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祭煉山河 作者：食堂包子 (連載中)

第182章 長大的桑月月

    “住手吧！”

    風雲齊聚殺戮降臨時，王宮深處那座大殿中，執掌世間最高權力的男人，終於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平靜、淡漠，沒有任何力量波動，卻似有無形的魔力，讓所有人都心頭凜然，繼而生出無盡敬畏。

    鯨妖之主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可更多的是波瀾不興，便似眼前的阻攔，他早已經料到。

    輕輕吸一口氣，他停下腳步，微微低頭表示尊敬。

    這一刻，鯨妖之主臉上是冷漠的，可微微皺起的眉頭，帶著一絲憤怒的眼神，都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他的不甘與無奈。

    海族影頻協會的人，真的應該送一座獎盃給鯨妖之主，因為這表現實在完美，完美到長老會的老不死們瞬間被刺痛了心。

    看啊，偉大的海族之主，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維護一個人族，而毫不顧忌麾下重臣的態度。別人畏懼無上的王權，可我們不怕，都已經黃土埋到脖子，難道還會貪生怕死嗎？

    陛下被矇蔽了心，他們要做的，就是將他喚醒、罵醒。

    “陛下啊，我們承認您是王族歷史上，最為強大、睿智的王者，但現在您已經變了，變得不可理喻剛愎自用。”

    “長老會雖然沒有實權，但我們是王族的長輩，有責任有義務幫助陛下，看好這個國度，您做錯了就是錯了，難道要一錯再錯下去嗎？”

    “醒醒吧！無上的王權，已經讓你失去判斷了嗎？還是陛下您，想要成為海族歷史上的昏君！”

    鯨妖之主沉默著，他現在需要的，只是扮演好一個忠心的角色，剩餘的事情長老們會去做。不過下一瞬，他眼睛變輕輕眯起，露出意外與……讚歎。果然，陛下依舊是陛下，一直未變。

    “各位長老，是孤太久沒發出聲音，還是雙手太久沒有沾染血腥，竟讓王權淪落到可被質疑的地步嗎？”海族之主依舊平淡，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語鋒間肆意流淌出的恐怖氣息。

    長老會的……好吧，總是以老不死稱呼年長者是有些不敬，便統稱他們是老賊吧。畢竟老而不死者為賊。他們臉色僵硬著，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似乎沒有想到，陛下居然會這樣迴應他們。

    熊熊火焰，在胸膛間肆意燃燒，可嘴脣抖了再抖，身體顫了再顫，沒有人敢再開口。

    這讓老賊們羞愧的認知到，原來他們還是怕死的。

    因為陛下……真的會殺人。

    當年，為順利登上那把椅子，他已經殺了很多人，裡面有王族。或者說，陛下殺的最多的，就是王族。那時長老會，因此空缺了許多位置，直到這兩三百年，才逐漸的補充完整。那麼誰有把握，陛下不會再一次，將長老會清空呢？

    鯨妖之主讚歎著陛下的強勢與力量，卻不能再保持沉默，他擡頭神色嚴肅，“陛下，今日是祭祖日，如此惡劣的事情，您終歸要給出一個交代……哪怕，您是海族至高無上的主宰。因為，這交代不是給我們，而是給予冥冥中庇護王族的先祖。”這句話極重，而且拿捏的極好，將自身完全摘出來，依舊給予了海族之主最大的壓力。

    “孤會給出交代，現在你們都退下。”海族之主淡淡開口，似半點沒有感受到，這份壓力。

    鯨妖之主躬身，退後幾步，抱起京觀錦的屍體，大步離去。

    長老會的老賊們，臉色陰沉的似要下雨，他們臨走前陰冷的眼神，表明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

    陛下要給出交代，那他們便等著。

    芊芊公主緊咬嘴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的王宮，被迎上駛向公主府的車駕後，她無力的靠在軟榻上，心頭突然生出一份直覺：她設想的未來生活，或許永遠都沒可能實現了。

    秦宇傷勢不輕，可魔體的強悍及體內水、木屬性靈物的存在，讓他比不死小強更加堅韌，只要不是頃刻斃命的傷勢，都能在最短時間內恢復過來。所以此時宮殿中，秦宇安靜的坐著，除了臉色微微發白外，竟絲毫沒有受傷的模樣。

    老龜冷笑連連，“好威風、厲害的人族修士，在王族祭祖日大開殺戒，殺死了幾乎所有的仇人，可那又怎麼樣？誰都清楚，關於你弟子的事情，是鯨妖之主的手尾，你怎麼不幹掉他？”

    秦宇想了想，“只要我活著，會有機會的。”

    老龜差點氣瘋過去，這是重點嗎混蛋？老夫在嘲笑你的莽撞衝動好不好，少跟我裝瘋賣傻！

    他咬牙切齒，強忍住把這小子拍碎揉圓的衝動，壓低聲音咆哮，“現在，你有最後一條路，答應與芊芊公主的婚事，自願入贅到蛟龍一族，陛下會宣佈你出手前，已有了王族身份，可保住你一條命！”

    秦宇沒有猶豫，搖頭，“婚事晚輩不能答應，但地下那株蔓藤，或許我有辦法讓它變得更加強大，可承受住更多的狂暴力量。”

    老龜眼神瞬間凌厲，如無形利箭直刺入心，恐怖氣息流轉，秦宇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苦笑中嘴角流出血跡，“前輩，雖然我儘量表現的沒有問題，可終歸受了傷啊，您老最好溫柔些。”

    這話……略有歧義啊……

    老龜臉上微僵，眼神中忌憚、冷冽，便再難維持下去，悶哼一聲，“你小子心思是不少，可老夫告訴你，有時候自作聰明，真的會死人的！怎麼選，你自己考慮吧，兩天，老夫只給你兩天時間。”

    走出大殿，空氣中還有沒散去的血腥，京觀錦他們出現在這，就註定了守衛們需要死去。

    即便其中有冤屈，可陛下動了怒火，他們便不可能倖免。

    祭祀、王宮……想來，或許陛下自己，也沒有料到，鯨妖之主能夠將事情做到這一步吧。

    被清洗後的守衛，顯然很難再打通，可夜色深沉時，桑月月依舊帶著倦意到來了，眸子裡面滿是擔憂，“秦宇哥哥，不知道是誰，將你今日……所為之事宣揚了出去，現在所有人知道了。”

    她抿了抿嘴角，看模樣像是要哭出來。

    秦宇沒想到還能見到她，見少女是真的擔心，心頭微暖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要擔心，既然今日沒有被當場殺死，我活下去的可能就大多了。當然，就算最後還是免不了死去，也算是多賺了一些時間，不是嗎？”

    少女扁了扁嘴巴，嬌嗔道：“都什麼時候了，秦宇哥哥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你死了，人家……人家會難過的！”

    她眨巴眨巴眼，眼珠轉了轉，突然道：“秦宇哥哥，你不願意娶芊芊姐姐，那你娶我好了,只要有了理由，舅舅一定會保住你的。真的，娶我與娶芊芊姐姐一樣，也能獲得王族身份。”

    少女一臉興奮，似乎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

    秦宇啞然失笑。

    好吧，儘管我們的桑月月同學，的確生的高挑且甜美可愛，但她真的只是一個很鮮嫩很鮮嫩的小蘿莉啊，這讓他怎麼下的了手……咳咳，想多了想多了，是根本不可能，否則他選芊芊公主多好，反正都是美人……呃，貌似還是想的太多。

    趕緊打消念頭，秦宇儘量表現的平靜，以免傷到少女嬌嫩的心，“月月當然很好啊，可你太小了，我們沒可能的。”他面帶笑容說的委婉，卻想不到下一刻，就將遭到十二萬點的暴擊。

    桑月月低頭看了看剛剛鼓起的胸口，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很好解決啊，秦宇哥哥你看……”

    一陣光芒閃過，嬌嫩甜美的小蘿莉消失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腰細腿長身前洶湧的嬌媚尤物。更可怕的是，她突然變大了身體，衣服卻沒有這種能力，於是悲慘的被撐破。

    腿是露的……腰是露的……胸口……她似乎被勒的不太舒服，伸手想要將繃緊的布條扯開，秦宇目瞪口呆中不知怎的突然回過神，大喝一聲，“別動！”

    “嗯？秦宇哥哥怎麼了？”還是桑月月的聲音，可她此刻的狀態，配合上這種酥軟嫩嫩的蘿莉音，殺傷力真的太可怕。

    秦宇猛地轉身，微微仰著頭，生怕再看下去，等下會有鼻血噴出來。

    那就太丟臉了！

    “秦宇哥哥？”

    “咳咳！月月啊，你先變回去，把衣服穿好，我們再說好不好？”

    “哦。”依舊這麼順從、聽話，又一陣光芒，悉悉索索後少女笑著開口，“好了哦。”

    秦宇轉過身來，清咳一聲努力表現的平靜，可少女在他身體上下尋找什麼的眼神，還是讓他神色僵硬。

    “月月啊，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桑月月笑的可愛，“人家知道啊，所以從來都只在很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變身出來的。秦宇哥哥你覺得好看嗎？那真的就是，長大後的月月哦，只是母親不想我體內力量增長太快，才給我施加了封印。”

    揮了揮手，似要驅散煩惱，桑月月小蘿莉眨著大眼睛，“現在，秦宇哥哥你的顧慮不需要了，月月可以長大，當然能嫁給你。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月月可是非常認真的哦。”

    秦宇：%￥…￥#！@

    他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第183章 演的圓滿些

    費了極大的力氣，讓桑月月明白兩人間是不可能的，為徹底打消少女的念頭，秦宇甚至不得不編造出，自己已經成婚的事情。果然這大殺器祭出來，桑月月馬上安靜下去，可眼神裡的委屈， 分明是在說，那個女人是誰啊，居然下手這麼快，是在太可惡了！

    水光盈盈的看過來，讓人心都要揪起來了，秦宇暗暗苦笑，忍不住感嘆小丫頭魅力太高。

    安撫了幾句，又略帶憂慮的表現出了，對當下局勢的擔心，桑月月頓時放下小情緒，一臉緊張，“秦宇哥哥，要不然你還是答應了吧？否則按照這種局面，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秦宇笑笑，“都成過婚了，怎麼還能騙人呢？所以這場婚事，我是不能夠答應的。眼下一時之間，我還沒有問題，月月你有沒有把信交給拜月部的人？”

    “當天就送過去了，我讓人注意著他們，可這幾天大發賭場很安靜，沒看出什麼異常。”當然少女免不了解釋一下，關於大發賭場的來頭，並表示出了對這個名字的不喜歡。

    秦宇聽著她碎碎念，心頭安定一些。

    當日身份暴露，鯨妖之主出手殺他，拜月部膽敢冒大不韙插手，必然是有原因的。思來想去，應該是與他偽裝成海靈師，闖下的偌大名氣有關，所以秦宇讓桑月月送的信裡面，有句很乾脆的話：只要是海靈，只要還沒有死，他就可以救活。

    拜月部一定會有反應的，現在的毫無動靜，反而不對勁。

    關於拜月部的力量，秦宇著重向桑月月打聽過，舊王朝王后一脈部族，擁有強大戰部，甚至曾在早年前舉旗，反抗王都統治爆發激戰。

    最終結果是，拜月部被王都收服，承認了它至高無上的統治權，但這只是給普通海族看得表面。在桑月月話中，拜月部可以說是，海域中唯一一個，保持著絕對的獨立，有資格硬撼王都的強大部落。

    秦宇可以給王宮許諾，幫助地底蔓藤成長，儘管到今日仍不清楚，它究竟有什麼用，可非常非常重要這點，是毋庸置疑的。這種前提下，再有拜月部出手，應有脫身的可能。

    輕輕吐出口氣收斂念頭，秦宇擡頭，“月月，再麻煩你一件事好不好？”

    桑月月用力點頭，“秦宇哥哥你說吧！”

