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238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44
2070 懷念自己

  上午的拍攝就這樣結束了,雖然托德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正反打技術,隱隱之間似乎正在挑釁藍禮;但藍禮還是選擇了閉嘴,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全程都保持了沉默,靜靜地觀看著拍攝工作的進行。

  偶爾在拍攝間隙,藍禮也非常平易近人,與工作人員展開閒聊,卻保持了分寸,在拍攝重新開始之後,又保持安靜狀態,談笑風生又恰到好處,這一份自制力與控制力,讓整個劇組的拍攝氛圍都保持了愉快。

  只是,某人依舊能夠雞蛋裡挑骨頭,嫌棄拍攝間隙太過吵鬧,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全場所有視線都朝著藍禮投射了過去,就連凱特和魯妮都不清楚,藍禮這位紳士怎麼就突然得罪了那位導演呢?

  根據傳聞,托德是一位非常低調且非常平和的導演,他很少很少與人爭執,更加不會貿然與人為敵了;但怎麼托德就和藍禮氣場不對盤呢?這讓凱特有些幸災樂禍,美名其曰,「萬人迷的魅力也有撞牆的時候」。

  藍禮表示滿頭黑線:首先,他不是萬人迷;其次,同性相斥,這句話聽說過嗎?他的魅力也不見得能夠打動托德。但藍禮也是有苦難言,就連辯解都做不到,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把所有苦澀全部都吞下去了。

  其實,藍禮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難道就因為那一句「正反打」嗎?不至於吧,難道托德如此小心眼嗎?可是,從以前的耳聞的消息來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還是說,托德察覺到了藍禮前來探班的真實目的?

  午餐時間,藍禮提前讓內森專門預定了餐車,並且包括了下午茶的特別甜點,作為前來探班的一點點小禮物。

  藍禮也留在了劇組享用午餐。

  凱特和魯妮都來到了藍禮身邊,自然而然地落座,開始一起用餐。凱特意味深長地給了藍禮一個眼神,似乎在說,「我會保守秘密的」;而魯妮在得知凱特已經知曉秘密後,那種共同分享秘密的親密感也讓兩個人之間更加放鬆下來,她和凱特之間的默契更是直線上升,嘻嘻哈哈談笑之間非常輕鬆愉快。

  同時,藍禮也毋庸置疑地成為了整個劇組最為忙碌之人。

  超過三分之二的劇組工作人員都專程跑了過來,或者與藍禮拍照、或者簡單對話、或者討要簽名、或者提出問題、或者表示態度……不管如何,大家都在藍禮周圍打轉著;只有非常一小部分工作人員標榜著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拒絕隨大流,遠遠地離開了藍禮所在的焦點區域,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這也使得「卡羅爾」劇組的午餐時間呈現出了一幅奇妙光景,一邊熱鬧非凡、一邊清高不已,涇渭分明地劃分了界線——這也再次證明了一個事實,藍禮不是「萬人迷」,即使在好萊塢,也是有人不願意買賬的。

  導演托德獨自一人淒淒慘慘慼慼地坐在餐車旁邊不遠處享用午餐,冷冷清清的模樣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端著一盒沙拉正在吃草的模樣,就越發顯得可憐起來,讓人有種抹淚的衝動。

  最後,還是凱特親自出馬,拉著托德加入了藍禮和魯妮的行列,然後爽朗而直率地打開了話匣子,「托德,我知道你是文藝青年,想要維持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但其實我們都知道,整個劇組都知道,你也要吃喝拉撒,還有昨天在片場放/屁的那個人就是你。」

  那直來直往的話語頓時讓托德大笑了起來。

  完全沒有預料到,托德居然是喜歡如此類型笑話的個性——又或者還有另外一種解釋,他只是單純不喜歡藍禮而已,所以,無論藍禮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喜歡。也許,他們兩個之間沒有什麼恩怨,就是注定氣場不和罷了。

  這也是客觀存在的情況。

  得益於凱特的活躍,午餐氣氛明顯輕鬆了起來,不過,藍禮還是沒有過多停留,結束了午餐之後,他也就劇組正式告別了——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繼續留在劇組裡,估計托德就要費心,也就沒有辦法完全安心下來,那種無形的隔閡始終都將存在,為了「卡羅爾」的成品質量,他還是選擇離開比較妥當一些;更何況,他也需要前往洛杉磯了,他自己也有拍攝工作正在等待著呢。

  魯妮全心全意地準備著下午的拍攝,絲毫沒有不捨;倒是凱特專程護送著藍禮出來,也沒有專門提起什麼,只是在閒聊著「如何在超級英雄電影裡飾演反派並且迷倒觀眾而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為反派傾心」這樣的問題。

  兩個人相談甚歡,站在片場門口絮絮叨叨地交流了許久,如果不是劇務出來通知凱特,拍攝即將開始了,恐怕他們還能夠繼續閒聊下去,最後,凱特也就揮手作別了藍禮,轉身重新回到劇組投入工作。

  至於藍禮?

  藍禮就獨自走向了自己的座駕,在靜悄悄的劇組之中準備離開;但坐上車之後,藍禮沒有立刻驅車離開,而是坐在了駕駛座的方向盤後面,似乎正在放鬆休息。只是,劇組再次投入了拍攝工作之中,沒有人注意到藍禮的逗留,然後……時光就這樣靜靜流淌、潺潺流動,窗外可以聽到樹梢緩緩搖擺的瑣碎聲響。

  世界是如此安靜,安靜到只剩下風聲來描繪出生命的痕跡與生活的輪廓,恍惚之間就產生了一種與世隔絕的愜意與舒適。

  「叩叩。」

  副駕駛座的車窗傳來了輕輕的敲打聲,打破了寧靜,藍禮轉頭一看,然後就看到負責片場進出工作維護的那個矮個子黑人,他的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有些關切也有些擔憂地朝著車廂裡投來了視線。

  藍禮將車窗搖了下來,對方就關心地詢問到,「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讓藍禮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沒有,我很好,我只是在記錄一下靈感。」藍禮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筆記本,示意了一下,「戴爾,謝謝關心。」

  「哦,哦哦,那就好。」戴爾有些生澀地拍了拍腦袋,「如果我打擾到你了,真的很抱歉,我只是覺得……算了,不用在意,你沒事就好。」

  藍禮微笑地搖搖頭示意,「感謝你的關心,我很好,我也沒有被打擾,不用擔心。」

  戴爾微微拍了拍車窗,再次對著藍禮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藍禮坐在方向盤後面,繼續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一些靈感,然後將其中一頁撕扯了下來,摺疊起來,這才啟動了引擎,小心翼翼地把車子開出了停車位——他可不希望自己莽撞地把其他車輛碰撞到。

  離開停車位之後,藍禮朝著劇組所在的屋子方向開了過去,最後在戴爾的面前停了下來,並且搖下了車窗。

  戴爾有些意外,快速站立了起來,弓著腰看向了藍禮,穿過副駕駛座的空間詢問到,「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藍禮笑了起來,「戴爾,感謝你今天陪同我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於是,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希望你會喜歡。」藍禮將副駕駛座上摺疊好的信紙朝著戴爾遞了過去。

  戴爾本來還想要拒絕,但看到是一張信箋,而不是什麼貴重物品,這就稍稍安心了些許,臉上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這是什麼?哦,上帝,你贈送禮物給我,我可沒有什麼好回贈給你,這真是太失禮了。」

  「戴爾,這份禮物的靈感就是來自於你。」藍禮微笑地說道,「這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你能夠永遠保持那顆熱愛電影的心,那是我今年以來見過最美好的事物,老實說,我有點羨慕你。」即使歲月滄桑,身體已經不再年輕,卻依舊能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這確實令人羨慕。

  戴爾歡快地笑了起來,「哈哈,能夠讓藍禮羨慕,這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他沒有謙虛地表示否認,「我會繼續保持,然後繼續讓你嫉妒的。」如同老頑童一般,爽朗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嗎?如果你能夠再次拍攝出一部像』醉鄉民謠』那樣的作品,你就能夠成為二十一世紀以來,我最喜歡的男演員了。」

  「噢,我的榮幸!那麼,我會好好努力的。」藍禮絲毫沒有覺得戴爾的話語有什麼問題,能夠被一位真心熱愛電影的影迷認可,這是他的榮幸,某種程度來說,甚至能夠與EGOT的肯定相媲美——因為這二者都是源自於一份真誠的熱愛與癲狂,那麼,這一座獎盃就是值得嘉獎的。

  最最重要的是,那份喜歡與熱愛的初心——就如同童稚的孩子一般,純粹、簡單、真摯而癲狂地熱愛著。

  不是因為戴爾喜歡藍禮,即使戴爾討厭藍禮,但戴爾喜歡電影的那份熱忱依舊是真實的,這也使得他的意見都變得彌足珍貴,讚賞和批評、喜愛和厭惡,所有的所有都是發自內心的,那麼就是美好的。

  致敬每一位仍然願意忘乎所以熱愛自己所愛的人們。

  因此,藍禮認為自己需要贈送給戴爾一份禮物,因為在那個飽經滄桑的笑容裡,他尋找到了生命的真諦:

  只有真正擁抱差異,真正擁抱不同,真正擁抱自己,真正擁抱生活裡存在的困難與挫折,才能夠領悟生命的美好。不是仇恨,而是熱愛。即使是夢想,也因為熱愛而變得閃閃發光,否則,夢想本身也就沒有任何力量,只不過是精美的一束塑料鮮花而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9-8-6 15:14
2071 我的初心

  戴爾站在原地,目送著藍禮的座駕漸行漸遠,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揚了起來,「他真是一個好孩子。」

  不是因為這份禮物,而是因為他的眼神和笑容,有種純粹的真摯,那是不會騙人的。這讓戴爾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電影院裡看到大屏幕的時刻——

  即使所有白人都在仇視著他們,即使他們就如同老鼠一般被塞到了社會的角落裡,即使他們根本就沒有尊嚴也沒有自由,即使他們時時刻刻都面臨著生命危險,即使他們的存在都被整個社會鄙夷無視……但是,只要當電影開始播放的時候,屬於他的夢想、屬於他的世界就開始了,其他都不再重要。

  在那一刻,他確信著自己是活著的,他確信著世界依舊存在著美好和夢想,他也確信著未來是存在的。

  眨眼之間,半個世紀就過去了,而他的「確信」,全部都成真了。這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自己承受了無數困難與煎熬,雖然自己經歷了無數苦難與折磨,但他依舊是幸運的。難道不是嗎?

