了;反過來,他們以自己為談話中心,可以主動提起那些話題,那些「看起來好像契合藍禮水平而藍禮也會感興趣」的話題,如此一來就不會出錯了。

    這也是一種談話技巧,而且是非常聰明的技巧——前提是,他們能夠運用得當。

    遺憾的是,他們所討論的內容確實停留在初級階段,即使竭盡全力,也終究還是無法彌補底蘊的差距。當然,今天是慈善拍賣會,而不是貴族私人宴會,所以談話內容相對輕鬆淺顯一些,也沒有關係。

    藍禮始終保持了耐心,但他也知道馬修的意思——這段談話可能看不到終點,必須有人提前終止才行。

    「未來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前往藝術畫廊欣賞欣賞,看看藝術品味是否能夠契合得上。」在維多利亞結束了另外一番談話之後,藍禮微笑地說道,然後不等待回答,就徑直接著說了下去,「至於現在,我需要說一聲抱歉,那裡有一位客人,我必須上前打招呼才行,請務必原諒我的失禮。」

    進退得當,謙遜有禮,藍禮的表現讓人無法挑刺。

    然後,大衛和維多利亞就順著藍禮的視線望了過去,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沒有追究更加沒有懷疑,連連點頭表示了理解。

    「當然,當然。」大衛如此說道。

    維多利亞則更加敏銳一些,「……那就是那位……?」

    雖然沒頭沒尾,但話語就是在暗示著神秘的四十三號,如果來人是他的話,那麼一切都能夠得到解釋。

    藍禮沒有回答,只是微笑地頜首示意,「請原諒我的離開。」而後,他就朝著馬修點點頭,兩個人就一起邁開腳步,將貝克漢姆夫婦留在了身後。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1 06:50
2102 神秘嘉賓


    全場拍賣會落下帷幕,最受矚目的絕對焦點無疑是藍禮,搶走了所有嘉賓的風采;而緊隨其後的則是神秘嘉賓四十三號。

    雖然未曾露面,但一百五十萬英鎊的手筆還是令人側目;最後拍賣吉他和曲譜的時候,四十三號嘉賓也曾經出手報價九十五萬英鎊,如果不是戴夫最後時刻咬牙硬抗,那麼四十三號嘉賓可能就要直接包圓了當然,他也具備了如此能力,只是因為慈善拍賣會的關係,沒有必要搶走所有風頭,他這才沒有繼續加價,否則繼續報價將吉他和曲譜收入囊中,以他所展示出來的財力,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

    僅僅是蛛絲馬跡,就足以讓人們對四十三號嘉賓充滿無數猜測,尤其是隱藏在幕後的神秘面紗更是令人好奇。

    或多或少,人們都正在好奇著,四十三號嘉賓的真實身份。雖然貴族階層們總是看不起新興崛起的富翁勢力,總覺得他們是暴發戶;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個「度」的

    如果身家價值達到了足夠的高度,一舉超過常人的認知水準,比如比爾-蓋茨,比如史蒂夫-喬布斯,富可敵國的財富就足以讓他們擁有足夠的地位,那麼此時,是否擁有悠久的歷史傳承,也就不再重要,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在上流社會贏得一席之地。

    名利場,有名也有利,二者之間本來就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二者只有其一,要麼就是依靠單個強項位居高位,要麼就只是力爭上游的芸芸眾生比起普通人家來說,只不過是走得稍稍遠一些罷了。

    現在,四十三號嘉賓展露出了冰山一角,自然而然讓人產生了好奇,到底是如同戴夫一樣,一擲千金地打腫臉充胖子的後起之秀;還是真正具備了深厚底蘊的新興億萬富翁,憑藉著財富就能夠站穩腳跟?

    如果是羅曼-阿布拉莫維奇的話,那麼一切就能夠說得通了。

    這位俄羅斯排名榜首、全球排名第十五的富翁,依靠石油和有色金屬起家,現在則進一步將自己的商業領域朝著房地產、航空等多方向擴充,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而他從西伯利亞走向全世界的一個重要舉動就是,2003年購買了處於經濟困境之中的英超球隊切爾西,當年,他只有三十七歲。

    收購切爾西之後,羅曼開始狂撒英鎊,短短四年時間內就投入了超過四億英鎊,完全主宰了英超轉會市場,讓切爾西從准強隊成長為一支頂級豪門,真正打破了曼聯聯手阿森納統治英超的固定局面。

    當然,羅曼是俄羅斯人,他是外來者;羅曼非常年輕,三十歲出頭就已經親手打造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羅曼非常狡猾,在家鄉境內牽扯到了諸多灰色地帶的爭議,前往英國,也被認為是轉移資產的舉動……最最重要的是,羅曼一歲喪母、三歲喪父,以孤兒的身份,在叔叔的庇護下,成長於貧民窟,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站在了「舊貴族」的對立面,成為了「新富翁」的代表,也就是暴發戶的意思。

    這也使得羅曼在抵達英國的前幾年時間裡,始終游離在真正的上流社會之外,不得其門;但伴隨著時間的發展,羅曼終究還是依靠著切爾西作為平台,成功打開了局面在英國,沒有人能夠拒絕足球。

    現在,包括議員、總統、首相、貴族等等在內的上流社會,都為羅曼敞開了大門,儘管厭惡他的人依舊數不勝數,「新富翁vs舊貴族」的對峙也始終不會消息,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已經成功站穩了腳跟。

    傳聞,羅曼與查爾斯王子也私交甚密。

    時代終究還是無法阻擋地發生了變化。

    關於羅曼的傳奇故事,三言兩語根本無法闡述完整,甚至比藍禮還要更加傳奇;但羅曼出現在了嘉裡克俱樂部,這件事本身就值得討論。

    如果羅曼就是神秘的四十三號嘉賓,那麼所有事情都能夠得到圓滿解釋,一百五十萬英鎊,對於羅曼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如果羅曼不是四十三號嘉賓,事情就變得有趣起來了真正的四十三號嘉賓是誰?羅曼又為什麼出現在酒會現場?拍賣會之上,羅曼是否派人參加了?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是為了亞歷山大前來的?還是有其他目的?

    諸如此類等等。

    當羅曼現身的時候,全場焦點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除了藍禮之外,羅曼成為了絕對焦點,甚至隱隱超越了藍禮,讓全場嘉賓的視線餘光都悄然投射了過去,息息索索地猜測著,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羅曼卻比想像中低調了許多,他站在了宴會廳的靠近角落的邊緣位置,端著威士忌與旁邊的賓客們禮貌地頜首示意,而不是滿場飛奔地如同花蝴蝶一般吸引所有視線,這與傳聞之中的形象稍稍有所不同。

    傳聞之中,羅曼的雙手不僅沾滿了銅臭味,而且還沾滿了血腥,鐵血手腕和陰險手段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撇開他的發家之路不說,僅僅從切爾西球隊內部的球員買賣和教練更替就可以感受到骨子裡的冰冷,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充斥著殺伐果決的狠辣與乾脆,一切都以利益為先,其他全部靠邊站。

    可以肯定的是,藍禮和馬修告別了貝克漢姆夫婦,轉身朝著羅曼走去的時候,全場嘉賓都忍不住亢奮起來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交頭接耳的議論聲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嗡嗡聲響,不由屏息凝視著兩大山脈的碰撞,一邊是新興貴族的代表,一邊則是年輕富豪的標竿,如此碰撞到底會迸發什麼火花呢?

    「下午好,阿布拉莫維奇先生。」藍禮主動打起了招呼,他完全沒有想像中緊張還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兩世為人更加驚世駭俗呢?自己經歷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其他事情也就變得雲淡風輕起來;除此之外,巴裡-梅耶、鮑勃-艾格納、哈維-韋恩斯坦這些業內頂級大佬的面對面相處經歷也讓藍禮明白,大佬也有著自己的風格,他們也同樣是普通人,至於羅曼,他也只是財富數字更多一些罷了。

    羅曼有著一張圓潤的娃娃臉,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清澈的眼睛閃爍著憨厚的光芒,即使留著絡腮鬍,也依舊無法掩飾五官和臉龐之上的稚氣,初印象和傳聞印象所形成的矛盾,往往容易帶來更多困惑,這也使得碰面變得有趣起來。

    羅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下午好,藍禮閣下。」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沒有可以用力、卻展現出了強大的包容力,那娃娃般的笑容就綻放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哈,你的手掌不是冰的,我發現了。」

    藍禮微微愣了愣,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羅曼是說「地心引力」劇組傳播出來的戲言:藍禮其實是吸血鬼。

    反應過來之後、藍禮也真心實意地輕笑了起來,「我的感受也是一致的,你的手掌是溫暖的,看來我們不能隨意相信傳聞。」

    關於羅曼的傳聞數不勝數,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人都相信羅曼是一個心狠手辣、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無論時間他的發家史,還是他的俄羅斯背景,所有的所有都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令人好奇。

    羅曼皺了皺眉頭,滿臉歉意地說道,「抱歉,讓你失望了。」

    這讓藍禮笑得越發燦爛起來,「抱歉,我讓所有人失望了,尤其是那些堅信神秘檔案的狂熱愛好者們,所以,我想,我們都保持一點秘密,讓那些傳聞能夠繼續流傳下去,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有問題。」羅曼展露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修剪整齊的絡腮鬍似乎隱藏了一個淺淺的酒窩,透露出一絲靦腆,難以相信,這就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切爾西老闆,掌握了無數人的生殺大權。

    藍禮和羅曼鬆開了彼此的手掌,然後藍禮主動做起了介紹,「這是我的朋友,馬修,他是一名律師。請務必原諒我的失禮,我不得不邀請我的朋友擔任黑騎士,陪伴我一起前來拜訪你。」

    這潛台詞真是……難道是在暗示羅曼殺人不眨眼嗎?所以必須有律師的陪同!