    “謝謝月月。關於我那名弟子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不關最終結果會怎樣，我都應該沒辦法，再幫助他了。所以，我希望月月可以，替我照拂萊昂一二。”說到這，秦宇頓了頓，“就當是，我的一些補償吧。”

    桑月月眼神明亮，“秦宇哥哥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七嬸嬸、七叔叔他們知道後，儘管很震驚，可對秦宇哥哥你還是非常佩服的，用七嬸嬸的話說，秦宇哥哥是個有情義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不是海族對吧？”秦宇笑笑，神色淡淡間有些落寞，“其實，不論我殺了誰，做了什麼，終歸都是虧欠了萊昂，因為人死了便不可能再活過來。這件事情，給我上了很深刻的一堂課，不要隨意的去牽連別人，因為哪怕你覺得給予了很多，但可能最終都只是傷害。”

    少女聽得懵懵懂懂，可大概的意思還是可以分辨的，於是她看向秦宇的眼神更加明亮起來，嘴巴卻撅了起來，小聲的碎碎念：

    “憑什麼啊，我遇到秦宇哥哥晚一些，就沒機會了，這不公平……”

    “哼哼！真是個幸運的女人，希望她一直對秦宇哥哥好，不然我肯定要出手搶了……”

    “啊啊啊，寶寶不開心，寶寶嫉妒了……”

    桑月月一臉認真擡頭，“秦宇哥哥，就不能休了她娶我嗎？她難道比我還漂亮？”

    秦宇搖頭笑笑，“別說傻話了。”停了一下，聲音多了幾分緬懷，“月月非常非常漂亮，可在我眼中她是無可替代的，更何況數年前她便已經走了，我便是想休了她，也沒有機會啊。”

    話中的沉重、感慨，讓少女瞬間明白“走了”是什麼意思，臉上露出一絲愧疚，小聲道：“秦宇哥哥，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心裡面，哀聲發出嘆息，那個女人已經故去，她的影子留在秦宇哥哥心裡，這要怎麼比？

    恐怕無論她怎麼做，都沒有辦法替代她了，可越是這樣，越覺得秦宇哥哥好了，怎麼辦怎麼辦？

    秦宇不知道少女此刻的心思，他腦海浮現寧凌的身影，幾息後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無奈，許是突然發生的事情影響了他，竟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又說了幾句，勸少女早些離開，哪怕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也能想象出少女為進入這裡，一定耗費了不少心思。呆的越久，越有可能發生問題，他現在已經非常不願意，再虧欠別人了。

    許是察覺到秦宇的這種心思，少女順從的點點頭，說了幾句她也會想辦法的，只是表情仍有些依依不捨。

    出了大殿，陰影中車駕一直在等待，等她上車後，車伕一抖繮繩，車駕悄無聲息駛離。等離開一段距離後，車伕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小姐，您剛才那麼做，真是……太危險了。”

    實在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難道說你胸還沒大，就開始缺腦子了嗎？剛才，他差點就衝了進去！

    “嗯？叔叔你說什麼？”

    “……我說小姐你不應該……”

    “叔叔，秦宇哥哥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以前人家是很討厭人族的，可從今天起我決定，改變一些對他們的看法。人族中也有好人，比如秦宇哥哥。唉，人家真的好羨慕，那個提前遇上秦宇哥哥的女人，雖然她已經死了，卻能一直守住秦宇哥哥的心。”

    聽到這裡，車伕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再重複一遍的必要。

    當然，少女現在捧著胸口，一臉的嘆息與憧憬，顯然早已經將跟他說話的事情忘記了。

    ……

    宮殿中，海族之主收回眼神，想了想，道：“先生，你真的認為，秦宇不會答應婚事嗎？”

    老龜臉色很臭，“陛下，儘管老夫不願意承認，可秦宇這個人族混蛋，的確是有自己原則的。他說了不答應，只怕兩日後，依舊還會拒絕。”

    海族之主笑笑，“這種不怕死的人，已經很少見了，而且孤真的好奇，他為什麼要拒絕？難道，真的是為了一個女人嗎？”

    他有些不信，可事實似乎就是這樣。

    老龜冷笑，“我看他是知道，我們必須要用他，否則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

    海族之主點頭，“先生說的有些道理，可今日的情形你與我皆看在眼中，若孤不出手，他是真的準備拼命了。”

    老龜撇撇嘴。

    海族之主搖頭，“看來這段時日，先生真的被他氣到了，這秦宇倒也好本事，至少當年孤就不曾做到過。”

    “陛下，都現在了，就別雲山霧罩了，您究竟怎麼想的？祭祖日這麼大的事情，雖然鯨妖之主這個人無比討厭，但話說的沒錯，是不可能沒交代的。秦宇拒絕婚事，沒有王族頭銜，陛下打算如何救他？”

    海族之主看來一眼，“月月那丫頭的行事，難道還能瞞得過先生法眼？孤既然放任自流，便是埋了一手伏筆，本來並未想著動用，現在看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老龜輕咳一聲，“可這麼做了，臉面上不好看啊。”

    “哈哈，先生教過我的，與活著相比，面子什麼的真的毫無意義。”海族之主神色淡淡，“更何況，是在拜月部的壓力下，不得已做出的讓步，總能交代的過去。”

    老龜拱手，“陛下英明。”

    海族之主輕笑，“先生的馬屁太難得，孤就收下了，看來您對這秦宇，也是有些欣賞的。孤也一樣，本來沒覺得什麼，如今反倒越發越認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可惜啊，他終歸不是海族。”

    ……

    海族之主感嘆的時候，大發賭場後院，悄無聲息駛入一輛車架，滿臉倦意腰背依舊挺直的車伕躍到地上，向面前幾人見禮，轉身退到一旁。

    車駕從裡面開啟，身穿普通月色袍的老人，對幾人點點頭，嘴角露出和煦笑容。副祭祀為首，所有拜月部海族深深埋首，語態間皆是發自肺腑的敬畏，“參加祭祀大人。”

    這個樣貌普通，頂多眼眸略顯精神的老人，居然就是威震海域一方的拜月部祭祀，真正執掌所有權利的人。真的對比起來，或許除了王宮中那位陛下，他就算是世間，地位最為尊貴的人了。

    就是這樣的大人物，在這份毫不起眼的夜色中，悄悄抵擋王都。

    “起來吧。”

    “是。”

    白裙女子迎上來，攙住父親的手，祭祀大人臉上笑容頓時更加燦爛起來，充滿了暖意，與平常寵溺女兒的父親並無不同。

    “祭祀大人您終於到了，據我們所知，陛下給了秦宇最後兩日時間考慮，我們再不出手就晚了。”副祭祀神色沉凝。

    祭祀笑了笑，擡頭朝著王宮看去一眼，“你們啊，都太小覷了咱們這位陛下，你們發回部落的訊息，必然是他願意讓你們得到的。不出意外，陛下一直都在等待，我這把老骨頭的到來，所以為了向陛下表示謝意，過兩日拜月部要配合他，將這場戲演的圓滿一些。”

第184章 睜眼說瞎話

    有的人越老長得越歪，比如長老會那些，有的人越老越精明如狐，比如拜月部的祭祀大人。沒有任何交流，僅憑藉自我整理判斷，就可以將事情看透，不得不承認他眼光之毒辣。

    對祭祀大人的話，沒有人表示異議，只有服從與聖花即將得到救治的歡喜。祭祀，在拜月部的地位，比較那位陛下在王都中，猶要高出無數。因為他不僅是權利的執掌者，更是引領他們前行的明燈及精神導師。

    兩日後，大發賭場正門開啟，因為提前宣佈歇業，這處喧鬧之所倒是罕見的安靜下去。刻滿代表拜月部身份紋理的車駕上，有一輪圓月高懸於海波之上，似有風吹來然後波光粼粼，海面上邊倒映出無數輪圓月。

    大發賭場外仍舊聚集了一些，未曾得到訊息的賭徒，被拒之門外感到惱火，卻又不敢真的做什麼，當然小聲咒罵、嘀咕之類的，總是少不了的。此刻看到賭場中駛出的車駕，及兩側跟隨的大量狼騎，只要不是高度近視，就知道肯定是來了了不起的大人物。

    更何況，明眼人總是有的，這輛車駕上繁雜的紋理，及那恢弘磅礴的醒目海月圖，皆是拜月部最尊貴身份的象徵，有資格使用它的就如同人間王朝的龍袍般，或許只有那位祭祀大人。

    曾帶領拜月部，對王都正面交戰的那位大人物，居然來了王都嗎？所有意識到到這點的海族，心頭都湧出激動，他們對拜月部並無惡感，甚至可以說對這位傳說中的祭祀大人，還有一種難言的崇拜，於是眼神便恭謹敬畏起來，帶著一絲好奇與渴望，躬身向車駕行禮。

    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心思，窗戶從裡面推開，露出祭祀溫和的面龐，只不過今日他身上，已變成了全套的祭祀長袍，古老的制式，鮮豔的色彩，頭頂帽子上還有幾隻長長的羽毛，可這並不顯得滑稽可笑，反而將他襯托的威嚴至極。哪怕溫和的笑著，但那份尊貴上位者氣息，依舊讓人敬畏莫名。

    於是，拜月部祭祀抵達王都的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出去。狼騎們腰背挺直，眼神銳利如刀鋒，密切觀察著周邊風吹草動，一旦出現意外就將迎來，他們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薛幀坐在海狼背上，他臉色依舊蒼白，顯然之前受的嚴重傷勢，短時間內並沒有痊癒。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人敢小覷半點，這位可是正面與鯨妖之主交手，且能保住命的強悍存在。

    車駕駛過長街，在越來越多眼神注視下，向著王宮方向行去。而此時，裡面正進行著，關於秦宇最終的判決。

    拜月部祭祀來訪的訊息，讓不少人微微錯愕，想不通這個老對手，怎麼敢輕易踏入王都。

    但也有人，自拜月部的舉動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味道，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比如鯨妖之主。

    當日，薛幀出手阻他下殺手，就能看出拜月部的態度，沒想到居然連祭祀都親自來了。

    這群蠻子吃錯了什麼藥，今日來是想要……保住秦宇嗎？祭祖日面對海族之主，鯨妖之主選擇了退避，那是因為他有把握秦宇一定會死，於是趁機削弱陛下的威信。這對日後奪取大權，終歸是有好處的。

    可現在，事情顯然有種，脫離掌控的徵兆。

    不能再等了，秦宇必須死！

    眼底閃過厲色，鯨妖之主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您說要給出交代，臣下等便等到了今日，現在是您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大殿中，幾人眼中精芒爆閃大有驚詫之意，沒料到一向喜歡隱居幕後的鯨妖之主，竟會主動跳出來，主動向陛下發難。聰明人很多，想到剛才得知的，拜月部祭祀到來，當日狼騎統領的出手，不少人面露凝重。

    最先站出來的，是長老會大長老，他臉上有一條傷疤，當初撕裂的應該極其嚴重，所以哪怕癒合了，依舊留下一道紫紅色的疤痕。

    “陛下，祭祖日是我王族最重要的節日，任何冒犯先祖的人，都應該遭受嚴厲的懲罰，更何況，老夫聽聞他是一名人族？”被從閉關中叫醒的大長老嘴角微翹，臉上傷疤越發猙獰，“當日就該將他當場處死，竟拖延到了今日，老夫真的不知道，陛下您是怎麼想的了。”

    他躬身，淡淡開口，“請陛下下令處死秦宇，否則就殺了我吧，只希望陛下手中的刀，今日不要再偏了才好，因為臉上多了道疤真的很難看，我那孫兒如今都不敢，讓我單獨的抱一抱。”

    當年長老會遭遇清洗，大長老活了下來，臉上便有了這條疤。這件事情，本來只有少數人知曉，此刻在大殿上公然說出來，便已是極其猛烈的質問:陛下是想為一個人族，再次發動清洗嗎？