  一個拐彎,藍禮的座駕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盡頭,但戴爾依舊沒有收回視線,就這樣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等待了許久許久,彷彿耳邊依舊可以聽到引擎的聲響一般,一直到那些聲響卻全部消失才心滿意足。

  戴爾轉身朝著自己的座椅走了過去,慢慢悠悠地落座之後,這才打開了手中的信箋,上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文字,他不得不從襯衫口袋裡翻找出了老花鏡,架在了鼻子上,但還是有些看不清楚字跡,於是又把老花鏡拉了出去,這才能夠識別出那一手瀟灑的字跡。

  「致親愛的戴爾,

  感謝我們的簡短交談,再次讓我感受到了所謂的真正』熱愛』,與年齡無關,與性別與階級與國籍與種族等等全部無關,甚至與興趣愛好的對象無關,僅僅只是與真誠有關。每一顆誠摯熱忱的心都是值得讚譽的。

  就好像太陽,就好像海洋,就好像森林,就好像冰川……這些來自大自然的餽贈一般,那顆真誠的赤子之心也是來自於生命的餽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們:生命的意義沒有正確答案,只有自己的詮釋與解讀,只有屬於自己的唯一答案,不可複製也不可抄襲,這是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我喜歡你的答案。

  所以,我準備了一份小小的禮物贈送給你,希望你永遠能夠快樂。

  附註,如果感興趣的話,一年以後或者兩年以後,你可以詢問你的孩子們,讓他們在iTunes或者Spotify之上搜索這個名字,也許會有意外驚喜;我不能保證時間期限,但我保證,禮物永遠是專屬於你的。」

  在這段文字的下面,附上了另外一段文字。

  戴爾有些詫異,他無法仔細分辨,那段文字到底是詩歌還是台詞亦或者是其他什麼,但他還是細細閱讀起來。

  「贈予戴爾,一位熱愛生命之人。

  你好,我的初心(Hello,  My-Old-Heart),你還好嗎?你還在我的胸膛之中跳動嗎?我一直在擔心著,你始終沒有動靜,幾乎不再跳動。

  哦,不要把我獨自留在這兒,別告訴我,我們已經長大,我們曾經短暫地相愛過;哦,我不想再孑然一身,我想找到一個歸宿,我想與你共同分享。

  你好,我的初心,時間已然如此久遠,自從我們揮手作別;每天都在堆砌著一塊石頭,在那堵為你鑄造的城牆上,確保你依舊安全。

  哦,不要把我獨自留在這兒,別告訴我,我們已經長大,我們曾經短暫地相愛過;哦,我不想再孑然一身,我想找到一個歸宿,我想與你共同分享。

  你好,我的初心,是否安然無恙,如何身披枷鎖。請你不要擔心哪,在裡面是安全的,你的確不再跳動,但你也永遠不會破碎。

  沒有所謂永恆,有些事情不是命中注定,但是你永遠都不會找到答案,直到重新釋放了自己的初心。直到……你重新釋放了自己的初心。

  你好啊,我的初心。」

  細細地,認真地,戴爾就這樣反反覆覆閱讀了兩遍,然後忍不住就輕聲念了起來,逐字逐句地念了起來,有些緩慢,有些遲鈍,卻慢慢地感受著那些詞語在唇齒之間的跳動,如同一闕詩歌般簡單而雋永。

  唸著,唸著……戴爾的眼睛就濕潤了起來,「你好嗎,我的初心」,就是如此簡單又如此輕盈的一句問候,卻讓舌尖泛起了五味雜陳,尋找不到一個準確的形容,只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的朋友們總說他是一個瘋子,不知所謂不知所云的瘋子,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電影,又或者是和年輕人一樣觀看什麼超級英雄電影,就連生活都只能溫飽了,卻總是喜歡到電影院去觀看那些沒有意義的電影,鼓搗著與年齡不符的瑣事,追尋著那些大城市裡文藝青年們才會喜歡的藝術,就這樣與社會脫節。

  他的朋友們總說他是一個局外人,黑人就應該喜歡爵士和靈魂、三十歲就應該結婚生子、六十歲就應該退休喝酒、辛辛那提就應該拒絕東岸的靡靡之音、窮人就應該放棄藝術、生活就應該腳踏實地、夢想就應該屬於有錢人……一個接著一個枷鎖,牢牢地套在他們的身上,然後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但,這又是誰規定的呢?什麼年齡應該做什麼事?什麼性別什麼種族什麼階級什麼文化就應該做什麼事?這難道不是那些統治/階層一層一層套在他們身上的枷鎖嗎?他們為什麼要遵循呢?誰規定生命就只能擁有一種色彩一種方式呢?又是誰規定死亡到來之前就應該坦然接受呢?規定了,就必須遵守嗎?

  可是,這難道不是他自己的人生嗎?

  他所關心的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所在意的他都不在乎,他和他們都已經老了,沒有精力在互相怨恨互相鬥爭了,於是,他和他們就接受著彼此的不同,絮絮叨叨、磕磕絆絆地互相扶持著,卻不再幹涉彼此。

  卻也無法瞭解彼此。

  雖然他們是朋友,但也僅僅只是朋友而已,他們的興趣愛好卻相去甚遠,除了偶爾坐在一起喝喝小酒之外,根本談不到一起;不過,他倒是挺怡然自得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總是能夠尋找到小日子的幸福——

  他已經半截身子進入土裡了,經歷過隔離歲月,經歷過種/族/暴/動,經歷過天災人禍,他已經看開了,難得自己有一點點小小的愛好,而且六美元一張電影票難道不比一瓶啤酒來得更加節約也更加划算嗎?

  他以為他不在乎,他以為他能夠享受著自己的生活,他以為他能夠刀槍不入,但此時反反覆覆閱讀著這首詩歌,他卻再次感受到了胸膛裡強壯有力的心跳,一下,再一下,就這樣重重地撞擊著胸膛,讓他意識到,自己仍然活著。

  戴爾忍不住就靠在了椅背上,閉上雙眼,輕輕低聲嘟囔著,「你好,我的初心。」然後,嘴角的笑容就輕輕上揚了起來,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沒有所謂永恆,有些事情不是命中注定,但是你永遠都不會找到答案,直到重新釋放了自己的初心。」

  初心(Old-Heart)。

  戴爾的聲音落在了「Old」之上,長長地、長長地拖出了一個尾音,然後就漸漸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夢見了「盜夢空間」,而他成為了那個男主角科布,能夠植入夢境的傢伙,他又再次年輕了起來,甚至可以飛簷走壁。

  電影總是擁有這樣一種魔力,在光影交錯之間,記載著所有幻想。即使是最不切實際最天馬行空最光怪陸離的幻想,似乎都可能成為現實,又有誰能夠拒絕電影呢?

  那個下午,戴爾做了一個美夢,一個漫長而幸福的美夢;從睡夢之中甦醒過來之後,戴爾小心翼翼地把那張信箋摺疊了起來,然後收藏起來,這件事情,戴爾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也沒有想要告訴任何人:

  因為那是他的一個美夢,專屬於自己的瞬間。

  就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她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看到了數不勝數奇怪的事情,當睡夢甦醒之後,即使告訴其他人,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說辭;可是她自己卻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現實生活總是如此:愛麗絲長大之後,她忘記了瘋帽子;克里斯托弗-羅賓(Christopher-Robin)長大之後,他忘記了小熊維尼;邁克和簡長大之後,他們忘記了瑪麗-潑平(Mary-Poppins),我們就這樣一點一點忘記了兒時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告訴自己,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卻不知道其實已經遺失了最美好的自己。

  所以,他是幸運的,在自己人生的末端,他依舊記得那個純粹而真摯的自己,他依舊能夠看到那個「仙境」。

  他有種奇妙的預感,那一天是他漫長人生長河裡微不足道卻閃閃發光的一個瞬間,他看到了最真實也最自由的自己,也看到了最美好最幸福的自己,還看到了最輕鬆最愜意的自己,他喜歡那樣的時刻。

  那是他和藍禮之間的秘密,他吝嗇地不想告訴其他人,「噓。」

  註:你好,我的初心(Hello,  My-Old-Heart——The-Oh-Hellos)
V123210 發表於 2019-8-7 07:02
大戲骨 2072 記憶珍寶


    那個充滿陽光的上午和那個微風徐徐的午後,屬於戴爾和藍禮之間的小故事,始終不曾有人知道過。

    戴爾沒有向其他人炫耀過藍禮贈送給自己的禮物,甚至沒有提起過自己和藍禮曾經有過一段愉快的交談,只是每當藍禮的作品上映時,他都親自前往電影院,購買一張電影票,然後享受那屬於膠片的美好時光,即使他的腿腳開始不便,即使他開始需要支撐枴杖……也始終不曾改變過這個小習慣。

    約莫五年之後,戴爾的身體終於開始發出了強烈抗議,大大小小的疾病開始冒頭,斷斷續續進出醫院,然後,只是一次小小的摔跤,他就直接住進了醫院,就再也沒有能夠離開那間小小的白色病房

    在住院之前,他依舊是一名劇組看門人,為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劇組、為那些電影的電視劇的劇組看門,一直到他再也走不動了,這才被迫結束了自己的工作。戴爾的三個兒子女兒紛紛趕回了辛辛那提。

    某個午後,戴爾的精神特別好,似乎所有病痛都已經消失了,他看著正在通過電話安排工作而顯得暴躁不已的兒子,開口詢問到,「你能不能在那個什麼……我不知道,那個什麼斯波還是什麼的東西上,搜索一下,』你好,我的初心(hello,my-old-heart)』?」

    兒子根本無法明白父親的話語,因為工作而煩躁的情緒更是無法平復,乾脆就把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喊了過來,讓他們幫忙,卻沒有想到三兄妹就在病房裡爭執了起來:他們都長大了,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們都有自己的煩惱和麻煩……耽誤在辛辛那提的每一天,都正在蠶食著他們的生活。

    最後,還是戴爾的孫女默默地給予了幫忙,「爺爺(papa),你需要我幫忙搜索什麼?」

    戴爾的一番解釋依舊沒有能夠說明清楚,但年輕人終究還是找到了辦法,通過谷歌完成了搜索工作。

    「爺爺,這……這是一首歌,藍禮二輯裡的一首歌,你認識藍禮吧?就是那名演員,非常非常有名的演員,我記得你以前還帶著我一起看過他的電影,是那部……呃……」孫女的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戴爾卻依舊記得,「『愛瘋了』」,他的提醒讓孫女的眼睛明亮了起來,「是的,就是那部電影的主角。」

    但反應過來之後,困惑卻隨之而來,「爺爺,你怎麼突然想要搜索藍禮的歌曲呢?你不是更加喜歡藍調和爵士的嗎?」

    戴爾輕輕拍了拍孫女的手背,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播放給我聽聽。」

    那首歌是如此哼唱的。

    「叭叭叭,叭叭叭」,輕盈而靈動的曲調哼唱在旋律之中穿行著,病房裡的爭執與吵鬧不知不覺就安靜了下來,然後就有人開始抱怨,「你為什麼在醫院裡播放音樂?你難道不知道醫院裡應該禁止喧嘩嗎?」

    抱怨聲之中就可以聽到一個低低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呼喚到,「嘿,戴爾」,然後就再次繼續用曲調哼唱起來,「叭叭叭,叭叭叭」,這讓孫女直接愣住了,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了戴爾,「爺爺,剛剛那個聲音是什麼?」

    戴爾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側耳傾聽著,那熟悉的歌詞就流淌了起來,「你好,我的初心,你還好嗎?你還在我的胸膛之中跳動嗎?」

    不由地,戴爾的眼眶就微微濕潤起來,輕輕地點點頭,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嘟囔著:你好,我的初心;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就這樣輕輕地跟著哼唱了起來,那熟悉的歌詞在陌生的旋律之中穿梭著,碰撞出了靈動而曼妙的舞姿,如同微風訴說著那些古老的傳說和久遠的故事,將所有的傷痛和回憶娓娓道來。

    戴爾覺得自己好像開始翩翩起舞一般,渾身細胞都變得輕盈起來。

    待一曲演唱完畢之後,孫女完全被驚嚇到了,她立刻就再次播放了歌曲,同時在谷歌之上開始搜索著歌詞,成功確認了開篇那聲低低的呼喚確確實實就是「戴爾」,而無數堂吉訶德們都試圖揭開這個呼喚的秘密,「戴爾到底是誰」,可至今為止依舊沒有答案。

    等待父母長輩離開之後,孫女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戴爾,「爺爺,最開始的那聲呼喚……是你嗎?」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荒謬,甚至有些天馬行空,但她還是忍不住這樣猜測,那些零星的線索串聯了起來,在腦海裡引發了大爆炸,根本停不下來,於是,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希望得到證實。

    戴爾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你知道嗎?我現在依舊記得那個下午,我只是一個看門人,他則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我試圖和他說點什麼,表示自己的才華橫溢,然後夢想著,自己也可以和好萊塢的大人物搭上話,轉頭就可以向你的爸爸、你的姑姑和叔叔炫耀炫耀,我的工作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卑微。」

