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278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2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湯若望

    1656年4月,亞歷山大七世站在輪船的甲板上,和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在海上航行了兩個月,亞歷山大七世現在已經到了中國近海。按照船上葡萄牙老水兵的估計,現在船隻已經穿過山東半島和遼東半島之間的海峽,進入了渤海。

    只用兩個月就能到達中國這件事情讓教皇十分驚訝。

    如果說以前對蒸汽輪船的理解還是紙面上的話,這次親身經歷讓教皇一次性明白了什麼是「東方的技術」。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木質帆船平均航速大概只有四、五節,從歐洲開到中國要六個月。輪船直接把六個月的時間變成了原先的三分之一。

    這種速度可以說改變了這個時代的地緣政治。以前歐洲人可以侵略兩個月航程的非洲和新大陸,但尚不能入侵六個月航程的中國。而如今,李植只需要兩個月就能把大炮和步槍運到歐洲去,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兩個科技程度差不多的國家之間航程兩個月,這意味著交流和貿易。水平接近的文明會以一定的價格互相出售自己的特產品和特有技術,在溝通中讓彼此的發展水平更接近,最後保持戰略上的平衡。

    然而如今李植改變了這種平衡。本來突飛猛進的歐洲正在志得意滿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東方的中國變成了一隻不可一世的怪獸。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征服世界的白種人正在發展自己的殖民地,卻突然發現中國人像是壓路機一樣不可一世地壓了過來。

    現在李植已經登基,中國現在被稱為大齊,亞歷山大七世明白以後中國會變得更加強勢。

    這意味著戰爭。

    聰明人都看明白了,隨著李植麾下蒸汽輪船的越來越多,歐洲和中國之間的戰略平衡已經被打破。現在已經不是歐洲如何和中國人搶奪殖民地的問題了。見識的白人都明白:要不了多久歐洲就會遭到中國人的侵略。

    八百噸的鋼製巨輪在海中劈波斬浪,像是一把劍一樣在海濤中高速穿行。這是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技術。教皇回頭看了看這艘大船的煙囪,看了看那上面冒出來的滾滾黑煙,嘆了口氣。

    船的上方出現一些海鷗,這些水鳥圍著船舶左右盤旋,偶爾在船欄杆上歇歇腳。一般來說,看見海鷗意味著接近海岸線。

    船上的中國水手情緒有些興奮,可能是靠近家鄉時候開心。這些遠航歐洲的水手半年才能回家一次,一年只有兩次機會抱一抱老婆,見一見孩子。無論船長給他們多高的月錢,他們的生活依舊是難以令人滿意的。

    大概是生活不如意,這些中國水手對歐洲人的態度不太友好。對這點,在船上待了兩個月的亞歷山大七世十分清楚。他儘量減少和中國人的交談,大多數時間都在和葡萄牙國王閒聊。

    突然,桅杆上的瞭望手發出了一聲大吼,然後船上的中國水手剎那間就歡呼起來。

    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欣喜地拍了拍欄杆,取出了自己的望遠鏡看向了西面。

    「教宗陛下,我看到燈塔了!前面就是中國人的港口。」

    然後若昂四世興奮地朝身邊一個五人小樂隊一揮手:「前面就是天津,奏樂!」

    教皇皺眉看了看若昂四世,不明白這個中國附庸國國王為什麼這麼喜歡音樂。那些葡萄牙音樂並不是宗教音樂,讓亞歷山大七世有些被干擾的不爽。

    不過葡萄牙國王是李植的紅人,即便是教皇也不敢輕易得罪。教皇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西面的方向。

    開始時候他什麼都看不到,但隨著輪船一點點行駛,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巨大海港。

    教宗也去過荷蘭阿姆斯特丹,那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巨港。荷蘭人的港口是歐洲的貿易中心。本來教宗以為世界上不可能會有比阿姆斯特丹更龐大的港口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完全打碎了他的判斷力。

    渤海西岸的海岸線上,數不盡的輪船泊位一點點出現在亞歷山大七世眼前。具體有多少,他完全數不清,只知道從南到北,視野內全部是碼頭和泊位。

    一般來說,這個時代的港口都是修建在海灣中的。海灣的入口必須很小,這樣海港的防禦者就可以在海灣入口處建立崗哨和防禦設施,保護海灣中的船隻。

    但是李植的天津大沽港完全沒有考慮防禦的問題,沿著裸露的海岸線南北肆意擴展。因為李植不相信有任何人敢殺到東亞挑戰自己的制海權。

    越往前面開,身邊的輪船就越多。亞歷山大七世原以為自己所在這艘八百噸的鋼鐵輪船已經是巨艦了,畢竟在歐洲很少有千噸巨艦。

    然而實際情況是,八百噸貨船在天津港只是中上水平。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李植已經開始批量製造超過一千噸的大型輪船。亞歷山大七世很快就看到一輛巨大的貨船,鋼鐵船身,刷著白色船漆,是自己所在船的兩倍大,足足大了幾圈。那船上擺滿了灰色的集裝箱,在船上還有一個滑輪起重機。

    教皇陛下瞠目結舌地看著那艘巨艦從自己的身邊開過去。他盤算既然貨船可以做這麼大,那李植的戰艦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兩千噸?

    大船、小船,一艘一艘滿載著貨物的輪船車水馬龍,在進出港口的水道上排成了兩條長龍。越靠近海岸線,這兩條長龍的密度就越高。到了後面,亞歷山大七世感覺船和船之間的間隙還不到一百米。

    到底大沽港一天要發出多少貨物?

    大齊和海外殖民地之間到底有多大的貿易交換?這天津大沽港的繁忙程度完全超越亞歷山大七世的想像。

    這不是一個國家的中心,這是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中心。

    輪船進入了海港,漸漸靠近了分配給它的泊位。

    亞歷山大七世很快就看到了碼頭上等待自己的湯若望。他還是一個普通教士時候就和湯若望共事過,那時候湯若望博學多才,亞歷山大七世長袖善舞,二人都頗有名氣。幾十年過去,湯若望成為了中國最著名的傳教士,而亞歷山大七世成為了教皇。

    不過讓亞歷山大七世驚訝的不是湯若望那一身徹頭徹尾的中國式打扮髮型,而是碼頭上三架馬車一樣的運輸工具。

    在三個車伕的操作下,那三個沒有馬匹牽引的車輛在沒有外部動力的條件下自動行駛,停靠在碼頭上。那些車子甚至還倒了幾次車,在碼頭上找了最佳的停靠地點。

    亞歷山大七世瞪大了眼睛,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指著那些黑色大車,朝身邊的葡萄牙水手大聲問道:

    「告訴我…那…那是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2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撒旦

    亞歷山大七世身後帶著龐大的教士團,合起來大概有一百多人。好在這艘八百噸輪船在回程時候並沒有攜帶太多貨物,所以倒是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些教士。

    但是此時看到那能夠自動進退的車子,一百多人的教士團卻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一個「子丑寅卯「。雖然這些教士這些天在船上都參觀了輪船的蒸汽機,但是蒸汽機是很大的,船上的蒸汽機足足有兩個房間大,這是斷然無法安裝在汽車上的。

    教士們實在無法理解和馬車差不多大的汽車是怎樣自主行駛的。

    亞歷山大身邊的紅衣主教克勞斯瞪著眼睛看著那三輛汽車,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他的臉上越來越緊張,有些失神地說道:「撒旦,這是撒旦的機械。」

    聽到克勞斯的囈語,附近的教士們都有些恐慌起來。他們平時生活在意大利中部的羅馬,這個城市不曾和中國通商,教士們對中國的瞭解都來源於西歐那邊傳來的隻言片語。在西歐水手和水兵們的描述中,中國的科技和武器無疑都像是巫術和鬼怪一樣。

    可以說,因為西歐人的混亂傳言,羅馬的教士們本來就對李植有些畏懼,擔心天津真的是一個充滿超自然力的地方。此時看到無馬自動的汽車,教士們都確定了一件事情——天津這裡的東西都是由撒旦的魔法驅動的。

    一個年輕的教士突然間臉上變得雪白,看著汽車發出了一聲慘叫,慌不擇路地朝船艙中逃了過去。

    他往船艙跑的原因是想躲避「撒旦」的機器,但是他跑得太急了,一腳絆在甲板上的一把拖把上,撲通一聲在鋼甲板上甩了個狗吃屎。

    這個教士的鼻子立即摔得大出血,白色的教士服變成了大花臉。

    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雖然早就成為了李植的附庸國,但其實這也是第一次到達天津,也不曾見過汽車。對於不曾出口到海外的新式交通工具,若昂四世是一無所知。所以他也張大了嘴巴,看著狼狽不堪摔在甲板上的年輕教士,又看了看那碼頭道路上的汽車,說不出話來。

    船上的歐洲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要知道現在在船上的是羅馬教廷教宗,羅馬教廷對魔法和巫術是完全無法容忍的。在歐洲,女巫一經發現,是會被立即宗教審判所燒死的。

    如果李植真的具有魔鬼的法術,那作為天主教教宗的亞歷山大七世還能不能下岸和魔鬼交涉?