    但羅曼卻絲毫不介意,反而是挑起了眉尾,「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想得罪的、唯一願意無條件相信的,就是律師,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這是不是證明,我們站在同一個立場上?」

    這回答也是意味深長。

    雖然羅曼的英語還帶著些許口音,但他已經完全理解了英式黑色幽默的精髓,談話起來也是滿面春風。這著實是非常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側面就可以看出,羅曼試圖在英國上流社會站穩腳跟而付出了無數努力。

    這也再次證明了一件事:傳聞,可信的內容著實太少;甚至很多時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也充滿了謊言,只有自己真正用心體驗,親身經歷過之後,才能夠做出判斷,這也是網絡時代信息海洋背後的另外一個副作用。

    藍禮覺得,羅曼應該是一個有趣的交談對象。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06:44
大戲骨 2103 友好試探

    馬修轉身離開了,留下了藍禮和羅曼單獨交談。

    羅曼-阿布拉莫維奇,這位切爾西老闆、全球頂尖富翁,的確就是神秘嘉賓四十三號,但即使是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也無法完全確定,羅曼參加這場慈善拍賣會的原因因為他的規格已經超過水準了。

    今天前來參加慈善拍賣會的都是上流階層裡的中間人士,而羅曼已經躋身到了頂層階段,完全沒有必要出席,也根本沒有必要鍍金,就好像藍禮一樣,羅曼前來嘉裡克俱樂部就好像大學生來到了小學生的聚會一般,眾人紛紛敬仰卻無法輕易靠近,那種本質層面的級別差距就製造出另外一條鴻溝。

    羅曼的邀請函是亞歷山大親自發送的,但亞歷山大僅僅只是希望掛名頭而已,就好像「地心引力」在華夏大陸上映的時候,掛上了「詹姆斯-卡梅隆推薦」的名號,期待能夠引發更多普通觀眾的好奇和期待。

    包括羅曼在內,亞歷山大前後邀請了五位真正頂尖人士,他們都非常給面子地派出了助理或者代理出席這就已經非常難得了。可是,亞歷山大也沒有預料到,羅曼居然真的參與了競拍,而且還出席了酒會,他也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現在事情也就變得有趣起來:羅曼到底為什麼參加競拍呢?

    馬修陪伴著藍禮出現,卻在簡短的交談之後發現,羅曼滴水不漏,始終在討論著天氣、慈善或者足球之類的場面話題,當然也提起了鼻煙壺的事情,「哈,我真心沒有想到,這居然是由你提供的物品」,類似的感嘆充滿了客套與寒暄,完全閉口不談背後的真正原因,馬修也意識到:羅曼就是故意的。

    除非羅曼與藍禮單獨交談,否則羅曼拒絕切入正題。

    羅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於是,馬修也就尋找了藉口轉身離開羅曼應該不會把藍禮生吞活剝……吧?但退一步來講,即使真的發生了,他站在旁邊也幫不上忙,所以,他還是轉身獨自求生比較好。

    「所以,你喜歡橄欖球,而不是足球?」羅曼微微有些意外,「我以為,橄欖球只是美國人喜歡的運動。」

    「準確來說,我喜歡戶外運動,攀岩、跳傘、衝浪,又或者是……網球。只是相較於足球,我在美國也會偶爾看看橄欖球,你應該知道,美國的電視台對於轉播足球沒有太多興趣,我必須尋找一些他們的話題。」藍禮以輕鬆詼諧的方式打趣說道,順帶調侃了一番美國文化。

    羅曼輕輕頜首,然後總結說道,「所以,你喜歡沒有那麼多人喜歡的運動。」

    如此解讀……有點奇怪,卻也是沒有辦法反駁,藍禮啞然失笑,「也許是因為我不夠特別,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特別一點的存在。」關於上一世病床的那些故事,他就沒有必要告訴眼前這位大亨了。

    「哈哈,這是我今年最喜歡的笑話。」羅曼直接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沒有貴族的禮儀束縛,展現出了獨特的爽朗,周圍不少嘉賓都紛紛投來了視線,卻沒有人敢輕易靠近,兩位絕對焦點人物周圍形成了一股強大氣場,將所有魑魅魍魎都排除在外顯然,用「魑魅魍魎」來形容在場嘉賓是一個錯誤示範,但……莫名有種貼切感。

    沒有理會周圍那些好奇的打量視線,羅曼又接著說道,「此前聽說過無數傳聞,總覺得你是一位一心一意撲在表演事業上的專業演員,沒有想到,在表演之外,你居然還有如此多興趣愛好,這是一個意外。」

    羅曼和藍禮都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偷偷摸摸地掩飾自己的舉動;卻也保持了社交場合的基本禮儀,同樣沒有大聲喧嘩,以正常音調展開交談。如此一來,雖然周圍可以隱約捕捉到一些言語的碎片,卻無法完整拼湊起來,即使拉長了耳朵偷聽也不行,結果也就還是不知道藍禮和羅曼正在交談什麼。

    藍禮並沒有順著羅曼的話語繼續說下去,而是以另外的角度展開解讀,「我不知道,羅曼現場居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傳聞,看來我以後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才行,否則無意之中製造了糟糕印象,那就不好了。」

    羅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居然也在意那些傳聞。我們都應該知道,傳聞是最不靠譜的事情。」

    關於羅曼的傳聞數不勝數,因為羅曼著實太過神秘,即使是在俄羅斯國內,他也是一個生活在「傳說」之中的男人,久而久之,他也就生活在傳聞之中,好的壞的、積極的消極的……真真假假也就分辨不清了。

    「如果不在意的話,我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不是嗎?簽一張支票,事情顯然簡單多了。」藍禮不動聲色地給予了反擊。

    其實,羅曼和藍禮正在爭取話語的主動權,兩個人都正在以自己的節奏來牽引整個談話的方向和氛圍,這也就導致了你來我往之間,「問題」和「回答」都沒有能夠契合在同一個頻道上,始終在改變重點。

    藍禮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如此,他知道羅曼正在暗示著關於「阿布拉莫維奇傳聞」的失真,而好萊塢就應該再瞭解不過了;但他直接無視了,話題又轉移回到了慈善拍賣會上,自嘲「為了名利才參加慈善活動」,絕口不提霍爾家族的恩怨,然後意有所指地把矛頭拋向了羅曼:

    你又是為何前來拍賣會的呢?如果不是因為在意傳聞的話,如果不是為了名利的話……

    儘管藍禮攻勢如潮,羅曼也依舊不緊不慢,笑盈盈地說道,「這難道不是英國人最擅長的一件事嗎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明明簽一張支票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卻需要舉辦一場慈善拍賣會,就好像專門搭建舞台,讓所有人都站上來表演,等待著聚光燈閃耀的時刻;又或者,明明可以直接開口詢問,卻需要不斷兜圈子地暗示,期待著別人能夠猜出來,把談話變成一場猜謎遊戲,把愛情變成一場心理交戰,難道不是如此嗎?」

    羅曼那張娃娃臉之上,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把指桑罵槐的技能加滿,然後朝著藍禮火力全開,那帶著口音的話語卻有著毫不退讓的堅持當然,還有犀利!

    到底是誰說羅曼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羞澀男人來著?

    不過,藍禮也絲毫不慌張,反而是輕笑了起來,「不知道你是否閱讀過英國或者法國又或者是俄羅斯的歷史,尤其是歷史上的那些貴族,讓我們以法國菜為例吧。」

    「曾經,法國菜只有低下貧民食用的那些粗糙食物,即使是國王也不例外,你可以想像一下,那些王室貴族們喝著馬賽魚湯的模樣,這顯然不符合民眾對王室的期待,一直到亨利二世,他們才漸漸開始重視飲食,受到了意大利文藝復興的諸多影響;而後到路易十四,這才創建了現在風靡全球的法國料理,其實整個核心總結起來非常簡單,只有一個詞:儀式感。」

    當然,實際情況肯定不止如此簡單,但藍禮詼諧幽默的語調卻讓羅曼也跟著笑了起來。

    「看,這就是貴族和平民的區別,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時間,也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財富,不需要為生活而奔走,他們可以放慢速度,慢慢享受儀式感所帶來的隆重,彰顯自己的不同。」藍禮輕輕頜首,結束了自己的「歪理邪說」。

    羅曼靜靜地注視了藍禮片刻,而後就娃娃臉上就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那麼,我們是否應該繼續保持呢?」

    潛台詞就是:我也無法反駁,你對,你說的都對。

    藍禮不置可否,而是把主動權「交給了」羅曼,由羅曼選擇:他們繼續兜圈子,還是直奔主題;但其實真正佔據主動的依舊是藍禮,因為藍禮才是那個交出選擇權的人,而羅曼則被動地陷入了必須做選擇的境地。

    羅曼的視線意味深長地停留在了藍禮身上,「現在我開始懷疑,西西弗斯影業到底是安德烈掌握話語權,還是說,你才是真正的話事者了。」

    這是一個陳述句,但藍禮卻可以品味出其中的試探:

    西西弗斯影業?居然是西西弗斯影業?藍禮真的萬萬沒有想到,羅曼的主要目的牽扯出了西西弗斯影業,這絕對是意外的意外;但退一步冷靜地想想,似乎西西弗斯影業就是最好的答案了。除此之外,藍禮也著實無法想出他和羅曼之間的聯繫。

