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226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2 22:26
2150 常規套路

    歐格斯安靜地坐在原地思考人生。

    無數思維開始發散開來,正面的負面的、積極的消極的,所有想法就這樣洶湧而來,一個想法接著一個想法、一個念頭碰撞另一個念頭,然後就這樣蔓延開來,紛紛擾擾的思緒塞滿了大腦,根本停不下來。

    他應該相信藍禮嗎?他應該責備藍禮嗎?考驗算數嗎?還是應該直接拒絕?他可以改變自己的偏見嗎?還是所有判斷都是錯誤的?他應該就此放棄嗎?還是改變策略繼續堅持?他現在應該喜歡藍禮?還是應該更加討厭?

    數不勝數的想法在腦海裡碰撞著,整個腦殼都幾乎要撕裂開來,就好像世界分裂成為無數個碎片一般。

    然後歐格斯就產生了一個疑問:他現在到底正在哪裡?又在幹什麼?還應該怎麼辦?

    抬起頭來,歐格斯就注意到藍禮正在氣定神閒地品嚐著咖啡,沒有著急也沒有焦慮,甚至就連好奇的打量都沒有,這讓歐格斯不由稍稍安定了些許,但隨後就因為自己的走神而羞愧起來。

    下意識地,歐格斯就想要張嘴道歉,這是禮貌。

    但歐格斯卻注意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藍禮沒有好奇地打量,也沒有思緒走神,就是這樣靜靜地品嚐著咖啡,整個靜謐而安詳的氛圍讓歐格斯也不由放鬆了下來,既不會因為藍禮的注視而感受窘迫、又不會因為藍禮的心不在焉而意識到自己根本不重要……那種和煦溫暖的熨貼,讓歐格斯的情緒都不由平復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歐格斯的所有疑問都有了答案:如此教養和素質,藍禮是絕對不可能傲慢無禮的,那麼此前舉動的唯一解釋就是,藍禮沒錯,是他的偏見矇蔽了眼睛;至於藍禮積極主動的合作申請,也不是傲慢地發號施令,而是發自內心地由衷喜歡

    由衷喜歡?

    歐格斯的思緒終於回到了正軌,再次看向藍禮的時候,眼神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可是,歐格斯也是一個非常固執的個性,有著自己的堅持與彆扭,拒絕就這樣妥協,讓他就這樣認輸,他可以理解卻無法接受,他還是希望藍禮能夠通過考驗固定思維模式,一時半會還是無法打破。

    這一次,他決定按照自己習慣的方式,而不是強迫自己打破常規套路。

    「回去之後,我們稍稍改動了劇本。」歐格斯沒有道歉或者道謝,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沒有起承轉合的潤滑,顯得有些生硬,但對於歐格斯和藍禮來說,卻沒有關係,他們也不需要社交場合的客套。

    藍禮投來了專注的視線,似乎正在等待著歐格斯的後續。

    歐格斯知道,藍禮正在認真傾聽,感受到了鼓勵,注意力也收攏了起來,「我討論過了,大衛進入酒店的原因,是因為離婚了。此前,他結婚了十二年;再前面,他也始終有對象,成年之後,他從來都不曾單身過。」

    「離婚是大衛完全沒有料想到的,他根本沒有想到妻子會離開自己,跟著第三者跑了,這也讓大衛陷入了頹廢,所以他沒有再出去尋找對象;而且,他也年紀大了,在市場裡就是逐漸被淘汰的失敗者。就這樣,他沒有能夠完成任務,被送到了酒店來。」歐格斯詳細地解釋了他們對大衛的背景設定。

    藍禮輕輕頜首表示了瞭解,靜靜等待著歐格斯的話語,然後看到歐格斯示意了一下,「我們已經完成了設定。」潛台詞就是,現在輪到你發表意見了。

    藍禮對於歐格斯的談話節奏還是不太適應,他給予歐格斯留下了足夠時間闡述,但歐格斯更加傾向於交流對話,於是他也從善如流地做出了回答,「我現在終於明白,你們為什麼堅持想要找傑森-克拉克了。」

    首先,結婚十二年,如果以十八歲就順利地與「高中甜心」結婚來計算,那也至少是三十歲。

    其次,歐格斯希望契合整個故事,設定出一種荒謬感,比如說,大衛是四十五歲,年齡稍稍有些大,卻又不至於進入老年階段,他在戀愛結婚市場裡應該依舊還有價值,又或者說,即使保持單身也沒有問題,可是,他卻被「市場」淘汰,然後進入酒店,這也彰顯出整個社會規律的不合理性。

    最後,歐格斯選擇傑森-克拉克又或者是後來的柯林-法瑞爾,其實都是硬漢之中帶著些許魅力,卻不見得是萬人迷的角色,強調出一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間形象,進一步對故事的背景和走向進行嘲諷。

    從這些角度來說,選擇柯林-法瑞爾,的確是比藍禮更加合適的角色;但是,藍禮最初提出的那些意見,依舊沒有得到解決。

    「我們暫時把年齡的設定放在一旁。」藍禮微笑地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大衛是可以找到伴侶的,他只是因為離婚的衝擊而沒有能夠及時行動起來,沒有找到伴侶,對嗎?那麼,大衛在酒店裡沒有找到伴侶,是因為沒有合適的?還是因為不再相信愛情?」

    「呃……」歐格斯微微愣了愣,「為什麼?這有什麼區別呢?我所希望諷刺的是這個怪異而扭曲的制度。」

    「看,這就是問題,前半段和後半段割裂的問題。前半段的酒店,以一種制式化的方式定義了家庭關係的意義,這是違背愛情的,它規定每個公民都必須組成家庭,無視了愛情的意義,拋棄了個人自由;後半段的森林,同樣以一種強硬的方式剝離了家庭,它堅信著單身才是真理,而愛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也同樣是違背愛情的,不僅如此,這與酒店的規章制度本質是相似的。」

    「如果這部作品的意義在於歌頌愛情,那麼就沒有任何問題,我猜想,只需要在前半段更改一些細節,就能夠達到目的了。」

    藍禮的話語就到此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留給了歐格斯時間和空間,「不,這部電影和愛情沒有關係……」

    「那就對了!」藍禮直接打斷了歐格斯後面的話語,「如果你希望折射出更多問題,比如人性比如自由,那麼大衛的角色就非常重要。」

    此時的藍禮變得咄咄逼人起來,那雙明亮的眸子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熱情而激動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

    「大衛為什麼進入酒店?大衛又為什麼離開酒店?大衛最後又為什麼回到城市?這三個問題是至關重要的。」藍禮牢牢地抓住了歐格斯的注意力。

    「根據你的設定,大衛離婚了。那麼首先,這段婚姻是愛情的結合嗎?還是服從制度?如果是前者,那麼離婚之後,大衛是否依舊相信愛情?是與否,不同的答案都將在酒店和森林裡引申出不同的舉動,還有不同的意義;如果是後者,那麼結婚之前,大衛是否相信愛情?離婚之後,大衛的觀點又是否發生改變?」

    「我們可以簡單總結起來,大衛不相信愛情,所有一切都是服從制度,那麼,當大衛進入森林之後,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第一次發現了愛情?然後他就服從了愛情,重新回到社會?我在劇本之中看不到這些改變,但如果他沒有發現愛情,卻跟著那個女人返回了社會,這意味著他希望再次回歸制度?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自由?這對於整部電影主題又發揮了什麼作用?」

    「大衛相信愛情,離婚之後,他一度喪失了信心,失去了愛情的信念,這也使得他在酒店裡沒有積極地尋找伴侶,那麼,當大衛進入森林之後,他又是重燃愛情火花的?以至於讓他不由飛蛾撲火地走向那個女人,僅僅在短短數日之內,就託付了自己的所有信任,甚至還在結局為了那個女人而試圖戳瞎自己的眼睛?所以,這份信任是從何而來的,劇本應該如何設定?」

    信息量!太大!太雜!太多!

    無數可能性一股腦衝擊上來,即使是藍禮自己,也沒有能夠把所有可能性都衍生出來,因為太過錯綜複雜了,他現在也只能呈現出部分可能而已,從這裡開始,後面還可以無限發展。

    藍禮從整個構思的根基出發,徹底動搖了歐格斯的設定,然後……頭腦大爆炸。

    客觀來說,其實歐格斯的設定是可行的:結婚十二年,然後離婚,前往酒店,逃離森林,返回都市。

    但這個設定之中存在了太多變數:為什麼結婚?為什麼離婚?為什麼離婚之後沒有能夠及時找到伴侶?為什麼前往酒店?為什麼在酒店裡沒有找到對象?為什麼逃離酒店?為什麼選擇了那個女人?為什麼跟隨女人返回都市?

    簡而言之,所有可能性都將引申出不同的含義,整個故事會越來越複雜,如果歐格斯對自己的故事設定沒有一個確切的核心,那麼故事的走向就將是一場災難,最終就演變成為藍禮的感受:

    設定和故事都非常精彩,但驚豔過後,卻什麼留下太多印象,沒有內核昇華的空間,也沒有反思回味的餘地。

    「又或者是,修改後半段森林裡的設定,那群人應該支持愛情?亦或者是支持自由?具體應該如何修改,我暫時沒有更多想法。」藍禮又補充了一句,把問題拋給了歐格斯。

    歐格斯微蹙起了眉頭,細細思考起來,正是因為他知道藍禮的分析都是正確的,所以他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08:52
大戲骨 2151 視角轉換


    「又或者是,修改後半段森林裡的設定,那群人應該支持愛情?亦或者是支持自由?具體應該如何修改,我暫時沒有更多想法。」

    藍禮的話語之中透露出來太多太多信息,簡直就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一股腦地把所有想法全部「砰」地一下釋放了出來,然後腦海裡的無數信息就開始洶湧翻滾起來,思緒連著思緒,處理速度都有些跟不上了

    就好像電腦內存不夠一般。

    但歐格斯卻輕輕搖了搖頭,「不……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粗粗聽起來,藍禮的話語似乎十分有道理,可是細細回味過後,歐格斯產生了不同想法,他拒絕被藍禮牽著鼻子走,「你的整個想法是錯誤的。」

    歐格斯沒有抬起眼睛注視藍禮,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你的設定與質疑,正在試圖讓故事簡化,以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呈現出一個單線條單層面的思考,所以,你希望能夠把那些設定簡單化、清晰化,這不是整個劇作的初衷,我希望呈現出的是一個錯綜複雜的世界觀,整個社會架構應該是多遠的複雜的,但是當框架制度以一種蠻不講理的方式砍斷了那些枝椏,那麼社會就會面臨崩塌危險。」

    漸漸地,歐格斯的思路重新清晰起來,他緩緩抬起眼睛,目光明亮地看向了藍禮,「我需要保持那些複雜性,也需要保持那些不確定性,我希望觀眾能夠在觀影結束之後,產生自己的想法,引發不同思考的碰撞,這也是我們創作劇本階段有意識的行為,你所說的那些情況,恰恰就是我們希望呈現的效果。」

    「我不認為你理解了我的意思。」藍禮輕輕搖搖頭,他知道歐格斯存在著偏見總是認為他正在咄咄逼人地試圖「逼迫」他就範,但事實上,藍禮是認認真真在討論劇本和角色。

    他希望出演「龍蝦」嗎?是的;他希望「龍蝦」成為一部出色作品嗎?是的。那麼,如果「龍蝦」成就一部出色作品的前提是柯林-法瑞爾的出演,他會願意嗎?答案也是肯定的。他會竭盡全力爭取演出的機會,卻不會死纏爛打。