    紅衣主教克勞斯身子抖了一下,說道:「教宗陛下,我認為這裡不能久留。我們和皇帝李植說我們不能上岸,讓這艘輪船返航吧。」

    若昂四世詫異地看著克勞斯,嘴巴動了一下。若昂四世畢竟是日耳曼人的後代,是從北歐的黑森林中殺到伊比利亞半島的貴族後裔。和南歐的拉丁人不同,日耳曼人的後代是被動歸依天主教的。

    即便李植是魔鬼,若昂四世為了利益也會和李植合作。

    若昂四世想了想,說道:「主教大人,我認為事情沒有那麼可怕。我們還是上岸看個究竟…「

    然而亞歷山大七世比若昂四世更加淡定。

    葡萄牙國王還沒有說完話,教宗就下定了決心。他吸了口氣,說道:」既然來了天津,我們就要把這座不可思議的城市看個究竟。即便這是巫術和魔鬼的城市,我們也不能就這樣逃回去!「

    紅衣主教還要說話,卻被教宗一揮手制止了。亞歷山大七世一揮教袍,大步走到了船舷邊。等碼頭上的中國水手一把嶄新的舷梯安置好,亞歷山大七世就帶領教士團走下了輪船。

    湯若望大步迎了上來,朝教宗行禮。

    教宗和湯若望用拉丁文寒暄了幾句,很快就搞明白了湯若望現在的身份。

    六十四歲的湯若望現在是范家莊大學天文學院的副教授,同時還是大齊皇朝西方文化研究中心的幹事。換句話說,湯若望現在是大齊的低級學術官僚。至於傳教的工作,湯若望已經完全停止。

    這和羅馬教廷的初衷完全不同,當初羅馬教廷把湯若望派到中國來,是希望把天主教傳到東方的。

    聽到湯若望的介紹,亞歷山大七世臉上變得十分陰沉。

    迎接教皇和葡萄牙國王的隊伍中還有天津衛城的一名副市長,不過這個副市長不怎麼說話,所以在碼頭上張羅的主要是湯若望。

    湯若望一指停在馬路上的三輛汽車,說道:」請教宗陛下和國王殿下上車。「

    聽到湯若望的話,亞歷山大七世臉上一白。

    若昂四世詫異地問道:」我們…我們…我們要坐那個車?「

    湯若望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大齊最好的車輛,是副市長專門調撥的迎賓車。「

    主教克勞斯終於忍無可忍了,大聲吼道:」我們不坐魔鬼的車子!「

    聽到克勞斯的話,湯若望和身邊的天津副市長愣了愣。他們看向了無比緊張的教宗和若昂四世,然後對視了一眼。

    湯若望就哈哈大笑起來。

    「教宗陛下,這絕不是魔鬼的車子!這是汽車!這是機器的力量!「

    亞歷山大七世瞪著眼睛看著湯若望,卻礙於身份沒有說話。

    若昂四世吸了口氣,用拉丁文問道:」什麼機器可以不用馬自己動?「

    湯若望笑道:」殿下,這是大齊皇帝的內燃機。這種內燃機的原理和輪船上的蒸汽機差不多,但內燃機的體積小得多,大概只有一個大箱子那麼大。內燃機安裝在車子上,就能驅動車輛,不再需要馬匹。「

    教宗聽到這個解釋,詫異地看著湯若望。

    湯若望此時已經完全是一個中國人打扮。他正了正頭上的東坡巾,笑道:」教宗莫要擔心,我和教宗同乘一車,保證教宗的安全。「

    亞歷山大七世看了看若昂四世,發現葡萄牙國王經過湯若望的解釋,臉上也漸漸沒有了驚慌。而身後的教士們本來就沒有資格坐車,所以他們聽到湯若望這個」自己人「解釋後,也都沒有那麼恐慌了。

    教宗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坐…汽車吧。「

    湯若望哈哈一笑,走過去打開車門,帶著教宗坐上了汽車。第一輛車上坐著天津副市長開路,若昂四世坐在中間一輛車上,教宗坐在最後面一輛車上。

    駕駛員在前面飛快地轉了幾下飛輪,敞篷汽車抖了幾下發動起來了。教宗坐在後座的真皮沙發上,死死抓著汽車的車門,眼睛睜得好大,彷彿隨時會被這輛不可思議的機器吞噬一樣。

    湯若望看著教宗的樣子,臉上淡淡地笑著,若有所思。

    汽車開動了,很平穩,沿著道路往前行駛,以二十公里每小時的慢速前進。亞歷山大七世漸漸鎮定下來,開始觀察左右的風物。

    但是此時已經很晚了,汽車開了一會天就黑了,周圍的東西看不太清楚。碼頭上的工人也漸漸放慢了動作,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教宗本來想好好看看巨大的天津大沽港,此時卻無法如願了,正要說可惜,卻看到突然間,無數的明亮燈光同時在整個港口裡點亮。

    就像是一個大法師突然間釋放了一個可怕的魔法,剎那間照亮了整個大沽港。

    一盞一盞亮得刺眼的路燈在同一時間啟動了,把本來昏暗的碼頭照得燈火通明。那些本來因為黑暗而遲緩的碼頭工人們又再次開動起來了,大沽港又再次進入了一片喧囂中。

    亞歷山大看著那亮得和白晝一樣的港口,看著那些火樹銀花一樣的白熾照明燈,完全忘記了體面和風度,情不自禁地把嘴巴張得巨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2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光明

    亞歷山大七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後面十幾輛馬車上面的教廷教士、葡萄牙扈從就更加是瞠目結舌。所有的歐洲人都像是一下子痴呆了一樣,瞪大眼睛看著燈火輝煌的大沽港。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歐洲,火把和油燈是唯一的照明物。這些明火光源的效率十分低下,大量的能量都浪費在發熱上,真正照亮的距離十分有限。所以在歐洲,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回家睡覺了。只有極少數人員聚集區域,比如大型碼頭最熱鬧的酒吧才會有用油燈照明繼續活動的情況。

    對於需要合作的大型勞動場所,比如碼頭,比如工廠,在晚上是不可能用油燈和火把實現照明的。對於歐洲人來說,太陽一落山,就基本上意味著一天的結束。

    然而在天津大沽,他們看到了電力帶來的工業奇蹟。

    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下面,然而碼頭上的喧囂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每一盞白熾燈都能把附近十幾米的區域照得敞亮,碼頭工人們毫無阻礙地推著各式貨車搬運集裝箱,補給品,淡水。歐洲人奉為定律的自然作息規律,被這些電力帶來的神奇科技徹底打碎。

    亞歷山大七世懷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了周圍。

    然而他沒看錯,四面八方都是無比明亮。

    教皇看向了身邊的湯若望。

    湯若望笑道:「教宗大人,這是皇帝陛下發明的電燈。」

    「電…電燈?」

    「正是電燈。」

    湯若望侃侃說道:「這種燈不用油,也不用木柴,這種燈使用的是電力。」頓了頓,湯若望說道:「教宗大人,以我的等級和權限無法瞭解具體的發電過程,但從公開的報紙信息來看,這種神奇的東西是從水壩和火焰中得到的,利用一系列複雜過程轉化為可以控制的能量後,通過電線輸入到白熾燈燈泡中照明。」

    聽到湯若望的介紹,亞歷山大七世一下子呆住了。他臉上陰晴不定,好久都沒有說話。

    但是教皇身邊的紅衣主教臉上漲得血紅,眼睛都有些發紅。他因為周圍路燈的照射顯得有些害怕,似乎是在害怕這些會發光的神奇電燈,害怕這東西會像傳說中的巫術一樣突然射殺自己。

    他壓低聲音說道:「教宗,這不需要懷疑,這是撒旦的魔法。那些電線就是魔法傳輸能量的通道!」

    亞歷山大七世有些慌張地看了主教一眼。毫無疑問,看到這樣遠超時代水平的科技,教皇對天津的看法也動搖了。

    這到底是不是魔法和巫術?