    「但沒有想到,他認認真真地和我交談了,甚至還和我談起了電影,談起了喜歡電影的那些瑣碎小事。不由自主地,我就忘記了那些炫耀的心思,只是單純地說起了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想像嗎?我甚至還點評了他的表演,耶穌基督,我不敢相信我真的這樣做了,但事實就是,我做了,而且他也非常開心。」

    「那時候我才明白,真正擁有夢想的人,他是會閃閃發光的。我也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但後來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是那樣的人了,只是,我需要更加堅定一些。喬安娜,希望你可以成為一個讓自己開心的人。」

    那些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話語,帶來了太多震撼,卻沒有能夠清楚地揭曉答案,當孫女試圖進一步瞭解的時候,戴爾卻已經疲倦了,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半夢半醒狀態,她的疑問也就沒有能夠得到解答。

    那個下午,戴爾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地傾聽著這首歌,幾乎走火入魔;午夜時分,他哼唱著那首熟悉的曲調,就這樣在睡夢之中與世長辭。在離開的時候,他的嘴角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因為他擁抱著自己的初心進入了夢鄉,永遠都不會分開。

    當藍禮發行二輯的時候,即使是最忠誠也最鐵桿的堂吉訶德,也無從得知,「你好,我的初心」裡那個「戴爾」到底是誰。

    曾經有人多次詢問過藍禮,公開場合、私下碰面、社交網絡等等等等,但藍禮卻從來不曾講述過背後的故事,只是說,「那是一個熱愛生命之人」,引發了無數猜想,卻始終沒有人能夠知道真正的答案。

    一直到許久許久之後,這個秘密才被揭曉。

    一位名叫喬安娜-戴維斯(joanne-davis)的十九歲女大學生意外地在祖父的遺物之中找到了一封信箋,揭曉了答案。

    那首純粹動人的曲調是來自藍禮贈送給一位名叫「戴爾-戴維斯(dell-davis)」的無名老人,他沒有任何名氣也沒有任何成就,就是一個普通人,以前是南方的一名農民,後來則成為了辛辛那提的一位劇組看門人,漫長人生之中沒有什麼精彩值得書寫,似乎根本就無法和藍禮產生任何交集。

    但根據信箋卻可以看出來,戴爾曾經和藍禮發生了一段對話,那番對話觸發了藍禮的靈感,進而專門撰寫了這首歌贈予戴爾;從信箋留言時間判斷,那應該是「卡羅爾」在辛辛那提拍攝期間發生的事情,戴爾恰恰就是劇組的看門人。

    追本溯源,整個故事就這樣一點一點揭曉開來,而那段屬於藍禮和戴爾的回憶則永遠地留在了旋律之中。

    遺憾的是,戴爾始終不曾分享過,而是嚴嚴實實地把那段記憶留給了自己。即使是喬安娜也只是知道隻言片語而已,沒有辦法得知事情的全貌。

    那封信箋,經過藍禮親口承認,的確是他撰寫的,也是贈送給戴爾的;但是,關於那個屬於他們之間的故事,藍禮卻仍然沒有過多談論,「那是屬於我們的記憶,所有的故事都在這首旋律中,我們還是保持一些尊重」。

    真相揭曉之後,引發了一片嘩然,無數的討論都與信箋印證起來。

    後來的後來,藍禮撰寫的這封親筆信箋出現在了黑市的私人拍賣會上,最高金額一度被喊到了十四萬美元。

    不少人都勸戴爾的三個子女把這封信箋拍賣掉,這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同時也是戴爾留下的唯一財產。三個子女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意見分歧,甚至一度就要走上司法程序;但最終,他們終究還是沒有賣掉。

    傳聞,戴維斯家族收到了一張十四萬美元的支票,來自藍禮,以版稅收入分成的名義,這才是他們撤銷拍賣的原因;但這個傳聞始終沒有能夠得到證實,也就只是坊間的捕風捉影而已,無法識別真假。

    但不管如何,這封信箋就這樣保留在了戴維斯家族之中,最後由孫女喬安娜繼承,卻依舊隸屬於整個家族,儲藏在辛辛那提的房子裡,一路傳承了下去,也成為了人人都知道的、專屬於「爺爺記憶」裡的一部分,那份「初心」也就這樣保存了下來。

    你好嗎?我的初心。

    註:你好,我的初心(hello,my-old-heartthe-oh-hellos)
V123210 發表於 2019-8-7 07:03
2073 腳不沾地

    從新奧爾良前往辛辛那提,藍禮驅車前往;但從辛辛那提前往洛杉磯,因為時間也因為路程的關係,公路旅行也就不再合適了,藍禮駕車前往機場,搭乘飛機返回了洛杉磯,快速投入了「侏儸紀世界」的最後階段拍攝工作。

    接下來一段時間,藍禮也就進入了全面加速、全力以赴、全球飛奔的繁忙時段,繼暑期檔宣傳期結束之後再次緊湊起來。

    「侏儸紀世界」順利地在威尼斯電影節揭幕之後的第三天宣告殺青,結束了所有拍攝,接下來就將進入後期製作環節,這也預示著,環球影業的2015年暑期檔佈局已經可以吹響號角了,不出意外的話,這部作品將會是主力。

    當然,還有「速度與激/情7」。

    但藍禮就連參加殺青宴的時間都沒有,宣告殺青的當天晚上,他就連夜搭乘紅眼航班飛往水城威尼斯,準備連續第二年參加威尼斯電影節。

    遺憾的是,今年也仍然不是主競賽單元,而是地平線單元,在年初聖丹斯電影節之上備受讚譽的「爆裂鼓手」來到了威尼斯參加展映,比起戛納和柏林來說,藍禮至今還不曾入圍威尼斯的主競賽單元、卻前後兩次抵達水城宣傳,這份待遇可謂是給足了威尼斯面子,相較於戛納和柏林來說,確實是獨一份,這也讓威尼斯電影節吸引了無數目光。

    雖然不是主競賽單元,但「藍禮-霍爾」的招牌就已經足夠顯赫,即使是地平線單元依舊成為了絕對焦點。

    「爆裂鼓手」舉行展映的當天,超過四百名記者和兩千名觀眾齊齊而至,另外還有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喧鬧的場面輕輕鬆鬆超過了主競賽單元所在的電影宮,搶走了所有風采,如果不是主委會明智地將地平線單元的放映檔期與主競賽單元的首映場次錯開了時間,否則今天舉行首映的作品估計就要碰得一鼻子灰了。

    這應該是歐洲三大電影節歷史上,首次在非主競賽單元贏得如此瘋狂的矚目,輕輕鬆鬆地讓威尼斯電影節搶走了矚目視線,總算是在社交網絡平台之上熱鬧了一把,似乎重現了巔峰時期的輝煌曙光。

    但對阿爾貝托-巴貝拉來說,卻是痛並快樂著。

    威尼斯電影節成為了討論熱點,這是好事;但無數網友卻紛紛吐槽,去年沒有讓「地心引力」進入主競賽,結果損失了一個億;今年又沒有讓「爆裂鼓手」進入主競賽,估計還要再損失一個億,這兩次決定真是……腦子進水,「如果主競賽單元選片仍然如此失敗,恐怕威尼斯永遠都不會好了。」

    的確,主競賽單元所有作品的討論熱度疊加起來,也無法和一個藍禮相抗衡,即使是傑克-吉倫哈爾也不行,再加上安德魯-加菲爾德、艾瑪-斯通和愛德華-諾頓,也仍然不行「藍禮-霍爾」這個名字的威懾力和影響力著實太過強大,來到了歐洲市場也依舊是人氣保證,甚至比巔峰時期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還略勝一籌。

    但如此討論熱度卻發生在了地平線單元?這樣真的好嗎?

    第七十一屆威尼斯電影節落下帷幕的時候,全球觀眾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爆裂鼓手」,卻不記得後來在頒獎季大熱的美國電影「鳥人」也同樣登陸了威尼斯,甚至不記得金獅獎的走向,也不記得主競賽單元的作品,這樣……真的好嗎?

    阿爾貝托也是滿嘴苦澀,他自己也無法確定,「爆裂鼓手」沒有入圍主競賽單元,最後威尼斯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更可悲的是,無論輸贏,其實決定權始終都不在他的手上,他也是無能為力,又或者說,他是否後悔,當初自己應該再堅持一下,為「爆裂鼓手」爭取到主競賽的席位,那麼現在情況是否又會有所不同?

    「爆裂鼓手」在威尼斯備受好評,無數觀眾都表示了扼腕,這部作品沒有能夠進入主競賽,其實是威尼斯的損失,這也是威尼斯最大的缺點:不如戛納靈活,也不如柏林堅定,始終沒有能夠尋找到自己的位置,結果也就陷入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順帶一提,本次帶著各自作品出席威尼斯的安德魯-加菲爾德和艾瑪-斯通也雙雙前來地平線單元為藍禮捧場,這也讓「爆裂鼓手」製造了更多話題;但這所有一切都與主競賽單元無關,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接下來,藍禮又出席了主競賽單元「夜行者」的首映儀式,專門為好友傑克-吉倫哈爾捧場,同時也是他首次擔任製片人卻沒有出演的作品,還是西西弗斯影業的第二部作品,方方面面都引發了諸多關注。

    特別是歐洲市場的諸多獨立電影製片人,他們也期待著,北美能夠出現真正賞識歐洲藝術家的獨立電影製作公司畢竟,北美的資金還是比較充裕,尋找投資、謀求發行、全球推廣等等環節都擁有一定優勢。如果西西弗斯影業真的擁有藍禮作擔保,而不只是掛名而已,那麼歐洲市場願意尋找西西弗斯影業合作的獨立製片人、獨立製作公司應該都不在少數。

    因為藍禮的登場,出發之前沒有引發太多注意力的「夜行者」輕鬆完成逆襲,成為了今年主競賽單元媒體到場率、觀眾出席率、映後討論度最高的電影,關注度完全居高不下,可謂是威尼斯的一個意外驚喜。

    最終,「夜行者」也同樣收穫了無數讚譽,諸多專業影評人都紛紛表示,成品質量和作品風格都超出預期,社會議題也非常有趣;可惜的是,黑暗血腥的風格,似乎更加適合柏林,在威尼斯的得獎可能性就明顯小了許多。

    不過,傑克-吉倫哈爾收穫了一片稱讚,被譽為是「斷背山」以來的職業生涯最佳,整個人的表演都脫胎換骨,著實令所有人眼前一亮,那走火入魔、幾近癲狂的表演讓人就要識別不出來他原本的真面目,這無疑是今年威尼斯電影節的最大收穫之一。

    無數影評人都紛紛認為,傑克-吉倫哈爾有希望衝擊威尼斯影帝。

    另外,還有一點可以確認的就是,「西西弗斯影業成功打響了第一炮!」無論是「爆裂鼓手」,還是「夜行者」,藍禮擔任製片人的兩部作品都取得了口碑層面的勝利,這對西西弗斯影業來說無疑是一個完美的開端。

    可以預見的是,今年頒獎季之中,西西弗斯影業必然將佔據一席之地,只不過,兩部作品都是黑暗血腥風格,稍稍有些重疊,但題材和主題都不同,頒獎季前景還是充滿了諸多變數,就看西西弗斯影業和索尼經典如何展開學院公關了。

    藍禮沒有能夠在威尼斯電影節等待到閉幕儀式,結束「夜行者」首映式的第二天,他就徑直飛回了北美大陸,抵達多倫多,展開第二輪宣傳。

    從年初的聖丹斯電影節開始,「爆裂鼓手」就是最受期待的作品之一,又經歷了威尼斯電影節的口碑洗禮之後,期待值還在持續攀升,現在來到多倫多,它也毋庸置疑地成為了觀眾們期待值排行榜的第一名。

    最終……果然不負眾望!