    現在,他需要歐格斯把思路整理清楚。

    「你的意思是,希望通過這個故事,讓人們對於社會制度、對於愛情、對於家庭等等產生不同的思考。」藍禮放緩了語氣,平靜地說道,給予歐格斯留下了足夠思考時間。

    但歐格斯卻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眼神微微閃爍地注視著藍禮,渾身都是警惕。

    這讓藍禮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歐格斯,如果你把我當做壞人,正在搶奪你的作品,那麼我們是沒有辦法繼續交談下去的。」

    歐格斯的表情有些窘迫,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就這樣注視著藍禮既然自己不擅長言辭,那麼幹脆就不要多說了。

    藍禮只能接著說道,「讓我們冷靜下來,你希望觀眾能夠對這種制度產生思考,在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中迸發出不同可能,無疑,這是非常恢弘的想法,但你是否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沒有能夠符合自己的野心呢?」

    直言不諱地刺痛了歐格斯歐格斯最為擅長的還是在小格局之中窺見社會的一個側面,當脫離小格局範圍之後,他就容易無所適從。「龍蝦」就是如此,整個構思概念非常精巧,但呈現出來的窗口是模糊的。

    歐格斯聚攏起了眉宇,「我不認為這有必要。你可以評價我的作品,但你不應該攻擊我的素養和能力。我不認為你的行為值得稱讚。」

    「那麼,你也應該表現出相對應的態度。如果你不能擺正態度的話,那我們的談話是永遠都找不到結果的,我也不認為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你可以尋找其他演員出演這部作品,我很失望,但我不會阻擾。」藍禮也難得一見地擺正了自己的態度,肅然而嚴厲地說道,不能說是火力全開,卻也是立場堅定。

    「你真的不介意?」歐格斯捕捉到了機會,嘟囔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但話語才剛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因為自己的衝動,也因為自己的不堪想法暴露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藍禮卻不介意地擺了擺手,「沒有必要抱歉。合作本來就需要雙方的意願,如果存在任何強迫的意思,那麼事情也就沒有意思了。」然後藍禮揚起了眉宇。

    「我不認為格局小是一個缺點,伍迪-艾倫一輩子都在討論紐約中產階級的那些小事,卻也不阻礙他成為一位偉大的導演;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一輩子也都在探討愛情和懸疑,但他的出色毋庸置疑。我只是認為,能夠清楚明白自己的能力與天賦,並且確定自己的長項所在,並且發揚光大,這才能夠稱為天才,而那些野心大於能力的,最終往往會翻船。」

    難得一見地,藍禮展現出了他的犀利不是面對記者或者敵人,而是面對另外一位才華橫溢的導演。

    如果是性格火爆的導演,此刻恐怕就已經直接掀桌了;但歐格斯卻沒有直接爆發,而是靜靜地注視著藍禮,似乎正在細細品味著這番話語背後的意思:

    他不舒服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人喜歡聽那些刺耳的批評,他也不例外,此刻歐格斯的心裡非常不舒服,但他卻沒有爆發出來,而是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他和藍禮的確站在了對立面,但同時他和藍禮也站在了同一個處境裡:齊心協力地希望能夠把「龍蝦」這個故事講好。

    雖然他現在也無法確定藍禮是否真心實意,還是正在算計自己;但他也不能否認,對於藍禮的想法與構思,他充滿了好奇即使是藍禮批評自己「能力配不上野心」,他也還是好奇藍禮對故事和角色的構思。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暗暗地做出了深呼吸的動作,歐格斯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和反應都悄悄隱藏了起來,「那麼,按照你的說法,在小格局範圍之內,折射出整個社會的不同面,那又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歐格斯終究還是擺平心態、放低姿態,真正地與藍禮平起平坐,平穩地切入了正題到了此時此刻,關於「龍蝦」的討論才真正地來到了關鍵位置。

    「呈現出社會百態的作品,依靠的是一個概念之下的眾生相,簡單來說,面對一個殺人案,不同人是不同反應,然後這些不同反應來折射出不同個性、不同家庭、不同教育、不同階層,最後拼湊出整個社會的百態。」

    藍禮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歐格斯,雖然沒有得到認同卻也沒有激發反對,可以看得出來,歐格斯已經擺正了心態,真正敞開心扉來傾聽他的想法,事情總算是越過了第一個門檻,藍禮這才接著說下去。

    「那麼,現在』龍蝦』就只有一個概念,也就是這個殺人案,卻沒有那些人物。又或者說,這些人物與整個概念是沒有辦法掛鉤起來的。我所講述的是大衛這個角色,但同時也是酒店和森林兩批不同的人物,還是大衛最後愛上的那個女人。」

    「讓我們這樣看待:酒店所擁護的制度,森林所擁護的理念,大衛和女人所分別代表的人群,全部都是來自這個社會制度之下的衍生物,而他們的不同性格、不同態度,則呈現出了整個社會的不同側面。但現在,那些差異全部都看不到。」

    「首先,酒店和森林的對立制度,其實是同一個體系,只是一個支持家庭,以至於不管什麼形式的家庭都支持;另外一個支持獨立,然後不管什麼形式的聯合都要破壞,這是兩種極端,形成了整個扭曲的狀況。這本身沒有問題,正如你所說,不同的人置身於同一個背景下,卻能夠衍生出不同的性格與狀態,這也是電影所需要探討的。」

    「但現在,劇本對於大衛和女人的設定卻是模糊的,他們無法支撐起這個』社會』的設定,好像是支持酒店又好像是反對,好像是支持森林又好像不太滿意,這種模棱兩可的設定,根本無法與社會聯繫起來,更不要說什麼批判或者反思了。」

    「你希望能夠呈現出多元化的反思?沒有問題,那麼你就必須從男主角和女主角入手,他們身上到底折射出了多少社會的影響,那麼觀眾就能夠接受到多少。所以,我才說,要麼就是改變森林的設定,將它放在社會的對立面,就好像』飢餓遊戲』那樣,設置兩個對立面,衝突起來,那麼創作者所期待的反思就變得無比清晰;要麼就改變兩個角色的設定,通過他們的選擇與決定來折射出社會框架之下所產生的結果那些畸形的結果。」

    滔滔不絕的話語真正地將整個故事的核心理念全部剖析開來,然後最終又回到了原點:這才是藍禮提出角色設定的肯定原因不是為了方便他自己出演,而是確立整個故事的核心立意。

    歐格斯始終沒有插話,而是細細地、認真地側耳傾聽著,毫無預警地說了一句,「所以你接受過編劇課程嗎?還是導演課程?」

    「……」藍禮也難得一見地微微張開了嘴巴:這不是重點,好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08:52
大戲骨 2152 角色魅力


    歐格斯靜靜地注視著藍禮,他可以感受到藍禮整個話題背後的龐大體系,內容本身沒有太多獨特心意,卻能夠條理清晰、框架分明地闡述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從根源入手,然後茁壯成長為參天大樹,這就非常難得了。

    「所以你接受過編劇課程嗎?還是導演課程?」

    歐格斯腦海裡的好奇就如同野草一般蠻橫地滋生起來,然後他沒有能夠忍住,問題就這樣突兀地冒了出來——當問題出口的時候,歐格斯可以察覺到異常,但眼睛還是忍不住閃閃發光地注視著藍禮,等待著藍禮的回答。

    「……」藍禮也難得一見地微微張開了嘴巴:這不是重點,好嗎?但看著歐格斯的眼神,他知道這位怪人是認真的,於是,他也收斂起自己的驚訝,一本正經地做出了回應:

    「不,我只是單純從角色為起點展開思考而已,正如你所說,這個社會是非常複雜的,每一個人的形成必然有其中的原因,而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這個社會的鏡子。如果我們希望故事簡單一點,那麼兩分化的劇本就是最好選擇;但如果希望故事複雜一些,那麼每個角色都至關重要。我沒有學習過編劇課程,我只是一名演員——而且是一位思考內容有些過度繁多的演員。」

    歐格斯微微抿了抿嘴角,卻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沒有表態,而是轉移了話題,「那麼按照你的想法完成設定,你又到底會如何安排大衛這個角色呢?」

    「按照整個故事的背景設定,不同人可能產生不同的反應,有些人依舊相信愛情,卻選擇了隱藏自己,服從制度;有些人則拒絕相信愛情,以規章制度來規劃所有一切,諸如此類,無疑,人性是複雜的。」

    「但越是複雜的故事設定,人物動機就需要越單純,這才能夠折射出那些複雜,就如同白色畫布之上能夠呈現出更多顏色一般。所以,我認為大衛的設定應該簡單化,允許觀眾在觀影結束之後塗抹更多色彩。」

    「大衛相信愛情,他純粹而堅定地相信著愛情,甚至有些愚蠢,這使得他與整個社會制度格格不入——因為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現有制度,他的堅持也就成為了一個笑話,結果就是:他越發找不到對象了。」

    「但根據規定,超過十八歲之後,沒有伴侶的話,就必須前往酒店。於是,大衛的哥哥就為他找到了一個假裝對象,兩個人結婚,卻始終沒有孩子,就這樣陪伴彼此度過了許多年。某一天,他的妻子選擇了離開——」

    「關於離開原因,我覺得可以設定一下,但因為劇本體現不出來,可能影響不大。比如,她是為了愛情而離開的,她飛蛾撲火地愛上了一個人,為了他而離開大衛,但結果卻被拋棄,然後被轉換成為了動物。」

    「這些是可以商量的,可以添加,也可以不要添加,但添加之後,我覺得可以在劇本裡透露出一句話或者兩句話,這會變得更加有趣;但如果不添加,其實也沒有影響,總之,她離開了大衛。」

    說到這裡,歐格斯打斷了藍禮的話語,「為什麼你會想著她是為了愛情離開大衛?而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這就是角色設定。」藍禮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果她為了愛情而選擇離開,這對於身為理想主義者的大衛來說,就越發鼓舞了他,這也使得他拒絕妥協——看,即使是大衛的哥哥離婚之後沒有能夠找到對象,前往酒店也失敗了,結果被變成了一隻狗,但他依舊拒絕妥協,沒有找到真愛也就被送進了酒店。這無疑是一個有趣的發展。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後來他又得知前妻也被轉變成動物,這又是另外一個反轉,那麼他到底應該相信愛情還是不相信愛情呢?」後半句話是歐格斯自己接上去的。

    其實,歐格斯依舊沒有被藍禮說服——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固執的人,但藍禮真心實意地討論還是打動了他,這也是他主動邀請藍禮說出自己設定的原因,他希望傾聽一下藍禮的想法,卻沒有想到:

    伴隨著藍禮的話語,歐格斯的思路一點一點被打開,他現在終於明白了愛情的意思,把大衛的角色簡單化,然後從這個簡單的起點衍生出不同可能,大衛的哥哥、大衛的前妻,他們都可以成為這個社會之下的不同折射面,最終成為引發觀眾思考的觸發點。

    撇開歐格斯對藍禮的偏見不說,但可以肯定的是,藍禮確實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員——

    正如他剛剛自己所說,從一個演員的角度分析一個角色,並且從這個角色開始朝著整個故事背景、社會框架延伸出枝枝椏椏,構建出整個藍圖,這一份能力足以令導演驚訝;當然,藍禮的構思不一定就是準確的、也不見得就是完美的,這也是藍禮提出想法,然後與導演商討的原因,他拋出了靈感,讓導演一起思考,這就已經是無數演員窮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了。

    不過,歐格斯還有一點不太明白:藍禮準備如何以大衛來串聯酒店與森林,並且最後折射到社會之上?

