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625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16
761 喪心病狂

    劇院基本禮儀,安靜,端正,優雅,保持儀態。在表演過程中,絕對不要離開座位;情非得已之下,不得不起身時,必須保持彎腰、輕盈、禮貌、歉意的姿態,不僅是為了避免打斷表演;同時也是為了尊重觀眾。

    藍禮恪守如此禮儀。戲劇、歌劇、芭蕾、話語、演奏會等等,這些藝術形式之所以被冠上了「高雅」之名,不是因為藝術本身高人一等,而是因為相關禮儀的嚴苛和端正,將高雅藝術與街頭藝術區分開來。

    同為藝術,二者之間沒有高低之分,卻適用於不同的人群,就如同貴族老爺參加街頭藝術表演時,他們也需要摘下帽子、鬆開襯衫、捲起袖子,與民同樂;反過來,平民出席高雅藝術場合時,也需要正裝出席,端正禮儀。尊重,這是互相的。

    「明日邊緣」的拍攝進度稍稍比預期快了一些,提前了四十分鐘結束拍攝。於是,藍禮沒有耽誤自己的行程,徑直前往劇院參加「悲慘世界」的試鏡。進入劇院空間,好萊塢的光環就退散殆盡,在這裡,他就是一名演員,簡簡單單的演員,哪怕如此版本的「悲慘世界」也是好萊塢出品。

    只是,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藍禮的預料,先是妮娜-戈德,而後是卡梅隆-麥金托什。藍禮也是滿臉無奈。

    「麥金托什先生。」面對卡梅隆的問候,藍禮還是禮貌地握住了對方的右手,低聲說道,然後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空位,以眼神做出了回應——

    劇院表演過程中碰到熟人怎麼辦?點頭打招呼,眼神示意一番,然後安靜地坐下來,等幕間休息的時候,再碰頭打招呼。

    現在,藍禮就是這樣做的;卡梅隆也順勢在藍禮身邊安坐了下來,眼底流露出了淺淺笑意,低聲說道,「你比預期之中來得早了一些。又或者說,準時了一些。」

    藍禮啞然失笑,沒有回答,抬起雙手示意了一下舞台,非本意地,他們已經打斷了舞台上演員的表演節奏,要麼就安靜下來,讓表演可以繼續;要麼就暫停試鏡,進行交談。這才是劇院禮儀之道。

    卡梅隆呵呵地低笑了兩聲,「好萊塢的無法無天讓我都忘記了這些規矩。」他抬起頭,揚聲說道,「抱歉,試鏡繼續。」但下一秒,卡梅隆就注意到,坐在前方區域的劇組工作人員們,一個兩個都在頻頻回頭,不斷投來視線,這讓卡梅隆啞然失笑,「看來,大家都心不在焉。那麼,休息五分鐘,然後試鏡再次開始。」

    宣佈完畢之後,卡梅隆轉頭看向了藍禮,「顯然,我不是唯一一個產生了強烈好奇心的人。」

    藍禮嘴角的笑容稍稍停頓了片刻,然後上揚起來,以調侃的方式作出了回應,「那麼,你找到了我的第三隻眼嗎?我希望,好萊塢的水沒有讓我產生變異。」

    「呵呵。」卡梅隆輕笑了兩聲,如此幽默確實讓人心情輕鬆,但這卻讓卡梅隆不由多看了藍禮兩眼,「你知道嗎?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藍禮的眉尾輕輕上揚起來,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回應,卡梅隆笑呵呵地收了收下頜,「讚美,這是讚美。」

    「悲慘世界」前前後後已經進行了三輪試鏡,全部都是試鏡錄像的方式。為了打造出這部經典佳作,劇組主創人員們都是謹慎、再謹慎,希望能夠挑選出最合適的演員,同時還具備好萊塢的名望屬性。

    比如說休-傑克曼這樣的。

    藍禮前後寄送了兩次試鏡錄像,第一次是艾潘妮的選段;第二次則是沙威選段。這是無比古怪的選擇,卻不僅僅只是獵奇而已,相反,兩段錄像展示了藍禮紮實的基本功和充沛的戲劇張力。看起來,藍禮在過去這些年時間裡,始終沒有丟下基本功的打磨;而且好萊塢的出色表演,還帶來了更多靈感,為整個表演注入了更加飽滿而生動的靈魂。

    一個是年輕女性,深陷愛戀之中無法自拔;一個是中年男性,堅持著內心的正義,卻在時代車輪之下飽受煎熬。

    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藍禮展現出了優秀的控制力和詮釋力,足以讓人們忽略他的年齡,乃至於忽略他的性別。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兩個選段都不是原版故事裡一成不變的演繹,而是融入了藍禮自己的解讀,這讓觀眾不由就細細咀嚼起來。

    作為「悲慘世界」經典戲劇版本的創作者,卡梅隆對戲劇的理解自然是無比深厚的。他可以察覺到藍禮表演之中的差異,條件反射地就想要挑刺、想要反駁、想要否定,因為藍禮推翻的是他在過去三十年裡建立的角色形象;但冷靜下來之後,卻又衍生出了更多可能性,反而是讓卡梅隆產生了興趣。

    第一次地,卡梅隆開始好奇起來。不是因為藍禮的表演太過震撼,倫敦西區和好萊塢的老戲骨們,數不勝數,藍禮還是沒有達到如此高度;而是因為期待著藍禮登上舞台的試鏡演出,錄像之中的感覺始終隔了一層紗,讓人看不明確,只有在劇院裡,近距離地欣賞,才能做出判斷。

    再加上最近兩年的神奇崛起之路,年僅二十二歲的藍禮,身上聚集了太多光環——神秘光環、天才光環、不敗光環,這一切都使得好奇心更加無法阻擋了。不僅僅是卡梅隆,妮娜-戈德、湯姆-霍伯等等,大半個劇組的主創人員都是如此。

    近距離地面對面坐下之後,卡梅隆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如此:真的是太年輕了。現在再回想一下錄像帶裡的表演,驚訝就更加洶湧了。

    「在這齣戲劇之中,你到底在試鏡哪個角色?」簡單的寒暄不過兩句話而已,卡梅隆在倫敦西區打滾了一輩子,對於劇院禮儀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沒有多餘廢話,直接就切入了正題。

    藍禮也沒有再次開玩笑,乾脆利落地給出了答案,「冉-阿讓。」隨即,藍禮可以可以看到卡梅隆眼底的驚訝沒有絲毫的掩飾,猶如漣漪般泛了開來,似乎今天才是第一次聽到。這讓藍禮眉尾不由微微一揚,「在第二次試鏡錄像的末尾,表演結束之後,我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闡述了自己希望挑戰角色的信息。難道是視頻後期編輯的時候刪除掉了?」

    卡梅隆微微停頓了兩秒,捕捉到了藍禮眼底認真的目光,然後驚訝化作了笑容,不由輕輕收了收下頜。藍禮提過,當然提過。

    如果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二十二歲年輕人,表示自己希望試鏡冉-阿讓的話,所有人都會當做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現,著實讓人心情不愉快;但這個年輕人卻是藍禮-霍爾,好萊塢過去三年最具話題性的新生代演員,而且還是奉獻了兩段精彩絕倫的表演、證明了自己對角色的駕馭能力之後,這又當如何呢?

    瘋狂?狂妄?自大?驕傲?還是……自信?

    這也是卡梅隆第一時間上前與藍禮碰面的原因,同樣是劇組其他人員都興致勃勃的原因。藍禮到底是一個天才,還是一個瘋子?

    二十二歲,可以出演馬呂斯,可以出演安灼拉,但……冉-阿讓?

    從不可能到可能,至少藍禮以驚喜的姿態,打破了常規觀念,卡梅隆沒有同意,卻也沒有第一時間否決。「那麼,今天你準備了什麼橋段?」

    「按照要求,我準備了冉-阿讓的唱段。不過,我開放所有可能,同時還做了其他準備,希望能夠打破一些偏見枷鎖。」藍禮的輕描淡寫之中,卻帶著強大自信。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挑戰到底意味著什麼。

    單純從妝容來說,戲劇也好,電影也罷,在現代的化妝技術之下,其實年齡不是問題。戲劇尤其如此,得益於舞台的距離,演員的妝容完全被掩飾在燈光之下,觀眾無從分辨;但問題從來就不在於妝容,而在於表演的力量,冉-阿讓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中年男子而已,他的滄桑、磨難、痛苦是整個時代的悲劇,性格的轉變更是整套戲劇的重中之重。

    二十二歲就意味著年輕,也就意味著稚嫩。也許挑戰哈姆雷特,這是恰到好處的選擇;但冉-阿讓,這卻是失心瘋的決定。

    所以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一切可能的潛在挑戰。

    「你知道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呵欠。」卡梅隆沒有掩飾自己的質疑,打呵欠,其實就是吹牛的意思。但隨即他就看到了藍禮那自信滿滿的姿態,沒有慌亂,沒有辯解,沒有急切,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沉穩,這讓卡梅隆呵呵地輕笑了起來,「那麼,你肯定不介意我臨場改變你的試鏡內容了?」

    這是一個疑問句,卻也是一個肯定句。

    藍禮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他知道,絕對良機到來了,兩段試鏡錄像的獵奇心態,終於敲開了大門。接下來,就看今天的舞台表現了。

    「馬呂斯和安灼拉,你挑選一個吧。」卡梅隆抬了抬下巴,示意舞台的方向,「表演』紅與黑』的橋段。」卡梅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完成瞭解釋,然後轉頭看向了藍禮,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給藍禮選擇的時間,但玩味的眼神卻帶著無比的篤定。

    藍禮知道,選擇權不在自己手上。所以,他選擇沉默。

    果然,緊接著卡梅隆就微笑地點點頭,「安灼拉。你飾演安灼拉。舞台上那位就是馬呂斯。」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16
762 臨時對決

    埃迪-雷德梅恩有些喘不過氣來,彷彿胸口被重重地擊打了一拳,不疼,卻悶。

    卡梅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中斷了他的試鏡;更糟糕的是,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密切地關注著卡梅隆和藍禮的交談。不僅僅是「悲慘世界」的劇組工作人員們,還有其他倫敦西區的戲劇演員們,彷彿一盞無形的聚光燈打在了那兒一般。

    但,問題就在這裡:舞台在他的腳下,聚光燈在他的身上,表演也在他的手中,這是屬於他的時刻!這應該是屬於他發光發熱的閃耀時刻!這應該是他在舞台上大放異彩、證明實力、贏得角色的榮耀時刻!他的閃電、他的雷鳴、他的光芒,被偷走了。

    又沉又悶,這種感受真是太糟糕了,糟糕透頂。

    冷靜。埃迪用力握緊了拳頭,從小到大的貴族教育,還有禮儀教育,讓他將所有翻湧的心緒都壓制了下去,渾身上下煩躁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他需要專注於自己的表演,應該專注於自己的試鏡,而不是關注某個業餘演員。

    「空桌旁邊的空椅」,埃迪開始在腦海裡重新回顧整個表演唱段,醞釀情緒、醞釀情感。

    「啪啪」,清脆的兩聲掌聲,讓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了過去,埃迪也不例外,在劇院過道里,他看到了卡梅隆的身影,正在重新走向「悲慘世界」劇組工作人員們聚集的前排區域,但沒有看到藍禮的身影。

    卡梅隆揚聲說道,「接下來我們聽一聽馬呂斯和安灼拉的對唱片段。後面五組試鏡都如此安排,我們來看看馬呂斯和安灼拉之間的火花。」轉過身,卡梅隆看向了後面安坐的演員們,「準備試鏡安灼拉的,現在排隊,按照秩序,進入後台。」

    馬呂斯和安灼拉?

