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特拉福買家俱樂部 作者:夕山白石 (連載中)

   
papat 2017-2-25 12:30: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6 4692667
x24685 發表於 2017-11-29 01:38
第106章 愚者消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

  潛藏在這個城市當中的惡魔,一共有七十九個——當然,這部分的惡魔也不是完全純潔的,它們部分事實上惡魔與人類結合之後所生育的後代。

  如同天堂會接納虔誠的信徒,地獄中也會有惡魔在人間誘惑人類的墮落。

  夏洛特擁有地獄女王的號令,而端坐著地獄王座之一的路西菲爾,對於惡魔的號召自然不是虛的。

  鵲巢鳩佔了『白色地獄』酒吧之後,夏洛特已經讓手下的惡魔,快速地在酒吧的下方挖出了一個相當大的空間。

  深夜時分,當星星和月亮的光華統治了大地暗面的時候,夏洛特正站在了這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的中央。

  她雙手捧著自己的水晶球,腳下則是一圈又一圈用奇異文字構成的圓圈。這些紋路在旁人看來,則是一個十分酷炫的複雜魔法陣的紋路。

  此時,圈外匯聚而來的惡魔們,一個個地走到了最外邊的圈前,劃是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或者是劃破自己的胸膛,朝著這圈槽中注入自己的鮮血。

  每一個惡魔至少奉獻自己一半的鮮血,這是夏洛特給出的命令——惡魔的生命和力量大部分來自鮮血。一般的血量,等於是收割掉它們幾乎一半的生命。

  這對任何一個惡魔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失。它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能夠把這部分的消耗彌補回來,但毫無疑問的,它們也沒有辦法反抗夏洛特的命令。

  誰讓她能夠抵達地獄女王路西菲爾的秘藏,接觸到那地獄七君王之一的傲慢原罪的王座之力?

  儘管不樂意,一個個的惡魔,或者是惡魔的後代,此時還是有序不亂地獻上自己的鮮血——通過這樣的血祭,可以呼喚地獄的王座,傲慢原罪的力量。

  夏洛特要借用王座的力量,來強化自己占卜的能力——她實在是覺得那兩個超脫者壓根就靠不住。

  事實上,夏洛特是心知肚明自己占卜的尿性,往往相反的結果——那就按照占卜結果的相反來做好了。

  大不了在這次事情完結了之後,將所有知情的惡魔統統殺掉,來保證自己的名譽嘛……自欺欺人?我可是惡魔啊!

  越來越龐大的力量,借由血祭的關係,開始湧入夏洛特的身體當中,作為支持她使用終極占卜術的力量源泉。

  「差不多了……再給我奉先一些鮮血!哪個慢了,我就扔去餵食三頭犬!」

  夏洛特並不只有一頭三頭犬,事實上她還有另外一頭,名字叫做巧巧。

  再虛弱一點,也總比成為三頭犬巧巧的口糧來的划算。惡魔們是很懂得權衡利弊的一種生物,它們強大的同時也膽小,奸詐貪婪的本性當中蘊含著懦弱。

  一名女性的惡魔此時臉色蒼白,忍著痛苦地又一次割開自己的手腕——作為一名魅惑女妖的後代,她身上也有一半人類的血統,這樣的血祭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

  還好一直從事的是模特事業,擁有豐富的男性資源……半人半惡魔的她此時已經考慮著等儀式完結之後,應該找多少個入幕之賓,方才能夠填補回來自己的消耗。

  剛不久之前認識的那位足球運動員似乎不錯,不靜靜英俊,而且身體十分的強壯,應該能夠支持一段時間的……或許是作為此時身體中那一般魅惑女妖血統發作的關係,她只感覺自己突然之間感覺到了身體傳來了一股灼熱的感覺、

  奇怪,這樣看到的東西,好像突然只見被切開了一樣?

  這位半人半惡魔的魅惑女妖並不知道,視線的分割,僅僅只是因為此刻她的身體突然之間被切開成為了兩半,各自倒下的原因——她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因為她在這瞬間就已經徹底死亡。

  被分割的屍體,此刻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著,發出了滾滾的黑煙,不過眨眼之間,地上就只是殘留了一堆灰燼。

  驚變一下子讓四周的惡魔們都變得猙獰起來,它們敢於撕裂一切膽敢闖進來的傢伙——然而,惡魔們的猙獰在幾秒鐘之後,順便邊做了恐懼。因為它們看見了宿命中最強大的敵人——來自天堂的天使。

  並不是普通的天使,而是上位天使,擁有六翼的熾天使。

  熾天使每一根展開的羽翼上的羽毛,都蘊含著對惡魔來說無比難受的神聖之力——更何況,這是天使體系當中,金字塔端的其中之一。

  神之左……告死的天使,加百利!

  「這是……神之左!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很快有古老的惡魔認出了這位美麗得無法判別性別的天使的來歷——當然,惡魔們心中更加清楚的是,天使是天生沒有性別的。只是它們久居在人間,早就已經習慣了對如此美貌劃分到女性當中。

  通常情況下,就算是男性,如果美貌如斯的話,對於某些喜好色慾的惡魔來說,也是可以上的。

  哪怕因為沒有性別而導致沒有生殖系統,甚至因為不需要進食而沒有排泄系統好了,但還有能夠說出美妙之音的嘴唇啊!

  「這裡的罪惡,將會由我來洗滌。」

  加百利很簡單地說了一句——『父親』雖然讓他前方東邊方向的一家修道院中尋找那墮落的晨曦之星,但在這之前,它不可能無視如此多的惡魔集合。

  事實上,掃蕩這裡的惡魔,並不會耗費它多少的時間。

  龐大的聖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地下層,在最接近上帝跟前的天使之一的光輝之下,部分較為弱小的惡魔甚至未能夠撐過三秒的時間,就已經化作了滾滾濃煙,被聖光的光輝淨化。

  剩下的正在苦苦地抵抗著,幾隻女妖此時更是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以此釋放心中的恐懼。

  「神說,污濁的邪惡終將消失。」加百利揮了揮手,一道聖光化作了十字劍光,握在了手中,隨手便砍開了一名惡魔的身體,如漫步般走進了那數個染血的圈內。

  此刻,正在進行著終極占卜術最關鍵時刻的夏洛特心中暗自著急,只能夠指使那些在聖光的照耀之下依然能夠抵抗下來的惡魔紛紛朝著這位神之左撲去。

  「亂講!不管是聖經還是歷史手札,都沒有這句話!」夏洛特此時飛快地吐槽了一句:「不要每次打惡魔的時候都神說神說的,你們煩不煩!」

  「聒噪!」加百利冷哼一聲,猛然揮動手中的聖光十字劍。

  夏洛特此時冷汗涔涔,用盡一切的目力死死地盯在了自己的水晶球上,隱約地,她已經能夠得到水晶球的一點回應……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然而此刻,加百利卻猛然高舉手上的聖光十字劍,剎那之間,地下層中的聖光光輝強大了十倍不止。

  那些惡魔,在宛如太陽降臨般的聖光之下,紛紛化作了灰燼,唯獨只有夏洛特還在痛苦地支撐著——只是,夏洛特那蒼白的肌膚,此刻也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

  她的身體已然像是被敲破的鋼化玻璃般,極為的嚇人。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與此同時,正在盡情釋放聖光的加百利卻皺了皺眉頭。它冷哼一聲,一揮手,便把手上的聖光十字劍射出。

  過不了多久,當一切都平復下來的時候,地上只是殘留了大量惡魔死亡之後的餘燼。加百利看了看四周,卻是沒有找到那個站在了中央,手持水晶球的女性惡魔,而它射出的聖光十字劍也已經一併消失不見。

  「真是麻煩的傢伙,這群超脫者。」

  加百利揮了揮手,無形的力量把夏洛特刻畫在這裡的數個巨大的圓圈抹除,以防那一天人類發現了。

  因為它知道,人類實在是太過擅長學習與創造……在漫長的世紀之前,人類當中一些聰明絕頂的傢伙,便是從天使與惡魔交戰後的遺留物當中,掌握了原不屬於他們的力量,最後命名為魔術。

  抹除掉這裡的痕跡之後,加百利便飛快地離開這個渾濁的地方,朝著東方而去。

  ……

  夏洛特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滾動著,似是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當她抬起頭打量著四周的時候,卻發現四周昏暗,彷彿無盡的虛空一般,而身處的地方,則是一塊光禿禿地漂浮在這虛空世界當中的一座小小的山頭。

  她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扭頭一看,首先看到的便是那金燦燦的一頭金色的捲髮——她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這頭金色捲髮的主人是說。

  沃爾夫岡。

  同樣倒在地上的沃爾夫岡此時掙扎著爬起身來,夏洛特這才發現沃爾夫岡的肩膀上,此刻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似乎是被什麼刺破,血流不止。

  「是你!」夏洛特不由得驚呼起來。

  只見沃爾夫岡抽著嘴角,一臉痛苦之色,手掌按在了肩膀的位置上,「神之左……不愧是天堂的最高戰力之一,實在太恐怖了。這麼簡單的一擊就……夏洛特小姐,你沒事吧。」

  「我想你的問題大些。」夏洛特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為什麼要救我?」

  沃爾夫岡似乎痛苦減輕了一些,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因為我始終希望路西菲爾殿下能夠成為我們次元裂縫的一份子。另外,我對夏洛特小姐你的占卜結果也很感興趣……你應該是成功得到了一些啟示了吧?」

  「這裡就是次元的裂縫?」夏洛特卻皺了皺眉頭,打量著四周。

  沃爾夫岡道:「還不算真正的裂縫,充其量只是外圍的地帶,是我們來回各個主現世的緩衝地。不過也如你所見的一樣,這裡荒蕪,沒有生命的痕跡,而時間的概念在這裡也極為的模糊。」

  夏洛特點了點頭,她翻開手掌,看著自己的水晶球——正如沃爾夫岡所說的一樣,她堅持到了最後,幾乎滅亡,總算沒有白費功夫,確實是得到了占卜的結果。

  「愚者消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夏洛特輕聲說道。

  「太陽升起的地方?」沃爾夫岡沉吟著:「也就是說,路西菲爾殿下在東方,我們尋找的方向?」

  不料夏洛特此時卻道:「不!我們往西方位置尋找!」

  「為什麼是西方?這和占卜的內容不是相反嗎?」沃爾夫岡愕然問道。

  「相信我就行了。」夏洛特冷冷道。

  沃爾夫岡聳了聳肩……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諾亞的身份在超脫者中有些特殊,這次他是瞞著不少人,偷偷請諾亞出來,卻沒有想到諾亞直接就被天堂抓走——這件事情,他還沒有告之次元裂縫失樂園內超脫者們。

  他不願意就這樣回去……最起碼,看看能不能把路西菲爾說動再說。

  「行吧,夏洛特小姐。」沃爾夫岡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想,現在你應該不會拒絕與我同行的吧?」

  「可以,但你能不能把你的假髮脫了?還有把你的白絲也除掉?」夏洛特卻冷不丁道。

  「這……為什麼?」

  「噁心!」

  天地良心,他們那個時代,這才是潮流啊!

  ……

  ……

  商務車駛出了市區之後,就進入了一片田園當中。

  脫離了現代化的市區之後,就能夠看見保留了更多原始風貌的建築——畢竟,這是一座有著幾百年歷史,並且有意地保存著這些舊時代文化的城市。

  已經能夠看見一些田園了,正值是收穫的季節。洛邱有趣地看著車窗外收割著葡萄的機器,但宋櫻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往洛邱的身上飄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洛邱轉過頭來,看著宋櫻好奇問道。

  「我看的是天氣,不是看你,別自戀。」宋櫻輕哼了一聲,然後把左腿翹在了右腿上,看著了另外一邊的車窗。

  商務車的寬敞,給予了乘客足夠的距離,但即便是這樣,宋櫻還是打開了車窗,說要透透氣。

  「你看起來好像挺著急的,有什麼事情嗎?」洛邱順便也把自己這邊的車窗降下了一些。

  宋櫻隨口道:「沒什麼,只是有個特別討厭的傢伙要來,沒準呆會還能夠看見……這次賭神屠申義的試酒會恐怕沒有這麼順利……」

  「特別討厭的傢伙?」洛邱若有所思。

  但宋穎此時卻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忽然朝著洛邱看了過來,上下地打量著……猛然,宋櫻撐起了身來,雙手搭在了洛邱的肩上,「我不用你給我拎包了。」

  洛邱眨了眨眼睛。

  只聽見宋櫻忽然眯著眼笑道:「我給你介紹一個頂級的美女!」

  看著洛邱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宋櫻此時心中卻暗自發笑起來:鐘落月啊鐘落月,不知道你對這個人有沒有辦法?

  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油鹽不進吧……希望你的驕傲能夠挺得過來!
x24685 發表於 2017-11-30 03:42
第107章 忘憂,彼岸花

  照片上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這是一名男子,但因為帶著的是白色半截面罩的原因,很難能夠判斷出來他的的年紀。

  「這就是賭神屠申義。」商務車上,宋櫻用手指滑動著跟前的PAD,一共只有三張照片。

  「屠申義不會抗拒別人的拍照,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模樣。當然,也有人用技術根據面罩的線條推演出他本來的面部輪廓,還原他的樣子。但事實上證明,這是不可行的,人們依然還是沒法找到他的真面目。」

  「不以真面目視人的話……」洛邱來回地看著PAD上的照片,好奇問道:「那麼你們的人是怎麼找到他就在這裡?」

  宋櫻抱著手道:「屠申義除了賭術神乎其技之外,本人還是一名釀酒大師。二十年前,屠申義釀造出了一批名為『忘憂系列』的酒,一共七支。其中三支曾經以高價在倫敦的拍賣會上賣出。剩下四支,其中兩支則是分別在屠申義的兩個友人的手上,他本人只是手持了兩支。而這一次的試酒會上,則是會出現傳說中的『忘憂系列』,並且不是已知的五支。」

  洛邱恍然,「這麼說來,是他本人主動透漏的自己的行蹤,而不是被找到了?」

  宋櫻不滿地瞪了洛邱一眼,「我們宋家找不到,別人一樣找不到。」

  洛邱笑了笑,很自然地切換著話題道:「這次試酒會上,傳說中的酒叫什麼名字?」

  宋櫻正色道:「忘憂‧忘川。」

  「忘川?」洛邱愣了愣,隨後好奇問道:「很有意思的名字。其它的忘憂系列又叫做什麼名字?」

  宋櫻倒是想不到洛邱好奇的東西有些偏,但畢竟她本人也是一個喜歡做足準備的人,於是手指又在平板上畫了一下。

  她便用著自己圓潤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除了忘川之外,已知道的五支『忘憂』系列分別是『彼岸花』、『奈何』、『三生』、『黃泉』、『九十七』。」

  「這……」旁邊坐著的甘紅聽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麼名字聽起來,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宋櫻聳聳肩道:「或許是個人喜好吧。傳說當年在拍賣會上買到其中一支『忘憂』系列的那位富商,沒有像是其他收藏家一樣,買回去就好好地珍藏起來,而是選擇第一時間就醒酒品嚐,他喝了之後,就淚流滿面,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說話,之後就散盡了自己的家產,成立了一個慈善機構,而自己則是消失不見。有人說曾經在某個海邊的小漁村看到了他,自己一個人坐著小舟獨自出海,最後消失在大洋當中。『忘憂』系列的酒因此就被傳言說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讓人忘記前世今生。但也有人覺得這富商是被『忘憂』詛咒了,所以『忘憂』系列又被人成為詛咒的酒。」

  宋櫻頓了頓,想了會兒道:「就像是那些歷史上遺留下來的寶石一樣,即便發生在它身上有多少的悲劇,後來的人卻依然趨之若鶩。三年前中東有一名富豪曾經出價一億五千萬,求購一瓶『忘憂』系列。」

  如果是從前的話,洛邱大概也會和普通人一般的感嘆著,不是很懂這些土豪的世界之類……只是此時卻是對這『忘憂』系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忘記前世今生……紅酒中單純的化學成分,似乎達不到這種效果呢。