    這是框架問題,而不僅是角色問題,那麼,藍禮又如何從角色的高度去窺探整個全局呢?

    就在剛剛,歐格斯忍不住主動接過了藍禮的話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腦海裡的靈感風暴根本停不下來。

    「又或者是,她為了金錢離開大衛,因為家庭本來就是制度產物,那麼利益結合也就再正常不過了,但結果發現,還是和大衛在一起更束縛,以至於她開始重新思考愛情的定義?甚至返回尋找大衛復合?」

    「不不不,這太過簡單俗套了,而且整個主題核心都落腳在了愛情之上,不應該這樣。你覺得我們應該設置大衛前妻這個角色嗎?讓前妻也來到酒店,試圖與大衛復合?又或者是重新在這裡尋找愛情?」

    這些都是歐格斯的自言自語,最後一句話抬起眼睛望向了藍禮,投去了詢問的目光;藍禮也就順勢給予了回答。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我覺得前妻依舊隱藏在對話裡,留給觀眾思考,這是最好的。但我覺得可以設定,因為整個制度,社會並不排斥第三者,無論是結婚還是離婚,只要能夠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那麼都是允許的,甚至是鼓勵的,這對於整個故事背景來說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補充。於是,大衛前妻的離開,也就理所當然,這反而能夠引發更多思考。」

    藍禮的話語又再次在歐格斯腦海裡投下了一枚火種,整個人都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

    但這一次,歐格斯控制住了自己,連連擺手,「前妻可以再等等,從這裡延伸出去的背景著實太過龐大了,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關於大衛?」

    「離婚。」藍禮立刻就銜接上了,「關於大衛哥哥失敗被轉換成狗的時間,還有離婚的時間,這些設定可以再進一步細化深化,這些事件對大衛的影響都是客觀存在的,但現在我們先關注大衛的主線。」

    「這就回到了我們最初討論的話語:大衛是具備找到伴侶能力的男人,但他為什麼沒有找到?是主動意願,還是被動情況?根據我的構想,大衛是拒絕將就,因為他希望能夠找到愛情,他相信愛情。」

    「但遺憾的是,他就是一個異類,所以他沒有能夠找到,他被送來了酒店。在第一部分,大衛積極主動地在不同相親場合裡尋找伴侶,但他沒有能夠成功。」

    「等等!」歐格斯打斷了藍禮的話語,「這不符合酒店部分的設定。按照我們的構想,大衛在酒店裡的表現,更多時候都在假裝自己是群體之中的一部分,他甚至找到了一個伴侶,記得嗎?只是沒有能夠成功度過鑑定期,然後就被發現他是偽裝的了。」

    「是的,這就是重點。」藍禮點點頭,「我們前面所討論的所有內容,電影裡都不會出現,所以當大衛剛剛開始登場的時候,他是冷漠疏離的,而後察覺到了死亡威脅,他開始主動出擊,甚至不惜偽裝自己,被識破之後,他選擇逃離酒店,進入森林。那麼,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我們希望觀眾能夠領悟出來的內容。」

    因為愛情。

    歐格斯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抬了抬下頜,他現在終於窺見了藍禮的整個宏圖:

    大衛的設定相對簡單:因為愛情而掙扎——從開頭貫穿到結尾,然後以大衛作為鏡子,通過他的掙扎來折射社會的不同層面,包括酒店和森林兩個部分,不同的制度投射在大衛身上,演變出不同結果,這也是故事的起承轉合,通過故事裡大衛的反應來一點一點透露出編劇在背後設定的龐大內容。

    這,就是角色魅力所在!

    「所以,大衛逃亡了森林。」歐格斯接著說道。

    「所以,大衛來到了森林。」藍禮也接著往下說,這才是劇本裡的第一部分;而此前藍禮提出異議的原因就在於,劇本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剝落脫離,導致了最終核心思想沒有能夠凝練起來,那麼現在第二部分應該如何發展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08:52
大戲骨 2153 海量信息

    客觀來說,按照「龍蝦」原本的劇本設定,第一部分沒有太多問題,即使照搬也可以,真正出現問題的是,第二部分沒有辦法與前面形成呼應,這也是藍禮提出疑問的原因:

    要麼修改第二部分,只是藍禮暫時不知道應該如何修改而已;要麼修改角色,然後把角色在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內容都做出相對應調整,繼而引申出更多含義藍禮選擇了第二種,就是因為他是演員,而不是編劇或者導演,他的視角限制住了自己的思想方式。

    現在,藍禮正在試圖說服歐格斯:修改角色也能夠讓故事變得圓潤並且飽滿。第一部分結束之後,就應該是重點的第二部分了。

    「所以,大衛來到了森林。」

    「這裡就呈現出了大衛和那個女人之間的兩個立場。大衛相信愛情,而女人相信制度,女人看中了大衛,決定利用大衛返回城市,於是開始不斷給大衛暗示,讓大衛以為她愛上了他,大衛也的確愛上了她,明知道森林首領是反對愛情的,但還是飛蛾撲火般地衝了過去,並且跟隨著女人返回了城市,甚至不惜為女人戳瞎自己的眼睛,但其實所有都是女人的陷阱而已。」

    藍禮一鼓作氣地把整個第二部分的故事線索闡述出來,其實,如果大衛的角色設定完成,那麼第二部分的故事走向也就是順理成章的因為角色鮮活了起來,所以劇情和故事也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哇哦。」信息量再次引爆了歐格斯的大腦,「等等,等等!」歐格斯深呼吸了一下,「你是說,女人相信這個制度,並且為了這個制度而不惜利用大衛?但問題是,那麼女人最開始為什麼會被送入酒店,然後又錯過了尋找伴侶的機會,逃離到森林呢?」

    「這就是我們需要討論的另外一部分,女人的設定。」藍禮的話語讓歐格斯微微張開嘴巴,滿眼都是驚愕,然後藍禮輕笑了起來,「正如我所說的,整個故事背景制定了之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設定就將決定觀眾產生什麼樣的反思。」

    「我覺得,女人可以有兩個選擇,第一種是,她和大衛一樣,經歷了所有一切,但她選擇了消極的一面,走向黑暗,但這種構思太過簡單粗暴,而且缺少了新意與層次;我個人更加傾向於第二種選擇。」

    「利益至上!」

    「女人認為愛情和婚姻都是可以買賣的,世間萬物都是如此,她曾經擁有過一段穩定的婚姻,結果被出賣,於是被迫來到酒店,她尋找到了伴侶,又遭遇到了第二次出賣,被迫逃離森林。大衛是相信愛情,而女人是相信利益。雖然經歷非常相似,但卻引導向了不同的結果。這也讓他們彼此惺惺相惜女人選擇了大衛成為自己下一個目標,而大衛也的確愛上了女人,他以為女人和自己是同路人。」

    藍禮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下來,歐格斯細細消化了片刻,然後詢問到,「那麼,女人和森林的思想不是保持一致嗎?為什麼她要放棄森林,返回城市?」

    「森林的想法是另外一個極端,但他們不過是為了反對家庭而反對愛情,這使得他們站在了酒店的對立面,他們認為這種機構是社會的毒瘤,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酒店本身就是社會的一部分。女人還要更加極端。」

    「女人為了利益而能夠利用一切,她可以利用愛情,也可以利用家庭,她可以利用酒店,也可以利用森林。簡單來說,適者生存,這就是達爾文的重要學說,她才是你所構思的那個社會的最高級別存在,她比森林還要更加高級又或者說,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成長為終極形態但整個過程還是持續發展。」

    「她總是能夠生存下去!」

    「我們可以看看女人的角色軌跡,最終,她演變成為了曾經傷害她的那種人,也就是社會的精英階層,而大衛則演變成為了下一個』女人』,因為當更大利益出現的時候,她就會拋棄大衛,讓大衛再次陷入痛苦的輪迴。」

    「她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哄騙大衛戳瞎自己的眼睛。」

    到這裡,藍禮的話語終於徹底停頓了下來,而歐格斯腦海裡的頭腦風暴才剛剛攀登到了第一個巔峰,無數思緒正在轟轟烈烈地湧動著,根本停不下來:

    以大衛作為主線串聯整個故事,但整個核心戲肉卻落在了女人身上,通過女人的陰謀來反襯出大衛的單純,進而折射出整個社會的架構,嘲諷了所謂的制度、嘲諷了所謂的自由、也嘲諷了所謂的愛情。

    更重要的是,觀眾可以從大衛和女人的選擇之中,獲取自己希望得到的信息,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歐格斯希望呈現出的錯綜複雜,現在就在藍禮的構想之中呈現了出來。

    藍禮沒有修改劇本框架,而是修改了角色設定,繼而從角色出發,引申出了更多故事的分支細節,進而豐富飽滿了整個故事;同時,讓整個故事的核心也凝練了起來,雖然酒店和森林的故事設定依舊存在著矛盾之處,整個格局都沒有能夠打開局面,但通過大衛和女人,卻可以窺探到社會的更多層面。

    精彩!著實精彩絕倫!

    角色的魅力,在此時此刻展露無遺,甚至讓整個故事都綻放出萬丈光芒,歐格斯的設定真正得到了發揚光大。

    歐格斯幾乎就要忍不住自己歡呼鼓掌的衝動,那種熱烈湧動的情緒讓他專注而亢奮地注視著藍禮,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就連感謝的話語,都停留在了舌尖,無比迫切又萬分狼狽。

    藍禮正在等待著歐格斯的回應,準備繼續探討角色和劇本,但結果卻看到了歐格斯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隱隱之間,藍禮就察覺到了歐格斯的意圖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這番言論打動了他,以至於他又開始感到抱歉了?