    這兩位是親密的革/命夥伴,家世背景、志向報復都十分契合,兩個人不僅是知己好友,還是並肩戰友。不過,馬呂斯愛上了珂賽特,這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安灼拉在革/命之中壯烈犧牲,而馬呂斯則在命懸一線時,被冉-阿讓成功救出,與珂賽特重逢。

    「『紅與黑』,接下來表演這個橋段。嗯……埃迪-雷德梅恩?」卡梅隆的呼喚聲讓埃迪抬起頭來,「臨時改變唱段,你需要一點準備時間。如果不行的話,你可以推遲一個表演順序,等下一組再上來……」

    「不用,我可以。」卡梅隆後面的話語沒有說完,埃迪就直接打斷了,自告奮勇,「馬呂斯的所有唱段,我都沒有問題。」這是戲劇演員的基本素養。更何況,比起「空桌旁邊的空椅」來說,「紅與黑」是相對更加容易的唱段。

    「紅與黑」是一整幕戲裡的一段,來自「abc咖啡/紅與黑」唱段。

    整個故事背景講述的就是所有革/命有志之士們聚集在abc咖啡屋之中,商討大事,可是馬呂斯卻因為對珂賽特一見鍾情而魂不守舍,所有的夥伴們都開始調侃馬呂斯——從來不把男/歡/女/愛放在心上的馬呂斯居然開竅了,這著實太過難得。馬呂斯卻也不否認,坦然地承認自己墜入了愛河。

    「紅與黑」就是在這樣背景之下出現的唱段。馬呂斯和安灼拉一來一往,不是針鋒相對,卻是氣勢之爭。

    抬起頭來,埃迪正準備詢問,誰來飾演他的安灼拉;然後視線餘光就看到了舞台左前側出現了一個身影,順著台階拾階而上,臉上帶著和煦友好的笑容。是藍禮。

    埃迪的瞳孔微微一縮,不等開口詢問,台下就再次傳來了卡梅隆的聲音,「這就是安灼拉。你們準備準備。」

    隨後,湯姆-霍伯的輕笑聲也傳了過來,「這又是怎麼回事?臨時安排的?這樣的意外,呈現出來的效果不見得是最好的。」

    「但卻是實力的最直接體現。這是戲劇舞台,不是好萊塢鏡頭。」卡梅隆滿不在乎的話語隨後接過了話頭。

    ……

    後面的話語就漸漸聽不到了。

    先是憤怒,他居然又一次與那個人相提並論,猶如甩不掉的口香糖;而後是恥辱,他和那個沽名釣譽的傢伙居然被放在一個舞台上比較,這到底是低估他的實力,還是高估那個人的實力;再是堅定和決絕,一切以實力說話,舞台是不會說謊的,實力和差距高下立見!

    剎那間的情緒洶湧,迅速經歷了跌宕起伏之後,重新恢復了平靜,可是隱藏其中的洶湧暗潮卻讓他開始鬥志昂揚起來,手臂的肌肉不知不覺地就開始緊繃起來,最後蜷縮成為拳頭,暗暗地為自己加油鼓勁!

    錯雜的思緒全部沉澱下來,再次將注意力收攏。正如卡梅隆所說,臨時的意外考驗,這是危機,卻也是良機。對於實力不濟的演員來說,這可能是噩夢的開始;但對於實力出眾的演員來說,危機狀況之下的精彩表現,反而是絕對實力的最佳證明!更重要的是——

    抬起頭,埃迪就朝著藍禮投去了視線。藍禮似乎提前察覺到了氣場的湧動,同時地揚起眼神,視線在空中交錯,隨後藍禮就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點點頭打了招呼;埃迪嘴角也扯出了一個善意的弧度,回以了一個點頭示意,瞬間碰撞、瞬間分離,隨後就轉移了開來。

    淡淡的火藥味在空氣裡瀰漫。

    擊敗藍禮!在正面對決之中,堂堂正正地擊敗藍禮!這是屬於他的機會,也是屬於他的舞台,他將以自己的表現,無可爭議地證明自己!他要告訴每一個倫敦西區的演員們,正統出身的學院演員終究是不同的,絕對不是那些半路出家、投靠好萊塢陣營的偽學院演員可以比擬的!

    今天過後,所以的對比、所有的爭論、所有的留言都可以徹底消失了,徹徹底底地留在這間劇院裡,徹徹底底地扼殺在這片舞台之上。以學院派的決鬥方式!

    想到這裡,埃迪就再次鬥志昂揚起來,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堅定地挺直了脊樑,在原地來回踱步,放鬆著肌肉,腦海裡開始回憶「紅與黑」的曲調、歌詞以及情感。藍禮-霍爾,他會讓所有人知道,這個傢伙是多麼不堪一擊,這個傢伙是如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舞台之上,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兩位演員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以自己的方式進入狀態。埃迪似乎是閉上了眼睛,來回踱步,完完全全投入思緒之中;藍禮站在原地,簡單地做著熱身運動,放鬆著四肢,只是那漸漸暈開的眼神可以窺見一絲專注。

    兩個人站在同一片舞台之上,卻沒有任何交集,中間似乎有一堵無形的氣牆,將雙方間隔開來,那看不見卻洶湧流動的氣流正在悄然地改變整個舞台的氣場。這種情況,在電影拍攝片場是不可能出現的,但是在戲劇舞台之上卻屢見不鮮,隱隱的期待值就開始悄然升起。

    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走了上來,在原本那一套桌椅之外,又擺放了三套桌椅,abc咖啡屋的一角擺設完畢,然後猶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又等待了一會,舞檯燈光開始變換,後半部分的燈光全部熄滅,前半部分留下了奶黃色的燈光,而對準四套桌子的部分則是明黃色的燈光,層次感漸漸顯現出來。

    兩位演員都意識到,這是準備就緒的信號了。

    埃迪快步走了上前,率先坐在了椅子上,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和動作,漸漸進入馬呂斯模式;而藍禮則截然不同。

    藍禮沒有著急著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兜兜轉轉地繞了幾圈,腳步的節奏漸漸地、漸漸地發生變化,同時整個人的氣質卻慢慢地、慢慢地發生改變,就好像四川變臉一般。那種變化不是翻天覆地的顛覆,而是一種微妙的改變。

    只見藍禮挺起了胸膛、架起了肩膀,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但不是僵硬,而是完全放鬆下來,微微收了收下頜,低調的姿態與充滿自信的架勢形成了對比,目光凝練而深邃地看向正前方,朝氣蓬勃、堅定不移、雄心壯志,卻始終保持著內斂而低調的姿態,那經歷了戰火洗禮的靈魂是如此堅毅、又如此強大!

    更重要的是腳步,大步,卻沉穩;急切,卻不亂。僅僅只是一個身姿的變化,然後幾個大步之間,朝著桌椅方向走去,橫刀立馬的坐了下來。舉手投足之間,安灼拉的角色形象就已經勾勒了出來。

    坐在觀眾席之中的卡梅隆和湯姆交換了一個視線,撇開冉-阿讓不說,但必須承認的是,藍禮飾演安灼拉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連那年輕俊朗的面容和紳士優雅的氣質都嚴絲縫合。

    另一側的埃迪也表現不俗,腳步穩重,身姿平穩,但臉孔之上卻閃爍著明亮而迷茫的光芒,那患得患失的雀躍和焦慮,隱隱可以看出沉浸於戀愛之中的徬徨和激動。不過,不知道是拘謹還是緊張,埃迪的動作還是沒有完全放開,整個情緒的飽滿度還是略顯不夠。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登場而已。還是可以看出埃迪基本功的紮實,這也足以讓人微微頜首表示讚賞。

    坐在觀眾席裡的卡梅隆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後台的工作人員就開始播放「紅與黑」唱段的背景音樂了。在真正的演出之中,舞台下方有一個抽屜式的空間,整個交響樂隊的成員們都隱藏其中,現場演奏;但今天只是試鏡而已,錄音就已經足夠了。

    恢弘的交響樂前奏緩緩響起,悠揚而雄壯,在整個劇院之中悠悠迴蕩。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16
763 氣勢之爭

    安灼拉坐在了埃迪的左手邊,面對著觀眾,左手支撐著桌面,身體微微右側,抬起視線看了馬呂斯一眼,隨即垂了下來,遮掩著心底的澎湃和洶湧,觀眾們根本無從捕捉,可是那灑落下來的光影卻將眉宇之間的哀傷勾勒出了輪廓,抬起眼睛來,灼灼目光的堅定和決絕,一點一點消融著那微藍的哀傷,當內心深處的呼喊從嘴邊溢出時,那張俊朗的面容,臉部線條再次變得緊繃起來,鏗鏘有力。

    聲音深沉而柔和,猶如莎士比亞筆下的十四行詩,緩緩流淌而出,但那雙眸子卻是如此明亮、如此執著、如此熱忱,「現在,是時候定義真正的自我了!我們到底是為正義而戰?還是為歌劇院的享樂而戰?」

    安灼拉抬起眼睛,悠遠而深邃地看向正前方,那凝練的視線彷彿可以望進每一位觀眾的心底,溫柔而堅韌;視線餘光輕輕一掃,馬呂斯就可以感覺到那執著目光背後的銳利,以至於讓人無法直視,彷彿可以感受到隱藏其中的聲聲質問,馬呂斯不由自主就避開了視線,慌張地垂下眼瞼,陷入沉思。

    社會已經陷入了動亂不安之中,人民已經困在了水深火熱之中,國家已經頻臨分崩離析之際。國破山河在,山河已破,何以為家?家已不家,國將不國!他們曾經是享受著階級待遇的富家子弟,現在為了國家、為了社會聯手起來,投身革/命,這不是一場遊戲!時代的洪流已經滾滾而來!

    他們到底是誰?他們應該如何定義自己?他們又將走向何方?他們的生活,到底將迸發出什麼色彩?

    現在,就是決定的時刻了!

    面對馬呂斯的猶豫和躊躇,面對夥伴們的嬉笑和調侃,安灼拉的內心卻在煎熬著、燃燒著,那雙明亮的眸子將靈魂深處的熱情一點一點地釋放出來,看著馬呂斯,看著其他夥伴們,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微不可見的搖晃,卻將無奈、失望、扼腕的情緒道了出來,猶如蜻蜓點水一般,泛起了漣漪,陣陣漣漪卻在連綿不絕地擴散。

    「你是否捫心自問過,這場戰鬥將會付出什麼代價?」安灼拉轉過頭,深深地看向了馬呂斯,但身體卻因為失望而微微後仰,緩緩閉上了眼睛,隨後再次睜開,毫不留情地質問到,「這難道僅僅只是年輕富家子弟的一場遊戲?」

    在開始之前,他們就應該意識到這場戰鬥的意義,也應該意識到自己將付出的代價,更應該意識到自己的使命!如果僅僅只是遊戲,如果僅僅只是玩樂,那麼在真正血流成河之前,那些年輕的富家子弟們應該選擇退出。

    馬呂斯不由抬起頭看向了安灼拉,卻在安灼拉那平靜的視線裡看到了驚濤駭浪。

    安灼拉輕輕瞥了馬呂斯一眼,轉頭看向了正前方,認真而深刻地看著眼前的世界,一幕一幕,彷彿可以看到滿目瘡痍、遍佈硝煙,彷彿可以看到橫屍遍野、民不聊生,那堅毅的眼神正在越來越深邃,迸發出了恢弘磅礴的力量,「這個世界的顏色,每一天都在改變!」

    微微一個停頓,安灼拉抬起了下巴,眺望遠方,「紅,是人們憤怒的鮮血!黑,是往昔歲月的陰暗!」悠揚動聽的旋律之中,安灼拉的歌聲利落而堅定,似乎每一個字都在血與淚之中迸發出火花,擲地有聲,他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向了馬呂斯,「紅,是即將破曉的世界!黑,是終將結束的長夜!」

    短促有力,乾淨利落。整個唱段猶如砰砰砰作響的鼓點,一下,再一下,強有力地撞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靈。但,在最後一句收尾時,那一句「長夜」卻拖長了尾音,昂揚地步步高陞,將強大的氣勢一步一步往上推,以安灼拉和馬呂斯為圓心,在整個舞台之上蔓延開來,剎那間迸發出氣吞山河的聲勢,心靈的震撼猶如潮水一般,一波,再一波。