    “請陛下下令，處死秦宇！”

    “請陛下處死秦宇！”

    “陛下，下令吧！”

    大殿中，一道又一道身影跪下，空氣沉重似要凝結。

    殿中角落站著幾道身影，氣息平淡超脫於外，他們一身白色長袍，無論男女皆低眉順目，似沒看到眼前的一切。

    鯨妖之主眉頭微不可查一皺，按照約定祭祀們現在，應該會開口幫忙，釘死秦宇大罪。畢竟，這些人雖然沒什麼權利，可在祭祀先祖方面，有著極大的話語權。

    祭祖日當天，祭祀們已經出手，沒道理現在沉默下去，究竟哪裡出現問題？

    鯨妖之主思索時，龍椅上海族之主面對滔滔壓迫，終於開口了，“你們想殺秦宇，孤是一樣的，可既然留他活到今日，自然是有理由的。”他轉身點點頭，“龜先生，將東西拿出來吧。”

    老龜陰沉著臉，從懷裡逃出一塊月牙狀表面光潤玉佩，“這是祭祖日之前，拜月部特使暗中送入王宮的身份證明，言明秦宇是拜月部客座祭祀，我與陛下已經仔細檢視，玉佩中的氣息的確是秦宇本人。”他咬了咬牙滿是惱火，“否則，你們真的以為，陛下願意出手救下秦宇嗎？破壞祭祖日，等同打攪先祖的沉睡，這種大罪哪怕將他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可你們想清楚，他死，便等同王都幹掉了拜月部祭祀，哪怕只是客座祭祀，對拜月部而言也是無法承受的羞辱，到時必然會有一場戰爭！”

    老龜頓了一眼，凌厲眼神掃過大殿，“戰爭，是戰爭！不是邊陲部落的小打小鬧，你們今日有資格站在這裡，都應該很清楚，拜月部有著怎樣的實力，若真的開戰王都或許最後能贏，可代價將沉重的難以想象。你、你、你還有你，甚至老夫自己，都有可能埋葬在這場戰爭中！”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種模樣，看著憤懣不平的龜元一，及沉默不語的陛下，無數人心頭呻吟，以您們二位的身份，做這樣的事情，真的好嗎？

    拜月部客座祭祀，別鬧了！

    秦宇是個人族，在最注重傳統的部落間，不被殺死就是好的，還能成為客座祭祀，簡直滑天之大稽！可問題是，誰都知道陛下跟龜元一在做戲，卻沒有辦法拆穿，因為那枚身份玉佩肯定是真的。

    廢話，人就在你們手中，又有拜月部在外呼應，想暗中做好準備，簡直就是輕而易舉。誰能想到，為了保住秦宇，堂堂海族之主，竟做起了睜著眼說瞎話的事。

    這讓不少海族哭笑不得時，心頭又暗自凜然，看來陛下果然下定決心，是要保他不死了。

    “陛下，您的說法臣下並不信服，人族如何能夠，成為拜月部的客座祭祀？”鯨妖之主眼中寒潮湧動，“況且，即便退一步說，他真是拜月部客座祭祀，於祭祖日冒犯王族先祖，也一樣要死！”

    腳步聲從殿外傳來，一身盛裝祭祀大人邁步而來，他微笑著可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身上那份睥睨氣息。

    “回答下鯨妖之主的疑問，拜月部選誰為客座祭祀，是拜月部內部的事情，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或取得同意。至於殺死我拜月部客座祭祀……”老人頓了頓，聲音淡漠下去，“鯨妖之主可以試試。”

    他擡頭，展顏一笑，“陛下，老夫失禮了，向您問好。”

    微微彎腰，見禮。

    這一幕，讓殿中海族重臣們微呆，甚至一時間忘記了，他方才毫不客氣的霸道之言。拜月部向來與王都不對付，以祭祀的身份，便是跟陛下襬出平起平坐的姿態，也沒人能說什麼可現在，這位老人居然低下頭，向陛下行禮……一瞬間，殿中不少大臣，竟生出與有榮焉的感覺。

    海族之主雙手擡起，“祭祀不必多禮，來人，賜座。”笑著看這位老人落座，海族之主心裡明白，他這一禮是因為秦宇，就此表示感謝。看似太隨意，可以對方的身份，能夠做到這點，足以表明對秦宇的看重。

    拜月部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莫非……海族之主瞬間冒出一個念頭，心頭短暫遲疑，終於壓了下去。若他猜測為真，或許眼下就是，拔除拜月部的最好時機，可他勢必也會付出代價。

    到時，就算收服拜月部，只怕王都上空，也要變天了。

第186章 實力大漲

    地底，蔓藤交織所成封閉空間內，五色光暈流轉照亮周邊，那些密密麻麻的藤條，照耀下看來竟顯得頗為詭異。

    秦宇盤膝而坐，五色光暈的源頭便懸在他周邊，那是五個拳頭大小的光球，看似無序的緩慢遊走。

    突然，他睜開眼，擡手在前五指向上，遊走五顆光團飛來，各自落在指尖。自拇指開始向下，依次為白、黑、青、紅、黃五色，體積隨之縮小至指節大小，隨心思流轉光團逐漸拉伸，竟化為劍形。

    嗡——

    嗡——

    這一刻，劍鳴響徹地底，蔓藤猛地震顫，“嘩啦啦”作響似顫抖。秦宇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飛快擴大轉眼擴散到整張面龐，暢快笑聲在地底響起，撞擊到四面藤條構織成的牆壁後不斷迴響。

    【五行劍圖】，煉成了！

    趙仙谷中第一眼目睹，至得到劍圖，再至獲得【大周天經】，再至海域中奪取五行靈物……一路而來，豈止“艱辛”二字可以形容萬一。幾經波折，數度生死，今日終於開花結果。此後，他掌五行之劍，不說縱橫天地，終歸在這天地間，有了幾分自保的力量。

    金丹九層境界分丹為五，正常情形下五行金丹會降三、四層，可當日秦宇分裂金丹時，鬧出動靜實在太大，大的超出他自身想想，靈力漩渦、海陵之力，以及百幽劍召喚出的神祕祭壇虛影。這些疊加一起，令他的分丹變得不再正常，於是五顆五行金丹，如今都保持在第七層。

    這絕不是五顆七層金丹相加這麼簡單，因五行相生相剋，秦宇可在一瞬間，根據需要將五行金丹的法力，同時轉化成單一屬性。所造成的膨脹，將遠遠大於單純的力量相加，面對元嬰初階都可一戰。

    如今加上【五行劍圖】，掌五行之劍，秦宇修為沒有增強，戰力卻再度飆升。雖然沒有試驗過，但抗衡元嬰中期應不在話下，而且不要忘記，這還是在沒有，疊加秦宇肉身實力的情形下。【魔體】經過吞噬肉瘤，又有分丹時不斷破損、修復的過程，強悍程度已非往日可比。

    許久，笑聲斂去，秦宇五指握拳，五行之劍隨之散去。或許現在看來，他修成【五行劍圖】並沒有什麼用，絲毫不能改變，自身所面臨的困境。可那是因為，秦宇今日面對的，是海族之主、鯨妖之主、龜元一這般絕世強者，在這天地之間，都屬於最強悍的存在。拋開這極少數的一小撮人，他現在的力量，足夠橫行四方天地。

    又停了一會，待心緒震盪平息，秦宇擡頭笑笑，“放心，不會對你動手的。”

    藤條枝葉摩擦發出音節，“很……可怕……”

    秦宇眉毛微挑，“你說話聲音，似乎清楚了不少，看來這段時間，長進不小啊。”默算，進入地底近半月，差不多的話，也該離開而。

    蔓藤“呼啦啦”搖擺，顯得很高興，“是的……我感覺……意識清醒……很多……謝謝你……”

    秦宇擺手，“不謝。我收了你的報酬，而且到這來之前，秦某本身就已經，獲得了某些好處。”

    蔓藤繼續搖擺，“那不是我……的禮物……你以後最好……不要經常的……動用它……會有不好……的事情……”

    秦宇心想，我現在都不知道，你送的究竟是什麼，就算想用也來不及啊。突然，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那日黑色晶片融入體內後，出現的一場幻覺，正想開口詢問怎麼回事，眼前蔓藤突然痛苦扭曲起來。

    念頭頓時被打斷，沉聲道:“怎麼了？”

    “我要……進化了……”

    秦宇擡手將小藍燈收走，蔓藤痛苦的已沒有辦法，再維持封閉空間的存在，無數藤條散開重重擊打地面，破碎一片亂石橫飛！

    【五行劍圖】煉成，蔓藤也開始進化，想來應能滿足，王宮方面的要求。秦宇眼神微閃，拱手，“藤兄，你我相遇一場，也算是有緣，秦某今日離開後，恐你我再無相見之期，這便告辭了。”

    轉身就走，幾個閃動身影消失在黑暗，遠遠傳來蔓藤略帶焦急的聲音，“你的名字……”

    秦宇頓了頓，沒有回頭，“我叫秦宇！”

    片刻後，自暴動力量狂潮中走出，秦宇站在石門前，神色平靜。以他今日實力，便是憑靠自身，也不會再如當初那般狼狽。

    石門開啟，送他進來的海族老者站在門外，不知他及時趕到，還是那日後便一直呆在這裡。神色依舊淡漠，眼神卻緩和許多，顯然已經知曉了某些訊息，淡淡道:“跟老夫走吧。”

    踏入傳送陣，光芒閃過，秦宇身影出現在，一座大殿角落。

    祭祀正坐著喝茶，此時擡頭看來，眼底異彩微閃，笑道:“秦宇小友，你終於捨得出來了。”這話中，有一絲如釋重負。

    秦宇走出傳送陣，拱手，“勞祭祀久候了，抱歉。”

    “無妨，只要來了就好。”祭祀放下茶盞，向老龜拱了拱手，“多謝龜兄的茶，真的非常不錯，他日若有機會來我拜月部，老夫必定好生招待。”

    老龜站起來，輕哼一聲，“別說這些風涼話了，老夫他日真去了拜月部，不是被你們抓住，就是拜月部被毀，無論哪一種都要死很多人，所以咱們最好還是別見了。”

    祭祀笑了笑，“龜兄這話雖然直接點，但大抵意思是沒錯的，但我拜月部對王都一直順服，可沒有反叛之心。希望，和平可以長長久久。”拱拱手，他轉身走來，“秦宇小友，咱們走吧。”

    秦宇對老龜行禮，“一直來，都要多謝龜前輩諸多照顧，秦宇在此謝過！”

    老龜連連擺手，“快走快走，老夫不願看到祭祀，更不想再見到你，到哪都是惹一堆麻煩的惹禍精！“

    這話，貌似不好反駁啊。

    秦惹禍精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拜月部那輛，極為醒目的車駕，此時就停在宮殿外，駕車的是薛幀。

    秦宇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什麼，當日出手阻攔鯨妖之主，雖說因為拜月部有求於他，心裡終有幾分感激。

    祭祀在前，秦宇跟在後面，登上車駕後，薛幀一聲輕喝，車駕緩緩行走起來。

    大殿門口，老龜收回眼神，走了幾步突然停下，眉頭皺起，“不對，秦宇這小子，怎麼非但不顯疲倦，反而變得……像是更加厲害了。”

    車駕中，祭祀眸子微閃，說出差不多的話，“恭喜秦宇小友，這段時間修為大進。”

    秦宇拱手，“還是要謝祭祀大人，若沒有您出手，秦某現在已經死了，如何能夠精進修為。”

    “哈哈，說了是拜月部有求於小友，不謝不謝。”祭祀笑的歡暢，對他的坦蕩，眼神露出一絲欣賞。

    當然，秦宇直接承認，是因為在這些修為通天的老傢伙們面前，偽裝實在太難。與其留下虛偽不實的印象，索性應了。

    “祭祀，秦某在王宮耽擱太久，只怕貴部方面要等急了，我現在並不累，隨時都可以進入工作。”拜月部為何救他？這點秦宇從不曾忘記，現在恢復了一些自由，當然要懂得投桃報李，何必等人家提出來。