    現在看來,羅曼出席慈善拍賣會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亞歷山大,歸根結底還是需要給這位未來公爵一些面子,而且慈善活動也有助於名望,一百五十萬英鎊而已,何樂不為?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安德烈,更準確一點來說,是安德烈所創建的西西弗斯影業。

    因此,在拍賣鼻煙壺的時候,羅曼出手闊綽,為了給亞歷山大捧場,也為了與安德烈搭線只要轉贈鼻煙壺給安德烈,羅曼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與安德烈建立聯繫;又或者更聰明一些,邀請安德烈前往品鑑那個鼻煙壺,避免那麼露骨的表現。

    但沒有想到,「藍禮-霍爾」的名字卻意外殺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06:44
2104 人畜無害


    拍賣鼻煙壺,這是羅曼計畫之中的舉動,即使不是鼻煙壺,也可能是其他物品,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漢密爾頓兄弟;但羅曼的聰明之處就在於,巧妙地利用鼻煙壺完成了一石二鳥的計畫,不動聲色就可以一舉兩得。

    但羅曼完全沒有預料到,鼻煙壺的主人是藍禮,這也是意外收穫。

    如果羅曼真的有心收集西西弗斯影業的訊息,那麼藍禮和安德烈是摯友並且聯手創建西西弗斯影業的事情,就根本不是秘密,後來羅曼再次指示助理參與了吉他和曲譜的拍賣,那麼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甚至可以更進一步地猜測,也許,羅曼最開始就是希望通過安德烈為橋樑,結交藍禮。

    當然,這都只是猜測,具體的真相如何,估計羅曼是沒有閒情逸致為藍禮一一解釋了。

    「我現在開始懷疑,西西弗斯影業到底是安德烈掌握話語權,還是說你才是真正的話事者。」這一句話就顯得意味深長了:羅曼希望找到掌門人交談,而藍禮則主動送上門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找安德烈。

    又或者是,羅曼故意不找安德烈,而知道藍禮必然會自投羅網。

    從如此角度來說,藍禮在交談開始之前就已經丟掉了先手,畢竟,羅曼才是有備而來的,而藍禮則是被動迎戰。

    面對羅曼的試探,藍禮心底微微有些驚訝,卻沒有慌亂,而是反問道,「我從來不知道,你對電影感興趣。」至於羅曼的猜測,他也就假裝事情沒有發生過。

    羅曼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對所有賺錢的事情感興趣,表演是你的愛好,而賺錢則是我的。」

    「哈。」藍禮輕笑了起來,「電影所能夠帶來的利益,可遠遠不如石油;而創建一家電影公司,也和收購一支足球隊相去甚遠。」

    「你難道不知道嗎?華納兄弟公司電影部門的去年年度收益達到了兩億四千萬美元,足足是切爾西的兩倍有餘。」羅曼輕描淡寫地就扔下了炸彈。

    「但那是華納兄弟,西西弗斯可不是華納兄弟。」藍禮理所當然地說道:更不要說,電影前期投資之巨更是難以想像的了,西西弗斯影業想要逐漸成長起來,前期投入絕對不是一支足球隊可以比擬的。

    羅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靜靜地打量了藍禮一遍,「我從來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藍禮-霍爾居然也如此膽小怕事?」

    這是挑釁。

    藍禮卻也不介意,「我的大膽從來都不是表現在生意上。」表演?極限運動?名利場?這些他都沒有問題,但絕對不是生意場,他是一個對股票沒有任何瞭解的門外漢,就連風險的運算都把握不清楚。

    羅曼端著威士忌,輕輕搖頭,「我所聽說的消息可絕對不是如此。」

    藍禮意識到,羅曼是有備而來的,他不能輕易開口,否則就會陷入被動,於是他靜靜地等待著羅曼開口。

    羅曼也沒有繼續賣關子,「我聽說,西西弗斯影業準備涉足在線視頻播放平台?除了倫敦,你還前往了柏林和威尼斯,我好奇著,你的下一站到底是哪裡?」說完,羅曼端起了威士忌,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

    果然是有備而來。

    其實,藍禮三月份在倫敦的動作非常隱秘,但終究還是瞞不過有心人,關於霍爾風投和西西弗斯影業的事情,遲早會走漏風聲,羅曼現在就生活在倫敦,他能夠知道那些風言風語,並不是一個意外。

    但問題在於,羅曼居然能夠猜到藍禮前往柏林和威尼斯的動作,背後還有深意,這就非常難得了。也許羅曼暫時還不知道具體的真相,但他已經嗅出了異常,這本身就說明了他的生意頭腦堪稱駭人。

    如果是為了堂吉訶德頻道,那麼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奈飛正在逐漸擴張自己的腳步,雖然暫時還沒有能夠取得成績,但業內的討論已經陸陸續續開始冒頭。

    就好像當初臉書的崛起一樣,其實業內普遍不看好,但硅谷的風投機構就能夠慧眼識珠,打開局面。現在在線流媒體也是如此,業內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但硅谷的視線也已經匯聚過來,展開了討論。

    誰能夠想到,五年後,奈飛的年度收益能夠與迪士尼相抗衡憑藉著漫威和星戰兩大山脈統治了北美市場的那個迪士尼;五年後,奈飛的市場價值已經能夠與谷歌、臉書、蘋果等巨頭不相上下真正躋身全球最頂尖的企業?即使是硅谷的風投基金們也都沒有預料到如此規模,這也是網絡經濟最奇妙的地方。

    藍禮是重生者,所以他知道;但羅曼?這就非常有趣了。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上一世,羅曼並沒有摻合到電影產業:

    一來,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終究還是牽扯到了藝術創作,這是他的短板。在切爾西,他聘請了整個專業團隊來進行相關決策,他也儘可能避免自己的非專業影響到球隊決策;但足球終究是羅曼的熱情源泉之一,即使不參與決策,他也知道球隊發生了什麼;可是電影和藝術,他就真的沒有發言權了,即使聘請了專業團隊,他也無法參與其中。

    羅曼是一個不喜歡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個性。

    二來,他沒有遇到機會,二十一世紀的電影產業已經形成了相對穩定的架構,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之外,很難看到後起之秀加入戰場,夢工廠沒有能夠成功,獅門影業也沒有;而奈飛崛起的歷程更像是一個美麗的意外,等它崛起的時候,外部介入就已經太遲了,因為整個聲勢已經形成,即使強行收購也無法確保回報率。

    當初收購切爾西就是在一個財政低谷的趁虛而入。

    這一世的情況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藍禮的崛起成為最大意外,而如同幼苗一般的西西弗斯影業則展現出了參天大樹的潛質,這讓羅曼看到了機會。

    不得不說,羅曼非常非常聰明,也許對電影一無所知,但他的商業嗅覺卻毋庸置疑,就連迪士尼和華納兄弟都沒有看出來,就連索尼影業近距離與西西弗斯影業發生了如此多合作也依舊沒有看出來,他卻看出來了。

    即使其中摻雜了賭博的成分,羅曼的敏銳依舊令人驚嘆。

    注視著眼前人畜無害的羅曼,那羞澀靦腆的笑容帶著一絲拘謹,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談話內容到底具有多少份量一般又或者說,對於這位白手起家躋身全球頂尖的大亨來說,現在正在討論的話題確實「不夠份量」。

    但問題就在於,藍禮應該和羅曼合作嗎?尤其是切爾西作為參考對象的話?

    「戛納。」紛紛擾擾的思緒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藍禮就展現出了自己的機智,順勢給出了回答,完全迴避了羅曼話語裡的暗示。

    這讓羅曼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你是一個有趣的傢伙。」隨後,笑容稍稍收了收,他以滿臉誠懇的表情說道,「我只是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提案,就好像當初蘋果把電腦搬到了手機上,誰能夠預料到這徹底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呢?現在,如果我們可以把電視和電影也都搬到手機上,打破空間束縛,這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一語中的!

    羅曼果然是一位擁有敏銳商業嗅覺和遠大未來眼界的……商人,也許傳統貴族們依舊認為這世界滿身銅臭味,但他卻能夠把握住時代的脈搏,更重要的是,把握命運的脈搏否則他怎麼能夠在三十歲就成為億萬富翁呢?而且完全依靠自己的商業能力,而不是比爾-蓋茨、馬克-扎克伯格、史蒂夫-喬布斯等那些利用頭腦和技術走在時代尖端的類型投機取巧,有時候比天賦和技術更加困難。

    沒有再繼續兜兜轉轉,羅曼直搗黃龍地說出了真實目的:他希望投資西西弗斯影業,以及堂吉訶德頻道。

    而資金,這也恰恰是藍禮現在作為欠缺的羅曼不是財團,他的財富不需要經過股東大會或者董事會的批准才能使用,這也是他與華爾街之間的最大區別;同時也是切爾西能夠在十年之內全面崛起的原因。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非常非常誘人的提案。

    說完之後,羅曼也沒有再更進一步地咄咄逼人,而是點到為止,因為他們都知道,此類合作不可能一次交談就得出結果,藍禮不可能直接同意,羅曼也還需要考察,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今天只是一個開始,然後羅曼就再次開起了玩笑,「看來,我還是更加適合平民的風格,貴族式的儀式感不太習慣。」

    這是自嘲,藍禮也暫時收拾起了紛亂的思緒,微笑地說道,「所謂平民和貴族,終究都是在遵守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我以為,你應該都不受束縛,而遵守自己的規則。」

    「噢。」羅曼大大地笑了起來,連連擺手,「我遵守規則,我非常遵守規則,我是一位非常遵守社會規則和法律規則的良好公民,還記得嗎?我始終認為律師是我的朋友,也是最需要尊重的一個群體。」

