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特拉福買家俱樂部 作者:夕山白石 (連載中)

   
papat 2017-2-25 12:30: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6 4692678
x24685 發表於 2017-12-19 23:38
第136章 永生者的羈絆(3)

  他和她都沒有告之彼此的名字和姓氏,但似乎有一種很神奇的默契。

  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表情。

  但她沒有多少表情,而他表情卻十分豐富。

  青年沒有兌現他的豪言壯語,真的用一晚的時間買下那棟大樓。

  他後來只是去了一間酒吧,烏煙瘴氣的那種,可以賭錢的那種,然後和一群來消遣的人,玩了整個晚上的撲克牌。

  當然,青年還是帶上這個為他截留了最後一份財產的女人。

  他們依然沒有告訴彼此間的名字和姓氏。

  女人在人群當中看著這青年的臉,從容,自信,笑容也是迷人的。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种放蕩的氣息。

  他的眼睛是性感的,這對於大部分的女人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武器。

  時不時地,青年會低笑幾聲,目光也會穿越人群,看著那坐在了吧檯前面,托著腮不知道正在想著什麼的這個女人。

  她沒有動過他為她準備的那杯酒,只是手指拎著櫻桃的梗,緩緩地把酒水攪動著,以此來打發時間。

  除了漂亮,她恐怕是一個無聊的女人。

  或許還是寂寞的。

  忽然之間,青年不想要繼續玩下去了,他把手上的撲克牌丟開,只是取了贏回來的一小部分,然後把剩餘的都推了出來,所以他輕鬆得到了一個終止的機會,起身離座。

  青年在吧檯前看了一眼,然後讓酒保給了他其中一支的紅酒,不久之後他來到了這美麗的女人身邊,坐了下來。

  「玩個小遊戲。」青年輕輕地搖晃著手上的酒杯,「你猜我是做什麼的。」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轉頭過來,她依然托著腮,微微偏著頭,就這樣看著青年,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是做什麼的?」

  「直接知道答案不無聊?」青年直接轉動了椅子,對準了這女人,直視著她。

  她搖了搖頭,淡然道:「不知道答案才是最無聊的,等待反而不是。」

  「好吧。」他輕聲地說了一句,然後拿起桌子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才微笑道:「我的副職業是一名賭徒,你應該清楚了,對嗎。」

  「然後?」女人點了點頭。

  「我是一名釀酒師。」

  青年緩緩說道,「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但是在我六歲那年,孤兒院來了一對外國人夫妻,把我領走。那之後,我成為了這個家庭的養子。我的養父有自己的葡萄園,是一名釀酒師,他教會了我怎樣去做最好的紅酒,和怎麼去品嚐紅酒。但我最後沒有繼承它。」

  「為什麼。」女人開始好奇了。

  青年招了招手,然後朝著女人靠近了一些,他一臉神秘,似乎即將要說一些很大的秘密。女人也靠近了一些。

  他和她面對著面,隔著的只有一個酒杯的距離。

  「我現在是沒有味覺得。」青年眨了眨眼睛說道,「突然有一天,不管是吃什麼,喝什麼,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味道。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當一名出色的釀酒師。」

  她沒有問他為何會失去味覺得原因,只是忽然笑了笑道:「這麼巧,我不管吃什麼,也只有一種味道。」

  目光迷離,他和她對望著,試探著彼此,像是天上的星辰對應平靜無波的湖面上的星辰倒影。

  「只有一種味道?什麼味道?」

  「血的味道。」

  ……

  血的味道。

  她笑了,這是青年畢生以來見過最能夠讓自己動容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說話,美麗的眼睛,能夠說話,她的眼睛,似乎就已經在述說著什麼。

  「手伸出來。」青年忽然道。

  她把自己的手伸了出來,冰涼的,青年在輕抓著她手掌的瞬間便感覺到了掌心處的低溫,他有些意外地看了這女人一眼。

  青年這時候把一枚1馬克的硬幣放在了女人的掌心當中,然後說:「聖誕快樂。」

  女人有趣地道:「1馬克的聖誕禮物,這是我擁有過的最簡單的禮物。」

  他說:「但你要知道,這1馬克的硬幣,曾經也是我最後的財富。同時,這1馬克的硬幣,它也可以讓我擁有全世界。是你為我截留下來的,而現在,它在你的手上。」

  女人的眼睫毛微微動了起來,她凝視著掌心中的硬幣,忽然道:「你對每一個女人,都說同樣的情話嗎?」

  青年微微一笑道:「不是每一個女人,都願意為我截住這即將要掉落到下水道的硬幣。」

  很奇妙的。

  或者稱呼為一見鍾情,又或者只是荷爾蒙的衝動。

  當時鐘的指針指向了十二點整的瞬間,當外邊響起了鐘聲的瞬間,整個世界是安靜的,安靜之後酒吧開始歡呼起來,載歌載舞。

  噴發的絲帶和禮花從上方盤旋落下,像是下了一場彩色的雪,在這『雪』中,他和她彼此輕輕地咬著對方的唇。

  夜深了一些,青年用贏來了錢找了一間別緻的酒店。從進門的一刻開始,情慾的火焰便徹底燃燒起來。

  從過道到沙發,從沙發到壁爐處,瘋狂地擁吻的男女把茶几旁邊的檯燈撞到在了在地上,同時還有一旁的衣帽架。

  他和她倒在了雪紡的柔軟床鋪之上。

  「你的身體為什麼這麼冷?」

  「那你就讓它變得火熱起來吧。」

  「我會。」

  青年用力地吻著女人的脖子,肌膚之間摩擦的熱度,似乎漸漸地讓她也變得火熱起來。

  他和她依然沒有告之彼此的名字和姓氏。

  ……

  「我吵醒你了?」

  青年的手放在了床頭櫃處,正在把玩著那枚1馬克的硬幣,讓它轉動起來,然後看著它停頓,接著繼續讓它旋轉起來。

  女人把枕頭拉高了些,讓自己枕得更加舒服一點,「我只是晚上會比較精神而已。」

  青年微微一笑,便朝著她索吻起來,略微的親熱後,兩人摟抱著,女人變成了枕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手指在青年的胸膛上緩緩地劃著,但用的是指甲,她說:「我喜歡你的心跳聲的,強壯、有力、活躍。」

  「血的味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味道?」青年忽然好奇地問道。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同樣也給出了一個好奇的目光。

  青年便道:「我只是好奇,像你說的,血的味道。」

  女人忽然親吻著青年的鎖骨,一下下的,似蜻蜓點水般,緩緩地移動到了青年的脖子上,並且一邊說道:「甘醇,鮮甜,或是濃稠,像是牛奶和蜜糖一樣。時而細膩,時而辛辣,像是烈酒,但是不會苦澀,可同時又會讓你的喉嚨產生輕微的灼熱感,暖的……」

  嘴唇在脖子上一下下輕柔地吸允著,青年靜靜地聽著女人對於鮮血味道的形容,她似乎打算把世界上雖有美好的詞彙都用上。

  但他只是不停地感受著那雙唇的柔軟。

  他忽然道說話,打斷了女人的形容,笑著說道:「假如有一天,我能夠恢復味覺得話,哪怕用掉我的餘生,我也想要釀出這樣的一瓶酒,它甘醇,鮮甜,或是濃稠,像是牛奶和蜜糖一樣……」

  他幾乎複述了女人對鮮血味道的形容。

  他不知道的是,女人在這瞬間悄然地收回了自己的獠牙,然後深情地望著他的雙眼。

  於是青年輕撫上了女人的臉頰,「……然後,把它送給你,像是鮮血一樣的美酒。」

  她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屠申義,這是我被收養前的名字。」

  「親我。」

  她向他張開了懷抱。

  ……

  ……

  手掌一下子蓋在了1馬克的硬幣之上,然後抓了起來,卡蓮‧依謝爾感覺恢復了一絲絲的力氣,然後扶著牆壁站起了身來。

  許多時候,她覺得永生其實也不見得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短命種羨慕長生種的永久,而長生種則是渴望著短命種短短一生的璀璨,每時每刻的激動。

  種族的不同,看待事物的目光也就有所偏差。

  「都是不會知足的生物……」

  她自嘲了一聲,便又開始扶著牆壁前行。她需要回去,把那些『忘憂』系列都拿回來,只是不知道以現在的狀態,有沒有辦法從瀧澤手上把真正的『奈何』也取回來。

  其實,如果費南迪斯子爵能夠殺死她的話,她會覺得更好。但他卻放了她,沒有下殺手……既然死不了,那至少也要把它們給拿回來。

  只是忽然間通道前方湧來了一股氣流,一下子就吹得她的頭髮微微揚起。這之後,又再一次湧來一股氣流,再一次揚起她的頭髮。

  彷彿是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呼吸一般……卡蓮‧依謝爾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而此時,伴隨著第三股的氣流而來的,還有一道長長的非人的吼聲,像是悲鳴的聲音,有痛苦,也有憎恨。

  卡蓮‧依謝爾甚至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聲音,是從地下實驗室的方向傳來的。

  她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腳步,一路上聽著那不斷傳出的嘶吼聲,一邊感覺事態的嚴重……隱約地方,她感覺到有什麼不詳的東西,在自己的不經意間悄然出現。

  她的想法並沒有出錯,這是卡蓮‧依謝爾來到了實驗室大門前,看見眼前之物時候的第一反映。

  即便用盡所有醜陋的形容詞彷彿也無法完全形容此刻在實驗室內的這『東西』,或許只能夠用『醜陋的怪物』來形容它。

  卡蓮‧依謝爾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

  像是一塊塊的細胞組合而出,巨大的……如同放大了的癌細胞腫瘤——但它並不單單只是生物,因為它的身體內,還有著原本應該屬於實驗室當中的各種各樣的儀器。

  不管是有機物,還是無機物,這『醜陋的怪物』此刻都統統地吞噬掉,然後融合到了自己的身上。

  從這『醜陋的怪物』身上延伸出來的,是如同巨大樹根一樣,會不停地收縮膨脹的肢體。

  卡蓮‧依謝爾甚至還在這『醜陋的怪物』身上,看見了許多不同的特性——這些特性應該只存在於那些特殊的種族的身上。

  這怪物……甚至把原本放置在實驗室那些巨大容器中的標本都吞掉了!

  卡蓮‧依謝爾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這一點,並且判斷出來,這怪物擁有吞食物種,然後顯化這些特殊種族特性的能力。

  「金伍城!」

  她在那醜陋的身體當中,忽然發現了金叔金伍城的臉龐——這是這個怪物身上,唯一能夠辨認出來的東西。

  「你到底……做了什麼。」卡蓮‧依謝爾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怪物,隱約間,她能夠感覺出來,這怪物的身上有著一絲瀧澤的氣息。

  它把瀧澤也一併吞掉了!

  怪物身上,金伍城的臉始終睜著眼睛,沒有眨過,張開口,也不曾合攏過,就像是一個受到驚嚇之死的人,絕望的臉容被永久地保留了下來。

  它的身體還在漸漸膨脹著,幾乎要撐到這實驗室的天花板上,那些從身下伸出的巨大的肢體,一下子猛然發力,把它那巨大的身體給支撐了起來。

  它似乎已經發現了卡蓮‧依謝爾的存在——它的下一個吞噬的目標,恐怕就是現場唯一還活著的卡蓮‧依謝爾。

  猛然間,這怪物的身體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那是倒豎著的嘴巴,佈滿了尖銳而密集的尖牙,而從這恐怖的血盆大口中,一根粗長的舌頭瞬間射出。

  卡蓮‧依謝爾甚至能夠看到這舌頭前端的又一個恐怖的口器——這是瀧澤的能力。

  卡蓮‧依謝爾猛吸了一口氣,面對著突兀而來的攻擊,下意識地手掌化刀,揮劈而出——手掌的邊緣並不鋒利,然而卻輕鬆地把這恐怖的長舌頭給砍斷。

  砍落的一截舌頭此時在地上掙扎著,而怪物舌頭被砍的傷口此刻卻飛快地癒合生長著,不過眨眼之間便已經恢復了原狀。

  嘭——!

  卡蓮來不及閃躲,她的傷勢原本就沒有恢復,此刻那舌頭就像是巨大的鋼鞭般,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

  卡蓮倒飛而出,撞擊在牆壁之上,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這怪物的力度,比狂暴的狼人還要恐怖得多。

  「救……我……」

  「救……我……」

  「救……我……」

  沙啞的,痛苦的……那是怪物身上金伍城的臉,他的口此刻正在微微地動著,「救……我……」

  卡蓮看著金伍城那痛苦的臉,爬起了身來,「我救不了你……我連我自己也救不了……咳咳……」

  她忽然伸手把身上的馬夾給撕開,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而自她的掌心中,一柄血色花紋的長劍,緩緩伸出。

  「殺死我可以……但想要吃掉我,做夢。」

  她瞬間揮劍迎上。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1 17:42
第一百三十七章 永生者的羈絆(4)

  相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屠申義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卡蓮。

  但即便是有了最親密的行為,屠申義還是覺得卡蓮十分的神秘,她總會在晚飯之後才會出現,然後在天亮之前離開,就像是穿上了玻璃鞋的灰姑娘。

  不過現代化的城市當中,即便是晚上也十分的多姿多彩。他們會像是世界上所有的情侶一樣,做著各種所能夠想到的事情。

  會激情,也會溫存。

  屠申義並不傻,他知道這個突然闖入自己生命中的女人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他曾經從旁敲擊過,但是一無所獲,後來屠申義放棄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因為他有種感覺,那就是一旦這個屬於卡蓮自己的秘密暴露了,那麼這段戀情或許就會迎來終結的時候。

  他知道這一點,他知道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和她都十分有默契地沒有去觸碰這敏感的地方,就像是這一場的相戀,本身就是一個秘密一樣。

  因為神秘,總能夠讓它維持著別樣的刺激,讓人欲罷不能——至少,年輕的屠申義就知道,他已經沉淪在其中。

  「不多呆一會兒嗎?」

  公園內——夜晚人煙稀少的公園內,為了尋求刺激的男女,剛剛在公園小湖泊旁邊的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中度過了激情的時間。

  他發現卡蓮這時候站在了窗口旁邊,眺望著前面的湖畔。湖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像是白色的平原。

  卡蓮身上只是穿著了一件單薄的襯衣,似乎並不感到寒冷。屠申義從背後抱緊了她,然後吻了她的臉頰一下,說道:「你的身體真的太冷了。」

  卡蓮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有心事?」

  屠申義關心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女人如果在想著別人的時候,一般來說都會露出像你這樣的表情。哀怨,失神,還有點落寞。」

  「你在意這個?」卡蓮忽然問道。

  屠申義聳了聳肩,微笑道:「可以說來聽聽嗎,是怎樣的一個人。」

  卡蓮搖頭道:「放心,你的競爭對手早就不在這世上。」

  「那才是最糟糕的。」屠申義這時候哀嘆起來,「唯有記憶我是沒有辦法戰勝的。」

  卡蓮抓起了屠申義的手,輕吻了一下,然後繼續看著窗外,「畫家,他做過一段時間的畫家,後來轉行了。」

  屠申義點點頭,道:「畫家挺不錯的。」

  卡蓮道:「當時他的生活過得比較窮苦,作畫很難維持他的生活。所以他就只能去給別人做小工。他一邊在農場裡面給農場主彈著棉花,一邊當自己的畫家。我認識他那天,他剛好完成了工作,在街上擺了一個攤,給人畫素描。」