    湯若望看了看教宗的臉色,想了想正色說道:「教宗,這不是魔法,更不是巫術,這是科技。」

    紅衣主教克勞斯壓著聲音吼道:「這就是魔法,約瑟夫!你在撒旦的國家待太久了!你說的科技就是魔法!」

    聽到克勞斯直呼自己的教名,湯若望知道克勞斯已經憤怒了。是的,在一個學習了一輩子神學從未見識過近代科學的主教眼裡,李植的電燈實在是有些太超前了。

    湯若望覺得自己如果再解釋科學和魔法的區別,就要被主教克勞斯打為撒旦的嘍囉了。

    投靠魔鬼,背叛教廷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湯若望不敢再說,教皇亞歷山大七世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汽車緩緩向前行駛,車輛上坐著的三個人一言不發,一點點開出了大沽港。

    大沽港和天津衛城、范家莊之間是有火車的,這條鐵路線是天津工業中心和海外殖民地交換產品的大動脈,列車往來十分繁忙。實際上在大沽港碼頭外圍有十七條雙軌鐵路接入,每一條鐵路都是日夜不停地運輸貨物。

    湯若望的車隊開到鐵路線和水泥路的交界處,停住了。前面的馬路被阻攔欄杆擋住。

    亞歷山大七世正在奇怪為什麼車隊會停下來時候,就突然聽到巨大的轟隆聲。那些轟隆聲從遠到近,聲音越來越大。教宗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東西能發出這樣巨大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無可匹敵的怪獸從遠處衝過來一樣。

    然後就是一聲「嗚~~」,巨大的汽笛聲。

    一列巨大的火車拖著長長的車廂,風馳電掣,以五十多公里的速度極速通過了這個小小的出港公路口。

    車隊上的歐洲人一時間全部看呆了。

    火車被李植髮明出來也很久了,現在在鐵路上跑的火車都是第四代機車。這種機車的牽引力是第一代機車的八、九倍,拖著二十多節貨車車廂,所以整列火車的長度達到了驚人的五百米。

    所以雖然火車以五十公里的高速路過交叉口,但還是三十多秒才全部開過去。

    火車經過時候帶起一片風,吹得車隊裡歐洲人的衣領翻飛。但是歐洲人沒有一個人閉上眼睛躲避風沙,所有人都像是見了鬼,看著這一里長的工業機器極速在眼前掠過。

    等火車掠過去,消失在鐵軌的遠方時候,水泥路上的阻攔欄杆被抬了起來。道路邊上的守路人開始敲鐘,示意車隊可以前進通過鐵路了。

    然而車隊裡的歐洲人依舊沒能反應過來。

    足足過了一分鐘,車隊重新啟動慢慢通過了火車岔路口,亞歷山大七世才回過神來,詫異地看向湯若望。

    「那…那…那是什麼?」

    湯若望咳嗽了一聲,恭敬地說道:「教宗大人,那是火車。」

    「火車?」

    「是的,陛下,那是火車,一次可以運載二百萬斤的貨物。如果是運人的話,一列火車可以運送五千人。一日一夜可以跑兩千里。」

    聽到湯若望的話,亞歷山大七世好久沒有說話。

    他的話讓羅馬教廷的教皇陷入了恐慌。

    亞歷山大七世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極度的焦慮和緊張,像是在賭局上壓上所有籌碼以後突然發現賭局不利的賭徒,整個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

    他慌張地看著前方,一下子像是失了神。

    湯若望詫異地扶住了教宗,小聲說道:」陛下!陛下!「

    好久,教宗才在湯若望的呼喚下回過了神。他臉上雪白一片,看著湯若望。

    湯若望不知道教宗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過了大概十幾秒,亞歷山大七世突然問道:」約瑟夫,你還願意回羅馬嗎?「

    湯若望愣了愣,臉上有些尷尬。

    許久,他咳嗽了一聲,說道:」教宗陛下,下屬在大齊學到了許許多多以前不曾瞭解的東西。這裡就像是一個新世界,每天都能讓下屬受益匪淺。下屬…「

    」下屬已經沒有回羅馬的心思了。「

    聽到湯若望的話,亞歷山大七世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了遠處的天津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2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言不由衷

    載著教皇亞歷山大七世的汽車車隊最終停在了長安街的中間,金水橋的前面。

    教皇走下了汽車,看了看兩百米外廣場上的兩輛步兵戰車這是教皇第一次看到這種戰爭機器的實物。

    對於北京的百姓來說,步兵戰車的威風已經由四十萬大明潰軍的嘴巴傳遍了整個北直隸。無論是消息靈通的生意人還是市井中的販夫小卒,都從傳言中知道步兵戰車是怎麼作戰的了。戰車的種種細節早已經為世人所知。

    所以李植也沒有必要再把這種武器藏在倉庫裡。

    步兵戰車從外部看就是一個鋼盒子,看不出什麼技術機密。機槍和後裝炮的技術十分複雜,從外面看一看也不可能看出製造技術。李植擺兩台戰車在廣場上給京城的百姓觀摩,讓百姓滿足一下好奇心,增加一點民族驕傲感。

    現在已經是1656年,距離決定性的天津大戰已經過去半年,京城的百姓早已經看膩了這兩輛步兵戰車,戰車的附近沒什麼人。只有少數幾個外省來的客商還好奇,站在戰車旁邊觀摩議論。

    不過對於剛剛踏上中國土地的歐洲人來說,這些步兵戰車可以說是無比重要的東西。傳說中中國人正是靠這種武器打敗了奧斯曼土耳其和波斯。如果能多瞭解一些這種武器的特點,恐怕對未來的決策大有裨益。

    教宗和葡萄牙國王對視了一眼,都希望能靠近一些看清楚。

    若昂四世咳嗽了一聲,朝身邊的禮儀人員說道:「尊敬的軍官先生,我們希望到廣場上去看一看。」

    然而負責接待工作的虎賁軍副營長張宇卻立即看穿了歐洲人的想法。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國王殿下,前面的廣場上有我們的保密規定,是不向外國人開放的。」

    若昂四世看了看左右的扈從,哈哈大笑。

    「葡萄牙和大齊是親密無間的盟友,在歐洲戰場上緊密合作。皇帝陛下最先進的武器都以最低的成本價格賣給葡萄牙,這個廣場有什麼不能看的?」

    葡萄牙國王身上有一種天生的親人氣質,讓人下意識地對他生出親近感。他這話說得十分輕鬆,讓周圍的虎賁軍士兵都有些動搖。

    現在葡萄牙是大齊的扈從國,葡萄牙國王和京城百姓一樣看一看步兵戰車外觀似乎確實沒什麼。

    但是士兵們的恍惚被張宇冰冷的話打斷。

    「這是規定,國王殿下。」

    張宇看了看遠處的新建鐘塔,冷冷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入宮恐怕就要遲到了。教宗和國王入宮吧!」

    吃了張宇一個冷釘子,若昂四世臉上一抽,尷尬地笑了笑。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教皇,想看看教皇是不是會鄙視自己若昂四世是個很要臉面的人,他現在投靠東方人做中國的扈從,中國人卻這樣提防他,這確實很丟臉。

    亞歷山大七世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把頭一低,緩緩隨禮儀人員走入了紫禁城承天門。

    若昂四世眨了眨眼睛,覺得教宗的雲淡風輕緩解了自己的窘迫,舒了口氣。他跟上了教宗的步伐,快步走入了承天門。

    穿過一道又一道城門,眾人終於走到了皇極殿上。

    皇極殿中,亞歷山大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眉清目秀,即便按照西方審美觀也十分英俊的中青年。這個男人坐在一個鋼製的輪椅上,身上穿著紫色的官袍,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歲,但目光十分淡然和堅決。

    中青年坐在輪椅上,正在和旁邊幾個高官商量事情。旁邊的中老年官員十分尊敬這個輪椅上的男人,都彎著腰和男人說話。

    看到一大群歐洲客人走進皇極殿,輪椅上的中青年只是抬頭看了這邊一眼,就繼續自己的事情了。

    湯若望湊到亞歷山大七世身邊介紹道:「教宗大人,那椅子上的男人是大齊帝國清河侯崔昌武閣下。崔昌武侯爺為了天子的事業失去了雙腿,天下無人不服,現在擔任大齊的首相。」

    亞歷山大七世看了看崔昌武,點了點頭。

    歐洲人在皇極殿中間站了一會,就聽到一聲清越的鐘鼎敲擊聲。然後只看到在幾個侍從的護衛下,穿著一身簡單華麗元帥服的李植走進了皇極殿。

    若昂四世趕緊朝李植鞠躬,教宗也低頭致意。兩人心裡都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控制了兩個大洋,征服了無數國家的漢人領袖。就算在歷史上看,也沒有人曾經達到李植這樣的權勢。

    李植站在御道上看了看亞歷山大七世,沉吟了一會,快步走到了御座上坐了下去。

    皇極殿裡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若昂四世一猶豫,最後還是單膝跪在了地上他是中國的扈從國國王,在李植面前不敢有絲毫託大。亞歷山大七世也有些抽搐。最後他選擇稍微彎腰朝中國的皇帝鞠躬,表示自己的尊敬。

    李植一揮手,讓所有人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問道:「羅馬教廷的教皇,你為什麼來見我?」

    亞歷山大七世抬起了頭,用拉丁文說道:「偉大的中國皇帝,我來中國是為了看一看偉大的天津,看一看你在這裡取得的巨大建設成就。」

    李植看著亞歷山大七世,笑了笑。

    笑了一會,他突然說道:「那現在你搞清楚那是巫術,是魔法,還是科技沒有?」

    聽到李植的話,教宗臉上一白。

    顯然,這些天教士團在天津種種新事物面前的驚訝恐慌,已經一字不差地被報告到李植耳中。

    說實話,李植的科技是不可能傳授給歐洲人的,所以在教皇眼裡李植的科技和巫術當真沒什麼區別。如果站在教廷一直對外顯示的立場上,李植的這些東西無法用常理解釋,亞歷山大七世是不該站在這裡和李植說話的。