    如此解讀,其中的含義就只有自己來細細解讀了,這讓藍禮也跟著笑了起來,「那麼,需要我再次為你引薦我的律師朋友嗎?」這就等於說,今天的正事交談就到此為止了,馬修可以再次登場了。

    羅曼沒有拒絕,「當然,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2 21:21
2105 一體兩面

    羅曼沒有在酒會過多停留,前前後後疊加起來也只是逗留了約莫二十五分鐘,與馬修、安德烈和亞歷山大等人分別進行了簡短交談,還與貝克漢姆夫婦以及幾位朋友打了招呼,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無疑,羅曼是藍禮目前為止交鋒的諸多大佬之中,最聰明也最狡猾的一個他的厲害與迪士尼首席執行官鮑勃-艾格爾有所不同,這是商人苦苦鑽營之中養成的睿智和機敏,時時刻刻都在盤算和拉扯,與鮑勃那種正統出身的沉穩大氣、運籌帷幄截然不同。

    藍禮與鮑勃對抗,兩個人就如同下棋博弈一般,即使互有勝負也不見鋒芒,所有都是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潮;但藍禮與羅曼交手、卻是短兵相接、刺刀見紅,不是博弈而勝過博弈,步步為營的算計貫穿始終,陷阱更是無處不在,這是一種全新體驗。

    按照字面理解,藍禮應該更加喜歡與鮑勃交鋒,但事實恰恰相反,他更加傾向於羅曼。因為鮑勃太過理智也太過冷靜,他的公式之中沒有迴旋餘地,他就是那種顧全大局而不惜犧牲小部分群體利益的人;而羅曼則更加感性也更加感性,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卻依舊願意為了某些「人類情感」而妥協,如果他完全冷血,那是因為他沒有被打動而已。

    當然,與鮑勃、與羅曼,藍禮目前為止都是交淺言深,所有的判斷都是來自於蛛絲馬跡拼湊起來的個人感受罷了,遠遠談不上瞭解,判斷也就不見的完全準確但藍禮也沒有興趣繼續深入瞭解,因為面對如此大佬,知道得越多反而不意味著好事。

    那麼,藍禮是否應該與羅曼合作呢?

    「我們需要資金支持,而羅曼就擁有資金鏈,同時,他也不是財團,擁有足夠的機動性,這就是完美的選擇。」

    「但你是否意識到,他是一個控制慾非常強的商人?在切爾西,沒有人能夠違背他的決定!沒有人!」

    拍賣會和酒會結束之後,藍禮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家中,這才能夠稍稍休息片刻,但休息卻不代表著放鬆。

    關於羅曼,關於合作……這無疑是今天的核心焦點,他們到底應該如何選擇,又應該如何應對羅曼,更重要的是,應該如何看待這件事情,這對於西西弗斯影業的發展來說,堪稱是一個命運轉折點。

    「羅曼-阿布拉莫維奇」,這個名字放在上流社會,就已經非同小可;而放在商場上,那就更是重磅,即使是藍禮級別,也必須給予重視,級別地位與迪士尼、華納兄弟的合作協議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馬修和安德烈兩個人展開了激烈的爭吵,而伊頓和藍禮則旁觀熱鬧。

    「可是他也同樣願意相信專業!電影不是他的專業,他樂於把事情交給我們。」

    「問題就在這裡,他是一個習慣於掌握主動的人,前期可能會放任自由,但是,當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足夠瞭解的時候,你覺得他還是會繼續袖手旁觀嗎?切爾西就是最好案例,兩年或者三年一個輪迴,他的耐心非常非常有限。如果他干涉了,你覺得我們能夠對抗他嗎?一旦他的資金成為我們的最大依靠,我們就無法擺脫了。」

    「可是,他就是最完美的資金來源了!他的慷慨、他的睿智、他的堅持,最重要的是,只要認準了投資,他就不會輕易放手,切爾西現在十年了,他依舊樂於投資,大方和穩定,這就是他的最大優勢。」

    「那麼,你是否一致到他的財富來源呢?是否乾淨?亦或者,他需要通過西西弗斯影業來擺脫嫌疑呢?」

    「那已經是二十年以來的事情了,他現在的資產都已經確認乾淨了,不是嗎?」

    「你是否聽說過,英國的官方部門正在準備調查他的資產來源?屢次三番!這也使得他一度表示要離開英國,現在那些質疑聲始終存在,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希望利用藍禮呢?藍禮的身份可不僅僅是好萊塢演員而已。」

    「這些都是利益交換。你清楚,我也清楚,不要拿那些官方說辭來搪塞。他們願意把羅曼留下的話,不是因為他的資產合法,而是因為能夠為英國、為他們自己帶來利益;他們決定徹底清查羅曼的資產,也不是因為他的資產非法,而是因為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又或者是英國和俄羅斯達成了協議,得到了更多的利益交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卻也那麼複雜,馬修,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是的,我知道這一點,這也是我認為這是一個壞主意的原因: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做與狼共舞,你不會想要和羅曼共舞的,你認為可以掌控他,但他可是你我都無法比擬的人物,他不是依靠運氣走到今天的。」

    「注意,如果他真的想要走合法,那麼他就不可能冒然打破平衡,更何況、我們有藍禮,讓藍禮去應付羅曼就好了!他們可以形成平衡,一邊出資金,一邊出靈感,這難道不是一次完美的合作方案嗎?」

    「安德烈,這就是我的重點,藍禮不應該成為西西弗斯的代表!他是一名演員,他也應該只是一名演員,不要把西西弗斯的重擔丟給藍禮,你正在毀了他,明白嗎?讓他專注表演,然後選擇一個我們可以應付的對象來合作。」

    「可以應付的對象卻無法給我們提供足夠的支持!而可以提供足夠支持的對象則都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存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勉強符合條件的,你卻拒絕讓我們靠近,西西弗斯影業的擴張難道不是藍禮的想法嗎?憑什麼就讓他排除在外?我們需要羅曼,需要他的資金,他就是拼圖裡的最後一塊!馬修,你應該讓藍禮長大,他不應該繼續待在象牙塔裡了,他也是這樣想的,否則他也不會回來倫敦了。」

    整個客廳裡充斥著馬修和安德烈的爭吵,馬修認為應該拒絕羅曼,這是與虎謀皮;安德烈認為應該接納羅曼,這是絕佳良機,兩個人誰都無法說服誰,焦點和觀點在爭執之中不斷轉換,始終處於僵持狀態。

    倫敦的傍晚依舊滿天陰霾,淅淅瀝瀝地飄散著不痛不癢的雨絲,晶瑩透亮的雨滴順著透明的玻璃緩緩滑落,折射出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些嘈雜和喧鬧都被阻隔在外,讓人只想懶洋洋地蜷縮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咖啡,翻閱著一本雜誌或者玩著數獨遊戲,打發無聊的時間,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度過整個下午。

    尤其是上午經歷了一場拍賣會、下午經歷了一場酒會和一場下午茶後的畫廊之旅,就更加需要放鬆休息了。

    遺憾的是,今天著實發生了太多事情,即使想要享受片刻寧靜也非常困難。

    伊頓端著自己的紅茶,滿臉驚愕恐慌地注視著馬修和安德烈,有些不知所措,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朝著藍禮靠了靠,「藍禮?你不準備打斷他們嗎?」

    「嗯?」藍禮揚起了聲音,但視線依舊停留在「泰晤士報」今天的填詞遊戲上,「生活在塔斯馬尼亞島上的卵生物?」

    藍禮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周圍的嘈雜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然後安德烈就意識到了自己似乎說錯話了,「藍禮,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我只是說……啊!我的意思是,你選擇了擴建西西弗斯影業,你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羅曼根本不認我或者亞瑟的名字,就連亞歷山大,他們之間也只是制式朋友而已,我們需要你,馬修……馬修真是……抱歉,馬修,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第二個字母是『l'的話……鴨嘴獸?」藍禮低聲嘟囔著。

    安德烈的話語直接就卡在了喉嚨裡,然後終究沒有忍住,原地跳腳地嘶吼起來,「藍禮!」

    「什麼?」藍禮的思緒終於被打斷,抬起頭來,朝著安德烈和馬修投去了視線。

    安德烈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如此情況,以至於有些無奈了;馬修也微微愣了愣,隨即也就明白了過來:藍禮根本就沒有在擔心,顯然,藍禮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的爭執也就沒有必要了。

    然後安德烈就可以看到馬修也到旁邊坐了下來,神色似乎都放鬆了下來,他直接就傻眼了,「馬修?」

    「給我一點時間,我把這個填寫完畢。」沒有等到安德烈的「回答」,藍禮就再次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報紙。

    因為太過荒謬也太過無奈,以至於安德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無比鬱悶地也走到旁邊重重地坐了下來,「藍禮-塞巴斯蒂安-霍爾,你可以表示一點尊重嗎?我不喜歡這樣,我不認為你尊重我的努力!」

    藍禮終於把報紙放了下來,「安德烈,抱歉。」沒有任何遲疑,藍禮就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但安德烈根本不買賬。

    藍禮不由啞然失笑起來,從茶几的茶點裡翻找出了一塊巧克力,揚聲呼喊到,「安德烈?」然後就把巧克力扔了過去。

    條件反射地,安德烈就抬手接住了巧克力,攤開手心瞥了一眼,又好氣又好笑,「藍禮,我不是十歲了,好嗎?」

    「誰規定只有十歲的孩子喜歡吃甜食?你這讓伊頓怎麼辦?」藍禮一本正經地說道。

    伊頓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甜食了。」偷偷摸摸地往後坐了一些,遠離茶几的位置自己正前方的茶杯旁邊似乎還有些蛋糕屑,應該沒有人發現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0:48
大戲骨 2106 運籌帷幄