  「那他作的畫一定很好,才能打動你。」屠申義感嘆道。

  「不,他的技巧其實說不上好,即便是很努力,也畫得不算好。」

  「所以他最終還是因為沒有天賦才轉行的?」

  卡蓮搖搖頭道:「不是。他倒是想要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只是命運給他開了個玩笑,他的手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會發抖,他說是那該死的農場主讓他每天彈棉花導致的,所以他特別地恨那位猶太人農場主……他再也沒有辦法拿起畫筆,所以他只能夠放棄成為一名畫家。」

  屠申義苦笑道:「我想我有些理解他當時的心情。就像是我,一個失去了味覺得釀酒師,一個是手會發抖的畫家。後來呢……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卡蓮道:「後來他去參軍了,而我……其實我沒有辦法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的時間,也就離開了。」

  「但是你也有一直關注他的消息是嗎。」屠申義道。

  「憑什麼這樣說?」卡蓮仰起頭、

  「不然,你怎麼知道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

  卡蓮道:「他後來挺出名的,參軍之後他開始平步青雲,一路高昇,成為了大人物,也有了自己的愛人……因為報紙會報導,所以想要不知道也挺難的。不過……」

  卡蓮忽然低著頭,把玩著屠申義的手指,「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在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人生的最後。他打敗了戰爭,成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他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理想,當敵人攻破他的大本營之後,他本可以逃生,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槍殺自己。不過,他倒是給我留了一樣東西。」

  「美好的回憶?」屠申義是一個浪漫的人。

  「是一幅畫。」

  卡蓮點點頭道:「他說過,要為我做一幅畫,一副世界上最美麗的畫……我是從他家裡找到的,被埋藏在了瓦礫之下的地下室的最裡面。畫裡面的我,安靜地坐在了窗邊,懷裡面抱著一直白色的貓兒……說實話,其實我自己也有過被畫裡面的自己迷倒過的時候。」

  她是笑著說道的,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自戀一樣,屠申義便忍不住親吻了她……因為她笑著的時候實在是太美。

  「他已經沒有辦法作畫了,卻還是給了作了一幅畫,恐怕這是他一點一滴地畫下來,用了許多年了吧。」屠申義此時卻感嘆了一句,「他心中恐怕一直還有你……有機會的話,能讓我看一看那幅畫嗎?」

  「有機會的話。」卡蓮點了點頭。

  屠申義道:「不過,沒想到你的前任還是一位大人物……發動了戰爭的話,好像也不猜的吧?畢竟現代也沒有什麼大型的戰爭……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名字?」

  「你真的想要知道?」卡蓮轉過身來,忽然無比認真地看著屠申義。

  他被她的這種認真給嚇到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只聽得卡蓮緩緩地道:「阿道夫。」

  屠申義一怔,隨後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最後吁了口氣,一臉無奈道:「敢情這從一開始,我就在聽一個虛構的故事是嗎?」

  卡蓮目光眨了眨,似笑非笑地道:「信不信由你。」

  屠申義只是低頭親吻著她。

  嘭——!

  ……

  只是在這瞬間,面前的玻璃忽然瞬間碎裂,然後一顆子彈直接射入了木屋的地板之上,一下子就讓屠申義的熱情消退,繼而皺了皺眉頭。

  他二話不說就抱著卡蓮撲在了地上,只是此刻,不斷地有子彈從外邊深入,脆弱的木板牆根本無法抵抗子彈的破壞,並沒有過去多久,已經有七顆子彈打了進來。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屠申義此時抱緊了卡蓮,低聲安慰起來。

  「外邊的是什麼人?」卡蓮卻皺了皺眉頭。

  屠申義此時探頭從窗外看了過去,只是窗框上瞬間迎來了一顆子彈,讓他不得不飛快地縮了回來,他喘著氣道:「恐怕是來追殺我的人了。」

  卡蓮露出了詢問的目光。

  屠申義只好道:「前段時間我和人賭了一把,對方不是什麼好人,而我也沒有答應他的條件,所以被追殺了……我本來是打算在這裡多一段時間的,沒想到被對方追來……來得可真快啊!」

  卡蓮看著那打在地板上的子彈恐,皺了皺眉頭,沉默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屠申義此時只好道:「來,我們出去,留在這裡只能等死。屋子外邊的樹林能夠給我們很好的掩護……這之後,我會離開這裡,不會連累你的。」

  不等卡蓮說話,屠申義便把她給拉起了身來,然後沖忙地逃出了這小木屋,直奔那前面的樹林而出。

  而此時,只見黑夜當中,三道身影開始飛快地接近而來。

  這三道黑影在黑夜當中奔跑的速度異常的迅捷,不過片刻,便已經追了上來……積雪的林地中,屠申義只感覺極低的氣溫讓自己的肢體開始不聽使喚,激烈的跑動帶來的還有呼吸的困難。

  然而此時,他的前方猛然傳來一道巨響,讓橫道在地上的一顆枯萎的大樹瞬間炸開。爆炸的氣流颳起了大量的沙石。

  屠申義身體頓時被一股氣流掀翻在地上,他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緊張地問道:「卡蓮,你沒事吧!」

  他迫切地看了過來,只見卡蓮完好無損地站著,下意識便鬆了口氣。

  然而此時,那三道追趕的人影,已經出現在屠申義的面前——那爆炸的威力不僅僅巨大,甚至燃燒著那原本倒在地上的枯木。

  火光,能夠讓屠申義看見這三名殺手的模樣——他發現這三名殺手的裝束有些特特別,或者說另類。

  一名穿著黑色牧師袍的牧師,另外一個打扮得像是山上的獵人,手上托著一把大得出奇的獵槍,至於最後一個,則是滿臉詭異的刺青,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模樣。

  屠申義看了一眼背後的火光,又掃了一眼這分成了三角圍攏而來的加厚,然後掃了掃身上的雪屑和泥塵,冷笑道:「還真是大陣仗啊?早知道你們的老闆是這樣小心眼的話,我就不會答應他的賭局了……OK,我同意他的條件了,給他打工就是……這樣可以了吧?」

  如果是只剩下他自己的一個的話,屠申義沒準會和這三名殺手周旋一下的,但身邊還有卡蓮……他不想也不願意讓這個女人受到半點的傷害。

  「走開!」

  卻見那拿著奇特大獵槍的傢伙,此時嗖的一聲朝著屠申義的腳下開了一槍。

  子彈瞬間在屠申義的腳下打出了一個大不大小的坑,同時讓屠申義慌忙地退後了幾步,「你們……」

  這一瞬間,屠申義有些發愣。

  然而那黑袍牧師的傢伙卻道:「這位先生,你現在很危險,不想死的話,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比較好。」

  屠申義皺了皺眉,一瞬間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這殺手……或者說這三傢伙,他們的目光似乎由始至終都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卡蓮!

  「這幾個是降魔者,他們是來找我的。」

  卡蓮的聲音從屠神的背後幽幽傳來,屠申義猛然看去,見那雪地之上,只是穿著一件大單薄襯衣的卡蓮,手掌緩緩地吐出來了一柄花紋血色長劍,在那血色紅光與火光的映照之下,她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血蓮般……異常的妖異動人。

  「可憐的傢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這只吸血鬼的獵物了吧。」那滿臉刺青的男子此刻冷笑一聲。

  「話真多!」,卡蓮卻露出了獠牙,提著劍一躍而起,自上而下地朝著這滿臉刺青的男子劈落下來!

  ……

  ……

  跳劈,是很具有氣勢的攻擊,卡蓮‧依謝爾的一下跳劈,飛快地把這『醜陋怪物』射出來的舌頭斬成了幾段。

  然而這卻激怒了這頭怪物,只是瞬間,它那龐大的身上,數十道的觸手同時射出!它們好比鋼鐵般的堅硬,齊齊地朝著卡蓮‧依謝爾刺來。

  她揮劍迎擊而上,身體如同按下了快進鍵,身體動作與長劍的揮舞速度一下子大大提升,讓人眼花撩亂,一下下地斬在了這些堅硬的觸手之上。

  「救我!!!!!!!」

  那怪物身上的金伍城驚悚的臉變得更加的猙獰,帶著無邊的怨恨,忽然咆哮出聲,與此同時怪物身上再一次射出更多的堅硬觸手——這一次,這些觸手粘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根巨大的圓柱。

  卡蓮‧依謝爾下意識一驚,卻是被這巨大的『圓柱』給撞了一個正著。

  她的身體被這『圓柱』撞擊得撞破了一道道的牆壁,最終倒在了瓦礫碎石之下,而血色的花紋長劍則是丟落在了旁邊。

  她吐出了幾口鮮血,但隱約間似乎聽到了一道低低的驚呼聲音……卡蓮‧依謝爾勉強地睜開了眼睛,卻是看見了熟人和認識的人的。

  她看見了伊麗莎白,她看見了有過一次交談的鐘落月,也看見了那個用點小聰明下棋贏了自己的青年。

  對,以這種不堪的出場方式。

  「真的是你,卡蓮小姐。」伊麗莎白此時驚呼一聲。

  「快走……」卡蓮‧依謝爾虛弱地應了一句。

  只見洛邱此時把地上的花紋血色長劍給撿了起來,舉在手上大量了一番,頗為驚嘆道:「好特別的打造方式,真漂亮。」

  卡蓮‧依謝爾一愣,但卻見前方,那怪物的恐怖觸手,此刻如同一個個巨大的鋼針般,自那撞破的眾多牆壁的孔中刺來。

  「危險!」

  只見洛邱此時隨手一揮手上的這把花紋血色長劍,那眾多的尖銳觸手尚未真正到來,便已經停頓,像是被凍結了般。

  然後,它們開始寸寸碎裂,而碎裂……則是一直地蔓延而去。

  ¥¥¥¥¥¥¥¥¥

  PS1:昨天斷片了,睡到了半夜,本來打算起來碼字的,但結果去廁所吐了幾次然後又倒下了……被幾個奇怪的大叔給灌的。

  PS2:這章是昨天的,晚上還有一更是今天的。

  PS3:另外斷更是我的錯,所以會有補償一更(0/1)……醬紫。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1 23:31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永生者的羈絆(5)

  如同碎裂的泥巴——這些如巨大鋼針般的觸手,儘管堅硬,卻始終給人一種活力的感覺,但此刻,它們寸寸碎裂,最後直接丟落在地上。

  落地之後的碎片,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堆堆黑色的殘渣,再沒有半點的活力可言。

  這種碎裂甚至具有蔓延性,從觸手開始,飛速地朝著這醜陋怪物的本體蔓延而來。彷彿方式感受到了這種致命的危險,這醜陋的怪物瞬間便把自己身體外的觸手紛紛斷裂開來。

  看見這一幕,卡蓮‧依謝爾推開了一些碎石,掙扎地走了出來。

  「你到底……」

  傷重的她甚至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話沒有說完,整個兒便朝著地上倒去……眼看著就要倒在地上的瞬間,伊麗莎白連忙把她給扶著。

  只是她已經低下了頭,伊麗莎白喊了幾句也沒有反應,「卡蓮小姐昏迷過去了。」

  洛邱點了點頭,隨後道:「先看好她,我進裡面去看一看。」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此時鐘落月覺得自己也應該做些什麼,便連忙地也走到一邊,幫助伊麗莎白一同扶著卡蓮‧依謝爾。

  這位鐘小姐似乎很不願意把自己處於毫無建樹的狀態……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無用的人。

  這與處於半廢人狀態的某位休假的老闆完全不同……洛邱看了鐘落月一眼,頷首點頭,便順著那一道道被撞破了的牆壁的洞口,走了進去。

  「你小心點!」伊麗莎白匆忙地叮囑了一聲。

  洛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可以安心。

  「他……不要緊的吧?」鐘落月不無擔心地看向了伊麗莎白,「前面的這怪物看起來恐怖多了。」

  她的生命形態正在進行一種前所未有的蛻變——然而對於鐘家的三小姐來說,她作為人的觀念並沒有在這短短的一兩個小時候徹底轉變過來……或者說,根本還沒有開始轉變過來。

  對於超凡的力量,毫無概念的鐘家三小姐,此刻也不免只是從形態,外表等等的因數,去『判斷』超凡生物的強大弱小。

  伊麗莎白此時搖搖頭,「那是因為你不知道第四代吸血鬼的強大……強大如同費南迪斯子爵都讓洛邱哥哥幾句話給打回原形了,這隻怪物根本不是洛邱哥哥的對手!」

  小姑娘一臉自信和崇拜的表情。

  鐘落月點了點頭,算是放心了一些,只不過……只不過這傢伙什麼時候都開始喊上哥哥了,好像也沒有經過那個面癱的同意吧?

  鐘落月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試酒會是下午三點開始的,但現在也才過去四個多小時的時間。

  可對於她來說,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卻漫長如同數天……外邊,已經是晚上了吧,她下意識地想到。

  ……

  「救……我……」

  聲音是從這怪物身上那種浮現出來的人臉上傳出的,當洛邱走進到了實驗室內,到了這醜陋怪物的面前的時候,怪物身上已經重新長出了許許多多的觸手。

  洛邱打量了幾眼,「再生能力很不錯……而且還有吞噬的能力。」

  他看著這怪物身上被『融合』進去的那些科技產品,這怪物似乎能夠很好地平衡有機物和無機物之間的同時存在,讓它看來並不相識單純的生物那麼簡單。

  可惜這東西沒有思想,單純只有一些簡單的本能……或者說,僅僅只是細胞的無條件反射。而它身上纏繞著的邪念是來自另外一處,恐懼和憎恨則是來源於那張浮現出來的人臉。

  「嗯……好像還有自我增殖的能力?」洛邱又多看了一眼。

  發現這怪物的身體,其實無時無刻都在『膨脹』……『膨脹』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它正在長大,而是它身上的那些細胞正在瘋狂地進行分裂。

  這種分裂彷彿沒有極限,不知道如果一直放任著這怪物不管的話,它最終會長成到一種什麼樣的形態。

  一個巨大的,如同癌細胞般的怪物……大概最終會真的變成世界的癌細胞吧?

  「對不起了,我現在不做生意的。」洛邱搖了搖頭,看著那怪物上的人臉道:「而且也打算儘可能多地享受一下各種各樣的感受。比方說……」

  洛邱揮了揮手上的花紋長劍,沒有什麼所謂的劍氣劍光之類,也沒有劍風這種玄幻的東西,但是面前這醜陋怪物的觸手卻被瞬間切斷。

  「……我現在就有一種突然冒出來的正義感,覺得如果把你放任不管的話,會造成很多的麻煩。」

  洛邱再次揮了一劍……這一劍下去,醜陋的怪物頓時身體被切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大量粘稠的綠色液體噴發而出。

  怪物身上的所細胞開始瘋狂地收縮起來……像是痙攣一般,而它那身體中央的那倒豎著的血盆大口此刻更是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洛邱依然一下下地揮舞著手上的這把花紋長劍,神情冷漠。

  「我知道這樣的正義感多少是有些廉價的,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我就沒有去救那些被伊芙夫人,被瀧澤,甚至是被喪屍咬死的人。」洛邱搖了搖頭,停下了手來。

  怪物已經被切出了十幾道巨大的傷口,如同一塊被用餐刀蹂躪過後的蛋糕般。

  「我沒有打算改變今天那些死去賓客的命運……但我想放任你不管的話,你的危害性會比我想像的還要大得多……或許某一天,你會成為整個世界的癌細胞,到了那一天想要把你切除還要多費很多的功夫。其實最重要的是,或許我的很多客戶以及未來潛在的客戶都會受到危害,這就更加不好。」

  它整個身體都已經顫抖起來,餘下的身體瘋狂地生長出大量尖銳的觸手,齊齊射出。然而洛邱的身邊就彷彿有著一個看不見的圓球,一直保護著他,任由這些觸手如何的猛刺,都無法攻破,只能夠一根根地折損在這無形的『圓球』之外。

  洛邱好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忽然道:「其實在你之前,我也碰到過一個和你很像的……傢伙。我本來是想要說『東西』的,不過後來它有了自己的思想,已經不能說是『東西』了。但可惜,你沒有能夠進化出思想的能力。是的,真的很可惜。不然的話,我想我是很樂意你交流的……」

  洛邱緩緩地舉起了花紋長劍起來,然後便朝著這怪物走了過去,無視著那些觸手的瘋狂攻擊。

  到來最後,這怪物整個身體開始變成流體似的,蔓延到了洛邱的四周,然後開始爬起,要把他整個都包裹起來……或者說是吞噬。

  洛邱忽然笑了笑道:「雖說是廉價的正義感,但其實我現在挺享受的,因為……這是我父親教我的。」

  它已經徹底地把洛邱給吞噬了進去,恢復成為了它原本那巨大癌細胞和大量機械合成時候的醜陋模樣。

  血盆大口張開,凶性盡露……只是瞬間,血盆大口所發出的吼聲便變成了痛苦的悲鳴——它整個身體上的所有細胞,在這瞬間猛然間膨脹起來。

  就像是它的身體開始長出了更多的腫瘤一樣……密密麻麻,最後,當所有細胞都產生了膨脹,並且這種膨脹達到了一個極限之後,它們便悉數地炸裂開來。

  嘭——!!!!