    「如果你現在感到抱歉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拿到角色了?」藍禮以一種輕鬆打趣地方式開起了玩笑。

    歐格斯終於笑了,「我更加好奇的是,這些想法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發散思維。」藍禮半開玩笑地說道,「其實,這些想法依舊是你故事裡的東西,只是我給予了一些不同靈感罷了,頭腦風暴往往能夠賦予故事更多可能,好的和壞的,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碰撞在一起,衍生出更多東西,最終還是需要主創核心來確定一個基調,整合起來。這些都是美國電影產業體系裡成熟完善的流程,同時也是製片人能夠掌握大權的原因。」

    因為製片人就是那個主創核心,把所有想法全部都集中起來,確定基調,然後再由編劇和導演等人來完成具體執行。一名優秀的製片人,他能夠給予正確的指引,並且懂得控制與放權的掌控分寸;而一名平庸或者糟糕的製片人,則是反面。

    漫威系列的核心製作人是凱文-費奇(kevin-feige),在整個漫威宇宙的前期階段,漫威影業內部依舊存在著諸多分歧,把握整個電影系列基調與故事走向的是公司內部的一個獨立部門:漫威創意委員會。

    「鋼鐵俠」、「銀河護衛隊」、「美國隊長2」、「復仇者聯盟」等作品背後,全部都可以看到漫威創意委員會的身影,他們負責掌控電影核心創意內容,尤其是那些與原著漫畫細細相關的部分,這確保了電影質量。

    但後來,凱文-費奇和漫威創意委員會發生分歧,在2015年九月,雙方矛盾爆發,凱文-費奇以辭職要挾,然後雙方展開了一番權力內鬥,最終以費奇的勝出而告終,在那之後,迪士尼就不曾干涉漫威系列的創意了,費奇獨掌大旗。

    在這之後的「美國隊長3」、「蜘蛛俠」、「銀河護衛隊2」、「復仇者聯盟34」、「黑豹」、「雷神3」等作品全部都由費奇控制風格以及創意走向,可以明顯察覺到,電影的商業性和娛樂性開始提升,為了整個漫威宇宙的架構,原著漫畫的色彩正在逐漸消退,那些科學原理、漫畫特徵、宅男屬性全部消失,然後一步一步地將系列電影演變成為了流水線作業:

    削減了特色與個性、卻保證了平均質量。這也成為了漫威電影創造歷史的契機。

    話題重新回到核心製作人的行列之上,此時藍禮從來沒有搶奪主動權的意思,他沒有大幅度大範圍地改變整個故事,然後期待著故事圍繞著男主角展開,塑造成為男主角的獨角戲,而是以歐格斯的概念來完善角色信息,並且衍生出故事內核;最終的整合與把控還是需要歐格斯來完成。

    在「龍蝦」這部作品裡,歐格斯扮演的就是「凱文-費奇」的角色。

    歐格斯眼神錯雜地注視著藍禮,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為你試圖掌控創作的主動權。」

    這也是歐格斯始終對藍禮抱有敵意的原因:對於真正的藝術創作者來說,他們都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他人掌控與對象無關,任何對象都是一視同仁地排斥,他們希望能夠掌握自己的創作主動權,在歐洲尤其如此。

    這是他們對藝術的堅持。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5 08:53
2154 趕工趕時


    歐格斯始終認為,藍禮的加盟可能對整部電影的藝術創作產生摧毀性的改變,這也是他心生排斥的根本原因。

    其實,不僅是歐格斯,不僅是歐洲,應該是整個電影產業都容易產生的誤解

    現在整個產業內部能夠擁有藍禮如此聲勢的演員絕對鳳毛麟角,梅麗爾-斯特裡普、湯姆-漢克斯等等少數幾人而已,而這些演員們都掌握著劇組的製片人權力,他們是否干涉又如何幹涉,這是個人問題,但他們確實擁有改變整個劇組動向的能力;那麼,藍禮達到如此級別之後,完完全全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即使藍禮不願意掌權,經紀人行業內部和電影產業內部也會強迫著藍禮掌權。

    在其位謀其職,就是這個意思。如果藍禮拒絕掌權,那麼其他希望掌權的演員們還能夠怎麼辦呢?製作人權力和片酬級別有著諸多相似之處,藍禮可以保留自己的個性,卻不能抵抗整個行業的力量。

    更何況,藍禮還創建了西西弗斯影業,先後參與製作了「夜行者」、「爆裂鼓手」、「星際穿越」以及「侏儸紀世界」等作品,再加上「速度與激/情7」以及外傳系列的幕後插手,這也都彰顯出了藍禮對於製作人位置的野心與能力,他也毋庸置疑地成為了當今好萊塢最具權勢的頂級製片人之一,甚至沒有之一:

    畢竟,藍禮職業生涯至今不敗。

    所以,不能責怪歐格斯,全世界範圍的整個電影產業都產生了一種想當然的姿態:藍禮就是當今最大牌,那麼,他就應該享有相對應的待遇;至於藍禮是否謙遜,合作是否順利,對於局外人來說,他們就無從得知了,這也是偏見和誤解的主要來源源自於無知。

    「……我以為你試圖掌控創作的主動權。」

    歐格斯終究還是一個老實人,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讓藍禮有些無奈,卻也有些好笑。

    老實說,被誤會被冤枉的滋味不太好,但這也是「高處不勝寒」的負面影響之一,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藍禮輕笑了起來,「相信我,如果我試圖搶奪的話,你也沒有機會抵抗。」輕描淡寫之中透露出來的強勢霸道,讓歐格斯直接就噎住了。

    如果性格強勢的話,此時可能就朝著藍禮掀桌了;但歐格斯卻是一個性格溫吞的,憋屈鬱悶了半天,最終也沒有能夠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他知道,藍禮是認真的,如果西西弗斯影業買斷了製作版權,然後強制性修改劇本,又或者是安排參演卡司,那麼歐格斯是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

    類似的情況在好萊塢還少嗎?

    撇開六大電影公司前期影視經理手中的無數亡魂不說,單單是韋恩斯坦影業採用如此手法扼殺的藝術電影就數不勝數了,幾乎每年都要出現十幾部乃至更多。對於哈維-韋恩斯坦來說,無法在頒獎季創造價值的藝術作品,全部都是沒有意義的,即使摧毀一名獨立電影人的一生心血,他也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你不會,對嗎?」歐格斯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話,然後忐忑不安地注視著藍禮,唯恐藍禮說出否認的答案來。

    藍禮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歐格斯,那波瀾不驚的表情,讓歐格斯一點一點慌張起來,不由低垂下了視線,迴避藍禮的目光,但緊接著又再次抬起眼睛,希望從藍禮的眼神裡尋找答案。

    然後,藍禮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有些無奈有時候,他也會感覺到憤怒,但憤怒過後也就是無奈,他以為自己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剛剛那長篇大論的討論,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和立場。

    但現實就是,誤會終究還是存在。很多時候,他甚至就連辯解都說不出來;更多時候,辯解也沒有意義。

    面對著歐格斯的淳樸和老實,「不,我不會。」藍禮給予了肯定的答覆,然後平靜地解釋到,「我所擅長的依舊是表演,不是編劇,更不是導演。」藍禮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歐格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我所闡述的內容,有些可能適用,但有些則不是,最終還是需要你來完成整合,最後告訴我應該如何表演。」

    「歐格斯,我是一名演員,我也只是一名演員。」說完,藍禮嘴角上揚起了一抹淺笑,但眼底卻滑過了一抹寂寥。

    如果就連歐洲藝術導演都無法相信他,那麼好萊塢就更加不可能了。這讓藍禮不由聯想到了柏林電影節和威尼斯電影節的謹慎態度,他們對西西弗斯影業和堂吉訶德頻道始終抱有遲疑,或多或少也與藍禮、與好萊塢有關。商業與藝術之間的矛盾衝突,永遠都是無法磨合的一個關鍵問題。

    歐格斯是一個心思細膩、情緒敏銳的宅男,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藍禮的情緒波動,但他卻無法分析出具體內容,他隱約猜測著:

    難道是自己的言辭傷害了藍禮?

    但那種錯雜的情緒轉瞬即逝,歐格斯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一個眨眼就已經消失,就好像從來都不曾發生過。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我的構思是否能夠迸發出一些靈感?又或者說,你又產生了其他修改的意見?」藍禮再次把話題拉了回來,那鎮定從容的姿態讓歐格斯的思緒也重新回到正軌。

    「呃……我需要一點時間。」歐格斯遲疑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如此,但他隨即就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我是說,修改劇本,我需要一點時間修改劇本。你的想法非常出色,在角色設定方面給予了我許多靈感。」

    「大衛可以是離婚狀態,也可以是單身狀態,但更重要的是,離婚的原因,還有他的個性,這對於後續故事的發展以及角色的台詞和反應,全部都將產生影響。這意味著,劇本可能需要大幅度大範圍的修改。」

    歐格斯有些激動又有些懊惱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焦躁地撓了撓頭充滿喜悅的那種,「我的原本計畫是十二月開拍,我們就留在英格蘭,又或者是愛爾蘭,利用這裡的冬天完成拍攝,我們儘可能採用自然光,營造出那種陰鬱森冷的氛圍,純天然的,但如果現在需要修改劇本,呼,我也不知道了。這是不是太急促了?我此前為了完成這個劇本,前後花費了將近一年時間,修改又花費了將近三個月。」

    藍禮沒有回應,因為這些都是導演自己的工作,他沒有必要插手除非是他成為製片人,而導演開口求助了。

    「哦,抱歉,我又開始自言自語了。」歐格斯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毛病又犯了,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我覺得,劇本經過修改之後,必然能夠恍然一新,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許多人物細節應該如何豐滿,我沒有一個清晰的思路,就好像角色富有生命力一般,不是我來設定,而應該是角色擁有自己的發展。」

    「你覺得,我們可以一邊拍攝一邊修改劇本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同時進行,在需要的時候就坐下來討論,探討劇情的發展和人物的變化,還是說,你覺得應該把劇本完成之後,再投入拍攝呢?」

    歐格斯抬起視線,詢問藍禮的意見。

    「我沒有嘗試過,但我覺得這是非常有趣的一次挑戰。」藍禮實話實說其實,不是所有導演都有劇本的,就好像大名鼎鼎的家/衛-王。

    當初拍攝「春/光/乍洩」、「2046」等作品的時候,演員是沒有劇本的,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表演什麼,除了導演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故事的劇情和脈絡,但事實上,就連導演自己都沒有一個完整劇本,基本就是想到哪兒就拍攝到哪兒;每一天,演員們在正式投入拍攝之前,拿到幾句台詞和一些情緒,然後就直接開拍了,很多時候,演員都不清楚自己的角色正在做什麼。

    邊拍邊寫劇本,如此情況在好萊塢的成熟流水線上確實不太常見,但也不是沒有,主要還是看導演的風格;一邊拍攝一邊修改劇本的情況,那就數不勝數了。

    不過,藍禮從來不曾經歷過如此情況,即使是當初「超脫」,托尼-凱耶也只是在劇本基礎上不斷調整情緒,演員對於整個故事和角色都是有清晰認識的;如果現場調整台詞,甚至是臨場創作劇情走向,那對於演員就將提出更高要求,這也是表演的另外一種形式。

    老實說,藍禮有些躍躍欲試。

    朝/偉-梁和子/怡-章等演員拍攝了家/衛-王的作品之後,他們都叫苦不迭,甚至公開表示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接他的戲了,因為那確實是一種可怕的折磨;但下一次導演呼喚,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現身。

    現在藍禮就有些嚮往這種「折磨」,與以前的所有表演經歷都不同的折磨,現場發揮也許能夠觸發不同的創作靈感,這勢必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但期待歸期待,藍禮還是需要詢問一件事,「歐格斯,你現在的意思是,你準備正式向我發出表演邀請嗎?你已經放棄了傑森-克拉克的想法,願意使用我了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6 22:41
大戲骨 2155 雨中風景

    「歐格斯,你現在的意思是,你準備正式向我發出表演邀請嗎?你已經放棄了採用傑森-克拉克的想法,願意使用我了嗎?」

    藍禮的話語讓歐格斯微微愣了愣,然後臉頰微微有些發燙,拘謹地說道,「傑森-克拉克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原本是想著,邀請柯林-法瑞爾出演,他應該非常合適。」

    藍禮的眉尾輕輕一揚,歷史還是沿著原本的軌跡發展了如果沒有今天的會面,那麼柯林-法瑞爾是否還會順利出演「龍蝦」呢?