    看著逐漸冷靜下來的安德烈,還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馬修,藍禮這才開口加入了討論。

    「你們的考量都是正確的。優勢和劣勢都是客觀存在的,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一樣的,我們不可能只接受好處而拒絕壞處,利弊的相互依存是世間萬物的本質。我們最終也只能選擇一個相對正確的決定。你們的立場和觀點都沒錯,即使我參與進去,情況也不會有所改變,所以,不如讓你們發表想法,然後再冷靜下來,看看是否有更加合適的選擇。」

    兜兜轉轉了一圈,其實說了等於沒說,全部都是廢話,但在座的都是藍禮的老朋友了,即使是廢話也能夠捕捉到隱藏其中的脈絡。

    安德烈也冷靜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有決定了?」

    「不能算是決定,而是理清思路。」藍禮的話語才說出來,就看到安德烈翻了一個白眼:應付媒體應付客人習慣了,久而久之,說話也變得套路話了,有點繞不出來,這也是藍禮需要玩填詞遊戲的原因,他需要大腦擺脫那個模式。

    安德烈終究還是把巧克力扔進了嘴巴裡。

    「馬修的考量是正確的,他太危險了,我們現在也無法確定他的真實目的,而且權力分配也勢必是一個潛在問題。」眼看著安德烈又有話說,藍禮提前一步制止了他,投去了視線,「同樣,安德烈的觀點也沒錯,錯過如此機會確實扼腕,比起華爾街來說,他可能具備更多可能性,可以放手嘗試一把。」

    安德烈這才沒有開口。

    馬修細細咀嚼了一番藍禮的話語,「你的意思是,暫時不要做決定,先觀察觀察?」

    「是,也不是。」藍禮露出了一個笑容,「其實事情很簡單,我們現在就答應,那顯得太急切,可能丟失主動權,他可是一隻老狐狸甚至是豺狼,絕對不會錯過機會的,吞噬掉西西弗斯然後自立門戶根本就不是難事;而我們現在就拒絕,且不說是否會傷害到和氣,平白樹立一個敵人,單說西西弗斯的現狀,就顯得太過草率了,我們需要資金支援,他也正是看破了我三月份回歸倫敦的背後深意,這才伸出橄欖枝的,我們如此簡單就拒絕,顯然不是明智的。」

    馬修和安德烈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伊頓主動接過了話題,提出了疑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再等待看看?」

    「等待有兩層意思,一方面是等待羅曼,如果他真的感興趣,這件事情不會到此為止,未來還有見面機會,甚至是專門的合作會議,一次兩次三次,合作遠遠沒有那麼簡單我倒是希望,他直接扔一億英鎊到霍爾風投裡,然後就撒手不管,這就簡單多了,但顯然,這不可能。」藍禮的語氣保持了輕鬆,遠遠沒有想像中的焦慮和煩躁。

    伊頓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卻發現安德烈和馬修都沒有開口的打算,得到了藍禮肯定的眼神之後,還是開口詢問了,「那麼,如果他不感興趣呢?兩次交談之後就放棄了?又或者是之後就忘記了呢?」

    「哈,那就是結束了。」藍禮輕描淡寫的回答,讓伊頓噎了噎,卻發現無法反駁,最終只能轉移話題,「那麼,另一層意思呢?」

    「我們也展開探索。」開口的是馬修,「我們需要尋求柏林和威尼斯的合作,我們還可以尋求其他資金來源的援助,就好像藍禮三月在倫敦所做的一樣。」

    此時馬修也明白了藍禮的真正用意,他和安德烈都著相了,「其實,如果我們把羅曼看作是一個普通的投資者,就好像保羅,就好像瑞恩,就好像我們,那麼事情就非常簡單了,藍禮正在積極努力尋求著更多資金注入霍爾風投,如果可以再加一個羅曼,這是再理想不過的狀態了;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羅曼太過強勢,他都是資金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控制範圍,於是權利平衡就被打破,這才導致了擔憂。」

    「那麼,如果我們能夠尋求到更多資金注入,就好像財團的大股東和小股東一般,把權利把握在自己手上,然後尋求到更多小股東的支持,屆時,即使羅曼也加入,我們也依舊能夠保持自己的自主權和話語權。最重要的是,尋求到其他資金來源,向羅曼證明,他不是我們的唯一選擇,我們也同樣不是他的唯一選擇,那麼可以談判討論的餘地就更大了。」

    說完之後,馬修朝著藍禮投去了視線,安德烈和伊頓也用眼神詢問藍禮的意見:這就是他的算盤嗎?

    其實,只要稍稍冷靜下來,他們都能夠理解。藍禮的優勢就在於,他始終把自己當作商業領域的局外人,所以能夠比較中立客觀;而他們則都是局內人,反而不如藍禮的視野清晰,但真正到執行階段,他們就比藍禮這個門外漢要合適多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藍禮沒有否認,這就等於認可了馬修的推測,「你們知道羅曼為切爾西的每年投資是多少嗎?」

    「一億英鎊?具體數字我記不清楚了,但約莫就是這個數字。」安德烈給出了答案,話語才說出口就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地說道,「噢!我怎麼忘記了這件事。」

    藍禮輕輕頜首給予了肯定,「足球和電影是兩回事,尤其是建立在線流媒體。」

    「對於足球俱樂部來說,每年投資一億英鎊,這是非常非常難以置信的數字,他們的市場價值可能數十億英鎊,但流動資金卻沒有那麼多,這也是羅曼接受切爾西之後能夠瞬間崛起的原因,他有充足的現金,直接用現金砸就可以了至於底蘊和文化,那就是之後的漫長工程了。」

    「但對於在線流媒體來說,我們需要一個龐大片庫,源源不斷地給予資金支持,就好像一個無底洞,在盈利之前,需要源源不斷投資,這也是安德烈認為我們需要羅曼的原因,在前兩年前三年之內,我們永遠都缺現金。問題就在於,羅曼投資切爾西,每年一億英鎊,短短一個賽季就可以直接看到成效,堂吉訶德頻道卻不行,那麼,他到底願意投資多少呢?又或者說,他到底願意冒多少風險呢?」

    直白一點,一億英鎊,對於切爾西來說就是一年的轉會費用,四年四億英鎊就打造出了一個新興豪門;但在電影領域裡,隨隨便便一部商業大片的投資就需要一億美元,現在不少作品更是一舉突破了兩億美元。

    這是兩回事。

    藍禮準備放慢腳步,慢慢等待也慢慢觀察,因為他需要考量,而羅曼也同樣如此對於電影產業,羅曼的瞭解非常貧乏,等待深入瞭解之後,第一階段需要投資多少、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又需要多少、具體需要投資多少才能夠得到回報、回報又有多少,這都是需要深入討論的問題,不見得羅曼瞭解全部之後仍然願意投資。

    這也是藍禮和羅曼的區別。

    羅曼是商人,他需要經營和管理,他需要看到藍圖,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看到收益,他希望能夠越做越大、越賺越多

    但藍禮是演員,經營西西弗斯影業,收益肯定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卻不是根本原因,這也意味著,即使規模無法擴大,即使投資到一定程度之後就陷入僵局,即使收益沒有達到預期,甚至是虧損,他也都可以接受。

    所以,即使現在手頭只有第一階段的啟動資金,藍禮還是描繪出了堂吉訶德頻道的藍圖,甚至沒有考慮到未來如何擴大藍圖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擴大規模。

    羅曼應該很難理解藍禮的「策略」,如果失敗了,如果搞砸了,如果賠錢了,如果破產了,那麼應該怎麼辦?只要是投資都存在著失敗的風險,羅曼不害怕風險,但他需要足夠的利益讓他冒風險;而藍禮則不需要。

    這是本質區別。

    藍禮跳脫了商業框架而從本質角度給予瞭解讀和理解,卻恰恰掐住了所有問題的命脈。

    安德烈輕嘆了一口氣,「是我們著急了。」

    即使羅曼真心實意希望與藍禮展開合作,從表露意願到合作達成,期間也還有無數可能埋伏在道理上,他們的爭辯都是正確的,卻全部都太過簡單粗暴地直指結果,而忽略了影響結果的諸多因素。

    羅曼-阿布拉莫維奇,這個名字和他身後所擁有的強大財富數字,讓安德烈和馬修的觀點難免出現了侷限;反而是置身局外的藍禮能夠看的更加清楚。

    但是……「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安德烈抱怨著,「看著我們好像傻子一樣在這裡爭執,然後自己一個人假裝什麼超然的天使一樣,在旁邊做填詞遊戲,你知道嗎?這真是太讓人難受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藍禮理所當然地就承認了安德烈的「指控」,絲毫沒有辯解的打算其實即使他阻止了,安德烈和馬修也不見得就會認同,終究還是需要他們自己想明白,這讓安德烈竟無語凝噎,沉默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高中畢業之後我們就沒有再繼續聯繫了,你這個自大狂,上帝,馬修到底是如何容忍你的?」

    坐著躺槍的馬修卻無比淡定,「安德烈,你是否聽說過,只有自卑的人,才會認為別人的自信是對自己的攻擊。」

    「……」安德烈抬手就把沙發上的抱枕朝著馬修飛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0:49
2107 填詞遊戲

    「藍禮,如果撇開那些考量,還有未來的潛在可能,你傾向的結果是什麼?」伊頓的提問讓安德烈和馬修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雙雙流露出了好奇——雖然剛才洋洋灑灑地說了那麼多,但藍禮卻不曾真正表達自己的觀點。