  徹底炸裂。

  黑色的物質因為炸裂,沾染在了整個實驗室的四周,於那爆裂的中心點,洛邱身邊片塵不染,他只是安靜地站在了這裡,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只聽他嘀咕道:「今天好像話挺多的……有點不像我啊。」

  他搖了搖頭,決定不去深究自己突然變得話多起來的問題,而是打量著四周。

  怪物炸裂之後,那些被它吞噬進去的科技產品便隨意地散落在四周——當然,這些東西基本上已經辨認不出來原本的模樣。

  倒是還有不少的『屍體』……有些像是狼人,有些像是傳說中的人魚,也有一些奇怪的生物。

  但大多數的身體都幾乎『融化』,所剩不多,大概是怪物原本還沒有徹底消化掉之類。

  不過,毫無疑問是已經死亡了的……對了,洛邱還在一堆黑色的物質堆中發現了瀧澤的半邊身體。

  這來自東洋的吸血鬼此刻也已經死亡,身體發出了一股惡臭……洛邱用手上的花紋長劍挑了挑,翻開了瀧澤的半邊身體,卻意外地從他的身體內發現了一樣東西。

  大概是500毫升左右的保溫杯大小的一直圓柱體的容器……這東西似乎是被瀧澤吞在了身體中,藏起來的。

  「這是……奈何?」

  那撞開的牆壁大洞中,伊麗莎白與鐘落月此刻正撐扶著卡蓮‧依謝爾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卡蓮‧依謝爾依然低著頭,似並沒有清醒過來。

  說話的人是伊麗莎白,她看著被洛邱翻出來的容器,詫異地道:「奇怪,怎麼『奈何』會在這裡,瀧澤不是已經交出來了嗎?」

  「大概他交出來的那份是假的吧。」洛邱忽然說道,然後取出紙巾蓋在了手上,接著才拎起這個容器,打量了一眼。

  洛邱這會兒打算作弊……念頭一起,目光便看著實驗室內的某個地方,目光穿透了一扇扇門,最終落入了一間純白色的房間當中。

  他打了個響指。

  純白房間中的檯子猛然裂開,收藏在裡面的東西,便瞬間飛了起來,一路飛出,最後來到了洛邱的身邊。

  伊麗莎白瞪大了眼睛,「三生,九十七,黃泉,我家的彼岸花,還有這是……忘川吧?」

  她又看著洛邱手上的容器,「加上奈何,齊了……」

  洛邱更多的只是在看著『三生』與『彼岸花』,至於另外的幾樣則是隨後地掃到了一邊。伊麗莎白此時道:「三生是一塊結晶,但是只要把它放在純淨的泉水裡面,泉水就會自動地變成連我們也能夠飲用的鮮血代替品……但其實也是一種酒,聽說容易醉。」

  「會把泉水變成酒的寶石……還有這種神奇的東西。」鐘落月此刻不無感嘆,今天她見識到奇異的事情,已經不止一兩件了,隨意只是驚訝,而不是震撼了。

  可就在此時,大概幾米外的一堆黑色物質和儀器零件堆中,忽然傳來了翻動的聲音。

  只見一道身影從裡面艱難地爬了出來。

  他的全身腐爛,像是長滿了毒瘡一般,模樣嚇人,但卻能夠辨認出他的模樣來……鐘落月驚叫了一聲,「你是……金叔?」

  但她並沒有靠近過去。

  此刻的金叔是垂死的人,他像是完全沒有聽見鐘落月道破自己身份的事情,只是在地上艱難地朝著洛邱爬著而來,然後說著什麼。

  「假的……奈何是假的……為什麼會是假的……我廢了那麼多的功夫……竟然是假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都是假的……為什麼!!」

  他憤怒地咆哮著:「我做了這麼多……我做了這麼多……」

  他此刻不僅僅是個垂死的人,更像是一個瘋掉了的人……對於瘋子,即便是臨死前的瘋子,中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鐘落月此刻就有這種感覺,她下意識道:「你……你都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金叔此刻張著口,瞪大眼睛,自言自語般:「我做了什麼?我做過什麼……我做了……對了!我給屠申義做牛做馬十幾年了,像狗一樣!可是他一直都不願意咬我!他不給我永生!!他怕我會贏他!!他怕輸!他怕輸!他怕我會超越他!!所以他一直都不咬我!!他不咬我!!!」

  「他不肯咬我!!哈哈哈哈啊哈!!!他不咬我!!」

  鐘落月與伊麗莎白下意識對視了一眼,知道金叔此刻果然是瘋掉了。

  倒是洛邱此刻頗有興致地打量著金叔的模樣。

  「他不咬我……」金叔忽然大哭了起來,「都是他……他不咬我……那你不咬就不咬吧,我也不能夠強求你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可是,你也不能怪我把你殺了,對不對……咱們扯平了對不對?哈哈哈哈哈!扯平了!平了……嘻嘻,哈哈……嘻嘻……」

  「屠申義是你殺死的……怎麼可能。」伊麗莎白不可思議地摀住了小嘴。

  然而此刻,被她倆人扶著,低著頭的卡蓮‧依謝爾的眉頭卻動了動,眼睫毛微微地顫抖著,似乎是要醒過來般……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2 23:23
第139章 永生者的羈絆(6)

  嘭——嘭——嘭——!

  火光中,屠申義看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那是一種只有在科幻電影中才能夠看到的戰鬥……一場超越了人體極限的戰鬥。

  林中雪地之上,卡蓮……這是他所認識的卡蓮……那個他擁抱過,親吻過的卡蓮嗎?

  屠申義不知道。

  她如同戰爭機器一樣,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蹦跑著……壓底身子,拿著長劍奔跑的她就像是雪原上的獵豹一樣。

  與此同時,他也親眼地看見哪個滿臉刺青的男人,瞬間長出了密集的毛髮,鋒利的犬齒,尖銳的利爪,變成了恐怖小說中狼人的模樣。

  她和他們在戰鬥著……是的,她正在超出屠申義所能夠瞭解的極限。

  他甚至看見了她那雙親吻過自己的嘴唇上,兩顆尖利的牙齒,瞬間地,屠申義想到了一個名字:吸血鬼。

  「依謝爾家的末裔,卡蓮‧依謝爾,你的首級可是相當值錢啊!」

  那正在用巨大獵槍進行火力壓制的獵人此刻咬著一根雪茄,放肆地大笑起來,然後從背後發出了一記威力頗大的槍擊。

  卡蓮高高躍起,站在了一顆大樹的樹幹之下,冷冽地看了下來,「還有狼人嗎?我還以為是正式的降魔者,原來是不怕死的賞金獵人。」

  那手持巨大獵槍的男人哈哈大笑道:「我們也只是分擔一下那些大人物的負擔而已。」

  卡蓮只是冷笑一聲,因為她知道如果真只是降魔者的話,一般還有所顧及,但如果是這些賞金獵人的話,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這些傢伙,大多數都是一些敗類,遊走在暗黑生物的各方當中,謀取利益……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此時躲在了一棵樹幹之後的屠申義,知道自己離開的時間到了。

  一如幾十年前,她離開那個承諾給她作一副做美麗的畫的年輕人一樣。

  吸血鬼是冷血的動物,但並不代表吸血鬼的心也是冷的……在漫長的時光當中,他們也在尋找著自己存在的意義,或者愛的人。

  這幾十年來是卡蓮感情的空白期,而碰到屠申義,則是命運送個她的一份最好的聖誕禮物。

  「看來你似乎很關心這個男人?那就對不起了!」

  此刻,只聽那化作狼人的刺青男子獰笑了一聲,便瞬間跳躍而出。狼人擁有出色的彈跳力,不過瞬間便落在了屠申義的面前,沉重的身體落地的瞬間,如同打樁機般。

  狼人猛然揮動利爪,屠申義心臟一跳,飛快地後退躲開……實在太沖忙了,他因而被身後的一塊碎石給絆倒,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利爪打在了樹幹上,這粗大的樹幹瞬間就被爪去了大半,繼而倒落下來,轟隆隆——!

  「與其被這女人吸乾,倒不如現在讓我解決了你,讓你以人的身份……哈哈哈!!」狼人雙目嗜血,高舉了手上的利爪。

  「你敢!」

  驟然間,一道冷冽的聲音在狼人的耳邊炸響,狼人下意識地轉身,卻只是看見眼前紅光大作。

  雪地上,那被他們標記為獵物的女性吸血鬼,此刻頭髮上翻,身上冒出大量血紅色的蒸汽,甚至連雙眼也是妖異的紅色。

  狼人只感覺面前紅光自上而下一閃而過,而它便在這瞬間,感覺視線開始分割……是的,就像是世界被突然之間劈開了兩半!

  噗哧……

  自上而下,狼人的身體被整齊地切成了兩步,各自向兩邊倒去……倒下之後,屠申義和卡蓮之間在沒有任何的阻擋。

  他看見了那血色蒸汽中猙獰而又妖豔的她,而她也看見了地上臉色蒼白的他。

  卡蓮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轉身而去,一個跳躍,追上了黑袍的牧師。那牧師慌亂地握住身上的十字架,黑暗中只見他的身邊冒出一道微金的光球。

  這可能是他保命的手段……因為光球出現的瞬間,黑袍牧師神色明顯一鬆,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微金的光罩,卻讓卡蓮輕鬆一件斬開。

  「別、別過來……」黑袍牧師瞬間轉身想要逃跑。

  只是卡蓮伸手虛空一抓,便直接把這黑袍牧師給抓到了身邊,她瞬間仰頭,張開了口,發出了一道恐怖的咆哮聲……咬下。

  黑袍牧師因而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人們常說吸血鬼吸血是優雅的,但此時他只感覺身體血液被迅速抽乾,伴隨著神經的刺痛感,如同墜入了鋼針的林地當中,幾乎片刻,他的精神便已經崩潰!

  「你這隻怪物!!!!」

  賞金獵人組僅剩下的唯一一名的獵人,此時雙手拿著了他的巨大獵槍,大吼著,一邊瘋狂地開著槍,一邊朝著卡蓮快步走來。

  特殊的子彈射出之後便會爆炸,在卡蓮的身前炸開……終於,硝煙與塵埃化作了巨大的黑幕,掩蓋了一切。

  獵人槍裡的子彈已經打盡,他停了下來,一邊換著子彈,一邊緊張地盯著面前的濃煙。

  只是此時,一道血光射出……那是一把血色的花紋長劍。

  長劍直接刺在了這獵人的胸膛之上,穿透了他胸膛的瞬間,甚至把他的身體帶飛著後退,最後把獵人的身體釘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下。

  這獵人坐在了地上,身體再也無法動彈,他不甘地看著那濃煙當中,漸漸散去那血紅色蒸汽的卡蓮,滿是怨毒的目光,最終吐出了一口鮮血,一下子低下了頭去。

  卡蓮仰著頭,這時候忽然開始飄落一些飛雪,飛雪在她的身邊瞬間融化,但同時也在冷卻著她的身體般,當她那些血紅色的蒸汽最終散去的時候,卡蓮才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她飛快地轉頭一看。

  屠申義沒有離開,此刻整小心翼翼地靠而來,卡蓮下意識地也朝著他走進而來。只是屠申義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卡蓮一怔,自己也停了下來。

  她看見了這男人眼中的猶豫與恐懼……這樣的眼神,同樣會讓看見它的她感覺到恐懼。

  兩人對視了片刻,卡蓮最終嘆了口氣道:「你走吧,我也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出現。」

  屠申義沉默不語,良久後才道:「你……你真的是吸血鬼?」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卡蓮淡然道。

  說著,她便轉身走到了那獵人的身邊,把釘著他的劍給拔了出來,然後回頭看了屠申義一眼,便朝著那林中走去。

  「等一下。」

  卡蓮回過頭來。

  只見屠申義忽然道:「我總算是知道你為什麼每次天亮前都要離開了……不過,現在還沒有到天亮,就要走了嗎?太早了!」

  「你…你不怕?」

  「我怕你不在。」

  ……

  現在是現代了,不要小看現代人對於常理之外事情的接受能力——這是屠申義在回路的路上,給出了一個表面的,輕快的理由。

  只是身份的改變後,自有一種無形的隔閡擋在兩人的面前。

  這是卡蓮在帕林租住下來的公寓,十分精緻的一棟房子,客廳內,屠申義坐在了卡蓮的對面……似乎這是一段安全的距離——心理上。

  「讓我捋一捋……」屠申義此時揉了揉眉心,「你是吸血鬼,剛才在雪林追殺你的人是賞金獵人。你的頭上有錢,所以他們想要你的人頭……是什麼人通緝你來著?」

  「降魔者協會。」

  「對……降魔者協會。」屠申義咬著手指的關節,微思道:「也就是說,你的敵人很多,降魔者協會……還有剛那些人,是賞金獵人,又是另外一批?」

  「理論上是這樣。」卡蓮點了點頭。

  屠申義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便又低著頭看著地板,裝作是繼續思考的模樣,「那……那你是打算吸、吸……我……的?」

  卡蓮冷漠道:「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讓那些傢伙破壞了,我現在沒有心情……不過也不一定,等什麼時候我肚子餓了,自然也不會在意心情好壞。所以我勸你最好在我餓了之前,有多遠走多遠。」

  屠申義忽然道:「吸血鬼除了吸血之外,真的不能吃別的什麼代替嗎?」

  卡蓮冷冷地道:「你聽說過不吸血的吸血鬼嗎?」

  她忽然張了張口,兩顆吸血的尖牙在屠申義的面前露出,眼睛成了血紅色,發出了一道低沉的吼聲。

  「等等,你……你該不會現在就餓了吧?」屠申義連忙站起了身來,驚恐地擺著手:「冷靜點,冷靜點……」

  卡蓮吁了口氣,收回了那些吸血鬼的特徵,「屠……你這樣有意思嗎。」

  屠申義沉默不語。

  「你明明已經害怕得要死。」卡蓮搖了搖頭:「你強迫自己卻接受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並不是一件讓我欣喜的事情,反而只會讓我更加難受。你走吧……我們到此結束,留在我身邊會很危險的。你也看見了,那些賞金獵人……既然有第一批找到我,自然就會有第二批和第三批。只要我一天不死,追殺我的人就絕對不會少,你根本沒法去應付那些傢伙。」