    祭祀大笑，“秦宇小友妙人，那麼老夫就不客氣了。”他翻手，掌心出現一隻玉盒，淡青色頗為尋常，可只是一眼，秦宇就知道了它很不普通！

    精氣內斂，寶光不露，沒有絲毫煉製痕跡，倒更像是天地直接生成。何止是不普通，這簡直就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用此寶物盛放，可知其內之物，又珍貴到何種程度。

    秦宇雙手慎重接過，小心開啟後，發現其中別有洞天，玉盒內部空間，赫然比外觀所見大了許多。

    空間寶物！

    世間之力，莫不可被掌握、操控，如金屬木火土這般隨處可見的五行，又如空間、時間這般高深莫測的力量。

    秦宇不知道，空間力量需要何等修為才能掌握，可用眼睛想，也知道必然是極其高深的境界才有可能。

    這玉盒，就是一件絕世重寶！

    它內部十餘丈空間中，有泥土、有溪水，甚至玉盒內部壁面上，日月之影仍在散發光芒。簡直就是，一處獨立的，狹小至極的世界。

    天地生成自然如此，如果不是這樣，豈能被稱之為絕世重寶！

    可此時，這一切都是隨眼掃過，然後秦宇全部的注意，都被泥土上生長的那株……很漂亮的花吸引。

    沒錯，秦宇想不到應該用什麼話形容它，只能單純的說漂亮，因為它真的非常非常漂亮，任何人一眼都會愛上它。

    是愛，不是喜歡，這兩者差別太大，需要區分清楚。

    高約三丈，每一處腰肢彎曲，都透著優雅氣息，葉子是翠玉般的綠，綠的像是一汪汪正在流淌的水，每幾片葉子間，都有一朵花兒在盛開，赤橙黃綠青藍紫……甚至更多的顏色，都能在這些花上找到，它們嬌嫩的像是最溫柔的水做成，讓人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生怕稍微大點的喘氣，都會傷害到它。

    磅礴生機，從這株漂亮的花兒每一寸角落中散發，嗅一口不是花香，而是精純至極的生命氣息，讓人精神一振。誰都會認為，它是完美的，舉世無雙，且生命力無比強大。可秦宇卻隱約覺得，這份生機氣息，實在有些太濃郁，太外露了。

    似乎不大對。

第187章 無聲的選擇

    祭祀的話，印證了秦宇所想，“這就是拜月部的聖花，以老夫漫長的生命，直至今日都沒能夠，真的將它讀懂，呵呵，這話有點文青了，其實說的簡單點，就是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對自己養的花居然一點都不瞭解。”

    “當然，說是養的花，這話有點不太合適，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聖花啊，它就像是一顆太陽，釋放出的生命氣息，通過特殊的手段，可以融入整個部落族群。所以拜月部可以源源不斷的產生強大的戰士，可以維持強橫保證自己的地位。可它終歸不是一顆真正的太陽，釋放生機越來越多，最終只會令聖花陷入毀滅。”

    祭祀繼續說話，絮絮叨叨很多，顯得雜亂而隨意，可秦宇聽得很凝重，他能夠明白這份看似瑣碎中的認真與沉重。

    而且終於知道，拜月部為何要不惜代價的，出手救他。

    拜月部的聖花，是一株無比奇異的海靈，自很多很多年前開始，便一直被這個部落供奉著。它不知從哪裡獲得力量，然後以生命能量的形式釋放出來，幫助拜月部變得強大。這份釋放與它的吸收，應該是某種均衡狀態，或者說略有富餘，只有這樣聖花才能生長。

    可從很多年前開始，拜月部的聖花就不再生長了，它釋放生機氣息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郁，就像真的在燃燒。但這並非沒有代價，祭司們感受到了，聖花正在變得虛弱，它繼續這樣下去，只有枯萎這一結局。

    “我們部族想了很多辦法，試圖幫助聖花重獲力量平衡，但可惜的是都失敗了，直到聽聞秦宇小友你的訊息。哦，當時是叫你寧大家的。所以，副祭祀及小女，親自帶著聖花趕來王都，就有了之後的事情。”祭祀安靜看來，“現在，老夫想請問秦宇小友，聖花你能救嗎？”

    秦宇心想別看你現在風輕雲淡，我如果說不能救，只怕你分分鐘就會翻臉不認人，於是做出思索狀，點了點頭。

    祭祀微笑，“我就知道，那麼拜託了。”

    聖花最大的問題，在與某種方式吸收的力量，與釋放間的平衡被打破，直白點講喝一口水吐兩口，這多出來的一口水，就只能它自己出。產生這種情形的原因很多，可在秦宇看來，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只要讓聖花變得強大就好。

    與地底蔓藤一樣，它需要變得強大，以承受更多狂暴力量，聖花就是變得更強，吸收力量更多，吸收多了總能趕得上釋放，只要吸收與釋放重歸平衡，自然就能平安無事。

    車駕回到大發賭場，秦宇被恭送進入守衛森嚴的密室，拜月部祭祀、副祭祀親自坐鎮，整隊狼騎封鎖內外。王都各方面勢力，顯然已有了默契，不約而同約束麾下的力量，絕不靠近這片區域半步，以免造成誤會。

    而秦宇在獲得短暫自由後，再度陷入一段較長時間的軟禁，哪怕拜月部只是為了聖花的安全，可並無兩樣。

    就這樣，過去了一天又一天。

    秦宇覺得，自己對小藍燈的信心，似乎太充足了些，它總有一些地方，是會存在意外的。比如之前的魂菇，現在的拜月部聖花。

    小藍燈對它有作用嗎？當然有，而且能清楚的感應到，聖花的狀態正在好轉，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些。

    秦宇跟拜月部方面，一位全身白裙的女子，後來知道她是祭祀的女兒，進行過仔細的溝通後發現，按照現在的速度，他想要幫助聖花恢復力量平衡，至少需要數年甚至更久時間。

    當然，前提是聖花可以支撐到那個時候，否則“嘭”的一下牛皮爆了，秦宇擔心自己會死的很慘。

    不過，這結果倒是已經，讓拜月部方面興奮不已，因為他們第一次找到了，可以拯救聖花的辦法。祭祀不久後，親自與秦宇交談，表示他不需要著急，拜月部擁有足夠的耐心。而且，聖花情形得到控制後，他們也有一些辦法，儘量延長它的存活時間。

    總之，你只要這樣，繼續救治聖花就好，我們可以等。

    秦宇本來還有些焦急，可當他確定沒辦法改變後，只好讓自己變得有耐心，安慰自己在哪都是修行，至少有拜月部的保護，安全方面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時間就這樣悄悄溜走。

    在這段時間裡，“秦宇”已經被處死，不知道王宮方面怎麼操作的，可顯然已經足夠，給中下層次的海族們一個交代。有資格知曉真相的，則都閉上了嘴巴，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還是王宮中陛下的無形壓制。

    寧秦寧大家，又或者是秦宇，這個在海族王都掀起偌大風波的名字，在最短時間內消失不見。任何智慧種族都是善忘的，或許有些人會永遠銘記住這個名字，但更多的則會讓它消失在漫長的記憶裡，頂多某些年後偶爾想起，會說:“哦，你說那個人啊，我也知道，非常厲害的一個人族呢！”

    僅此而已。

    秦宇送給萊昂的宅院，有一些人動過主意，被撞的鮮血淋漓後，那座逐漸破敗下去的大宅，便恢復了寧靜。

    不，或許用沉寂形容，要更加恰當些。

    自從王宮中傳出，秦宇在祭祖日當天，殺死京觀錦等人訊息後，青家便允許他將青青的屍體帶走下葬，如今就在宅院中，與萊昂朝夕相伴。他同樣被遺忘了，如果沒有意外，或許將與秦宇一樣，永遠消失在王都人民的視線之外。

    王都歸於平靜，就像它之前走過的無數歲月一樣，不再波瀾。就在秦宇逐漸適應了這份平靜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某種程度上說，是一件好事，因為在某個夜間，聖花沐浴小藍燈光芒下時，悄然間完成了某種重要的變化。

    於是，那濃烈的，讓人感到心驚的生命氣息，逐漸歸於平靜。

    聖花停止肆意的燃燒，力量重新歸於平衡。

    拜月部上下陷入狂歡，整個大發賭場都沐浴在，節日般的慶祝中，而這份喜悅在祭祀女兒再三確定，聖花真正好起來後，達到了巔峰。

    酒肉香氣綿延何止十里，便是那位一向沉穩示人的副祭祀，也不知不覺喝多了，拉住秦宇的手又哭又笑，拍著胸脯連連保證，以後拜月部就是他的朋友，任何時候到來，都會受到最好的招待。

    秦宇應付一陣，好容易副祭祀走了，就又換成了其他人，總之雙耳嗡鳴作響。直至夜深，大部分都沉沉睡去，他才算得到幾分清靜，苦笑幾聲搖搖頭，便看到了仍在守衛的狼騎。

    他們儘管同樣激動，卻冷靜的保持理智，只是吃了一些飯菜，便回到了各自崗位。或許，正因為狼騎們的盡忠職守，副祭祀他們才會如此不加節制的慶賀。

    帶領這些狼騎的，是薛幀。

    他想了想，拿一罈子酒過來，倒了兩碗，“職責所在不能多喝，我敬你。”

    秦宇端起來一飲而盡，笑笑，“其實，我一直來也想跟你說句謝謝。”

    薛幀點點頭，轉身離開。

    當真冷酷。

    秦宇也不在意，自顧回房，他沒有上床休息，也沒有修煉，就在那安靜的坐著。因為他覺得，或許很快就會，有人來見他。

    果然，祭祀半個時辰後如約而至，開啟門見秦宇平靜神色，老人笑了笑，語氣卻有些無奈，“如果可以，老夫真的不想放你走。”

    秦宇伸手邀請落座，“秦某相信，祭祀大人是信守承諾的人。”

    祭祀眼中閃過一絲亮色，“我這麼大年歲的人，承諾、臉面之類的東西，都看得很淡，說不定真會變卦。”

    秦宇淡淡道:“那麼祭祀會發現，結果絕非是你所期待的。”

    “比如？”

    “比如聖花會死。”

    房中陷入安靜，祭祀輕輕皺眉，似乎對秦宇拿聖花作威脅，而感到不滿。後者神色平淡，彷彿剛才激烈、強硬的話，根本不是他所言，可正因為這樣才讓人不敢輕視。

    許久，祭祀微微一笑，“當然只是玩。老夫身為拜月部祭祀，何等的大人物，說話自然是算數的。”

    秦宇笑容以對，“晚輩也認為如此。”

    不過祭祀接下來的話，就顯得非常冷漠，儘管他語氣依舊是溫和的，“拜月部救了秦宇小友的性命，這點你應不會反對，小友作為回報，救治了我部聖花。那麼你我雙方，便算是已經扯平了。拜月部可以讓小友走，但當小友離開王都時，老夫就會宣佈，你已失去拜月部客座祭祀的身份。”

    頓了頓，繼續道:“畢竟，為了一個將離開的人，老夫不會因此便讓拜月部，樹立一名強大的敵人。”

    祭祀沒有說敵人是誰，可猜到他的身份並不難——鯨妖之主！

    這位自從當日海族朝堂上，便一直消失不見的恐怖存在，顯然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數度嘗試而沒有達成的目的。秦宇踏出王都，失去拜月部的庇護，他一定會出手。

    這便是老人擺出來的，一份無聲的選擇，加入拜月部，或者直面鯨妖之主的殺戮。

    他終歸，是不想放秦宇走的。

第188章 並不滑稽

    儘管冷漠、現實甚至太不近人情了些，可祭祀的做法並沒有錯，站在拜月部的角度，甚至稱得上合情合理。所以秦宇略略錯愕後只是感慨這些老傢伙們臉皮果然夠厚，便大抵接受了，點點頭道:“秦某知道了。”