  「當然,這也只是傳聞而已。」宋櫻收回了自己的平板,「因為也有人說,這個富商其實是因為涉嫌了商業詐騙,被通緝了,所以不得不成立慈善機構,轉移財產,而自己也躲了起來……反正就是眾說紛紜了。」

  「我比較認同後面的解釋。」甘紅淡然道。

  洛邱則是道:「這富商喝的哪瓶『忘憂』系列,叫什麼名字?」

  宋櫻看了一眼資料道:「彼岸花。」

  此時,甘紅看了一眼前方已經能夠隱約看見的一座莊園,便低聲道:「好像是到了。」

  ……

  ……

  「彼岸花,開在黃泉之路上的花朵。」

  藍色的保時捷行走在樹蔭濃郁的公路上,阿傑此時微微一笑道:「傳說是很多,但其實也就是石蒜科的一種植物而已。」

  鐘落月卻淡然道:「傳聞到底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有多少人願意給這個傳聞買單。當全世界都認為它是真的時候,哪怕只有你知道它是假的,那麼它還是假的嗎?」

  阿傑輕輕地吹了一口口哨,跑車一下子就駛出了小道,然後來到了一處閘門之前。

  門前這時候有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連忙把門推開。阿傑把跑車停在了這裡,張開了雙手,大笑道:「哈哈,金叔叔!好久不見!」

  金叔此時也張開了手與阿傑抱了一下,然後拍了拍阿傑的肩膀:「好小子,幾年沒見,又長身體了。」

  「沒少練。」阿傑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然後直接道:「師傅呢?好久沒有見他了,我給他帶了點家鄉特產回來。」

  「你師傅在忙著,今天來了不少人,他說要好好準備一下。已經很久沒有見他這麼精神了……對了,這位是?」

  金叔是跟著屠申義多年的老人,見識不凡,眼力不錯,初看鐘落月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有些不簡單。

  阿傑倒是直言不諱道:「她是鐘小姐,現在是我的老闆。這次她過來,也是因為對『忘川』感興趣。」

  金叔則是點了點頭,並不怎麼熱情,只是淡然道:「哦,多一個不多,進去吧。」

  阿傑看了鐘落月一眼,眼睛一轉,便直接搭著了金叔的肩膀,邊走邊道:「金叔,在開始之前,我想見一見師傅。」

  金叔卻道:「等到時候你就能看見了,你師傅說這會兒誰也不見。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見?」

  金叔無奈道:「我也看不見呢!」

  阿傑聳聳肩,一臉無奈道:「好吧……對了金叔,問個事情。師傅這次為什麼突然要把東西拿去來,還是要開掉喝了?」

  「他說,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什麼時間?」阿傑追問道。

  金叔則是隨口道:「我哪知道?我知道的話,那我就是賭神了。」

  阿傑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一掃而過,看了一眼金叔左手上無名指的位置——這裡帶著的是一根假的手指。

  真的那根,早就已經砍掉。

  「好吧,我就不招呼你了,我也得去忙活。你自己帶你的美女老闆逛逛吧,酒會三點開始,在藏酒窖,自己過去,OK?」

  「好的你忙。」阿傑揮了揮手。

  看著金叔離開,鐘落月這才來到了阿傑的跟前,淡然道:「這就是賭魔金伍城?傳說當年他輸給了屠申義,自己砍掉了一根手指,還成為了屠申義的跟班,看來是真的。」

  「他只是金叔而已,這輩子不會再賭的了。四季也不差人,別想多餘的事情……」阿傑笑了笑,「來吧,還有點時間,我帶你參觀一下。」

  說是莊園,但莊園內則是有著古堡般的建築,可不會讓人感覺到無聊。

  ……

  古堡類建築的話,洛邱本人已經見過一次,並且逗留的時間也不算短——那就是和優夜前往羅馬尼亞,收繳某個家族債務的時候。

  這邊的建築風格與羅馬尼亞自是不同。

  當宋櫻的車根據莊園內的傭人的指示來到停車點的時候,此處已經有不少的豪車停泊了在這裡。

  客人似乎並不少……如果把這些賓客隨身帶著的,類似保鏢一類的人物也算上的話,這個數字將會更加龐大一些。

  洛邱看見了幾個穿著白色袍子,臉容輪廓深邃的中東人,也看見了穿著華貴服飾的西班牙貴族後裔……宋櫻正在為他一一地暗中介紹著眾人的來歷。

  儘管洛邱沒有問……儘管宋櫻一直很抗拒自己為洛邱介紹這麼多,簡直就像是是保姆一樣——但畢竟是在這種豪客雲集的聚會之上,洛邱如果因為不懂而丟了宋家的面子,她也是看不過眼。

  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處於不得不做的狀態之下——宋櫻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處境會這樣的艱難,彷彿好處都讓洛邱佔去了一樣。

  宋家的櫻小姐博聞強記,自然是記得許多有實力的富豪的資料。

  同樣的,作為宋王朝集團檯面上的決策人,背靠著的更加是擁有能夠與正規軍力量抗衡的宋家,這位宋家的小公主認識的人自然更多。

  但事實上,很少能夠聽見這位宋家小公主與某位男性走得特別近的事情——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測這個伴隨在宋櫻身邊的年輕男子是誰,什麼來歷的事情,卻看見這儀表不凡的年輕男子忽然提著了宋櫻的手提包,後退了一步,緩緩跟著。

  什麼嘛,原來只是一個拎包的跟班。

  人們對於這位儀表不凡的年輕男子,一下子從各種猜測,便成了不感興趣,很快便不再關注。

  甚至漸漸地,在他們的視線當中,這位看起來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好像突然消失了不見似的……明明,他從身邊走過。

  「好你個洛邱,怪不得一開始就說幫我拎包……」宋櫻走在前面,面對著那些識得的不認識的人的招呼,始終以微笑應付著,但心中卻在暗暗嘀咕。

  這傢伙不會是早知道自己可能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所以一開始就說給自己拎包的這種說話吧?

  看著宋櫻那小眼神,有著跟隨在宋櫻身邊經歷的甘紅那裡能不知道宋櫻此時心中的小九九。

  甘紅此時連忙在洛邱的身邊低聲道:「邱少爺,你可小心點,櫻小姐有點記仇。」

  洛邱倒是大方道:「這種記仇其實無傷大雅的,不是什麼大仇,也不會記住一輩子的。你說是嗎。」

  甘紅沒有說話,下意識地躲開了這位邱少爺那清冽的目光,只是低頭默默地跟在洛邱的身後。

  從入口到進入招呼客人用的大廳內,倒也是經過了幾番的檢查。

  不得不說宋櫻開始的考慮十分到位,起碼穿著禮服的甘紅就沒有被留在門外,而那些一看眼去就是十分強力的保鏢們,則只能夠被強制地不得入內。

  此時,一名穿著莊園內工人服的男子,走到了宋櫻洛邱等三人的面前。男子的手上捧著托盤,而盤子上則是放置了三顆龍眼大小的水晶球。

  隱約地,能夠看見這水晶球內還內嵌著一個數字,三個水晶球內的數字並不相同。

  「這是什麼?」宋櫻拎起了其中一個水晶球,打量了一眼,看見了裡面的數字,「63」。

  這男子這是禮貌地應道:「是這樣的,我家主人在稍後的酒會上,將會挑選出一個有緣的人。唯有這位有緣人,才能夠與我家主人共飲『忘川』酒。」

  宋櫻點了點頭:「那就是說,這就是每個人的標記對嗎?」

  「是的。」年輕男子微微一笑,然後把托盤分別送到了洛邱和甘紅的面前。

  宋櫻對於那瓶『忘川』酒沒有半點的興趣,拿了水晶球之後便直接放在了口袋當中——她這次想要的,僅僅只是能夠說動屠申義而已。

  「是怎樣的挑選方法?」不料洛邱卻和人家這服務員般的男傭聊了起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男傭搖搖頭道:「我家主人只是吩咐要讓每一個賓客都拿到一枚水晶球而已。」

  「趕快拿了完事,別浪費時間。」宋櫻卻在洛邱身邊說了一句。

  洛邱只好伸手去取那托盤上的水晶球,可不料在這之前,水晶球卻讓人更快一步地拿在了手上。

  只聽見一道吊兒郎當般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喜歡這個數字,6號,比較吉利,讓給我吧?我正好用來送人。」

  不料此時甘紅手掌卻直接閃電般地射出,朝著這男子的手掌拍打而來,直接把這水晶球拍得拋飛了起來。

  「不知道先來後到嗎?這是我少爺的。」甘紅冷哼一聲,伸手抓向了拋飛的水晶球。

  「沒有拿到手,怎麼能夠算是搶呢?」年輕男子輕笑了一聲,手指忽然射出。

  只見他那手指中夾著的一枚硬幣此時直接射出,直接命中了開始下落的水晶球,改變了它的軌跡,讓水晶球彈向了自己,再次穩穩地抓在了手心當中。

  甘紅吃了個暗虧,頓時滿臉煞氣。

  這年輕男子卻吹了口口哨,「這麼漂亮,生氣就不好看了。」

  「你!」

  正當甘紅打算沖上前去的時候,卻讓人抓住了手臂。她回頭一看,發現抓住自己的人赫然是邱少爺。

  只見洛邱輕輕地搖了搖頭,卻又看著那年輕的男子,淡然道:「你要就拿去吧,我拿這顆就行。」

  說著,洛邱把托盤上剩下的那顆水晶球給收了起來,微微一笑道:「其實你說得挺對,她多點笑容還是比較好的。另外……你拿的那顆是9號才對。」

  年輕的男子一愣,手掌一番,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水晶球,臉色微微難看了一些,但他很快便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哈哈,你好,宋小姐,好久不見。」

  對方似乎認識宋櫻,洛邱好奇地看了過去,卻聽見宋櫻此時冷漠道:「這人叫做歐陽傑,是屠申義的關門弟子,去年在拉斯維加斯贏了大比的人就是他。」

  「多謝宋小姐還記得我。」阿傑……歐陽傑點了點頭。

  宋櫻則是冷哼一聲,「既然你都來了,那就是說,某個討厭的女人也在了吧!」
x24685 發表於 2017-12-1 00:29
第108章 忘憂,九十七(1)

  正如市場的菜販,電器街的商人,又或者不同的電競隊伍,相互之間總會有一些摩擦,很好地詮釋著所謂『同行即是冤家』的概念。

  在世界的賭博產業鏈當中,也有著許許多多的冤家與死對頭的組合。

  比方說同樣都是作為賭博產業後起之秀的宋王朝與四極集團,而更加巧合的是,這後起之秀的領軍人物都是年華正茂的女人,那麼就更加容易被好事者拿來比較了。

  當歐陽傑略微地錯開了身子,讓其後的鐘落月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的時候,看著宋家的小公主與這位華國大家族的秀女之間那目光對視的時候,人們方才知道什麼叫做爭鋒相對,針芒對麥芒。

  穿著一身白色女士西服,以藍色襯衣打底的鐘落月修著不過肩的短髮,顯得幹練而知性。而宋家的小公主染著的卻是十分明豔的粉紫色長髮,則是給人另外一種不同的感覺。

  當然,歸根究底的還是因為二人的顏值能夠HOLD得住而已。

  只見宋櫻普一看見鐘落月的出現,便略微地皺起眉頭,露出輕易能夠察覺到的厭惡之色,卻不會讓人感覺其模樣的醜陋,所謂有顏任性,不過如此了。

  鐘落月忽然朝著歐陽傑伸出手來,歐陽傑則是把手上的9號水晶球輕放在了她的掌心當中。

  鐘落月直接走到洛邱的跟前,張開手掌,舉起了那9號水晶球,放與洛邱的眼前,然後緩緩地重新放回到了托盤當中,「失禮了。」

  洛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鐘落月此時側頭道:「阿傑,走吧。」

  歐陽傑則是無所謂地聳聳肩,跟隨在鐘落月的身後,從洛邱的身邊走過。他微微一頓,然後低聲道:「隔著這麼遠就能看清楚9和6的不同……眼力不錯啊,小子。」

  洛邱只是微微一笑,稍微讓開了身子。

  歐陽傑古怪地看了一眼,輕皺眉,再沒有說什麼。

  鐘落月卻在宋櫻的跟前也稍作停頓,淡然道:「兩輛車,還有五個隨行人員的醫藥費,賬單我會讓人送到你辦公室的。」

  宋櫻則是裝作毫不知情道:「什麼賬單?我不知道啊?哎呀,你的人出車禍了嗎?嚴不嚴重?買保險了沒有?不過遠來是客,要是索賠碰到什麼困難的話,儘管找我就說,這地方我還算能說得上話。」

  「代我向宋老爺子問好。」鐘落月說罷,便直接從宋櫻身邊離開。

  歐陽傑則是揮了揮手,「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大家繼續。」

  在他的示意之下,廳內忽然多出來了六七名的傭人,捧著飲料與小食,開始走向此處的客人們身邊。

  屠申義沒有子嗣,作為他關門弟子的歐陽傑,在這裡自然便是主人家般的身份——音樂響了起來了,那是專門請來的一支樂隊為了緩和氣氛,而提前開唱了。

  宋櫻這時候吁了口氣,走到洛邱跟前,「你是真的不會生氣,還是假裝的不生氣?」

  「你很生氣嗎?」洛邱去反問道,他看著鐘落月與歐陽傑二人遠去的背影,「你好像真的很不喜歡這位鐘小姐?」

  宋櫻抱著手道:「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她和我是同一所學校的。她比我高一屆。我剛剛進去的時候,這女人就已經是裡面相當出名的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身邊聚集了一大群的富貴子弟,背地裡幾乎統治者學校裡面的秩序。我看不過,也不想聽她的,日子長了,發生的事情自然就多……我為什麼要你說這些?」

  「大概你也希望有人能夠聽聽吧。」洛邱輕聲道:「沒關係的。」

  「誰才要和你有關係?」宋櫻白了一眼,扭頭就走到了餐桌前,拎起了一杯清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卻見甘紅此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洛邱只好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甘紅低頭道:「邱少爺,對不住,我本事不夠,讓你丟面子了。」

  「他們又不認識我。」洛邱搖了搖頭:「所謂的顏面一般來說,都是認識的人給的……既然不認識,自然就沒有這種東西。至於對不住的話,我想你有沒有本事,是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也應該不是這樣去衡量的。」

  甘紅仰起頭來,好奇問道:「邱少爺,你真的不會生氣的嗎?」

  「會的,是有過一瞬間。」洛邱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其實,我甚至有過這位歐陽傑先生能夠做得更好一點的想法,不過……不過其實這樣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慢慢來吧,我現在時間比較充裕。」

  甘紅聽著這話,卻摸不著腦袋,洛邱這時卻搖搖頭,從那托盤上把9號的水晶球拎了起來,放在了甘紅的面前,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掌。

  洛邱把9號水晶球放在了甘紅的掌心中,便輕聲道:「你看,最後還不是回到你手上。」

  甘紅一愣,握著了這9號水晶球,若有所思。

  洛邱此時向著宋櫻道:「我可以到外邊去透透氣嗎……這邊抽菸的人比較多。」

  是雪茄的煙霧,煙霧瀰漫著。

  ……

  「為什麼要把東西還回去呢?」歐陽傑隨手拿了兩杯香檳來到了鐘落月的面前。

  鐘落月卻對於歐陽傑主動出手的事情隻字不提,反而淡然道:「宋櫻身邊的那個男的,你有印象嗎?」

  「看樣子,好像是個拎包的?」歐陽傑坐了下來,把手上的杯子斜著,透過酒水打量著窗外。

  「剛才和你動手的女人叫做甘紅。」鐘落月淡然道:「去年在拉斯維加斯大比的時候,就是她擔當宋櫻的保鏢,我不會認錯的。」

  歐陽傑道:「嗯,美女老闆你認人的本事我是服氣的……聽說你從小就過目不忘,是真的嗎?」

  鐘落月卻看著歐陽傑道:「還記得甘紅動手之前說了什麼嗎?」

  歐陽傑微微一怔,皺了下眉頭,仔細回憶起來……他雖然不是天生的過目不忘,但接受過屠申義嚴格的訓練,也是記憶力超群的人。

  「少爺?」

  鐘落月點了點頭,這才拿起桌前的香檳,「我大學的時候就認識宋櫻了,從那時候開始看,她身邊就幾乎不會出現男人。而現在的這個男人,被她前保鏢叫做少爺的男人,來歷不覺得很奇怪嗎?」