    「但現在,我認為你就是大衛最完美的演出者。」歐格斯還是保持了一貫態度,誠懇地說出自己所有真實想法,「當然,你的年齡依舊是短板,你的外貌太俊朗了,而且你太有魅力了,這都不是大衛的完美模板。」

    藍禮嘴角上揚了起來,他可以感受到歐格斯渾身上下的嫌棄:發自真心地。歐格斯剛剛對於藍禮的指責表示不滿,現在他也同樣對藍禮表示了公開的嫌棄和排斥,這算是……報復嗎?從歐格斯那一本正經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

    「但是,你對角色的理解和延伸真的太出色了,我著實想不到,還有哪一位演員能夠賦予角色如此靈魂。」歐格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藍禮眼神的變化,完全專注於自己的思路,滔滔不絕地闡述著想法,「也許,我們可以修改一些設定。」

    歐格斯稍稍停頓了一下,「大衛依舊可以離婚,就如同你所說的,十八歲的時候,通過哥哥的介紹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伴侶,兩個人結婚了,然後按部就班地成為了社會裡的一部分,然後度過了十年又或者十二年,這都沒有影響,妻子變成了前妻,然後大衛就恢復了單身,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大衛堅定不移地相信著愛情,這也意味著,他的內心深處依舊保持著一片熱土,就好像那些亞文化愛好者一般,比如說喜歡漫畫,比如說喜歡黑白電影,比如說萊卡相機,我們可以尋找出一個適合你風格的設定,然後讓大衛成為這方面的專家,他沉迷於這些興趣愛好,逐漸演變成為當代的宅男。」

    藍禮也沒有保留,落落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如你所說,大衛在十八歲的時候,通過哥哥介紹,與自己的青梅竹馬結婚,兩個人結成了契約關係,這也使得大衛遠離了那些所謂的排擠和傷害,讓他能夠繼續保持一片赤子之心,而前妻為了愛情選擇離開,以及哥哥沒有能夠尋找到契約關係而被轉變為動物,這都進一步堅定了大衛的想法。」

    在這裡,藍禮停頓了一下,補充說道,「前妻和哥哥的設定,你還可以改動,但我相信,劇本裡不需要這兩個角色出現,只需要一句台詞或者一些物件來留下線索就可以了,如果觀眾喜歡,他們會找出來的。」

    歐格斯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他就清楚地知道斯坦利-庫布里克電影裡每一個小細節的安排,永遠不要小覷影迷們的瘋狂。

    「所以,大衛可以保持在二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他可以富有魅力卻依舊找不到伴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上一幅黑框眼鏡,雖然我知道眼鏡框是書呆子的刻板印象,但有時候能夠對觀眾起效果,那就沒有問題了。」藍禮的話語裡帶著些許詼諧的自我調侃似乎正在嘲諷自己的「魅力十足」。

    歐格斯卻沒有領會到藍禮的幽默,因為他是認真的,他搖了搖頭,「我原本希望大衛能夠留著啤酒肚,你知道,就是中年男子的典型模樣,有點邋遢、有點內向、有點肚子、有點憨厚,可能還有點骯髒,但不是嚴重油膩的那種。」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做到。」藍禮雲淡風輕地說道。

    歐格斯直接驚呆了,愣愣地看著藍禮,卻發現藍禮是認真的,藍禮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差一點就要說「那不然你試試看吧」,但話語到嘴邊,還是硬生生吞了下去。

    不是因為他心軟了,也不是因為遷就藍禮,而是因為沒有必要。

    「不,還是不要了。」歐格斯搖搖頭,「大衛的角色設定改變了,原本的設定也就失去了意義,我現在明白你的意思了。」

    按照歐格斯原本對於中年男子的設定,那麼,他到底是希望大衛能夠找到伴侶卻因為「某個」原因而拒絕尋找呢?還是希望大衛無法找到伴侶而保持單身呢?

    如此設定,讓大衛在酒店裡的行為都能夠找到解釋更多可能是他找不到;但大衛在森林裡的行為就解釋不通了,甚至讓前半部分的設定也失去了意義,整個主題都變得混雜起來,觀眾也就無法凝聚自己的思考。

    歐格斯現在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根源的所在:他只是希望呈現出故事的那種荒謬喜感,製造出一種冷幽默,中年男人的形象無疑能夠製造出更多荒誕感,但如此想法太過隨機也太過散漫,反而制約了主題思想的昇華。

    得到了歐格斯的回答,藍禮也終於確定:歐格斯和他站在了同一個軌道上。

    關於中年男子的扮演,藍禮是認真的,他不認為那是什麼難事,他願意為了角色而改變自己的形象,如果需要的話。

    歐格斯再次看向了藍禮,「我覺得,宅男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想法。可以呈現出一個沉迷在老電影裡無法自拔的宅男影迷形象,整個角色的服裝全部以灰色係為主,把整個角色的基調和風格都沉澱下來。只有在衛生間裡摘下眼鏡的時候,觀眾才能夠看到他的臉龐,感受到他的魅力;繼而形成一種反差。」

    隨後,歐格斯和藍禮就大衛的形象細節又進行了一些討論,那些細緻末梢的東西,更多是導演與道具組的補充比如,大衛前往酒店的行李箱;再比如,大衛的個人用具;還比如,大衛閱讀的書籍,諸如此類。

    等所有事情討論完畢,歐格斯看了看手錶,轉眼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這才意識到時間的飛逝。

    歐格斯準備離開,而藍禮則表示依舊在咖啡屋放鬆片刻,「放心,我還有陪伴者呢。」藍禮舉起了自己擺放在桌面上的書籍,輕輕示意了一下。

    歐格斯沒有多說什麼,輕輕頜首表示了贊同,「那……那我就離開了。準備完畢之後,我會郵件通知你的,最快可能下周就直接投入拍攝,最慢也可能就是三週之後,我需要確定一下,泰莎已經提前預定拍攝場所了,我們還需要確認日程。」

    藍禮點頭表示瞭解。

    最後,歐格斯還是決定「邊寫邊拍」,主要還是因為大衛這個角色的靈感都是來自於藍禮,歐格斯相信,在拍攝過程中與藍禮討論,能夠摩擦出更多火花,這雖然對拍攝來說增加了不確定性,卻也增加了更多可能。

    所以,歐格斯回去之後,準備修改第一版劇本,卻不要求全部完成,之後直接進入劇組,一邊創作一邊拍攝。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之後,歐格斯就轉身告辭了,但腳步才走出幾步,又調轉了回來,藍禮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拿起自己的書籍,不由抬起頭朝著歐格斯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藍禮……」歐格斯有些遲疑,但他還是堅持說了出來,「關於片酬,你是認真的吧?現在不會漲了吧?」

    這是說片酬?

    藍禮啞然失笑,他也沒有過多辯解,直接給予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歐格斯卻還是不太確定,「我的意思是……我是說,你可以接拍任何作品,卻為什麼願意為了三十萬而委屈自己呢?你今天甚至花費了兩個小時來說服我,這……這值得嗎?」

    「只要我喜歡,那就是值得的。」藍禮微笑地說道。

    「……我以為你不是這種人。」歐格斯無法掩飾自己的訝異,但他隨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丟下了一句「抱歉」,而後就匆忙離開了。

    不是這種人,那應該是哪種人?

    為了金錢、為了名譽而不顧一切的那種人?為了利益、為了權力而不折手段的那種人?亦或者是為了一己之私而不惜摧毀他人職業生涯的那種人?

    注視著歐格斯離開的背影,雖然藍禮知道,歐格斯不是故意的,這就是整個產業的偏見,他不會受傷;但內心還是難免有些失落和無奈,還有些許孤單和落寞。

    窗外的綿綿細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落著,耳邊傳來了瑣碎的聲響,反而是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藍禮抱著自己的書籍,一杯咖啡就在眼前裊裊生香,靜靜地看著窗外那個如同水墨一般繚繞氤氳開來的世界,讓心情一點一點沉澱下來;而咖啡桌上,擺放著一支鋼筆和一張杯墊,杯墊背面撰寫著一段詞句。

    「我無比清醒,世界正在分崩離析,我竭盡全力,保持一顆無畏之心,在這裡跌落谷底還有一段遙遠路途,就此閉上雙眼,我將一無所有。所以,我置身寒風之中,我堅持一路前行,直到抵達另外一邊,亦或者是一事無成;當他人返回家園,我仍然走在路上,直到抵達另外一邊,亦或者是一事無成。」

    那潮濕陰冷的水汽在灰色和墨色之間繚繞,勾勒出了通往世界另外一邊的蕭索和寂靜。

    註:另外一邊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6 22:41
大戲骨 2156 迷失時光


    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裡,藍禮再次返回倫敦,但沒有預料之中的顛簸與動盪,他的生活就這樣平靜了下來,這是記憶之中從來都不曾出現的現象。

    伊麗莎白沒有出現在藍禮面前,她已經宣告「獨立」了不是離婚,因為天主教依舊不支持離婚,但她正在憑藉自己的力量經營那間畫廊。

    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辯解,伊麗莎白的行動和姿態就足夠,種種跡象都正在顯示,當初驅逐藍禮離開家門的是喬治,與伊麗莎白無關。當然,伊麗莎白也不是無辜的,她的錯誤就在於保持沉默地袖手旁觀就好像所有貴族家庭裡的女主人一般,這似乎已經成為了英國貴族沿襲數個世紀的傳統。

    更重要的是,「霍爾家」的全新核心藍禮沒有放出任何風聲,自從拍賣會之後就陷入了沉默,這無疑是一個關鍵信號。

    曾經有人試探性地前往伊麗莎白的畫廊,然後小心翼翼地打探著消息,卻沒有聽到來自王子花園的任何意見,這也讓眾人漸漸放心下來,這意味著,至少藍禮沒有準備摧毀伊麗莎白。

    順帶一提,藍禮在肯辛頓-切爾西購買的宅邸就在王子花園旁邊,距離藍禮曾經的公寓所在地騎士橋也不過步行十分鐘而已。

    在貴族階層之中,一個家族往往能夠擁有多處宅邸,作為不同用途。比如說,「下週末,我將前往溫德米爾度假」,指代自己即將前往湖區的別墅度假;再比如說,「我今晚回去騎士橋」,表示自己不會返還主宅;又比如說,「你的父親在諾丁山」,以此來形容一家之主正在第三者的宅邸而選擇夜不歸宿。

    貴族們很少選擇直言不諱,總是拐彎抹角、總是閃閃躲躲、總是指桑罵槐,即使是夫妻兩人選擇了分居,他們也不會直接提及「分居」這件事,而是說,「他現在都在曼徹斯特,而她基本都在維斯特敏斯特」。

    一座城市、一個地區、一條街區、一個地標,這些名字都將成為指代物,具有象徵意義。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人們將藍禮的宅邸稱為「王子花園」,這也就意味著霍爾家的核心地帶已經從貝斯沃特轉移到了王子花園。

    這是一個悄無聲息的轉變,同時也是至關重要的轉變。

    王子花園沒有「封殺」伊麗莎白,同樣,王子花園也沒有「封殺」喬治。

    喬治依舊在巴克萊銀行任職,作為世襲男爵,他仍然在傳統貴族之中擁有強大聲望那些人都是傳統文化的簇擁者,他們無法接受藍禮成為演員,也無法接受藍禮反抗父母,甚至無法接受伊麗莎白的「獨立」。他們堅定不移地站在喬治這邊,這都是喬治在社交場合立足的重要支持力量。

    只是,他們所掌握的資產都是相對固定也相對穩定的,早早就擁有了專屬的基金經理,改弦更張顯然沒有那麼容易;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拒絕改變的一個群體,即使可以改變,他們也會主動拒絕。

    同時,他們無法代表未來發展,也無法代表年輕一代,腐朽遲暮的思想捆綁住了手腳,很難創造出全新財富,也很難接受時代變革與新興產業,這都限制住了喬治的發展空間,事業層面難以尋求到突破。