    這回答很平淡，平淡像是在告訴你今天午餐吃什麼，然後點頭回答一樣自然，而不是一場涉及生死的選擇。而這樣的態度，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卻已經很清楚的給出了答覆。

    祭祀輕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們會在王都繼續停留三日，希望秦宇小友可以想通，拜月部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只要你願意。”

    秦宇起身送他離開，待關上房門，回到椅子上，嘴角露出一絲無奈。鯨妖之主的威脅，他何曾沒有想到，可王宮地底蔓藤及拜月部聖花，保住了他的性命，卻也將他推倒了危險邊緣。小藍燈的存在還無人知曉，可勢必已引起懷疑，答應拜月部的邀請，秦宇或許能安然離開王都，可接下來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誰都不知道。

    小藍燈的存在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只可能是死亡，所以他心頭短暫爭鬥後，依舊拒絕。沒有拜月部庇護，憑藉他自身實力，未必不能全身而退，這才是秦宇拒絕的底氣所在。

    若是必死局面，為謀求其他生機，秦宇或許不介意，先暫時假意加入拜月部的。

    第二日，大發賭場來了一位客人，哪怕生冷強悍的狼騎，也微微低頭表示敬意。終歸，在聖花得救的事情中，她也是出了力的。

    桑月月從車駕上走下來，見祭祀站在不遠處，吐了吐舌頭趕忙上前幾步行禮，“月月見過祭祀爺爺。”

    祭祀笑著擺手，“從年歲上說，你叫老夫聲爺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算上你身後的父母，宮中的陛下，這事就不怎麼好說了。所以，還是叫老夫叔叔吧。”

    少女臉上微紅，哪裡經受的住，這些老東西的厚臉皮，吶吶幾句不知道說什麼。

    婦人微微一笑，普通面容盡顯大家風範，“祭祀大人言重了，海域各族壽命長短不一，各自相論本就是傳統，小姐如何稱呼您，與我家老爺夫人是沒有影響的。”至於陛下，她並沒有提及，塞加城出來的人，尤其是那位夫人身邊的老人，對王宮中的海族之主實在沒什麼好感。

    祭祀點頭，“倒也是這個理。”兩人語態溫和的交談了幾句，祭祀問候了遠在塞加城的那對夫婦，婦人應對得體。

    “你們是來見秦宇小友的吧，不如幫老夫勸勸他，是否願意加入我拜月部？畢竟，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知道。”

    婦人微微一笑，“只怕是要讓祭祀大人失望了，我們此來也是希望，秦宇可以加入塞加城，畢竟論起海域中對人族態度最溫和友善的，除了我們塞加城應該也沒誰了。而且，我們與秦宇間，終歸存在幾分煙火情，他或許會答應。”

    祭祀眼神微閃，“是嗎？那就預祝你們成功了。”

    “謝謝祭祀大人。”

    不著痕跡的，雙方完成了一輪交鋒。

    目送婦人與少女走向秦宇住處，全身白裙的女子，眸子中露出焦急，“父親，您怎麼就答應了？萬一他們真的說服秦宇怎麼辦？”

    祭祀無奈笑笑，拍拍女兒的手，“這事不好管啊，畢竟選擇權在秦宇手上，而我們現在還被他威脅著。”

    女子臉色微變，“父親真擔心，他動了什麼手腳？”

    “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有什麼區別嗎？只要能讓我們忌憚就好，這點秦宇已經成功了。不過，除非他想要，面臨拜月部不死不休的追殺，在我們承諾放他離開後，應不會再有什麼動作。”

    女子點點頭，眼神看過去，有些許不甘。她是真的真的，非常希望秦宇留在拜月部……或許，他們也能學習王宮方面，給秦宇某種安心的安排。

    比如婚事。

    可真要這樣，拜月部裡身份合適的，似乎只有她了。想到這，白裙女子臉上露出羞澀，可只是一瞬間，眼底就充滿了堅定。只要保證聖花，以後都可以沒事，那麼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是願意的。

    祭祀皺了皺眉，沉聲道:“別想了，老夫不答應！”

    白裙少女對父親，能看出她的心思，並不如何驚訝，因為他是部落的祭祀啊，是世上最靠近海靈的人，對這點她從未有過懷疑。

    “父親，這或許可以，保證聖花擁有漫長的安全期，讓我拜月部永遠昌盛。如果可以，女兒是願意的。”

    祭祀轉身就走，“沒可能，你打住這個念頭，不許跟任何人說！”

    王宮方面的許諾，都沒能將秦宇打動，雖然認為自己的女兒，並不比公主之類差了，可成功機率顯然不高。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成功了，難道還能在婚後，寸步不離的守著秦宇？萬一這小子吃幹抹淨找機會跑了，女兒這輩子就算毀了。

    秦宇的房間，祭祀或許沒有想到，塞加城那位夫人，竟比他更有氣魄。

    婦人臉色沉凝，顯然心頭對此並不滿意，可語氣依舊平和，儘量將事情說的清楚，“秦宇先生，我家夫人就是這樣的態度，如果你願意與小姐在一起，塞加城將是你最強的後盾，我們保證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當然，在小姐沒有自然長大前，你們不能夠，真正的在一起。”

    桑月月小臉通紅，緊張的看著腳尖。

    對面，秦宇無奈笑笑，對那位素未蒙面的夫人，感到欽佩萬分，這種離譜的事情都能夠答應。他哪裡知道，這是桑月月苦苦哀求，甚至拿離家出走逼迫，再有王宮方面及拜月部的反應，才讓那位夫人最終做出決定。

    曾相怨相殺的芊芊公主，眼前嬌羞可愛的桑月月，再加上一個還未浮出水面的祭祀愛女，秦宇似乎一瞬間，走了逆天的桃花運，成了無數人眼中的香餑餑。

    可惜，這些想想就好，註定是無福享受的。

    伸手揉了揉桑月月的小腦袋，秦宇微笑道:“你整日裡究竟在想什麼啊？不是已經告訴你了，我心裡有了人，已經不能再容納更多了。”

    然後，又認真的對婦人開口，感謝了來自塞加城的好意，又儘量委婉的表明了自身態度。雖然被拒絕，可婦人臉色反而變好許多，看秦宇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緩和。

    “那真的是很可惜。”好吧，您這話還能說得再假一點嗎？

    秦宇笑笑，告訴桑月月，自己很快就會離開王都，感謝了她一直來的幫助，並說日後有緣再見。可誰都清楚，這話實在沒有太多誠意，兩人一個在海域，一個迴歸人族世界，不出意外的真的很難，再有相見的機會。

    少女沉默了一會，眼睛微微有些發紅，鼻音變得重了一些，小聲道:“七嬸嬸，您能不能離開下，我有些話想單獨的，跟秦宇哥哥說。”

    婦人略微猶豫，看了秦宇一眼，點頭，“好，我就在門外等小姐。”

    門開了，門關上，房中只剩下兩人，看少女低頭不語的模樣，秦宇想著活躍下氣氛，開玩笑道:“看，你把她弄得緊張了，肯定很擔心你會一時衝動，做下讓自己後悔的事。哈哈，也太小瞧我秦某人了吧，如果……”

    沒說完，被迎面撲入懷中的小蘿莉打斷，秦宇身體微僵，感受著胸前傳來的溼熱，心頭輕嘆伸手將她攬住。

    “月月聽話，別哭了。”

    “人……人家沒哭……就……就是迷眼睛了……”

    小蘿莉的強詞奪理，有時候就這麼可愛。

    秦宇笑笑，輕拍她的肩膀，“嗯，秦宇哥哥知道了，月月沒哭，月月是最堅強的。”

    可這麼一說，桑月月反而真的哭了起來，“嗚嗚”聲都壓抑不住了，這一幕要讓別人看到，肯定第一時間罵秦宇禽獸不如。

    “秦宇哥哥，七嬸嬸他們不跟我說，其實月月是清楚的，鯨妖之主那個大壞蛋，一定會想辦法害你。你拒絕了舅舅，拒絕了拜月部，又不答應跟我在一起，誰來保護你啊？秦宇哥哥，月月知道你很愛那個女人，可她死了啊，為什麼不願意跟月月在一起，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長大，對秦宇哥哥你很好很好的，我不想你出事，不想！”

    說到了傷心的地方，少女哭的一塌糊塗。

    秦宇心裡是感動的，想了想，道:“月月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但請你對我有些信心好不好，雖然我肯定打不過鯨妖之主，但逃走的話總還有些把握的。”

    桑月月擡頭，眸子紅紅的，淚光差點選潰秦宇的堅持，“真……真的……”

    秦宇認真點頭，“當然是真的！月月你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回來幹掉鯨妖之主！”

    這話是笑著說出來的，聽著是在安慰少女的心，可只有秦宇明白，他說的是事實啊。殺了京觀錦，殺了他身邊的紈絝，看似已經完成了復仇，可幕後之人沒有死，怎麼能念頭通達呢？

    所以，鯨妖之主是一定要死的。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儘管在眼下這種，考慮著如何逃過對方追殺的情況下，想著要殺死鯨妖之主，實在是件滑稽的事情。

    可秦宇真的很認真，於是並不滑稽！

第189章 遲到的狩獵

    安慰好桑月月，又說了幾句，算著那位門外的婦人，或許已經不想再等了，秦宇笑了笑送她出門。儘管很隱晦，可婦人一瞬間，在桑月月身上的打量，並沒有瞞過秦宇的眼睛，果然是不怎麼放心啊。

    “小姐，我們該離開了。”沒發現什麼異常，婦人心中稍稍安定，對秦宇點點頭，轉身輕聲開口。

    桑月月嘴巴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

    秦宇拍拍她的肩膀，“要對我有信心，好不好？”

    於是少女用力點頭，只是直至登上了車駕，都還在不斷回望。

    駛出大發賭場，婦人想了想，認真道:“小姐，我開始相信，你心裡的判斷了，這位秦宇先生的確不錯。”

    桑月月撇嘴，“哼！七嬸嬸，我看你是知道了，秦宇哥哥不可能答應接受我，才敢這麼說的吧。”

    被少女拆穿真正的心思，婦人一點也不驚奇，她早便知道小姐的聰明，並從未有過任何懷疑，點點頭承認的乾脆，“沒錯。他再優秀，也只是一名人族，如何配得上小姐，想來夫人早便料到了這點，才會應允小姐跑這一趟。現在，是小姐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您將回到塞加城，成年前不再離開一步。”

    桑月月咬著嘴脣，“我會回去的，在……秦宇哥哥離開之後。”

    婦人想了想，覺得不可能改變少女倔強的念頭，於是預設，只是心底嘆了口氣。有件事情，或許小姐沒有看透，要秦宇死的不止是鯨妖之主，同時還是許多人的默許。比如陛下，比如拜月部祭祀。

    表現如此耀眼的人類，如果不能為海族所用，那便死去吧。這或許是，很多人心底共同的念頭，畢竟追根究底，海族與人類站在對立面，只是先天的限制讓兩個族群一直來沒有爆發戰爭，可削弱對方的念頭是本能的。

    也就是說，沒有人會幫秦宇，那麼憑藉他自己的力量，可以逃出鯨妖之主的追殺嗎？說實話，婦人並不看好。親眼目睹，十分在意甚至有好感的人死去，是件極為殘酷的事情，可這也許能幫助小姐儘快成熟起來。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今日是拜月部，給秦宇的最後期限，他們明日就會離開。停留在這，還有一天安穩，可秦宇不準備再等待，於是他向祭祀告別。說出要離開的決定時，他分明發現，對面這個翻臉很快的老人眼中，露出些許無奈與感慨。