  歐陽傑道:「聽說宋家在宋櫻上面還有一個,叫做宋昊然,他才是宋家真正的繼承人,難道是他嗎?」

  「他要年輕很多,應該不是。」鐘落月搖了搖頭,「宋家人,還有和宋家沾親帶故的人,我都看過資料,但是沒有這個人。國內的話,甚至是國外華人圈子裡面,新生代當中也沒有他……」

  「你太小心了。」歐陽傑則是不以為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不辛苦,我也替你辛苦。」

  「因為我不是一個賭徒。」鐘落月看著歐陽傑。

  歐陽傑卻忽然道:「我忽然想到,我師傅現在會在什麼地方了。」

  ……

  ……

  用來招待帶著各種目的而到來的賓客的宴會廳外,一共想外邊伸出了六個露台。

  洛邱此時來到了其中一個無人的露台處,這裡恰好能夠看見種植在外頭的一片葡萄園。

  甘紅自然是跟著,畢竟她現在是洛邱的保鏢。至於宋櫻那邊,自是有人照顧的,並且事實上,也沒有哪個不開眼的人,敢在宋家的地盤內,對宋櫻做些什麼。

  「那些葡萄看起挺新鮮的,要不去摘點吧?」洛邱此時忽然看著甘紅說道。

  「現在?」甘紅詫異地看著這位邱少爺,「你想吃的話,會場裡面有不少,我給你端點過來吧?應該也是新鮮摘下來的。」

  「送人用的。」洛邱微微一笑道:「還是自己親手摘比較有意思,而且隨便摘的不行,需要好好地挑一挑才行。」

  甘紅搖了搖頭,「不懂。」

  「酒會正式開始是下午三點對嗎?」

  「是的。」

  「還有四十多分鐘。」洛邱看了看時間,便道:「那就現在過去吧。」

  「可是櫻小姐那邊……」

  洛邱看了一眼場內,正在被幾名富態人士圍著有些抽不開身來的宋櫻,便輕聲道:「走吧,她應該抽不出口來的了。」

  甘紅現在自然是選擇聽從洛邱的說話。於是兩人便靜悄悄地從側門離開了宴會廳,走下了古堡內的旋式樓梯,不久之後大片的葡萄園便已經出現在眼前。

  倒是沒有阻攔的人——因為賓客都是持有邀請函才能夠進入,並且經過了好幾道的檢查,身上沒有藏著武器或者利器才能夠放入。

  而事實上,這莊園的四周,還藏著一些隨時注意著安全的專業人士——他們是特別聘請而來的職業安保人員,更是來自一家著名的保全公司。

  此時,莊園外緩緩地駛入了一輛相對看起來顯得普通的房車。

  房車停在了洛邱和甘紅路上不遠的地方。一名衣裝整齊的白髮老人此時從駕駛座上走了出來,然後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只見一名年輕的女子在老人的撐扶之下緩緩地走了出來。這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倒是把自己包裹的十分的嚴密,甚至還帶著了一頂帽子。

  即便如此,為其開門的老者,依然還是在這女子的身邊撐開了一把黑傘。

  「這女孩……好白啊。」甘紅詫異地看了一眼,「白化病嗎?」

  並不是因為穿著黑色的衣裙,色覺得錯位才顯得特別的白淨,而是因為這女孩的皮膚確實是如此的白——甚至可以說是蒼白。

  女子即便是眉毛,也是呈現出來的灰白色。

  此時,這女子雙手之中還抱著一個狹長的木盒子。她抬頭打量了一眼面前古堡莊園,同時似乎也注意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便朝著洛邱和甘紅這邊看來。

  只見這女子看了一眼之後,便飛快地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接著便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在那老者的陪同之下,朝著那古堡的入口走去。

  「看來,等會可能不僅僅能夠看到傳說中的『忘憂‧忘川』,也可能能夠見識到其它的『忘憂』系列。」洛邱此時忽然笑了笑。

  甘紅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便下意識道:「邱少爺,你是說,剛那個女人抱著的可能是『忘憂』系列……的確,那種形狀大小的話,倒是挺符合紅酒瓶的大小。可是……該怎麼確定?」

  「我去摘葡萄吧。」洛邱微笑不語。

  此時,葡萄園內,有幾名的婦女,正在採摘著合適的葡萄。她們見走進來了一對年輕的男女,也沒有阻擾。

  這些婦女是從附近的鎮子上過來打工的,自然是不敢得罪莊園裡的客人……只是一般的富貴人都不會選擇下來,因為這裡的泥地很容易弄髒了他們的鞋子和衣服。

  洛邱並沒有在任何一株葡萄藤前停留,徑直地走著。甘紅倒是在路上看見了不少應該是值得採摘的,好幾次覺得可以,給出建議,但是這位邱少爺只是搖搖頭。

  洛邱忽然停下了腳步。

  卻見鐘落月與歐陽傑,此時竟也是從另一邊走了出來,兩撥人剛好在這葡萄田內碰到了一起。

  甘紅一看見歐陽傑,便快步走到了洛邱的身邊,神色冷冽。

  歐陽傑此時笑了笑,頗為無辜道:「哎呀,看來我是被討厭了……說起來,我有這麼討厭嗎?」

  「也不照照鏡子。」甘紅冷笑一聲。

  歐陽傑聳聳肩,倒是直接問道:「兩位不在裡面,反而跑了出來……是裡面的人招呼不周嗎?」

  「沒有,他們都很有禮貌。我們只是出來散散步。」洛邱隨意道:「看這葡萄長得不錯,所以忍不住有種不問自取一些的念頭。」

  「是嗎……」歐陽傑點點頭,忽然伸手指著另外一邊道:「那邊的應該不錯,你們可以到那邊去摘點。這邊最好不要過去,因為是不許外人靠近的。」

  「是這裡的主人家的規定嗎?」洛邱反問了一句。

  「我算不算是這裡的主人家?」歐陽傑輕笑一聲。

  「讓他們過去吧。」不料鐘落月此時卻忽然開口。

  歐陽傑此時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鐘落月卻微微搖了搖頭,歐陽傑只好聳聳肩。

  洛邱朝著鐘落月微微一笑:「謝謝。」

  鐘落月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也讓開了路,示意自己會後行。

  見洛邱二人先一步走去,歐陽傑便忍不住在鐘落月的跟前道:「我說老闆,我都做黑臉當壞人了,你這樣我很難做啊?」

  「這樣正好。」鐘落月淡然道:「我們是沒有辦法防止所有事情發生的,倒不如弄清楚對方的意圖,還有趁機弄明白他對於宋家來說是什麼身份……這個人,讓我想起了我二哥。」

  「鐘落塵少爺?」歐陽傑愕然。

  「應該說,是近半年來我的二哥。」鐘落月淡然道:「他們的眼神……太像了,都是不帶感情看人。」
x24685 發表於 2017-12-1 23:48
第一百零九章 忘憂,九十七(2)

  歐陽傑跟隨在鐘落月身邊的時間並不算短。

  數年前他從屠申義這裡出師,年少下山,藝高人膽大,自是在江湖上闖出了一片天地,名聲與日俱增。但他第一眼看見鐘落月的時間,就知道自己今後會淪陷。

  如果把這相遇比作是賭局的話,歐陽傑知道鐘落月的手上,從一開始就拿了一手必勝的牌。

  但也正如賭局,當最後的一張牌還沒有揭開之時,隨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

  所以他遵從了一名賭徒的原則,一路地下注,一路地跟隨,小心地,大膽地,一步步地去揭開她手頭上的牌子。

  鐘落月是自對有能力的人敢興趣,同時也是女權主義的擁護者。她並不會貶低男性,但是更加認同能力傑出的女性,所以能夠留在她身邊做事的男人很少。

  他知道她對男性的標準很高,高到了幾乎以那鐘家二少爺作為一個標準。

  事實上,歐陽傑自問自己並不如鐘落塵——除了賭術之外,歐陽傑實在沒有信心能夠在別的方面能夠超越這位鐘家的二少爺。

  他是近乎完美的男人——即便歐陽傑接觸鐘落塵的機會,僅僅只有去年過年的時候,在鐘家的家族年會當中。

  那時候歐陽傑剛剛在拉斯維加斯的大比中為四季集團奪冠,正是意氣風發,炙手可熱的時候。

  但也正正是在那種個人氣場和自信最鼎盛的時候,歐陽傑的驕傲卻被漸漸第一次見面的鐘落塵擊潰。

  雖然沒有淪落到意志消沉的地方,但也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認同一句說話:有些人是天生的王者。

  鐘落塵是鐘落月為數不多的話,會經常談論到的男性,同時也是她或有意或無意地想要邁過去的人。對此,歐陽傑是服氣的,

  但正因為如此,歐陽傑才對鐘落月此時將一個才第一次接觸,前後沒說過超過五句話的陌生人與之相提並論十分的不解。

  看著前面幾米處,和甘紅悠然地走著,閒庭信步像是出來采風的遊客般的洛邱,歐陽傑感覺不到不可思議的——如果是別的讓鐘落月感覺到興趣的男人的話,他就算不把他打出屎來,也是會出手擊潰對方的,證明自己的優秀……優秀的足以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但是讓歐陽傑覺得見鬼的是——他心中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對這個人,他生不出半點的競爭味道,說不上喜歡,但卻潛意識地沒有厭惡,就算有,他自己也知道,那只是自己強逼出來的。

  甚至……歐陽傑還希望能夠和對方多說兩句話。

  這個宋櫻帶來的男人……有些邪乎啊。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想著想著,歐陽傑忽然停下了腳步。

  聽到了歐陽傑的詫異,鐘落月奇怪地看了歐陽傑一眼。只聽見歐陽傑忽然皺眉道:「這裡種下的葡萄樹並不少。我師傅當初種下的時候,是根據周易六十四卦的方位來種下的,複雜程度如同迷宮一樣,就算是莊園裡面的老人,在核心位置的這裡,也經常會迷失方向。就算是我,當初也用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記下來了這裡的路……他真的是第一次來?」

  鐘落月聽罷,忽然看了看四周,她忽然發現,自己記不住來時的路……好像所有地方看起來都差不多,讓人難以分辨。

  「你是說,他也知道你師傅在這裡面?」鐘落月正色道。

  歐陽傑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忽然道:「我師傅其實一天不會出來多少次,很多稍後他都寧願呆在屋子裡面。但是他幾乎每天都會堅持下田。不過他下田的時間不會太長,一般就一兩個小時候左右。不過有時候如果碰到陰天的話,倒是會多呆一會。他說自己比較怕熱,人老了身體吃不消。」

  今天倒是陰天。

  鐘落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歐陽傑此時接著說道:「這不是什麼秘密,莊園內的老人都知道這些的,如果是用心打聽的話會知道……但今日的賓客應該都是第一次到來。先別說了,要跟丟了。」

  說著,歐陽傑便示意了一下鐘落月,二人快步地跟了上去。

  不同於一般科學管理方法下種植下來的葡萄樹,呈現出的是整齊的直線。這裡的葡萄樹異常的高大,生長密集,猶如矮牆,並且呈現出一種曲線的形狀,猶如迷宮。

  甘紅已經漸漸地發現了這裡不對勁的地方。她正想要勸說這位邱少爺要不要回去的時候,洛邱卻忽然停了下來。

  眼前……眼前竟然闊然開朗。

  四周是一塊看起來幾乎圓的空地,不大,大概一百多坪左右。這裡沒有修建涼亭,但卻造了一座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些坐人的墊子。

  旁邊有一口井,沒有泵水的器械,用的是最原始的木桶打水的方法,一個小木桶此時正立在了進口的石塊上。

  「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啊。」甘紅感覺有些驚奇。

  雖然不說這田地內的葡萄架有多麼的精緻漂亮,但一路走來除了沉甸甸的葡萄之後就是樹,驟眼一看,自然是另一番的滋味。

  洛邱只是笑了笑,便走入了那葡萄架當中。

  而此時,在他們之前,這葡萄架之下,其實已經有人。

  一個是帶著白色半截面罩,頭髮灰白,穿著襯衣馬甲,身材消瘦但卻給人挺拔感覺得男人——看過宋櫻資料的甘紅第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那位賭壇上的傳奇,賭神屠申義。

  至於另外一名則是一名女性,似是三十來歲的年紀,但又像是四十歲的女人,不是東方人士,但一時看不出來是什麼國籍。這女士一頭長髮金黃,但也可能是因為日光的緣故,所以也顯得偏白,穿著一身紫色的衣裙,似乎也不怕熱,容貌高貴。

  兩人對坐,正在專心地擺弄著桌上的棋局,而兩人下的則是國際象棋。

  洛邱安靜地走到了葡萄架前,然後脫下了鞋子,才上了葡萄架下的木地板上,來到了屠申義以及這下棋女士的旁邊,觀棋不語。

  正在下棋的二人,似乎也毫不在意。屠申義只是正視著黑白的棋盤,而這位華貴的女士則是手執旗子,久久未下,正在沉思。

  拿著的是一枚戰車。

  見此,甘紅也連忙在葡萄架前脫下了自己的鞋子,然後輕輕地來到了洛邱的身邊——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明明這下棋的兩人本來都沒有脫鞋的,這位邱少爺倒是自己先脫了。

  此時。

  鐘落月與歐陽傑也來到了這空地位置,敲好看見了這一幕。

  歐陽傑便在鐘落月的跟前低聲道:「那就是我師傅。他正在何人下棋。我師傅下棋的時候不喜歡吵鬧,所以待會最好不要開口,等他們下完。」

  鐘落月點了點頭,「旁邊的女人是?」

  歐陽傑道:「她是我師傅的知己好友,伊芙夫人,英國籍……很神秘的一個女人,聽說繼承了大筆的遺產。每年她都會來這裡兩次,小住一段時間離開。但是很少和人接觸,我從前也沒說上幾句話,只能算是認識,但是不熟,知道不多。」

  說著,歐陽傑倒是笑了笑道:「這人倒是挺禮貌的,知道不打擾,脫了鞋子,走路沒有聲音。」

  「是嗎。」鐘落月卻淡然道。

  歐陽傑一愣道:「難道不是嗎?」

  鐘落月卻看著甘紅,緩緩道:「做主人的要是不先脫掉自己的鞋子,當隨從的怎好意思先脫掉……你看甘紅的腳後跟吧。」

  「磨破了。」歐陽傑眼睛很利,一下子就看見了那雙長腿下,已經磨損的地方。

  只是作為一名受過訓練的保鏢,平日訓練受傷什麼的自然是家常便飯,這樣小小的擦傷根本就影響不了甘紅罷了……她本人可能也沒有什麼感覺,最多就是感覺有些不舒服。

  「倒是憐香惜玉。」歐陽傑笑了笑,「看來也是個惜花的人,這個我喜歡。我給你脫鞋?」

  鐘落月冷冷看了歐陽傑一眼,早已經習慣如此的歐陽傑則是聳聳肩,只把這種清冷當做是風情萬種,高興得不行。

  鐘落月也在葡萄架前脫了鞋子,擺好放到了一旁,方才走進。

  她走到的則是洛邱和甘紅所站著的對面,也是觀棋不語。

  但這棋局並沒有持續多久的時間,伊芙女士最後把手上的那枚戰車放到了棋盤之外,緩緩地吐了口氣,然後把雙手疊放在了腿上,微微一笑道:「我輸了。」

  屠申義只是點了點頭。

  伊芙女士此時站起了身來,到也是環視了左右兩邊的兩對年輕的男女,但並沒有說話。她只是把旁邊放著的手提包拿起,然後打開,忽然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而扁平的盒子。

  打開之後,裡面放著的卻是一塊疊成了四方的手帕,伊芙女士把手帕拎出,忽然蹲下了身來。

  她的舉動讓人詫異,因為伊芙女士此時竟是拿著手帕去為甘紅擦拭著腳後跟處磨損的地方。

  甘紅大驚,一下子有些慌亂起來……倒不是害怕對方,只是一下子對這樣的好意感覺有些發懵。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伊芙女士卻是握著了甘紅的腳腕,仰起頭來,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甘紅下意識地朝著洛邱看來,只見洛邱也是微微搖頭。甘紅只好十分彆扭地讓伊芙女士仔細地為自己擦拭著傷口。

  這手帕倒是有些濕潤,抹在傷口上有種清涼的感覺,還飄來一種清淡的月桂香味。

  不久之後,伊芙女士才站起了身來,把手上的方帕重新疊好,然後放會了那盒子當中,才對著甘紅說了一句:「謝謝。」

  「不不,是我應該感謝您。」甘紅在對方那近乎完美的儀態之下,完全敗下了陣來,同時心中不免覺得……這位女士實在是一位怪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伊芙女士看了一眼屠申義,「九十七,我等下會還給你。」

  屠申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伊芙女士這才有看了洛邱一眼,緩緩一笑,卻口出驚人,「我喜歡你。」

  雖說這女人看起來上了年紀,卻如此高貴,紫色衣裙包裹的身姿如同已經徹底成熟的葡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但即便如此,此等發言還是讓歐陽傑與鐘落月感覺詫異……這伊芙女士十分的開放啊?