  「你……你說得對。」屠申義點了點頭,似為了說服自己般,自言自語道:「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我留著對你來說只是累贅……我……我是應該走的。那我走了。」

  屠申義轉頭就走。

  眼看著屠申義把手放在了門鎖上,即將扭開的時候,卡蓮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一些挽留的話,她低著頭。

  「再見……」

  開門與關門的聲音。

  卡蓮猛然抬起了頭來,只是門已經關上,她怔怔地看著,下意識地舉起手來,搖了搖,低聲道:「再見……」

  她吁了口氣,微微一笑,然後自懷中取出了那一枚1馬克的硬幣,放在桌子上,轉動了起來,默默看著。

  忽然,想起了門鎖扭動的聲音。

  屠申義匆忙地走了進來,在卡蓮的差異之下,低著頭朝著沙發走去,「我……忘記外套了。」

  他的外套確實放在了沙發上,卡蓮看了一眼,便點了點頭,沒有說完。

  屠申義把外套穿上,再一次走到門前,準備離去……他或許應該真正離去的,只是他卻停了下來。

  「一定要新鮮的人血嗎?」

  「什麼?」

  「我說……」屠申義背著她,低著頭,飛快說道:「一定,只能,必須是新鮮的人血嗎?或者說一定需要人血嗎?動物的血可不可以?醫院血庫的那些血……可不可以?」

  卡蓮動了動嘴唇。

  只見屠申義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灼熱道:「其實我想說的是……能不能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你知不知道。」卡蓮看著屠申義,緩緩地道:「對於我們來說,會有這樣一個時候,那就是無比渴望地飲下摯愛的人的鮮血,愛人,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渴望,難以抑制,無法抗拒,就像是詛咒一樣。我們避免自己會陷入這種痛苦當中,但我們同時也無法阻止它的發生。」

  她摀住了自己的胸口,低聲道:「這裡,這裡彷彿就像是有一個無底的深淵……它需要某種東西來填滿它,迫切地需要,哪怕你違背它的意願,可它始終會讓你突然愛上一個人……讓你陷入那種痛苦的海洋。」

  「那就……讓我變成和你一樣吧。」

  屠申義猛然地衝上前來,用力地抱緊了卡蓮,在她的耳邊道:「我養父母已經過身了,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沒有父母,更加沒有親人。要說愛的人就只有你……你是吸血鬼吧?我是不可能去吸你的血的。」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卡蓮搖了搖頭,輕輕地推開了屠申義,然後雙手抱緊了自己的身體,轉過了身去,「你還是走吧,趁我……趁我還能忍耐的時候。」

  屠申義溫柔地再次摟了上來,在卡蓮的耳邊輕聲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吸血鬼。」

  「別開玩笑了。」卡蓮搖了搖頭。

  「我沒有開玩笑。」

  屠申義正色道:「不僅僅是我,人類其實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吸血鬼。我們瘋狂地索取財富,感情,掠奪世界的資源,我們把自己的獠牙伸向一切能夠看到的東西,在慾望的驅使之下,我們會不擇手段,我們甚至會傷害別人、愛我們的人……我們也一直在吸食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鮮血。所以……」

  他繞道了卡蓮的面前,捧著她的臉,深情道:「我也是吸血鬼,我們都一樣。我沒有害怕你的理由。」

  他低頭吻了下去。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4 00:34
第一百四十章 永生者的羈絆(7)

  雪初晴。

  窗外的樹枝上掛著了白皚皚的冰晶,因為室內控溫系統的關係,屠申義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寒意,相反還有一種欣賞美景的滋味。

  他把窗簾微微地拉開了一絲,此時卻聽到了卡蓮那慵懶的聲音響起,「別,太刺眼了。」

  屠申義回頭看了一眼,一縷日光此刻正投射在了床腳的地毯上,豎直了一條直到房門的光線,卡蓮正蜷縮在被子之下,像是一隻貓。

  「忘了。」

  屠申義歉然一笑,把窗簾重新拉攏了起來,房間內頓時變得昏暗。他打開了檯燈,鑽入了被子中,擁抱著卡蓮冰涼的身體,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才道:「你們白天真的只能睡覺了嗎?」

  「熬日對身體不好。」卡蓮打了個哈欠,勾著了屠申義的脖子,讓自己變得更加舒服一些。

  屠申義搖了搖頭,忽然好笑道:「我本以為,你們白天會睡在棺材裡面的……嗯,我說,書上都是這樣寫的。」

  「有些傢伙是真的有這種癖好。」卡蓮眼睛也不願意睜開了,像是在說著夢話一樣,「其實我們也不是說不能在白天行走,像我如果在陰天的時候,倒是可以在外邊活動幾個小時,要是烈日的話,時間會更短。白天停留時間太長的話,皮膚會被灼傷的,再長點時間,甚至會自焚……」

  「那真的是太恐怖了。」屠申義搖了搖頭,看了懷抱中的卡蓮一眼。

  他發現她此時呼吸已經完全地平和了下來,看來是真的睡著了過去。屠申義笑了笑,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會離開。

  或者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把他變成真正的吸血鬼吧。

  這是黎明之前他和她纏綿的時候,在各自耳邊做出的承諾。

  ……

  屠申義開始打量著卡蓮的這座公寓……畢竟這可能會生活一點時間的地方。總的來說……這是居住環境十分不錯的地方。

  但他在書房裡面發現了一副掛著的油畫。

  畫上的女人靜靜地坐在了窗邊,懷中抱著一隻白貓……她彷彿經歷了千年的落寞,看著看著,屠申義便彷彿又看到了那晚平安夜,獨自地坐在酒吧吧檯前,托著腮的卡蓮。

  不多久,屠申義才吁了口氣,緩緩地走出了這書房。

  卡蓮租住下來的公寓配套十分的齊全,只是廚房裡面的各種工具是從來沒有使用過的……

  一晚上的疲勞,屠申義早就飢腸轆轆,想要在這裡找點兒吃的東西,但愣是沒有找著,倒是在冰箱當中找到了幾個容器。

  屠申義好奇地打開看了一眼……他沒有味覺,但是嗅覺還是在。

  是血液……

  屠申義怔了怔,瞬間感覺有些頭暈——倒不是因為暈血症,只是突然看見鮮血以這種方式放在冰箱當中,頗具有衝擊力的。

  屠申義盯著容器瓶子裡面的鮮血看了一會兒,忽然取來了一個小杯子,倒出來了一點,然後深呼吸著。

  手掌在杯子面前胡亂地彈動著,便猛然把杯子抓了起來,屠申義仰著頭直接把鮮血給灌入了自己的口中。

  閉著眼睛,他沒有去感受鮮血在口腔中的觸感,只是一口悶進了肚子裡面……沒有味覺得他,單純像是喝了酸奶一樣。

  只要克服心理障礙的話……好像也不是吞不下去。屠申義摸了摸唇邊的血跡,此時肚子卻咕咕地叫了起來。

  他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還不是吸血鬼。

  不夠他忽然有個主意了,便開始在廚房裡面搗鼓了起來。忙活了一會兒,實在是餓得不行的屠申義便穿上了外套,出了門。

  ……

  知道旁晚的時候,太陽下山,唯獨剩下一片霞彩還在做著短暫的停留,卡蓮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在床上伸了伸懶腰,忽然意識到屠申義並不在身邊。卡蓮疑惑地走下了床來,赤腳走了出去——其實她能夠很輕易地感覺到屋子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只是她此時更願意用自己的雙眼去證明。

  證明沒有。

  她亦有患得患失的時候,只是不輕易表露出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她甚至連一張紙條也沒有找到……或許,當熱情冷卻之後,才感覺到了害怕,所以離開?

  這個念頭很可怕,卡蓮甚至想要把它從腦海中揮去,卻又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就好事。

  卡蓮苦澀地笑了笑……不管屠申義是否悄悄地離開了,作為吸血鬼的她卻避免不了還是要進食的,那種身體的需要基本上無法壓抑下來。

  冰箱裡面放著的是她從一名暗黑商人手上購來的純血,十三氏族出產的……通常來說,如果不是狩獵日無法壓制本能狂躁的時候,卡蓮更加願意飲用純血,這和人類更願意吃自己做的食物,而不是在外邊吃那些無營養的快餐一樣。

  只是她發現有一份純血的量少了不少……卡蓮皺了皺眉頭,鼻子動了動,便飛快地打開了旁邊的櫃子,拎出了一個杯子來。

  杯子是乾淨的,但她卻能夠嗅到這上面殘留的純血的味道——這不是她平時用來飲血用的杯子。

  這裡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別的吸血鬼,那麼這個裝過純血的杯子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卡蓮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前因後果。

  那個男人,為了她,在嘗試著飲血……但飲用的份量是不是有些多了,這傢伙是不知道一份純血的珍貴。

  卡蓮有些走神,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打算飲血來補充的……忽然,屋外邊有了腳步聲。

  是屠申義回來了。

  開門的聲音。

  卡蓮連忙收拾好了這裡的東西,也沒有來得及飲血……雖然雙方間表明了一些事情,但她此時卻下意識地不想在屠申義的面前進行飲血的這種行為。

  「你醒了。」

  只見屠申義此時手上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狼狽地走了進來——這裡面的基本上都是食物。

  他說:「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OK?」

  卡蓮沒有說完,只是輕輕地摟著了他。屠申義此時抓著她的手,忽然道:「來,讓你看點東西。」

  在卡蓮疑惑的目光之下,屠申義牽著她的手,然後提著一個小包包,來到了客廳。他讓卡蓮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便在電視機前擺弄著起來。

  從小包包中取出來的是一台攝像機。屠申義把線給連接到了電視機上,然後興致勃勃地坐到了卡蓮的身邊,方才用遙控打開。

  「這是什麼?」卡蓮好奇地問道。

  屠申義隨口道:「白天的世界……正確來說,是我白天的世界。」

  聲音響起了,畫面也已經有了。卡蓮怔怔地看著那電視機裡的畫面,那上面都是屠申義的模樣。

  他帶著它去每一個地方,他對著它說每一件事情,就好像把它當作了她一樣。

  「怎樣,還可以吧?」屠申義此時笑著道:「這攝像機是新買的,畫質果然不錯。」

  「你一天就做了這些?」卡蓮忽然問道。

  屠申義想了一會兒,也忽然道:「你等一下。」

  卡蓮看著他飛快地跑到了廚房……開放式的廚房裡面,她能夠看清楚屠申義做的事情。只見他此時打開了冰箱的門,蹲了下去,卻是從冰箱的下層中取出來了一個盒子。

  他拿著盒子回到了卡蓮的身邊,在她的面前把盒子打開……她此時嗅到了血的味道。

  純血。

  「這些是……」卡蓮忽然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這是用來製作冰塊的模具,此時上面已經排滿了一顆顆用純血凝結而成的冰塊。屠申義用鑷子把上面一顆花瓣狀的血冰塊給夾了起來,「嗯,成型得還不錯……來,嘗一下味道。」

  他把花瓣狀的血冰塊送到了卡蓮的嘴唇邊,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口來,吞了進去。

  吸血鬼飲血的時候,模樣很有趣,像是醉酒一樣。屠申義此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卡蓮,或許是因為鮮血對於本能的刺激,此時卡蓮的尖牙微微地外露。

  她仰著頭,緩緩地倒到了沙發上,眼睛半睜半開,像是得到了極樂。他伸手扶摸著卡蓮的頭髮,等待著她清醒過來,但她似乎不願意清醒過來,後來只是蜷縮在了屠申義的懷中。

  看著電視裡面白天的世界,聽著這個男人強壯的心跳型,吃著這個男人給她做的鮮血冰棍,她感覺到時間彷彿停止了般,可以這樣的慵懶,可以這樣的緩慢。

  日子一天天過去。

  ……

  ……

  ……

  ……

  意識像是被困在了深海,她拚命地晚上游去,似是那氣泡般。而出現在那意識海洋的,是一道瘋瘋癲癲的聲音。

  她……卡蓮‧依謝爾認識這道聲音的主人,一個自大卻又有著高超技術的賭徒。

  金伍城敗在了屠申義的手上,砍下了自己的手指,最後成為了屠申義身邊的一個跟班……許多年了。

  在那段歲月當中,卡蓮‧依謝爾曾經獨自一人遊走世界,只是某次回到這座葡萄莊園古堡的時候,見到了屠申義身邊多了這樣的一個人。

  他渴望得到永生……原因是,金伍城被證實患有了肝癌。多年的研究,屠申義並沒有真正地研究出來真血,他倒是用自己的血液配置出來了一種藥劑,可以壓制金伍城身上的癌症。

  唯有跟隨在屠申義的身邊,金伍城才能夠活命,所以這個心高氣傲的賭徒,早早就被拔掉了獠牙,成為了被圈養起來的一條獵犬。

  事實上,吸血鬼們都有著自己的僕人,為他們在白天處理雜亂的事情——又或者稱之為代理人。

  金伍城就是屠申義所挑選出來的代理人。

  卡蓮‧依謝爾第一眼看見金伍城的時候,就和屠申義說過,金叔是一個野心很大的人,留在身邊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但天性樂觀的屠申義卻說:如果留著這個傢伙,世界上會少一個人在賭桌上把人贏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暴徒的話,其實也是一件好事情。

  自從成為了吸血鬼之後,屠申義大概是卡蓮所見過的,依然還執著地讓自己保留人性的吸血鬼了吧。

  「你醒了,卡蓮小姐。」伊麗莎白在旁,此時驚喜地叫了一聲。

  她的意識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看著實驗室內的慘況,最後看著坐在地上,瘋瘋癲癲的金伍城。

  卡蓮猛地一下從鐘落月與伊麗莎白的撐扶下掙脫開來,踉蹌地走到了金伍城的面前,一手抓緊了他的衣服提了起來,滿臉寒霜:「金伍城,你剛說什麼……是誰殺了他?」

  「你是誰啊?」金伍城看著卡蓮‧依謝爾,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忽然傻笑起來:「我記得你了!你是采葡萄的姑娘,哈哈哈!蝴蝶飛,蝴蝶飛,飛飛飛!」

  「別給我裝傻!!」卡蓮‧依謝爾憤怒地把金伍城摔在了地上。

  如今的她眼中滿是凌厲的殺機,只見她直接伸手從洛邱手上把自己的劍給奪了回來:整個過程中,洛邱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沒有說什麼……雖說這把劍還沒有玩夠就是了。

  「說!!」

  血色的花紋長劍此刻直接刺在了金伍城的臉頰旁邊,在卡蓮‧依謝爾滿是殺機的注視之下,金伍城彷彿感受到了一絲畏懼,便縮了縮脖子,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然而此刻,卡蓮卻毫不留情地把金伍城的手掌給直接切開,瞬間的劇痛,讓金伍城整個身體都抽搐了起來,在地上瘋狂地打滾著。

  起了殺心的女人也挺恐怖的……

  洛邱搖了搖頭,沒有阻止的打算。

  反倒是伊麗莎白此時忽然道:「卡蓮小姐,這傢伙已經快死了,你要繼續折磨他的話,他只會死得更快……你,你或許問不出什麼。」

  聽著伊麗莎白的說話,卡蓮‧依謝爾猛然停下了手臂,她的嘴唇一下下地抽動著,她那吸血的獠牙早就已經外露……她的眼睛早就變得血紅起來。

  她在極力地按壓著自己的憤怒,總算是停下了對金伍城的折磨。

  「卡蓮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伊麗莎白此時鼓起勇氣問道:「為什麼你要裝成屠先生的樣子……為什麼你要,要……」

  「我在尋找凶手。」卡蓮‧依謝爾低著頭,「殺死屠申義的凶手。」

  「凶手……」伊麗莎白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匆忙道:「你是說,你懷疑我們當中,有人殺了屠先生?」