    殘暴而偏執的故事讓不少觀眾都驚呼起來,尤其是血液崩裂的畫面更是引來了尖叫連連;黑暗而血腥的角色蛻變則在映後引發了無數討論,價值觀的碰撞之間讓人產生了一種脊樑骨發涼的恐懼和驚悚。

    喜歡有之,抗拒有之;狂熱有之,排斥有之。「爆裂鼓手」沒有能夠老少咸宜,卻還是在爭議中引爆了觀影狂潮。

    論喜歡程度,「爆裂鼓手」可能無法躋身前三名乃至前五名;但論觀影熱度,「爆裂鼓手」卻當之無愧地成為了今年多倫多電影節的頭號種子從當年的「活埋」開始,藍禮在多倫多的強大號召力就只增不減,此次也再次讓人感受到了藍禮的超強人氣。

    這一次,藍禮也同樣沒有能夠在多倫多電影節等待到閉幕儀式,「爆裂鼓手」的首映式結束後,壓就立刻返回了紐約稍作調整。

    與紐約電影節方面展開合作,接受了一些專訪、召開了一次座談會,為「爆裂鼓手」接下來登陸紐約電影節做預熱,前後僅僅稍稍停留了三天,然後藍禮就再次動身,返回歐洲大陸,重新回到了倫敦。

    藍禮的行程讓外人稍感不解,因為接下來一段時間,特柳賴德電影節、紐約電影節等等才是頒獎季宣傳重點,而倫敦電影節則要等到十一月底才揭幕,藍禮現在就提前返回倫敦,似乎根本就沒有必要。

    恍惚之間,人們幾乎都忘記了,倫敦才是藍禮的家鄉。因為藍禮常年固定生活在紐約,以至於不少人都以為紐約就是藍禮的家園所在。某種角度來說,這種說法其實也沒錯,現在藍禮的確把紐約當做了自己的家園;只是,出於某些特別原因,接下來一段時間,他需要在倫敦呆一段時間,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

    於是,藍禮返回了倫敦,將北美頒獎季的沸沸揚揚暫時放在了身後,毅然決然地重新回到了英倫三島。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1
2074 不確定性

  洛杉磯,威尼斯,多倫多,紐約,倫敦。短短半個月時間裡,藍禮的身影就在大西洋上空反反覆覆地來回奔波,持續不斷的長途飛行也正式開啟了2014年頒獎季的大幕,但顯然,現在對於藍禮來說,還有比頒獎季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就在藍禮不斷橫跨大西洋的期間,威尼斯和多倫多兩個電影節相繼落下帷幕,隨後特柳賴德電影節、紐約電影節、倫敦電影節等等等等都將粉墨登場,又是一年頒獎季的沸沸揚揚已經迫不及待地翻滾起來——當然,雖然獎項不是最重要的,卻仍然是值得關注的,因為這些作品很有可能就將成為頒獎季的第一波種子選手。

  首先是威尼斯電影節。

  瑞典電影「寒枝雀靜」勇奪金獅獎,印度尼西亞的紀錄片「沉默之像」則贏得了評審團大獎;同時,後者還成為了影評人費比西獎的最高獎項,頒獎季前景頓時就變得明朗了起來。

  但微微有些意外的是,在威尼斯大受歡迎之後,「沉默之像」卻遲遲沒有能夠找到發行商,這也使得作品沒有能夠在北美上映,遺憾地錯過了第八十七屆奧斯卡的報名截止時間;兜兜轉轉成功地在來年上映,被歸檔到2015年頒獎季陣容之中,最終還是贏得了第八十八屆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的提名。

  關於「沉默之像」的細節是後來花絮,側面也再次證明了一件事:威尼斯的賣片能力終究還是偏弱了,不要說戛納了,甚至和柏林相比也都顯得弱勢,這也意味著,威尼斯的處境比想像中還要更困難。

  目光重新回到威尼斯之上,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等等獎項也都找到了各自得主,最受關注的影帝影后獎項則稍稍有些意外,意大利與美國合作拍攝製作、由意大利選送的作品「飢餓的心」包攬了最佳男演員和最佳女演員的兩座獎盃。

  意大利著名女演員阿爾巴-洛瓦赫(Alba-Rohrwacher)第三次斬獲了威尼斯的影后獎盃,此前兩次都是非主競賽單元,而這次則是首次在主競賽單元登頂,可謂是一次重要突破。

  美國男演員亞當-德利弗擊敗了熱門人選傑克-吉倫哈爾摘下了影帝獎盃——他此前與藍禮合作演出了「醉鄉民謠」,後來又因為出演了「星球大戰:原力覺醒」的大反派而一舉躋身了主流熱門演員的行列。

  這也被認為是威尼斯電影節「又一次」對本土電影的支持,否則,傑克-吉倫哈爾的勝出幾率應該更高。

  本來幾乎沒有人關注的地平線單元,今年也因為藍禮的存在而吸引了不少視線,最終湧現出了好幾部優秀作品——

  同樣位列地平線單元的兩部作品「天知道」和「希布」,在後來雙雙殺出了一條血路,前者在兩個月之後的東京電影節登頂,斬獲了最終大獎和最佳導演獎兩座獎盃;後者在兜兜轉轉之後,次年登陸了北美市場,備受好評,一舉殺入了年終的頒獎季,最終躋身第八十八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提名五強,與「沉默之像」的發展軌跡幾乎一致。

  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暫時撇開頒獎季和奧斯卡不說,威尼斯也同樣能夠淘出優秀作品,在全世界的廣袤電影土壤之中,戛納不可能一網打盡,柏林和威尼斯作為全球最頂尖的電影節,仍然具有強大吸引力,優秀作品仍然是存在的;問題就在於,威尼斯到底應該如何定位?主競賽單元又應該如何選擇作品?這才是核心焦點。

  在「天知道」和「希布」之外,「爆裂鼓手」無疑是今年地平線單元最優秀也最熱門的作品,最終成功贏得了地平線單元的最高獎項,終究還是沒有空手而歸。

  而後是多倫多電影節。

  在人民選擇獎之中,韋恩斯坦影業力推的傳記電影「模擬遊戲」成為了最大贏家,在一片叫好聲之中登頂多倫多——成為了人民選擇獎的頭名作品,這也為電影的奧斯卡之旅增加了最重要的一塊砝碼;同時,男主角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也一舉成為了奧斯卡影帝的頭號種子選手。

  重拳出擊的韋恩斯坦兄弟再次準確把握住了頒獎季的命脈,首戰告捷。

  籍籍無名的獨立導演特奧爾多-梅爾菲(Theodore-Melfi)是製片人出身,在行業內部也打滾了超過十年,這次他的導演處女作「聖人文森特」成功收穫了諸多好評,在多倫多電影節闖蕩出了一片天地。

  電影雲集了比爾-默瑞、梅麗莎-麥卡西、娜奧米-沃茨等一系列大牌演員,可以看出特奧爾多的業內出色人脈,最終作品贏得了多倫多人民選擇獎的第二名,它也順勢成為了今年頒獎季的重要種子選手,就好像當年的「朱諾」、「陽光小美女」一般,此類的輕喜劇總是能夠找到市場,就看接下來如何運作了。

  順帶一提,「聖人文森特」是韋恩斯坦影業自己製作自己發行的作品,而「模仿遊戲」則是小型獨立電影公司製作,韋恩斯坦影業購買了北美發行權,韋恩斯坦兄弟又再次開始在頒獎季揭幕之前大肆採購了。

  然後,人民選擇獎的第三名授予了——又或者說選擇了「爆裂鼓手」。

  這部飽受爭議的作品還是成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贏得了諸多觀眾的喜愛;同時,藍禮的表演也再次收穫了無數讚譽,基本延續了年初聖丹斯電影節的氣勢,讓人更加確信,這部電影在頒獎季之中應該能夠擁有一席之地。

  但喜悅背後還是存在著不確定因素。

  「模仿遊戲」是奧斯卡最為中意的名人傳記,「聖人文森特」則和「陽光小美女」一樣都是沮喪之中完成自我救贖的輕喜劇、看似悲傷實則傳達正能量,同樣也是頒獎季的寵兒;而「爆裂鼓手」卻顯得偏激而黑暗,不瘋魔不成活的藝術追求姿態之餘,還對主流生活方式進行了抨擊,這無疑不是學院評委們狂熱的風格和類型。

  從年初的聖丹斯,到不久之前的威尼斯,再到剛剛落幕的多倫多,「爆裂鼓手」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的讚譽,但整體聲勢走向卻始終沒有爆發起來,題材與風格的影響總是說不清道不明,能否在頒獎季完全熱鬧起來,還是說不準。

  即使是在多倫多,「爆裂鼓手」最終也只是收穫了第三名——不少業內人士都認為,這是藍禮的人氣票在發揮作用,畢竟這是人民選擇獎,藍禮的影響力不容忽視,如果不是因為藍禮,那麼第三名應該是音樂傳記電影「愛與慈悲」。

  更何況,多倫多電影節的風向標作品更多集中體現在人民選擇獎之上,僅僅只限於第一名;雖然電影節官方也同樣羅列第二名和第三名,但頒獎季之中的影響力確實是微乎其微,這也進一步為「爆裂鼓手」的頒獎季前景增加不確定性。

  但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是,「爆裂鼓手「的名字已經順利地出現在了2014年頒獎季的第一批種子名單之中,接下來的頒獎季就將熱鬧了。

  值得一提的是,依舊正在上映的「星際穿越」也被納入了頒獎季討論範疇之內,不是最佳影片而是最佳男主角——

  藍禮精彩絕倫的表演難道不值得留下一個名字?

  「芝加哥太陽報」甚至早早地提到,藍禮在「星際穿越」的兩場戲堪稱是全年最佳,一幕是庫珀告別墨菲決定前往執行太空任務的橋段,藍禮細膩而深刻的表演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幕則是整部電影結束落幕的眼神,足足讓電影質量提升了一個台階,堪比當年「愛瘋了」的最後一幕,值得起立鼓掌的待遇。

  不僅僅是「芝加哥太陽報」而已,包括「紐約客」、「好萊塢報導者」以及「帝國」等權威雜誌在內也都表達了相似的觀點,他們也都認為「星際穿越」雖然是一部商業電影,但藍禮的表演確實值得納入年度十佳行列。

  那麼,「星際穿越」是否值得奧斯卡提名暫時不說,但至少也應該在頒獎季之中擁有一席之地。

  現在僅僅是頒獎季初期,種子選手還沒有完成登場,不過,「星際穿越」所贏得的矚目已經隱隱躋身前列,再加上「爆裂鼓手」的載譽而歸,這也讓不少影評人感嘆,經歷了年初頒獎季的混亂與動盪之後,現在藍禮已經完全在業內站穩腳跟,甚至還更進一步地躋身了更高的領域——

  「藍禮難道不是又一個梅麗爾-斯特裡普?」

  不少業內人士都紛紛嘀嘀咕咕地感嘆,不是湯姆-漢克斯,也不是馬龍-白蘭度,而是梅麗爾-斯特裡普。

  因為梅麗爾是少數能夠憑藉著商業電影強勢在頒獎季之中佔據一席之地、並且持續不斷地刷新記錄的演員。

  僅僅千禧年之後,「穿普拉達的女王」、「媽媽咪呀」、「愛很複雜」、「大希望溫泉」、「魔法黑森林」等商業電影都為她在頒獎季之中佔據了一席之地,甚至還能夠殺入奧斯卡階段,斬獲提名、書寫歷史。

  這一份能力,整個好萊塢也屈指可數,當梅麗爾就擁有如此名望,只要她出演的作品,演技就是保證,就不會出差錯,這也是她被戲稱為「毒瘤」的原因,現在,藍禮也隱隱地有著如此聲勢!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1
2075 正式回歸