    但是羅馬教廷不是那麼簡單的,亞歷山大七世想的遠比教廷平日表現的複雜。為了教廷的利益,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算什麼。

    亞歷山大七世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不是巫術,也不是魔法,是科技。」

    聽到教宗的話,若昂四世詫異地看向了他。

    教宗身後的其他主教和教士也十分驚訝,他們前些天看到教宗和自己這些人一樣驚慌,沒想到教宗現在卻突然間就肯定了天津的一切是科技。

    既然是科技,那麼羅馬教廷就可以和中國人合作了。

    若昂四世無聲地咧嘴一笑,開始重新審視教宗這個老人。

    李植聽到亞歷山大七世的話,也笑了笑。

    崔昌武本來一直在看手上的一份報告,此時他聽到教皇言不由衷的話,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亞歷山大七世一眼。

    李植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說道:「那麼,可以左右整個歐洲,甚至可以動員所有天主教國家發動聖戰的羅馬教皇,站在這裡想和我說什麼呢?」

    亞歷山大七世直視李植的眼睛,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希望和偉大的陛下單獨談一談。」

    李植笑了笑,沒有說話。

    崔昌武突然放下了手上的報告。

    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再處理其他公務了,直直地看向了歐洲的教皇。

    沉默了一會,他大聲說道:「歐洲的教宗大人,作為中國的首相,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你所想的合作是不可能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3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歐洲?

    聽到崔昌武的話,亞歷山大七世臉上一白,整個人頓時都有些不好了。

    他站在那裡,表情陰晴不定。他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往前擺了一點,又拉了回來,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變得十分不穩定,彷彿是一個賭徒面臨輪盤的最後一轉,馬上就要決定自己是押對還是押錯。

    他在猶豫此時這話要怎麼說。

    崔昌武冷冷看著教廷教宗,看他究竟會作出什麼反應。

    終於,徘徊了好久,亞歷山大七世終於冷靜下來,看向了李植。

    他沒有看首相崔昌武,崔昌武顯然已經洞察了他的心思,他現在希望擁有決策權的李植和崔昌武觀點不同,希望李植對他親善。

    崔昌武觀察著教宗的表情,大聲說道:「教宗大人這次不遠萬里從羅馬趕過來,是想勸說天子允許天主教在中國傳播吧?然而,教宗你這個念想,是不可能的!」

    「我中國奉道家為正統,敬鬼神尊祖先,豈會相信中東猶太人創造的天主教?外來的東西不是我大齊推崇的。莫說尊崇信仰,就是拿著你們的經文看一下,都會覺得荒謬可笑。」

    聽到崔昌武的話,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顯然,他早就看穿了教皇這一行的意圖,只是一直沒有說破。教宗希望和李植密室細談,但是崔昌武卻當眾把教宗的想法說破,這形勢讓葡萄牙國王覺得很有趣。

    日耳曼貴族的後裔是不會真正維護天主教的,若昂四世和他的家族雖然也是天主教信徒,但實際上並不虔誠,他現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亞歷山大七世身後的兩個紅衣主教對視了一眼。

    他們是知道教皇的計畫的,但是沒想到事情還沒有開始就被中國的首相當頭棒喝。

    教廷這次聯絡李植的計畫被法國國王阻止,是教皇強行要來才成行的。如果這次的行動失敗,最後歐洲的王族和貴族會不會反撲教廷?

    亞歷山大七世臉上十分陰沉,冷冷撇了崔昌武一眼。

    轉頭看了看李植,他發現這個權勢滔天的漢人皇帝臉上波瀾不驚。

    教皇謀劃了幾個月的事情,現在看上去局面很糟。亞歷山大七世審視了一下形勢,猶豫要不要把這一把殘局繼續下去。

    他又看了看李植,想從李植的表情上找到解開困局的鑰匙。

    李植淡淡地看著教皇,臉上甚至有一縷淡淡的笑容。

    看到李植的笑容,亞歷山大七世心裡突然一顫。他突然覺得一切還有希望,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恐怕歐洲的形勢,和皇帝陛下想的是不一樣的。羅馬教廷掌握的能量,超過陛下的瞭解。」

    聽到亞歷山大七世的話,若昂四世眉頭一皺。

    教宗這句話外人聽不懂,但在皇極殿上幾個當權者耳裡,這話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現在中國人的實力一日強於一日,連不可一世的奧斯曼土耳其都慘敗,那中國人侵略歐洲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五年後,或者十年後,李植一定會攻到歐洲去。歐洲人現在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團結起來組成聯軍,而組成聯軍的關鍵就是羅馬教廷的動員。

    歐洲人都信教,天主教或者新教,羅馬教廷對歐洲平民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如果羅馬教廷反對發起聖戰,歐洲人就會一盤散沙被各個擊破。相反,如果羅馬教廷全力支持歐洲的團結,恐怕歐洲會表現出超過十字軍東征的凝聚力。

    但是教會有自己的利益所在,教會可能背叛歐洲。如果李植允許天主教在東方傳播,羅馬教廷就沒有對抗李植的立場。

    羅馬教廷素來是對信教者友善的。當初北歐維京人入侵西歐天主教世界,羅馬教廷曾經號召歐洲教徒組織反抗。但後來維京侵略者選擇了皈依天主教,教廷立即承認了他們的合法性,承認了他們佔領的土地。

    教皇在這樣的敏感時期來中國,所有人都會懷疑教皇是來和李植談如何聯合的。如果說之前教宗還可以說他是來中國看一看,他這句「羅馬教廷掌握的能量非同凡響」一說出來,皇極殿上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是要聯合李植了。

    若昂四世無聲地笑了笑,鄙夷地看向了亞歷山大七世。他是在遭到英荷聯軍圍攻才聯合黃種人,而教宗卻在所有歐洲王族和貴族都等著他的時候選擇李植。在若昂四世的心中,教宗還不如他。

    崔昌武見亞歷山大七世越過自己直接和李植對話,不好再發難,沉默了。

    李植看了看羅馬教廷的領袖,沒有說話。

    教皇猛地下定了決心,他大聲說道:「我們羅馬教廷需要的只有兩點,第一是在歐洲堅持一夫一妻的制度,第二是在整個世界允許我們繼續傳教。」

    聽到教皇的話,若昂四世眉頭一皺,臉上的鄙夷表情更濃了。

    教皇的話已經說得很直接了,只要李植答應他的兩個條件,羅馬教廷就會站在李植一邊。

    第一個條件是一夫一妻,這是保證歐洲平民教徒的利益,保證漢人統治者不會毀滅白種人的血脈。無論白種人地位再低,只要漢人在歐洲一夫一妻,那漢人就無法佔領白人女子,能繁殖的子孫是有限的。過了幾十年上百年,漢人的先進科技必然擴散,必然被底層的白種人掌握。到了那個時候,人數是優勢的白種人就有翻身的希望。

    第二個條件則是保證羅馬教廷的利益。

    顯然,只要李植答應教皇的條件,羅馬教廷就會反對歐洲國家組成聯盟對抗李植的企圖。歐洲的平民都是信教的,如果教廷對歐洲組成聯軍這件事作梗,恐怕貴族們的抵抗只能是各自為戰,最後必然失敗。

    只要李植現在答應教宗,可以說整個歐洲的臣服就是時間問題了。

    在若昂四世看來,教宗開出的條件是很有誘惑性的。只需要允許天主教傳教,就能輕鬆征服分裂割據的歐洲。

    他忍不住看向了李植,懷疑李植會答應教宗的條件。

    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鐘峰突然喝道:「自大夷狄,爾等以為你可以用一個歐洲的財富和臣服,就換取我們信奉你們的經文麼?你是小看我們的智商,還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亞歷山大七世詫異地看向了鐘峰,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湯若望趕緊說道:「教宗,這是大齊的鎮國侯,陸軍元帥鐘峰。」

    鐘峰冷哼了一聲,說道:「我華夏上下五千年,三教九流學說無數。就算我們大齊要面對整個歐洲聯軍的敵對,要和幾百萬歐洲聯軍開戰,也不會選擇你們的宗教。「

    亞歷山大七世詫異地看向鐘峰,又看了看李植。

    紅衣主教克勞斯皺眉往前走了一步,陰惻惻地說道:「皇帝陛下!你知道整個歐洲如果聯合起來是多少軍隊嗎?你知道歐洲有多少火槍、火炮、盔甲、帆船匠人嗎?且不說虎賁軍這二十多萬人,就是虎賁軍擴大十倍,恐怕也無法戰勝整個歐洲。沒錯,中國人是在不停擴張,但是如果皇帝你不和我們合作的話,恐怕虎賁軍會在歐洲外圍陷入泥潭一樣的拉鋸戰。「