    熱血,悄然開始沸騰。

    安灼拉站了起來,側著腦袋,視線輕盈地在馬呂斯身上停頓了片刻,隨後就轉移了開來。那恨鐵不成鋼的扼腕和怒火,隱忍在緊繃的肌肉之下,滿腔激盪,轉身就準備離開。

    馬呂斯卻不贊同,他抓住了安灼拉的手臂,阻止了他的離開,站起身,兩個人肩頭交錯,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安灼拉,輕聲哼唱,「你若是今天見過了她,你或許會明白。」滿腔柔情,足以將鋼鐵化作繞指柔,那神情的眼眸猶如一汪湖水,泛著粼粼波光,這讓他的歌聲變得悠揚婉轉,拖長的尾音隱藏著內心的繾倦,「那深入腦髓的衝擊,令人瞬間窒息的欣喜!」

    可是,安灼拉卻根本不買賬,輕哼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袋,滿眼寫滿了失望和扼腕,嘴角勾勒起來,那抹笑容之中的不屑和奚落沒有任何得掩飾,甚至還有居高臨下的審視。

    馬呂斯僅僅抓住了準備轉身離開的安灼拉,又再次迫近了一步,那強大的聲勢有著不可阻擋、勢如破竹的力量,酣暢淋漓地宣洩下來,似乎不說服安灼拉,就絕對不會放棄,「你若是今天在場,你或許還會明白,這個世界的改變,只需要一道光而已!」

    慷慨激昂的馬呂斯步步緊逼著沉默不語的安灼拉,目光一動不動地撞入安灼拉的雙眸之中,「曾經的正確似乎變成了錯誤,曾經的錯誤又似乎變成了正確!」馬呂斯激情澎湃的聲音,飽滿而充沛地將內心深處的悸動、萌動、歡愉、感動都呈現了出來,那墜入愛河的溫柔和忘我,是如此美好而動人,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世界,甚至忘記了存在。

    馬呂斯的歌聲漸漸走高,因為太過激動、因為太過亢奮、因為太過忘我,以至於聲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嘴角和眼底湧現起來的幸福,迸發出了美妙光彩,「紅,我感覺靈魂正在燃燒!黑,是沒有她的世界!」

    整個唱段的節奏稍稍放慢了四分之一拍,馬呂斯的每一個咬字都是如此飽滿,丹田的強勁發力,讓聲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那渾身顫慄的幸福感猶如煙花盛會一般傲然綻放,將整個舞台填充得滿滿噹噹,一點空隙都沒有剩下,彷彿就連空氣都開始甜蜜地冒泡。

    「紅,是欲/望的光彩!黑,是絕望的顏色!」馬呂斯身體微微後仰,居高臨下的人,變成了他。

    只有真正感受過愛情的人,只有真正接受過幸福洗禮的人,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能品味到那美妙的滋味,從地獄到天堂,從痛苦到美好,從苦澀到甜蜜,僅僅只是剎那間的回眸,瞬間就會變成永恆。

    一個眼神,一個錯身,一個牽手,世界就翻天覆地。

    每一個句子,馬呂斯都拖長了尾音,纏/纏/綿/綿;每一個單詞,馬呂斯都飽滿了音節,心靈顫抖;每一個樂符,馬呂斯都含糊了旋律,柔情似水。馬呂斯試圖讓安灼拉明白:追求幸福,這是每一個人天生的本/能;而愛情,則是可以讓靈魂顫慄的幸福時刻。墜入愛河,沐浴其中,馬呂斯整張臉孔都綻放著光芒,足以讓劇院裡的每一位觀眾都融化其中。

    安灼拉的表情卻越來越沉重,失望的神色在眉宇之間碰撞,苦澀的笑容在唇瓣邊緣勾勒,扼腕之中的憤怒和慷慨在那雙眸子之中激盪,他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轉過身,試圖放棄爭論,但,他失敗了。

    身體猛地一個轉身,掀起了一陣氣浪,安灼拉一個大步就走到了馬呂斯的身邊,眉頭緊鎖,「馬呂斯,你已經不再是一個孩子。我從來不曾質疑你的真心,但現在,我們還有更高的使命!」

    面對安灼拉的質疑,馬呂斯輕輕搖了搖頭,試圖說些什麼,但在那雙深邃的眸子之中,一切話語都消失在喉嚨,只是愣愣地看著他,看著那雙眼睛裡的驚濤駭浪,鮮血與槍火之間的碰撞,迸發出了淚水的絕望和痛苦,猶如蒼莽而荒蕪的草原之上,大火過後,寸草不生,生命消逝,那一片恢弘而磅礴的死寂,讓每一個生命都變得如此渺小。

    安灼拉的眼睛盛滿了盈盈光芒,折射出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誰在乎你的孤寂靈魂?我們還有更遠大的目標!我們渺小的生命,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不是一場遊戲,這是一場戰爭,代價是生命的戰爭,在炮火連天的戰爭之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水深火熱。如果他們想要享受歌劇院的曼妙,如果他們想要享受愛情的滋潤,如果他們想要享受富貴的奢華,那麼他們就應該躲在家裡,而不應該站在這用血液鋪滿的街道之上。

    你,是否明白,這場戰爭到底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這,不是年輕富家子弟的一場遊戲!

    那擲地有聲的歌唱,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卻雷霆萬鈞地砸落下來,氣勢澎湃,猶如山嶽,猶如海洋,猶如大地,蒼莽而廣闊!那恢弘的歷史畫卷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似乎根本不曾看到安灼拉的任何動作,馬呂斯就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眼底流露出了無奈和震撼,甚至是羞恥,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了自己的自私、更感受到了自己的盲目。

    但,馬呂斯不是僅有的一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16
764 擲地有聲

    安灼拉退後了半步,視線卻依舊牢牢地鎖定著馬呂斯,那深邃的眼眸是如此堅定,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悄然消散,不屑、憤怒、失望、扼腕、苦澀,全部都已經不見,只剩下決絕,那捨生取義的決絕,那絕不回頭的決絕,那同歸於盡的決絕!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華,猶如漫天星辰一般,灑落眼底。

    一個眼神,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激/情澎湃、熱血沸騰!

    「紅,是人們憤怒的鮮血!」安灼拉咬緊了自己的牙關,雙手的拳頭漸漸緊握,激昂的情緒漸漸攀升起來,然後,一個轉身,安灼拉麵向了舞台正前方的觀眾席,往前走了一步,短促卻堅定,沉重卻有力,「黑,是往昔歲月的黑暗!」

    那動人的旋律,那洶湧的情緒,那有力的歌詞,彷彿熊熊烈火一般,在血液之中飛快竄動,空氣不由就開始灼熱起來。雄壯而激昂的歌聲,猶如號角一般,喚醒了內心深處的激/情和熱忱,坐在觀眾席之中的觀眾們也不由地開始澎湃起來,胸腔裡橫衝直撞的情緒正在破繭而出——

    在時代洪流之下,在社會悲劇之下,沒有人可以例外,這是整個世界的崩潰,國不將國,何以為家?人不將人,何來自我?為了自由,為了夢想,為了生命,更為了未來,他們必須團結在一起,他們必須站起來奮鬥,他們必須眾志成城!

    那小小的舞台之上,那小小的身影卻是如此挺拔,彷彿頂天立地的巨人,將整個舞台、整個幕布、整個世界都支撐了起來;空曠的舞台,僅僅只有兩個身影,但站在舞台前沿的那一個,就足以將整個舞台填滿,似乎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都站在他的身後,響應時代的號召、響應歷史的號召,毅然決然地投身於更加偉大的事業之中。

    舞台是如此渺小,舞台又是如此恢弘。

    安灼拉握緊了右手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身體肌肉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那堅強的肩膀支撐起了整個時代的重量,然後就看到他轉過身,兩個大跨步,乾脆利落地就跳上了桌椅,左腳踩著椅子,右腳踩著桌面,舉起了右手拳頭,緊緊地、緊緊地握著,高歌放聲呼喊,「紅!是即將破曉的世界!」

    那偉岸而高大的身影,似乎可以看到火焰正在熊熊燃燒,盡情釋放的生命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在感召之下,終於有人按耐不住情緒,跟隨著站立了起來,一個,兩個,三個……嘩啦啦,一大片人群站立了起來,握緊了右拳,高高舉起,靈魂深處在應和著安灼拉的歌聲,盡情放聲:

    「黑!是終將結束的長夜!」

    伴隨著澎湃激昂的旋律,安灼拉緩緩地、緩緩地前傾,整個身體猶如山嶽一般倒塌下來,但高居的右拳卻始終不曾放下,更加不曾放鬆,彷彿廢墟之中的一面鮮豔旗幟,始終指引著人們繼續前行,在那右拳的身後,浩浩蕩蕩地跟隨著無數人,衣衫襤褸的窮人,食不果腹的孩子,遍體鱗傷的女人,身體瘦弱的男人……而安灼拉呢?

    那個身著貴族服飾卻滿臉污垢的男人,那個出身高貴卻拒絕同流合污的男人,那個可以安逸享樂卻投身革/命事業的男人,那個寧願英勇就義卻拒絕苟且偷生的男人,他的腳步踉蹌卻堅定,他的身影瘦弱卻高大,砰砰砰!堅定的腳步聲在舞台之上迴旋響動著,勢不可擋、無堅不摧、勇往直前的聲音,宛若獵鷹一般滑翔而下,掀起了一片氣浪。

    坐在前排區域的觀眾們都不由屏住了呼吸,有那麼一剎那,他們都認為安灼拉會選擇捨生取義,那股決絕和堅定,撲面而來,高唱著血與火之歌,燃燒著生命,綻放出萬丈光芒!

    但,一個緊急剎車,安灼拉的右腳踩著舞台最前沿,整個人硬生生地懸崖勒馬,右拳在空中重重地一個停頓,劃出一道弧線,回收到胸前。旋律,停止!

    「紅與黑」唱段,完結;安灼拉的表演,結束。恰到好處,天衣無縫,完美無瑕!

    根本不需要語言,後場站立起來的其他演員們都紛紛鼓掌起來,雷鳴般的掌聲幾乎是自發性地響起,沒有人能夠例外。臣服,徹底臣服!洶湧的掌聲匯聚起來,以如此簡單純粹卻又至高無上的方式,獻上了他們的讚美!

    這就是劇院的魅力。不需要多餘的語言,不需要惡意的競爭,一切都是如此簡單。在絕對實力的碾壓之下,每個人都心甘情願地送上自己的掌聲,不是因為服輸,而是因為敬佩!任何一位打磨出絕對實力的演員,這都是值得佩服的,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

    在這裡,沒有捷徑。腳踏實地地打磨演技,日積月累地打磨基本功,這就是唯一的辦法。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這絕對不是說說而已。舞台上呈現的,就是幕後付出的,表演是不會說謊的。

    如此情況,著實是卡梅隆沒有預料到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了興趣盎然的笑容,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後面所有的演員們都已經起立,沉默不語,卻掌聲雷動。那洶湧的掌聲獻上了他們最高的敬意,那火熱的目光獻上了他們最高的禮儀。

    回過頭來,卡梅隆就看到了湯姆那驚豔而訝異的眼神,兩個人同時露出了笑容,然後雙雙鼓掌起來。不僅是他們,其他工作人員們也陸陸續續加入了鼓掌行列,整個劇院裡,無人可以例外。

    老實說,卡梅隆不得不承認,舞台呈現效果遠遠超出了預期,乃至於超乎了想像!

    「紅與黑」唱段不是整齣劇目之中最困難的,但卻是火花四射的一齣戲。完整唱段,一共兩分鐘多一些,準確來說,一百三十六秒。在唱段之中,馬呂斯和安灼拉兩個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兩個人都固守著自己的信念,試圖說服對方。最終,馬呂斯成功佔據了上風,時代的召喚終究無法抗拒。

    此唱段對於演員的考驗無疑是有難度的,演員不僅需要專注於自己的部分,還需要專注於雙方的對峙和火花。而剛才的表演之中,埃迪和藍禮都奉獻了絕對高水準的演出!