  她走進到了洛邱的身邊,眼神迷離,輕啟貝齒,「你會是很完美的情人,任何女人都逃不過你,只可惜……」

  她的聲音更低了,低得甚至僅有她自己才能夠聽見似的:「……你沒有心。」

  洛邱一愣,隨後莞爾道:「謝謝提醒。」

  「我住在西塔最上面的那個房間。」

  伊芙女士眼波流轉,像是輕柔的風掃過,才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從眾人的眼前,緩緩地消失在茂盛的葡萄樹中。

  ……

  屠申義沒有說話,只是開始收拾著桌子上的棋盤和棋子。

  他一枚枚地收攏著黑白的棋子,整齊排列,最後合上的盒子。

  歐陽傑見這氣氛有些微妙,便主動開口道:「師傅,剛才伊芙女士說的『九十七』,是不是就是您的那瓶『忘憂‧九十七』?她怎麼說會還給你?」

  屠申義靜了靜,緩緩開口,聲音聽起來意外地並不讓人感覺到蒼老,反而十分的明亮,「我送給她二十年了,她一口沒喝,浪費掉了,所以只好拿回來了。再不喝,就變味了。」

  歐陽傑一愣,見鐘落月一雙秒目一直都在屠申義身上打量,便湊到旁邊低聲道:「別介意,我師傅有點古怪,但其實人很好的。」

  只見鐘落月點了點頭,忽然輕聲道:「相傳屠先生釀製的『忘憂』系列中有一瓶名為『九十七』的,這不禁讓我響起了『世上哪有樹纏藤』當中的一句,『我倆結交定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如此用意,屠先生看來是用情至深之人。」

  「嗯。」屠申義微微一笑,「還有這樣嗎?你倒是想像力挺豐富的。」

  鐘落月微微張口。

  只聽見屠申義淡然道:「之所以用九十七命名,只是因為二十年前剛好是九七年,我沒有想到別的好名字,就隨便用了這個。」

  噗哧。

  那是甘紅很輕微的,很輕微的,忍俊不禁的笑聲。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 23:27
第110章 忘憂,奈何(1)

  這有些超出了路西菲爾的預料,甚至即便到現在,也讓她沒有反應過來,思維像是處於開天闢地時候天地都是一片混沌時候的狀態。

  我們簡稱為:一臉懵逼。

  「露西,起床了。」

  夏爾緹拿著一件衣服進來,是一條黑色的修女裙子。這裙子聽說就是夏爾緹小時候穿過的,而且還是德蘭嬤嬤的舊衣服改的。

  也就是說,這是一條有味道……我說的是有傳承味道的衣服。

  路西菲爾睜開了眼睛,呆呆地坐了起來。夏爾緹此時開始擺弄著她的頭髮,什麼仔細地梳理著,心情十分的好啊,「小露西,你的髮質真好,明明昨晚沒有洗頭,居然一點也不油。」

  路西菲爾不想要和夏爾緹說話,並且丟給了她一個空洞的眼神。

  夏爾緹很快就給路西菲爾穿上了修女服,並且把她帶到了修道院後面的廚房。修道院之前就只有德蘭嬤嬤和夏爾緹兩人居住,現在暫時多了一個小女孩,早餐會比往常準備得多一些。

  夏爾緹和德蘭嬤嬤在進食之前會先進行祈禱,路西菲爾在這之前還是不動的。等到德蘭嬤嬤和夏爾緹祈禱完畢之後,夏爾緹會用勺子把新鮮弄好的蔬菜湯喂到路西菲爾的嘴邊。

  奶白色的濃湯喂到路西菲爾的嘴邊的時候,她的上顎和下顎基本上是不動的,粘稠而香濃,甚至因為放了一點魚乾的關係而帶著一點點腥……鮮味的濃湯會因此溢出,這個時候,夏爾緹會連忙用手帕給路西菲爾抹去嘴角的痕跡。

  這孩子甚至不動口,夏爾緹只能夠用手給她提供一點的助力,幫助她進食。

  不管是早飯,午餐,還是晚餐。

  每每看到這一幕,德蘭嬤嬤都會憐惜地嘆了口氣,十分心痛這位苦難加身的孩子——自從夏爾緹帶著她前往外邊的村子尋求幫助未果回來之後,這孩子就一直沒有說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因為出去的路受到了滑坡的影響,她們至今都被困著。倒是修道院儲備了不少的食物,後面還有一塊開墾的菜田,短期內食物是不成問題的。

  嬤嬤和夏爾緹是不用手機的,修道院裡面就只是放了一台固定電話,至今都沒有恢復通信,可能是滑坡導致的線路壓斷之類。

  這兩位一老一小的修女都是對這種情況沒感覺多少的煩躁。

  她們說只要安靜等待就行了……比起這個,德蘭嬤嬤和夏爾緹更加關心的是如何才能夠讓這可憐的孩子開口說話。

  殊不知,偉大的地獄女王,端坐著原罪之一傲慢王座的路西菲爾不開口說完的原因,除了本身有著『不能說謊』的懲罰之外,也為這位德蘭嬤嬤而感覺到煩惱。

  她上次出去,在林中用古老的咒術召喚出來的血精靈被淨化了……淨化了……化了……了。

  事情是這樣的。

  那日路西菲爾興高采烈地跟在夏爾緹的身邊,坐著那老舊的帶著側輪的摩托車回到修道院的時候,是夜就第一時間潛入了德蘭嬤嬤的房間當中,打算以德蘭嬤嬤的血肉作為養大血精靈的飼料。

  這個數十年如一日虔誠地祈禱著,一生未嫁,並且保持純潔的德蘭嬤嬤,身體之內已經誕生了聖力的種子,儘管距離激發還有很長的階段,而以德蘭嬤嬤的年紀,怕是就算有系統的方法也已經太遲……但都無法否應這是路西菲爾所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材料的這一點。

  關鍵是,這位德蘭嬤嬤實在是太虔誠了,血精靈才依附在德蘭嬤嬤的胸前的瞬間,還沒有來得及進行吞噬,就硬生生被的德蘭嬤嬤的那一點兒聖力種子的潛藏力量給滅掉了……掉了……了……

  滅掉了就滅掉了。

  作為高貴的地獄女王,有著無數的知識,路西菲爾即便一計不成自然還有其它的方法。

  但是她打不過德蘭嬤嬤。

  是真正意義上的打不過,她甚至連夏爾緹也對付不了,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對付不了——因為她現在只是個孩子,拿起一點兒重物的能力都沒有,走兩步就會累倒,時間到了肚子會餓。

  她甚至不能說謊,許多問題都要正面回答。

  路西菲爾覺得自己好累啊……她索性讓自己暫時放棄自己,就像是一個患有了自閉症的孩子一樣,就是為了減少這一大一小倆修女過問她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自閉的孩子應該如何相處?

  一般來說是要耐心和溫柔,儘量地引導孩子往開心的事情去想,儘量地不去觸碰這孩子不好的回憶——因為路西菲爾出現的時候像是一個被虐待過的孩子,所以德蘭嬤嬤與夏爾緹商量過後,決定儘量地不問『小露西』從前的事情,而是選擇緩緩地打開『小露西』的心扉。

  儘管這幾天『小露西』不言不語甚至不給反應,但是啊……但是德蘭嬤嬤實在最不缺的就是耐性這種東西。

  她甚至選擇一有空餘的時間,就給『小露西』講一講聖經小故事,傳授她做人的道理。

  德蘭嬤嬤甚至彈得一手不錯的鋼琴。

  禮堂裡面就放著一架十分老舊的鋼琴,但是保養得還算不錯。德蘭嬤嬤沒到下午的時候,就會叫上夏爾緹,在這裡開唱聖詩。

  夏爾緹的唱腔是真的好,甚至可以用優美來形容——在這僻靜的修道院當中,年老的嬤嬤和年輕的修女怡然自樂,時間悄然流逝。

  這裡就像是與世無爭的理想之地……只是多了一個自閉了的地獄女王。

  路西菲爾依然是生無可戀的模樣,被帶到了禮堂聽著聖詩的她甚至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那麼看著前方的聖母瑪麗亞雕像。

  忽然,路西菲爾目光有了一些變化,變得不在的空洞,而是漸漸地恢復了色彩——因為夏爾緹的歌聲突然停止了,而德蘭嬤嬤的琴聲也消失不見。

  但是她們是事實上並沒有停下,她們依然保持著歌唱和彈琴的當作。

  德蘭嬤嬤此時甚至還看著夏爾緹,臉上是陶醉般的微笑,而夏爾緹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張著口——她正唱著一段高音的部分。

  但是,她們停下來了,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路西菲爾一下子站了起來,飛快地打量著四周……最後,她猛然抬頭,因為她聽到了輕微的聲音。

  那是一種能夠讓她討厭,本能地討厭的聲音——來自天國的福音。

  禮堂的上方,天花板忽然落下了如同飄絮般的羽毛。這些白色的羽毛是虛幻的,但卻如同落櫻般。

  一道身影此時緩緩地從天花板的上方降落下來。

  「路西法,我的兄弟,好久不見了。」

  腳尖碰掉,緩緩地踩上,一身素衣草鞋的加百利此時負手而立下,默默地打量著路西菲爾此時的模樣。

  路西菲爾的後勁處微微地滲出一些汗珠……她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的緊張過了。

  「好久不見。」路西菲爾此時鎮定地露出了微笑,「你堂堂的福音天使加百利,不在天國傳播福音,怎麼有興致下來人間界了。」

  「看看你,路西法,我的兄弟。」

  加百利緩緩開口,「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我更加願意相信,這是命運對你違背父親的一種懲罰。我其實到來有兩天的時間了,這兩天一直都在觀察著你。」

  路西菲爾冷笑道:「就像是祂只會在天國看著世人,果然你們的偷窺欲是一脈相承的嘛。」

  加百利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父親說,讓我來看看你,至於應該怎麼做,祂並沒有說。我想,祂恐怕是打算讓我自己處理的。我本意是把你帶回去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路西菲爾眯起了眼睛。

  加百利此時左右看了眼,看著德蘭嬤嬤,又看著夏爾緹,忽然揮了揮手,「這位德蘭嬤嬤,將會是很好的祈並者。她壽命盡頭的那天,我會親自來接她離開……作為她看管你的獎勵。」

  「你說什麼?」路西菲爾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你現在無法動用力量,身體太過脆弱,很危險。」加百利淡然道:「我將會激活德蘭嬤嬤的聖力種子,同時給這位夏爾緹修女福音的種子,這樣,她們能夠避免不少的危險。」

  路西菲爾的心直往深淵下墜。

  加百利此時又揮了揮手,只見路西菲爾的雙手突然只見出現了一道聖光造成的鐐銬,而左後鐐銬上還連著聖光造成的鎖鏈——鎖鏈一直各自延伸到了夏爾緹和德蘭嬤嬤各自的手中,最後消失不見。

  「我的兄弟,她們將會代我照顧你。」加百利此時張開了羽翼,「那麼,告辭了。」

  「等一下!!加百利!!你不能這樣對我!!」路西菲爾衝著那上升的身影咆哮了起來,「你下來!!下來!!」

  「等到你有悔意的那天。」

  虛幻飄飛的羽毛忽然之間消失不見,只有加百利的聲音迴蕩後漸漸褪去,而鋼琴的聲音和歌唱的聲音也在此時重新啟動。

  路西菲爾身子無力直接坐了下來,低著了頭……她知道自己恐怕無法離開這倆一大一小的修女……加百利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直接把她綁給了她們。

  路西菲爾忽然想起了某個猴子,某個被壓在了山下面五百年的猴子。

  許多年前,路西菲爾曾經去看過那隻猴子,看著當時喝著銅水鐵汁的猴子,她放肆地大笑過。

  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加百利!終有一天我會打上去的!我會用變形咒把你變成一頭母豬,然後把你放在最骯髒的豬舍當中!!!!」

  「哎呀孩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德蘭嬤嬤猛然停下了雙手,飛快地來到了路西菲爾的身邊,正色道:「這是在褻瀆……我的天啊!」

  說著,德蘭嬤嬤開始雙手合十,飛快地為她念出懺悔的經文。

  路西菲爾只感覺那雙手上看不見的枷鎖此刻宛如火燒一樣,勒得她痛苦不堪,冷汗直流。

  「德蘭嬤嬤!不好了,小露西吐白沫啦!!」

  ……

  ……

  甘紅知道自己這樣一笑實在有些不禮貌,所以很快便抿住了嘴。

  她忽然想起宋櫻,想著如果櫻小姐在這裡的話,大概是不會放過這個能夠奚落鐘落月的機會。

  鐘落月只是隨意地看了甘紅一眼,而歐陽傑此時則是出來打圓場道:「師傅,你又調皮了,這位是鐘小姐,現在是我的老闆。」

  鐘落月此時卻道:「無妨,倒是我讓屠先生見笑了,同時也讓我體會到世人愚昧的這個道理。」

  屠申義擺了擺頭,又看向了鐘落月。

  她輕聲道:「我們總是願意妄加猜度,卻往往忽略了事實的真想。而原本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卻總喜歡往複雜之中想像。說到底,大抵也只是人心複雜了一些。謝謝屠先生給我上了這麼一節課。」

  屠申義點了點頭:「能言善道,伶俐,不過有點急於表現自己,說到底還是缺了一些沉穩,不過這年紀來說已經難得……嗯,你說你姓鍾,可是華國鐘家?」

  「正是。」鐘落月微笑點了點頭。

  屠申義又點了點頭,這才朝著洛邱和甘紅看來,「這兩位呢?」

  「師傅,他們是和宋家的宋櫻小姐一同過來的。」歐陽傑此時趕忙道:「只是時間有點匆忙,相互之間也沒來得及正式介紹。」

  屠申義擺了擺手,讓歐陽傑先不要說話,而是看著洛邱道:「你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這葡萄園的建造我著實花了點心思,普通人很容易迷路。」

  「最近到了一位親戚家,他哪兒藏書挺多的。」洛邱微笑道:「倒也是有不少易經八卦方面的,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剛好能用上。」

  甘紅一愣……宋老爹那放書架的廳子裡面確實是有著不少的古籍,但邱少爺也就是隨意卡看,也不像是有特別鑽研過的樣子。

  現在回想起來,甘紅也發現了這葡萄園內的複雜程度,有些難以理解了。

  「剛好能用上……剛好?」屠申義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只是淡然道:「你這個剛好也不錯。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這世上的許多事情,看起來像是沒有規律,但說到底還還是相連的。獨立於所有事物發展的一件事情,倒也是不存在。看似無意,誰知道到底冥冥中是有意還是無意呢?不過……」

  屠申義頓了頓,「阿傑是我徒弟,他回來找我很正常。而你呢?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洛邱看了眼四周,「我其實想要摘點葡萄,但想要找最好的,找著找著就到這兒。」