  雖然說頒獎季主打藝術名號,與商業電影沒有太多關係;但商業與藝術的平衡,始終都是亙古不變的主題,「泰坦尼克號」、「魔戒」系列、「阿凡達」等商業電影都先後贏得了奧斯卡提名,成功得到了學院派的認可。

  更進一步,憑藉著商業電影的出色表演躋身頒獎季乃至於入圍奧斯卡提名的演員,其實在歷史上也並不在少數。

  「阿甘正傳」的湯姆-漢克斯、「亡命天涯」的湯米-李-瓊斯、「角鬥士」的羅素-克勞、「甜心先生」的湯姆-克魯斯、「弱點」的桑德拉-布洛克、「BJ單身日記」的芮妮-齊薇格(Renee-Zellweger)、「泰坦尼克號」的凱特-溫斯萊特、「加勒比海盜」的約翰尼-德普、「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希斯-萊傑,諸如此類等等。

  準確來說,「商業」和「藝術」的定義本來就比較模糊,某些藝術電影成功擊中了觀眾的心靈,就好像「阿波羅13號」或者「加勒比海盜」那樣,它們也同樣能夠在頒獎季裡佔據一席之地,而演員的表演也同樣能夠得到業內認可,這也是金球獎設立了音樂喜劇類的原因,向電影產業的娛樂本質敞開了懷抱。

  儘管如此,對於演員來說,達成如此目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即使是湯姆-漢克斯,即使是傑克-尼科爾森,即使是丹尼爾-戴-劉易斯,他們也都沒有能夠達到如此高度,唯有梅麗爾-斯特裡普是一個例外。

  只要梅麗爾出演了一部作品,她的名字就必然能夠出現在頒獎季之中,似乎當學院評委們不知道應該選擇誰的時候,只要勾選梅麗爾,那就是不會錯誤的決定,這也使得梅麗爾在提名階段無比強勢,持續不斷地刷新奧斯卡提名記錄——至今已經十八次奧斯卡提名,無人能及,即使是商業電影也不例外。

  但是,這一份榮耀只有梅麗爾獨享,漫長歷史長河裡的其他所有演員,都不具備如此能力。

  現在,輪到藍禮了?

  繼「活埋」、「愛瘋了」、「超脫」、「地心引力」連續四年贏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之後,藍禮是否能夠成為電影歷史上第一位連續第五年收穫奧斯卡演技提名的演員?就看「星際穿越」和「爆裂鼓手」的了。

  當然,現階段也只是停留在茶餘飯後的談資程度而已,距離頒獎季真正熱鬧起來還有將近兩個月時間,等待種子選手們紛紛登場之後,才能夠做出判斷,目前的討論都只能算是預熱而已,不能作數。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包括「速度與激/情5」和「明日邊緣」兩部純粹商業電影在內,藍禮真正地做到了每部作品都奉獻出頂尖水準的表演,即使是梅麗爾-斯特裡普都有失手的時候,藍禮卻從來沒有過——

  繼2011年的「愛瘋了」和「抗癌的我」、2013年的「地心引力」和「醉鄉民謠」之後,在2014年,藍禮又再次奉獻出了兩部高水準高質量的作品,進一步鞏固了藍禮在業內的強勢口碑,似乎正在朝著創造歷史的高度全速衝刺。

  即使今年沒有能夠創造歷史也沒有關係,經歷了年初頒獎季的跌宕起伏之後,現在藍禮已經真正地打通樂任督二脈,在業內贏得了深層次的信任,不可否認,藍禮確確實實通過一部部作品證明了自己的才華。

  從這個角度來說,今年的頒獎季著實令人有些期待。

  那麼,身為討論焦點的藍禮呢?

  人人都知道藍禮返回了倫敦,但問題就在於,沒有工作也沒有行程的情況下,藍禮返回倫敦的原因是什麼呢?

  如果是平常其他演員,估計也沒有人會特別好奇,可能是度假可能是訪友可能是私事,可能性著實不少,沒有必要太過執著;但作為全球視線的矚目焦點,藍禮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眾人的關注視線,更何況,仍然有人記得上半年的三月份,藍禮消失了一段時間而後出現在了倫敦,至今沒有人知道具體原因。

  這一次的倫敦行,是否與三月份的那一次行動有關呢?又是否牽扯到了更多其他可能呢?這就值得關注了。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了北美,多倫多、特柳賴德、紐約等一系列電影節為頒獎季揭開序幕,即使是狗仔們也沒有太多時間關注藍禮的一舉一動,這也為藍禮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對於廣大網友們來說,這是遺憾,但對於藍禮來說,這就是幸運了。

  唯一的變數就在於:英國狗仔們願意放過藍禮嗎?

  論起狗仔的瘋狂程度和專業程度,英國才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地區,就連王室的秘辛都逃不過他們的圍追堵截,戴安娜王妃的悲劇就是過去二十年時間裡最可怕的時刻;而當初他們甚至沒有能夠挖掘出藍禮世襲貴族的身份,這也被英國狗仔們引以為恥,他們也在苦苦等候著洗刷恥辱的轉機時刻。

  當藍禮在倫敦希斯羅國際機場著陸的時候,狗仔們的視線就已經紛紛投射了過來,試圖挖掘出藍禮的秘密;可惜,狗仔們注定要失望了,不是因為藍禮識破了他們的行蹤,而是因為藍禮根本沒有準備隱藏自己的行蹤——

  儘管說不上高調,但藍禮也沒有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就這樣落落大方地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之中,這讓狗仔們根本尋找不到成就感,總覺得自己被藍禮捉弄了。當然,狗仔們依舊不會輕易放過藍禮,只是,缺少了貓鼠遊戲的感覺,狗仔的工作也就變得乏味無趣了許多,他們就好像……保姆一般:

  一路陪伴跟隨著藍禮的保姆,和那些黑西裝安保人員沒有太多區別,就連車速都提不起來。這真是令人忍不住沮喪。

  於是,狗仔們就以洩憤的方式朝著藍禮的座駕摁下了快門,閃光燈如同銀色瀑布一般氣勢磅礴地宣洩而下,試圖讓藍禮感受到他們的不滿和鬱悶,持續不斷地用閃光燈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提醒著藍禮「這不是郊遊」。

  菲利普-登巴通過後視鏡打量了藍禮一眼,然後就可以看到藍禮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窗外,眼底微微閃爍著光芒,如同好奇寶寶一般,正在研究著那些狗仔們的舉動,不僅沒有煩躁或者憤怒,而且還透露出些許愜意來。

  可以看得出來,藍禮的心情非常不錯,絲毫沒有因為返回倫敦而顯得沉悶,連帶著,菲利普的眼底也浮現出了一抹笑意,「藍禮少爺,需要我甩掉他們嗎?」

  「呵,不用。他們也只是在試圖證明自己的存在感,不是嗎?雖然如此手法並不高明。」藍禮微笑地說道,稍稍停頓了片刻,他又接著說道,「更何況,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還期待著他們能夠幫上忙呢。」

  既然已經決定吹響反攻的號角,那麼藍禮就準備採用他的方式來展開這場戰鬥。

  他知道狗仔們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此番回到倫敦,他的一舉一動都必然將沐浴在鎂光燈之下,某種程度來說,就如同英國王室一般,風吹草動都可能成為小報頭條——「太陽報」是絕對不會錯過的,既然無法閃避,那麼不如充分利用,任何事情都是雙刃劍,可以成為傷害自己的利刃,也可以成為攻擊對手的武器。

  菲利普看著輕描淡寫說出攻擊話語的藍禮,眼睛不由微微一閃,「不要傷害到你自己。」

  這已經非常出格了,在往常,菲利普是絕對不可能如此說話的,藍禮也不由嚇了一跳,笑盈盈地說道,「我現在就已經開始不太習慣了。」一句調侃讓菲利普的嘴角也稍稍放鬆了些許,但終究還是沒有笑起來。

  「一切都還順利嗎?」藍禮沒頭沒尾地詢問到,新奧爾良的那次見面之後,藍禮和菲利普就沒有互相聯繫過,他也不知道菲利普和喬治、伊麗莎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最終結果——菲利普離開霍爾家了。

  菲利普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輕輕頜首表示了肯定,隨後就轉移了話題,「從加州來到倫敦,天氣還適應嗎?」

  此時不過九月末,洛杉磯依舊正在享受著夏日陽光的燦爛與炎熱,但倫敦卻已經可以感受到初秋的颯爽和涼意,灰色的天空和涼爽的小雨也是記憶之中的模樣,似乎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視線依舊停留在窗外,藍禮輕笑出了聲,「天氣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此熱情的待遇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菲利普的視線餘光也跟隨著藍禮的話語朝著旁邊投射了過去,然後就可以看到狗仔正在瘋狂摁快門的動作,銀色的閃光燈微微有些刺眼,沉默了片刻,菲利普也難得一見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他們可以拍攝到東西嗎?」

  藍禮稍稍停頓了片刻,認真思索起來,「嗯……我不這樣認為。我之前曾經和一位記者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說,每次拍攝照片可能都是數以千計,但最終出片數量可能就是一張或者兩張,出片率非常低。他們甚至已經養成了職業習慣,不管不顧地就摁快門,發生任何情況,第一反應就是用快門來記錄。所以,我想,他們現在就正在做這件事吧。」

  明明只是一個小問題,但藍禮卻如同正在討論「地球溫室效應」一般,認認真真地給予了回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1
2076 新的家園

  灰藍灰藍的天空遮擋了光線,以至於整個世界的輪廓都變得模糊起來,若隱若現的線條在朦朧的雨霧之中描繪著城市的輪廓,只能從樹梢搖曳的風姿來判斷出風的痕跡,透露出一絲生命的跡象來。

  然後,一抹淡淡的金色從層層疊疊的厚重陰霾之中透露出來,微弱的光線將周圍的霧氣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淡粉色,陰鬱沉悶的倫敦莫名就增添了些許浪漫和俏皮,讓嘴角的笑容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這就是倫敦——漫天漫地的灰色之中,總是存在著一抹亮色,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發現,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堅持著追尋下去,只有非常非常少數的一小群人能夠順著光芒找到烏雲背後的那道彩虹。

  同樣,這也是霍爾家的真實寫照。

  「我有點想念這樣的天氣了。」藍禮的聲音帶著淺淺笑意響了起來,「總是能夠在絕望的分岔路口找到希望,比起常年陽光明媚的洛杉磯和狂風暴雨的紐約來說,這可好多了。」那話語裡帶著淡淡的溫暖。

  菲利普不由再次朝著後視鏡瞥了一眼,「藍禮少爺,你的心情似乎不錯。」準確來說,應該是特別明媚。

  「嗯。」藍禮就這樣幹脆利落地承認了。

  返回倫敦、自立門戶、展開反擊、劃清界限,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的苦澀與艱難只有自己能夠知曉;但決定拍板之後,世界就明朗了起來,藍禮從來就不是害怕未知的個性,既然選擇坦然面對衝擊,那麼就將正面迎接挑戰。

  再次踏上歸途,藍禮沒有想像中的苦大仇深、忍辱負重,也沒有賦予此次旅途太多意義,保持著平常心,甚至是更換了一個全新視角,重新審視這座城市,就如同當初抵達紐約一般——他將在這裡築造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家園,展開一段全新生活,迎接全新挑戰,為了守護自己內心的溫暖而全力以赴。