    埃迪的表演細膩而堅韌,那飽滿的情緒將沉浸在愛河之中以至於矇蔽了雙眼的茫然和悸動,展現得淋漓盡致。

    整個唱段之中,埃迪的情緒張力有些稍稍過頭,發力過猛,每一句歌詞的結尾都用顫音來表達內心的激動,並且用轉音和拖音來表達內心的亢奮,但如此一來,情緒過於飽滿,而且沒有起伏變化,反而削弱了感染力;不過,瑕不掩瑜,埃迪的紮實基本功和生動詮釋力,這都讓人眼前一亮,深情而固執、專注而熱血的馬呂斯形象確實不俗。

    但,如果說埃迪的表演是高水準了,那麼藍禮的表演就是超高水準!

    從眼神到姿態,從步伐到唱段,乃至於舞台空間的利用以及旋律唱段的掌控,藍禮真正奉獻出了教科書級別的一段演出。

    安灼拉不是一個瘋子,他是真心實意的時代弄潮兒,他所有的心思和夢想、他所有的青春和情感都奉獻給了這個國家,還有生活在這個國家裡水深火熱的人民們,他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歷史的進程,即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在和平年代,這樣的人就是瘋子;但在「悲慘世界」故事背景的那個年代,這樣的人才是法國社會重現曙光的基石。

    在藍禮的表演之中,細膩而堅定、洶湧而沉穩、激情而決絕,整個情緒張弛有度、進退得當,不僅將唱段完美演繹,而且還透過簡單的一個唱段,將安灼拉的整個人物形象都勾勒了出來——看看現場觀眾的反應,最後一句歌詞所有人都忍不住齊聲歌唱,這就是表演的魅力,這就是表演的力量,同時,這就是「悲慘世界」這部戲劇的厚度!

    整個表演,該收則收、該放則放,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更重要的是,那些表演的細節將整個唱段都填充得滿滿噹噹,卻又不會太過誇張,恰到好處地將情緒調動起來,同時又留給了觀眾自我思考的空間。

    強大的表演氣場,覆蓋全程!

    埃迪很出色,這是不可否認的;但在舞台之上,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視線、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了藍禮身上。最後時刻的號召,彷彿整個舞台只剩下了藍禮一個人。聚光燈時刻,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這著實不可思議、匪夷所思,但,卻在真實地發生著。

    即使是老道如卡梅隆,他也不得不讚嘆。比起試鏡錄像來說,舞台之上表演的藍禮,這才是一隻真正的猛獸,輕鬆掌控全場!

    「上帝,他以前到底是如何忍耐的?」這是卡梅隆腦海裡的唯一想法,比起戲劇來說,好萊塢的那些電影對於藍禮來說,似乎只是小兒科而已。這裡才是藍禮發光發熱的地方!

    只不過,由藍禮來飾演安灼拉,這確實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但,如果跳過安灼拉和馬呂斯的話,難道真的要挑戰冉-阿讓?在此之前,劇組已經和休-傑克曼展開了初步交談,現在再更換冉-阿讓的演員候選,還來得及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5 12:16
765 滿嘴苦澀

    站立在原地,埃迪只覺得胸口一陣空落落地,無法形容,也無法表述;張了張嘴,總以為自己想要說點什麼,但卻發現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最後只能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滿嘴苦澀、蔓延茫然。

    表演氣場,這是一種說不清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到的玄妙之物,在那些老戲骨的身上,總是可以若有似無地感受到來自氣場的壓制;但是剛才,埃迪卻在藍禮的身上感受到了,這簡直……太過荒誕不羈!

    眼神、表情、動作;台詞、情感、肢體。這是典型而純正的學院派表演方式,並不是想像中的業餘野路子。在藍禮的表演之中,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猶如無形的繩索一般,牽扯著劇情的流動和走向,埃迪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藍禮的氣勢一點一點地攀升起來,收放自如、張弛有度,將整個表演的節奏牢牢地控制在掌心。

    在「紅與黑」唱段的後半部分,安灼拉佔據了道義的制高點,繼而壓制了馬呂斯的氣勢,這是劇情的正常走向。但在表演過程中,卻不僅僅是後半段而已,前半段之中,藍禮的情緒是如此濃烈、如此細膩、如此真切,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不經意間地,埃迪的表演就牽扯進去。

    為了形成對抗,為了表明立場,埃迪不得不比平時稍稍用力一些,避免整個表演徹底帶入了藍禮的節奏之中。這才造成了發力過猛的現象。但,儘管如此,埃迪還是完全落於下風,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了起來,無法掙扎擺脫;進入後半段之後,埃迪徹底淪為了看客,他只感覺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虛無、如此卑微,甚至比塵埃還要不如,整個舞台都捲入了藍禮的表演氣場之中。

    最重要的是,藍禮在表演之中做出了輕微的改動。

    按照原版,安灼拉之所以能夠帶動大家的情緒,那是因為革/命佔據了制高點,這是沒有人能夠反駁的偉大使命;但在藍禮的表演之中,安灼拉之所以偉大,不是因為革/命,而是因為內心深處那顆火熱而熾烈的心,他奮不顧身地將自己奉獻給了命定的事業——可能是革/命,也可能是愛情,那種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燃燒生命的熱忱和激昂,不僅僅打動了人們的靈魂,更是帶來了熱淚盈眶的感動。

    這才是埃迪感覺自己渺小的根本原因。即使是馬呂斯對愛情的熱情,在安灼拉的癲狂和執著面前,也是如此微不足道。

    握了握拳頭,試圖重新打起精神來,但……埃迪卻只感受到了一陣無力。

    他是如此痛恨藍禮,又是如此痛恨自己。因為內心深處,他知道,舞台是不會說謊的,實力差距一目瞭然。藍禮剛才的表演,無可挑剔,藍禮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也證明了自己的出色。幾乎無法遏制的,他開始嫉妒藍禮。

    嫉妒,這是惡魔的情緒,啃心蝕骨,一點一點地瓦解意志力,最終墮入黑暗。

    埃迪長長吐出一口氣,舌尖的苦澀泛了開來,肩膀耷拉了下來,無可奈何地抬手了雙手,開始鼓掌。這至少是他可以做的,也是他應該做的。

    掌聲雷動,洶湧地撞擊著耳膜,站在舞台之上,那種滿足感和自豪感充斥在胸膛裡。藍禮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禮貌地謝幕表示了感謝,內心深處那緊繃的一根弦,稍稍地放鬆了些許。

    剛才整個唱段的表演,藍禮聚精會神、高度集中,每一個變化、每一個轉折都在牢牢地掌控之中。最後一小個橋段,沖上桌椅,這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充分利用舞台空間,如果是在電影之中,如此表演方式就太過了,有點譁眾取寵的嫌疑;但在舞台之上,這樣的方式卻可以將情緒推向高潮——畢竟,觀眾看不到演員眼神的細微變化,卻看得到跳上桌子的動作。

    現在看來,他的冒險取得了成功!

    抽離角色之後,藍禮重新回顧剛才的整個表演。這確實是過去這半年時間裡,最酣暢淋漓、也最得心應手的一段演出,不僅因為重新回到劇院舞台之上,還因為好萊塢每一部作品的打磨。

    從「活埋」到「愛瘋了」,從「抗癌的我」到「超脫」,每一部作品對於藍禮來說都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突破,他不斷地在打磨自己的表演方式、表演細節,不斷地在加深自己對表演的理解,最後,成就了現在的他。

    如果沒有經歷這些作品的洗禮,僅僅只是堅守在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那麼藍禮也無法完成演技的蛻變;同樣,如果沒有完成「抗癌的我」和「超脫」兩部作品的交叉對比,提前回到劇院舞台之上,表演的控制力和角色的感觸性,可能也不是今天的狀態。

    也許,現在就是最完美的時機。

    胸膛裡澎湃著雀躍的情緒,他是如此享受這片舞台,又是如此享受這個時刻。骨子裡流動的血液,似乎都打上了表演的烙印,令人沉醉。

    轉過頭,藍禮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埃迪,禮貌地點頭示意。剛才這場戲,演員雙方都是至關重要的,情緒的牽引拉扯,僅僅只有一個巴掌,那是拍不響的。這位後來憑藉著「萬物理論」奪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演員,戲劇基本功的紮實毋庸置疑。

    埃迪似乎有些出神,慢了半拍,但還是感受到了藍禮的眼神,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微笑,慌亂地點點頭,隨後就收回了視線,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掌聲僅僅持續了一小會,畢竟這只是一次試鏡而已,不是正式的戲劇演員。卡梅隆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湯姆,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似乎在問,「冉-阿讓?」

    湯姆的表情有些遲疑。藍禮確實出色,艾潘妮、沙威和安灼拉,三個角色三種色彩,不僅充斥著個人特色,而且將每一個角色都演繹到位,這著實太過難得,間接證明了,藍禮足以勝任更難的角色。冉-阿讓,這是一個選擇。

    不過,藍禮僅僅只有二十二歲,挑戰難度還是太大了,尤其是對於電影這樣放大毛孔的拍攝方式,即使化妝再精妙,還是難免出現破綻;撇開這一點不說,現在冉-阿讓的頭號人選是休-傑克曼,這是無可爭議的一個人選,實力、形象、名望,各個角度來說,都是無可挑剔的,放棄休,選擇藍禮,這看起來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決定。

    湯姆是一個傳統的英國人,這也意味著保守、嚴肅、苛刻、拘謹,恪守在自己的舒適範圍裡,拒絕打破太多規則框架。他最擅長的就是歷史劇,「伊麗莎白一世」、「約翰-亞當斯」、「國王的演講」等作品都是如此,「悲慘世界」也不例外。

    可以的話,湯姆十分願意由藍禮來飾演馬呂斯一角,但可惜,藍禮卻沒有興趣。

    「再看看吧。」湯姆開口說道,「我們需要綜合考慮整個情況。今天的試鏡僅僅只是一部分。」猶豫片刻,湯姆還是做出了符合自己個性的選擇。

    卡梅隆沒有反駁,對於湯姆的話語,他也表示贊同——需要慎重考慮一下。今天的試鏡絕對是大加分,但足以讓藍禮勝任冉-阿讓嗎?而且還更進一步,足以讓藍禮擊敗休嗎?卡梅隆認為,他們需要冷靜下來之後,好好思考思考。

    正準備開口,卡梅隆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壓低聲音詢問到,「另外一個人呢?」

    湯姆的回答也沒有太多意外,「再試鏡一輪看看。他的基本功很紮實,表演也不俗。可以和其他幾個候補放在一起看看。」深思熟慮之後,再做決定,風格始終如一。

    卡梅隆沒有多說什麼,重新看向了舞台,揚聲說道,「可以,你們的試鏡結束了。」視線落在了藍禮身上,笑呵呵地說道,「還是說,你還有其他內容需要展示?」以二十二歲之姿,挑戰冉-阿讓,這絕對是逆天之舉,也許藍禮需要更多的空間和時間。

    藍禮輕笑了起來,「不,不用。我還是不要佔用其他演員們的試鏡時間了。」

    戲劇舞台就是如此,一個平台之上,演員在一分鐘之內和一個小時之內展現出來的東西,其實是相差無幾的,必須呈現出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不能跌宕起伏、差距巨大,確保整部劇目的質量都在水準之上。可以這樣理解,他們沒有上限,卻又下限,而且下限很高。

    所以,剛才兩分鐘的唱段,應該展現的都已經展現了,沒有展現出來的,即使時間再多,也依舊是徒勞。

    藍禮禮貌地完成了謝幕,而後從舞台另一側走了下去,將空間留給下一組的馬呂斯和安灼拉。

    埃迪的腳步又一次慢了半拍,他認真地看了看卡梅隆和湯姆,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話語,只是一片沉默。埃迪的心臟就這樣緩緩沉了下去,所以,他錯過了機會嗎?他搞砸了自己的機會嗎?