  「起初我是這樣認為的。」卡蓮‧依謝爾冷漠道:「但現在……恐怕不是了。如果這個傢伙說的是真的話。」

  長劍一揮,她又把金伍城的手臂砍去了一段,不帶眨眼的。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5 02:05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永生者的羈絆(8)

  被卡蓮‧依謝爾折磨過後,金伍城已經變得奄奄一息。他躺在了地上,只有嘴角上傻傻的笑容,大概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甚至連痛苦也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無法問出真想的……暴怒的女吸血鬼即便是明知道這一點,卻也無法掩藏心中的殺意,只有想要知道真想的渴望,讓她儘量地保持著最後一絲的理智。

  「卡蓮小姐,起初你為什麼會因為是我們……殺了屠先生的?」伊麗莎白還是問出來了。

  卡蓮‧依謝爾深呼吸著道:「我離開古堡有三年的時間,好幾次的狩獵日沒有參加,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伊麗莎白點點頭,然後道:「我們以為你是和屠先生鬧不愉快……」

  「不過是慪氣而已。」卡蓮‧依謝爾苦笑一聲,「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都這樣較真的話,如果我沒有離開的話,他也就不會……」

  她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我再次回來,是因為收到了金伍城的消息,說他……已經死了。我匆匆忙忙地回來,看見的只是一具已經乾枯的屍體。是他……我能夠感覺得出來,確實就是他。我當時機會想要毀滅一切的東西,但是復仇心告訴我,我不能夠讓殺了他的凶手逍遙自在。」

  「等等……你說是金叔……金伍城告訴你的?」鐘落月一愣,似乎聽出來了點什麼。

  卡蓮‧依謝爾冷冷地看了這個新生兒一眼,口吻冰冷道:「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嗎?可是你知道,屠申義是我初用的,他的力量有多強,我比誰都知道。哪怕是他不還手的情況下,金伍城也沒有辦法殺得死他。」

  「武器呢?炸彈之類的……正面或許殺不死,但是偷襲的話。」鐘落月皺了皺眉,「而且以金伍城剛說的話來看,很有可能就是用了非正面的手段。」

  卡蓮‧依謝爾嘆了口氣:「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我都已經想過,但是金伍城是第一個被我排除的。他本身患有了末期的肝癌,一直都是靠屠申義用血配置出來的藥劑才能活下來。甚至,金伍城還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屠申義把他變成吸血鬼的機會。屠申義等於就是他的救命草,他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毀掉。」

  「這麼說來的話,確實是……」鐘落月點了點頭,「但他剛說的話也不像是假的。可惜他這樣子,恐怕也熬不了多久,而且也沒有清醒過來的可能了……真相只能永藏了嗎?」

  「我……我或許可以幫上忙。」伊麗莎白此時怯生生地道。

  卡蓮‧依謝爾一愣,猛然一下子抓住了伊麗莎白的手臂,「精神感應……你已經可以做到入侵記憶了?」

  「我……我不知道。」伊麗莎白吞吐道:「本來是不行的,但是熬過這次狩獵狂躁之後,好像……我的能力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總感覺是能夠做到的。」

  說著,伊麗莎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完全進入看戲模式的洛邱,心中想到的是:難道是因為喝過了洛邱哥哥的血嗎……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卡蓮‧依謝爾抓著伊麗莎白的手臂下意識地用力一些,「你……你試一試!」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金伍城的身邊,蹲了下來,她把手掌貼在了金伍城的額頭之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鐘落月與卡蓮‧依謝爾緊張地打量著……洛邱則是走進了幾步,觀察著伊麗莎白。

  她的能力恐怕已經不是精神感應,而是心靈感應了……入侵對方的意識。

  「好像可以……我做到了!」伊麗莎白驚喜地睜開了眼睛,然後飛快地道:「我可以帶你們看看他的記憶,你們抓著我的手!」

  卡蓮‧依謝爾二話不說便抓緊了伊麗莎白的手腕,鐘落月猶豫了一下之後,也輕輕地握著了伊麗莎白的手掌。

  「肩膀可以嗎?」洛邱走進了過來。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洛邱得到了同意之後,才把手掌放在了伊麗莎白的肩膀外則。

  「準備好了……我帶你們進去他的思維意識,請都放鬆一點。洛邱哥哥……你的意識太強了,我……我……」

  「哦……好了,現在可以了。」

  伊麗莎白深呼吸一口氣,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身體彷彿無限地變輕,最後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合上眼睛的瞬間,鐘落月眼前飄過了許多的事情……那些事她心底內在記憶的倒影。

  精神世界十分的複雜與玄妙,在伊麗莎白的能力之下,幾人的井繩就像是扭成了一團的麻花般,相互只見不停地滲透著。

  不管是卡蓮‧依謝爾的,還是伊麗莎白的,甚至是鐘落月的……她們印象深刻的事情,此刻都毫無保留地在洛邱的『眼前』張開著。

  但她們卻無法從這意識的『麻花』中,獲得任何一點關於洛邱的事情。

  意識忽然之間凝聚成形,出現在了一處幽暗的地下室當中……她們齊齊地朝著洛邱看來,表情各自不一樣。

  洛邱……洛邱則是打量著四周,裝著認真研究的樣子。

  卡蓮‧依謝爾是皺了皺眉頭,毫無疑問地,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記憶莫名其妙地被另外三人看精光的事情。

  伊麗莎白則是變得慌亂,至於鐘落月……頭暈。

  她的精神畢竟太過薄弱,意識轉化的過程對於她的意識本身來說,還沒來得處理。只是她隱約間卻感覺到了一些不妥的地方,好像突然之間心理面住進來了一個人般。

  「對、對不起……我第一弄這個。」伊麗莎白恐怕是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此刻連忙道歉道:「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這是什麼地方。」卡蓮‧依謝爾此刻直接問道。

  「這是金伍城的記憶場景。」伊麗莎白道:「他現在的記憶太混亂了,我只能夠找到一些他反應最大的,最深刻的記憶場景。」

  「好像有什麼聲音……」鐘落月此時指著前面的一扇石門,忽然道:「這個地方,我們是不是來過?」

  這赫然是她跟著洛邱的時候,找到了伊麗莎白的那個地方……那間佈滿了恐怖刮痕的囚室。

  聲音,是一些慘叫聲……從這石室之內傳來。

  「是他的聲音!」卡蓮‧依謝爾想也不想便朝著那石室的巨門衝去,只是她的身體卻瞬間地被反彈了回來,竟是無法打破這門。

  「卡蓮小姐,沒用的。」伊麗莎白此時連忙道:「這裡只是金伍城的記憶,包括我們聽到的聲音,也是他的記憶之一。所以他要是不來打開這門的話,我們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應該快來了。」洛邱此時忽然道:「聲音開始變大了,證明距離在拉近。」

  果然,痛苦的叫聲開始漸漸地加強,在卡蓮‧依謝爾心急如焚的等待中,終於,黑暗當中迎來了一道身影。

  是金伍城。

  此刻的他手上拿著一盞洋燈,正小心翼翼地靠近著這個地方。他每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臉上甚至有著驚恐的表情——終於,他來到了這石頭囚室的門前,然後用力地打開了這門。

  洋燈的光已經射入了石室之中,只見一名劈頭散髮的男子,此刻正被鎖在了牆壁之上。

  他張開了獠牙,臉容消瘦,身體也消瘦,眼眶深深地陷入,臉色蒼白無血……他正在瘋狂地掙扎著。

  「這是……屠先生?」伊麗莎白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巴。

  卡蓮‧依謝爾此時咬著牙點了點頭,用力地握住了拳頭,全身顫抖著,尖牙更是若隱若現。

  金伍城在門外駐足了許久,最後才猛然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伴隨著他的走進,四周的環境也在飛快地更改起來,洛邱幾人也終於能夠走入這石室之內。

  金伍城正一步步地靠近著被困鎖著的屠申義。

  「你……很餓了吧?」金伍城此時忽然低聲說道,「你一定很餓了!」

  他動作飛快地捏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直接放在了屠申義的面前,「咬我啊!來咬我!我讓你吸我的血……咬啊!咬我啊!」

  屠申義忽然停下了掙扎,微微地張開口,張開獠牙,一點點地靠近到了金伍城的手腕之前。

  金伍城目光開始變得火熱……甚至著急起來。

  終於,屠申義嘴巴完全張開,吸血的尖牙已經抵在了金伍城手腕的皮膚之上……但他的嘴唇此時卻不斷地抽搐著,遲遲沒有咬下去。

  「咬我……快!快咬下來!咬啊!!」金伍城此刻憤怒道:「你算什麼吸血鬼,這都不敢咬下去嗎?廢物!!!!」

  「滾!!!」

  只見屠申義此時猛然發出了一道恐怖的咆哮聲,這讓金伍城畏懼的連連後退,甚至嚇得踉蹌地倒在了地上。

  金伍城不甘地爬起身來,怒指而出,「我跟在你身邊十幾年,做牛做馬……你卻始終不願意救我?對你來說,只是張口的事情,就這樣的艱難嗎?屠申義!!我受夠了!!你知不知道我病發時候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每次都要你的藥來壓制才能活下來的那種屈辱感和無力感!!屠申義,你為什麼這樣自私!!!」

  「滾……滾!!!」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金伍城從懷中掏出了一柄亮銀色的手槍,朝著屠申義瘋狂地扣動了機板,子彈不斷地射入了屠申義的身體當中,只是吸血鬼強大的自癒能力,卻讓他在金伍城的子彈徹底打完之後,依然頑強地存活著。

  金伍城一通發洩之後,方才恨恨地離開這個地方。

  卡蓮‧依謝爾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動任何的一下,只是她眼內的憎恨此時已經達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

  金伍城一天天的來,每日都希望屠申義能夠給予他新的生命,但每一日,他所得到的都只有失望。

  一日,金伍城正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著一張舊照片,然後突然之間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這是他的癌症病發了。

  他痛苦得砸壞了房間內一切的東西,最後他不得不從抽屜中取出注射器與一瓶子,注射裡面的藥劑。

  只是此時,他眼內已經有了名為瘋狂的東西。

  他確實無法用槍擊,刀割,等等殺死屠申義——但要殺死吸血鬼的方法其實還有許多,因為吸血鬼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之身。

  趁著晚上,金伍城用鋒利的砍刀把屠申義的四肢砍去,然後悄悄地把他帶出了石室內。

  他最後被裝載了一個鋼鐵打造的籠子當中,然後放置在了古堡西塔的最上層……於是屠申義看見了日出的第一縷陽光。

  很奇怪的是,此時是無聲的——並不是金伍城突然失聰了,而是屠申義沒有說話。

  他顯得相當的寧靜,即便是漸漸升起的陽光灼燒著他身體的時候,他也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初升的太陽。

  他的身體開始冒出了一陣陣的青煙,最終,屠申義緩緩地朝著金伍城看來,「我其實很久沒有看過日出了……其實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日出都真的但是很美麗的東西。」

  金伍城此時已然陷入了某種偏執和瘋狂當中,他冷笑著道:「可惜你最愛的女人不在這裡……你就帶著這份情懷和浪漫永遠地消失吧!」

  屠申義依然看著金伍城,忽然低聲道:「其實,你早就是一個吸血鬼了。」

  金伍城用力地抓緊了籠子,瞪大了眼睛,一臉瘋狂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給我初擁,我就放過你……我依然會給你做牛做馬,給你當一條狗!!」

  「你知道我第一次吸人血的時候,吸的是什麼人的血嗎?」屠申義淡然道。

  「這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屠申義看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緩緩地道:「是一個小孩,她和她的父母親走散了,命運把她安排到了我的面前。我曾經是那樣的……」

  「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是不願意!你就是不肯救我!」金伍城怒罵著他,憤怒地指著,繞著這籠子一下下地瘋狂地踢著,「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無法救活自己嗎!!看看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你的東西!!現在,在我的手上了!」

  金伍城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了一本老舊的筆記本,獰笑道:「我知道『忘憂』的秘密!」

  屠申義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喃喃自語:「……甘醇,鮮甜,或是濃稠,像是牛奶和蜜糖一樣。時而細膩,時而辛辣,像是烈酒,但是不會苦澀,可同時又會讓你的喉嚨產生輕微的灼熱感,暖的……我曾是那樣的……」

  「後悔著。」

  他的身體忽然焚燒了起來,金伍城只是默默地看著。

  ……

  ……

  女人在晚上到來,雙手直接打開了古堡的大門,便沖忙地走入了古堡的深處。

  她只是看見了一副黑色的棺木,房間內,僅僅只有金伍城一人站在了這裡。

  女人看著那黑色棺木內的遺體,落下了一滴淚水,用著一種如同崩裂之後在重新胡亂拼湊回來,不穩定的聲音,低聲問道:「誰做的?」

  「我不知道……我被打暈了,然後……」

  金伍城痛苦地低下了頭來……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蹲著身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屠申義,你明明答應了會救我的,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你騙我!!!你沒有死,對不對!!」

  金伍城衝著那黑色的棺木瘋狂地咆哮起來。

  「夠了!!」女人一揮手,把金伍城狠狠地掃開,他的身體平滑著朝著牆壁撞去,巨大的撞擊讓金伍城瞬間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答應了救我的……他答應過我的……」他只是低著頭,失魂落魄地說著話。

  「線索……任何的線索,快給我想!」女人似乎急需要一個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理由,只是她已經無法抑制因為悲傷而外露的尖牙。

  她撲到在了黑色棺木的旁邊,怔怔出神。

  金伍城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一步一踉蹌,最後來到了女人的面前,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本筆記本,「卡蓮小姐,這是我在老爺房間發現的,最後的幾頁好像被人撕去了。」

  她接過了這本筆記本,飛快地翻動著,最後的幾頁確實已經消失不見,「真血……到底是誰……」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5 23:54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永生者的羈絆(終)

  它們強大,擁有悠久的歷史。

  它們度過了無數的歲月,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陰謀和詭計。

  它們亦如同看待食物一樣看待著人。

  暗夜的行者,高貴而優雅,慵懶與頹廢,同時擁有不老的容顏……或許,不少人認為它們幾乎是完美的。

  但它們儼然也有被玩弄的瞬間——被它們所藐視的人類。

  沒有任何的威逼,也沒有任何的要挾,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詭計,一次悲情的演出,人類便讓它們成為了實現野心的工具。

  說不上誰比較可悲一些。

  洛邱幾人已經從金伍城的記憶當中退出了……那之後的事情,不過是金伍城作為一名參與者,與卡蓮‧依謝爾計畫著如何找到真正的『凶手』所做的一切準備。

  為了讓真正的『凶手』感覺到詫異,卡蓮‧依謝爾化身成為了屠申義……為此,她甚至把自己的『三生』送到了希塔西爾的手上。

  而這一切,其實是金伍城有目的地想要回收所有的『忘憂』系列而已,目的是為了造出那筆記本中最後幾頁所記錄的東西。

  當然,為了讓卡蓮‧依謝爾更加的信任,他也一直地哀求著這位屠申義的『長輩』,給一個把他變成吸血鬼的機會。

  「是不是每一個復仇故事的背後,都有著讓人嘔吐的慾望?」鐘落月幽幽地嘆息了一句……她是最先出聲的。

  卡蓮‧依謝爾沒有說話,當意識退出回歸的瞬間,她彷彿再一次被抽離了自己的意識般,直接坐了下來。

  她低著頭,握著血色的花紋長劍用以支撐,蒼白的髮絲兩側垂下,完全遮住了她的臉容……金伍城已經死了。

  當幾人的意識離開金伍城記憶的瞬間,也是金伍城死亡的瞬間。

  他的身體早就脆弱不堪,又被折磨了一番,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在維繫著自己意識的清醒——即便是清醒,也是混亂的。