  「摘葡萄?」屠申義一怔的樣子。

  「送人用的。」洛邱點點頭。

  屠申義微微沉吟,卻忽然道:「整個葡萄園裡面,這裡的葡萄確實是最好的。你能找到這裡也算是本事……不過,你想要摘的話,我可沒說可以給你。」

  「那真是可惜了。」洛邱點了點頭,「是我莽撞。」

  「不過……到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你能來到這裡,也是一種緣分。我好歹也是主人家,不能讓客人太失望。這樣吧……」

  屠申義此時忽然笑了笑:「還有點時間,陪我下盤棋,贏了我的話,我就讓你摘點如何?保證是這塊最好的一株葡萄樹上的果子。」

  洛邱道:「國際象棋嗎?」

  屠申義點點頭:「有問題嗎?」

  洛邱搖搖頭道:「我還沒有學會。」

  屠申義一愣,好奇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看我們下棋?」

  洛邱理所當然道:「觀棋不語,這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

  屠申義一怔,點了點頭,「這樣吧,你說說你能下什麼棋。」

  洛邱想了一會,便道:「象棋是知道怎麼下的,不過下的次數也不多。圍棋也只是有點涉及,和電腦對戰也是輸了的多。恐怕說得上熟悉的,只有五子棋了。」

  「那好,就五子棋。」屠申義直接把已經收攏好的國際象棋棋子和棋盤端出,「就用這個下吧。」
x24685 發表於 2017-12-4 01:47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忘憂,奈何(2)

  國際象棋的棋盤與五子棋的棋盤相差甚遠,而國際象棋一方擁有的旗子也僅僅只有16只,遠遠比不上五子棋一方持有的棋子數量。

  簡單來說,用國際象棋的棋子代替,一方最多只能下十六次,而因為國際象棋棋盤空間的關係,能夠連成五子的線路也是有限。

  甚至,如果算上五子棋的其餘規則,諸如禁手,三手交換又或者山口規則等等,那麼這只有十六步棋的五子棋局,恐怕難度比想像之中的還要困難得多。

  不管是歐陽傑還是鐘落月,都是記憶力超群的人,同時也精通算法,所以他們很輕易就計算出來能夠連成五子的可能性。

  基本上用這種方式的話,如果不是故意想讓的話,最大機會的局面是——雙方平局。

  但屠申義卻說要贏了他才能夠摘下葡萄……也就是說,洛邱只能夠贏了。毫無疑問,這或許是一場一開始就注定了平局的棋局,並且就棋局的條件來看,屠申義還是佔優的一方。

  「你是客人,你選擇先下或者後下。」屠申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補充道:「有禁手。」

  洛邱點了點頭,直接拿起了一枚戰車,沒有馬上落下,而是問道:「只用這裡面的棋子是嗎?」

  屠申義點了點頭,「這局很簡單,只用各自一方的十六個棋子下。」

  「明白了。」洛邱微微一笑,然後放到了棋盤右上角的位置上,「我選擇黑子吧。」

  國際象棋不同圍棋的棋盤,縱橫加錯,它是一塊塊的正方小塊整齊地排列而成,一共8排8列,合共64個格子。

  洛邱的右上角,即H8的位置。

  看見洛邱落這個位置,歐陽傑和鐘落月同時皺了皺眉頭……假如是他們的話,哪怕是明知道平局,也應該是落在中央棋盤的位置,起碼能夠給自己創造更多的可能,不至於一開始就讓自己沒有了一半的機會。

  更何況還是有禁手的情況下?

  屠申義看了洛邱一眼,見這個後生淡定從容,便微微一笑,也拿起了一枚戰車,放在了D5的位置上。

  接著,洛邱在再次拿起一枚戰車,放在了H7的位置上。

  屠申義也拿起了一枚戰車,落在C5的位置上。

  洛邱此時拿起了一枚主教,放在了H6的位置上。

  屠申義又抬頭看了一眼洛邱,點了點頭,也拿起了一枚主教,隨手放在了D4的位置上。

  洛邱把第二枚的主教拿起,像是一條路走到了黑般,放在了H5的位置上。屠申義此時搖搖頭,也順手把自己的第二枚主教拎了起來,準備放在H4的位置上。

  只是屠申義的這枚主教在即將要落下的瞬間,卻忽然之間停了起來。他抬起了頭,有些古怪地看了洛邱一眼。

  最後,屠申義沒有放下自己的這枚主教,而是把它放回了棋盒當中。接著,在歐陽傑和鐘落月詫異的目光之下,站起了身來,說道:「你等一下。」

  只見屠申義走到了葡萄架下的另一張桌子前,取來了一個鏤空的竹編盆子,以及一把剪刀。

  他抬頭看了一眼葡萄架上垂落下來的一串串豐滿的果子,最後選取了一串,用剪刀給剪了下來,然後來到洛邱的面前,「拿去吧。」

  洛邱笑了笑,歉然道:「是我取巧了。」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屠申義搖搖頭,「一開始沒有規定好,本來即使我的失策。不過你也說得對,這確實是取巧了,也算是壞了規矩。只不過這規矩,原來也是人給定下來的,看你自己怎麼看了。」

  「多謝您的葡萄,屠先生。」洛邱微微點頭,「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並且我想這既然是屠先生親手摘下的,那一定是這裡最好的……那麼,我就不打擾屠先生和您的學生敘舊了。甘紅,我們走吧。」

  「哦……哦!」

  甘紅愣了愣,但見這位邱少爺真的是說走就走,半點沒有留戀,便連忙穿起了鞋子,跟了上去。

  似乎……似乎腳後跟擦傷的位置一點兒也不痛了,甘紅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發現這裡只是有些紅色的痕跡……奇怪,應該是擦傷了來著?

  ……

  「師傅,這盤棋,你怎麼就認輸了?」歐陽傑在洛邱離開了之後,便坐了下來,皺眉道:「你不是還沒有下嗎?」

  屠申義淡然道:「那你說,我應該下在什麼地方?」

  歐陽傑下意識地指著H4的位置,「當然是這個地方,不然他就指定要……等下,事先沒有規定好,難道說……棋盤外?」

  屠申義笑了笑,又開始收拾起來桌子上的棋盤和棋子,「他不是用棋力贏了我,而是用了一些規則之外的東西贏了我。」

  「這是作弊。」歐陽傑搖了搖頭。

  屠申義卻緩緩道:「用國際象棋的棋盤來下五子棋,難道就是正規了嗎?他問我,是否只用這棋子下,卻沒有說,必須得要下在這棋盤之上。」

  歐陽傑張了張口,但是啞口無言。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我也不是沒有輸過。」屠申義語重心長道:「一串葡萄而已,我還輸得起。」

  「但是……」歐陽傑還想要說些什麼。

  屠申義則是搖了搖頭,然後輕輕地拍了拍歐陽傑的肩膀,「時間差不多了,你帶這位鐘小姐先去地窖吧,我回去換一換衣服,也差不多該過去了。」

  屠申義走出了葡萄架,打量了四週一眼,然後輕笑道:「棋局之外,下棋的人……這心可真大啊。」

  方才負手而去。

  ……

  ……

  這新鮮摘下的葡萄,洛邱說要送人用的。甘紅本來以為這可能是打算拿回去給老爹吃的東西,但是甘紅卻忽然發覺,邱少爺拿著的葡萄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可能落下在什麼地方了吧。」洛邱並未在意地說道。

  「好不容易才贏回來的,我去找找吧。」甘紅遲疑了一下。

  但她的行動還沒有付諸實踐時,才回到宴客廳的他們,就馬上被宋櫻找到,並且責怪了一通兩人亂跑。

  然而,當通過甘紅口中得知他們已經見過了賭神屠申義,並且洛邱還和賭神下了一盤五子棋之後,宋櫻是直接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知道甘紅是不會對她說謊的,至少在這種事情上沒有必要。

  但正因為這是真的,宋櫻才有中無力的感覺——因為一時興起打算去偷摘點別人家的葡萄,然後就碰見了傳說中的賭神。

  這樣的劇情為什麼聽著就像是某個剛剛進入校園的學生碰到個掃地的老爺爺,老爺爺就是校長的橋段。

  「你看見屠申義了,有沒有邀請他加入宋王朝?」宋櫻在心內吐槽之後,就馬上追問了起來。

  洛邱搖了搖頭,好奇問道:「我可以代表宋王朝集團嗎?」

  「你當然……」宋櫻狠狠瞪了一眼,冷哼道:「不可以!」

  洛邱笑了笑,毫不在意。

  此時,洛邱忽然看這廳內的某個角落處聚集了不少的來賓,便好奇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想知道?」宋櫻抱手繼續冷哼道:「自己看去!」

  洛邱便點了點頭,朝著角落的人群當中走去,宋櫻看著,頓時有瞪著眼睛起來,莫名煩躁,跺了跺腳:「就這麼聽話啊?」

  此時,只聽見了角落的人群處,忽然傳來了陣陣驚嘆的聲音。

  甘紅倒是很有作為一名隨從的經驗,在洛邱還沒有走到之前,已經擠開了人群,讓洛邱能夠很輕易地看到那讓賓客們驚訝的東西。

  那是一名穿著老舊西服的男子,靠著牆,盤坐在了地上。

  男人的臉色略顯得蒼白,臉上也有些鬚根,模樣看起來應該快到四十歲的樣子,頭髮並沒有怎麼打理,顯得有些雜亂,並且是典型的東方人面孔。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起來,這男人都和在場的人格格不入,像是一個誤闖了富豪聚會的窮漢。

  此時,這稍微落魄的男人單手捧著了一枚比拳頭大些的珠子,像是水晶,或者可能只是玻璃製品。而落魄男人的跟前,則是一名略顯的富態的中年男士。

  這名中年男子此時正蹲在了落魄男人的面前,認真地看著他手上的這顆如同打磨過後的水晶般的小球,而驚嘆的聲音,原來就是從他的口中發出。

  「噢!我的天啊,又改變了!這次是長河!不可思議!」中年男人再次驚嘆起來。

  洛邱頗為有趣地把目光放在了落魄男人手上那顆小球之上,而甘紅此時則是問著旁邊的一名貴婦人,「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貴婦人看了一眼對方的衣著後,便隨意道:「這個男人的說,他手上有一件寶物,不同的人可以通過它看到許多不同的風景,就像是裡面藏著一個小小的世界一樣。有人不相信,便嘗試了一下……看情況可能是真的?我的天啊。」

  聽這貴婦的口吻,大概也是吃瓜的群眾之一了。

  「可以看到不同風景的小球?」甘紅此時疑惑地看了洛邱一眼,其後還有從後跟著上來的宋櫻。

  「多麼不可思議的寶物。」

  此時,那中年男人神色略微激動,直接便開口說道:「這位先生,請問你這顆寶球出售嗎?請你開個價格,我希望能夠擁有它……它實在是太精緻,太不可思議了!」

  「對不起,這顆寶球不賣。」這落魄的男人操著一口流利的當地語言,淡然道:「這世界上可能就只有這一個了,賣給了你,我就沒有了。」

  中年男人並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連忙道:「你開個價,不管多貴!它實在是瑰寶,遠遠不是寶石鑽石可以比擬的寶物!」

  「這……你要不考慮一下?」這中年男人態度還算可以,只是懇求著對方出售,並沒有強買,甚至開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價格。

  一方面是因為他本身愛惜自己的面子,畢竟此地有頭有面的人不少。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人看起來雖然落魄,但是能夠通過層層的檢查來到這裡,也不收驅趕,那麼恐怕也是賭神邀請的賓客,或者說有能力弄到邀請函的人。

  「好吧,請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落魄的男人似乎搖了搖頭,臉上有些不捨的神情,似乎也難以做出決定。

  「裝神弄鬼。」忽然之間,人群中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是宋櫻說的。

  落魄的男人一下子便循聲看來,便看見了宋櫻。這落魄的男人微微一笑,「到底是真的假的,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著,這落魄的男人便緩緩地站起了身來,手拿著『寶球』,走到了宋櫻的面前,並且把『寶球』徐徐托起,放在了宋櫻的視線之前。

  宋櫻對這哇眾取寵的傢伙沒甚好感,只是這『寶球』已經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想不看也不容易。她吁了口氣,便朝著這『寶球』看來。

  「不是什麼都沒有嗎?騙人的玩意。」宋櫻皺了皺眉頭,這『寶球』就是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玻璃珠子,除了燒製得有些大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

  「要用心看。」這落魄的男人淡然道:「傳說魚兒的記憶只有七秒,因此它們無法記住世上那麼多美好的東西,對於它們來說太過的殘忍。有這樣的一種魚,它們為了能夠留下所見過的美好,便把自己的記憶封存在了眼淚當中。多少年過去了……」

  落魄男人的聲音變得充滿了磁性,如同沖刷在海灘上,傍晚時分的海浪,有種溫柔之有意,讓人聽著便是感覺到舒服,「而多少年過去了,落下的淚匯聚成珠,寄託了它們一生當中所見的美好。你為什麼要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它呢?」

  宋櫻看著這顆『寶球』,目光漸漸發生了變化。

  這『寶球』原本透明,甚至能夠透過它的材質看見這落魄男人的手掌掌紋。但此時,它卻忽然變得朦朧起來,有什麼東西,正在這『寶球』之內醞釀著。

  彷彿被無數的白雲遮蓋,當這雲霧撥開的瞬間,宋櫻看見的是一種海中心的島嶼。

  青天藍海,白色的細沙……這是一處尚未被污染的原始之地,比她曾經去過的任何一處所謂的海盜旅遊聖地都要美麗。

  「好漂亮……」宋櫻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從這落魄的男人手中,把這『寶球』捧了起來,宛如著魔般。

  此時。

  洛邱忽然把手蓋在了這顆『寶球』之上,擋住了宋櫻視線的同時,也把這『寶球』拿在了手中。

  宋櫻一下子愣了愣,卻見洛邱此時看著這落魄的男人,淡然道:「我也可以看看嗎。」
x24685 發表於 2017-12-5 02:56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忘憂,奈何(3)

  似乎並沒有多麼的唐突,『我也想要看看』這樣的說話。

  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面對著神奇事物的時候。

  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孩子……宋櫻雖然一時間有些惱怒洛邱打斷了自己,但是宋家人是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責罵宋家人,所以她並未說一句話。

  反過來,宋櫻心中甚至隱約有些好奇——好奇地想要看看洛邱因為驚訝而出現的表情,看看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如同老僧一樣。

  「當然,它並不會拒絕任何一個讚美它的人。」落魄的男人此時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然,除了要有心之外,愚蠢的人也是看見的。」

  「為什麼?」洛邱反問道。

  大家似乎也好奇……最開始的那位富態的商人則是微微地挺了挺胸——因為他看見了。

  只聽見這落魄的男人淡然道:「愚昧會矇蔽我們的雙眼,既然是被矇蔽的眼睛,如何能夠看見事物的美好?」

  洛邱點了點頭,便拿著這顆『寶球』開始打量起來。

  但他首先看了一眼四周的賓客們,他們都十分期待地看著自己——宋櫻他們大多是認識的,如果連這位宋王朝的小公主也見識到了『寶球』中美好的話,那麼這顆『寶球』可能是真的寶物了。

  以宋王朝的財富,根本沒有必要要欺騙誰什麼——他們一開始考慮過這個落魄的男人可能是個騙子之類的想法,很奇妙地就因此而打消了不少。

  「嗯,讓我看看。」洛邱此時微微一笑,拿著這顆『寶球』就開始踱步起來。

  像是剛剛得到了寶物,正在自家的書房當中研究著它的模樣,旁若無人。當洛邱朝著人群走去,幾乎要撞入人群的時候,賓客們便十分有默契地主動讓開了一下。

  但洛邱很快就轉了轉身,有朝著另外一邊踱步過去——當他走到過來的時候,這邊的賓客們也紛紛主動讓開。

  洛邱此時把這顆『寶球』舉高到了自己的水平視線之上,至於廳內天花板那水晶吊燈之下,似乎是為了看的更加的清楚。

  宋櫻有些緊張地看著洛邱……他該不會是什麼也看不見吧?這不是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個愚昧之人?