    羅馬教廷的人終於忍不住,把話說得赤裸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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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聯盟

    李植打量了紅衣主教克勞斯一番,笑了笑。

    教宗來中國的目的已經被老人攤開了:羅馬教廷想犧牲歐洲貴族的利益換取天主教的擴張。

    教宗提出了兩個基本條件,只要這兩個條件被接受,基本上歐洲的平民利益就得到了保證。在這兩個條件下漢人即便統治歐洲,也只是替換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罷了。

    當然,這兩個條件只是基本條件。現在教宗就站在這裡,一切都可以談。教宗既然不遠萬里來到中國,自然就準備好了各種選項。李植覺得只要自己給教廷足夠利益,比如鼓勵天主教在自己領地上傳教,恐怕教皇站在自己這邊都有可能。

    如果教廷站在李植這邊,對歐洲的影響是毀滅性的——如果羅馬教廷阻撓歐洲各國聯合,甚至在歐洲民間煽動暴亂,恐怕歐洲大大小小的王國們根本無法聯合起來。只有一省之地的歐洲各國會被虎賁軍各個擊破。

    歐洲最強大的陸軍是法國,根據李植的情報,法國陸軍現在大概有八十多萬人。但這八十多萬人裝備遠不如虎賁軍,恐怕不是二十多萬虎賁軍的對手。而隨著李植的統治擴展到整個中國,虎賁軍接下來必然會擴張,征服法國這樣的國家問題不大。

    既然法國都不是李植的對手,其他國家就更不在話下。只要羅馬教廷不支持歐洲的聯合,征服歐洲只是時間問題。

    但李植卻不準備給教廷任何好處。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李植對天主教不感冒。李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民族主義者,只相信本土的道教、鬼神尊崇和祖先崇拜。讓李植為了統治歐洲而投靠天主教是不現實的。

    李植出於禮貌,坐在御座上想了想。

    但是答案是早就決定的,李植說道:「教宗不遠萬里從羅馬來北京城,目的是合作。對於教宗的行為,朕本該鼓勵。然而華夏實在是和歐洲不同,文化不同,歷史不同,科技水平不同,地理環境不同。我們和教廷之間的合作,恐怕是不可能的。」

    聽到李植的話,亞歷山大七世臉上一白。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說道:「皇帝陛下再考慮一下,羅馬教廷當真是誠心和陛下合作。」

    頓了頓,教宗大聲說道:「我們的條件,可能並沒有皇帝陛下想的那麼難實現。」

    教宗這是試圖妥協了。雖然條件還沒有提出來,但教宗實際上已經默默地降低了教廷的要求

    李植搖了搖頭,說道:「教宗心懷歐洲平民,李植是佩服的。不過合作是不可能的。朕日理萬機,沒有時間繼續和教宗討論這個問題了。」

    說完這句話,李植就不再坐在御座上,一轉身往皇極殿後面走去。

    亞歷山大七世目瞪口呆,張大嘴巴看著李植的背影。

    他本以為自己朝李植送上歐洲的「鑰匙」,李植一定會厚待羅馬教廷。

    他這次是頂著歐洲王族的壓力來到中國,為了成行幾乎和法國國王吵起來,沒想到最後卻被李植一口回絕。現在這樣灰溜溜回去,恐怕所有的歐洲王族和貴族都會嘲笑自己。

    教宗臉上漸漸黑了下去。

    李植確實權勢滔天令人畏懼,但是羅馬教廷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所有歐洲平民都受羅馬教廷影響,亞歷山大七世覺得李植得罪自己是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選擇。

    紅衣主教克勞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突然在皇極殿中間大聲喊叫起來,試圖攔住離開的李植。但是他說的拉丁文除了翻譯沒人懂,李植沒有理睬他,徑直離開了。

    鐘峰見李植已經作出了最後決策,也冷笑了一聲。看也懶得多看「西方蠻夷「一眼,他一甩手走出了皇極殿,往紫禁城外的陸軍總部走去。

    皇極殿裡只剩下崔昌武。

    教宗和崔昌武對視了一陣,臉上十分難看。他此時才明白中國大齊皇朝的頂層高官全是鐵桿的華夏民族主義者,本能的抵抗一切外來文化和宗教。羅馬教廷滿懷著誠意來到北京,得到的卻是清一色的排斥。

    教宗沉默了好久,蒼老的臉上越來越紅,似乎是有些怒意。

    崔昌武抬頭俯視著羅馬教廷的教宗,眉頭皺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教宗大人,我們在城東芙蓉閣為你安排了酒宴。如果教宗大人有時間的話,可以隨我們的官員一起參觀天津的先進工業和農業。」

    教宗看了看李植的御座,眯了眯眼睛。

    「首相閣下,不必了。羅馬城中事務很多,如果首相閣下方便的話,明天就為我們安排回歐洲的車船吧。」

    崔昌武聽到這話,明白教宗已經是十分不滿。

    沉默了幾秒以表示遺憾,崔昌武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和教宗和說再見了。」

    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笑了笑,朝崔昌武說道:「偉大的首相閣下,我希望在北京城待一段時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拜訪崔侯爺的首相府。」

    崔昌武點了點頭。

    亞歷山大七世不再在皇極殿中浪費時間,帶著一眾教士大踏步走出了紫禁城。

    走出了紫禁城,看了看十幾米外的湯若望和大齊官員,克勞斯湊到教皇耳邊小聲問道:「教宗,我們現在怎麼辦?」

    現在教宗的處境變得有些尷尬。歐洲的王族都知道教宗這次是來聯絡李植的,知道教宗想把他們賣了,結果教宗被李植一口回絕一點成果都沒有取得。李植此前不允許天主教在領地中傳播,而現在連這個口子都沒有打開。

    雖然法國少年國王所說的「拋棄教宗勢力「的情況不太可能發生,但對教宗來說這也是一個重要挫敗。

    亞歷山大七世臉上終於露出了怒色,他真的是感覺自己被李植羞辱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克勞斯,我們在天津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這不是科學,這是徹頭徹尾的巫術和魔法。中國人和魔鬼合作,得到了邪惡的力量。」

    聽到亞歷山大七世的話,克勞斯用力點頭。既然李植不和教廷合作,李植就是徹頭徹尾的魔鬼。

    教宗咬牙說道:「歐洲面臨被東方的魔鬼吞噬的風險,所有識字的歐洲人都明白這一點,全部憂心忡忡。無論是匈奴王阿提拉還是蒙古人,都沒有李植邪惡和強大,歐洲的文明岌岌可危。現在羅馬教廷要做的就是宣傳中國的可怕和邪惡,將歐洲團結起來應對中國人的威脅。「

    克勞斯又點了點頭。

    亞歷山大七世低聲說道:「回羅馬後立即召集所有歐洲國王和大公到巴黎,我們要組織一個前所未有的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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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卑鄙

    巴黎盧浮宮的會議室中,偉大藝術家卡什代、倫勃朗等人的作品陳列在寬敞的房間兩側。不過這些美輪美奐的藝術家並沒有引起室內與會者的注意力。

    會議室裡坐著的,是整個歐洲的統治者。

    除了少數幾個患病無法參會的王公,其他的歐洲國王和大公全部來到了盧浮宮。

    即便是偉大瑞典國王的繼任者克里斯蒂娜女王都坐在了會議室的桌前——雖然瑞典是一個新教徒國家,雖然老國王古斯塔夫二世是一個新教徒,但是她的女兒卻仍然是一個天主教徒——這也證明了羅馬教廷在歐洲的影響力。

    在這個教宗亞歷山大七世和法國國王路易十四聯合召集的會議上,天主教國家和新教國家還是有些區別的。大多數天主教國家坐在教宗和法國國王的旁邊,在上首。少數幾個新教國家的親王或國王坐在會議桌的下首,自成一派。大公們和一些自發參會的公爵們則坐在桌子外圍。

    當然,現在不是討論天主教和新教區別的時候。

    坐在下首的那些貴族們以荷蘭執政奧蘭治親王威廉二世為首。這個雄心勃勃的日耳曼貴族環視了坐在上首的國王們,皺眉說道:「李植野心勃勃,葡萄牙背叛歐洲取得了巨大的利益,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國家學習葡萄牙,歐洲會被李植分裂。所以我支持法國人的聯盟建議。」

    歐洲人是善於妥協和合作的民族,不過長達幾十年的宗教戰爭在歐洲統治者之間造成了很深的芥蒂,選擇新教的荷蘭一時半會還無法消除對西班牙人和羅馬教廷的憤怒。威廉二世把這場會議說成是法國國王召集的,故意忽視了教皇。

    年輕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雄心勃勃,恨不得取得一切他能得到的權勢。此時威廉二世當著那些法國鄉巴佬伯爵的面把路易十四說成是歐洲國王們的召集人,這對法國國王的王權很有好處,路易十四愉快地笑了笑。