    然後，秦宇就收穫了，一份意料外的禮物。

    出現在祭祀手中的，是一朵青色的花朵，它像是水珠雕琢而成，有種青翠通透的感覺，其內蘊含的是磅礴無比的生命氣息。

    “老夫與聖花約定，只要你在最後期限前選擇離開，這份禮物就會交給你，否則老夫會將它收回。聖花的力量，只有勇者才配擁有，而至少眼下看來，秦宇小友是個有勇氣的人，希望你能活下來。”

    屈指微彈青色花朵飛來，秦宇伸手接過，它便真的如一滴水般，融入血肉消失不見。可秦宇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在身體內部，多了一份沉寂狀態的強大生機。

    “聖花的花朵，只有白月部中最優秀的族人才能獲得，它將跟隨你一生。受傷後花朵中的生機，會自行湧出修復傷勢，而且它的力量，是可以自行恢復的。”

    一朵花，就是一件可以儲存大量生機的，重複多次使用的寶物，難怪祭祀這老傢伙一副肉疼模樣。

    秦宇非常認真的表示感謝，將花朵收下。

    祭祀起身，“那麼，老夫不送了。”

    “告辭！”

    秦宇轉身出門，狼騎們守在外面，似乎已知道發生了什麼，同時握拳在胸微微低頭表示敬意。

    這尊敬，來自於救治聖花的感激。

    薛幀站在那裡，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秦宇背影，目送他穿上一件黑袍後，踏出大發賭場。

    很快，王都所有音螺臺中，都緊急插播了一條訊息，部落中某位客座祭祀被收回身份，此後再無相關。有關身份很模糊，可有資格知曉某些事情的人都很清楚，這條訊息中傳遞出的，是怎樣的內容。

    長老會，面有疤痕的大長老，低低的笑了起來，“其實，老夫對這名人族小輩，是有幾分讚歎的，他哪裡來的自信，可以活著離開呢？”

    下方，一群白髮蒼蒼的老賊們，嘴角同時露出冷笑，任何破壞祭祖日冒犯先祖的人，都必須要死。

    海靈閣，九重樓開始重建，海老暫時居住在，不遠處某座宅院中，聽著通稟來的訊息，揮揮手示意離開。

    薛晴咬著嘴脣，“老師！”

    “秦宇這個人，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雖然你我看來他難逃一死，但未必沒有奇蹟出現。他向來是，善於創造奇蹟的人，不是嗎？”

    聲音很平淡，可平淡不僅僅代表著平靜，有時也是一份無力。紫牌海靈師地位尊崇，擁有無比強大的影響力，可這件事情，他沒有辦法插手。

    靠近公卿大道的那座沉寂宅院中，萊昂坐在新建的墳墓前，正低聲說著什麼，似乎青青一直沒有離去。

    不遠處的音螺，正播放著某個音樂臺的節目，舒緩清淡的絲竹管樂，一向是青青所喜歡的。可突然間，歌聲止歇了下去，一條緊急插播的訊息，通過甜美女聲傳入耳中:“本臺最新訊息，拜月部某客座祭祀因未知原因脫離，即日起正式脫離干係，此後因果互不相沾。這是近十年來，拜月部第一次在王都音螺臺中釋出訊息，據本臺特約點評家判斷，這或許可以解讀為，拜月部與王都關係緩和的徵兆……”

    後面還有許多，萊昂已聽不進去，他怔了怔，轉身露出蒼白的鬍子拉碴的臉，喃喃道:“老師，是你嗎……”

    公主府，芊芊公主呆了半晌，輕輕低下頭。她已經知道，秦宇拒絕的事，那麼他的死活，與她便沒有關係了。可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很空蕩，很擔心呢？

    芊芊公主咬牙，暗罵自己沒志氣，那個沒眼光的，可惡的，自大的混蛋傢伙死就死了，管他做什麼！

    這麼多形容的詞語，或許只有沒眼光，才是最重要的吧。

    看著在望的王都邊緣，聽著長街兩側音螺臺中傳出的聲音，秦宇笑了笑，對祭祀的掌控暗暗感嘆。

    果然是，踏出王都的時候啊。

    突然間，秦宇心有所感，扭頭看向遠方一座高樓，距離很遠哪怕以他敏銳眼神，也不能夠看清楚。可那份冷酷強悍的氣息，如利箭般鋒銳的眼神，都讓他瞬間明白，在那裡的是鯨妖之主。

    或許，從他踏出大發賭場的時候，鯨妖之主就發現了他，等到拜月部表明態度後，才真正流露氣機。

    轟——

    腳下重重一踏，秦宇身影沖天而起，身上黑袍被強大力量，直接震碎成齏粉。血色火焰驀地燃燒起來，像是一顆流星，呼嘯遠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吸引來無數關注，有人沒有看清，但也有看清了那張臉，微怔之餘眼眸瞪大，充滿了震驚。

    王宮，大殿中的海族之主，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無奈，“這個秦宇，是故意給我們上眼藥水呢，顯然他心裡，對咱們的默許，是懷有怨念的。”

    老龜哼哼一聲，“活該，誰讓他不知好歹，拒絕了公主，也拒絕了月月那丫頭，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不可或缺的人了？”

    海族之主微笑著，“先生認為，他能活著離開嗎？”

    老龜沉默下，道:“兩分機會罷了。”

    “居然有兩分，看來先生很看好他，可孤覺得，他便是一分機會都沒有。”

    “陛下何出此言？”

    “鯨妖之主更強了。”龍椅上聲音淡淡，有些許感慨。

    這話很簡單，可裡面的意思不簡單，尤其是由海族之主說出來，老龜臉色瞬間凝重，“陛下是說，他突破了……”

    “嗯，孤也是不久前，才剛剛發現。不得不承認，孤這位自小便不怎麼親近的表哥，實在是位厲害人物，可惜不能為孤所用。”

    老龜苦笑，“如果是這樣，那麼這一次，秦宇真的死定了。”他有些惋惜，畢竟拋開人族身份不提，無論修為、手段、心性，這都是他最欣賞的後輩。

    沒有之一，至少現在沒有。

    高樓上，鯨妖之主一身黑甲，眼神淡漠看著，那沖天而起的血色驚虹，冷酷如岩石般的面龐，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就那麼，安靜的看著秦宇逃走，似不在意，又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有著將一切掌控在手的自信及雍容。

    突然間，憑欄而看的鯨妖之主，身影微微扭動，旋即消失不見。緊接著，一條裂紋出現在，他消失的地方，然後是第二條、第三條……轉眼般擴散，密密麻麻如蛛網。

    整座高樓，呼吸間崩潰分解，被瞬間釋放出的強大力量，震碎成無數齏粉。揮揮灑灑間，空氣中才響起，驚天動地的恐怖音節，那是空氣被撕裂。

    鯨妖之主已經出手，他踏步行走在空中，身影閃現又消失，於是天空出現多個鯨妖之主，從王都中到王都外，依次消散。

    一紅一黑，如閃電貫穿長空，呼嘯遠去。

    無數海族矚目，有人驚詫莫名，也有人清楚，這是一場遲到的狩獵。

    只是不知道，強大無匹的鯨妖之主，能否在數次失敗後，成功搏殺自己的獵物。

    因為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

第190章 熟悉的聲音

    秦宇很快發現，自己有些太過樂觀，並低估了鯨妖之主的實力，他比表現出來的更加強大。或者確切的說，是強大的太多太多，以他今日修為施展血遁大法，十倍速度加成元嬰境中應沒有人可以追上。

    鯨妖之主做到了！

    儘管一時間，他不能縮短兩人中的距離，可這對鯨妖之主而言已經足夠，接下來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咬住秦宇，然後總有一刻血遁大法會無法施展，到時秦宇虛弱不堪，或許站立起來都是件困難的事情，鯨妖之主只需要輕輕探手，就能取得他項上人頭。

    已經離開王都許遠，所以時間也走了不少，秦宇心頭暗暗感嘆，確定鯨妖之主真的可以一直追著他。更甚至，他現今是懷著一份追趕獵物的心思，讓秦宇不斷疲倦、虛弱，然後如前面所言輕鬆殺死他。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逃不掉了。

    秦宇腦海轉過無數念頭，設想了無數可能，卻發現無論哪一種，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而外界，已沒有可以藉助的力量。

    說實話，秦宇此刻有一絲後悔，無論答應拜月部、塞加城任何一方，他現在都是安全的。可後悔念頭只是一閃，就被強大意志年歲，因為秦宇很清楚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軟化自身的意志。

    既然逃不掉，那便不逃了吧，與其最後在逃亡中耗盡力量，不如轉身放手一搏。儘管贏的可能幾乎沒有，但拼命的話，或許也能從鯨妖之主身上，撕下幾塊肉來。

    死總得死的有點意義。

    這麼想著，秦宇停下身影，體外熊熊燃燒的血焰隨之斂去，露出他略顯蒼白的面龐。

    不對，就算死亡，也還有件事要做。

    於是下一瞬，血焰再度燃燒，向上向上不斷向上。

    “轟隆”巨響中，海面鼓起一個大包，然後崩碎，海水向四周肆意奔趟。秦宇擡頭看了一眼久違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就是這樣，死也應該是，晒著太陽死才對啊。”

    轟——

    海水再度破碎，無數水珠射向四面八方，每一顆中都蘊含著，可怕至極的力量。恐怕是一座山，都要被這些水珠，輕而易舉的打成篩子。

    鯨妖之主邁步而來，一身黑甲配合周身驚天氣息，如魔神降臨。他看了秦宇一眼，又掃過周邊，確定沒有任何不妥，淡淡道:“本座還以為，你佈置了什麼陷阱。”

    秦宇笑笑，“只是不想死在海底而已，畢竟我是個人族，某些方面與海族的觀念，還是有些不同的。而且，這種晒太陽的感覺，真的不錯。”

    鯨妖之主搖頭，“本座並不喜歡。”他擡頭看了眼大日，“如果，你是想借助太陽的力量，試圖壓制本座修為，那麼讓你失望了，本座並不受剋制。畢竟，修為到了這一步，短暫離開海域，已幾乎沒有影響。”

    秦宇沒解釋什麼，他多說幾句話，只是想多活一會兒，既然鯨妖之主不著急動手，他自然也是不急的。

    果然，鯨妖之主沒著急殺人，是有原因的，“秦宇，你知道本座一定會殺你，而我的確不可能放你走，所以我們就開誠佈公吧。告訴我，你是憑藉什麼，治療的王宮地底蔓藤，還有拜月部的聖花，說出來，本座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自己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這是威脅，可聽起來，竟有種理所當然，事實就是如此的詭異的真理感。好像他說出來的，就一定可以做到。

    自然而然的流露，並非是刻意，秦宇現在還理解不到，鯨妖之主為何會有這種特質。因為，那是修為達到元嬰極限，幾乎觸及神魂後，自身魂魄悄然轉化時，所產生的容納天地的廣闊與強大自信。

    可這不影響，秦宇知道鯨妖之主能做到，於是他沉默幾息，在對方認為他可能鬆口的時候，輕輕搖頭，“我也想殺你的，可惜應該沒機會了，所以我現在，只是想多活一會兒，救治的辦法我知道，但不告訴你。抱歉，或許是快死了，我這會有點緊張，說話顛倒不太清晰通順的地方，請多多海涵。”

    鯨妖之主眼神冰寒，“本座會知道的。”他擡手，向前一握。

    天地安靜，沒有半點聲息傳來，便是海面風聲，也在此時消失不見。然後，這份突如其來的安靜，又被毫無預兆的悍然打破。

    一隻海水凝聚成的大手，自海面中升起，所經處空間扭曲著，像是傳說中的遠古海魔，向秦宇抓來。

    尚未抵達，無形壓迫已讓他沒有辦法喘息，黑袍僵硬如鐵，貼在身上再無法擺動半點。這便是鯨妖之主真正的實力，而且應該有所保留，只是想要摧枯拉朽鎮壓他，再逼問出自己所需。如果單純的想要殺死他，或許這一掌過來，便已經足夠了吧。