  儘管對於洛邱的存在心情有些複雜,甚至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個和自己一樣,身上也留著宋家血脈的後人,但宋櫻此刻並不願意洛邱被人奚落——就算是奚落,也應該是自己主動才對。

  「光線好像有點不夠。」洛邱此時搖了搖頭。

  那落魄男人只是隨意地站著,臉上帶著微笑,這次並沒有像是宋櫻那樣,出言提醒。

  洛邱此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般,便有拿起了『寶球』,快步地走向了窗口的位置,開始在陽光的底下,開始仔細地打量著這顆『寶球』。

  但是許久沒有動靜。

  「怎麼樣,你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嗎?」宋櫻此時快步地走到了洛邱的身邊,低聲問道。

  「你想我看見什麼。」洛邱輕聲問道。

  宋櫻瞪了他一眼,又壓低了聲音道:「這事情有些古怪,那傢伙可能有問題。不過這裡人這麼多,你就裝作看見了什麼,隨便說兩句……事後再找那傢伙問個明白。我剛才的狀態有些恍惚……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有點古怪。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在外人面前丟了宋家的面子。」

  卻見洛邱微微一笑,忽然把手中的『寶球』移動著,放於一束日光之下。當『寶球』接觸到了日光的瞬間,似乎變亮了一些。

  「我看見什麼不好說,讓大家也一起看看吧。」洛邱正色道:「今日是美好之物,那麼不如分享。」

  『寶球』因為吸收了日光,像是鍍上了一層彩色的外殼似的……它忽然折射出了無數的光線,像是一道道的彩虹。

  剎那間,凡是這折射出來的光芒所照耀到的地方,竟是出現了風景無數。

  波瀾壯闊的大海,純淨沒有受到污染的海島,瑰麗雄壯的瀑布,亭台樓閣,奇山秀水……它們,就像是無縫平湊而成的一個真實的世界。

  賓客們甚至能夠看見海風吹拂的大海碧波粼粼,能夠看見瀑布的奔流不息,看見搖曳的棕櫚樹葉子,也看得見繁花之地上飛舞的蝴蝶。

  像是置身在了一個奇異的國度當中……落魄男人此刻的神情有些僵硬,微微地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同時輕輕皺眉。

  當洛邱把『寶球』一收,那些富麗的奇景瞬間消失不見的時候,一名女士因為不捨甚至發出了『啊』的一聲,滿是眷戀。

  眾人看著這顆『寶球』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不一樣。天性愛好美麗事物的女性眼中甚至多出了迫不及待想要佔有它的熾熱。

  男人們在重新估計它的價值。

  洛邱回到了落魄男人的身前,把『寶球』送了出來:「確實是很了不起的東西。不管它真的是神奇的魚所流的淚水匯聚而成,又或者是哪位厲害的工匠,用鬼斧神工般的技藝把這些風景都收入其中也好。」

  落魄的男人忽然笑了笑,從洛邱手上把『寶球』拿了回來。

  他走到了自己一開始坐著的地方,那塊牆角處,這裡還放著一個老舊的手提皮包。落魄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顆『寶球』放回到了皮包之下,方才提了起來。

  他甚至戴上了一頂黑色的禮帽,「所以我才說這是世界上僅有的,獨一無二的東西,是否要賣,真的是很難取捨啊。」

  「不管多少錢!我要了!」

  「我也要了!」

  「請一定要賣給我!」

  賓客們一瞬間蜂擁而至,化作了人海,一下子就把這落魄的男人給淹沒了過去。人群當中,只看見那頂黑色的禮帽被落魄的男人用手護著,然後艱難地移動著……至於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就已經聽不清楚了。

  「哪個『寶球』……是真的?」宋櫻依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不是已經看見過了嗎。」洛邱卻反問了一句。

  宋櫻皺了皺眉,「你是怎麼知道把它放在陽光下的?」

  洛邱想了一會兒道:「隨便試一下……打個比方說,小說上那些得到密信的人,不知道開啟的辦法,也會嘗試一下用火烤,用水泡一下之類。嗯,大概是這樣的操作吧。」

  宋櫻很認真很認真很認真地仰起頭來,直視著洛邱的目光,半響才道:「你咋不上天?」

  「上天要付出代價的。」洛邱搖搖頭:「其實在地上走走也挺好。」

  「邱少爺,櫻小姐,那個男人不見了。」不料甘紅此時忽然插話進來,打斷了宋櫻和洛邱之間的纏鬥。

  宋櫻回頭一看,只見那些圍著落魄男人的賓客們,此時正茫然四顧,到是已經找不到那傢伙的蹤影了,正在四處尋找。

  宋櫻皺了皺眉頭,便揮了揮手,很快,一名打扮知性的女性便快步來到了宋櫻的面前——這是宋櫻辦公室的秘書。

  甘紅她現在是指揮不動的,所以她只好臨時把秘書給叫了過來……她不會真的覺得洛邱是給自己拎包的人。

  這秘書小姐快步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洛邱,怔了怔,便飛快地點了點頭,流露出一點感激的神情。

  宋櫻倒是發現,只是隨口吩咐道:「蘇眉,你找一下剛剛的那個男人。他手上的那顆東西不錯,我看看能不能也買下來,送給老爺子。」

  「好的,櫻小姐。」蘇眉秘書飛快地點了點頭,便飛快地離開。

  甘紅此時也在洛邱的跟前問道:「邱少爺,我們也要找嗎?」

  「找來做什麼?」

  甘紅好奇問道:「那個寶物,邱少爺你不想要嗎?」

  洛邱淡然道:「想要的東西如果太多,就會變得沒有盡頭。既然已經見識過,不是很好了嗎……唯有記憶,才不會失去。」

  甘紅怔了怔,呆呆地看著洛邱。

  「我臉上有東西嗎。」洛邱問道。

  甘紅搖了搖頭,「不是,只是突然感覺少爺你和村子裡面一位老師很像。」

  「老師?」洛邱來了興趣。

  甘紅點了點頭道:「他也是華國人,不知道是老爹從哪兒找回來的。不過他雙眼看不見,我們都喊他盲先生,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看來你應該很喜歡這位老師的。」洛邱點了點頭,「不然,也不會記住他說過的話。」

  「盲老師確實教了我們許多的東西,不過少爺你不會誤會,這不是什麼喜歡,而是尊敬。」甘紅連忙說道。

  「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洛邱笑了笑。

  宋櫻此時卻走了過來,瞪了一眼,「不許亂跑!」

  「好。」洛邱點了點頭。

  宋櫻突然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部都被堵了回去……咋就不按套路來啊?

  洛邱此時卻走到了一名莊園的傭人身邊,開口道:「能把廳這裡的窗都打開一下嗎?我感覺有點悶熱……這兒挺多人抽菸的。」

  傭人點了點頭,賓客的這點兒要求並不算什麼,確實討厭煙味的人很多——事實上,他也感覺到這兒的空氣的確有些渾濁,讓那些才搬到這裡來的鮮花,都失去了原來的香味,實在是浪費了。

  「好的,請稍等,我馬上去開。」傭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

  ……

  走廊處,落魄的男人回頭看了看,發現後面已經沒有人跟上了,才依在了走廊上的一扇窗戶前,把帽子拿下,朝著自己扇了幾下。

  落魄的男人這之後忽然把皮包放在了窗框上,拉開了拉鏈,然後把『寶球』取出。

  他隨意地拋了起來,然後放在了窗底下,日光照射的地方,認真地打量了幾眼,最後搖了搖頭,然後直接把這顆『寶球』拋出了窗外,扔了出去。

  「看來是多了些不速之客。」落魄的男人嘀咕了一聲,便把窗戶給重新關了回來。

  此時,走廊的前方傳來了腳步聲。

  不遠處,一名穿著黑紗似衣服,帶著紗帽,臉色蒼白的女人緩緩走來。女人的身後跟著一名小心翼翼的老者。

  落魄的男人沒有走動,只是靠在原地,等待著這老人和女人走到身邊。

  「這麼快就到了,我以為你會遲一些的。」落魄的男人忽然開口說道。

  這女人赫然是洛邱和甘紅在院子中碰見的那名即便是眉毛也白色的,疑似患有白化病的女人了。

  她淡然道:「天氣比較涼快,出行會方便些,所以早了一點。」

  落魄的男人看了一眼被這女人抱在懷中的木盒子,忽然伸手去摸,不料女人身後的老人此時動作飛快地用手上拿著的黑傘擋住了落魄男人的手掌。

  只見這老者手腕輕微一抖,擋著落魄男人的黑色長傘的傘柄便突然之間彈了起來……傘骨竟是充滿了寒光。

  這是一柄藏在了傘內的鋒利之劍,銀光閃閃。

  「龍澤先生,我們家小姐不喜歡陌生人靠近,請您走開一些。」老人淡然道。

  落魄男人……龍澤先生此時聳了聳肩,便又靠了回去,緩緩道:「二十年前,你父親喝下了『彼岸花』之後就消失不見。二十年後你把剩下的半瓶『彼岸花』帶來……就這樣相信屠申義的話嗎,伊麗莎白?」

  白色眉毛的女人……伊麗莎白隨意地看了龍澤先生一眼,「那你為什麼也把你的『奈何』帶來?」

  「我也沒說我帶來了啊。」龍澤先生微微一笑,隨意地拎起自己的皮包,放了出來,「不相信的話,我是可以讓你們檢查一下的。」

  那老人此時卻用黑色長傘把這東西擋了回去,目露精光道:「龍澤家的欺詐師,我再說一次,請你不要靠近我家小姐。」

  「放輕鬆點,放輕鬆點,阿蒙斯特先生!」

  龍澤先生一臉害怕的表情,眯起眼睛道:「對於我們來說,被一名曾經的教廷聖騎士這樣盯著,是很有壓力的事情……尤其是當這位前任聖騎士手上還拿著純銀之劍的時候。」

  老人冷哼了一聲。

  龍澤先生拍了拍自己的皮包,笑了笑道:「這樣好了,我去找別人嘮嗑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他便從伊麗莎白和阿蒙斯特身邊走過——只是他很快就有停下,沒有轉身,而是飛快地道:「免費的情報……今天好像除了我們之外,屠申義好像也請了點別的客人。」

  伊麗莎白與阿蒙斯特對視了一眼,而龍澤先生此時已經在長廊上消失不見。

  只聽見伊麗莎白低聲道:「爺爺,小心點。」

  「放心,我還能支持。」阿蒙斯特淡然道。
x24685 發表於 2017-12-5 23:25
第 一百一十三章 忘憂,黃泉(1)

  住在西塔頂層的伊芙夫人是有帶著自己的傭人的,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孩,叫做貝拉。

  此時,伊芙夫人剛剛從外邊回來,傭人為她打開了房間的門,伊芙夫人便隨口道:「貝拉,我想要洗個澡,你去給我準備點玫瑰花的花瓣。」

  「好的夫人。」貝拉恭敬地離開。

  房間內裝飾十分奢華,伊芙夫人緩步地走進到了化妝桌前,坐了下來。只見她動作輕柔,把拎包中的一個偏平的小盒子給取了出來,打開。

  正是那塊疊好了的手帕。

  伊芙夫人緩緩地把手帕給拎了起來,疊好的手帕一下子揚開,純白的手帕上沾染了一點點的血跡,像是梅花。

  伊芙夫人猛然雙手抓住了這手帕,湊到了自己的鼻子之前,用力地深呼吸著,滿臉的陶醉之色。

  良久良久,伊芙夫人才放下了手,緩緩地吁了口氣,然後又嘆了口氣。伊芙夫人又把這手帕給重新疊好,放回到那小盒子當中,然後放入了化妝桌的抽屜裡面。

  伊芙夫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發現自己的髮梢似乎有些亂了,並且仔細地整理了一下,甚至還修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不久之後,伊芙夫人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從床頭的櫃子當中取出了一個四十釐米大小,精緻的盒子。

  她用手上帶著的戒指按入了盒子的一個凹槽處,旋動了一些,便聽見似乎打開了某個機關,盒子的鎖頭自然解開了。

  伊芙夫人打開盒子,裡面放著的是一個同樣精緻的水晶瓶子……瓶子當中,裝著的是深紅近黑的液體……但這些液體只是裝了這水晶瓶不到一半的量。

  伊芙夫人把手放在了水晶瓶的塞子上,就這樣握著,但久久沒有把這塞子拔出。她搖了搖頭,後才又把這水晶瓶又放回到了精緻的盒子當中,重新鎖上。

  此時女傭貝拉在房間外敲了敲門,「夫人,花瓣已經準備好了。」

  伊芙夫人把盒子收好,站起了身來,一擺身上的衣裙,打開了房間的門。

  貝拉只看見一抹紫色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的有些發呆……夫人,夫人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這樣的美麗,彷彿和自己五年前到她身邊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改變。

  伊芙夫人,一共在英倫的交際圈中,有著眾多出色情人的傳奇女性。

  「貝拉,我好看嗎?」

  「好看,夫人您最好看了。」貝拉目光陶醉。

  伊芙夫人微笑著,再次問道:「比書房中那個抱著貓的女人,也還要好看嗎?」

  「是的,比她也好好看。」貝拉的聲音漸漸趨於平靜,沒有起伏。

  伊芙夫人此時伸手撫摸著貝拉的臉頰,觸摸著貝拉那青春緊湊的肌膚,然後緩緩落下,最後牽著貝拉的手,把她輕輕地拉入了房間當中,「來,給我更衣吧。」

  厚重的木門此時緩緩關上,似乎隱約地只能夠聽見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

  ……

  吱——!

  門軸似乎要上點兒松油了,歐陽傑如此想到,接著便把鐘落月帶入房間當中——書房,賭神屠申義的書房。

  在歐陽傑和鐘落月進來之前,屠申義已經在這裡了,並且換了一套衣服。除了那帶著白色半截面罩的模樣有些古怪之外,自有一股儒雅之氣。

  他們剛剛從外邊的葡萄田回來。

  屠申義直接招呼了歐陽傑和鐘落月來到書桌前坐下,「說吧,你說有事情想要跟我商量的,到底是什麼?」

  歐陽傑此時直言道:「師傅,先讓我再次給您介紹一些。這位鐘落月鐘小姐,目前是四季集團的老闆,同時也是四季賭場的主人。這次,是她想要見您。」

  屠申義這才看了一眼鐘落月。

  鐘落月便正色道:「屠先生,不知道您是否願意重出江湖?」

  屠申義似乎對於鐘落月的來意並不過於驚訝,聞言後便淡然道:「嗯,不繞彎,直接開門見山這點還是不錯的。只是你既然已經成功招攬了阿傑,並且他也已經為你們贏得了去年的大比了,你們為何還要來請我?」

  鐘落月從容道:「因為我並不希望看見,將來會有在賭桌上碰到屠先生的那一天。屠先生您應該知道的,沒有人願意輸,甚至於存在輸的可能。」

  「我早就已經金盆洗手了。」屠申義搖了搖頭:「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阿傑已經把我的本事都學去了,我也教會了他所有我所知道的賭術。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阿傑的時代才剛剛開始,他還年輕,未來他有能力創造出比我更加高明的技巧。」

  屠申義說到這,便微笑道:「鐘小姐年紀輕輕就為家族在賭壇打下了一片天地,巾幗不讓鬚眉,應該是一個勇敢的人,為什麼反而卻想不通這一點?」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希望屠先生能夠回答我。」鐘落月此時忽然問道。

  屠申義做了個請的手勢。

  鐘落月道:「如果,讓你現在和阿傑賭一場,贏的人是誰?」

  歐陽傑一瞬間便朝著鐘落月看來,臉上有著驚訝之色……顯然,他也沒有想過鐘落月會直接問出這樣尖銳的問題。

  師傅,與學會了師傅本領的弟子之間,到底誰更加優秀?