    僅僅只是想到這一點,埃迪的腳步就有些踉蹌,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舞台。進入後台之後,然後就看到了藍禮的背影。

    按照貴族禮儀,他應該保持優雅和禮貌,點頭問候一下,然後轉身告別。但,不是今天,今天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必須離開,迅速離開這裡,否則他就要窒息了。於是,埃迪就低下頭,快步離開,越走越快,轉眼就超過了藍禮,消失在那長長的走廊盡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6 15:00
766 恩師嘉獎

    劇院之內,溫暖如春;劇院之外,凜冽寒冬。

    沿著後台通道一路來到戶外,刺骨的寒風和冰凍的冷氣就撲面而來,舞台之上稍稍熱身開來的四肢,剎那間就再次僵硬起來。有條不紊地將外套穿戴起來,手裡拿著圍巾和手套,離開了小巷子,回到主街之上,腦海裡依舊在回味著剛才的試鏡,愣神了片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這才重新回過神來。

    左右看了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準備給內森打電話,劇院門口的方向就傳來了招呼聲,「藍禮?」條件反射地回過神,然後就看到了約翰-科德那老學究模樣的身影,一件深藍色的大風衣,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脖子上耷拉著一條淺駝色的格紋圍巾,手裡還在把玩著那棕褐色的鴨舌禮帽,快步走下劇院台階,一邊打著招呼,一邊上前。

    時光剎那間恍惚了起來,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還在英國皇家戲劇學院求學的時候。當時的約翰-科德就是如此,整個冬天都只有同一件風衣、同一條圍巾、同一頂帽子,那一襲深藍色的瘦高身影,帶領著他們在舞台和學院之間穿梭著;一直到今天,似乎什麼都不曾改變過。

    「怎麼樣?還適應嗎?倫敦的冬天可真是糟糕透頂了。」倫敦人見面的第一件事,吐槽天氣。約翰隨手將圍巾纏繞起來,「我敢保證,美國的天氣絕對不會如此。」

    「美國不只有加利福尼亞。」吐槽天氣,這也是藍禮的拿手項目。紐約的冬天比起倫敦來說,絲毫不遜色。「你今天怎麼過來了?」藍禮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劇院,今天是電影版「悲慘世界」的試鏡,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內部試鏡,外人不得入內。

    「偷溜進去的,這裡可不是白金漢宮。」約翰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驚世駭俗的話語,卻讓人忍俊不禁,「好萊塢改編的版本,和現在西區的版本,有什麼區別嗎?我今天看了幾個小時,愣是沒有看出來,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改編一個電影版本?讓人們到西區或者百老匯來,這不是更好嗎?」

    典型的戲劇從業者,對電影無比排斥,也對戲劇無比熱愛,終究還是希望人們可以回到劇院來。

    「賺錢。」藍禮打了一個響指,戲劇只能在固定的劇院上演,但電影卻可以遍佈全世界。簡潔明了地一句話,頓時讓約翰噎了噎,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是啊,誰能抗拒金錢的魅力呢?我也不能,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閉嘴吧。」

    說話間,天空就開始飄起了綿綿細雨,滴滴答答的雨絲落在臉頰上,絲絲寒意順著毛孔鑽入血液之中。不過,街道之上的行人卻不慌不忙,沒有人撐開雨傘,也沒有人著急逃跑,最多只是扣上外套的扣子,一個個都保持著原本的步調,繼續前行。

    藍禮和約翰也沒有著急,不過約翰抬起頭看了看頭頂上層層疊疊的陰雲,用右手手肘指了指右側的方向,「現在這個時候,一杯下午茶著實是再好不過了,怎麼樣,一起?」

    顯然,約翰今天出現在劇院不是隨機事件,那麼,下午茶也就不是隨機邀請了。藍禮微笑地點點頭,「我的榮幸。」然後就和約翰並肩而行,邁開了腳步,自如地接過了話頭,「隔壁那條街的那家下午茶現在還開著嗎?」

    倫敦西區名義上是「西區」,但地理位置其實是倫敦現在的正中心,距離繁華的牛津街商圈、白金漢宮、攝政公園、威斯敏斯特教堂等著名地標都是步行可以抵達的,在這附近有著遊客如織的繁華街道,也有著當地人才可以發現的小資巷道,真正的倫敦人,總是懂得如何在西區度過一個完美的週末,同時不被遊客所打擾。

    「哪家?法式的那家?」

    「不,印度式的那家。」

    「耶穌基督,你喜歡那一家?」

    「不,那一家的花茶著實太難喝了,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如果我們現在是前往那一家的話,我建議先到咖世家(costa)購買一杯外帶。」

    咖世家其實和星巴克是一樣的,快速外帶咖啡連鎖店,不過咖世家是起源於意大利,他們家的咖啡豆更加優秀,在英國本土,咖世家的市場佔有率是高於星巴克的。但對於真正傳統的英國人來說,咖世家也好,星巴克也罷,這都不是正確飲用咖啡的選擇。

    利用咖世家做比較,藍禮的吐槽可見一斑了。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自殺。」這是約翰的回答,「印度式的那一家已經搬走了,估計是倒閉了。再過去一條街,朝著皮卡迪利圓環的方向,那裡新開了一家英式下午茶。年輕人的風格,但茶點還不錯,最主要是足夠安靜。」

    邊說邊走,沐浴在英國式的狂風細雨之中,生動詮釋了「風雨冷冷地在臉上拍」的奧義,最後進入室內,脫去外套,擦乾雨水,坐下來之後,等待下午茶端上來,身體漸漸地重新溫暖起來,窗外的嘈雜和室內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肌肉和神經漸漸放鬆下來,愜意而閒散。

    「一顆糖?」藍禮開口詢問到,以前約翰喝茶,總是選擇一顆糖,然後加奶。

    但這一次,藍禮卻看到約翰搖了搖頭,比劃了一個「二」的手勢,藍禮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露出了一個微笑,為約翰的茶杯舔了兩顆糖,然後就聽約翰說道,「年紀大了,口味也開始變甜了。」

    「一顆糖僅僅不過是三年前的事而已。」藍禮打趣了一句。

    約翰卻絲毫不慌張,「對於年輕人來說,三年不過一眨眼;對於老年人來說,三年卻是無比漫長。」

    藍禮挑了挑眉尾,「我以為,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才對。」

    約翰眨眨眼,噎了噎;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今天舞台上的表演,看來你的基本功沒有落下。」藍禮啞然失笑,卻也沒有戳穿恩師,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不過整體表情還是太過細微了,電影的鏡頭感還是沒有丟下,這一套在舞台上是不適用的。」

    「剛才的試鏡是電影版本的試鏡。」藍禮解釋到,「舞台底下有攝像機正在錄像。所有整個表演都稍稍收了收。」

    約翰恍然大悟,輕輕收了收下頜,「想不到,在好萊塢居然也學習得到東西,這著實是一個意外。看來,歸根到底,演員還是最重要的一環。」

    「科德先生,你這是在表揚我嗎?」藍禮雙眼平視地看了過去。僅僅在三個月前,兩個人重逢的時候,約翰還在挑剔嫌棄,認為藍禮把基本功落下了。今天,情況卻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

    約翰端起紅茶的右手不由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了藍禮,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那麼你現在是準備大肆慶祝了嗎?」

    「不,但至少可以開心一下。」藍禮嘴角的笑容勾勒了起來,同時也端起了他的茶杯,不加糖,不加奶,這是他享受英式下午茶的唯一方法,「我們現在坐在這裡,你應該不是專程為了讚揚我剛才試鏡的表現吧?」

    「怎麼,你還嫌棄?」約翰瞪大了雙眼,端著茶杯,一副怒目金剛的模樣,不過那瘦弱的身板和書生的氣質,卻著實沒有霸氣可言,「雖然說,你的基本功沒有丟下,但舞台感還是需要繼續打磨打磨。」約翰隨即又回到了主題之上,認認真真地說道,「安灼拉這個角色,對你的挑戰不大,舞台空間的運用,還有觀眾情緒的調動,這都表現不錯。怎麼樣,你是否做好了準備,挑戰更加困難的角色?」

    「麥克白?還是哈姆雷特?」藍禮真心實意地說出了內心的答案。

    「悲慘世界」確實出色,毋庸置疑,而且是頂尖之中的頂尖;但對於每一位英國學院派演員來說,出演威廉-莎士比亞,這都是畢生夢想。可惜的是,現在整個戲劇產業都處於無比低迷的狀態,莎士比亞重新搬上舞台的幾率正在逐漸減少。

    約翰也露出了笑容,似乎對藍禮的答案再贊同不過了,但說出口的話語,卻是另外一個選擇,「冉-阿讓。」

    作為製作人,約翰-科德一向膽大心細,敢於打破傳統枷鎖,同時又尊重文化底蘊,往往能夠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當年藍禮還在學院的時候,約翰排演了一出「哈姆雷特的十四行詩」,以哈姆雷特為視角,將莎士比亞巔峰時期的著名作品全部串聯起來,在不同故事劇本之中穿行,試圖探討家庭、生活和社會等不同因素,滲透在莎士比亞不同時期的創作之中。

    這齣戲劇推出之後,備受好評。藍禮畢業之際,傳聞說,有基金會試圖投資這齣戲劇,搬上倫敦西區的舞台。

    今天,約翰再次展現出了他的大膽和瘋狂。當然,前提是,藍禮此前兩個艾潘妮和沙威的試鏡錄像,他同樣寄給了約翰;然後是剛才的安灼拉試鏡。藍禮充分展示了他的實力,而約翰則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但是。」任何關鍵時刻,總是有一個轉折,今天也不例外,「我還需要回去和整個創作團隊商量一下,並且取得贊助者的同意。我會盡力說服他們,但,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感興趣嗎?」

    冉-阿讓。這就是藍禮渴望挑戰的角色,也是藍禮渴望迎接的全新極限,不僅沒有拒絕的可能,而且還是敞開雙臂熱情擁抱。但,在表態之前,藍禮的關注焦點卻發生了些許偏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6 15:00
767 回歸原著

    「贊助者?」約翰的話語之中,藍禮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好奇和疑惑之下,提問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約翰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苦笑,「是啊,現在尋找到一個願意投資新項目的基金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還是有一些藝術愛好者們願意投資。」約翰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們懂得尊重藝術,不要隨意干涉創作過程。」

    專業就是專業,門外漢也好,資深愛好者也罷,他們始終不是專業人士,任何形式的指手畫腳都可能帶來一場災難。這就好像足球比賽一般,狂熱球迷們總是指指點點,告訴俱樂部應該如何排兵佈陣、應該如何引進新援,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華而不實。藝術創作也是如此。

    片刻的唏噓,轉瞬即逝,約翰抬起頭,看向了藍禮,「安德烈-漢密爾頓,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他願意以個人名義進行投資贊助,這著實太難得了。」

    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的一個答案。約翰-科德在倫敦西區名氣不俗,安德烈知道藍禮是他的弟子;但反過來,藍禮的家世背景卻鮮為人知,安德烈和藍禮的朋友關係就更加隱秘了。

    嘴角的笑容微微停頓了片刻,輕盈地上揚了起來,「你可以和他談談,看看他到底是為了藝術,還是為了賺錢,選擇贊助這個項目。」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輕巧地帶過話題,「如果是前者,那麼他應該給予你足夠的創作自由;如果是後者,那麼選擇重排的』悲慘世界』,這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投資。」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約翰頓時豁然開朗,將茶杯放下,用力拍了拍手,神情明朗起來,「這樣好,就這樣辦!」約翰調整了一下坐姿,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次的』悲慘世界』,我想要做一些改編。」

    藍禮微笑地頜了頜首,絲毫不意外這樣的答案。

    「不過,不是偏離軌道,而是回歸軌道。」約翰的這句話,讓藍禮稍稍挑起了眉尾,多了一些興趣,「現在倫敦西區的版本,為了商業考量,他們對原著進行了縮減和刪除,將整個故事圍繞在冉-阿讓的身上,以個人命運來折射時代背景。必須承認,卡梅隆-麥金托什的改編十分成功,經典唱段也格外出色,以至於現在全世界都認為,』悲慘世界』是關於冉-阿讓的故事。」