    藍禮的眉尾輕輕一揚。

    伊頓不得不附加解釋到,「我是說,你們在未來談判過程中,總是有一個預設方向,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就好像馬修所說,如果你擔心西西弗斯成為羅曼讓自己的財富合法化的平台,那麼我們就應該儘可能避開他,不是嗎?既然你願意展開談判,就意味著,你還是期待著能夠和羅曼展開合作?」

    這是一種觀點。

    藍禮細細思索了片刻,「是。」就這樣幹脆利落地承認了,「儘管存在著諸多風險,還有潛在的無數困難。但客觀來說,我對羅曼的印象不錯,如果未來可以合作的話,我不認為有問題。最重要的是,安德烈有一點是正確的,他是比華爾街更合適的合作夥伴。」

    與羅曼合作所需要面臨的大部分問題,全部都是客觀存在的;但也同樣存在與華爾街或者其他個人資金來源的合作之中,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所以當年夢工廠才乾脆把所有資金來源全部都關在門外。現在的西西弗斯影業試圖打開一扇窗,但誰也不知道、從這扇窗進來的,到底是夥伴還是敵人。

    而相較於華爾街來說,羅曼的情義反而能夠成為一項優勢。

    安德烈朝著馬修抬起了下頜,有些得意地炫耀著,卻發現馬修根本沒有在意,依舊是專注於自己的思緒,這讓安德烈有些鬱悶,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安德烈,你和亞瑟打聽一下,羅曼到底是怎麼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亞歷山大為什麼會突然想到給他發邀請。另外,看看過去幾個月時間裡,羅曼到底和哪些電影行業的業內人士接觸過。雖然羅曼主動找上門了,但我們至少應該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否則自己成為陷阱裡的誘餌又或者是被其他人當槍使也還不自知,那才是真正的糟糕透頂。」

    藍禮還是覺得需要小心行事,羅曼希望與西西弗斯影業合作,這是好事,但有時候天上掉餡餅也需要警惕起來。

    馬修朝著藍禮投去了視線:其實,這也是他所擔心的核心焦點,現在看來,藍禮沒有被迷惑視線,這是好事。

    藍禮卻是舉起了手中的「泰晤士報」,對著馬修露出了笑容,「怎麼樣,準備和我一起完成這期的填詞遊戲嗎?」

    馬修端起了自己的紅茶,翹起了二郎腿,「如果你的智商不夠的話。」

    伊頓歡快地大笑了起來。

    窗外的小雨依舊正在稀稀拉拉地飄落著,夏末秋初的倫敦也已經開始瀰漫起了深秋的蕭索,四面而來的狂風讓整座城市都顯得肅然而落寞,大街小巷之上的生機似乎都正在拉進風衣抵禦著狂暴的肆虐。

    但室內的溫暖和愜意卻讓人放鬆了下來,難得一見地,藍禮和幾位好友享受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在那個大風折斷枯枝的下午,一杯紅茶和一塊瑪德琳蛋糕,讓世界重新變得溫暖,生活其實挺簡單。

    才不過下午五點,外面就已經分辨不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了,灰濛蒙的天空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一盞一盞路燈逐漸點亮起來,朦朧的光暈支撐起一片保護罩,就好像宮崎駿的電影走到了現實之中,寧靜之中帶著一絲安逸,讓人忍不住想要駐足下來看雨。

    黑色出租車緩緩地在街道旁邊停靠下來,亞瑟坐在後排座裡,透過窗戶打量著眼前這棟兩層樓的別墅,某個瞬間,他產生了一種重新回到霍爾家大宅的錯覺,肅穆而莊嚴、厚重而深沉,就如同蟄伏在黑暗之中的巨獸一般,讓人產生一種轉身落荒而逃的衝動。但隨後就意識到,那都是昏暗光線誤導的。

    「先生?」出租車司機揚聲詢問到。

    亞瑟這才意識到自己耽擱太久時間了,連忙掏出了五十英鎊遞給司機,「不用找了。」然後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咿呀。

    沉重的木質大門被推開,一把墨黑色的雨傘支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如同漂浮的蘑菇般快速移動了過來,走過石板磚小路、穿過綠草如茵的花園、推開雕花鐵柵門,然後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亞瑟少爺。」

    是菲利普。

    亞瑟的腳步不由再次頓了頓,那種錯覺又再次回來了,「嗯。」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在菲利普的指引下,一路進入了室內,亞瑟脫下了自己濕答答的風衣外套,交給了菲利普,正準備邁開的腳步就在玄關停了下來。

    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混雜著些許油煙的香氣,卻依舊是濃郁的桂花香,在奶黃色的光暈之中穿行著,讓所有嘈雜聲都跟著安靜了下來,右手邊的房間裡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洋溢著綻放開來的歡快,但思緒卻不由跟隨著那股油煙的氣息朝著走廊的正前方探索了過去,忍不住好奇著那檸檬黃光暈背後隱藏的溫暖。

    「怎麼回事?」亞瑟終究沒有忍住,轉頭詢問到,「我是說,這味道?」

    「藍禮少爺今天特別想要吃中/國/料理。現在廚娘正在準備,油煙味稍稍有些大,我會立刻轉告她注意一下的。」菲利普盡職盡責地回答到。

    「不,不用。」亞瑟自己也不明白,否決的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了,「我是說,如果是藍禮喜歡的話,那就這樣吧。」

    隱隱約約地,亞瑟更加喜歡這樣的氛圍。

    「發生了什麼?」話音還沒有落下,樓梯上方就傳來了詢問的聲音,抬起頭,亞瑟就可以看到正在打呵欠揉眼睛的伊迪絲。

    伊迪絲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搭配運動短褲,一頭凌亂的頭髮如同雜草般肆意生長,整個人都好像還沒有睡醒。

    「沒事。」亞瑟下意識地回答到,「呃……你時差倒過來了嗎?晚餐要一起加入我們嗎?」原本亞瑟是準備詢問一下土耳其或者拍賣會的事,但話語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有些拘謹,又回歸到了日常交流——可是,即使是日常交流,他們平時也不會如此詢問、這顯然更加生活化了。

    「嗯。」伊迪絲點點頭,「我就是肚子餓了,這才醒的,廚房正在準備什麼,聞起來真的好香,是不是中/國料理?炒菜的香氣,沒有想到居然這麼香,比外賣要香多了。」然後伊迪絲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現在才感覺回到家了。」

    家。

    現在亞瑟終於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這就是家的感覺嗎?儘管外表看起來都是相似的,但室內燈光之中所蘊含的內容不同,卻鑄造出了一個個不同的家,專屬於自己的家園。

    亞瑟有些慌亂,他還是不太適應,但那種怪異感卻……有些舒服,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終於離開了玄關,拐入了右手邊的房間,然後就看到正在玩填詞遊戲的四個人,「……你是認真的?填詞遊戲?」

    亞瑟自己也沒有預料到,但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嘿,安靜!」說話的是安德烈,「等等,『仲夏夢之夜』裡採摘花汁的小淘氣精靈叫什麼名字?」

    「puck!」馬修和伊頓同時說道,藍禮幸災樂禍地看向了安德烈,「你在那次聖帕特里克節戲劇表演裡的角色,自己居然不記得了!但是也不應該意外,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安德烈卻是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因為我不感興趣,謝謝。」

    亞瑟站在旁邊無語地愣住了。

    藍禮抬起頭望了過來,「歡迎回家。今天辛苦了,怎麼樣,要不要過來放鬆一下?沙發上還有數獨,我記得。嘿,伊迪絲,過來喝一點下午茶,距離晚餐還有一點時間,也許你可以吃兩塊瑪德琳蛋糕填填肚子。」

    「上帝,太好了,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吃下一整頭牛。」伊迪絲拍了拍亞瑟的肩膀,繞過了亞瑟的位置,「這位紳士,不要擋路,你的禮儀呢?」一邊抱怨著,一邊進入了書房,「怎麼樣,你們正在玩什麼遊戲?」

    亞瑟瞠目結舌,平時他才是愛玩的那個,但為什麼他現在卻有些跟不上節奏呢?他的懶散和瀟灑只限於宅邸之外,只要回家,他就必須武裝起來,從來不敢輕易放鬆,但他現在也分辨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兒了。

    此時,亞瑟才有機會打量眼前的房間,這顯然是一件書房,三個牆面都是滿滿噹噹的書架,包括入口處大門的牆面也不例外,但剩下一個牆面確實大大的落地窗,窗紗拉了起來,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園和街燈,整個視野都開闊起來——即使外面是一片陰霾也沒有關係。

    不知不覺地,亞瑟的肩膀也鬆弛了下來。

    菲利普出現在了身後,「亞瑟少爺,有什麼需要嗎?」

    亞瑟微微愣了愣,「……菲利普,我現在,在哪兒?」他知道自己的話語非常愚蠢,但現實和虛幻之間的界線已經完全模糊,他需要確定一下。

    「家。亞瑟少爺,你現在在家。」菲利普回答到。

    亞瑟懵懵懂懂地點點頭,終於邁開了腳步,在伊頓的旁邊坐樂下來,伊頓的視線從報紙上抬了起來,「需要一杯紅茶嗎?亞瑟。」

    「……好的。」亞瑟悄悄地把肩膀放鬆,整個人都靠向了沙發椅背,然後就看到了正在用手把蛋糕塞進嘴巴的伊迪絲,嘴角的笑容就不由綻放了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5 09:49
大戲骨 2108 重建家園