    威廉二世繼續說道:「然而大家都知道,這些年荷蘭在東方的戰爭中學到了很多新科技和新武器。我萬萬不想聽到的話,是『荷蘭要免費將這些東西送給其他歐洲國家』。」

    聽到威廉二世的話,其他的國王們臉上一沉,都沒有說話。

    而坐在下首的大公們和列席更外圍的公爵們則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歐洲人都知道荷蘭現在科學最先進。荷蘭人手上有米尼步槍,有曲射炮。荷蘭這些年一直在嘗試用鐵甲武裝帆船,防禦李植的線膛炮,甚至開始仿製李植的蒸汽機。當然,蒸汽機的仿製沒有取得成功,但據說已經有了一定的方向,唯一困擾荷蘭匠人的是精度問題。

    現在荷蘭在中國投入了許多間諜刺探科技情報,已經得到了李植的老式紡織機技術——這種十幾年前就被李植淘汰的技術被荷蘭人收買的間諜在一個疏於看管的老倉庫裡發現了。間諜用紙筆記錄下來機械的構造,交給水手偷偷帶到了荷蘭。憑藉這幾種被李植淘汰的紡織機械,荷蘭這幾年的紡織工業突飛猛進,成為了歐洲的棉紡中心。

    荷蘭一直在和李植作戰,被李植奪去了很多殖民地。但是同時荷蘭也得到了很多技術,變得十分強大。現在即便宿敵西班牙傾國之力攻打荷蘭,恐怕也不是荷蘭人的對手。

    荷蘭人不情願白白拿出這些技術。

    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四世冷哼了一聲,說道:「很好,李植頭號敵人荷蘭不願意拿出技術,荷蘭人準備獨自對抗李植。」

    聽到這句話,威廉二世臉上一黑。

    威尼斯共和國的執政安東內利咳嗽了一聲,說道:「恕我直言,尊敬的威廉二世,如果歐洲被李植分裂,征服,那麼恐怕最倒霉的就是荷蘭人。荷蘭人在遠東燒殺劫掠,把漢人當成奴隸,如果歐洲被李植控制了,恐怕荷蘭人不會有好果子吃。」

    安東內利看了看眾人,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聽說李植對於和他敵對的人,素來是滅族的。」

    威廉二世輕蔑地打量了安東內利一眼,對這個日落西山的小國執政十分輕視,冷笑了一聲。

    威廉二世的冷笑遭到了所有天主教貴族的反對,許多大公、公爵惱怒地吼叫起來。歐洲人的文化和中國人大不一樣,這些貴族聚在一起時候有點像野蠻人的篝火晚會。雖然他們也努力保持文明人的禮儀,盡力彬彬有禮,但一到關鍵時刻他們就會暴露野蠻的本性,每個人都想炫耀自己的實力和力量。

    會場一下子十分喧鬧,教宗亞歷山大七世皺緊了眉頭。

    英格蘭執政克倫威爾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

    他是個英國清教徒,和荷蘭新教徒有休戚與共的感覺。感到威廉二世受到天主教貴族的圍攻,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站起來說一句話。

    「諸位!諸位!聽我說!我們的科技可以拿出來!」

    全場的目光集到了克倫威爾身上。

    「諸位!但是這是有代價的。每一把福爾摩沙式步槍都是荷蘭水手和英國士兵的鮮血換來的,其他的歐洲人不能白白把這些東西拿走。」

    西班牙國王陰惻惻地說道:「克倫威爾,你準備用步槍和曲射炮把南美洲從西班牙手上換走嗎?還是你準備要走法國的巴黎?」

    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一片公爵、伯爵的大笑聲。天主教的貴族們早就看不慣克倫威爾這個泥腿子,聽到出身高貴的西班牙國王嘲諷克倫威爾,一個個都出聲支援。

    克倫威爾冷哼了一聲,說道:「出價!費利佩殿下,我們需要一個價格!」

    費利佩四世大聲說道:「沒有價格!我們站出來幫助李植日夜惦記的荷蘭和英格蘭,不需要價格。」

    克倫威爾看了看威廉二世,有些無語。天主教國王們堅持認為選擇新教的英格蘭和荷蘭是歐洲同盟的最大受益人,需要這兩個新教國家免費傳授一切科技。這場談判在一開始就顯得有些艱難。

    克倫威爾緩慢地坐了下來。

    會場上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會議室外圍的小伯爵和公爵們有些煩躁起來,他們忍不住東張西望,打量會議桌上大人物們的臉色。現在李植的南路軍佔領了印度洋,小貴族們支持的航海事業利潤爆減。虎賁軍已經開始攻擊北美洲東岸,在非洲沿海的歐洲商船也時常被李老四派出的輪船劫掠。這些小貴族和國王們一樣畏懼恐怖的李植。

    如果歐洲不團結起來對付李植,歐洲被征服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教宗亞歷山大七世卻是一言不發。

    看氣氛有些僵持,年輕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圈會場,大聲說道:「我不知道此時說出這樣的話是否顯得很卑鄙。」

    克倫威爾皺眉看向路易十四,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路易十四自嘲地笑了笑:「坦白的說,我不認為荷蘭和英格蘭有必要死守新武器的秘密,法國間諜早就在葡萄牙戰場上得到了新武器,這些武器幾年前就在法國馬賽大批量生產了。」

    路易十四咳嗽了一聲,淡淡說道:「歐洲聯盟關係到所有歐洲貴族的存亡,也許更決定歐洲平民的存亡,如果荷蘭和英格蘭不願意傳授技術,法國可以代替你們傳授技術。」

    克倫威爾憤怒地站了起來。威廉二世聽到這句話眼睛一瞪,剎那間氣得眼睛血紅。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3 10:15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聖戰

    威廉二世瞪著法國國王,似乎已經怒極。

    似乎過了好久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低聲說道:「你這是赤裸裸的偷竊。」

    會議室裡的貴族們聽到這句話都楞了楞。此時的荷蘭是歐洲最強國家之一,這幾年國力更是蒸蒸日上,不可輕視。荷蘭最高執政如此憤怒,這似乎是一個嚴重的外交事件。

    不過眾人又有些佩服路易十四的手段,能夠在葡萄牙戰場上竊取到這麼珍貴的軍事科技。

    不過年輕的路易十四卻絲毫沒有因為威廉二世的「憤怒」而緊張。他看了威廉二世一眼,笑了笑。

    「放鬆!奧蘭治親王殿下。」

    克倫威爾則比較冷靜,這個英格蘭資產階級革命領導者並不會輕易發怒,他想了想,說道:「我代表英國向法國提出最強烈的抗議,這是十分卑鄙的外交事件!如果這件事情不能得到妥善解決的話,甚至會影響英國參加聯盟的意願。」

    路易十四看了看克倫威爾,收起了笑容。

    少年國王的性格顯然很直接,他諷刺地說道:「對不起,英格蘭和荷蘭執政,我沒有意識到你們擁有這些先進武器的產權,你們研發了這些武器,你們對這些軍事科技的所有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威廉二世和克倫威爾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

    會議室裡的天主教貴族們聽到這句話,則爆發了巨大的笑聲。荷蘭人和英國人把從東方偷來的武器當成自己的珍寶,不容他人得到,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好笑。當然,更關鍵的是其他貴族要用笑聲來顯示英荷兩國的孤立。

    哄堂大笑中,威廉二世冷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克倫威爾皺眉看著路易十四,開始重新估計現在的形勢。日後被稱為太陽王的路易十四在談判桌上十分強勢,這讓克倫威爾有些驚訝。畢竟來法國之前他以為路易十四隻是個野心勃勃的無知少年。然而現在路易十四卻能輕易調動身邊這些歐洲君王的情緒,很輕鬆就把試圖要個高價的英荷兩國孤立起來了。

    克倫威爾摸了摸桌子上的茶杯,問道:「這麼說起來,有沒有英國和荷蘭對這個聯盟沒什麼區別了。」

    克倫威爾這是恐嚇路易十四,威脅他要帶著荷蘭退出這個聯盟了。

    路易十四哈哈大笑,臉上露出一個少年人本不該有的自信,朗朗說道:「不,這個聯盟非常需要英國和荷蘭。」

    威廉二世針鋒相對地說道:「荒謬!你所說的卻完全不符合荷蘭和英國的利益,完全!」

    路易十四再次笑了笑,說道:「據我所知,荷蘭和英國在仿製李植的蒸汽機。如果蒸汽機造出來,你們就可以使用沉重的鋼甲包裹戰艦,實現和李植鐵甲艦一樣的防禦力。「」鉚接的鋼甲並不複雜,然而蒸汽機很複雜。能夠仿造蒸汽機的匠人都是超一流的鐵匠,必須能把鋼製器材加工到頭髮絲的精度。對於這種水平的工匠來說,你們這兩個小國的人才有限。」