    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沉浸於思緒之中的約翰,得到了鼓勵,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了下去——他一貫如此,作為老師,有時候比學生還要更加激動,那種活力、那種熱情,從來不曾減弱。「但,我們都知道,原著小說是一個關於時代的故事,一個恢弘的篇章,我希望將整個故事完整地搬上舞台。」

    「哇哦。」藍禮的感嘆聲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來,認真想了想,眼底流露出了驚訝和詫異,但隨後就漸漸開始興奮起來。

    正如約翰所說,維克多-雨果的原著是恢弘而龐大的,這是一部關於整個時代的鴻篇巨著。小說分為五個部分,第一部分,「芳汀」;第二部分,「珂賽特」;第三部分,「馬呂斯」;第四部分,「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五部分,「冉-阿讓」。

    在整個故事之中,冉-阿讓僅僅只是串聯起整個故事的主線,從他開始,到他結束,可是,他卻不是靈魂人物——因為小說的靈魂是一個時代。維克多-雨果以深沉而嚴肅的筆觸,勾勒出了這個時代之下的芸芸眾生,呈現出時代浪潮的殘酷,還有歷史更迭的必然。

    冉-阿讓,芳汀,珂賽特,馬呂斯,沙威,安灼拉,德納迪埃,艾潘妮……每一個角色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和篇章,折射出時代的碎片,勾勒出十九世紀初巴黎人民起義背後的時代畫卷。這是一出史詩,更是一段歷史。

    維克多-雨果創作這部小說,根據兩個真實事件觸發了靈感之後,收集資料就醞釀了二十年之久;終於著手動筆之後,僅僅三年時間,雨果隨後就捲入政/治漩渦,開始了流亡生涯,這一耽擱,又耽擱了十二年之久;最終「悲慘世界」出版時,距離靈感迸發的第一個瞬間,已經過去了六十一年。

    可以說,正如書名所說「悲慘世界」,這是一篇巨作。同樣,冉-阿讓這個角色身上,也承載了雨果對當時法國的現狀和命運的所有重量。

    卡梅隆-麥金托什改編的音樂劇「悲慘世界」,成功地提煉出了冉-阿讓的故事,將整個故事焦點聚集在這一個人物身上,折射出時代的無奈和命運的悲愴。毋庸置疑,卡梅隆的改變是成功的,削弱了時代洪流的屬性,卻增加了命運輪迴的無奈,在文學藝術性的基礎上,注入了適應市場的娛樂性,最終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儘管如此,卡梅隆版本的「悲慘世界」還是長達足足三個小時。所以,湯姆-霍伯在改編的時候,本來就不得不縮減故事篇幅,同時還必須適應電影特性,增添一些鏡頭調度和人物特寫,在有限時長控制之下,又進一步刪減了大量內容,導致了故事骨架進一步縮小,丟失掉了原著的恢宏,也丟失掉了舞台劇版本的深刻。

    現在,約翰卻說要還原原著的磅礴氣勢?這……真是膽大包天!喪心病狂!

    「五個部分?」藍禮開口詢問到。

    約翰捕捉到了藍禮眼中閃爍的光芒,興奮而期待,這讓約翰心情很是愉快,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五個部分,改編成為五個篇章。劇本已經創作完畢了,麥金托什版本的改編權也拿到了,我們會在原有的音樂片段上,進行再創作和補充創作,完成所有的唱段編寫。最終整個劇目,長達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這簡直就是一場馬拉松!即使在倫敦西區和百老匯,也堪稱是一大壯舉!

    「當然,包括了休息時間。」約翰笑呵呵地補充說道,「六個小時著實太長了,具體的執行,我們還需要商量。現在有幾個方案,一種是當天演出,分為下午場和晚上場,兩個部分各三個小時,下午觀看完畢之後,用一個晚餐,晚上繼續;還有一種則是分為第一天和第二天,同樣是兩個部分。」

    「這對觀眾是一次嚴峻的挑戰;對演員來說更是如此。」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構思一番,藍禮就已經驚訝不已了。

    如果是分為兩天演出,演員的壓力相對輕一些,畢竟有二十四小時的調整時間,但對於觀眾來說,這卻是一場嚴峻考驗,連續兩天坐在劇院裡三個小時?除非是瘋狂的資深愛好者,否則確實是太難堅持了。

    如果是當天演出,那就意味著演員的精神必須高度緊繃,一整天之內六個小時的漫長演出,精神和體力都是考驗;更何況,這樣的演出是每天都上演,還是隔天上演,整個巡演將持續多久,這就好像是一場萬里長征。

    約翰沒有掩飾自己的得意,輕輕靠向了椅背,「正是因為它是一個挑戰,所以才值得嘗試。」約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繼續說道,「我們的想法是,呈現出整個時代的原貌:宗教,社會、文化、經濟、戰爭、人性、哲學、正義,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革/命!真正地將法國當時的社會面貌,通過維克多-雨果的雙眼看到的景象,完整呈現出來,鑄就一部史詩!」

    「當然,核心靈魂人物依舊是冉-阿讓。雖然說,整個時代是主角,配角的戲份將會大大增加,整體的比重會稍稍平均下來,冉-阿讓不再是麥金托什版本那樣重中之重;不過,他依舊是承載著整個故事的重量,對於命運、對於哲學、對於信仰的思考,終究還是要由冉-阿讓來完成。」約翰說道激動的部分,不由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藍禮可以感受到約翰的亢奮,因為即使是他,作為一個聽眾,傾聽一番,然後在腦海裡描繪起來,那幅波瀾壯闊的藍圖就已經讓他熱血沸騰了。「從冉-阿讓開始,到冉-阿讓結束。就好像維克多-雨果的原著一樣。」

    「是的!」約翰重重地點點頭,「為了完成這套戲劇,我們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很多。首先,演員,優秀的演員,每一個角色都無比重要,乃至於最小的一個配角,可能都有單獨的唱段,絕對不能馬虎;其次,體力,強勁的體力,六個小時的演出,不管以什麼形式呈現,這對演員都是絕對嚴峻的挑戰,我們可能需要準備四套演員陣容,以備不時之需,但問題就在這裡……」

    說到這裡,約翰苦笑地停頓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端起了茶杯,輕啜了一口,那唏噓無奈的表情,足以說明一些。

    資金。在當下的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市場普遍不景氣的情況下,製作經費大打折扣,現在甚至不到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二,乃至更少。一般來說,一齣劇目擁有三套演員陣容,第一套和第二套輪換,確保演員狀態;第三套則是替補,防止演員因為生病或者意外不能上場的情況。但,擁有越多演員,就意味著成本支出越高。

    四套演員陣容?這在當下的市場環境裡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演員酬勞之外,綵排階段的支出也是一大問題。六個小時的劇目,需要大量綵排,而且是每一套陣容都真槍實彈地進行綵排,消耗的人力、物力、精力,絕非易事,更不要說綵排時間勢必是長長長。

    困難重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1 11:14
768 躍躍欲試

    一出「牡丹亭」,四個小時,唱到人都老了。

    在娛樂手段越來越多樣化的當代,在快餐文化越來越普遍的現在,耐心已經漸漸消失,不要說四個小時了,就連三個小時的劇目,現在都正在迎接越來越多的挑戰。

    現在,約翰卻準備製作一出六個小時的劇目,而且還是挑戰持續上演的經典劇目「悲慘世界」?僅僅只是提案階段,就已經不可思議了;更何況,約翰還已經進入了籌備階段,商談了劇院,商談了投資,商談了版權,商談了創作事宜……

    在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的時代背景之下,讓人肅然起敬。

    「所以,下一步呢?」藍禮沒有開導約翰,約翰需要的也不是他的開導。

    約翰猛地抬起頭,暫時從思緒之中抽離了出來,「接下來?」他沉吟了一下,「接下來,我們就需要找到足夠優秀的演員,打造出一個足夠優秀的陣容,開始排練。當然,如果這些演員能夠擁有一定的知名度和號召力,那就再好不過了。但,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加傾向使用全新的班底,倫敦西區已經暮氣藹藹了,這裡可以用得上一些新鮮血液。」

    戲劇和電影一樣,面臨著平衡商業和藝術二者關係的挑戰,同樣面臨著選用成名演員還是新人演員的困頓。歸根結底,每一種藝術形式,在網絡時代到來之後,都在面臨著相似的問題和挑戰。

    約翰的視線落在了藍禮身上,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交換著視線。然後,藍禮就看到約翰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地上揚起來,「怎麼樣,你是否願意加入這個計畫?」這是約翰第二次開口詢問了——因為第一次詢問,藍禮沒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送來了試鏡錄像,這就是一個信號了。」約翰又接著解釋到,「但我的意思是,聽到了如此瘋狂的計畫之後,你還願意接受這樣的挑戰嗎?馬呂斯或者安灼拉對於你來說,挑戰難度太低了,顯然,冉-阿讓才是最好的選擇,我知道這一點,你也知道這一點。」

    「不過,如果一切成行的話,最少半年,最長一年,你可能都必須遠離好萊塢了。」約翰笑盈盈地說道,眼神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似乎有種看好戲的姿態。

    英國演員們幾乎每一年或者每隔一年,都會回歸到倫敦西區舞台之上,打磨自己。但,他們終究是電影演員,不是職業戲劇演員,不可能長年累月地待在同一齣劇目之中;即使是職業戲劇演員,也不可能五年、十年地出演同一齣劇目。

    倫敦西區正在上演的「悲慘世界」,每一年到兩年,都會更換一次全新演員陣容,最多三年。其他劇目也都是如此。

    剛才約翰的這番話,意思就是藍禮確定出演全新版本冉-阿讓的話,那麼演出季至少應該是半年到一年,絕對不能中途撂擔子逃跑;這還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在劇目正式上演之前,排練時間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八個月,這是水磨工夫,不能馬虎,更不能偷懶。

    所以,前前後後,藍禮必然需要告別好萊塢大半年時間,乃至更長。

    「哈,我不是今年剛剛入學的新生,這些恐嚇已經沒有效果了。」藍禮輕笑了起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決定權在你的手上,始終如此。事實恰恰相反,我已經躍躍欲試、迫不及待了,但你確定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還原原著的冉-阿讓,從未滿三十歲時,首次登場;一直到臨終去世,落下帷幕。整個時間跨度超過三十年,經歷了青年、中年和老年,見證了歷史的變革和動盪,濃縮在六個小時的演出之中,這對於任何一名演員來說都是嚴峻的挑戰。

    現在,這份重擔卻即將交給一名年僅二十二歲的年輕演員?