  然而當那些入侵他記憶的意識脫離之後,便讓他本能地感覺到放鬆了什麼……鬆了一口氣,便迎來了死亡。

  洛邱打量著金伍城的屍體……忽然間,他來到了金伍城的身邊,蹲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金伍城的斷指,然後皺了皺眉頭……最終,洛邱張開了手掌,只見在這混亂的實驗室裡面,忽然有一處黑色物質和機械原件混合的殘渣湧動,最後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冒了出來,最後徐徐地飛入了洛邱的掌心當中。

  飛來的是一根黑色的指套,是金伍城帶在他斷指上的那根指套。

  伊麗莎白與鐘落月好奇地看著洛邱此時的舉動——對於這種超自然的事情,鐘落月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麻木……甚至有種這樣的隔空取物,實在是有些小兒科的感覺。

  洛邱此時手指揉了揉這根指套,然後從這指套當中一點點地拎出來了什麼東西。

  「這是……」伊麗莎白疑惑地叫了一句。

  黑色指套中取出來的,是幾張捲起來的紙。把它們攤開之後會發現,它們是被撕裂下來的……洛邱又一次看向了那純白房間所在的方向,伸手一抓。

  一本老舊的筆記本便飛速地飛到了他的身邊,洛邱翻開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最後幾頁,原來一直就在他身上。」卡蓮‧依謝爾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了頭來。

  洛邱沒有在她的臉上看見太多的悲傷,只是覺得她的臉好像是她的頭髮一樣的蒼白。但他知道,至少在看見那副黑色棺木之前,她並非是白髮。

  洛邱把從指套當中找到的殘頁夾回到了筆記本當中,合上,然後遞到了卡蓮‧依謝爾的面前。

  但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洛邱一怔,隨後便點了點頭,把這筆記本收了起來,說了一聲謝謝。

  卡蓮‧依謝爾依然沒有說完,她忽然之間站起了身來,看著的是那些『忘憂』系列。

  「我只是好奇而已,每一種可以給我留下一點嗎。」洛邱忽然問道。

  卡蓮‧依謝爾淡然道:「即便是你要全部拿去,我恐怕也無力阻止。」

  「我只取一點。」

  說去一點就只是一點,洛邱很快便把所有的『忘憂』系列交回到了卡蓮‧依謝爾的手上。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雙手抱著這些東西,緩緩地走入了那純白的房間。

  這房間內還有著暗藏的機關,打開之後,會發現牆壁翻轉了過來。而藏在這裡面的,赫然是一副黑色的棺木。

  卡蓮‧依謝爾把黑色棺木打開,把『忘憂』系列放入了這棺木當中,便這樣靜靜地站著。

  不用特意地去窺視棺木內的到底是什麼,曾經進入過金伍城內心世界的幾人,都認得出這棺木的來歷……裡面,是屠申義的屍體。

  「或許……或許這位卡蓮小姐早就意識到了金伍城有些古怪了吧。」鐘落月此時突然幽幽道:「她找回這些『忘憂』系列……大概是因為這是屠申義所造的東西,她只不過想要回收而已……屠申義的遺物。」

  卡蓮‧依謝爾臉上忽然有了一道微笑,絕美。

  「情人相處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有一些爭吵。」卡蓮‧依謝爾此時輕聲道:「對於我們來說,時間的意義一天天地變得沒有價值。我們或許更加原因把一些小事情去放大,嘗試不同的滋味。」

  她撫摸著棺木,「起初,我們只是在討論真血的可能性。其實,我和他都知道,真血是造不出來的……我看清楚了現實,而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這個男人既愚蠢又浪漫。」

  她朝著眾人看了過來,臉色是落寞,「吵了一架之後,我遊歷世界。在那段時間裡面,我發現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這個男人,我知道我更加愛他了……我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重逢的機會,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有等到。」

  「這半年的時間,唯一支撐著我,就是找到殺死他的凶手。」她低頭,苦澀地微笑著,依然還是絕美。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如果出生的時候是人的話,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我是不是還會碰見他。」

  房間忽然震動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要崩塌一樣。

  卡蓮‧依謝爾只是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牆壁,卻見那牆壁開始裂開,出現了一條通道。

  「卡蓮小姐!」

  伊麗莎白大喊了一聲,只是頭頂上一塊大石卻在此時墜落下來。而卡蓮‧依謝爾此時則忽然把『三生』寶石給放入了口中,然後緩緩地走入棺木。

  地板碎裂,棺木下沉。

  整個地窖迷宮此時也開始解體崩壞。

  ……

  ……

  轟隆隆隆——!

  古堡突然見倒塌下來,那些奢華的裝飾,那些名貴的古董,那些許久許久的歷史沉澱,在瞬間湮滅。

  堡內的傭人們在沖忙當中逃生,慶幸的是並沒有人員的死亡,有得只是受到了一些輕鬆——至於那些一開始被截留在了門外,無法帶入的一些名流富豪的保鏢們,此時則是匆忙地方趕往現場。

  他們的僱主還在這裡面,此刻生死未卜……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麼會突然見倒塌了,這座數百年歷史的莊園古堡……是因為實在是積累了太多陳舊的東西,已經是腐朽的時候了嗎?

  沒有人知道……他們只是想盡一切的辦法,通知外界的救援。

  ……

  在倒塌的古堡廢墟中,突然間傳來了一道巨響,堆砌的石塊此刻本什麼炸開,然後伴隨著一陣咳嗽的聲音。

  鐘落月最先從這炸開的地方走了出來,她抬頭看了一眼,星光不是太亮,但月色很美。

  這之後是洛邱和伊麗莎白,兩人緩緩走出。

  洛邱也抬頭打量了一眼夜色,然後是這變成廢墟的古堡。

  「總算是出來了嗎……」鐘落月倚在了一塊柱子上,徐徐地滑坐下來,只感覺身心俱疲,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這樣的討厭晚上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鐘落月忽然道:「這位卡蓮小姐,最後還是選擇自殺了嗎……」

  「不是的,她恐怕只是沉睡而已。」伊麗莎白搖搖頭道:「自殺者的靈魂將會被拘謹在痛苦的海洋,如果卡蓮小姐自殺的話,她將無法與屠先生在死後的世界相遇。」

  「死後的世界……」鐘落月搖了搖頭,感覺整個世界在自己的面前已經徹底地魔幻化起來。

  「那她就這樣一直沉睡著?」鐘落月好奇道。

  「醉生夢死。」洛邱忽然說道:「最後她吞下了『三生』,醉生夢死,她可以隨時醒來,也可以選擇永遠也不醒過來。」

  鐘落月苦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還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的。」

  她忽然看著洛邱……看著這個,不管是誰,彷彿總能夠從他口中找到答案的神秘傢伙,「屠申義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力量我算是見識過了……金伍城到底是怎麼才能夠把他捆起來的。難道真的是金伍城暗算了他嗎?」

  「恐怕不是吧。」洛邱輕聲道,「屠先生應該是自己把自己鎖了起來的。」

  伊麗莎白與鐘落月同時疑惑地看著洛邱。

  洛邱淡然道:「回想一下,我們所看見的金伍城的記憶。在石室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方靠近,開門窺視時候的模樣和他的停頓。如果是金伍城把屠申義先生困起來的話,他沒有必要這樣,不是嗎?而他的一切行為看來,就像是……」

  「就像是他才發現的一樣!」鐘落月脫口而出道。

  洛邱看了這位鐘家小姐一眼。

  鐘落月連忙抿住了嘴巴,生怕打斷了這神秘青年的解說之後,會引起對方的不快。

  伊麗莎白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奇怪道:「屠先生為什麼要困著自己啊?」

  「為了不讓自己吸血。」洛邱輕聲道:「為了戒掉吸血鬼的本能……還記得那間石室內的爪痕嗎?」

  密密麻麻的,縱橫交錯的,一道道被瘋狂地劃出來的爪痕。

  她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洛邱道:「我想,上面的每一道爪痕,都是包含了對卡蓮小姐濃烈的愛意的吧……真的很想把它給摳下來呢。」

  他痛苦地哀嚎著,強行抵抗著本能與身體的需要,如同癮君子為瞭解毒般,只有在無法忍受的時候,方才用手指去抓那冰冷的石牆。

  恍然間,鐘落月和伊麗莎白想起來了一些事情——對於心靈感應還不熟悉的伊麗莎白帶著他們進入金伍城記憶的時候。

  幾人相互之間『看見』了對方大量記憶的瞬間。

  ……

  ……

  1992年的聖誕節。

  他和她是在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相遇的。

  兩年之後,他和她故地重遊,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和她一樣。

  他和她穿著單薄的衣服,牽手走進了一家小小的酒吧當中……氣氛彷彿如同兩年前一般的熱鬧。

  只是這次青年並沒有窮困潦倒地只剩下一枚1馬克的硬幣,所以他沒有去和這裡小賭的顧客繼續玩撲克牌。

  他和她坐在了吧檯的前面,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靜靜地等待著平安夜最後的鐘聲。

  他忽然道:「其實我還是能偶感受到一種味道的。」

  她好奇地問道:「血嗎?」

  他輕聲道:「你的唇。」

  當鐘聲響起的瞬間,酒吧內變得安靜起來,人們習慣於在這一刻開始感恩,開始和自己重要的人相擁。

  他和她也相擁著,然後親吻著彼此。

  真真是希望能夠一天天就這樣過去。

  親吻之後,青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真的是一個充滿了奇思妙想的人……女人這樣覺得。

  他說:「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製造出來一種代替品,讓它完全取代鮮血?我想,如果有一天,當我們不需要在以人類作為食物的時候,當我們也能夠在餐廳裡面點選食物的時候……當人們不在畏懼我們,看著我們單純地就像是看著黃種人,白種人和黑人的時候。」

  「別傻了。」

  「萬一成功了呢?」

  「如果根本不會成功呢?」

  他便開玩笑一樣地道:「如果真的做不出來的,那我就戒掉吸血唄,然後總結一下心得,最後推廣出去,沒準還能成為吸血鬼界的明星?」

  這真真是一個傻得無法想像的男人了……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但這個男人有著很強的行動能力,他幾乎已經在思考著這個計畫是否可行,「嗯……研究的話,恐怕需要大量的資金。你雖然積累了不少的財富,但恐怕還不夠……」

  不久之後,世界的賭壇上,出現了一個神話一樣的人,人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他帶著半截的白色面罩,在所有賭賽上未嘗一敗,人們叫他的外號:賭神。

  ……

  ……

  為了對你的每一個承諾,不管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只因為深愛你。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6 23:53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抱歉,我現在比較情緒化

  事實上,還殘餘了好幾個的倖存者。

  他們是從地窖迷宮當中逃出來的賓客……只是,滿打滿算,也不過剩下四個人。

  四人一直都被困在地窖迷宮當中,直接地窖迷宮開始倒塌的時候,打開了一道地縫,他們才得以逃生。

  逃出來的四人也才發現,原來自己距離地面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四名倖存者是真的嚇怕了,躲在了角落裡面瑟瑟發抖,一些莊園外的保鏢們搜索的時候發現了他們,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經歷了地窖迷宮發生的事情,幾人的精神變得異常的緊張起來。

  「吸血的怪物……喪屍,很多的喪屍!都是喪屍!!」

  他們既緊張又害怕地說著自己的可怕經歷,只是卻聽得那些發現了他們的人一頭霧水——因為這些事情聽起來實在是太過魔幻。

  「嘿,先生女士們,我想你們是太危險了,驚慌中看到了幻覺。」

  一名黑人保鏢此時道:「我只是想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他是我的僱主,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還被活埋在下面。」

  接著,陸續找來的不同的保鏢們也紛紛朝著這幾位倖存者詢問起各自的僱主情況。

  「真的,相信我!!相信我們!」倖存者大力地抓緊了這名黑人保鏢。

  黑人保鏢此時皺了皺眉頭,看著身邊的同伴,還有另外一些同行……他們都覺得這幾個人可能是嚇傻了。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黑暗中,此刻從角落的廢墟中,一道人影也艱難地爬出了出來。如果鐘落月在這裡的話,會認得出來,這艱難地從廢墟中爬出的人,赫然是在地窖迷宮和她臨時組隊過的娜塔莎。

  說來她是幸運的,因為宋大堵死了通道的關係,一路上她在沒有碰見任何的喪屍,也快要逃到了地窖的出口,只是正好碰上了地窖倒塌。

  但她依然是幸運的,因為最後她也沒有被活埋,而是成功地爬了出來——只是,這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出來的瞬間,看見前方一大群的保鏢與幾名的倖存者,娜塔莎想要呼喊他們,卻因為一時的放鬆,而整個人倒了下去,聲音還沒有叫出來,她便已經倒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此時,倖存者們變得越發的激動起來,圍聚的保鏢也越來越多……他們看這些倖存者激動的反應,不少人皺著眉頭,暗道事情的詭異——這些人是集體看見了幻象嗎?還是說真的在下面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還有這場毫無徵兆的倒塌……事情真的是處處都散發著詭秘的氣息。

  就在此時,那廢墟當中忽然飛來了一隻蝙蝠,蝙蝠立在了一塊碎裂的大石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人群中的騷亂。

  它忽然又飛了起來,落在地上的瞬間化作了一道黑霧……黑霧當中,一名俊秀的男子緩步走了出來。

  「這群不聽教化不守規矩的傢伙,到底又做了什麼呢?」俊秀的男子搖了搖頭。

  身穿著黑色燕尾禮服的他,此時負手而來。當他走到人群外的瞬間,他便舉起了手掌,手掌上有一個瓶子,俊秀的男子把瓶子打開,然後緩緩地吹了一口氣。

  只見一道紫色的輕煙伴隨著清風,緩緩地蔓延到了人群當中——他們下意識地吸入了這種紫色的煙霧,接著便一個個地愣在了原地,瞬間失神。

  包括那四名情緒激動的倖存者們,此時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很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四周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沉默。

  沉默過後,幾名倖存者突然間似是清醒過來了一樣,他們茫然地看著四周,看著這莊園古堡的廢墟,最後才奇怪地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那些保鏢們,此時也紛紛抓著頭,似乎也是對此時的事情甚為不解……沒有人注意到,那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俊美青年此刻朝著廢墟的別處,步履輕鬆地走去。

  唯有那小小的嘀咕聲:「失憶咒藥快要用光了……也改補補貨了吧。」

  與此同時,遠處的天空上,也正有幾道巨大的黑影朝著這邊飛來……似乎是直升機一類的飛行工具。

  ……

  幸運的是,宋大三兄弟從寶庫的密道逃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三兄弟發現自己已經在距離莊園一公里外的地方。

  他們當然不能夠就這樣一走了之——出來之後手機的信號便已經恢復過來了,宋大三人連忙通知了正在寒舍中和五叔下著象棋的宋老爹。

  宋老爹不會懷疑宋大三兄弟所說的事情——這麼多年的戎馬生涯,宋天祐見過的怪異的事情並不少,他隱約地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表面上看來的那麼的簡單。

  只是宋家的兩個最重要的後人都身處在這種危險的環境當中,宋天祐那裡還能夠坐得住。

  他打了個電話,於是駐紮在城外的某支官方的軍隊,便直接派出了幾輛的武裝直升機……不要懷疑宋家在這個國家的暗地裡的影響力。

  若不是時間來不及的話,為了宋家現在的這兩個最重要的後人,半隻腳邁入棺材的宋老爹恐怕會直接把『鷲尾花』村子直接傾巢而出。

  「我不管是喪屍還是怪物……誰要敢動我那兩個孫子的話,我就滅了誰!!」

  五叔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宋老爹發出這種宣言了……對上一次,還是宋櫻小姐的父母被暗殺的時候。