  更何況,此時菲利普就陪伴在自己身邊,紛雜煩躁的心情也都平復了下來,自然而然也就反應在了言行舉止之上。

  希斯羅機場距離倫敦市區並不遙遠,僅僅只有十五英里,沒有堵車的話,驅車二十分鐘就能夠抵達市中心區域,在狗仔們的追隨和包圍之中,車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繁榮熱鬧起來——不同於紐約的高樓林立、也不同於洛杉磯的視野開闊,這座城市依舊保留著濃郁的生活氣息,除了金融區之外,很難看到大型商場或者高聳辦公樓,甚至沒有特別的規劃與裝飾,只是保留了城市擴建起來的那些模樣。

  偶爾可以看到具有個性的沿街小店,偶爾可以看到兩三層樓的獨棟別墅,偶爾可以看到後續建立起來的公寓樓,偶爾可以看到狹窄到有些崎嶇的小巷,卻帶著濃濃的生活氣息,在眼前徐徐鋪陳開來。

  穿行在倫敦城市西側的道路之中,兩側密密麻麻地停靠著小型車輛,各式各樣的車型把本來就不太寬闊的道路壓縮起來,最後也就演變成為了單行道,只容許一輛汽車通過——即使是只有一輛汽車,也必須小心翼翼地控制速度和方向,稍稍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把側面的汽車掛到,那可就糟糕了。

  「菲利普,你是故意的吧?」藍禮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雖然藍禮對於道路和方向等等沒有太多瞭解,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現在方位,但此時此刻位於城市西側的切爾西區和肯辛頓區,這種大方向的位置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也意味著,條條大路通羅馬,這片區域不是城市最中心的密集區,擁有多種不同排列組合通往目的地,其中有寬敞的八車道、也有狹窄的單行道。

  顯然,菲利普現在故意選擇了最為困難的一條。

  尾隨在身後的狗仔們頓時就難堪了,因為地形的關係,聲勢浩大的車陣被迫改變成為了一條狹長的車線,一串串地跟隨在菲利普的車輛後面,集團包夾優勢立刻喪失,繼而演變成為婚禮接親隊伍。

  場面有些搞笑。

  菲利普如此選擇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甩掉狗仔。

  雖然藍禮不介意,但菲利普還是在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為狗仔製造了麻煩,希望能夠將那條尾巴甩掉。

  追隨在後方沒有能夠搶佔有力位置的狗仔著實不少,小部分狗仔徑直前行繞道,希望能夠趕在菲利普前方完成包抄——論起地形熟悉程度,他們絕對是業內頂尖,根本沒有在怕的;而更多狗仔則因為施展不開來而被困在了丁字路口,漸漸形成交通堵塞,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然後局面就堵住了。

  緊接著,菲利普的謀略就成功了——

  當其中一輛車子沒有能夠控制好方向盤,稍稍出現了一點偏差,摩擦到了兩側停靠的車輛,為了避免製造出更大的災難,就不得不停靠下來,然後後續所有車輛就被卡在了道路中央,進而形成一個斷層,尾隨車輛數目就立刻呈現出了斷崖式下滑。

  「上帝保佑。」這就是菲利普的回答,他沒有正面給予藍禮問題的答案,而是用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方式進行表態。

  藍禮忍不住就輕笑了起來,視線依舊捕捉到了道路旁邊的建築,「剛剛經過的是道爾頓網球俱樂部嗎?」菲利普沒有給予回答,但沉默就等於肯定,這讓藍禮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那麼,他們的確需要上帝保佑。」

  道爾頓網球俱樂部,那是一間高級私人俱樂部,位於倫敦城市西側的肯辛頓區,俱樂部採取會員制,每年都必須繳納高額的會員費,確保自己的會員位置,而俱樂部每年也都嚴格控制新加入會員的數量——即使不如世襲貴族們的私人俱樂部來得嚴格,也依舊在努力確保俱樂部能夠擁有一個私密高端的環境。

  世襲貴族們不會前來道爾頓網球俱樂部,如有需要,他們還是會前往更加私密也更加專業的俱樂部,執行世襲會員制或者會員推薦制;再不然就是前往溫布爾登的私人網球俱樂部,享受難得的假期。

  儘管如此,前來道爾頓網球俱樂部的成員們,仍然包括了政要大臣、商界名流、法官律師等等名流們,亞瑟就曾經多次前來這裡交談生意,而伊迪絲和馬修也偶爾前來這裡工作,藍禮也就並不陌生。

  正是因為如此,停靠在網球俱樂部門口的那些車輛,清一水全部都是名車,什麼法拉利什麼賓利什麼勞斯萊斯什麼蘭博基尼什麼阿斯頓-馬丁……諸如此類等等,任何一點摩擦碰撞,可能都是致命的。

  菲利普從後視鏡望過去,然後就可以看到一堆人群紛紛下車,轟轟鬧鬧地聚集在一起,那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表情變化,似乎正在上演著一出人間喜劇,於是,寧靜的小巷就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噪音和情緒,即使無法聽清楚交談話語的細節,也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種洶湧的情緒正在翻滾蔓延著。

  然後,一個拐彎,後視鏡的所有喧囂就全部消失不見,即使是緊緊跟隨著菲利普車輛的狗仔們也顯得有些安靜,瞬間就這樣分割成為了兩個世界,在那些咒罵聲和懊惱聲之中,車輛的身影就消失了。

  而後,菲利普又故技重施,兜兜轉轉地繞了兩圈,再次甩掉了一些狗仔,最後就只剩下兩輛車子如同藥膏一般緊隨其後,遲遲無法擺脫;但漸漸地,還有一些狗仔也開始在附近轉悠,因為他們也意識到,菲利普就在一個特定區域裡打轉,這也意味著,藍禮的目的地可能就在這附近,他們轉悠轉悠也可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沒有想到,菲利普甩開了大部隊之後,一個拐彎就朝著東邊前進,留下了一群無頭蒼蠅們在後面打轉著。

  僅剩下的狗仔們都不由滿頭問號,根本無法理解,藍禮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此時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事實上,就連藍禮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但他也沒有詢問,只是跟隨著菲利普的指引,在城市道路之間穿行,有些慵懶地打量著這座城市的生活場景,享受著難得的片刻安寧,就如同度假一般。

  「藍禮少爺,我們到了。」菲利普提醒道。

  藍禮這才收回了視線,輕輕挑了挑眉尾,「哦,怎麼就選擇了這一片呢?亞瑟的決定還是馬修的呢?」

  「馬修少爺說,你喜歡那一排喬木。」菲利普點到為止地說道,卻也給出了藍禮想要的答案。

  順著菲利普的話語,藍禮朝著車窗的另外一側望了出去,然後就可以看到一排整整齊齊的喬木鋪陳開來,掩映著石灰色的低矮建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一片翠綠的草坪和清澈的湖水,閉上眼睛就可以嗅到一絲夏天的味道——雖然現在整個倫敦都已經敞開胸懷擁抱秋天了。

  這就是他的家園了。

  然後,在一片蔥翠和深灰之中,藍禮就看到了馬修的熟悉身影,身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站在一扇黑色木門的前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靜靜等候著藍禮的到來,昏暗之中,門廊的奶黃色燈光就這樣亮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1
2077 特別味道

  此處依舊是肯辛頓區,距離切爾西區也僅僅只有數條街區之遠,依靠雙腿步行即可抵達,同樣可以散步到達的還有格林公園、海德公園以及一系列博物館;事實上,距離白金漢宮也不過十五分鐘車程而已。

  這片區域不僅是整個倫敦市區富人們和精英階級們最為密集的區域,同時也是整座城市房價最為昂貴的區域,當倫敦其他區域的房間受制於經濟影響而或多或少開始下滑的時候,只有這裡依舊在穩步上升。

  鄧洛普家的市區住宅——也就是藍禮首次返回倫敦時抵達的地方、藍禮位於騎士橋的個人公寓以及亞瑟目前在倫敦的個人住所等等,也全部都位於這片區域,不折不扣地是倫敦精英們最為集中的一片區域。

  現在,藍禮位於倫敦的私人宅邸,也同樣購置在了這裡。

  灰白色的牆面和墨黑色的門板,隱藏在倫敦式的陰鬱之中,透露出一股肅穆沉穩的氣質;維多利亞風格的窗櫺、金銅色的門栓、大紅色的郵筒、尖銳的柵欄,這些小小的細節則勾勒出了屬於肯辛頓區特有的歷史底蘊,這些建築經歷了一戰的炮火和二戰的轟炸,成功地逃過了那些浩劫的破壞和摧毀,現在成為了這座城市的見證者,記載著那些歲月和時光的痕跡,為這裡注入了無可取代的獨特氣質。

  綠意盎然的小花園之外豎立著哥特風格的黑色柵欄,爬山虎的藤蔓肆意而猖獗地爬滿了整個柵欄的角角落落,樹立起了一道天然屏障,將屋子與街道隔離開來,阻擋了那些試圖覬覦屋內風景的偷窺視線。

  單純從外牆來看,察覺不到太多特別之處,與整條街的連棟別墅似乎沒有區別,但藍禮卻一眼就喜歡上了。

  因為身後的那排喬木,因為眼前的那個花園,還因為滿眼的那片綠色,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平凡而簡單的溫暖,不是什麼宮殿城堡,卻是自己棲身的安全港灣,他的腳步願意在這裡駐足。

  菲利普為藍禮打開了車門,然後藍禮就站在車門旁邊,朝著門口的馬修輕輕頜首,嘴角展露了一抹淺笑,「嘿,我到家了。」

  馬修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藍禮,毫不留情地吐槽到,「花費的時間真夠久的。」

  藍禮不由就直接笑出了聲。

  馬修緊接著朝著藍禮的身後投去了視線,瞥了一眼,「你怎麼還帶著尾巴回來了?」

  不需要回頭,藍禮就知道馬修肯定是在說那些狗仔,「嘿,這兒是倫敦,他們才是主宰這片土地的王者,好嗎?」就連王室成員們都無法抵擋狗仔們的無孔不入,「我從來就沒有期待著,他們永遠都不知道我的住所,這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與其如此,不如大方一些。」

  「……然後他們就開始在門口駐紮了。」馬修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藍禮也跟著哧哧地笑了起來,「就好像紐約一樣?事實上,安迪也在勸我搬家前往上東區,又或者是長島,但除非是獨棟別墅,在主屋和道路之間樹立起層層疊疊的防護林,否則也還是無法擺脫狗仔的。」

  「現在紐約的公寓門口已經基本沒有狗仔了,因為他們知道你全年也沒有幾次待在那兒,就連洛杉磯的公寓似乎都更加熱鬧。」馬修友好地「糾正」藍禮的錯誤。

  結果藍禮就來了一句,「等等,那麼你到底是期待著狗仔呢,還是拒絕?」

  馬修無語地瞪了藍禮一眼。

  藍禮卻還不罷休地指了指身後方向,「需要我為你們引薦嗎?」

  「不用,謝謝。」馬修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藍禮聳了聳肩,「我想也是如此。」而後就朝著眼前的屋子邁開了腳步,笑容滿面地注視著馬修的雙眼,「怎麼樣,我是否有榮幸,邀請你為我擔當一下導遊?」

  馬修沒有回答,而是退後半步,打開了大門,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等待著藍禮進入了屋子之後,對著菲利普點頭示意了一下,「辛苦了。」

  菲利普讓開了位置,「馬修少爺,請。」意思是,後續由他來收尾,現在馬修可以率先進去。

  馬修也沒有推辭,再次點頭示意,然後就跟隨著藍禮的腳步進入了屋內,卻發現藍禮就站在玄關的位置,沒有進去,「發生了什麼?」

  藍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馬修與自己並肩而立,朝著前方打量著眼前的屋子。

  其實,這是典型的英國住宅建築,兩層複合式結構,玄關部分幾乎看不到什麼特別的景象,只是一條筆直的走廊,右手斜前方是通往二樓的樓梯、正前方直通到底的則是廚房,這就是玄關區能夠看到的所有景象了。