    秦宇腦海泛起略帶自嘲的念頭，原來他辛苦修行到今日，竟然還只是被人隨手，就能抹殺的角色，果然龍套中的龍套，炮灰中的炮灰。還有丹鼎那個便宜師兄，說什麼天生造化者，自己居然還信了，果然是個老神棍！

    這樣想著額時候，秦宇出手了，面對鯨妖之主其他手段根本拿不出來，所以雖然俗套了些，可依舊是蒼茫一指。

    於是風雲再起，於是黑袍湧動，於是天地靈力呼嘯而來。然後便是這一指之力，與海水大手的碰撞，沒什麼花哨，有的只是絕對的力與力的抗衡。

    很顯然，在這場對抗中，秦宇處於絕對下風，所以蒼茫一指震顫中崩潰，然後不知通過什麼方法，帶著海水大手一併毀滅，他口鼻七竅同時溢位鮮血，身體翻滾著向後飛去。

    鯨妖之主皺眉，他曾經直面過這一指神通，可它與今日似乎有所不同，緩緩開口，“你這一指，叫什麼？”

    “蒼茫指……咳咳，是我某次大難不死，跟一頭牛學的。”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句實話，可在鯨妖之主看來，就是赤裸裸的嘲弄，於是他點點頭，“你身上又多了一種，本座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很好。”

    秦宇咳的厲害，“話別說的這麼不清楚，我真會害怕。”

    “牙尖嘴利！”鯨妖之主擡手，向前平推。

    高手就是這點好，不需要花哨什麼的，舉手投足間，就有驚天動地的力量。所以滔滔大浪陡然湧動，咆哮著衝擊過來，一層層一波波，像是一直要衝到天與地的盡頭。

    站在遠方看，這或許是頗為震撼的一幕，然後會有文藝青年什麼的，情緒激動難耐大發感慨，甚至書寫一篇壯麗詩歌，比如:大江東去，浪淘盡……

    好吧，這是海不是江，可大概的意思懂了就行，文學嘛不就是講的一個似是還非的。可這會直面它的秦宇，根本沒一丁點欣賞的心思，被鋪天蓋地氣息震的接連吐血時，壓低了聲音咒罵，“真是他媽-的……大浪啊……”

    費力擡起手，丹田海中震鳴，那是五行金丹的力量，已被催發到極致。然後他五指之上，各有一隻光團出現，白、黑、青、紅、黃五色，驀地一聲劍鳴，五行之劍隔了很多很多年後，再度於世間綻放光彩。

    可惜，這可能也是，它們最後一次出現。

    轟——

    轟——

    五行之劍環繞成圈，飛快旋轉著刺出，一道道大浪到來，被鋒銳力量洞穿。撕裂開的範圍，恰好可以容納秦宇，所以儘管被大浪中蘊含的力量，震得吐血啊吐血，可片刻後浪花過去，“轟隆隆”繼續奔向遠方時，秦宇依舊還站著。

    當然，形象是比較悽慘的，長袍破碎不堪，身上多了無數道傷口，鮮血肆意流淌著，順著衣角滴落。可這已經，大大出乎了鯨妖之主的預料，他眼神越發明亮，看著秦宇嘴角露出微笑，“真是讓人驚歎，原來你竟還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這是五行之力吧？”

    他讚歎著，眼眸卻越發冰寒，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決定殺死秦宇的念頭，實在是太正確了。否則，再過一些年，誰知到今日被他碾壓的，如同臭蟲般掙扎求生的人族小子，會成長到什麼地步。

    或許，有那麼一些可能，真的威脅到他，不過現在，當然是沒機會了。

    “第三種。”鯨妖之主笑容斂去，“本座希望，你還能再給我驚喜。”

    他口中，誦唸起某種特殊音節，然後擡手，向秦宇點落。

    沒錯，這次換成鯨妖之主，給了秦宇一指。

    天空突然黑暗下去，一根黑色的枯瘦手指，就那麼毫無預兆出現，似乎後面的虛空中，藏著一個連線不同世界的黑洞。

    秦宇用力吐出口血，感覺胸膛暢快了些，至少喘息著沒有那麼難受，擡頭看著落下來的枯瘦手指，心想現在放大招，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真的是，沒有再出手的力量了。

    法力幾乎耗盡，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痠疼，如果不是意志堅定，恐怕秦宇早已經倒下。

    如果，有不需要損耗的手段，倒是不妨試一試。

    自嘲的想著，鯨妖之主的聲音，隱約間傳來，奇異的音節恢弘浩瀚，充滿了古老與威嚴。

    可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呢……又或者是，曾聽過類似的聲音。

第191章 樂子大了

    意識本來有些模糊的，可體內聖花送與的花朵，像是反應慢一拍似的，終於開始向外湧出力量。於是，就像一股溫熱的水，在身體內部流淌開來，體內嚴重的幾乎崩潰的傷勢，竟被快速的遏制、修復。

    果然不愧是拜月部聖花，一朵花而已，都有如此驚人的力量，可惜眼下這般情形，似乎是沒用的。畢竟，頭頂上鯨妖之主的大招，馬上就要到了。

    秦宇根本未曾意識到這點，他輕皺著眉頭，因為傷勢得到緩和，而恢復清明的意識，開始快速轉動。

    這音節……這音節……

    眼眸微亮，秦宇突然想到，那是在他得到，地底蔓藤送與的禮物後，腦海中多出來的古怪記憶。就是這種音節，雖然並不相同，但雙方之間，應是屬於同一種語言。

    姑且，將這種音節，歸類成一種神祕的語言。

    擡頭看著點來黑色枯瘦手指，秦宇抿了抿嘴角，因為他覺得哪怕只有丁點希望，也應該嘗試一下。

    否則，便是死了也會後悔的。

    於是，腦海中那份記憶被翻出，古怪的音節在魂中唱響，一卷海圖虛影在他頭頂展開，無數個島嶼都如珍寶般釋放著光芒。

    ……

    王都，祭祀們的住處。

    本來，作為侍奉海靈之人，在某些部族被尊稱為神僕的高貴存在，他們將居住在恢弘的海靈宮中。可惜，自從很多年前王權興起，將王都中海靈宮的匾額拿下後，便再沒有人敢以這個名字稱呼它。

    當然，這裡面是有很多原因的，祭祀們與當年的王權更迭多有聯絡，但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我們且把目光收回到這裡。

    這座失去匾額的巨大宮殿，因為一直得不到妥善的養護，如今恢弘磅礴氣勢間，夾雜了些許頹敗。斑駁的壁畫，水漬的頂穹，昏暗的光線，都完美交織成這樣一幅畫面。

    最大的廳堂，高高佇立的海靈塑像下，聚集了大批的祭祀，幾乎王都中所有祭祀高層，都來到這裡。

    如果有另外的人，出現在這兒，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些原本並不被看重的祭司們，此時竟不知以何種方法，正觀看著遙遠之外的，鯨妖之主與秦宇間的戰鬥。儘管畫面有些扭曲模糊，可大概的情形，依舊能夠看到。他們大都神色緊張，壓低聲音不時爭論著，所有人都凝重至極，似乎正在商討極重要的事情。

    “……他是個人族……”

    “……人族又如何，近五個時辰的洗禮，足以表明一切……”

    “……我還是不同意……”

    “……同意的請表決……”

    “……終歸還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他就是被選中的……”

    祭司們，最終勉強達成了統一，秦宇無法拿出確切證據，他們不會出手。代價實在太大，而且一旦出手，他們暗中隱藏的一切，就都會暴露出來。

    “你們會後悔！”咆哮的，正是當日負責主持海靈洗禮的祭祀之一，他眼神憤怒，“海靈已經清楚的，傳達出了自己的意志，而你們這些偏執的、膽小的傢伙，還在這裡推搪扯皮，今日之後必定有海靈的憤怒降下。”

    他轉身，與支援他的祭祀，就要憤憤離開。

    可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低呼，那種震驚的、歡喜的、難以置信的聲音，讓幾名祭祀轉過身，便看到了那副圖影中，正在發生的一幕。

    ……

    海圖已經出現，魂中一份衝動出現，如此強烈以至於，秦宇根本不能抵擋。

    於是他擡手，鎖定了海圖中，一顆黑色的光點，點落。

    秦宇並不知道，黑色光點代表著什麼，只是本能的認為，這就是他需要落指的地方。

    然後，秦宇便真的知道，黑色光點是什麼，以及地底蔓藤送給他的，究竟是怎樣的一份禮物。

    蒼穹之上大日之下，空間驀地扭曲，像是某種強大的力量，將從中噴湧而出。下一刻，空間被打破，恐怖光柱從中射出，筆直似直線，轟向海面的鯨妖之主。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道光柱的強大，它就像是奔趟的河水，浩浩湯湯光明正大而來，有著將一切抹去的力量，又像是天神射來的一箭，無法抵擋！

    鯨妖之主臉色大變，第一次露出驚怒之意，他眼眸瞪大似看到了，某種難以置信的事情。不過下一瞬，他便已反應過來，低吼一聲雙手揚起，濃郁黑光自每一片黑甲中湧出，凝聚出一顆黑色光球，將他籠罩在內。

    然後，這顆黑色光球，就被光柱擊中、吞沒。

    轟——

    海面猛地坍塌下去，形成一道筆直的，不見盡頭的深洞，無盡海水翻滾起來，咆哮著衝向遠方。一場海嘯，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直接出現。

    秦宇呆了呆，只來得及轉過一個念頭，“原來不是幻覺……”

    鯨妖之主的一指，到了！

    雙耳瞬間嗡鳴，像是失去了聽覺一樣，然後身體猛地下沉，腦袋眩暈胸膛傳出強烈的嘔吐慾望。然後擴散開的，是可怕至極的痛苦，它們像是潮水，傳遞向四肢百骸，所經處骨頭、血肉，都被直接碾碎。就好像是，將一個人放入碩大的磨盤下，然後把它從高處，狠狠拋下。

    秦宇一向認為，自己意志極其堅定，割肉刮骨不說面不改色，但總是可以承受的。但顯然，此時的痛苦，已超出他的承受極限，所以只堅持了數個呼吸，他意識猛地一沉，陷入無盡黑暗。

    海水在咆哮，光柱已經消失，可它造成的影響，卻還在發酵、擴散。

    深不見底的海中深坑中，鯨妖之主臉色蒼白走出，他身上黑甲破碎大半，鮮血順著裂紋流淌出來。

    顯然，承受光柱正面轟擊後，他受了極重的傷勢，可即便如此，鯨妖之主的氣息依舊強大，迫人氣息如無形長槍，直刺入天際。

    他拂袖一揮，無數海水被直接震退，於是露出秦宇昏迷的身影，被一股無形力量拉扯著，向這裡飛來。

    眼神落下，鯨妖之主皺了皺眉，多了一絲慎重與後怕。

    救治海靈的辦法，蒼茫指，五行之力，秦宇已經給了他太多驚喜，可最後的這一道，未免太過了些。如果不是，他修為已經突破，達到與陛下平齊的境界，恐怕在光柱下，就要被生生的擊成粉碎。

    這是，海靈的意志！

    一個人族，居然獲得了傳說，海靈的意志。

    這是多麼的滑稽。

    可它就是事實，赤-裸裸的事實，便擺在眼下，更是他剛剛親身經歷。

    這樣的人，還能留下嗎？

    鯨妖之主無比迫切的，想要獲得秦宇身上的一切，尤其是海靈的意志，可本能卻在不斷的警告他，如果現在不下手，將再沒有機會殺死秦宇。

    所以，堅韌果決的鯨妖之主，罕見的出現了猶豫。

    ……

    失去匾額的海靈宮，正要憤而離場的祭司們，短暫沉寂後，紛紛發出怒吼。

    “證據，這就是你們要的證據！”

    “海靈選定的使者，拯救祭祀的希望，幾乎被你們親手毀去！”