    「用於形容擁有相同想法卻因為羞澀而沒有辦法開口的微妙氣氛?上帝,這是誰出的題目?村上春樹嗎?如此含蓄?直接開口不就好了嗎?我怎麼可能知道這是什麼單詞?馬修,你有主意嗎?」

    「……給我一點字母的提示。」

    「我現在只知道第二個字母和第四個字母都是』a',這就是全部了。」

    「安德烈,你可以先填寫其他空格,稍稍多一點點提示,那就會清晰多了,僅僅只有兩個字母的話,馬修又不是牛津字典,他怎麼可能直接揣測出來?」

    「呃,藍禮?你知道嗎?你對亞洲文化有瞭解,是否有什麼想法?」

    「旁邊有提示嗎?」

    「哦,還有備註,源自拉丁語系。」

    「拉丁?那你就只能寄希望於馬修和藍禮了,我的拉丁語早就已經還給史密斯先生了。」

    如此場景著實有些古怪,一群年輕人聚集在書房裡,喝著下午茶、吃著甜點、玩著……填詞遊戲,就好像美國高中被冷落排斥的怪胎學生一般,喜歡著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與主流人群格格不入。

    亞瑟整個肩膀都微微放鬆了下來,然後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了沙發之中,眼皮不知不覺就開始打架起來,那種舒適愜意的感覺讓他完全沉溺其中,老實說,有點享受,只不過,他拿著自己的填詞遊戲,始終沒有開始填寫罷了,只是靜靜地享受著片刻安寧。

    轉過頭,亞瑟就看到了正在專心致志思考著「謎題」的藍禮,遲疑片刻,他主動靠了過去,「父親給我電話了。」

    「嗯哼。」藍禮隨意地應了一聲。

    亞瑟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希望我接任男爵的位置。」

    「嗯哼。」藍禮輕輕頜首,視線仍然在報紙上。

    「你覺得怎麼樣?」亞瑟遲疑地詢問到。

    藍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快速在報紙上填寫了又一個詞,歡快地舉起雙手,「完成!」隨即就探出身體把「泰晤士報」放在了茶几上,「嘿,還有什麼難題,來來來,拋過來挑戰極限,我就是『填詞遊戲之王』!」

    那幼稚而囂張的話語,故意用低沉的語氣來加強自己的態度,就好像高中生一般,然後眾人紛紛吐槽起來,根本就不買帳。

    藍禮卻也不介意,重新坐了下來,滿臉都是笑容,轉頭看向了亞瑟,開口回答到,「你不需要詢問我的意見。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不是繼承者了,最終還是需要由你來決定。」

    「藍禮,你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亞瑟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腦海裡回想起他和喬治的通話,心情就無比錯雜:曾經以為永遠不會認錯的父親,卻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了一絲疲倦;但更加可悲可笑的是,他知道那是假象——

    喬治只是在試探亞瑟的底線,還有藍禮的底線。

    簡單來說,如果喬治把爵位授予亞瑟,可能產生的結果是,藍禮和亞瑟反目成仇,那麼矛盾焦點就轉移了;又或者藍禮願意接受和局,那麼亞瑟就將庇護喬治;再或者是藍禮不死不休,拒絕放過喬治,那麼喬治完全可以把亞瑟推出去,與藍禮展開鬥爭;再不然還有其他潛在可能,但不管如何,喬治都能夠尋找到一條出路。

    但隱藏在問題背後還有另外一個狀況,那就是其實喬治根本不就想退休,他現在還遠遠沒有準備把爵位傳給亞瑟,他主動向亞瑟提出如此提案,只是為了試探亞瑟和藍禮而已:

    如果情況走向是積極的,那麼他完全可以如同騎驢一樣——把胡蘿蔔吊在驢子前面,讓驢子賣力,而他自己則坐在驢背上繼續享福;而如果事情走向是消極的,那麼他也不介意魚死網破,又或者是做好其他準備。

    否則,拍賣會在上午,喬治下午就致電亞瑟了?事情沒有如此巧合。

    亞瑟明白這一點,他相信,藍禮也明白,他們都不是傻子——

    事實上,喬治也不是。明知道自己的意圖可能被識破,喬治還是選擇如此急切地聯繫亞瑟,一方面是因為,他至今仍然堅信著爵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甚至可能是藍禮所終極追求的,這是價值觀的本質不同,他永遠都無法明白藍禮的選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需要試探藍禮的底線,才能夠做好準備。

    沒有人是傻子。

    藍禮抬頭迎向了亞瑟的視線,他可以捕捉到一絲疲憊和一絲哀傷。

    亞瑟和藍禮不同,準確來說,霍爾家四個孩子的位置都不同,藍禮可以徹底撒手不管,追逐著自己的人生,伊迪絲也可以;但亞瑟和艾爾芙卻注定不行,因為他們從小就是接受著「繼承者」教育方式長大的,就好像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一樣,他們的思想他們的價值他們的觀念,全部都注定了與藍禮不同。

    藍禮和亞歷山大互相尊重彼此,卻無法成為朋友,因為牽扯到三觀問題,他們往往就是兩個不同的群體。

    其實,藍禮和亞瑟之間依舊存在著一些隔膜,終究還是無法像伊迪絲那樣,因為位置也因為觀念而注定了如此,但至少,比起艾爾芙來說還是好了許多,他們可以算是朋友,這讓藍禮斟酌著自己的話語。

    「亞瑟,你知道我不在乎爵位……」藍禮開口說道。

    亞瑟立刻就感受到了藍禮身上的疏離——他始終試圖站在理智立場看待這件事,但其實也就是旁觀立場,這讓亞瑟有些憤怒,「但他在乎,他正在試探我的底線,也正在試探你的底線,我們都知道他不會現在就退休的。所以,事情與我有關,也與你有關,你不能……你能不能……」

    亞瑟的話語變得磕磕絆絆起來,然後察覺到了馬修投射過來的視線,他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憤怒過後,還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藍禮,我……」亞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所堅持的一切,我也喜歡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並肩,我還喜歡你的家。我喜歡這裡。」

    猝不及防地,亞瑟就再次展露出了自己的脆弱。上一次是在奧斯卡之夜上,那是因為亞瑟喝醉了;而今天,亞瑟卻無比清醒。

    藍禮微微愣了愣,眼底閃過了一絲錯雜的情緒,然後嘴角輕輕抿了抿,「事實上,你可以選擇接受。」

    「什麼?」亞瑟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明白藍禮的意思,停頓了一下,他以為自己理解了藍禮,「你是說,故意試探他嗎?我只要假裝我接受,他就會露出馬腳……」

    「不不不,他做好了準備,他不可能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藍禮連連搖頭,笑容輕輕地上揚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你真正地接受。你可以在他面前表明立場,你願意接受,你願意成為下一任霍爾男爵,但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這件事就算了,他也就站到了你的對立面,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就好像棋局裡的「將軍」一樣。

    亞瑟微微皺起了眉頭,「……什麼?你知道我不想要繼任,我……我是說,至少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希望留在西西弗斯,我希望能夠繼續為堂吉訶德頻道努力,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是認真的。」

    「亞瑟,我知道。」面對著微微有些著急的亞瑟,藍禮輕輕頜首示意,讓亞瑟平靜下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主選擇成為一位什麼樣的霍爾男爵,可以是像喬治那樣,又或者是比奧福德子爵那樣,同樣,你也可以像漢密爾頓公爵那樣,又或者是……像你自己那樣。」

    「時代已經改變了,現在沒有一個手冊來教導我們,怎麼樣的貴族才是符合標準的,就連女王都已經被迫根據時代做出了調整,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男爵呢?我們都在學習,我們也都在進步,你可以決定,』霍爾男爵』在未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模樣,你還可以成為我們霍爾家的主心骨,讓我和伊迪絲在外遊蕩之後,終究能夠找到回家的方向。」

    亞瑟微微張開了嘴巴,藍禮的話語似乎非常簡單,卻是他以前從來都不曾考慮過的,就好像當局者迷一般,永遠都看不到自己所處的位置和所在的全局,只能在原地不斷打轉,然後旁觀者就揭開了那個最簡單也最淺顯的道理,而自己卻滿臉困惑和驚訝:

    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到呢?

    說著說著,藍禮就輕聲笑了起來,「當然,你依舊能夠留在西西弗斯影業裡,老實說,我們還需要你,很多事情安德烈都無法搞定呢。」

    坐在旁邊的馬修施施然地吐槽到,「艾爾芙知道你們這樣擠兌她嗎?」

    「我猜,她也正在擠兌我們,所以……這可以算是一個雙贏?」藍禮輕笑了起來,坦然而淡定地吐槽到,但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說法是否具有參考價值,因為艾爾芙從來都拒絕敞開心扉,即使離開了霍爾家,也依舊如此,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好像過去五年時間裡的藍禮與伊麗莎白。

    也許未來會改變,也許不會。但這就是生活。

    藍禮揚起了眉尾,「安德烈,剛剛那個提示,是說拉丁語系嗎?」藍禮朝著安德烈呼喊到,「你可以試試看』mamaihlapinatapai',我也不太確定,這是一個南美的分支語系,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但我覺得可能是,我記得之前在一篇開玩笑討論各個國家模糊詞語的討論文章裡閱讀過,那是一篇有趣的討論。」

    「……什麼?」安德烈滿頭問號,「為什麼你說的那個單詞,我一點都聽不懂?」

    然後伊頓和伊迪絲也都跟著吐槽起來,其中還夾雜著安德烈的抱怨聲,書房裡的氣氛就再次變得無比歡快。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5 09:50
大戲骨 2109 波瀾不驚