    客觀來說,挑戰難度甚至比電影版還要嚴峻。正如藍禮所說,決定權始終在約翰手中,至於他自己,他已經做好了挑戰不可能的準備。

    「我以為你會懷唸好萊塢。」約翰瞪大了眼睛,細細地打量這藍禮,「就好像最近的新聞版面一樣。」「明日邊緣」在倫敦拍攝的新聞,連續多日,在各大網站之上廣為傳播,熱鬧非凡,「回到倫敦西區,關注度可是直線下降。」

    藍禮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怎麼能夠確定,我現在不是正在懷念西區呢?」

    約翰被反將一軍,卻也不在意,輕輕收了收下頜,表示明白,「老實說,我想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擁有值得信任的實力,擁有足夠年輕的體力,擁有全情投入的專注;同時還擁有吸引市場、製造話題、引爆焦點的號召力,這一切都使得藍禮成為優先人選。

    更重要的是,約翰傾向於使用「新人」,至少是舞台經驗相對沒有那麼豐富的新人,因為他們身上擁有著蓬勃朝氣,還有對舞台持續不斷的飢餓感。與此同時,還可以活躍倫敦西區這一潭死水,讓更多新人贏得機會。

    「即使戲份削減了,也沒有關係嗎?」約翰又追問了一句。

    藍禮眉尾輕輕一揚,「相信我,六個小時的劇目,我也期待著更多演員可以分擔責任。」

    如此調侃,約翰呵呵地笑了起來,「很好!那麼,我今天回去就和他們開會討論。」約翰總算放鬆了下來,重新靠向了椅背,流露出了怡然自得的神色,「其實,我現在也正在考慮,沙威這個角色,是不是也選用相對年輕一些的演員,不是像你這樣年輕,但至少是三十歲以下的。」一方面是為了給年輕演員更多空間,一方面也是為了和藍禮對戲,「沙威的年齡跨度,和冉-阿讓是相似的。選擇年輕演員的話,化妝方面,我們會佔據一些優勢。」

    年輕人化妝成為老年人,妝容和假髮就足夠了,這是相對簡單的;但老年人化妝成為年輕人,需要付出的功夫就大把大把了。

    藍禮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我想,我應該盡快把』明日邊緣』殺青。」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約翰滿頭霧水地投來了視線,藍禮輕笑起來,「沒事。我只是說,為了後續的試鏡做準備。你回去和他們商量過後,他們勢必會希望看看我的後續試鏡,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明日邊緣」就是一個全面年輕化的演員陣容,甚至有媒體將其稱為是另一部「暮光之城」或者「飢餓遊戲」,華納兄弟現在也還沒有決定,到底是順水推舟,吸引年輕群體;還是改變宣傳策略,將「明日邊緣」與青少年小說區別開來,挖掘更加廣泛的市場。

    現在,約翰版本的「悲慘世界」又是年輕陣容?這對於媒體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可能籌備階段,就將承受觀眾和劇評人的怒火——

    當初倫敦西區編排年輕版本的「哈姆雷特」時,就遭遇到了口誅筆伐。雖然哈姆雷特是一個年輕人,但無論是原著,還是經典改編,哈姆雷特的定位都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正在由青年步入成熟階段的一位年輕王子。所謂年輕版本,就是由十八歲、十九歲的年輕人來飾演哈姆雷特以及其他角色,輿論界普遍認為,他們無法詮釋出莎士比亞原著的厚度和深度。

    就連哈姆雷特都如此了,何況是冉-阿讓呢?

    藍禮清楚地知道,自己面臨著什麼樣的挑戰。今天的交談,只不過是一個意向而已,即使約翰點頭同意了,其他主創人員也需要斟酌、再斟酌,在艾潘妮、沙威、安灼拉之外,如果他們要求藍禮真正地詮釋一下冉-阿讓的橋段,這也是順理成章的。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約翰沒有客套寒暄,乾脆利落地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兩個人停留在了原地,慢條斯理地將下午茶品嚐完畢,而後才相繼離開。約翰徑直趕回去,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加入後續的討論。

    約翰沒有提起電影版的「悲慘世界」,藍禮也沒有提起。

    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確定下來,根本就沒有討論的意義。即使事情確定了,那麼選擇也不是難題:終究還是更加出色的作品、更加出色的演員勝出。對於約翰來說,電影版不是他的競爭對手,即使有卡梅隆-麥金托什坐鎮,也不是;他的競爭對手是劇本、是投資、是自己的創作夥伴們、是自己項目的質量。

    這廂,藍禮正在為自己的下一部作品積極地參加試鏡,同時還在緊鑼密鼓地完成「明日邊緣」的拍攝,每天都忙碌得腳不沾地;那廂,好萊塢的頒獎季第二階段則進入了高/潮期,他們迎來了第六十九屆金球獎頒獎典禮的盛況和熱鬧。

    去年,瑞奇-熱維斯在金球獎之上的火力全開,得罪了不少演員,在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各大媒體都紛紛譴責瑞奇失去了分寸;但今年,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將主持棒再次交給了瑞奇。

    一方面是因為金球獎需要的就是爆點和噱頭,哪怕得罪了某些演員也無傷大雅;另一方面則折射出了好萊塢缺少頒獎典禮主持人的困境,比利-克里斯托那樣風趣幽默且進退得當的主持人已經不多了。這同樣可以認為是快餐文化背後的素質缺失和思想斷層。

    不管如何,瑞奇領銜的金球獎頒獎典禮,再次盛大地拉開了帷幕!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1 11:14
769 缺席金球

    北半球的寒冬一月,倫敦是陰雨綿綿,而洛杉磯卻依舊是陽光普照、溫暖如春,缺少了藍禮-霍爾的出席,好萊塢希爾頓酒店依舊是群星璀璨、熱鬧非凡——

    電視劇部門,今年無疑是一個豐收年,「國土安全」、「權力的遊戲」、「美國恐怖故事」、「大西洋帝國」、「絕命毒師」、「傲骨賢妻」、「唐頓莊園」等熱門作品粉墨登場,對各個獎項展開爭奪。

    而凱特-溫斯萊特、戴安-蓮恩(diane-ne)、佐伊-丹斯切爾(zoey-deschanel)、亞力克-鮑德溫(alec-baldwin)、馬特-勒布朗(matt-lebnc)、布萊恩-科蘭斯頓(bryan-cranston)等人氣演員也都將出席典禮。

    電影部門,相對而言是一個小年,沒有備受矚目的票房巨鱷闖入頒獎季的角逐之中,也沒有氣勢磅礴的史詩或者巨作躋身頒獎季的爭奪,更多還是以小成本、小格局、小故事、小生活為主,某種程度上,削弱了頒獎季終極對決的看點。不過,今年的頂級巨星們卻數不勝數。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布拉德-皮特、喬治-克魯尼、馬丁-斯科西斯、伍迪-艾倫、梅麗爾-斯特裡普、朱迪-福斯特、查理茲-塞隆、阿倫-索爾金、大衛-芬奇、克里斯蒂安-貝爾……這一個個名字都是好萊塢的中堅力量,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個故事、一段歷史,還有隨之而來的關注。

    魯妮-瑪拉、瑞恩-高斯林、娜塔莉-波特曼、米歇爾-威廉姆斯、謝琳-伍德蕾(shailene-woodley)、喬納-希爾、邁克爾-法斯賓德、蘿絲-拜恩、梅麗莎-麥卡錫……這一個個名字則代表著好萊塢的未來,有些是新生代演員,有些則是過去一年時間裡猛然躥出來的新名字。

    將近兩百名賓客,超過四百名記者,多達六百名觀眾,還有六百多名圍觀群眾。金球獎頒獎典禮依舊熱鬧不見;藍禮的缺席,在許多人看來,反而是藍禮的遺憾——畢竟,今年的頒獎典禮之上,藍禮應該是當之無愧的矚目焦點,即使與喬治、瑞恩、布拉德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不過,四個小時的頒獎典禮落下帷幕之後,不少人的觀點似乎發生了動搖。現在看來,藍禮的缺席也許不是那麼糟糕的選擇。

    不知道是因為接受了去年的教訓和警告,還是因為今年的八卦和槽點不太給力,瑞奇-熱維斯在當晚頒獎典禮之上的表現收斂了許多,全場表演中規中矩,不至於讓人昏昏欲睡,卻也沒有達到笑聲不斷的程度,這也使得收視率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影響。

    第六十九屆金球獎的收視人數是一千六百萬,收視率則是五點零,相較於去年下滑了十五個百分點,下跌幅度並不大,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但考慮到今年星光熠熠的全明星陣容,如此表現就讓人難免有些失望了。

    諷刺的是,即使整體成績下滑,但金球獎依舊是nbc電視台收視率最高的非體育直播節目,這不由讓人想起了瑞奇-熱維斯開場白之中的那個笑話,「第一主持人主持世界第二大頒獎典禮,直播方則是全美第三大……不好意思,是第四大電視網」。

    正如收視率的下滑和話題熱度的降溫,今年金球獎的得獎名單也著實乏善可陳。

    在劇情類最佳影片的爭奪之中,好評如潮的「幫助」鎩羽而歸,收穫業內肯定超乎預期的「雨果」也沒有能夠趁勝追擊,而是聚焦於中年危機的「後人」笑到了最後。

    但事實上,這部作品的整體口碑遠遠遜色於亞歷山大-佩恩此前的兩部作品,「杯酒人生」和「關於施密特」,即使比起早年的「校園風雲」也不盡如人意。反過來說,「幫助」和「雨果」的優勢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明顯,獎項的走勢不能算是失望或者扼腕,僅僅只是波瀾不驚。

    在音樂喜劇類最佳影片的角逐之中,「藝術家」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擊敗了票房黑馬「伴娘」,擊敗了勢如破竹的「抗癌的我」,也擊敗了伍迪-艾倫近二十年來最佳表現的「午夜巴黎」,著實是讓人跌破眼鏡。

    今年的整個頒獎季,劇情類電影和音樂喜劇類電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

    劇情類電影的平均水準十分不俗,一系列作品的整體質量都十分接近,沒有特別糟糕的作品,也沒有特別出挑的作品,這也使得選擇變得越發困難起來,金球獎就乾脆一鼓作氣給了六個提名席位。

    而另一方面,音樂喜劇類電影則強弱分明,「午夜巴黎」、「抗癌的我」、「藝術家」和「伴娘」這四部作品優勢明顯,其他作品的質量都有較大差距,在這之中,除了「伴娘」作為純粹的低俗喜劇,類似於當年「宿醉」的地位之外,其他三部作品都不相伯仲。

    但誰能想到,伍迪加持的「午夜巴黎」,口碑超過了「賽末點」和「午夜巴塞羅那」,業界普遍認為老爺子再次回春;還有藍禮加持的「抗癌的我」,作品整體質量的口碑在頒獎季之中強勢領跑,從表演到劇本再到主題,備受好評。結果,兩部作品都雙雙輸給了「藝術家」,沒有大牌導演,沒有大牌演員,沒有大牌製片人,甚至還是由法國製作的緬懷好萊塢黃金時代的作品,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不算是驚嚇,卻也不算是驚喜,只是讓人……一言難盡。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最佳導演的頒發,馬丁-斯科西斯憑藉著「雨果」,脫穎而出,收穫了自己第三座金球獎獎盃。

    今年是屬於馬丁的一年。

    自從1995年的「賭城風雲」之後,馬丁陷入了追逐奧斯卡的執念之中,在那之後的作品都陷入了小金人的窠臼裡,「紐約黑幫」、「飛行家」、「無間行者」等作品都是如此,技巧越發工整對仗,早年「出租車司機」、「憤怒的公牛」、「好傢伙」之中的大氣和銳利卻消失殆盡,「無間行者」當年能夠得獎,更多還是得益於老爺子的功勞票,苦盡甘來、功德圓滿。

    不過,收穫了小金人之後,馬丁反而是放開了手腳,先是一部「禁閉島」驚豔了忠實的影迷們,而後是今年的「雨果」,充滿了童趣和奇思的鏡頭語言,重新喚醒了每一位觀眾內心深處對電影的熱愛,這位七旬老人依舊展示著他的熱情,收穫了輿論界眾口一致的好評。

    擊敗了老對手伍迪-艾倫,擊敗了中生代導演亞歷山大-佩恩和喬治-克魯尼,又擊敗了名不見經傳的米歇爾-哈扎納維希烏斯,馬丁再次成為了今年頒獎季的大熱。

    客觀來說,如果將劇情類最佳影片頒發給「雨果」,與最佳導演相對應,那麼金球獎就將有趣多了,接下來的頒獎季第三階段也將有趣多了。可惜的是,金球獎一如既往地選擇了分蛋糕,於是就讓得獎名單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相較於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來說,今年反而是演員部門的爭奪更加具有懸念,也更加具有話題性。

    劇情類最佳女主角,梅麗爾-斯特裡普憑藉著「鐵娘子」一路領跑,輕輕鬆鬆加冕;音樂喜劇類最佳女主角,米歇爾-威廉姆斯在「我與夢露的一週」裡挑戰瑪麗蓮-夢露,備受好評,強力擊退一種競爭對手,順利得獎;最佳女配角則由「幫助」的奧克塔維亞-斯賓瑟笑到了最後。

    其中,兩位演員都是飾演了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惟妙惟肖的演出之餘,同時也在挑戰自己的極限。可以預見的是,梅麗爾和米歇爾在今年奧斯卡之上的爭奪,勢必將進入白熱化。

    劇情類最佳男主角,「後人」的喬治-克魯尼力擒個人第三座金球獎,;音樂喜劇類最佳男主角,讓-杜雅爾丹憑藉著「藝術家」脫穎而出;「初學者」的克里斯托弗-普盧默終於一償夙願。