    “他還活著，你們還在等什麼，救人！”

    這次，廳堂中沒有其他的聲音，祭司們隱身愧疚而後怕，但更多的是狂喜與決絕。

    他們苦苦等待了無數年，海靈的使者，真正出現了！

    那麼，出手吧，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守護。

    “無上的信仰，以我們卑微的生命，祈求您力量的降臨，懲處海域的邪惡。”祭司們不約而同開口，聲音肅穆沉重，擁有無比強大的壓迫，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以生命來催動。

    海靈塑像是一名女子，一襲蔚藍色的長裙下，是她高貴、威嚴的身軀，此時那雙溫柔的眼睛開始散發光芒，以及她手中握著的權杖。

    一股強大的氣息，突然間在王都爆發，所有海族都可清楚感應，擡頭便看到與海靈塑像相同的身影，此刻降臨到王都之上。

    她睜開眼，看向遠方。

    王宮，幾乎在海靈身影出現瞬間，海族之主猛地擡頭，雙目之中神光爆閃，爆發出恐怖至極的氣息。

    對面，老龜衣袍鼓盪，悶哼一聲，竟被這氣息震退數丈。

    由此可以知道，這位一直都沒有，真正出手的海族之主，實力強悍到何種地步。

    “祭祀……”

    低沉的聲音，在殿中迴響，這是因為不知覺間，夾雜了一絲強大修為。

    能讓海族之主略有失態，可見他心頭激盪，絕非表面這般平靜。

    老龜也是滿臉震動，尤其感應到，海靈身影所看的方向時，這份震動就變得更加清楚起來。

    幾息後，海族之主眼眸恢復平靜，至少表面上，已沒有半點異色，“先生你覺得，祭司們今日所為，是為了什麼？”

    老龜遲疑著，道:“秦宇？”

    海族之主點頭，“孤也是這樣想的，看來祭司們已經找到了，他們一直在等待的人，只是沒想到是一個人族。”他頓了頓，繼續道:“看來，終歸是孤看走眼了，秦宇今日未必會死。不，是一定不會死。”

    老龜想了想，點頭。

    以祭祀那幫瘋子的偏執，既然出手，就是認定了秦宇。

    那麼，他們當然會不顧一切的，保住秦宇的性命，這點從召喚海靈虛影降臨上，就能看得出來。

    可憐的鯨妖之主，本以為等到最好的機會，哪裡想到會迎頭遇上，一群不要命的瘋子。

    這次，他的樂子大了！

第192章 原來是這樣

    鯨妖之主是個極自信的人，否則他怎麼敢走到那位強大無匹的陛下的對面，而事實證明他的確有自信的資格，這些年過去儘管王宮早已知曉他的心思，依舊沒能奈何半點，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此自信的、強大的鯨妖之主，突然產生了猶豫，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只是幾個呼吸他便有了決斷。

    得不到秦宇身上之物，他依舊是強大的鯨妖之主，等待下去終有一日，會成為海域真正的無上主宰。對這點，他有足夠的自信。反之萬一秦宇不死，出現其他意外的話，他便真的可能，在未來遭遇極大麻煩。

    只停頓了幾息，鯨妖之主選擇跟隨本心，壓制奪取的慾望，將秦宇徹底殺死。如此情形下做出決斷，足以表明他的心志強悍，可他終歸耽擱了時間，哪怕只是眨了幾次眼的功夫，但某些事情就是這樣，錯過了就是錯過，而且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

    鯨妖之主很快就會知道這點。

    他擡手，恐怖氣息開始凝聚，正要向前按落時，臉色驀地一遍，擡頭看向頭頂。一股強大的力量，毫無預兆降臨到此片天地，將鯨妖之主籠罩，然後下一瞬，他整個被按入大海深處。

    於是海面上，出現一隻清晰的掌印凹陷，纖細而美麗，可以看出是出自一個女人。與之而來的，是尊貴的、恢弘的，讓人自心底深處敬畏的無上氣息，如同神明降臨。

    而這，對海族來說，幾乎就是神明在出手，那氣息是如此的清楚，如黑暗中燈火，五指手印下傳出鯨妖之主憤怒的咆哮，“祭祀，為什麼！”

    這種力量，唯有祭祀們能夠動用。

    海靈日當天，沒有祭祀的配合，製造血案的計劃，根本無法順利實施。他們已經選擇依靠，而自己也已給出承諾，並且一定會信守。

    可現在，為什麼要出手阻攔他？為什麼要救秦宇？

    難道，這些該死的、愚蠢的祭祀，真的認為秦宇他是，被海靈選中的人？他是個人族，只是個人族！

    心頭憤怒，幾乎可以將天空點燃，把萬物焚成灰燼，可面對祭祀們召喚來的海靈力量，他只能怒吼著被按入深海。狂暴力量瘋狂轟擊，數次幾乎撕開這份禁錮，可又在下一瞬被強硬的，再度鎮壓下去。

    鯨妖之主明白，剛才短暫的遲疑，他已失去了殺死秦宇的機會。後悔之類的情緒，根本沒有出現，絕對強悍的意志，讓他永遠保持冷靜與自信，不會質疑自身的決定。

    擡頭，眼神似洞穿了，無盡海水的阻隔，他“看到”了被無形力量包裹著的，飛向遠方的秦宇。

    “你會來殺我，對嗎？”鯨妖之主輕聲開口，“本座等著你！”

    轟隆隆——

    海水繼續翻滾，他被壓制著，下沉下沉不斷下沉。

    ……

    海靈雕塑下，祭司們齊齊癱倒在地，幾人手足抽搐著，口中吐出白沫。他們肉眼可見的，比較之前蒼老許多，尤其最前方負責主持這次召喚海靈之力的祭祀，情況更加嚴重，臉上層層皺紋堆砌成了溝壑。

    早已等待的低等祭祀們衝進來忙著救人，可不同於他們神色緊張、眼眸發紅，所有意識還清醒的祭祀們，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能夠救下海靈的使者，這對他們而言，便是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

    “這件事後，我們必須要向，王宮方面做出交代了。”

    “一些佈置收回，告訴相關人員，進入無限期潛伏。”

    “總歸是要交出去，一些夠分量的人和事，畢竟我們這位陛下，是不會輕易就滿足的。”

    “既然出手，自然已經做好了準備，我相信所有人，都會理解並且支援我們。”

    蒼老無比的幾名祭祀掙扎起身，面板下垂甚至有些可怖，卻一臉神聖與坦然，“我們會承擔下結果，就用這把老骨頭，為王都祭祀一脈，儲存一些骨血吧。”

    呼啦啦——

    廳堂中，所有祭祀單膝跪地，躬身行禮。

    “感謝您們的仁慈。”

    ……

    鯨妖之主失敗了。

    儘管祭祀們，擁有無比團結的團隊，可任何隊伍中，都存在著一些意志不堅定，或許心懷他念的人。於是這訊息不可避免的，在王都高層圈子裡傳開。而鯨妖之主，自當日後便銷聲匿跡，無疑是對這結果的強力佐證。

    祭祀的插手出乎意料，無數海族感嘆著，秦宇果然是有運氣的，面對恐怖鯨妖之主，都能夠活著逃離。

    青家的處境稍稍好了些，儘管依舊被漠視著，卻已經沒有人，再隨意的出手掠奪。當然，他們前面出手中，也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好處。

    秦宇沒死……那麼，即便沒有什麼可能，做事還是留一線吧。傳承越是悠久，底蘊越是深沉的大族，在行事方面往往更加謹慎，他們可以狠辣無情的毫不猶豫殺死無數人，也能因為一絲不確定，而放過嘴邊的肥肉。

    不論出於怎樣的念頭，青夫人在一次，祭奠青青之後，擦了擦微紅的淚眼，將這件事告訴了萊昂。

    “老師，您還活著嗎……我便知道，您是不會死的……”他看著青青的墓碑，上面有她燦爛的笑容，那雙眼睛似乎一直注視著他，從不曾離開。

    許久，萊昂站起來，輕聲道:“青青，我跟你說過，老師是個很令人欽佩的人，他擁有無比堅定的意志，似乎任何凶險與困境，都不能將他阻攔。”

    “老師能夠做到的，我作為他的弟子，也可以吧。接下來一段時間，或許我不能夠，再一直的陪伴你了。我會努力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成為真正的大人物，然後等待著某一天，老師回來的時候，可以幫助他殺死鯨妖之主。“

    “是的，我知道老師一定懷著這個念頭，他既然沒有死，就絕對不會放棄。所以，青青請庇佑我，讓我可以成功。“

    萊昂梳洗乾淨，刮掉臉上的鬍鬚，換上嶄新長袍，推開大門走出這座巨大的庭院。不久後，他出現在海靈閣外，表明身份及來意後，很快被帶了進去。

    桑月月接見了他，少女嘴角微翹著，似乎心情非常不錯，“萊昂，看你現在的模樣，應該知道了一些事情。是的，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老師還活著。“

    她聲音平淡，神色溫和間，透出一絲距離感，上位者尺度拿捏完美。終歸，是出身塞加城的女孩，將來要繼承，兩個方面龐大事業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單純傻白呢？那些，只是特定於某一個人而已。

    萊昂躬身行禮，“小姐，我希望以後，可以得到您的幫助，讓我變得強大。“

    桑月月微笑，“當然，這是我給你老師的承諾，那麼你便跟我返回塞加城吧，那是個很美麗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她目光閃了閃，“有的時候，死亡並不是終結，萊昂我希望你能記住這點。”

    萊昂想要追問，被少女拒絕，她只是笑著說，“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應該知道的祕密。”

    不久後，守衛森嚴的車駕駛出王都，隨著虎鯨的長鳴，隊伍快速遠去，消失在黑暗的大海深處。

    萊昂看著不斷變小的王都，懷揣著某個可能的，又難以置信的念頭，輕聲開口，“青青，等我回來。”

    ……

    大發賭場。

    好吧，這名字的確俗氣了些，沒有丁點質感與美感，祭祀扭頭看著這塊匾額，想著是不是要換個名字呢。

    “祭祀大人，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副祭祀微微躬身開口，臉色嚴肅，眉眼間卻透出輕鬆。與來時的緊張、憂慮不同，此時的白月部上下，依舊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中。

    這份輕鬆讓祭祀大人想到秦宇，下意識皺了皺眉，再沒有心思去思考賭場改名字這種無聊的事了。

    “走吧！”

    察覺到祭祀大人的一絲無奈，副祭祀沒多說什麼，轉身吩咐幾句，很快隨著狼騎們各自翻身爬上海狼，隊伍向外行去。

    車駕上，白裙女子陪著父親，猶豫下輕聲道:“父親，他真的還活著？”

    祭祀揉了揉眉心，“王都的同行者出手了，老夫承認一直來，都太過小覷了他們，這些同行者暗中果然是有所準備的。”他眼神泛著光芒，“只是，他們究竟發現了什麼？居然如此毫無顧忌的出手，我真的很想知道。”

    狼騎將出王都的時候，隊伍出現些許噪亂，一名白淨少年誤闖進來，然後便極其幸運的被祭祀選中，成了他座下的弟子。

    當然，這只是需要海族們知道的資訊，真正的情形是，少年送來了王都祭祀一脈，向拜月部傳遞的資訊。而作為回報，祭祀將他收為弟子，這是一筆暗中進行的交易。

    溫和說了幾句話，祭祀對少年似乎還算滿意，點點頭揮手讓他離開，然後看向手中的影頻玉簡。

    隨著力量注入，玉簡開始講儲存的內容展現，那展開的海圖，珍寶般的島嶼，以及從天而降的光柱……

    祭祀全程沉默安靜，在影頻播放消失後，口中輕輕一嘆，“原來是這樣。”他有些恍然，又有些無奈，似乎夾雜了幾分若有若無的憐憫，可在這些情緒下，還隱藏著一絲輕鬆。

    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