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0 目瞪口呆
「抱歉。」威士肖還是在表達歉意,抬手揉了揉眼睛,擦去濕潤眼眶裡的水汽,情緒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些許,他抬頭看向了藍禮,卻還是忍不住朝著旁邊偏移了目光因為藍禮的眼神就是整個笑點的來源,「藍禮,你不要用那種迷離恍惚的眼神看著我,好嗎?那種求知好奇的目光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歐格斯看向了藍禮。
藍卻收斂了眼神,滿臉無辜,「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而已。」
威士肖立刻為自己申辯起來,「不!不不!你和約翰兩個人就是約定好了,你們兩個同時用那種無辜困惑的眼光看向我,明明好像思想已經飛到了外太空,對話題根本不感興趣,卻以一種敷衍的方式來打發我。尤其是你們的眼神都透露出了那種打趣!上帝!這不是你的工作!絕對不是!」威士肖忍不住自己的笑容,卻立場堅定地為自己辯護起來,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威士肖覺得自己的腹肌就要出來了。
真的很辛苦!
歐格斯細細回想了一下,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但他也沒有辦法責備藍禮,因為藍禮的表演完全符合這場戲的氛圍,而且讓那種黑色幽默透露出來怎麼說呢?
現在正在拍攝的這場戲份,其實是瘸腿男人也就是威士肖所扮演的角色,正在與大舌頭男人、大衛一起聊天,然後他為兩個人解釋,酒店到底是如何把人類轉變成為動物的,詳細地講述了整個過程。
這是一個荒誕的場景,瘸腿男人和大舌頭男人認認真真討論,而大衛則始終處於一種置身事外的困惑之中明明社會現實已經入侵、魔幻已經演變成為現實,大衛的哥哥就被轉變成為了一隻大狗,但他們卻以一種學術的方式來討論,就好像如此現實再正常不過了,那種詭異的幽默效果就會被放大到極致,而藍禮的眼神和姿態更是增加了這種反差對比效果。
當然,歐格斯也可以猜測得到,藍禮和約翰肯定是故意用眼神來捉弄威士肖了,那些細節的變化,攝像機不一定能夠捕捉到,卻能夠撞到威士肖,然後就製造出了笑場的結果。
歐格斯無法責備藍禮「增加了更多幽默感」,最後只能是無奈地搖搖頭,「約翰,你不應該加入藍禮的行列。」因為大舌頭男人是認真參與討論的,就好像「把人類轉變為動物」是再正常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
約翰敷衍地點點頭,「是是是。」但眼神裡閃爍的光芒卻再明顯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和藍禮準備聯手再次捉弄威士肖一回當然,不是為了破壞這場戲,而是為這場戲增添更多化學反應。約翰覺得藍禮的喜劇表演方式非常有趣:
以劇情電影的正劇表演方式賦予角色靈魂,卻依賴於劇情和設定,做出違反常規的舉動,就類似於打斷敘事節奏一般,以反差來製造出一種冷幽默的嘲諷效果。千萬不要小看如此表演方式,準確的時機和正確的情緒,這是非常有學問的一件事,只有對喜劇的理解和領悟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夠呈現出來。
約翰與藍禮的合作就迸發出了不少火花,同時,逗弄威士肖也非常有趣,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應該可以成為電影的一大看點。
不要忘記了,任何作品的對手戲,都可能成為精彩看點。前提是,演員們之間能夠迸發出精彩火花。
拍攝再次開始了,前半部分依舊是按部就班,然後順利來到了剛剛威士肖笑場的節點
藍禮依舊是那個藍禮,以自己的方式來詮釋角色,這一次威士肖成功度過了危機,將表演延續了下去。
「服務生怎麼會知道流程?他們是不被允許進入那個房間的。」大舌頭男人依舊正在認真參與話題討論,而大衛也依舊滿臉茫然地在兩個男人之間游弋著視線,就好像隨風搖擺的蘆葦。
「不管如何。」瘸腿男人直接就無視了大舌頭男人的疑問,只說自己想說的,甚至有些急切地掐斷了大舌頭男人的話語,接著說道,「接下來,他們會剝去你的皮,經過水洗和肥皂之後,皮膚就已經變軟。」
瘸腿男人滿臉認真地講述著那個荒誕而血腥的過程,他轉頭看了大衛一眼,然後就看到大衛緩緩地、緩緩地眨了眨眼不是慢動作,只是好像眼睛特別大,眼皮從上到下合攏再重新睜開的時間需要更加漫長一點點,那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龐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嘴巴,迷濛的眼神正面發起了「攻擊」。