  歐陽傑又朝著自己的師傅屠申義看去……現在的我,可以贏過師傅嗎?他甚至下意識地問著自己這個問題。

  屠申義則是搖了搖頭:「我已經說過,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再過問賭界的事情。哪怕是阿傑,我也不會再賭。鐘小姐,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我也可以答應你,這世上再也沒有賭神屠申義這樣的一個人,有的只是一個躲在這小小葡萄莊園中,醉生夢死的傢伙。」

  說罷,屠申義便直接站起了身來,「時候不早了,我要去酒窖準備了。鐘小姐要是對我釀的酒也感興趣的話,不妨也前來參加我們的試酒會。」

  屠申義朝著書房的門前走去。

  鐘落月此時卻忽然道:「屠先生留步……不知道在屠先生看來,我鐘家的財富如何?」

  「世家的巔峰,不過如此。」屠申義淡然道。

  「我能許諾您任何的東西。」鐘落月站起了身來,「許諾您鐘家能夠辦到的一切事情。」

  「時間。」屠申義此時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至少,你無法許諾我時間。」

  「時間?」

  「或者說消失的光陰。」屠申義點了點頭:「即便是集合了世上的所有財富,也無法買回來已經過去的一秒鐘。」

  鐘落月皺了皺眉頭,「難道,就沒有能夠打動得到屠先生您的東西嗎?對,您的這個要求我們確實無法做到,但恐怕普天之下也沒有誰能夠做到……屠先生,我希望您能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我確實是帶著萬分的誠意到來。」

  歐陽傑此時連忙說道:「師傅,鐘小姐確實是帶著誠意過來的。她親自過來,還躲過了一場劫難才達到莊園這裡,現在她的人都還躺在醫院。」

  「請便吧。」屠申義擺了擺手,無動於衷,直接離開。

  ……

  歐陽傑有些洩氣地坐了下來,倒是鐘落月沒有坐下。他看這女人臉上也沒有生氣的表情,只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歐陽傑想了會便打破沉默道:「其實這樣也好,師傅連我也拒絕了,那就不可能再答應別人的。最起碼,我們得不到,別人也不想要能夠得到……除了我師父,我自信沒有人能夠贏得了我。」

  鐘落月卻冷不丁道:「你不久之前不是輸給了一個外行人嗎?」

  歐陽傑一愣,隨後苦笑道:「那次我們賭的是運氣,毫無技術含量可言。我輸了,只能說我運氣不如他而已,可不是我技術上的問題。」

  鐘落月不置可否,看著書房牆壁上的一副掛著的油畫。

  油畫中,女人抱著一隻白色絨毛的貓兒,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了窗的邊緣……鐘落月不由得驚嘆道:「好美的女人,她是誰?」

  「卡蓮。」歐陽傑也看著這幅油畫,似也陷入了回憶當中,最後才道:「她叫做卡蓮。具體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因為就連這個名字,我也是從我師傅的口中聽到的——是他偶爾喝醉的時候,念的這個名字,我才知道。」

  「她……是你師傅的妻子?」鐘落月正色道。

  歐陽傑搖搖頭:「我師父是一直單身,莊園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伊芙夫人,也只能說是師傅的紅顏知己。我倒是感覺伊芙夫人對我師傅有那麼一點意思,不過也有可能只是伊芙夫人本身生性風流的緣故。」

  「所以,你也沒有見過這個叫做卡蓮的女人。」鐘落月點了點頭。

  歐陽傑眨了眨眼睛,頗有些無賴地問道:「我從前天天看這油畫,難道不算見過嗎?」

  但鐘落月並沒有白他一眼,讓歐陽傑頗有些失望,她只是道:「走吧。」

  歐陽傑怔了怔,兩根手指在鐘落月的眼前走過,「你是說,這就回去了?」

  「不,難得到來了,雖然還沒有得到你師傅的答應,但起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忘憂』系列也好。」鐘落月從口袋中取出了一顆內嵌數字的水晶球,打量著:「不是說,會誕生出來一個幸運兒嗎。」

  「對,你倒是挺喜歡喝紅酒的。」歐陽傑笑了笑,然後便彎起了手臂,「那就走吧。」

  鐘落月終於白了他一眼。

  ……

  ……

  或許對於青年才俊來說,到來這裡將會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甚至於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孩,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平台。

  但是洛邱是不喜歡應酬的,除了他的客人之外。

  因此他可以在這種最適合交際的場所中,不主動地去接觸任何一個人。

  那麼,似乎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就只有欣賞一下這莊園古堡內各種的裝飾物,又或者掛在牆壁上的油畫了。

  比方說,洛邱此時就停在了一副油畫之前。

  掛在牆壁上的油畫十分巨大,畫著的是一名男性的貴族,看這畫的模糊度,似乎已經有些歷史了。

  不知道為何邱少爺看著這幅畫能夠這樣入神……甘紅感受覺得這樣的人像畫十分的普通——當人,更多的是因為她學習的是各種有用的,能夠為自己帶來生存的技巧,欣賞油畫這種事情,對於村子的孩子來說,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他叫做費南迪斯男爵。」

  一名年輕的男子此時從後緩步而來,洛邱聞言回身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男子十分的英俊,雙手隨意地插在了西褲的袋子上,臉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金髮碧眼,有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費南迪斯男爵?」洛邱重複著這個名字。

  英俊的男人走進到了洛邱的身邊,仰起頭來,打量著那掛畫上的人像,點了點頭道:「他是這座莊園古堡原來的主人。當然,我說的兩百年前。」

  洛邱點了點頭,又再一次朝著這位費南迪斯男爵的自畫像看去。英俊的年輕男子此時忽然道:「關於這位費南迪斯男爵,其實還有一個傳說。」

  說著,這英俊的男子便忽然朝著洛邱看來,「傳說,這位費南迪斯男爵,是一位以鮮血為生的怪物。」

  「以鮮血為生。」洛邱沉吟了一下,說道:「一般來說,都比較傾向於把這樣的人想像成為吸血鬼吧。」

  「是的。」英俊的男人迷人地笑了笑,「人們一般都是這樣想像的,但傳言其實也沒有經過證實。只不過有一樣東西倒是真的,那就是這位費南迪斯男爵不能碰見陽光,一旦眼觀照射在他的皮膚上,他就會感覺到痛苦。這是費南迪斯男爵家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們保守著這個秘密,可不知道為何,這個秘密最終還是被外邊的人知道了。知道嗎,人們對於未知的恐懼,有些時候可以毀滅許多的東西。」

  「這位費南迪斯男爵後來怎樣了。」洛邱好奇問道。

  英俊的男子轉身看著窗外,然後伸出手指,指著窗外古堡的一座高塔,便道:「那是東翼最高的建築。費南迪斯男爵當時就是被他領地的子民吊在了那之上,受陽光的直射。聽說他痛苦地哀嚎了整整一天,最後氣絕而亡。」

  洛邱看了一眼……那是東邊的最高的塔,那麼它的對面,便是西邊的高塔,似乎就是那位伊芙夫人曾經說過的,自己的住處。

  英俊的男子此時走進到了洛邱的面前,比洛邱稍微要高出一些,「怎麼,你不信嗎?」

  洛邱不可置否,反倒是問道:「你相信嗎。」

  英俊的男子此時更加靠近了一些,低聲道:「我信,而且我相信你也會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聽不見你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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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忘憂,黃泉(2)

  「或者是,是幾乎聽不見。」

  英俊的男子末了又輕輕地說了一句,「正常的成年男性,每分鐘的心跳應該是60~100次,你不覺得自己的少了些嗎。一次,還是兩次?」

  洛邱看了對方一眼,忽然朝著甘紅看來,「可以幫我拿杯水嗎。」

  「好的。」甘紅連忙點了點頭,雖然奇怪,但還是很乖巧地聽從。

  這英俊的男人看著甘紅離開,才又道:「看來這位美麗的小姐什麼也不知道呢。」

  「暫時。」洛邱隨意地應了一句,「以後或許會有機會的。」

  「我叫希塔西爾,很高興認識你,非人類的先生。」希塔西爾此時伸出了手掌。

  「洛邱。」洛邱輕握上了對方的手掌……最為俱樂部的老闆,對於洛邱這位從前不甚喜歡和太多人接觸的人來說,現在最不慫的就是與人握手了,「所以說,你有可能和這位費南迪斯男爵是同一類人。」

  「正確來說,是同一個家族的人。」希塔西爾正色道:「我姓費南迪斯,是這古堡主人的後代。」

  「可是現在這古堡的主人是屠先生?」洛邱似乎更感興趣了。

  希塔西爾緩緩說道:「這座古堡自從我的祖先費南迪斯男爵死亡了之後,就丟空了。到了近代,它就納入到了國家的財產當中,最後被屠申義給買了下來。」

  「你……在主動接近我?」洛邱問道。

  希塔西爾很是自然地道:「像是之前那讓寶球產生瑰麗景色的一幕,我想能讓人不注意到你,也挺困難的。拿著那顆所謂寶球的人,我們叫他龍澤,職業是一名欺詐師,比較擅長用精神力來催眠別人。騙人,是他的趣味,你破壞了他的好事,最好還是要注意一點。」

  「我也不能眼看著我的同伴被蠱惑。」洛邱搖了搖頭。

  或許沒有放假之前,他不會去做,只會默默地看著……但如果,他更加傾向於心中哪怕有剎那間閃過某個念頭,就會動手去做,不會猶豫,感受著每一刻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樣,我已經是提醒過你了。」希塔西爾聳聳肩,然後吁了口氣,「你不像是吸血鬼,你是什麼種類的非人類?」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洛邱搖了搖頭,「這或許也是我今後需要努力去尋找的答案。」

  希塔西爾倒是並不介意這樣的回答,只是認同地點點頭:「世界很大,弄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何不凡的也有許多。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是後天,也有可能是某個已經消失歷史上的種族的延續,但自身並不知道,甚至也有過不老不死泉水而長生的人。」

  「也有以鮮血為生的人。」洛邱看著希塔西爾,說道。

  「你是屠申義邀請而來的,還是別的?」希塔西爾好奇地問道:「我不得不好奇一下。因為這次受到邀請的傢伙當中,唯獨只有你,我是不認識的。而另外幾個傢伙,我們相互之間倒是知根知底。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帶著什麼目的到來。」

  「只是一個巧合。」洛邱實話實話——他確實是被宋櫻拉來的,當然當中也有宋老爹的意思。

  儘管到了莊園之後,發現這裡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但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總會碰到奇奇怪怪事情的洛邱,早就學會了隨遇而安。

  「我暫且相信你的話。」希塔西爾又打量著洛邱,然後微笑道:「你很神奇,總有一種能夠讓人相信的能力……或者說是,魅力?」

  「希望我不會打擾到你們。」洛邱一臉人畜無害說道。

  「或許現在離開,是最好的。」

  洛邱看了不遠處又陷入了應酬煩惱中的宋櫻一眼,只能對著希塔西爾搖搖頭。

  希塔西爾一臉可惜,似乎無奈,最後道:「那起碼,希望你能夠呆在我的身邊……當然,這不是表示我需要監視你,只是因為如果你在我身邊的話,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敵視你。」

  跟誰不是跟著?

  洛邱欣然同意了……而且希塔西爾似乎是個喜歡說故事的人,洛邱就是喜歡聽故事的人,何樂而不為。

  希塔西爾滿意地笑了笑,「你似乎很少露面……我說的是,很少接觸屬於我們的世界。」

  洛邱不解地看著對方。

  希塔西爾道:「非人類隱藏在人類社會當中,有著許多需要顧慮的東西。這世上總有些自命正義,又或者某些傳承了古老傳統的傢伙,喜歡狩獵非人類。你在外頭行走,最好還是偽裝一下自己。比方說,讓你的心跳聲儘量維持在正常人的範圍。」

  「比如說?」洛邱眨了眨眼睛。

  希塔西爾此時十分熱情道:「哦,洛邱,我的新朋友,我很樂意給你更多的提醒,讓你能夠更好地在這個危險重重的世界行走。來,讓我來教教你作為非人類人群的生活小技巧吧,我跟你講啊……」

  希塔西爾十分自然地搭上了洛邱的肩膀,真的是一個很熱心的人。

  ……

  遠處,剛剛脫離了一群老男人圍困的宋櫻剛好碰見了拿著水杯走回來的甘紅,便喊停了下來,「甘紅,那個人是誰?看起來好像和那傢伙感情很好的樣子?」

  甘紅瞬間就分清楚了這位櫻小姐的那個人和那個傢伙的區別,心中好笑宋櫻的嘴上不留人,但還是飛快答道:「不知道,是主動走上來認識的……看樣子倒是已經聊開了。」

  宋櫻狐疑地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位金髮碧眼的男人真的是當得上英俊這兩字,用點流行的術語來說,那就是所謂的美顏盛世。

  至於洛邱……洛邱就一般般吧!

  「我說甘紅。」宋櫻忽然認真地盯著甘紅,「我外公把你送給了洛邱,我知道他的意思……你在村子學過什麼,我也清楚得很。我就很好奇,難道你這幾天都沒有進攻嗎?」

  甘紅被問著,便有些尷尬起來……其實進攻過了,這位洛邱少爺還沒有到來寒舍之前就已經進攻過了。

  甘紅只能吱吱唔唔道:「邱少爺比較正派。」

  宋櫻一愣,回想著她所認識的洛邱一直以來的表現,此時又皺著眉頭看著洛邱和金髮碧眼的英俊男子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禁嘀咕道:「這傢伙……該不會是個GAY吧?」

  宋櫻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可怕啊,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啊,不然哪個男人會對甘紅這種尤物不動手動腳啊!

  還有啊,上次半夜開車,這個傢伙居然坐在自己旁邊等了兩個多小時,還在摺紙鶴……這得多娘們啊!

  ……

  ……

  伊麗莎白與阿蒙斯特並沒有直接進入眾賓客所在的宴會廳中,而是另外呆在了一處安靜的房間裡面。

  因為伊麗莎白的模樣比較特別,很容易會引起旁人的注意——顯然,不管是她本人,或者是老者阿蒙斯特,也不樂意看見這一幕。

  阿蒙斯特顯得十分的蒼老,異常的消瘦,猶如枯槁般,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

  他正在看著自己的懷錶,默默地計算著時間。

  忽然,房間的門打了開來,進來的是伊芙夫人,沐浴更衣之後,伊芙夫人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伊芙夫人微笑著,看著房間內僅有的伊麗莎白和阿蒙斯特,便禮貌地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了,阿蒙斯特先生,身體可還好?」

  「多謝關心。」阿蒙斯特冷淡地應了一句。

  伊芙夫人是拿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而來的,同時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小的摺扇,此時走到了沙發出坐了下來,摺扇打開,便悠然自得地給自己扇著風。

  伊芙夫人此時卻突然小嘴微張,輕輕地吐了口氣。坐在了對面的伊麗莎白此時突然一驚,瞳孔上紅光一閃而過,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受。

  她懷抱著木盒子的雙手,同時也用力了一些。

  「伊芙女士,欺負一個後輩,這是貴族應有的行為嗎。」阿蒙斯特此時冷冷地看了伊芙夫人一眼,「你知道這孩子從未吸過血,為何要用血腥味來刺激她。」

  伊芙夫人此時摺扇一收,掩住了自己的嘴唇,「是嗎?又過了好幾年,伊麗莎白原來還是這樣的純潔嗎?真是,真是讓人無比心動呢。」

  阿蒙斯特此時冷哼一聲,抓著的黑色長傘往地板上輕輕一敲,老人也不卡不能伊芙夫人,只是直視著前方,冷聲道:「我曾經許過誓言,任何想要傷害這孩子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好怕好怕。」伊芙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阿蒙斯特先生,偉大的圓桌十二聖騎士的後代之一……只是,已經蒼老至此的你,還能夠守護這孩子多長的時間呢?」

  阿蒙斯特顯然也是一個嘴炮強者,聞言冷笑一聲,渾濁的眼珠子一下子爆發出狠辣之色,「十代以後的吸血鬼,我只需一劍。」

  手腕輕抖,亮銀色的劍刃瞬間從黑色長傘中彈出半截,反射的銀光直接刺到了伊芙夫人的雙眼處。

  伊芙夫人有些害怕地躲開了這發射而來的燈光,隨後微微一笑道:「嗯,很愉快的一次談話呢。」

  「爺爺,我沒事了。」伊麗莎白此時臉色好看了一些,便輕聲說了一句。

  阿蒙斯特這才把劍刃收回到傘骨當中,不再去看伊芙夫人半眼。

  不多時之後,房間的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走進來的的屠申義。他環視了房間一圈之後,才道:「只有你們兩位嗎?」