    男演員的得獎名單再次延續了好萊塢的一貫風格——尊老不愛幼,二十八歲的喬納-希爾、三十二歲的瑞恩-高斯林、二十二歲的藍禮-霍爾、三十五歲的邁克爾-法斯賓德,全部慘遭無視;而三位得獎人,最年輕的讓,今年已經四十歲了。其中,瑞恩和藍禮兩位超級新星,雙提雙落,可謂是頒獎典禮上最失落之人。

    客觀來說,今年劇情類最佳男主角的爭奪,業內普遍看好藍禮和邁克爾的二人轉。

    前者憑藉「愛瘋了」奉獻了1977年「安妮-霍爾」以來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愛情電影表演——「斷背山」和「藍色情人節」都更加接近於劇情片,不少影評人都將藍禮與英年早逝的希斯-萊傑相提並論;後者在「羞恥」之中內斂細膩、大巧無工、爆發無形的表演,將歐洲演員的深沉和內功展現得淋漓盡致,幾乎是以彗星的姿態闖入了整個好萊塢的視野,勢頭甚至比五年前的瑞恩還要更加兇猛。

    但,兩個人都輸給了喬治。

    而音樂喜劇類最佳男主角的競爭,本來就是讓-杜雅爾丹和藍禮-霍爾之間的對決,無論是表演本身,還是作品整體,兩位演員的優勢都比較明顯。在北美本土,藍禮的呼聲稍稍高一些,年齡是最大短板,但兩年之內四次提名的表現,卻折服了無數人;可惜的是,最終藍禮還是輸給了讓。

    人們普遍認為,估計還是分票導致的結果:有的人投了「愛瘋了」,有的人投了「抗癌的我」,於是票數分散之後,導致空手而歸。

    那麼,藍禮和瑞恩這對雙子星,在接下來的奧斯卡之上,還能繼續閃耀嗎?金球獎落幕之後,疑問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困惑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11 11:15
770 集體混戰

    「後人」兩座獎盃,「藝術家」兩座獎盃,兩部作品分別領跑劇情類和音樂喜劇類,成為了第六十九屆金球獎的最大贏家;馬丁-斯科西斯、梅麗爾-斯特裡普、喬治-克魯尼、米歇爾-威廉姆斯等備受矚目的明星,各自有所斬獲,最後一項最佳劇本獎則頒發給了「午夜巴黎」的伍迪-艾倫,可謂是皆大歡喜、焦點多多。

    又一年金球獎落下了帷幕,作為奧斯卡三大風向標之一,近年來,這一名頭卻越來越不靠譜,幾乎可以說是名存實亡。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孜孜不倦地追求著娛樂至死,分蛋糕的技能也越來越爐火純青,每一年都是四平八穩、見者有份,缺少驚喜,同時也缺少權威。

    縱覽整份得獎名單,藍禮和瑞恩無疑是最大遺憾。

    這兩位新生代演員的代表人物,不僅僅是今年的雙提雙落,同時還是雙雙四提零中。至今為止,瑞恩憑藉著「充氣娃娃之戀」、「藍色情人節」、「瘋狂愚蠢愛」、「總統殺局」,一共收穫了四次金球獎提名;而藍禮則憑藉著「太平洋戰爭」、「活埋」、「愛瘋了」、「抗癌的我」,也一共收穫了四項金球獎提名,但兩位演員都沒有能夠取得突破,雙雙遭遇了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的無視。

    對於瑞恩來說,今年是突破的爆發年,在兩部作品之外,還有一部「亡命駕駛」為導演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收穫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可謂是春風正得意,業內普遍認為,「亡命駕駛」和「總統殺局」這兩部作品的優異表現,足以讓他在頒獎季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對於藍禮來說,無需贅言,去年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今年兩部獨立電影、一部商業電影,上升勢頭簡直不可阻擋。今年兩部藝術作品的傑出表現,一鼓作氣地讓他成為了今年影帝爭奪戰的最強力對手,堪比2006年的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

    當年萊昂納多憑藉著「血鑽」和「無間行者」,兩部作品,縱橫整個頒獎季,聲勢兇猛,可惜的是遇到了更加強勢的福裡斯特-惠特克,後者憑藉著「末代獨裁」震撼心靈的演出,成功狙擊了萊昂納多。

    今年藍禮整體聲勢小了一號,兩部作品自然無法和萊昂納多的兩部作品相提並論,但今年頒獎季作品的整體格局、架勢和陣仗卻也足足小了一個尺寸,這也使得藍禮的機會直線上升,很有可能創造奇蹟。

    現實情況卻讓人遺憾,瑞恩也好,藍禮也罷,兩位演員雙雙折戟金球獎,奧斯卡提名頓時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得獎名單出爐之後,有人就不由惡意揣測,藍禮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自己得獎無望,所以才缺席了頒獎典禮,向金球獎表達強烈的不滿;不過,如此謠言沒有土壤、也沒有市場,僅僅只是傳播了一小會,就猶如煙霧一般,徹底消散。

    原因很簡單,今年的頒獎季就是一片混戰,小成本小格局的影片扎堆對決。即使是「鐵娘子」的梅麗爾-斯特裡普,她也不能說是一騎絕塵的,因為電影的成品質量著實太過糟糕,嚴重拖了後腿,媒體綜評僅僅只有五十四分,完全稱得上是糟糕透頂,這也使得影后爭奪戰懸念陡增。其他部門就更是如此了,人人都有機會,人人都有可能。

    在藍禮的兩項提名之中,他都是得獎熱門,劇情類與邁克爾-法斯賓德對決,音樂喜劇類與讓-杜雅爾丹對陣,如果運作得當,雙提名收穫雙獎盃,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凱特-溫斯萊特在2008年時就實現了如此壯舉,「革命之路」和「朗讀者」雙雙提名雙雙獲獎。

    即使藍禮沒有能夠得獎,但在今年一片混亂的局面之中,出席金球獎,進一步帶動學院公關,增加第三階段的決戰籌碼,這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甚至可以說,也許今年就是藍禮得獎的最佳時機。

    在集體大混戰之中,沒有絕對強勢的領跑者,「愛瘋了」和「抗癌的我」兩部作品的絕佳表現提供了雙重籌碼,足以讓人們忽略他年僅二十二歲的事實,為藍禮登頂影帝寶座投上一票。甚至於,在實力接近的近身搏鬥之中,藍禮可能還稍稍領先去年的「活埋」可是積累了不少人品,還有「抗癌的我」拍攝期間的種種,這都是加分選項。

    所以,如果不是不得已,藍禮是不可能缺席今年頒獎季的。

    儘管如此,金球獎之上的空手而歸,還是讓媒體唏噓不已。不過,遺憾歸遺憾,媒體也無法譴責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這個頒獎季就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春秋戰國時代!久看中文網

    最佳影片的競爭之中,「雨果」、「戰馬」、「後人」、「幫助」、「點球成金」、「亡命駕駛」、「總統殺局」、「午夜巴黎」、「藝術家」、「愛瘋了」、「抗癌的我」、「龍紋身的女孩」、「一次別離」等作品,全部都位列第一集團。

    第一集團的作品實力十分接近,平均水準也相差無幾,在這之中,想要挑選出任何一部領軍人物,幾乎都是不可能的,每部作品都有優點和缺點,每部作品都有強項和短板,即使是金球獎之上脫穎而出的「後人」和「藝術家」也是如此。

    更何況,在第一集團之後,還有窮追猛打的第二集團,「鍋匠,裁縫,士兵,間諜」、「生命之樹」、「特別響,非常近」、「雌雄莫辨」、「伴娘」、「我們需要談談凱文」、「壞守衛」等作品,之所以落在第二集團,一方面是短板稍稍明顯一些,另一方面則是頒獎季前半段的學院公關稍稍弱一些,但平均水準依舊沒有落後太多,如果可以在提名階段最後衝刺時刻完成逆轉,那麼第三階段的龍爭虎鬥才是真正刺刀見紅。

    前前後後二十部作品,沒有絕對強勢作品,沒有絕對弱勢作品,沒有絕對突出作品,也沒有絕對冷門作品,今年的頒獎季,真正是一場混戰。即使是金球獎得獎名單火熱出爐之後,人們依舊無法做出預測,到底哪些作品能夠入圍奧斯卡名單。

    去年奧斯卡結束之後,學院其實備受爭議。

    2009年,輿論一直苛責學院拒絕變通,每年奧斯卡最佳影片只有五個席位。現在已經不是八十年前了,電影產業漸漸變得成熟,每年出產的作品正在逐漸增多,優秀作品數量也越來越多,五個提名席位,著實不夠,每年都會出現大量遺珠之憾。於是,在輿論的推動下,學院決定,將最佳影片的席位擴增是十個。

    可是,僅僅執行了兩年,問題就再次出現了:學院為了填充十個提名席位,是否有濫竽充數的嫌疑?以去年為例,「玩具總動員3」、「冬天的骨頭」、「127小時」、「盜夢空間」等作品的入圍,讓人眼前一亮,值得鼓勵;可是,這幾部作品在頒獎典禮上卻徹底淪為了看客,顆粒未收,那麼,增加提名席位的意義真的存在嗎?還是說,這僅僅只是雞肋?

    學院經過商議之後,對政策稍稍做出了變動:每年的最佳影片席位,最少五個,最多十個,沒有硬性規定,到底提名幾部作品。

    換而言之,如果出色作品特別多,那麼十個席位都提滿;如果達標作品不夠,票數統計沒有達到最低標準,那麼也不強求,五部就是五部,六部就是六部。

    今年是執行全新政策的第一年,恰恰又遇到了春秋戰國時代的混戰格局,二十部作品,可能提滿十部作品,卻也可能只有五部入選。這開放格局的過山車式競爭,著實刺激得不像話。

    不僅僅是最佳影片,其他部門也是如此。同樣是混戰,卻是強者如雲的混戰

    擁有「後人」和「總統殺局」兩部作品的喬治-克魯尼,擁有「點球成金」和「生命之樹」兩部作品的布拉德-皮特,擁有「羞恥」和「危險方法」兩部作品的邁克爾-法斯賓德,再加上同樣擁有兩部作品的藍禮,以及擁有三部作品的瑞恩。

    在這五位演員之外,還有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讓-杜雅爾丹、加里-奧德曼、歐文-威爾遜等實力不俗的競爭者,伺機而動。

    而女演員之中,梅麗爾-斯特裡普、維奧拉-戴維斯、格倫-克洛斯、蒂爾達-斯文頓、凱特-溫斯萊特、查理茲-塞隆、朱迪-福斯特、魯妮-瑪拉、米歇爾-威廉姆斯、菲麗希緹-瓊斯、傑西卡-查斯坦、貝熱尼絲-貝喬、朱迪-丹奇、凱瑞-穆里根……

    這些全部都是最佳女主角的競爭者,每個人都擁有至少一部嶄露頭角的作品,在頒獎季前期已經取得了一定基礎,相對而言,今年女演員的普遍態勢都是:實力出眾,作品本身相對弱勢,除了「幫助」這一部女演員群戲之外,其他作品整體聲勢都偏弱,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競爭就是演員們硬碰硬的較量了。

    這,還僅僅只是主角的演員競爭清單而已。

    從作品到演員,從導演到編劇,今年整個頒獎季呈現出了一派眼花繚亂的混戰。

    更為喜人的是,去年y世代演員的崛起勢頭,再次延續了下來,但可惜的是,雷聲大、雨點小。就好像去年一樣,熙熙攘攘、沸沸揚揚,結果奧斯卡提名名單之中也沒有出現幾個名字,還好,娜塔莉-波特曼成功上位。

    那麼今年呢?金球獎之中,y世代演員再次全軍覆沒,這是不是意味著,進入奧斯卡之後,就連提名名單都要大清洗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同時也成為了金球獎落幕之後,各大媒體主要攻擊的焦點:

    y世代的崛起已經無法阻擋了,學院還要固步自封、拒絕與時俱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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