  但藍禮還是停下了腳步,駐足於此。

  玄關走廊部分看不到太多景象,但還是可以細細品味出不同來,緊貼著樓梯外牆,可以看到一個褐栗色的壁櫥。

  靠近門口的部分是一張書桌,上面擺放著一個翡翠綠的古董花瓶,裡面插放著一束鮮花,旁邊擺放著一個同系列的玻璃碗,裡面隨意丟著幾把零散的鑰匙;然後還可以看到今天新鮮出爐的「泰晤士報」和「衛報」疊放在側。

  靠近廚房的部分是一個書櫃,裡面整整齊齊地堆放了大量書籍,即使沒有走到書櫃正面,憑藉著側面陰影就可以看到滿滿噹噹的書籍,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腳步,細細地翻閱一下,放慢節奏在書海裡徜徉一番。

  雖然腳步還沒有進入屋子,僅僅只是玄關部分就能夠感受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氣韻,有種平易近人的親近感。

  「你還記得』泰坦尼克號』裡,露絲登船之後的第一個感受嗎?」藍禮開口說道。

  馬修瞥了藍禮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不。我沒有那麼喜歡電影,記得嗎?」

  這讓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也沒有再故意賣關子,「她說,至今已經八十四年了,我彷彿仍然可以聞到油漆的味道,那些瓷器是全新的、那些床單也未曾使用過,泰坦尼克號被成為』夢幻之船』,它名副其實。」

  菲利普也走進來了,交叉雙手地站在玄關處,靜靜地注視著藍禮的背影。

  話語到這裡就截斷了,藍禮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隱藏其中的意思卻再清晰明白不過了,這讓馬修和菲利普都沉默了下來,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聲音有種動人的韻律,氣氛隱隱變得寧靜而滿面起來。

  然後藍禮的聲音就再次響起,「嗯,現在這裡充斥著馬修的味道。」

  馬修滿頭都是黑線,「這意思是不滿意的狀態?」

  「滿意,非常滿意,十分滿意,怎麼可能不滿意呢?」藍禮連連驚慌地說道,持續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意思,表達自己堅定不移的態度,「事實上,我覺得,這就是家的味道,就好像紐約一樣。」看著馬修收回了視線,藍禮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誇張地長舒了一口氣,有些孩子氣的模樣讓站在後面的菲利普也是不由莞爾。

  「一樓是客廳?」藍禮終於邁開了腳步,沿著玄關走廊走了進去,馬修也跟著做起了介紹。

  一樓走廊的左側是待客廳,以菸灰色、石青色和深灰色為主,間或可以捕捉到些許米白色和嫩綠色,瞬間把沉靜大方的空間點亮起來,簡潔利落的內部裝潢卻在無形之中將整個空間變得更深更遠起來,增強了視覺效果。

  右側則是書房,以褐栗色、暗紅色和淺灰色為主,鐵青色與象牙白相融的鑲邊則把整個閱讀空間提亮起來,馬賽克碎片拼接檯燈、深褐色原木書桌、菸灰色麻布沙發和酒紅色地毯營造出了沉穩的讀書環境。

  穿過玄關走廊前往廚房,然後就可以看到連接在廚房旁邊的餐廳,連著寬敞的門廊和後院,還有另外三個小房間以及一個儲物倉庫,滿眼的綠色在極簡的乳白色和檸檬黃之中變得鮮活起來,似乎就連空氣都可以捕捉到那股旺盛的生命力正在跳躍著。

  整個裝潢設計都延續了乾淨歷練的工業風格,沒有太多繁複的設計,卻通過檯燈、書桌、窗簾等細節的疊加營造出了些許復古風格,彰顯出渾厚底蘊;但對於門外漢來說,甚至無法察覺出任何異樣:

  總覺得哪裡有點厲害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然後就覺得可能真的不厲害。

  從一樓來到二樓,然後就進入了臥室區域。

  一間主臥室、六間客房、三間公共衛生間、一個工作室和一個吸菸室/娛樂室的配備,充分利用了所有建築空間,打造出了一套獨特的私人住宅。

  整體規格稍稍比馬修位於格林公園旁邊的別墅小了一號,但基本屬於同一級別,總面積為四千八百平方英呎(四百五十五平方米)——當然不能與莊園、城堡相媲美,不過,作為一個家族的城市根據地則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如此一套住房,市價只需要三百三十萬英鎊。對於曾經的霍爾家來說,這是他們根本無力承擔的費用;但對於現在的藍禮來說,卻根本不是問題,由馬修拍板完成購買之後,在原有住宅的基礎上完成了裝修改造工作,最終也就呈現出了現在藍禮所看到的模樣。

  這也意味著,「藍禮-霍爾」在倫敦也擁有了根據地,這可以算是一個新興家族的崛起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2
2078 吹響號角

  「叩叩。」

  「叩叩。」

  馬修抬手敲了敲門板,雖然知道藍禮沒有任何回應是大概率事件,他也還是站在門口稍稍等待了片刻,然後這才推開了房間門,嚴嚴實實地遮光窗簾將外面世界的光暈全部都阻擋在外,只是透露出一股朦朧的湛藍色微光,就如同置身於海底深淵一般,忍不住睜大眼睛開始探詢那片光暈之中的神秘,暖暖的空氣在房間裡湧動著,令人產生了一種浸泡在溫泉之中的愜意和舒適,肌肉就放鬆了下來。

  打開門口的夜燈,馬修徑直走到了窗戶旁邊,將三層厚的窗簾直接拉開,「撕拉」,那灰濛蒙的光亮就灑落得滿地都是——

  雖然室外也依舊是一個陰天,層層疊疊的雲霧將太陽遮擋起來,還沒有正式進入秋天就已經瀰漫著初冬的色彩,大片大片的灰色在街道和建築之間繚繞著,世界有種沉沉的靜謐;但稀薄的光亮依舊為室內的微光染上了一層淺淺的乳白色,似乎就連冷峻肅然的空氣都悄然瀰漫開來,不由打起了冷顫。

  「……」床鋪之上傳來了含糊不清的嘟囔,轉過身就可以看到把被子蓋到了頭頂的藍禮,如同春蠶一般蠕動著,只有這時候才能夠隱隱察覺出一絲孩子氣,全然沒有了平時的高傲和清冷,用他的方式表達不滿。

  「藍禮,必須起床了。」馬修站在了床尾,回答他的是一個抱枕直接就飛了過來,他熟稔地直接閃躲開來,然後再次重複到,「藍禮,是時候起床了。」

  「再給我五分鐘。」藍禮那沙啞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了出來,慵懶而困頓,濃濃的鼻音透露出沒有睡飽的困頓。

  馬修也沒有再催促藍禮,轉過身就可以看到藍禮堆放在地上的衣服和拖鞋,不由彎腰一一收拾起來,然後把書桌之上雜亂的文件全部整理起來——雖然認識藍禮將近二十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藍禮的不拘小節,但每每如此,他還是充滿了困惑: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在一個晚上之內就可以把屋子弄亂的?

  這也可以算是一種能力,對吧?

  利用文件夾和隔離板等小器具,馬修把整個書桌整理得清清楚楚,所有物品全部分門別類,按照類型、內容、年份、作者等等類別,一一擺放整齊,這才顯露出桌面原本的模樣,整個視覺效果都清爽了許多。

  轉過身,結果卻在室內沙發躺椅上又發現了散落的文件,馬修站在原地稍稍停頓了片刻,而後就再次走了上前,收拾起那幾張信箋,視線快速一掃,然後就可以看到藍禮的熟悉自己,游龍走蛇地寫著:

  「當他人返回家園,我仍然走在路上,直到抵達另外一邊(The-Other-Side),亦或者是一事無成。」

  馬修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細細感受著那些詞句在唇齒之間的碰撞,最後又重複地唸到,「一事無成(Come-Undone)」,平淡無奇的詞語卻化繁為簡,講述著隱藏在靈魂深處的那股倔強和哀傷。

  當其他人都已經衣錦還鄉,而他依舊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踽踽獨行,期待著能夠抵達到世界的彼岸,不撞南牆不回頭,也許是因為他拒絕妥協也拒絕投降,也許是因為選擇放棄也就意味著否決了自己,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沒有可以返回的港灣了,於是,他所能做的就是繼續狂奔下去,知道抵達另外一邊。

  「另外一邊(The-Other-Side)?」馬修揚起了聲音。

  等待了片刻,藍禮的聲音從被子裡悶悶地傳了出來,「屬於我的一邊。」

  這讓馬修的嘴角不由就浮現出了一抹笑容,「我以為是喬治和伊麗莎白對立的另外一邊。」

  藍禮掀開了被子,但依舊躺在了原地,注視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最開始的想法是如此,就是取得成功、實現夢想、創造輝煌的另外一邊,因為只有失意者、失敗者才會停留在這一邊,拒絕向自己認輸。」

  「但後來我就意識到,我和他們的想法不同,對於成功和夢想的定義都截然不同,我才不要前往他們對立的另一邊,我的世界,不應該以他們為標準。所以,我將按照自己的步調,前往屬於我的一邊。」

  藍禮的聲音依舊帶著些許沙啞和慵懶,那些話語也就沒有了平時的鏗鏘有力,只是隱藏其中的堅韌和篤定始終如一。

  然後,藍禮就抱著被子,轉頭看向了馬修的方向,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個笑容,「那只是昨天晚上的隨筆,旋律都還沒有配上呢,詩歌不像詩歌、散文不像散文、隨筆也不像隨筆,閱讀起來應該充滿了問號。」

  「新專輯?」馬修詢問到,聽到藍禮聲音沙啞地「嗯」了一聲,他接著說道,「我記得,你在紐約也有一個文件夾,全部都是你的創作吧,其中不少都沒有完成,寫了一半或者幾行,你確定不需要把它們填補完整嗎?」

  「哈。不要提醒我這件事。」藍禮把腦袋埋在了枕頭裡,悶悶地抱怨著,「我沒有時間,我覺得新專輯可能要開天窗了,啊,果然我不適合當歌手,創作專輯什麼的,真的太折磨了,我甚至一個概念都沒有。」

  「……」馬修滿頭都是黑線,「留在紐約的創作草稿,應該就已經超出一張專輯的份量了吧?」

  「歌曲數量的確如此,但它們不見得就適合放在同一張專輯裡,我需要一個主題,目前為止的創作還是比較散亂。」藍禮誠實地說道,「要麼就真心誠意地完成創作,要麼就乾脆放棄,否則只是消費歌迷而已。」

  馬修輕輕頜首,沒有再繼續爭辯下去,關於藝術創作,藍禮才是擁有發言權的一方,而他則是普羅大眾的那一方,想到這裡,馬修突然就好奇起來,「……我可以加入你的那一邊嗎?」

  「你從來都是我的這一邊。」藍禮沒有任何遲疑地就給出了回答,聲音裡帶著淺淺的笑意。

  馬修投去了視線,然後就看到了藍禮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似乎正在倒影著漫天星辰,他停頓了一下,「……不能後悔嗎?」

  「抱歉,沒有退路了。」藍禮瞪大著眼睛,滿臉無辜卻無比堅定地說道。

  馬修只是輕輕頜首,「好的。」這讓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馬修緊接著說道,「應該起床了。怎麼樣,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藍禮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認為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和過去一週一樣,這又是全新的一天。」

  馬修將手中的信箋塞到了書桌的文件夾之中,隨口說道,「那麼就必須加快速度了。接下來又是忙碌的一天。」

  「……好吧。」這回輪到藍禮停頓了,無可奈何地說道。

  抵達倫敦至今,轉眼就已經一週了。過去這段時間裡,藍禮沒有停步調整,馬不停蹄地就開始活動起來,吹響了回歸的號角。

  不過,藍禮的策略和方式非常特別。他沒有高調地出現在派對狂歡或者公開場合,只是陸陸續續地出現在私人俱樂部或者藝術畫廊等等場所,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也沒有專門迎合活動的邀請,就好像此次返回倫敦,純粹就是度假;而且,不是隱秘的度假,相關行程只要有心總是能夠探聽到。