    「耶穌基督!你說的是外星語嗎?」

    「如果這是正確答案的話,那也太沒有人性了吧?這到底是誰出的題目?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不是反人類嗎?」

    「等等,你再說一遍,什麼?什麼』mama'?這個詞語和』母親』有什麼關係?」

    「你確定這個詞語是存在的,不是胡謅?」

    「你到底都在看什麼書?馬修,藍禮看的那本書你也看過嗎?他是不是在胡扯?」

    嘰嘰喳喳、熙熙攘攘,整個房間裡都正在吐槽著討論著交流著,洋溢著前所未有的活力,對於世襲貴族來說被嚴令禁止的活力

    想像一下,那些貴族莊園總是如此,偌大的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響,所有動作和談話都確保以正常乃至於最小音量完成,走路、吃飯、睡覺、生病、交談、憤怒等等等等,全部都是如此,最好能夠完全靜音;然後遼闊而空曠的世界就一點點人氣都沒有,似乎就連血液也都失去了溫度,就這樣回歸寂靜。

    但此刻,眼前的書房卻是如此吵鬧,吵鬧到讓人有些頭疼。

    可是……亞瑟卻隱隱有些樂在其中,他一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藍禮的話語完全打開了另外一扇窗。

    以前,藍禮始終在躲避在逃離,遠遠地擺脫整個霍爾家的束縛,這使得亞瑟也產生了一種「自己被囚禁」的錯覺,似乎除了逃離之外,事情就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了,只有衝破桎梏,才能夠真正地活出自我。

    現在,他們卻看到了事情的另外一種可能。

    喬治和伊麗莎白已經成為了「過去」,他們可以擺脫來自上一輩的陰影,重新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園,重新詮釋「世襲貴族」的意義,也重新展現上流階層的風采,最重要的是,重新開拓年輕一代的生活。

    如果喬治和伊麗莎白願意留下,沒有問題,霍爾家始終會擁有他們的位置,不管是否喜歡,但家庭就是這樣的存在;但如果他們選擇離開,那也沒有問題,就好像當初藍禮遠走紐約一樣,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啟屬於自己的全新生活彼此維繫著血脈卻彼此保持著獨立。

    亞瑟終於明白了藍禮此次返回倫敦的目的不是為了打擊報復喬治和伊麗莎白,而是為了真正建立屬於「霍爾」的家園,劃清界限、建立框架、確定基調,真正地讓喬治和伊麗莎白再也無法傷害到他們。

    就好像眼前這棟房子一般,就好像置身此時此刻一般,他們正在開啟霍爾家的全新徵程。

    正如藍禮所說,如果亞瑟成為了新一任「霍爾男爵」,那麼他就有權利決定,霍爾家到底是喬治模樣的,還是藍禮模樣的。

    「可是……」亞瑟望向了藍禮,看著那燦爛的笑容,話語有些遲疑。

    藍禮轉過頭來,投來了疑惑的視線:他沒有辦法讀懂亞瑟的眼神。

    亞瑟稍稍遲疑了片刻,「那麼你呢?」潛台詞就是,難道全新的霍爾家,不是應該由藍禮來繼承並且開創嗎?

    這讓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亞瑟,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正確的選擇。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

    藍禮對於成為「霍爾男爵」,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而且他也是實話實說,他真的不適合。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只是想要堅守住自己的夢想和幸福,這就是全部了。對於肩負整個家族的重量,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那些重擔就只能留給你又或者是艾爾芙了。伊迪絲和我是同一陣線,我們都是享清福的傢伙。」

    藍禮語氣輕快地說道。

    然後伊迪絲就捕捉到了一個尾巴,她根本就不知道藍禮和亞瑟正在討論什麼,但對於藍禮的表述方式非常不滿,不管不顧地就抱怨了起來,「嘿,我不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是!我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藍禮也沒有辯解,而是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然後轉頭看向了亞瑟,「那麼,我就取消伊迪絲的部分。也許,你可以和她商量看看。」

    亞瑟沒有忍住,就這樣笑了起來,歡快地大笑了起來,從眼底到心裡,滿滿都是笑意,整個世界都鮮活了起來。

    伊迪絲察覺到了異常,來不及穿鞋子,就這樣打赤腳地踮起了腳尖,一溜煙地從斜對面小跑了過來,如同一隻波斯貓般跳到了亞瑟和伊頓中間的沙發上,然後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你們兩個到底正在說什麼?」

    「我正在說,亞瑟的魅力著實令人難以阻擋,也許他應該嘗試進入好萊塢,你知道,成為又一個布拉德-皮特。比起克里斯-海姆斯沃斯來說,亞瑟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比起我們其他幾個人來說都更加出色。你覺得呢?」

    藍禮就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謅,因為太過誠摯也太過真實,以至於伊迪絲也無法分辨虛實,然後就看著笑得越發燦爛的亞瑟,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對,總覺得不對,你們兩個大男孩正在玩什麼把戲?老實交代?」

    說著說著,伊迪絲就摺疊起手臂、用手肘的骨頭壓住了亞瑟的大腿,猛地一個發力,劇烈的疼痛感讓亞瑟差一點就要直接跳起來,「伊迪絲!不要逼我罵粗口!伊迪絲!你應該找藍禮……啊!上帝!」

    「不要!亞瑟,我們不能隨便呼喚上帝,記得嗎?禮貌,你的禮貌呢?」伊迪絲卻是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用手肘完全壓制住了亞瑟,讓亞瑟無法動彈,然後亞瑟就激烈地掙紮起來,兩個人就好像摔跤一般。

    單獨坐在旁邊的藍禮完全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翻,就好像沒有長大的孩子。

    順帶一提,對於貴族來說,不能輕易罵粗口,這是眾所皆知的;除此之外,他們也不能隨意呼喚「上帝」或者「耶穌基督」,在英語口語之中非常常見的類似感嘆詞,他們都不能使用,因為這是對信仰的不存在大部分貴族都是天主教教徒,隨隨便便使用那些詞語來表示感嘆,這無疑是不夠虔誠的表現。

    但此時亞瑟卻根本顧不上了,「耶穌基督!伊迪絲-安吉拉-霍爾!藍禮建議你來繼承男爵,藍禮建議你來繼承男爵!」最後所有話語就一股腦地直接傾倒了出來,這才讓伊迪絲冷靜下來,滿臉錯愕地看向藍禮。

    藍禮卻是滿臉無辜地迎向了伊迪絲的視線,似乎正在詢問: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亞瑟!」伊迪絲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亞瑟說謊。但她準備再次朝亞瑟施壓的時候,卻已經錯過了機會。

    亞瑟成功擺脫之後,「淑女!這位淑女!藍禮才是那個最狡猾的,你忘記了嗎?我們兩個才是同一陣線的!」伊迪絲稍稍冷靜了下來,「回憶一下,我們兩個才是並肩作戰的,你不應該把槍口瞄準我的。」

    「所以……」旁邊出現了一個拉長的聲音,「你們應該聯手對付藍禮?」

    亞瑟和伊迪絲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馬修那一臉淡定的表情,正在說著風涼話;再轉頭就可以看到藍禮那一臉淺淺的笑容,大方而坦然地迎向了他們的視線,這讓氣氛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

    「你們應該知道的,我隨時歡迎你們來挑戰。」藍禮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你們以多欺少,如果再加上那邊蠢蠢欲動的安德烈,我肯定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你們最好祈禱著,你們幾個人都能夠一直團結在一起,千萬……我是說,千萬不要落單。」

    魔鬼!

    「嘿!藍禮!我表現很好,我什麼事情都沒做,不要拉我下水,好嗎?」安德烈第一個就把自己撇清了,才剛剛離開沙發的屁/股就重新坐了下去。

    亞瑟和伊迪絲交換了一個視線,最後還是亞瑟揚聲喊到,「不管了!除了今天,什麼時候還能夠讓藍禮吃癟?伊迪絲!上!」

    然後亞瑟和伊迪絲兩個人就雙雙朝著藍禮衝了過去,卻見藍禮敏捷地站了起來,直接從沙發後面跳了過去,三個人就在書房裡追逐了起來。

    因為聲響著實太過吵鬧,菲利普也不由來到了書房門口,才剛剛打開房間門,就被藍禮直接溜了過去,緊接著亞瑟、伊迪絲和安德烈也魚貫追了出來,就連伊頓也一起湊熱鬧,完完全全就是沒有長大的孩子一般。

    菲利普滿臉無奈地站在原地,然後就看到了被孤零零留下的馬修,「馬修少爺,你不準備加入他們嗎?」

    「我沒有那麼愚蠢。」馬修冷靜地說道。

    菲利普認真想了想,然後默默地為亞瑟等人哀悼了片刻,轉身走向了餐廳,為晚餐做準備。

    整個屋子裡都洋溢著歡快的笑聲,打破了倫敦的陰霾和清冷,那奶黃色的光暈也變得越發溫暖起來。

    ……

    關於亞瑟和喬治的溝通,藍禮沒有再繼續過問,但他只知道結果:

    喬治沒有把男爵頭銜傳授給亞瑟;而亞瑟則重新回到了日常工作之中,西西弗斯影業依舊處於初創階段,工作數不勝數,亞瑟和安德烈的身影始終保持著繁忙。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即使藍禮就置身於倫敦,他也完全沒有聽說過喬治或者伊麗莎白的消息,偶爾從伊迪絲口中得知,伊麗莎白的畫廊正在重新起步,她已經宣告「獨立」;而喬治則沒有什麼消息,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到底進展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消失」,依舊在倫敦的社交圈裡活動著。

    只是,關於藍禮和他們之間的牽扯,卻已經成為了明日黃花,似乎沒有人再願意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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