緩緩地,瘸腿男人又轉移了視線,看向了大舌頭男人,逐字逐句地說道,「之後,他們會用激光或者手術刀摘除心臟、眼球以及其他重要器官。」
大舌頭男人快速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眼睛有些干澀一般,然後瞪圓眼睛注視著瘸腿男人。
瘸腿男人下意識地迴避視線,重新轉頭看向了大衛,等注意到大衛的表情,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為什麼轉移視線,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大衛就那樣微微張開嘴巴,沒有太過誇張,就是留下一條縫隙,無意識地張開;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瘸腿男人,眉頭微蹙起來,眼神裡依舊充滿了困惑不解,但有趣的細節是:他就這樣屏住了呼吸,似乎因為瘸腿男人的話語而不由忘記了呼吸,然後那種驚慌和恐懼就通過靜止的僵硬透露出來。
之所以說有趣而不是驚悚,就是因為那微微泛光的眼神,就好像小時候聽說床底下有怪獸的孩子一般,明明害怕得不行卻還是充滿了好奇,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稚聲稚氣地詢問到,「真的有怪獸嗎?」
瘸腿男人不由屏住呼吸。
半秒。
停頓了半秒,瘸腿男人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接著說道,「根據所選動物的不同,之後的流程也不同。」
眨眼,再眨眼,就在瘸腿男人幾乎以為大衛要窒息暈倒的時候,大衛開口了,「呼……」因為此前閉氣的關係,這一口呼吸非常沉重,可以清晰地聽到呼氣的聲響,有種屏息凝視之感,就好像……就好像他們現在正在討論改變世界的重要理論一般,「你說得很有道理。」
科學研討會之上,大衛第二個發表看法。
「我猜測,比如說哺乳動物和飛禽的步驟肯定不同,海洋生物和陸地生物也不一樣,畢竟他們的身體構造都不同。」一本正經說胡話,但大衛的眼睛卻閃爍著專注的光芒,那認真而投入的表情百分百真摯。
「的確……」瘸腿男人的喉嚨有些沙啞,似乎咯痰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威士肖的忍耐已經達到另外一個極限了,請問一下,藍禮到底是怎麼做到不笑場的?上述話語全部都是藍禮自己的胡編亂造,但藍禮卻能夠如此認真?他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威士肖的腹肌已經再次顯形,好不容易才用咳嗽聲壓制了下去。
「結束之後,他們會把屍體殘骸扔在酒店餐廳外面,然後血液捐獻給城市醫院。」瘸腿男人繼續自己的科普。
大舌頭男人再次眨了眨眼睛,憨厚地說道,「為什麼呢?」
「因為這些血液可以供給鮮血不足的地區做手術。」瘸腿男人給出了解釋,然後他端起了自己的雞尾酒,輕抿了一口,潤潤喉。
就在歐格斯即將準備中斷拍攝的時候
「但是,」大衛微微歪了歪腦袋,視線落在了瘸腿男人身上,但整個說話的節奏非常緩慢,焦點和焦距幾乎就要潰散開來的時候,他才重新回神,接著說道,「動物身上不需要血液嗎?我是說,難道不用轉化血液嗎?我還期待著能夠成為藍血貴族呢。」
「……」
瘸腿男人看向了大舌頭男人,滿眼都是不解,卻沒有想到,大舌頭男人也陷入了沉思,一本正經地加入討論,「但吸血鬼也沒有轉化血液,所以,我想這應該是一套自動更換的系統,就好像細胞一樣。」
「……」大衛停頓了一下,視線微微低垂下來,然後轉頭對著大舌頭男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你的意思是,就好像製作木乃伊一樣,即使把內臟和血液全部都抽出來,木乃伊也依舊能夠永生。」
這……等等,這話題走向好像不太對勁吧?
瘸腿男人再次清了清嗓子,「你的觀點到底是什麼呢?人類轉化為動物之後,就演變成為另外一種生靈了嗎?」
「我猜測是的。」大衛眨了眨眼睛,說完之後卻又停頓了下來,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大舌頭男人正準備說話,延續話題,結果卻被大衛的再次開口直接打斷了,「雖然我相信靈魂還是一樣的,即使動物無法像人類一樣思考,但靈魂本質應該沒有變化,就好像東方文化裡佛教的輪迴一樣。」
「……」這又要如何繼續下去?
威士肖低垂著眼瞼話題已經越來越離譜了,他們正在集體睜眼說瞎話,早就偏離了劇本軌道三千里,但歐格斯為什麼沒有阻止他們?更重要的是,他們應該如何繼續下去?談話難道不是進入死胡同了嗎?
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威士肖憋笑憋得真心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