  沒有人知道凶手是誰,只是一個月後,世界上有一個小國的政權被徹底顛覆了而已。

  世家之巔……從來都是一頭沉睡中的獅子,切勿激怒讓它甦醒過來。

  此時,空地上,一輛武裝直升機直接懸停,然後投下了一道繩梯,宋大三人便連忙地爬了上去。

  「宋大先生,好久不見!」說話的是一名三十來歲的軍官。

  宋大此時也不做多的寒暄,「哈尼上校,下次再和你喝酒,現在救人要緊……你的人帶齊了武器了嗎?」

  這哈尼上校拍著胸口道:「放心吧,將軍閣下讓我們帶著三架武裝直升機,還有一架運輸機,上面都是全是配備精良的突擊隊老兵,足夠打一場小型戰役了!說起來,宋大先生,到底是怎樣的敵人?」

  宋大點了點頭,凝重道:「總之……小心點,等會你們別被嚇壞了才好。」

  哈尼上校見過這位宋大先生,還有他的兩位兄弟,宋二先生和宋三先生。

  那是在一次宋老爺和將軍的私下見面上,這三人便直接把將軍的一隊警衛,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全部打趴……自那以後,崇尚武力的哈尼上校便對宋大三兄弟尊敬得不行。

  「看來真的是有些嚴重了……」哈尼上校點了點頭,便吩咐了下去,懸停的武裝直升機再次啟動,朝著那莊園而去。

  ……

  ……

  「我們……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鐘落月不得不首先問出問題——因為她看伊麗莎白似乎沒有很多的主見。

  也曾看見了一些伊麗莎白記憶的鐘落月,知道伊麗莎白的年紀遠比外貌看起來的要大得多,但因為很多時候都通過沉睡來降低吸血需要的伊麗莎白,心理年齡大概也就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左右。

  並且最重要的是,許多時候,都是由伊麗莎白已經過世的爺爺阿蒙斯特拿主意的。

  至於洛邱——她僅僅知道這個神秘青年的名字,然後是宋櫻帶來的,接著便是他有著神秘的力量,除此之外,她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可更重要的是,洛邱這會兒看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絲毫不在意接下來的事情,雲淡風輕……鐘落月唯有主動開口。

  說『我們』,自然也有著小小的心思。

  「不用做什麼啊。」洛邱此時理所當然地道:「等會混入人群裡面,裝作一個吃瓜群眾就可以了。」

  「嗯嗯!」伊麗莎白連忙點了點頭,很是聽從的樣子。

  你點頭個鬼啊……

  鐘落月不得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些有著超自然力量的傢伙,都這樣任性嗎?!一點兒都不用考慮事情的後續影響?

  洛邱看著鐘落月這種著急的模樣,忽然有種好笑的感覺——並沒有嘲笑對方的意思,僅僅只是覺得此刻的心情還不錯。

  他倒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除去鐘落月在地窖迷宮的這段記憶,只是後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

  趁著此時自己的人性更多一點的時候,就當作是給宋家一點方便,回應一下宋老爹對他的香火情吧。

  相信這位鐘家小姐在今後與宋家相見的許多場合裡面,應該會稍微顧忌一下。

  至於這位鐘家小姐已經脫變成為另外一種生命形式的事情……那自然就是她本人應該煩惱的事情,今後偶爾關注一下就好。

  可就在鐘落月為此生著悶氣的時候,洛邱卻是轉了轉身子,看著了一堵倒塌的牆壁,與此同時,伊麗莎白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也接著看了過去。

  牆壁之後,忽然走出了一道身影。

  莊園城堡的倒塌,讓一些地方燃燒了起來……大概是這古堡當時還有不少地用蠟燭來照明的關係。

  火光中,一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俊秀男子緩步地走了出來。

  看見這俊秀男子的瞬間,伊麗莎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帶著一點的畏懼,甚至不安地方抓緊了自己的衣角。

  這俊美的男子顯然也是認識伊麗莎白,因為他此時直接叫出了名字:「伊麗莎白‧雅頓,你們的狩獵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費南迪斯家的城堡會倒塌?你們申請的狩獵日裡面,並沒有備註說,你們還有什麼別的動作吧?」

  「這人是誰?」看見伊麗莎白的反應,鐘落月便連忙走前,低聲問了一句。

  伊麗莎白低著頭,很是害怕地不敢正視著這名俊美的男子,吱吱唔唔了片刻,才略微顫抖道:「他……他是十三氏族的監察官,叫做伊凡……一般來說是負責監察那些不守規矩的吸血鬼,必要時候可以直接出手進行肅清……」

  「這女人……」俊美的男子……監察官伊凡此刻雙眼凝視,打量著鐘落月,「新生兒嗎?到底是誰給的初擁?沒有經過批准的初擁是不被允許的,我需要一個解釋。」

  伊麗莎白連忙道:「伊凡大人,她是讓伊芙夫人初擁的……我想當時伊芙夫人應該是太興奮了,所以無法壓抑狂躁……」

  監察官伊凡此時搖了搖頭,淡然道:「淨愛惹麻煩的傢伙……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記得你們這群當中,應該有東洋瀧澤家的成員,還有希塔西爾這個黑暗商人,另外還有依謝爾家的末代吧?還有,我碰到了幾名倖存者,他們說出現了喪屍,又是怎麼回事?」

  「這……這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伊麗莎白此時有些惶恐地看著這位監察官伊凡。

  真血計畫的參與者,歷來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十三氏族對於不少的吸血鬼家族都有著嚴密的把控。

  因為是混血兒的關係,伊麗莎白在族群內的地位很低,很多時候都得不到應有的純血補給,而負責這方面的,赫然也是這位監察官伊凡。

  她已經不止一次在監察官伊凡那背後龐大的勢力下屈服,對於伊麗莎白來說,監察局伊凡就像是一座壓在了她和爺爺阿蒙斯特頭上的大山,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件事情過後再說。」

  監察官伊凡忽然朝著洛邱看來,淡然道:「我還是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一下……這個男人是什麼來歷?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但絕對不是我們。對嗎?」

  「伊凡大人,他是我的朋友,這次是我邀請他來的!」伊麗莎白此時連忙說道:「請、請您不要傷害他好嗎?我等會會把地窖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雖然知道洛邱哥哥很厲害,連復活過來的四代費南迪斯子爵也是說滅就滅,甚至還有金伍城異變的怪物……但是這監察官代表的可是十三氏族!

  十三氏族擁有最悠久的歷史,每一支氏族的背後,都有著強大的親王……那些都是吸血鬼族群內,根本無法反抗的君王。

  「我讓你說話了嗎。」監察官此時看了目光凌厲地看了伊麗莎白一眼。

  只見伊麗莎白的身體瞬間倒飛而出,狠狠地撞向了身後的一堵牆壁之上。

  「不懂規矩的混血。」監察官冷哼了一聲,再次看著洛邱:「你說,你和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

  「沒有什麼關係。」洛邱搖了搖頭:「我只是碰巧路過的……對了,這裡就只有你一個嗎?」

  監察官伊凡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頓時有著心驚肉跳的感覺。

  洛邱嘆了口氣道:「其實,如果沒有卡蓮小姐和屠先生的話,我想我會對你們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哦,是嗎?」監察官伊凡眯起了眼睛。

  「另外,不覺得對女士出手,是很不禮貌的嗎。」洛邱打了個響指。

  這位監察官伊凡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也是倒飛而出,只是他並沒有撞擊在牆壁之上,而是在他的背後,這瞬間出現了一堵無形的牆壁。

  他狠狠地撞向了這無形的牆壁,全身的骨頭在這瞬間全部斷裂,他吐出了一口膿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看著如同爛泥地趴在地上的監察官伊凡,洛邱目無表情道:「抱歉,我現在比較情緒化。」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8 00:07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化蝶

  機場。

  男人行色匆匆,飛快地走到了某航空公司的服務台前,坐在這裡的工作員小姐很是禮貌地露出了一絲職業性的微笑。

  但只是瞬間,這位工作員小姐神情便變得空洞起來……這走進而來的男人,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對方的陰柔秀美,還有呆在耳朵上的一雙漂亮的珍珠耳環。

  「我需要一張最快的離開這裡的夜間航班機票。」陰柔秀美的男人此時飛快地說道。

  「好的,您請稍等……」她機械式地回應著。

  看著這位工作員小姐忙碌地操作著鍵盤,希塔西爾這會兒才面前地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莊園內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毫無疑問,這之後必然會引起十三氏族的注意。

  儘管這幾年已經放鬆了不少,但是對於自己這夥人的監視,依然存在……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有著十三氏族的監察官。

  這些監察官會直接出手解決一些因為吸血鬼狂躁無法控制自己,而造成恐慌的事件……記得這片區域就是一名叫做伊凡的監察官在看管的。

  這傢伙從年紀來說,是個年輕的吸血鬼。但是他的血統太好,是十三氏族中某位親王的直系——當然,親王們的直系也有許多就是。

  竟然年輕,但毫無疑問,作為親王的直系,擁有純粹血統的伊凡,出生之後便有著五代的能力,記得二十幾年前他甚至獲得了巔峰五代的外號。

  不說是這樣強大的伊凡了,就連卡蓮也打不過的希塔西爾,哪兒還敢呆著?

  更甚的是,還有一個不講道理恐怖的洛邱在……希塔西爾自然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至於真血計畫是否已經破產……對於擁有漫長生命的吸血鬼來說,大不了再用幾十年的時間重啟這個計畫便是,研究的人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類,還是太好誘惑一些……

  「先生,您的機票已經出好了。」工作員小姐此時微笑著把一張機票平推而出。

  希塔西爾露出了一個更為放鬆的笑容,隨手拿起了這張機票,便打算去過安檢了……只是在轉身的瞬間,希塔西爾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種寒意。

  彷彿被什麼東西在冥冥中注視著一樣,彷彿被命運討厭著一樣,讓他如坐針氈,心神恍惚,手指直接的哆嗦起來……

  「見鬼……」

  希塔西爾暗罵了一聲,說起來這種感覺來得快也去得快,不過瞬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希塔西爾的內心總算是恢復了安定,但是他更加不敢多逗留了,連忙混入了人群當中,通過安檢,準備登機。

  ……

  ……

  確實是很重的傷勢……對於伊凡‧赫森巴來說,這是他有記憶以來受過最重的一次的傷勢,而且是在頃刻之間。

  他努力地想要爬起身來,但此時卻發現全身的骨頭都已經碎裂,想要自癒的話,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做到。

  當然,並非是身體重創,他就無法還手……吸血鬼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天賦異能,有些煩是擅長速度,有些是力量,也有些是特殊的能力。

  比如他的便是通用性十分好的念力。

  只是此時,他僅僅只是想要動用一下自己念力,腦袋都會像是被用密密麻麻的針刺著一樣,疼痛非常。

  他開始有些懷疑人生……是自己最近疏於鍛鍊了,還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戰鬥過了,又或者是對面這個站著的青年,其實是不是哪個親王級別,或者等同親王級別的老妖怪偽裝的。

  「閣下是?」

  掙扎一番無果,始終無法站起身來的伊凡‧赫森巴此時只好勉強地抬起頭來。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畏懼,同時也有著屈辱。

  「艾瑞克斯。」洛邱忽然道。

  聽著這名字的時候,伊凡‧赫森巴愣了愣……他總感覺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但卻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不僅僅是伊凡‧赫森巴,此時的鐘落月也是微微一怔,但她卻在瞬間就收斂了自己臉上的詫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洛邱要報出這個奇怪的名字,但顯然他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之類……面對超凡的對手,鐘落月自覺是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只是打打輔助的話,她倒是可以。

  所以一瞬間,她就從詫異變成了驚恐——讓人覺得,她驚恐的是洛邱居然真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名』,然後便『擔憂』地朝著伊凡‧赫森巴看了過去。

  至於伊麗莎白,這會兒才剛剛從地上爬起身來,倒是沒有聽到洛邱的『自報家門』。

  「我想起來了……艾瑞克斯閣下。」伊凡‧赫森巴此時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

  不得不說他的自癒能力比卡蓮還要更加的出色,全身骨頭碎裂的他此刻已經能夠勉強地站立起來,只是他此時的顧忌也變得更加的嚴重起來。

  「我聽過您的名字,偉大的艾瑞克斯閣下。」伊凡‧赫森巴此時調整著呼吸道:「這是從我家族中的親王殿下那裡聽說到。」

  「是嗎。」洛邱點了點頭。

  反正洛邱不知道艾瑞克斯和這監察官口中的親王到底認不認識,但這個時候嘛……不認識的裝認識,認識的……反正就沒有認識的,所以點頭就好。

  「很抱歉對您的冒犯,艾瑞克斯閣下。」

  伊凡‧赫森巴此時更顯得謙卑,因為他開始想起來了一些讓十三氏族很多時候也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傳說中的人物。

  比方說,他族內的親王偶爾間提起過的,世界上最後一隻的食夢貘,艾瑞克斯。可以操控夢境,可以吞噬夢境,神出鬼沒,讓人根本無法分清夢境和現實的可怕傢伙。

  聽聞艾瑞克斯甚至連十三氏族的親王們的夢也曾經吃過,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親王們依然一聲不吱……

  「哦……沒事,我這兩天比較情緒化。」洛邱搖了搖頭。

  伊凡‧赫森巴對於這樣的回答有種吐血的衝動……情緒化是什麼鬼,還是這兩天??

  伊凡‧赫森巴決定忽略這種說辭,然後試探性地問道:「艾瑞克斯閣下,不知道您為何到此?」

  「我應邀參加這裡的活動,然後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嗯,現在其實沒什麼事情了。」洛邱微微一笑道。

  伊凡‧赫森巴總感覺這種笑容的背後讓自己不寒而慄,他想起了伊麗莎白說過的話,便道:「想不到伊麗莎白居然是艾瑞克斯閣下您的朋友,關於這次的冒失,我在這裡鄭重地致歉……伊麗莎白,很抱歉弄傷了你,回頭我會派人給你送去十年分的純血,作為賠償的。」

  「這麼多!」伊麗莎白吃驚地張了張口。

  她從前可都是半年份的供給,掰成了三年來用的……很多時候甚至不得不求助黑暗商人希塔西爾。

  這一下子的十年份量,頓時讓她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

  該死的混血!

  伊凡‧赫森巴並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表露出來,而是態度越發的友好,聰明的人懂得審時度勢,這個時候服個軟,保存自己,他認為是最好的……那種明知道打不過,最後還要搬出自己家長來壓對方一頭,想要找回一點面子的做法簡直是最愚蠢的行為。

  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已經徹底地記下了『艾瑞克斯』這個名字。

  他倒是沒有覺得對方是在欺騙他……因為在他看來,強者是從來不屑於欺騙的——我的名字說出來會嚇死你,我的名字代表的便是我的意志……大概就是這種強者的心態。

  伊凡‧赫森巴微笑著看著伊麗莎白,暗道這真是個好運的傢伙。

  他想到了伊麗莎白一開始緊張,宣稱對方是她朋友,希望放過對方的說話和急切……大概這卑劣的混血,還不知道她所認識的這位『朋友』到底是怎麼讓十三氏族的親王們忌憚的。

  此刻,在伊凡‧赫森巴的腦中,不由得補全了這樣的情況:這卑劣的混血,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不知道怎麼討得了這位強者的歡心,從而幸運地獲得了一座可以背靠的大山——但她儼然還是不知道其中的情況。

  另外,只要這恐怖的食夢貘還在這裡,恐怕是沒有繼續調查這次事件的機會……伊凡‧赫森巴心中很快就有了決定。

  「我想起來了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顯然傷勢又恢復了一些,此時氣度從容:「伊麗莎白,如果你見到伊芙夫人的話,請她盡快回到族中解釋一下這次的非法初擁,至於這個新生兒,就由你暫時看護吧。」

  說著,沒等伊麗莎白反應過來,伊凡‧赫森巴便匆匆地朝著『艾瑞克斯閣下』說了一聲再會,便化作一隻蝙蝠,飛入了夜色當中。

  「他……他大概剛才想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鐘落月不是很清楚吸血鬼世界的事情,但她顯然對於權衡利弊的事情十分的熟悉,更加清楚他對伊麗莎白態度轉變的原因。

  「可能是一位思維很活躍的人吧。」洛邱隨口說了一句。

  此時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自遠而近,抬頭看去,那是幾架在黑夜下飛馳而來的直升機,洛邱忽然道:「我們還是按照原定的計畫吧。」

  什麼計畫?