    可以這樣說,喬治想要保留體面、保留名望,這不是問題;但想要豐功偉業、揚名立萬,卻沒有可能了。

    那些新型貴族的社交場合已經沒有了喬治的位置,但他依舊可以沉浸在過往榮光之中,享受貴族的特權。

    因此,喬治依舊可以前往銀行,依舊可以前往俱樂部,依舊可以前往某些特定派對,而不會受到任何阻礙。即使藍禮出手,也沒有辦法阻止因為這是一個藍禮沒有辦法插手影響的圈子,更何況藍禮也沒有準備阻止。

    過去兩個月時間裡,喬治略顯低調,行蹤與身影遠遠沒有伊麗莎白來得顯眼,但他也依舊沒有消失。

    此次藍禮回歸倫敦,喬治也同樣保持了安靜,沒有冒頭也沒有現身,一切都風平浪靜。

    沒有了喬治和伊麗莎白,也沒有艾爾芙的消息,藍禮回歸倫敦也就這樣變得平常起來。

    五年以來,喬治和伊麗莎白籠罩在藍禮頭頂之上的陰影似乎終於煙消雲散,再也無法對藍禮造成影響,藍禮不需要擔憂也不需要考量來自家庭的束縛;同時,倫敦也終於呈現出了藍禮熟悉的模樣,那些烏雲、那些細雨、那些寒冷都散發著家的味道,所有一切都按照藍禮的步調進行。

    歐格斯-蘭斯莫斯告別藍禮之後,就開始閉關修改劇本,他還是希望能夠在正式開拍之前,把劇情脈絡和框架思考清楚歸根結底,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臨場發揮、揮灑靈感的導演,此次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他也不會選擇「邊寫邊拍」的方式;現在也竭盡全力地希望完成更多準備。

    同時,藍禮正在學習享受倫敦。

    這一世以來,藍禮還不曾真正地靜下心來,好好地享受這座城市,因為來自家庭的糾葛,也因為演員夢想的驅動,他始終都在竭盡全力地狂奔著,沒有機會放慢腳步來領略城市的魅力,倫敦的陰鬱與寒冷也就深深地烙印在了血液裡裡,雖然這是他的家園,卻如此陌生。

    九月返回倫敦的時候,藍禮有機會如同遊客一般瀏覽這座城市,浮光掠影地捕捉到城市裡的歷史底蘊與文化色彩,短短的假期讓他沉浸於放鬆之中;而現在,藍禮則開始學習如同當地人一般融入這座城市。

    不是什麼下午茶或者雙層巴士,而是待在「粗糙交易」裡一整天,淘換著自己中意的二手黑膠唱片;又或者是待在街角酒吧裡品嚐著手工精釀啤酒,觀看著電視機屏幕上的足球比賽高談闊論;再或者是夜幕降臨之後溜躂到一間露娜露天電影院,置身於黑夜與星辰之下,觀看一部黑白電影。

    當然,還有藍禮最為喜歡的事情:在查令十字街的舊書店區域,探險尋寶。

    如果讓藍禮細數倫敦最美妙的事情,音樂、戲劇、塗鴉、酒吧等等都可以入圍,而書籍則毋庸置疑是最美好的。

    在那些舊書店裡,可以尋找到專門售賣不同年代、不同版本「愛麗絲漫遊仙境」的書店,可以尋找到專門收藏二十世紀平裝本懸疑小說的書店,在這裡不僅可以尋找到各式各樣的書籍,而且還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書籍愛好者。

    幾乎每一家書店都擁有自己的書籍收藏愛好者的聚會,而每一次聚會都敞開大門,歡迎所有愛好者的出席。

    藍禮就曾經遇到了一位專門收藏英國出版社在新書出版前寄送給書店的介紹冊。小冊子一般與即將出版書籍的尺寸、版式、紙張、印刷字體相同,薄薄十幾頁的簡單介紹,讓書店老闆能夠進行一個預覽,最後再根據自己的情況,決定向出版社的訂購數量。

    那位收藏者把這些小冊子稱為,「出版商與書店老闆之間的對話」,其中最令藍禮印象深刻的是一本1929年倫敦典範出版社給英國南薩默賽特「惠特比父子書店」寄送的廣告冊。

    成立於1922年的典範出版社因為出版全套二十四冊狄更斯作品集而聞名,那套麻布面精裝、黑底金字的書籍可謂是無數收藏者夢寐以求的藏品;但那個廣告冊不是為了推薦某本書籍,而是典範出版社的年度回顧與來年展望。

    小冊子叫做「博德金開恩」,諷刺當時以查禁「尤利西斯」和「寂寞之井」等書籍而聞名的英國檢察總長阿奇博爾德-博德金,小冊子之中還詢問了書店的一些訂購請求,期待著能夠盡快得到回覆。

    在這封將近百年的手冊上,倫敦的電話號碼只有四位,信紙之上打印的字跡變得模糊;但時至今日,在郵件、手機等通訊如此發達的時代裡,這種出版商與書店主人進行連續通訊的小冊子依舊沒有改變。

    就好像百年如一日的英國皇家郵政一般。

    有人詢問,倫敦和紐約的區別在哪裡?歐洲和北美的區別在哪裡?文化底蘊和歷史內涵到底是如何呈現的,這些小冊子、這些書籍收藏者、這些舊書店,就是證據,總是讓人不知不覺迷失在時光之中。

    這就是倫敦的魅力有時候,當腳步置身於舊書店的塵埃與光陰之中,忍不住回頭看看窗外的陰霾與細雨,然後就開始學會感受那些潮濕與陰冷,這可以算是意外收穫嗎?

    藍禮需要這樣的時間,讓自己冷靜沉澱下來,擁有些許自己與自己相處的時間,暫時把那些偏見所帶來的無奈與傷害放在一旁,在時間與回憶的光影之中自由遨遊,然後依靠自己的腳步和眼睛來發現倫敦的美好,就好像當初在紐約一樣。

    在那些時光裡,藍禮會暫時忘記喬治和伊麗莎白,暫時忘記貴族,暫時忘記表演和夢想,只是單純地徜徉放鬆著,尋找最純粹也最簡單的快樂,攀岩和衝浪是如此,閱讀和啤酒也是如此。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6 22:41
大戲骨 2157 卡司齊全

    暫時把生活和事業全部都放下,也包括夢想,只是好好地享受當下,這也成為了藍禮最愜意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偶爾出現些許波瀾,也依舊無法破壞藍禮的小日子,比如說,在倫敦西區意外偶遇羅曼-阿布拉莫維奇雖然無法確定到底是意外還是安排,但藍禮不介意,也不想探究:羅曼只是和他閒聊著戲劇,其他什麼話題都沒有提及;於是,藍禮也就閒聊戲劇,從劇作到哲學,再到歷史,兩個人相談甚歡。

    但這就是全部了。

    倫敦西區的相遇之後,羅曼主動向藍禮發出了一次晚餐邀請,藍禮沒有拒絕因為羅曼給出了一個藍禮無法拒絕的理由,「鄰居邀請」。

    羅曼邀請藍禮前往他位於倫敦的豪宅做客,這棟豪宅坐落在肯辛頓王宮花園西側,獨門獨棟佔地廣闊,距離藍禮的個人私邸只需要五分鐘車程,步行也能夠輕易抵達;但與藍禮比較起來,作為全世界最為頂級的富豪,豪宅的規格與待遇自然不同,整個佔地面積就是兩倍有餘了,而市場價格也高達六千萬英鎊。

    另外,羅曼十年前就在這裡定居了,而藍禮才是剛剛移居而來的新住戶,這位「倫敦好鄰居」真誠而熱情地發出了邀請,表示了對全新鄰居的熱切歡迎,藍禮欣然前往。

    當晚,藍禮還見到了羅曼的第三任妻子達莎-朱可娃(dasha-zhukova),他們專程邀請藍禮前來品鑑一幅油畫,這是達莎在伊斯坦布爾收集到了一幅無名畫作,個人非常喜歡,專門運回了倫敦的豪宅,希望藍禮能夠參與品鑑。

    這是一次非常普通的社交場合。他們談起了油畫,談起了古典樂,談起了電影,談起了很多很多有趣的話題,但羅曼始終不曾提起西西弗斯影業的事情,就好像他是真心實意想要結交藍禮這位好鄰居一般。

    其實,羅曼和藍禮都心知肚明,現在雙方都正在保持耐心,那些正事不是不談,只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他們正在互相瞭解對方,也正在試探底細,循序漸進的過程,就看誰能夠沉得住氣,掌握主動了。

    當然,即使最終合作無法成行,他們能夠結交一個新朋友,那也是值得的。

    本來,藍禮準備禮尚往來,在自己的宅邸邀請羅曼和達莎前來拜訪,但遺憾的是,工作來襲打破了平靜。

    「龍蝦」拍攝場地已經準備就緒,泰莎-羅斯將整個劇組召集起來,立刻投入拍攝工作。

    無奈之下,藍禮只能親筆撰寫了一封道歉信,遞交給了羅曼,表達了自己的遺憾與扼腕,期待著能夠下次擁有機會,以主人的身份招待阿布拉莫維奇夫婦;然後,藍禮就與前來倫敦匯合的內森出發了。

    拍攝地點:愛爾蘭。

    西臨大西洋、東靠愛爾蘭海的這座小島,在全世界範圍之內的存在感,顯然沒有英國來到強大鮮明,但事實上,由凱爾特人建立起來的國度,卻是歐洲大陸第一代居民的子嗣,古老而悠久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千年,他們先後遭受到了北歐海盜和英格蘭的入侵,在漫長的歲月長河裡始終在為民族的自由而奮鬥,一直到1949年,這座國度才正式在歐洲佔據了一席之地。

    命途多舛的歷史傷痕,讓凱爾特民族擁有著堅毅頑強又明朗質樸的性格,無疑是歐洲大陸上的一縷清風。

    現在這座小島之上,自然環境依舊保持著最原始也最淳樸的地貌,被譽為「翡翠島國」,整片大陸之上綠樹成蔭、河流縱橫、草地遍佈,那連綿蜿蜒的山脈與森林,滿眼滿眼的綠色浩浩蕩蕩地勾勒出了一抹清冽,置身其中,整個胸腔和血液都變得清新起來,就好像小精靈一般暢快而肆意地翱翔起來。

    比起英格蘭來說,因為受到了北大西洋暖流影響,愛爾蘭一年四季區別都不明顯,全年溫度適中保持在零攝氏度到二十攝氏度之間;再加上墨西哥灣暖流和大西洋季風的作用,全年都沒有大起大落的時候,一切都使得愛爾蘭非常適合旅行。唯一遺憾就是,這裡和倫敦一樣,常年超過百分之八十時間都在下雨,陽光對於居民來說,依舊是奢侈之物,難免就讓他們的氣質也變得冷冽陰鬱起來。

    因為歷史原因,一直到現在,愛爾蘭與英格蘭之間的關係也仍然存在諸多爭議,前來旅行的英格蘭人總是需要注意某些禁忌,尤其是在酒吧之中,否則一不小心可能就引發矛盾衝突,場面不太好看。

    這不是藍禮首次前來愛爾蘭,他曾經和馬修、安德烈等人前來這裡參加過高威藝術節、布魯姆日,但始終不曾好好地在這片土地上旅行過,現在腦海裡留下的記憶就是在都柏林喝酒醉之後差一點掉到麗妃河的經歷了。