    聽到路易十四說荷蘭和英格蘭是小國,威廉十四哼了一聲,卻又無言以對。毫無疑問,相對於法國來說,英格蘭和荷蘭確實是小國,人力資源十分有限。

    路易十四一揮手,說道:「然而兩位執政,如果你們願意和整個歐洲合作,你們就擁有數不清的超一流匠人。」

    路易十四說道:「在布拉格,在漢堡,在佛羅倫薩,在斯德哥爾摩,我們有無數技藝精湛的手工匠人,不是小小的英國和荷蘭可以比擬的。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分享技術,我們可以組織超過李植的研究隊伍。」

    「十個工匠無法想出蒸汽機的精妙結構,我們就用一百個工匠,甚至用一千個工匠大師去琢磨。李植只用幾年時間就能發明蒸汽機,我們集結整個歐洲的力量,也只需要幾年。」

    聽到少年國王的話,克倫威爾沉默了。思考了一會,他緩緩坐了下去。

    威廉二世卻依舊有些不滿,冷笑著說道:「如果歐洲所有國家都擁有鐵甲艦和蒸汽機,那麼對荷蘭有什麼好處…」

    「冷靜!奧蘭治親王!你需要冷靜!」路易十四厲聲打斷了荷蘭執政的話,質問道:「現在李植已經是中國的皇帝,他唯一的敵人只剩下荷蘭和英國。實際上,我們這些不曾和他敵對的人都可以選擇投降,你們英國和荷蘭卻根本就無路可退。」

    「現在我們說的不是未來的事情,現在我們說的是抵禦李植的事情。輸給李植,一切都完了。只有把李植打敗了,你手上的科技才有意義。而想打敗李植,唯一的辦法是整個歐洲一起合作。」

    聽到路易十四煽動性的話語,會議室裡的所有的貴族都被打動了。在大敵當前的時候,號召大家拋棄門戶之見的領袖往往特別有凝聚力。貴族們稍微思考一會,就基本上全部同意了法國國王的話,齊齊看向了坐在會議室下首的英國人和荷蘭人。

    法國國王不失時機地加了一句:「集結整個歐洲的力量,動用我們能僱傭的一切間諜,我們很快就能掌握蒸汽機的製造。到時候我們也能造出鐵甲艦,蒸汽坦克,可以橫行整個世界,李植的所有殖民地都是我們的。」

    威廉二世閉上了眼睛,不願意說話。

    克倫威爾是個比較現實的人,思考了一會他就說道:「雖然很失望,我必須強調英國很失望,因為現在的提議對英國極其不利。但是英國原則上同意這個提議。」

    路易十四點了點頭,看向了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感覺到整個歐洲的君主們都在看著自己,額頭上漸漸冒出一些細汗。荷蘭再強大也無法得罪這麼多歐洲君王,很快他就放棄了堅持。

    嘆了口氣,威廉二世無奈地說道:「我希望其他國家不會藏匿實力,真正派出最好的工匠大師參加蒸汽機的研究。」

    費利佩四世說道:「沒有人會藏匿實力,現在我們是在為生存權在奮鬥!」

    西班牙國王的話引起了在場所有貴族的共鳴,這些君王們都紛紛點頭,表達自己的立場。

    路易十四滿意地掃視了一圈會場,最後看向了教宗亞歷山大七世。

    亞歷山大七世有些感慨路易十四的煽動力,他沒想到這個聯盟這麼快就被少年國王建立起來了。

    當然,現在的一切還只是一個初步意向,具體的細節還要慢慢操作。但是在這個貴族統治的十七世紀,既然君王們都點頭了,細節基本上不是問題。更何況李植的威脅是十分緊迫的,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當權者會在此等關頭陽奉陰違。

    亞歷山大七世點了點頭,說道:「東方的惡魔是地獄中冒出來的魔鬼,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羅馬教廷會很快就會發起一次十字軍聖戰,號召所有的歐洲平民團結起來守衛歐洲。在座的君王們放心,所有的歐洲平民都會全力支持你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0:55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摧毀

    一六五六年九月,李植站在乾清宮書房的床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細雨。

    今天的北京城天氣涼爽,淅淅瀝瀝的細雨把初秋的天氣變得更加清透。雨滴淋在紫禁城古老的宮殿上,把那些金黃色的琉璃瓦和花崗岩砌就的宮牆洗得十分乾淨。乾清宮前面的兩棵老松樹在雨水的洗滌下彷彿煥發了青春,綠得發亮。

    一些雨點從玻璃窗外飄了進來,灑在李植的手上。不過李植沒有挪開手,反而伸出手去感受這清涼的雨滴,就這麼在窗前站著,肅然不語。

    周圍的侍從兵看到李植的手掌漸漸濕了,不由得對視了一眼。不過他們是絕對服從命令的虎賁軍士兵,在李植讓他們說話之前他們不敢發聲。

    李植並沒有在紫禁城中使用宦官,李植畢竟是一個穿越者,覺得宦官這種職業實在太不人道。而且李植不像其他的君王一樣藏著後宮佳麗三千——李植只有崔合一個妻子,幾乎每天都和崔合合房睡,所以也不需要龐大的宦官隊伍來伺候後宮的女人。

    李植的選擇是讓宮女在後宮伺候,讓虎賁軍親衛兵在前殿負責警衛。這樣的規矩比較接近後世的世界慣例,讓李植比較自在。

    李植還在看著紫禁城中的細雨,站在後面的李興卻沉不住氣了,躬身說道:「兄上,現在歐洲收買的間諜是越來越多,一鎮九省每個縣都抓到了不少漢奸間諜。」

    李興皺眉說道:「兄上,再不採取辦法,恐怕我們當真要被西方蠻夷竊探不少科技。」

    李興現在是大齊一鎮九省的總督。

    李興描述的情況是現在一鎮九省的大問題。歐洲人不知道突然發了什麼瘋,開始瘋狂地向大齊派間諜。雖然白人在中國是處處被提防,無法刺探情報的,但是白人可以收買漢奸。整個歐洲殖民幾百年積累了無數的財富,現在這些銀子變成了歐洲人的強大糖衣炮彈。在白人海量的銀子誘惑下,有相當數量的漢人被利益沖昏了腦袋,偷偷變成了白人的間諜。

    如果說一百兩銀子尚不能讓一個窮漢動心的話,歐洲人就砸一千兩銀子,甚至五千兩。畢竟這個時代南美洲的銀礦全在歐洲人手裡,歐洲人有的是銀子。

    一鎮九省是大齊工業聚集區,而現在這些地區都面臨被間諜窺探的風險。按照韓金信的估計,現在在一鎮九省活躍的間諜漢奸數量超過五百。

    僱傭五百個間諜要不了幾十萬兩銀子,卻讓大齊面臨科技被盜的風險。

    李植背對著李興,沒有說話。

    崔昌武沉吟說道:「聖上,臣以為,白人之所以能夠收買間諜,是因為我們的商船在非洲和南美洲貿易。這兩個大陸基本上都是白人的殖民地,因此白人和我們的民間貿易公司大量接觸。如果我們停止和這些白人殖民地通商,那麼白人就無計可施了。」

    聽到崔昌武的話,鄭開成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同意。崔昌武雖然心懷天下百姓,但鄭開成覺得他的思維有些封閉。

    太子李歡穿著太子服站在李興的身後,想了想說道:「我們從南美洲和非洲大量貿易,進口原材料。如果父皇為了防止間諜活動而封鎖邊境的話,可能一鎮九省的工業會受到較大影響。」

    鄭開成看了看李歡,點頭說道:「太子所言甚是,首相的對策雖然易於操作,但為了防間諜而放棄原材料有些不妥。」

    崔昌武淡淡看了看鄭開成,沒有說話。

    說起來,崔昌武是李歡的親舅舅,崔昌武本來該在政事上和李歡保持一致。但是在李植管理下大齊高層的文化十分講究就事論事。實際上崔昌武作為一個秀才出身的文人,和新式學校教育出來的李歡在很多問題上觀點不同。大多數時候太子李歡反而和鄭開成等人比較合得來。

    當然,崔昌武無論如何是支持李歡的,李歡能得到鄭開成的支持意味著未來太子擁有更堅實的執政基礎。對這一點崔昌武是歡迎的。崔昌武是一個沒什麼私心的人,他最擔心的是太子權威不足,海外殖民地在李植百年之後不聽指揮。所以有時候他時常創造機會讓鄭開成和李歡一起發聲,不斷把鄭開成推向太子李歡的陣營。

    李植對崔昌武的心思有所察覺。

    他聽到眾人的議論,終於轉身過來,玩味地看了崔昌武一眼。

    然後李植朝韓金信問道:「歐洲那些蠻夷有什麼動靜?」

    韓金信躬身說道:「根據我們在歐洲收買的線人匯報,歐洲現在已經組成了一個廣泛的同盟。除了投靠我們的葡萄牙,幾乎所有歐洲國家都加入了這個同盟。現在歐洲同盟國之間免費交流軍事科技,甚至還聯合起來,動用所有頂級工匠一起開發蒸汽機。」