  伊麗莎白道:「屠先生,我遇到了龍澤先生,想來他早就到了,只是還沒有過來。」

  「伊麗莎白。」屠申義在看見伊麗莎白的時候,臉上有了一道笑容,讚美道:「你還是這樣的美麗動人。」

  伊麗莎白低著頭,顯得有些害羞的樣子。

  屠申義這之後也和阿蒙斯特打了一聲招呼,而這位老爺爺對屠申義顯然也要客氣一些,但也算不上是熱情。

  沒過多久,甚至是屠申義還沒有坐下之前,提著一個老皮包的龍澤先生也緩緩地推門而入,他也看了做場的人一眼,才輕笑道:「嗯,看來我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屠申義此時說道:「龍澤,我聽說你在宴會廳裡面引起了一些小騷動。」

  龍澤先生此時哈哈道:「老朋友,你知道我興趣的。而且,從結果看來,我也沒有弄出什麼事情不是嗎?再說,若要說不夠朋友的話,老夥計,我想應該是你比較不夠意思吧?似乎除了我們之外,你還請了一些別的人到來?」

  伊芙夫人也同時朝著屠申義看來,輕聲問道:「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歷?」

  屠申義淡然道:「我聽說他是和宋王朝集團的大小姐一同過來的……嗯,這個宋櫻的目的我大概也知道,無非就是想要請我重出江湖,坐鎮宋家的賭場。」

  「那麼葡萄園那個年輕的傢伙呢,什麼來歷?」伊芙夫人又道。

  屠申義搖頭,「我也弄不清楚,他確實有些神秘,但我沒感覺他身上帶有惡意,也不像是會找麻煩的人。」

  伊芙女士眯起了眼睛,「這些人類世家之巔的龐然大物,就算是我們,也只能錯開鋒芒……傳聞這宋家有一支堪比正規軍的私軍,可不是好招惹的。現在又多加了一個不知深淺的……屠申義,不不打算改期嗎?」

  「狩獵的日子是我們的傳統,如果改期的話,實在是有些玷污我們的榮耀啊……」

  龍澤先生此時詭笑了一聲,「看來你們碰到的那人,和我碰到的是同一個人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不會是我們的同類,也肯定不是我們死對頭狼人一族的。說起來,我也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喝過非人類的鮮血了,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不料此時端坐著的阿蒙斯特卻忽然冷嘲熱諷道:「哼,真有趣,一群連在陽光地下也走動不了幾個小時,只會躲在角落裡面耍陰謀詭計的傢伙,說得自己多厲害似的……什麼榮耀?不過是下水道的老鼠罷了。」

  龍澤先生並不生氣,卻反譏道:「也不知道哪位聖騎士,現在正在為這些下水道的老鼠效命。」

  「伊麗莎白,和你們不一樣。」阿蒙斯特冷冷地盯著瀧澤。

  龍澤與這位阿蒙斯特似乎一碰上就相互間並不對付,雙方劍拔弩張的樣子。

  見此,伊芙夫人忽然道:「你們,有人看見希塔西爾沒有?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他為什麼還沒有集合?」

  屠申義道:「他已經到了,不用管他,開始之後他自然就會出現。」

  伊芙夫人點了點頭,龍澤則是聳聳肩道:「那傢伙,大概又在相中了新的男寵了吧。今天倒是有好幾個漂亮的小夥子,應該挺對希塔西爾胃口的。」

  阿蒙斯特道:「伊芙夫人,龍澤,希塔西爾,伊麗莎白,還有你屠申義,最後就差一個了。那個女人,今天不來嗎……帶給你永生的女人,卡蓮。」

  只聽見屠申義淡然道:「她來和不來,也是一樣的……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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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忘憂,黃泉(3)

  這座莊園基本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東西邊各有一座高塔的。

  金叔此時就走在了通往西塔上層的旋式石梯找死航。塔的上層就是伊芙夫人居住的地方。

  金叔很高大,完全是山東大漢的形象。

  他很快就來到了伊芙夫人居住房間的門前——沒有馬上進去,也沒有馬上敲門,金叔只是在門前等待了一會兒。

  他的聽力其實很好的——作為一名賭徒,曾經也被人稱為賭魔的人,自然有過專門的聽力的訓練。其實金叔自問自己在聽力方面絕對是頂尖的,而在賭術方面也已經登峰造極。

  但多年前,他最終還是輸給了屠申義,最後砍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成為了屠申義莊園中的一名管家。

  他知道他永遠都不可能贏得過屠申義……因為普通人是不可能贏得了他,哪怕這個普通人已經達到了極限。

  房間內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金叔這才取出來了一枚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他沒有在房間內停留,而是直接走入了浴室當中。

  鏡子上還殘留著一些水霧,因而變得朦朧,浴室殘餘的濕與熱,在大熱天裡面會讓人感覺一點不舒服,而爬上這高塔的樓梯,金叔也已經出了不少的汗。

  他皺了皺眉頭,看著那飄滿了玫瑰花花瓣的浴缸……浴缸裡面此時正躺著一名女子。

  她叫做貝拉,金叔能夠記得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因為貝拉原本是莊園的一名女傭,後來被伊芙夫人看中,從那之後就跟在了伊芙夫人的身邊。

  事實上,這些年來,伊芙夫人到來莊園作客的次數不少,每次都會選中一名年輕的女孩作為自己的隨從。

  金叔走進到了浴缸,玫瑰花花瓣幾乎覆蓋了浴缸的水面,像是為貝拉蓋上了一道紅毯。她只是露出了頭來,閉著眼睛,嘴角帶著夢幻一般的微笑。

  脖子上有兩個細小的孔,貝拉一動不動,金叔此時把手指按在了貝拉的脖子上,隨後搖了搖頭。

  金叔直接伸手入水,把貝拉從裡面抱著出來。起身的瞬間,這身體還帶著水的餘溫,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已經死亡的人。

  肌膚還是那麼的溫暖和柔軟,或許,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又一個。」

  金叔給貝拉的身體蓋上了一張白色的床單,便這樣抱著她離開,這麼多年來,每年他都會處理兩三次這樣的事情,早就從開始時候的震驚,到了現在的見怪不怪。

  事實上,他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可以讓自己也變成『它們』的機會。

  ……

  ……

  「……一般來說,我們都把他們統一稱呼為降魔者。」

  毫無疑問,希塔西爾是一位健談的紳士,至少目前為止的表現是這樣的。

  洛邱並沒有從外表和行為上發現希塔西爾有什麼問題——當然,僅限於目前的初步接觸。

  因為談論的是一些非人類領域的問題,所以甘紅在拿了清水回來之後,就又被洛邱給打發離開了——這次是去拿點點心過來。

  洛邱被俱樂部的女僕小姐養著養著,早就養成了每天吃下午茶的習慣……所以甘紅很忙。

  「降魔者。」洛邱喝了一口清水。

  希塔西爾給他個人的感覺,大概就是身體能力要給普通人強壯一些,另外應該還有一些種族的特殊能力吧。

  吸食鮮血的非人生物洛邱並不是沒有接觸過——比如說那位軒轅家的公主。

  當然,單純從非人領域的力量上看來的,希塔西爾與蘇子君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雙方之間的差距,就如同古代的君王與貧民一樣——因為希塔西爾恐怕是一個十代之後的吸血鬼。

  十代後的吸血鬼力量不算強大,儘管也能夠保持青春不老,但其實十分的脆弱。儘管如此,但是吸血鬼追尋到源頭的話,第一代與初代,力量也是相當的可以。

  當然,洛邱結交某人,或者對某些種群感覺到興趣,並不會單純地以力量作為唯一的衡量標準,因為撕開了強大力量的外殼,其內在所閃爍之物,洛邱有另外的衡量標準。

  希塔西爾此時點了點頭,「是的,降魔者,又或者成為驅魔人。他們最早活躍在中世紀時代。那時候世界各地都流傳著不少妖魔的傳說。最常見的是吸血鬼,狼人的傳說,還有所謂邪惡的女巫。這些應該是耳熟能詳的。但其實這三個種族是很少會暴露的,所以降魔者日常更多的都是在驅除惡靈。那些失去了意識,或者因怨念而結合的意識,才是不可控制,也很難形成統一管理的。」

  洛邱點了點頭:「降魔者有屬於自己的團體吧?」

  「是的。」希塔西爾點頭道:「一般來說,有一個十分鬆散的降魔者協會。它的存在不是統治,只是專門為降魔者提供情報用的,當然,也是一個降魔者用來交流的平台。除此之外,降魔者的圈子裡面,對於我等非人類來說,需要小心應對的,也有幾個特別龐大的團體。比方說聖十字軍團。」

  「聖十字,聽起來是教廷?」

  「對的。」希塔西爾微笑道:「教會在中世紀有過一段狩獵魔女的活動。這裡的魔女一般都是指女巫,那段歲月中,不少初生的女巫無法抵抗聖十字的鐵騎,或是被或抓,或是被用火燒死。」

  「接下來是圓桌騎士團。」希塔西爾此時用手指沾了一些清水,便是在桌子上劃出了一圓圈,「圓,寓意著團結一心。全盛時期的圓桌騎士團中的騎士高達一百五十多名,最著名的當然要屬亞瑟王十二聖騎士的傳說。但事實上,圓桌騎士團不僅僅擁有武力強大的騎士,還有偉大的梅林法師以及他後人的守護。」

  「另外就是魔術師們的協會。」希塔西爾正色道:「但是很多時候魔術與巫法是很能區分的,這就為了女巫男巫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保護色。所以魔術師協會當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的女巫和男巫,這就是一個不得而知的事情。一方面魔術師也會承接一些降魔的工作,一方面它們內部也存在著和巫師,以及一些稀有的種族,所以很難界定魔術師協會的性質。」

  「嗯……」洛邱點了點頭。

  雖說他有著即取便會有的情報能力……但事實上,許多事情白白得來,也是十分讓人欣喜的。

  「其實關於非人類圈子的事情,是有專門獲得的渠道的。」希塔西爾看了看四周,便忽然把手掌伸到了桌子之下。

  手掌張開的瞬間,他的掌心緩緩地冒出了一個毛茸茸的籃球——這毛茸茸的傢伙長著一雙翅膀,背後有一根小小的尾巴,除了這之外,它幾乎一半的身體,都是一個巨大的眼睛。

  希塔西爾道:「我們把它叫做『信使』,原本是一種很稀有的精靈。後來被人用全新的技術培育,目前已經達到可以大量繁殖的階段。『信使』的好處就是,它能夠即時地更新非人類世界的動態……嗯,你理解成為報紙也行。」

  藍色的『信使』此時眼睛睜開,完全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圓球,但模樣並不嚇人,甚至有些可愛。

  眼珠子投射出一道微光,出現了一個面板,像是報紙雜誌的界面,有文字也有圖片,甚至文字還擁有選擇多國語言的選項……說是報紙有些簡單,倒不如是一個『網站』。

  有趣的是,上面的圖片甚至還是動態的。

  「不錯的技術。」洛邱嘗試著用手指去碰這精靈信使投射出來的界面,發現果真是可控的。

  希塔西爾此時微笑道:「其實這些信使都只是子體,在它們之上還有作為母體的信使。每一隻的母體可以管理成百上千的子體,而眾多的母體又結合成為一個巨大的處理終端。就只有,只要有人把發生的事情寫入母體當中,那麼持有子體的我們,就能夠隨時地關注到非人類世界的動態——順便一提,這種心事就是魔術師協會的產品。」

  洛邱像是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劃著劃著就有些停不下手來。

  希塔西爾此時微微張開了嘴唇,目光落在了洛邱的脖子上,忽然道:「我的朋友,這只信使就送給你了,作為我們認識的禮物吧。」

  「送給我?」洛邱有些驚訝。

  希塔西爾此時大方道:「這信使雖然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不過沒有特別的購買渠道還是挺難找到的,但是我並不少這東西。」

  「那我用買的吧。」洛邱想了一下,「這個應該支付什麼?我是說,你們有特別的流通貨幣嗎?」

  「財富對於我們來說意義不打,除了某些對財富有特別愛好的傢伙之外,其實沒什麼用處。」希塔西爾搖搖頭道:「一般來說,我們都是流行以物易物的交換方式。當然,這信使確實也可以用金錢來購買,因為魔術師協會日常也需要巨大的開支……不過,我說了送你就是送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會缺少這種東西嗎?」

  「總不成你是它的開發者吧。」洛邱開玩笑地道。

  希塔西爾笑了笑,「我可沒有開發這種東西的知識。不過我倒是信使的其中一名代理商。」

  代理商……也就是說,也是一名商人?

  「嗯……」洛邱想了一會,便伸手從衣袋當中取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牌出來,卡牌上印著三道金色的印記,「我沒有白拿的習慣,既然你們習慣以物易物的話,那麼我就用這張卡交換吧,這張卡可以……」

  只是洛邱的說話還沒有說完,希塔西爾便一臉詫異地把這種黑卡拿了起來,「這是……這上面的印記……不會錯的,這是『黑魂的折扣卡』……你……噢!我的朋友,洛邱,你怎麼會有這種珍貴的東西?你可知道,一張只有一道印記的『黑魂的折扣卡』,在黑市上就炒到了五公斤秘銀或者等同價值的價格?更何況這是三道印記的!」

  洛邱眨了眨眼睛……這是折扣卡沒錯,但是在黑市上炒到五公斤秘銀的價值是什麼鬼??

  「你不知道這『黑魂的折扣卡』的珍貴之處嗎?」希塔西爾好奇地問道,同時把這黑卡推回到了洛邱的面前……只是動作多少有些緩慢,眼中多少有些不捨。

  洛邱搖搖頭:「珍貴不珍貴不好說,只是這東西對我沒什麼用。」

  「那恐怕是因為你不知道它的珍貴之處。」希塔西爾道:「傳說中,這世上存在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不管是誰,只要踏入這個地方,就可以買到任何的東西,實現任何的願望。當然前提也是想要付出代價的。而這種『黑魂的折扣卡』就是它的通行證之一。而這張卡上又印有的兩道印記,分別代表了一次九折和一次八折,甚至一次七折。你可知道,對於一個想要實現某種願望的人來說,以低於原本的價格作為付出,是多麼珍貴的機會?」

  說著,希塔西爾又忽然搖了搖頭:「不過,這個傳說中神奇的地方,已經在西方消失了近百年的時間。聽說百年前整個西方世界的非人們因為某件事情而對它圍攻了一次。那次之後,西方非人世界從璀璨的時代直接變得暗淡,如同從黃金變成廢鐵,百年過後才恢復了點生機。但也有人說,它並沒有消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它還會有再次出現的一天。因此,它才會在黑市上炒出一個恐怖的高價。而且這種東西是消耗品,就顯得更加的珍貴。怎麼想到,你居然會持有一張。」

  要不要說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的老闆……

  算了,下次如果見面,就帶上面具,不顯得尷尬吧……洛邱是一個怕尷尬的人。

  「我沒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洛邱微笑道:「這東西我是無意中得到的,只是材質有些奇異,所以才保留了下來。希塔西爾,感謝你送我的信使,這就當作是我的回禮。」

  「噢,洛邱,我的好朋友。」希塔西爾此時更加的熱情了,「你能夠如此大方的人,真的是讓我感覺十分的榮幸,能夠認識你,今天真是一個美妙的日子。」

  他雙手抓起了洛邱的手掌,無比真摯地說道。

  這傢伙是……好熱情啊。

  洛邱輕輕地抽回了手掌,不是很習慣和男性這樣親密的接觸……希塔西爾此時也不怎麼在意。

  只是他在飛快地收下這種黑卡的同時,也掏出來了幾枚的戒指。

  「這『黑魂的折扣卡』太珍貴了,一個普通的信使根本抵不上。」只聽見希塔西爾緩緩地道:「這幾枚戒指,送給你,還有你的同伴吧。」

  洛邱看著這些戒子,一共四枚,三枚是紅色的,一枚是綠色的,似乎還有點別的含義。

  「你最好讓你的同伴帶上這三枚紅色的。」希塔西爾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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