    「龍蝦」劇組選擇在愛爾蘭進行拍攝,最主要原因就是節省經費為了吸引歐洲電影劇組前來拍攝,愛爾蘭制定了諸多優惠政策;同時,比起英國來說,整體拍攝成本本就下降數個檔次,而且還清淨,不會受到大量人群圍觀;最重要的是,原始的自然風光能夠成為劇本裡那個「烏托邦」的完美選地。

    內森平穩地駕駛著車輛,沿著公路蜿蜒前行,海岸線的壯闊與瑰麗漸漸留在了後視鏡裡,漸行漸遠,連綿的山巒和靜謐的草原在滾滾車輪之下徐徐鋪陳開來,那大片大片的綠色瞬間就佔據了所有視線。

    不同於美國的質樸、法國的纖細、英國的蒼老,愛爾蘭的自然風光充斥著一股張揚的粗糲與恢弘的磅礴,沒有經過任何雕琢與打磨,將冰河世紀殘留下來的原始地貌就這樣繼承了下來,就連峽灣的陡峭與險峻也都毫無疑問地延續下來,大開大合的懸崖峭壁和綠色草原訴說著這片土地的纍纍傷痕。

    伸出右手,狂風如同湍急水流一般從指間滑過,陽光的溫度在指尖跳躍,大片大片的藍色、綠色和金色全部混雜糾纏在一起,純粹而渾厚,寧靜之中的躁動,整個心胸都在不知不覺之中開闊起來。

    大自然,總是能夠讓人心曠神怡。

    「龍蝦」劇組選擇了愛爾蘭凱里郡之下一座叫做斯尼姆(sneem)的小鎮作為主要拍攝地,除了少數一些城市鏡頭將會在都柏林取景之下,整部電影都將在這裡完成,他們將在這裡度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車輛在森林之中的小道馳騁著,視線裡除了綠色還是綠色,冬天的凜冽和清冷充斥著肺部,保持著大腦的清醒,在那層層疊疊的綠色之中尋找些許樂趣,而不至於頭暈目眩地昏昏欲睡,然後一棟米白色的建築就顯露出了一個角落,隱藏在森林之中的古老酒店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帕克納西拉酒店,這是一間度假酒店,接下來就將成為「龍蝦」劇組的駐地同時也是電影裡酒店的原型。

    「哇哦,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都將成為綠色的了。」內森忍不住發出了感嘆,從車窗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停車場之上整齊擺放的車輛看起來就好像樂高玩具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完畢一樣,井然有序地契合了一個個方格,彼此之間的間距保持完全一致,看起來就好像強迫症患者把所有車輛停靠起來一般。

    「哇哦。」內森再次感嘆了一句,「為什麼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我們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夏令營一樣?」

    藍禮沒有說話,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了起來:他也有同樣的預感,歐格斯和馬修應該有著不少共同語言。又或者還可以再加上一個韋斯-安德森。

    內森在停車場的入口停靠了下來,滿面愁容地看著眼前整齊的車輛,「我覺得,停車應該是一項艱巨任務,你先進入和劇組打招呼吧,我會努力保持整個棋盤整潔的,竭盡我的全力。」

    藍禮抿了抿嘴角,「不如你嘗試一下隨便停車,我想,接下來可能就會出現一名巫師,然後幫助你完成所有後續工作。」看著內森那滿臉錯愕的表情,藍禮挑了挑眉尾,「你總不會期待著,每一次停車都能夠如此完美吧?」

    說完,把滿臉困惑的內森丟下,藍禮離開了車輛,朝著酒店方向邁開腳步。

    此時,一名女性正在拖著行李走在前面,她停下了腳步,提起了裙襬,似乎正在休息調整,轉過身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藍禮,她展露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抱歉,這位紳士,請問你可以幫忙一下嗎?」

    「我的榮幸。」藍禮揚聲給予了回應,「你就等在那兒,我會跟過去的。我是說,總有一天。」後半句是一個冷笑話。

    那個女人抿了抿嘴角,攤開了右手,「總有一天。」以這樣的方式回應了藍禮的打趣,然後她又解釋了一句,「我的後車廂出現了一些問題,我的助理需要尋找修車廠,但這些行李是我一會就需要的東西。所以……」

    沒有把話語說完,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這就解釋了她獨自一人拖著行李箱的原因。

    「還好。我還以為裡面是一具屍體呢。因為這東西看起來非常非常重。我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藍禮一本正經地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6 22:42
2158 有趣靈魂

    藍禮前進的腳步來到了那個女人面前,嘴角含笑地注視著對方,禮貌地伸出右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但女人卻沒有將行李箱遞給藍禮,只是意味深長地投來視線,細細地上下打量藍禮,流露出品鑑的神色。

    品鑑!

    雖然選擇如此動詞非常具有攻擊性和傾向性,但卻是最為契合此情此景的詞彙,女人甚至沒有遮掩,明目張膽地打量著,不過,不帶任何/欲/望的色彩,就好像正在鑑賞一幅畫作或者一件藝術品一般,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品味那些線條、那些光影、那些輪廓、那些用色,站在純粹的欣賞角度上。

    這又是怎麼回事?

    藍禮微微有些意外,表面之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坦然而淡定地迎向了對方的目光,也沒有著急說話,反而是收回了右手,禮貌地將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挺胸、擴肩,平靜的眼神隱藏著些許戲謔。

    如此反應,倒是讓女人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唇瓣似乎也沒有動作,用稍稍內斂的低音說道,「所以,你這是準備拒絕幫忙了嗎?那可不是一個好消息,我現在就好像迷路的羔羊。」

    「羔羊?而不是獵人?」藍禮眼底的笑意輕輕上揚了起來。

    女人的嘴角往下拉扯了一下,「噢,你怎麼能夠這樣評價一位淑女呢?」

    「我以為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女人可以成為自己任何希望的模樣,包括獵人。你的觀點難道不是性別的刻板印象嗎?」藍禮不慌不忙地說道,然後就可以看到女人的眼底浮現出一抹玩味,「我已經努力避免那些淑女的敏感話題了。」

    女人的面部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臉部肌肉似乎沒有太多調度起來,卻在顴骨、嘴角和眼角等等位置可以捕捉到那些微妙的轉變,喜怒哀樂的情緒就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來,這也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此時,她所展現出來的是好奇和意外,「哦,比如?」

    「年齡。」藍禮乾脆利落的回答讓女人輕輕抿了抿嘴角,壓低聲音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你這是在揭開我的傷疤嗎?

    但藍禮知道,這只是一個玩笑,他能夠在女人的眉宇之間捕捉到輕快的神色,於是,他也保持著一本正經的語調回答道,「那麼,你認為年齡是一種傷疤嗎?亦或者……是一種智慧?」

    所謂的自卑與自信,其實是一種狀態,就好像年齡,自信的人會選擇坦然面對歲月流逝所沉澱下來的精髓,而自卑的人則更多看到時光飛逝所遺留下來的傷痕——不是說那些負面觀點就不會傷害到信心,而是選擇看待問題的角度發生轉變,傷害過後所留下的痕跡也就不盡相同。

    藍禮的話語,反將一軍。

    女人的視線落在了藍禮身上,細細地、細細地停留了片刻,然後就燦爛地大笑了起來,「有人曾經說過,你的爭強好勝一點都不紳士嗎?咄咄逼人的話語完全寸步不讓,就好像必須爭論出一個勝負,而你必須是取勝的一方。」

    其實,女人又何嘗不是呢?現在就使出殺手鐧了,挑起眉尾,意味深長地等待著藍禮的回答。

    似乎察覺到藍禮準備繼續辯解還擊的跡象,女人的眼神微微一閃,似笑非笑地等待著藍禮的回應,那眼神分明在說:看吧,我的說法得到了證實,你就是必須成為爭論的勝利者一方。

    一個眼神,就把藍禮的所有話語都堵住了。

    「我猜想,你應該更加習慣被稱為女士,而不是淑女。」藍禮以微妙的打趣做出了回應:淑女,不應該如此咄咄逼人;女士,則剝離那些禮儀的束縛,回歸社會的普遍性別定義,可以自由選擇性格特徵。

    女人立刻就察覺到了藍禮的還擊,但她也沒有回應,只是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藍禮:看吧,你還是忍不住還擊了。

    這就是來自女人的最好還擊。

    於是,現在的情況就變成了,無論藍禮回答什麼,全部都是狡辯;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承認自己的錯誤。

    即使是斯嘉麗-約翰遜、即使是傑西卡-查斯坦、即使是魯妮-瑪拉,他們都不曾讓藍禮陷入如此狼狽的狀況;事實上,即使是馬修-鄧洛普,也很難在辯論層面上壓制住藍禮——但現在,眼前的女人卻做到了。

    雖然採用了小小的狡辯手段,但她的確是為難住了藍禮。

    藍禮沒有立刻給出回答,這讓女人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狡黠,似乎正在隱隱得意著自己所取得的效果,那一抹飛揚的神采,展現出了與年齡、與外型無關的獨特魅力,這就是人格與氣質展現出來的魅力。

    即使沒有任何荷爾蒙吸引力,藍禮的視線也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不得不說,有時候,一個有趣的靈魂確實是令人著迷的。

    稍稍停頓片刻,藍禮的嘴角再次上揚了起來,這讓女人眼神微微一亮,殷殷期待著藍禮接下來的反應——她應該是第一個敢於如此挑/逗/藍禮的女人,絲毫沒有感受到來自藍禮強大氣場的壓迫與震撼。

    「你的意思是,這就不需要我幫忙了?」藍禮毫無預警地給出了一個意外答案,他的視線落在了行李箱上。

    女人顯然有些意外,話語脫口而出,「我以為你是紳士。」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然後,藍禮輕輕聳了聳肩,用動作代替了「但是」,無需贅言,意思就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女人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剛剛針對藍禮的攻擊,現在調轉過來,成為藍禮攻擊她的武器,果然巧妙。

    女人不由直接就笑了起來,「所以,我猜我是正確的。」藍禮不是紳士,而且,每一次辯論都必須取勝。

    「你不能擁有全部,雖然這是我們每個人的願望。」藍禮坦蕩蕩地承認了:要麼選擇承認藍禮是一位紳士,要麼選擇自己推動箱子。

    女人的表情微微愣了愣,然後就可以看到她的眉宇在短短一秒時間內變換出了不同的神情:從錯愕驚訝到深思熟慮,然後下定決心,最後演變出友好善良,當嘴角的笑容上揚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和煦明亮起來,「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是奧莉薇婭-柯爾曼,在這部作品裡扮演酒店經理。」

    那燦爛的笑容甚至還有一些討好的親切,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現在才是他們的首次交鋒。

    這著實是太過神奇了。如果有誰能夠生動詮釋「變色龍」的形象,那麼奧莉薇婭將是藍禮腦海裡的第一人選。

    在藍禮的表演職業生涯上,他遇見過諸多不同的優秀演員,也欣賞過諸多精彩的頂尖表演。每一位演員都有著自己的風格與特色,以自己的方式詮釋出角色的魅力,而奧莉薇婭絕對是此前不曾遇到過的。

    奧莉薇婭的面部表情非常細微也非常靈活,她能夠充分調動面部肌肉來呈現出那些瑣碎的情緒變化,同時清晰而準確地傳遞出來——很多時候,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這一份能力絕對是天賦。

    「非常高興能夠與你合作,柯爾曼女士,我是藍禮-霍爾。」藍禮也微笑地做出了回應,「有人曾經說過,你天生就是一名演員嗎?」

    藍禮真心實意表示稱讚,但奧莉薇婭卻笑容滿面地說道,「從積極的方面,還是從消極的方面?」

    藍禮完全沒有預料到如此回應,笑容不由就綻放了開來,「對於演員來說,還有其他角度的解讀可能嗎?」

    對於普通人來說,「天生就是演員」,也可以成為嘲諷對方「真會演戲」的消極批評;但評價對象是演員的話,如此困擾就不應該存在。

    奧莉薇婭卻搖了搖頭,「我應該先是一名女人,然後再是一名演員。」女人,在這個詞上,她還故意加重了一下,顯然是小心眼地記住了藍禮剛剛的攻擊。

    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那麼我就把解讀的權利留給你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就這樣不軟不硬地把攻擊推送了回去。

    奧莉薇婭微微張開了嘴巴,那靈活的眼神似乎正在思考著回應的方式,「……能夠得到霍爾先生的稱讚,這是我的榮幸。」

    藍禮輕笑出了聲:奧莉薇婭真的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雖然她已經四十歲了,但與藍禮的相處卻完全感受不到年齡的隔閡,相反,她還展現出了難得一見的幽默,那種不受年齡束縛的輕鬆心態著實有趣。

    「那麼,我就不稱讚回去了,避免社交場合的客套。」奧莉薇婭落落大方地注視著藍禮,理所當然地說道。

    藍禮卻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的稱讚能夠成為你的榮幸,這本來就是一種稱讚;否則,有些人即使稱讚了,也不會讓自己開心的,難道不是嗎?」

    說完,藍禮還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那意味深長的神色似乎正在做出回應:如果不是紳士的稱讚,難道是否還會滿意呢?