    聽到最後一句話,李植皺了皺眉頭。

    歐洲聯合起來了,這不是好消息。荷蘭或者英格蘭不是大齊的對手,但聯合在一起的歐洲卻實在不可小視。

    而且這些國家如果在壓力下一起發展科研,那技術的追趕會非常快。

    科技這東西,在黑暗中沒有方向的摸索是十分困難。但如果從李植這裡學到了方向,根據間諜發現的方向開展有的放矢的實驗,那追趕的速度是十分迅速的。

    實際上現在隨著大齊科技的進步,因為李植所記得的具體科技細節和工業圖紙有限,李植也無法直接提供給科研工作者技術了。作為一個穿越者,現在李植給予大齊匠人們的只是研究方向,讓他們不走彎路。在李植提供的方向下,大齊的科學研究還是十分高效。

    後世需要一個世紀才能掌握的科技,因為李植這裡有明確的方向,大齊的科研工作者二十年甚至十幾年就能實現跨越。

    可以想像,歐洲白人現在在生存的壓力下不顧一切地搞科研。他們從李植這裡找到了技術的方向,又把整個歐洲的最頂尖學者和匠人聚集在一起,那他們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一個又一個科技難關。

    歐洲組成了聯盟,一起爬科技樹,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鐘峰拱手說道:「臣以為,現在最可怕的是歐洲人的科研勁頭。他們合起來人口不比大齊少,海外殖民地也不比大齊少,而他們的優秀學者、匠人恐怕比大齊還多。如果他們不顧一切合力追趕和偷竊我們的科技,恐怕十年之後將成為我大齊的勁敵…」

    吸了口氣,鐘峰說道:「到時候別說是征服歐洲,恐怕要從歐洲人手下搶奪非洲和新大陸都十分困難。」

    李植沒有說話,轉身又看向了窗外的細雨。

    許久,李植緩緩說道:「漢人的全球利益不容挑戰,必須摧毀歐洲的同盟。」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0:55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里昂

    一六五六年的深秋,法國里昂。

    里昂的郊野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士兵,有步兵、騎兵、炮兵和輜重兵。一個叫做黃霍的虎賁軍的斥候舉著望遠鏡趴在一片松樹林的外圍,旁邊還趴著兩個葡萄牙人,一個法國人。

    漢人深入到法國這麼內陸的地區並不容易,斥候黃霍是在葡萄牙人的協助下才到達里昂的。這個斥候精通葡萄牙語,西班牙語和法語。他在葡萄牙聽到了很多關於歐洲聯盟的事情,甚至聽說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在組織聯軍,所以第一時間趕往了里昂。

    葡萄牙人喬裝成西班牙瓷器商人,將黃霍藏在馬車底部,一路穿過了伊比利亞半島到達了里昂。韓金信這些年在廣泛建立間諜網絡,所以包括黃霍在內的三個間諜在法國找到很多接頭人,在這些接頭人的幫助下一路摸到了法軍的訓練場。

    前面,法軍訓練場上的情況讓黃霍十分驚訝。

    他所在的小松樹林位置比較高,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所以黃霍能夠清楚地看到迎風招展的歐洲各國國旗。

    訓練場上不僅有法國人,還有荷蘭人、英國人、西班牙人、德國人甚至俄國人。各國的旗幟高高飄揚。場地上人數極多,黃霍是學過偵查計數的,瞭解過一整套的人數估計辦法。但即便對於他這樣的職業偵察兵,職業間諜,他也沒法快速估算出訓練場上到底有多少人。

    過了好久,黃霍身邊的葡萄牙人才吸了口氣,說道:「這起碼有十萬人。」

    黃霍用葡萄牙語說道:「我的朋友,這只是在我們的視野內就有十萬人。然而你看那些來回穿梭的傳令兵,每一個傳令兵到達我們這邊都跑得氣喘吁吁,顯然是經過很長時間的馳騁才到達。按我的估計,北面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起碼有三十萬人。」

    兩個葡萄牙人吸了一口涼氣,詫異地看著黃霍。

    「中國朋友,你的意思是說法國國王聚集了四十萬以上的大軍。他想做什麼?」

    黃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旁邊的法國人是大齊間諜系統收買的本地人,他叫做威登,是一個當地的郵差。因為經常在各地送信,他知道許多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不過因為沒有錢買馬和田莊,他一直被人瞧不起,最後被大齊情報系統的銀子收買了。

    他能聽懂一些葡萄牙語,聽到身邊三人的議論,他討好地說道:「朋友們,這並不是全部,王西北方向走八十里還有一個大型訓練場,那裡也有大量的各國聯軍。」

    黃霍詫異地看向威登。

    他從口袋裡摸出三十兩銀子,一甩就扔到了威登的胸前。

    三十兩銀子即便對於歐洲人來說也是一筆巨款,足以購買一匹耕馬。威登眼睛一亮,飛快地把銀子裝進口袋,侃侃說道:「黃先生,我以送信的名義在那個訓練場行走過。他們的炊事區在一條小河邊,縱深大概有五層。我從炊事區的東面走到西面用了一個小時。」

    黃霍聽到威登的描述,臉上一白。

    如果威登說得沒錯的話,那西北方向的那個訓練場裡也起碼有四十萬人。也就是說在小小的里昂,法國國王就聚集了八十萬陸軍。

    路易十四想做什麼?

    黃霍正在那裡思考,卻突然看到兩個法國騎兵緩緩朝這邊騎行過來。兩個騎兵並不是傳統的長槍騎兵,他們身上並沒有穿板甲,手上的武器是米尼步槍。

    黃霍愣了愣,用葡萄牙語低吼一聲:「躲起來。」

    四個人悄悄在地上爬行,躲在了松樹林的陰暗處,用地上厚厚的松針將自己的身體掩蓋起來。

    兩個法國騎兵靠近了松樹林,跳下馬,將戰馬系在一棵松樹上。顯然他們是來撒尿的,但在這個十分安全的法國腹地,他們的警戒水平很低,並沒有注意到十米之外的四個中國間諜。

    「這樣的訓練真是太辛苦了,如果不是為了得到騎士爵位,我真的堅持不下去。」

    「普拉蒂尼,你又在說笑話了。你是我們團最堅韌的騎兵,這點訓練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被稱為普拉蒂尼的法國騎兵哈哈大笑。

    兩個騎兵走到了松樹林內部,在兩棵松樹面前站定,開始掏出傢伙尿尿。

    黃霍豎起耳朵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試圖聽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普拉蒂尼,你覺得這次我們能一鼓作氣佔領葡萄牙麼?」

    被稱為普拉蒂尼的騎兵再次大笑,用堅定的語氣說道:「約翰,這還需要懷疑麼?現在國王殿下聚集了一百萬歐洲聯軍。我們這一百萬人就是一人開一槍,也能把里斯本打成廢墟。現在歐洲聯盟已經成型,投靠黃種人的葡萄牙人死定了。」

    被稱為約翰的騎兵笑道:「葡萄牙人會不會有對策?他們有最先進的武器。而且,東方的魔鬼李植會不會派兵來協助葡萄牙人?」

    普拉蒂尼抖了抖他的傢伙,收了起來,說道:「約翰,你沒聽騎士的分析嗎?在一百萬歐洲士兵的絕對人數優勢面前,葡萄牙那十萬軍隊用什麼武器都沒有用。「

    」至於李植的支援,我看也不需要擔心。黃種人的輪船開到葡萄牙需要兩個月,每艘船除去水手只能運送一百五十名士兵和配套的武器、彈藥、補給品。消息從歐洲傳回東方需要兩個月,就算黃種人開一千艘輪船來運送軍隊,也只能在五個月後將十五萬士兵運到葡萄牙。」

    「我們有一百萬士兵,一個月內就會殺到葡萄牙。這還是第一批集結的。如果戰線有需要,更多的歐洲聯軍會源源不斷攻向葡萄牙。李植能運多少部隊來歐洲作戰?他能把海量的補給品從遠東運到歐洲來嗎?這是不可能的!黃種人在歐洲和我們開戰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

    約翰聽到普拉蒂尼的分析,哈哈大笑。兩人不再說話,回到了馬匹處騎馬離開了。

    看到兩個法國騎兵離開,地上的兩個葡萄牙人突然身子一鬆,在枯黃的松針中發抖起來。

    「葡萄牙…葡萄牙完了。」

    兩個葡萄牙間諜處於極度恐慌狀態,因為現在是整個歐洲聯手攻擊葡萄牙,怎麼看這個南歐小國都會被滅亡。

    黃霍眼睛血紅。

    「朋友!放鬆!放鬆!我們漢人是不會允許歐洲人摧毀我們的盟國的。」

    「我們回里斯本!最快速度把消息傳回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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