  漸漸地,消息就在口口相傳之中傳播開來了。

  有人在大英帝國博物館裡看到了藍禮的身影,有人在私人俱樂部裡看到了藍禮與亞瑟、安德烈等人的身影,有人在溫布爾登看到了藍禮和馬修打網球的身影,還有人在利物浦的馬場看到了藍禮的身影……

  諸如此類。

  然後就有人專程前往那些場所製造偶遇,藍禮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保持了禮貌的姿態給予回應,以前的傳聞得到印證、隨後又傳出了更多傳聞,圍繞著藍禮的話語就這樣熙熙攘攘地緩緩熱鬧起來。

  傳聞,藍禮即將正式回歸,從此定居倫敦;傳聞,藍禮準備回歸霍爾家,與喬治、伊麗莎白宣告和解;傳聞,藍禮此次返回倫敦是為了相親,期待著能夠尋找到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傳聞,藍禮正準備大展宏圖,離開演員行業,進軍商界;傳聞,藍禮即將再次登上倫敦西區舞台,排演全新劇目……

  傳聞傳聞傳聞,數不勝數的傳聞在擴散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難以分辨,但真實性卻始終不是重點,藍禮才是。不是新聞媒體展開報導的爆炸性轟動,而是在特定階層之間引發熱議的關注焦點。

  去年牛津伯爵的宴會之後,關於「藍禮-霍爾」的討論就始終不曾真正平息過,但遺憾的是,藍禮在倫敦的時間始終不多,他的身影也很少很少出現在宴會派對上,這也為他的故事和經歷增添了傳奇色彩;現在藍禮終於出現在了倫敦的社交場合上,儘管不是私人派對,卻足以讓精英階層和上流人群亢奮了。

  期待和矚目之間,藍禮的一舉一動都正在引發著討論,然後,各式各樣的小道消息就漸漸彙集在了一起:

  根據亞瑟-霍爾的最新消息確認,本週六即將在嘉裡克俱樂部(Garrick-Club)舉行的慈善拍賣會,傳聞之中的神秘嘉賓就是藍禮-霍爾,並且,他還會捐助個人物品參與到拍賣之中,這頓時讓整個上流社會都熱鬧了起來——

  整個九月份,最火熱的活動就是這場慈善拍賣會了,沒有之一!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32
2079 準備就緒

  慈善拍賣會年年都有、月月都有、甚至是周周都有,各式各樣的慈善拍賣會充斥著上流社會的日常生活。

  因為慈善拍賣會還肩負著諸多不同功能,首當其衝自然是慈善所帶來的好名聲,其次則是慈善捐款所帶來的減稅功能,再次還是精英階層的重要社交場合:

  想像一下,王室成員或者資深藝術家這樣的頂尖大人物,平時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即使想要討好巴結都尋找不到機會,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逃脫不了他們的火眼金睛,稍稍不注意可能就拍到了馬腿上;但慈善拍賣會卻與眾不同,如果他們捐贈的慈善物品,最終能夠拍賣出一個高價,用於慈善事業,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些親近之感,這反而能夠打開局面。

  類似的情況數不勝數,因為能夠躋身精英階層、上流社會的人士,其實都是見過無數大世面的存在,金錢和名譽、榮耀和權力等等都是應有盡有,普通的事情根本就無法打動他們,而慈善拍賣會是其他人唯一一個能夠「公開/行/賄」場合,怎麼能夠輕易錯過呢?

  因此,每一個慈善拍賣會都非常有講究,從嘉賓陣容的量級到拍賣物品的價值,再到特別嘉賓的份量,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場社交場合之上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千萬不要小覷那些慈善活動的組織者們。

  本週六即將舉辦的慈善拍賣會就非常特別,這是亞歷山大-漢密爾頓與紅十字會聯手組織的一場拍賣會。

  作為漢密爾頓公爵的長子,亞歷山大在倫敦貴族階層裡的名望與聲譽都可謂是首屈一指,此次他親自出馬組織了這場拍賣會,為紅十字會募捐,所有善款都將用於非洲戰亂地區的援助計畫,包括了疫苗、藥品、水資源等等,尤其是現在正在飽受瘧疾困擾的未成年兒童,他們迫切需要藥品和醫療隊的支援。

  毋庸置疑,這場慈善拍賣會意義非凡。

  亞歷山大在安德烈和馬修的幫助下,完成了此次慈善活動的組織和籌劃工作,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亞歷山大為安德烈鋪路的一次特別安排。

  在過去一年時間裡,安德烈的相關舉動正在明顯頻繁起來,西西弗斯影業就是最好的證明,漢密爾頓家的小兒子似乎終於打起精神來,結束了醉生夢死的浪/蕩生活,決定用自己的能力開創出一番事業,作為長兄,亞歷山大又怎麼可能不支持呢?更何況,安德烈本來就是備受父兄寵愛長大的幺子。

  正是因為如此,人們都在期待著能夠出席這場慈善拍賣會,畢竟,漢密爾頓家族所擁有的威望和能量,絕對不是什麼小門小戶,那麼出席拍賣會的嘉賓陣容也就不可小覷,更不要說漢密爾頓家族本身了。

  現在,這場拍賣會又更進一步爆料出了神秘嘉賓的身份,居然是藍禮-霍爾!再聯繫最近一段時間的跡象來看,這是不是意味著……藍禮真的要全面回歸倫敦了?而這場慈善拍賣會就是藍禮的舞台?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場慈善拍賣會就絕對絕對絕對不能錯過了。

  這就是藍禮所希望達到的效果。

  不是用自己的聲音呼喊出來,也不是高調登場地製造話題,而是利用瑣碎信息一點一點鋪陳神秘感,在八卦傳播過程中,緩緩地將好奇心和期待值提升起來,繼而製造出一種「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的效果,氣勢也就將在口口相傳之間一點一點累積起來,就好像表演即將揭幕之前的密集鼓點一般,在閃亮登場的時刻製造出第一個高/潮,把所有聚光燈和鎂光燈都匯聚過來,等待著全面爆發的時刻。

  今天,就是聚光燈亮起的時刻了。

  馬修一大清早地把藍禮喚醒,絕對不是故意破壞藍禮睡懶覺的小習慣,而是因為今天的確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

  鬧鈴功能完畢之後,馬修就準備轉身離開房間,但腳步來到門口,又停靠下來,轉過身望了回去,果然就看到藍禮坐在床鋪上,耷拉著肩膀,眼睛依舊緊緊地閉著,起床起到一半之後就再次昏睡了過去。

  馬修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認床。」這是新家,也是新床,在一個全新環境裡,藍禮總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但顯然,這次是例外,藍禮根本沒有任何問題,睡眠質量非常好,以至於馬修都有點無奈了。

  「嗯?」藍禮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

  馬修輕輕搖了搖頭,但還是耐著性子詢問到,「藍禮,需要我幫忙嗎?」否則,他覺得藍禮可能起不來了。

  「啊?」藍禮稍稍抬起頭來,但混沌的大腦卻根本無法思考,也就沒有能夠聽清楚馬修的話語,停頓了片刻,藍禮接著說道,「我餓了。我想喝粥。」沒頭沒腦地說完兩句話之後,然後掀開被子,閉著眼睛就摸向了浴室,但這似乎有些困難,以至於他的腳步有些迷茫地床邊游弋著。

  看著藍禮如此孩子氣的行為,馬修已經放棄吐槽了,直接走了過去,扶著藍禮的右手,帶著藍禮進入浴室,然後幫助藍禮把牙膏擠到牙刷上,塞進了藍禮的手裡,這才轉身離開。

  待洗漱完畢之後,混沌的大腦這才總算是稍稍清醒了過來,雖然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睡夠,但強大的自制力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穿著睡衣就來到了一樓,遠遠地就可以聞到白粥的味道,這讓藍禮的嘴角不由上揚了起來。

  遙記得以前小時候,有一次藍禮發高燒,什麼都吃不進去,就是想念一口白粥;但英國傳統料理之中根本就沒有白粥這件事,菲利普轉告了喬治和伊麗莎白之後,他們根本就不在乎,直接無視了藍禮的刁難需求,只是留給醫生來處理。最後還是菲利普輾轉詢問到了白粥的做法,親手為藍禮熬了一鍋。

  神奇的是,此前吃什麼吐什麼,但白粥卻是吞嚥了下去;而後,捂了一個晚上的汗,第二天高燒就退了。

  後來的後來,中學時期,馬修曾經看菲利普叮囑廚娘為藍禮熬過一次白粥,他也聽說了其中的典故,疲憊或者生病又或者沒胃口的時候,藍禮總是喜歡白粥,第一次瞭解到了藍禮如此古怪的喜好。

  但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了。

  現在,菲利普已經正式成為藍禮的管家,他就居住在一樓西北角的客房裡,面向花園,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同時,菲利普還為藍禮聘請了一位廚娘,專門負責一日三餐,短短一週之內,整個生活節奏就變得日常化起來,甚至比紐約生活還要更加井然有序。

  藍禮在餐桌旁邊落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的白粥,對著馬修詢問到,「你需要嗎?」

  馬修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雞蛋、沙拉搭配雞胸肉,表示了友好的拒絕——他對白粥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藍禮少爺,今天需要穿戴正式西裝嗎?」菲利普出現在了餐廳門口,禮貌地詢問到。

  所謂的正式西裝,其實就是繁複的手工定製三件套,襯衫前襟、袖子、衣領、袖口等等都是區分開來的,需要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組建起來,僅僅依靠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完成穿著的,必須得到旁人的幫助。

  那麼藍禮就需要菲利普的幫助了。

  藍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穿著如此正式的西裝了,因為好萊塢根本就不需要如此規格,反而會顯得太過隆重而引發不必要的討論話語,即使是奧斯卡也是如此;而在高級派對之外,藍禮的所有時間都集中在了表演上,偶爾休閒活動也都是戶外挑戰,西裝顯然不是最佳選擇,他幾乎都要忘記了正式西裝的繁瑣和麻煩了。

  菲利普之所以提出如此詢問,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今天是藍禮正式回歸倫敦的場合,而且喬治和伊麗莎白也可能出現,他是否需要以最高規格對待?

  「不,不用。」藍禮沒有猶豫,直接回答到。

  馬修補充說道,「他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返回倫敦,而不是』另外一邊』的方式。」說完,馬修朝著藍禮投去了一個視線,這讓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點點頭給予肯定。

  菲利普沒有再繼續勸說,簡單地認同了藍禮的決定,而後就轉身離開了餐廳。

  馬修拿起了刀叉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你的方式,到底是什麼方式?如果按照好萊塢的一貫風格,那就是帽T、牛仔褲和板鞋了,打破規章制度的束縛,緊跟時代變化的潮流。」

  「我不介意。」藍禮輕輕聳肩,「如果嘉裡克俱樂部允許我入場的話,我完全沒有問題。他們可能需要一件戰衣盔甲才能夠成為超級英雄,但我不需要,還記得嗎?我是一名演員,這就是最強大的面具。」

  馬修忍不住輕笑出了聲:如此解讀似乎也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非常有新意,「我會讓安德烈建議看看的,挑戰兩個世紀以來的腐朽規矩,打破禁忌,還有什麼能夠比如此登場更加火爆也更加強勢的呢?」

  藍禮抿了抿嘴角,「我不是撒切爾夫人,我的貢獻和影響還沒有那麼強大,否則,王室授勳也不會是那樣的結果了。」如此自嘲,讓馬修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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