    奧莉薇婭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抿嘴歡快地笑了起來,「我從來都不知道,藍禮-霍爾閣下居然是一位如此有趣的年輕人。看來,我以後應該多多收看你作為嘉賓出演的節目了。」

    「我更加樂意在電影鏡頭面前表現出角色的有趣靈魂。」藍禮的回答讓奧莉薇婭爽朗地大笑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8 22:23
大戲骨 2159 喜劇演員

    奧莉薇婭-柯爾曼,在2018年的頒獎季之中,憑藉著歐格斯執導的「寵兒」,先是在威尼斯電影節登頂最佳女主角,而後一路高歌猛進,在奧斯卡上擊敗了第七次提名卻始終不曾得獎的格倫-克洛斯,勇奪影后小金人,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

    不僅因為「寵兒」只是奧莉薇婭的首次奧斯卡提名而已;而且還因為在「寵兒」之前,奧莉薇婭著實很少觀眾熟悉。

    但事實上,在英國本土,奧莉薇婭在電視劇和戲劇領域裡的人氣卻非同效果,尤其是業內人士口碑非常出色。

    這位出生在英格蘭諾福克郡的演員,父親是一名皇家特許測量師,母親是一名護士,性格靦腆內向、長相普通平庸;而且因為對身材沒有信心而長期患有厭食症即使是現在,她對於自己微胖的身材依舊沒有自信,尤其是當初生了第一胎之後,她更是一度與產後抑鬱症做抗爭,生活非常艱難。

    奧莉薇婭的家庭不能算是普通她就讀於私立中學,卻也不能算是富裕,整個青少年時期都在搬家顛簸,她通過自己的努力考進了劍橋大學,期待著成為一名小學老師;在劍橋大學,她對表演產生了興趣,在業餘戲劇俱樂部之中結識了自己未來的丈夫埃德-辛克萊。

    就讀於法律系的埃德沒有能夠成為一名律師,而是成為了一名作家;同樣,奧莉薇婭也沒有能夠成為一名小學老師,僅僅就讀了一個學期,她就決定休學,給自己一段時間,嘗試成為一名真正的演員某種角度來說,奧莉薇婭和藍禮走上了同一條道路。

    母親建議她給自己一年試錯期;而她則給了自己十年。

    休學之後,奧莉薇婭先在劍橋大學的業餘戲劇俱樂部學習,而後又前往布里斯托爾老維克劇院學習戲劇,順利畢業之後,她開啟了自己的演員生涯,但她卻度過了將近二十年的無名時期。

    她曾經出演過廣告,她曾經住過朋友家閣樓,她曾經從沙發縫裡尋找出硬幣購買土豆充飢,她還曾經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清潔工,食不果腹的生活持續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2010年,通過電視劇「煩惱的牧師」打開局面,這為她贏得了「暴龍」這部作品的表演機會這部電影成功贏得了2011年聖丹斯評審團特別獎,專門嘉獎奧莉薇婭與男主角彼得-穆蘭的表演,並且在次年贏得了英國學院獎的最佳本土傑出處女作。

    這成為了奧莉薇婭演員事業的重要轉機。

    2011年的「二零一二」、2012年的「控訴」、2013年的「小鎮疑雲」,三年、三部電視劇、三個台階讓來到了事業巔峰,真正可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名利雙收;同時,她還作為特別嘉賓出現在了英國本土的國民電視劇「神秘博士」之中,人氣更是推向巔峰。

    比起電影來說,奧莉薇婭在電視劇領域所取得的成就是難以置信的,後來她又陸續出現在了「夜班經理」、「王冠」、「倫敦生活」、「悲慘世界」等劇集之中,每一部作品的每一個角色都能夠得到業內眾口一致的讚賞,毫無疑問是英國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裡,最重要的電視劇演員之一。

    如果是好萊塢的話,電視劇演員功成名就之後,或多或少都會嘗試朝著電影領域進軍,至於是否能夠成功,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但在英國,電視劇卻擁有獨特的地位,電視劇演員轉型成為電影演員的情況確實存在,卻不是普遍現象。

    奧莉薇婭就不曾主動做出嘗試,雖然她的確出演了幾部電影作品,卻都不是主流市場能夠看到的類型,更多還是堅持在自己的喜劇之中享受表演所帶來的快樂有人說,這叫做停留在自己的舒適領域裡,拒絕上進也拒絕改變;但也有人說,這叫做在自己專業領域裡不斷打磨,尋求著自己的突破。

    在藍禮看來,奧莉薇婭屬於後者。

    「龍蝦」這部作品是奧莉薇婭在電影領域裡的一次小小嘗試,依舊延續了她的一貫風格,選擇一個配角,在有限空間裡,以自己的表演風格賦予角色獨特的魅力,然後默默地綻放著專屬於角色的光芒。

    對於藍禮來說,此次拍攝「龍蝦」,最最期待的就是與奧莉薇婭的合作不是因為奧莉薇婭後來贏得了奧斯卡影后,而是因為奧莉薇婭的喜劇表演風格非常非常具有功力,展現出了獨樹一幟的表演氣質;這也使得藍禮無比期待著共同演出,尤其是對手戲,期待著自己的喜劇表演能夠做出更多嘗試。

    但沒有想到,首次見面過後,簡單的交談就讓藍禮對奧莉薇婭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睿智,彰顯出歲月洗刷過後的沉澱與累計,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了一種獨特的迷人魅力。

    現在藍禮隱隱能夠明白,在上一世的未來頒獎季裡,奧莉薇婭到底是如何在格倫-克洛斯的聲勢與呼聲全面領先的情況下完成絕地逆轉的,她確實是展現出了一個有趣的靈魂,在學院公關之中很難不被喜歡。

    「……我更加樂意在電影鏡頭面前表現出角色的有趣靈魂。」藍禮的回應讓奧莉薇婭歡快地大笑了起來。

    她做出了一個扼腕的表情,「那麼就太遺憾了,觀眾們應該深入瞭解你的真實面貌,我覺得他們會喜歡的。」

    「喜歡什麼?」風聲送來了一個歡快的聲音,隱隱帶著些許亢奮。

    奧莉薇婭轉過頭去,藍禮也順著聲音抬起下頜,然後就可以看到留著一頭金色短髮的蕾雅-賽杜從酒店方向走了過來,「我們在裡面觀察了好久好久,但你們似乎停留在這裡無法移動,難道是正在等待著太陽出來嗎?」

    奧莉薇婭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正在討論著到底什麼女孩兒會為了藍禮-霍爾閣下而傾倒。」說話間,視線意味深長地在蕾雅和藍禮之間來回移動著,暗示著實再明顯不過了,但她的眼神非常隱蔽,絲毫沒有八卦之感,反而有些調皮的打趣。

    蕾雅-賽杜,藍禮去年就在戛納和她有過一面之緣,這位法國新生代演員憑藉著「阿黛爾的生活」名揚四海;其實她此前就已經出演了「午夜巴黎」、「碟中諜4」、「無恥混蛋」等作品,去年還出演了「布達佩斯大飯店」。

    作為法國老牌電影公司百代主席的孫女,還是高蒙電影公司主席的侄孫女,蕾雅可謂是典型的星三代,完全來自演藝世家;不過,她還是腳踏實地地尋找演出機會,希望真正地打磨出演技的棱角來。

    察覺到奧莉薇婭的眼神,蕾雅和藍禮交換了一個視線,而後雙雙大笑起來蕾雅有一個穩定交往的圈外男友,而藍禮也已經與魯妮確定了關係,雖然他們彼此不太清楚對方的私生活,但他們之間確確實實不來電。

    如此坦然又如此直率的反應,反而是讓出言調侃的奧莉薇婭稍稍有些不適應,她一下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了,但她也沒有慌張,笑盈盈地說道,「顯然,我應該再加上男孩選項。」

    如此機智的反應讓藍禮和蕾雅雙雙開懷大笑起來。

    「嘿!你們!就要下雨了,再不進來,你們可能就要被酒店拒絕入內了。」

    三個人齊刷刷望了過去,本-威士肖也終究沒有能夠按耐情緒,主動走了出來,揚聲招呼著。顯然,藍禮和奧莉薇婭站在門口如此之久沒有挪動腳步,酒店裡的演員們和劇組成員們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藍禮再次朝著奧莉薇婭伸出了右手,這一次奧莉薇婭沒有再拒絕,把行李箱交給藍禮,微笑地說了聲「謝謝」,然後三個人就邁步走向了十幾步之外的酒店大門。

    本-威士肖熱情地給了奧莉薇婭一個擁抱同樣活躍在英國電視劇領域的威士肖,與奧莉薇婭顯然是熟人;而且,威士肖和蕾雅剛剛合作了「007:幽靈黨」,兩個人也並不陌生,只有藍禮是首次見面。

    「希望你們不是在討論我遲到的事情,否則我就要無地自容了。」藍禮主動說道其他演員都已經抵達,現在看來,藍禮的確是倒數抵達劇組的演員。

    藍禮以這種方式化解了場面氣氛,威士肖不由笑了起來,「不,我們正在討論歐格斯到底是如何訓練出具有強迫症的停車場小弟,到底是巧合,還是他的御用工作人員?」一句調侃,讓大家齊刷刷地朝著停車場投去視線,然後集體哄笑起來。

    和奧莉薇婭、蕾雅一樣,威士肖也是業內耳熟能詳的名字,在進入電視和電影領域之前,他就已經在戲劇圈子裡打滾數年,依靠著哈姆雷特一角打響名號;2006年的「香水」讓他走入大眾視野,隨後的「理查二世」、「雲圖」、「007:大破天幕殺機」、「帕丁頓熊」,讓他成功地在電影產業裡贏得了一席之地。

    從這裡就可以窺見整個「龍蝦」劇組的面貌這是一個具有紮實演技功底的劇組,同時每一位演員都在自己的領域裡擁有一定的名望與人氣!這應該是繼「星際穿越」之後,另外一個重頭明星齊聚的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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