  鐘落月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洛邱所說的原定計畫是什麼: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混入人群當中,安靜地當一個吃瓜群眾。

  這是什麼鬼的計畫啊!!

  ……

  ……

  甘紅是最先醒過來的。

  她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點昏沉,這種感覺她近期內其實有過一次,但一時間想起起來是在什麼地方。

  哦……對了,她有莫名其妙地睡著了。

  並且睡著的還不僅僅只有她一個,四周昏暗,只有一些火光映照,甘紅抬頭看見了頭上的夜空,發了幾秒鐘的愣。

  她一瞬間跳起了身來,然後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她儼然還在下午的那間房間之內,只是這房間此刻已經能夠看見夜空——四周徹底地變成了廢墟,唯獨是這房間內的一切還是完好的……只是沒有了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的所有。

  「櫻小姐!」

  甘紅猛然打了個激靈,只見宋櫻此時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樣子,甘紅連忙走了兩步過去,著急地搖動著宋櫻的肩膀。

  「紅……」慫恿腦袋昏沉地睜開了眼睛,意識一陣的迷糊,「怎麼了……」

  「你沒事就好了,櫻小姐。」甘紅此時恢復了冷靜,然後才快步地走到了洛邱的身邊。

  宋櫻疑惑地看了過去,只見洛邱這會兒坐在單人的沙發上,低著頭,似乎也是睡著過去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櫻開始注意到了此刻自己的處境——這如同地震災害過後的場景!

  「邱少爺,邱少爺,邱少爺!」甘紅此時神情著急地在洛邱的面前叫喚著。

  宋櫻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想要拍醒自己的秘書蘇眉。

  「邱少爺,邱少爺,邱少爺!」

  可不管甘紅如何呼喚,始終無法把洛邱叫醒過來,這驚得甘紅連忙抓起了洛邱的手腕,感受著手腕上還有脈搏,這才略微地放心一些。

  宋櫻此時則是抬頭望天。

  ……

  抬頭望天的原因是,一道強光此時從上方掃射而下,只見一架武裝直升機正徐徐地開來,而直升機的側門已經打開,只見宋大一手抓著門縫,整個身體都探了出來。

  「好了,總算是找到櫻小姐了……謝天謝地!」

  說著,宋大便直接從上方跳了下來。

  這少說也有四五層樓的高度了,宋大卻說跳就跳——當然,他落地的瞬間也顯得有些狼狽。

  宋大飛快地衝到了幾人所在的這房間的殘骸當中,關切地看著宋櫻,「櫻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宋大?」宋櫻愣了愣,「你怎麼也來了?」

  宋大此時道:「櫻小姐,這裡十分危險,我們先離開這裡……還有,我們的新少爺怎樣了?」

  「宋教官!」甘紅尊敬地叫了一聲,連忙道:「不知道邱少爺怎樣了,我喊不醒他,好像是徹底昏迷了,但呼吸和脈搏正常,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甘紅你來搭把手。」宋大點了點頭,連忙讓人從直升機上放下救援索繩,幾人合力把『洛邱』給吊了上去。

  ……

  ……

  更多救援的人,開始從距離不遠的城市匆匆趕到。

  挖掘目前是不可能的,目前只能夠救助一些城堡倒塌時候逃出受了傷的人,警笛的鳴響聲音傳出了許遠。

  即便是莊內的葡萄園內,也能夠隱約地聽見。

  洛邱抬頭看了一眼那匆匆飛離的武裝直升機,便不在關注了……那上面有他的替身,昏迷不醒,就能夠省下許多的麻煩。

  他此時靜坐在了這葡萄園內的一處葡萄架之下——這是他白天與卡蓮‧依謝爾所假扮的屠申義下棋的地方。

  面前放著的是『彼岸花』與『三生』。

  至於另外的『忘憂』系列,以及筆記本則是被他隨手地放到了一旁。

  靜坐著的洛邱閉著眼睛,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拿起來了那一點『彼岸花』,拿著杯子的手有些猶豫,停在了半空中。

  但他最終還是飲下了一下口杯子當中的『彼岸花』,然後繼續安靜地坐著。

  傳說,喝下了『彼岸花』,就能夠看見彼岸的至愛之人。

  風兒輕吹,蟲兒鳴,許久許久之後,洛邱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臉上掛著落寞的微笑,他抬頭看著夜空的北斗星,想起了兒時父親教他用北斗星辨別方向的事情。

  彼岸花,彼岸花,開在彼岸的鮮花,每一朵都凝聚著亡人的思念。

  葡萄架下,洛邱凝望著夜空,良久,他才緩緩地轉過身來,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位佳人安靜地等待著。

  「主人。」

  那是俱樂部的女僕小姐。

  洛邱看著優夜……他並沒有呼喚她的到來,但他並不會抗拒她的突然出現。

  洛邱只是溫和地道:「你來啦。」

  女僕小姐這時候才輕聲道:「我把家裡都打掃乾淨了,暫時沒有客人上門……還有主人您給我送來的葡萄,有些特別,所以就想要過來多采一些備用。」

  說著,優夜看了看四周,便微笑道:「主人好像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洛邱忽然走上了前來,拉著優夜的手坐了下來,笑道:「要聽嗎?」

  她點頭。

  「1990年聖誕節,他和她相遇了。」

  洛邱整理著思緒,緩緩地說著卡蓮與屠申義的故事。

  優夜是不會打斷自己主人的敘述的,她只是靜靜地聽著,然後時不時地翻開這本記錄了『忘憂』系列製造方式的筆記本。

  「……這天,他和她埋葬了在這裡。」

  洛邱最後是用『埋葬』來結束了這個故事。

  優夜此時在洛邱面前放下了一個盤子……盤子是她取自俱樂部的,而盤子上面的則是已經剝好了的葡萄,一顆顆堆放著,像是圓潤晶瑩的寶石。

  「是不是太無聊了。」洛邱好笑地看著這些剝好了的葡萄,倒是拎起了了一顆,放入口中品嚐了起來。

  優夜搖了搖頭,然後擔憂道:「只是想著主人您一直沒吃晚飯,會不會餓了。」

  「這葡萄的味道很特別。」洛邱忍不住又多嘗了一顆。

  優夜這才道:「因為這是生長在冥土邊緣的血葡萄,所以味道自然和普通的有些不一樣。不過這裡的這些,應該不是原生態的血葡萄……這應該是種植它的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種子,再用適合人間的方式培植出來的,但是功效就弱了許多了。」

  「冥土邊緣的種子嗎……」洛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希塔西爾暗黑商人的身份,或許只是屠申義從希塔西爾手上獲得——而以記載『忘憂』系列的筆記本上的資料來看,半成品的『彼岸花』等等,用的原材料就是這裡的這種葡萄。

  「這位釀酒師真的是一位天才呢。」優夜此時輕聲說道:「可惜沒有機會見一見他。」

  洛邱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他知道優夜不會僅僅因為這些『忘憂』系列的本身,就會去用天才來做出稱讚……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名幾乎全能的天才。

  只見優夜此時把所有的『忘憂』系列都取了過來,然後手指開始劃過屠申義的筆記本,接著以此拎起了洛邱取來的一種種『忘憂』系列的樣本,一點點地調和著。

  最後,她用這裡的葡萄榨出了汁液,放入『三生』碎片進行浸泡,不久之後才最後放入。

  「材料都是現成的,方便了不少。」優夜此時輕聲道:「可惜他最後調和的比例錯了,所以才讓『忘憂』系列的最後成品,也就是傳說中的第七『忘憂』變成了一種奇怪的進化藥劑。但是事實上,按照正確比例的話,成品應該是這個才對。」

  神奇的是,經過優夜調和過後的所有『忘憂』系列,已經不是原本的顏色,它就像是清水一樣,但卻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香氣。

  洛邱好奇地拿起了這成品,「這又是什麼?」

  女僕小姐此時微笑道:「孟婆……或者說,是孟婆的雛形。」

  「孟婆……」洛邱一怔,「孟婆湯?」

  優夜道:「我想,如果真的有真血的話,它應該不是代替品,而是孟婆……如果連自己是吸血鬼這件事情也忘記了的話,大概就不需要再吸血了吧。忘卻的力量,會讓本能也被遺忘。」

  說著,女僕小姐忽然站起了身來,她輕撫著那些纏著一起的葡萄藤,輕聲吟唱起來。

  這是洛邱第一次聽到優夜的歌聲,不是什麼華麗的歌曲。

  ——連就連啊,你我相約定百年。

  ——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

  ——相戀只盼長相守,奈何橋上等千年

  ——連就連啊,你我相約定百年。

  ——不怕永世墮輪迴,只願世世長相戀

  ——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

  ——不羨西天樂無窮,只羨鴛鴦不羨仙

  歌聲中,一隻閃爍著的光明女神閃蝶從夜空中飛過,它孤身在空中飛舞盤旋,不久之後,從城堡廢墟的方向,又飛來了另外一隻的光明女神閃蝶。

  它們相互交織盤旋,像是親暱的戀人,然後飛向了遠方。

  ……

  有人說,每一隻蝴蝶都是死去的人靈魂與思念所化,兩隻……那一定是兩人了。
x24685 發表於 2017-12-29 02:06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盲先生

  「我們是在廢墟中發現你的。」

  「當時你已經昏迷了,後來救援隊把你送到了醫院。」

  「先生你的運氣真好,只是壓傷了腿部,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康復。」

  歐陽傑醒來的死後,看見了這名醫院的護士姑娘給他說了很多……然而當他聽見古堡倒塌,大量的賓客被活埋在地窖的時候,神情無比激動。

  他無法冷靜下來,他的師傅,他半個父親似的金叔……這些都在一夜之間離他而去?甚至還有……還有鐘落月。

  他聯繫不上自己的師傅,也聯繫不上金叔,但慶幸的是,他打通了鐘落月的電話。

  「阿傑,你聽我說,等我過來找你吧,我也在醫院。」這是鐘落月的說話。

  ……

  後來救援隊的人趕到,把大量的傷員送往了最近的醫院當中——而成功地『混入』人群當中的鐘落月,自然也一併地被送到醫院當中。

  發生了許多事情。

  在進入歐陽傑所在的大病房之前,鐘落月如此想著——在後來『混入』人群中的時候,洛邱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她和伊麗莎白的眼前消失不見。

  但後來聽說有一名年輕人,被直升機送來了醫院,目前在一間高級的單人病房當中,鐘落月估計這年輕人恐怕就是也『混入』了人群當中的洛邱了。

  那地方她沒法去,因為遠遠地,鐘落月就能夠看見有許多的人護衛者,她猜測這些都是宋家的人手。

  後來她接到了歐陽傑的電話,心中多少有些慶幸,因為她並不確定歐陽傑是否安全地從倒塌當中逃離了出來——甚至,因為某件事情,她不知道歐陽傑到底知不知道金叔背後的一切。

  有趣的是,鐘落月發現,她當初前往莊園,那批為她打掩護然後撞車送入醫院的人手,也在這間醫院當中,目前也已經聯繫上了。

  身邊跟著一些熟悉的人手,鐘落月總算有了一些安全感。

  「你們在外邊等我吧,我自己進去看看歐陽先生就行了。」鐘落月此時對找來的幾名只是受了輕傷的保鏢吩咐了一聲,便整理了一些思緒,走入了大病房當中。

  不少這次災難的傷者也在這裡——事實上,受傷的人遠比這大病房中的要多很多,但不少都只是受了輕傷,只是在外邊進行包紮和簡單的檢查而已。

  鐘落月很快就發現了其中一張病床上的歐陽傑。

  此時的他神色憔悴,低頭坐著,但是手指卻一直都在轉動著手機,顯得他看來是內心著急。

  「還好你也沒事。」鐘落月緩緩地走到了歐陽傑的面前。

  他抬起頭來,卻見鐘落月此時把病床四周的簾子給拉攏起來,讓這個床位形成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鐘落月搬來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落月!」歐陽傑關心地叫了一句。

  鐘落月只是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事情,醫生說就是受到了一些驚嚇。」

  「那就好……」歐陽傑點了點頭,隨後連忙問道:「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師傅他們,真的……真的是?」

  鐘落月還是搖了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當時在地窖的試酒會上,我等你有些時間了,也沒有看見,後來感覺有點累了,就上來了。我倒是想要去找找你的,但這個時候城堡就突然倒塌了。」

  不僅僅是歐陽傑,她對那些前來調查的人員,也是這樣的說辭——關於地窖內發生的一切,鐘落月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絕對不卻外界透露半點。

  這裡是宋家的地盤,要煩就讓宋家還有當地政府去煩好了……只要進行挖掘的話,城堡地下的那些喪屍的屍體,遲早是會被人發現的。

  「怎麼會這樣……」歐陽傑痛苦地抓緊了頭髮,「不應該會倒塌的才對,明明幾年前才找人修葺過的……怎麼突然說倒就倒下?」

  「只能等各方面的專家進行調查了。」鐘落月嘆了口氣,然後忽然道:「對了,你當時到底去什麼地方了?」

  歐陽傑下意識道:「我去書房等我師傅了,但是沒有等著,後來金叔來找我聊了幾句,我喝了一杯酒吧……然後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過去。」

  「你的酒量不差……是那杯酒有問題?」鐘落月試探性地問道。

  歐陽傑連忙道:「金叔對我就像是兒子一樣,他不會害我的,也沒有理由在酒裡面下藥……我想大概是因為時差的關係,確實是累了吧。」

  但他神情迷惘,鐘落月不知道這樣的理由,是否連他自己也能夠說服自己。

  「不行,我要去找我師傅和金叔……我就剩下他們這兩個親人了。」歐陽傑的神情猛然變得激動起來,他掙扎這下床。

  只是腿部受傷的他,腳才落地,便已經摔倒在地上,牽動了傷口,歐陽傑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慘叫。

  簾子外的護士聽見聲音連忙走了進來,與鐘落月一同把歐陽傑扶上病床上。

  「先生,你現在還不能夠下床的,請愛惜好自己的身體好嗎?」護士責備般的聲音。

  鐘落月此時暗嘆了口氣,然後看了一眼歐陽傑腿上的傷口……膝蓋的位置上,傷口破裂,此時鮮血從紗布中蔓出,染紅一片。

  鐘落月看著這一抹鮮紅,突然有些恍惚起來,心中癢癢的,剎那間甚至有種飢餓的感覺。她也彷彿這霎時間失聰了般,只能夠聽見嗡嗡的聲音在腦袋中迴蕩。

  鐘落月猛然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發冷。

  「不行,讓我下床,我要去找我師傅他們!」歐陽傑此刻依然堅持道。

  鐘落月深呼吸一口氣,「阿傑,你留在這裡養傷吧,你師傅他們的事情,我會給你跟進的,或許他們只是被困在下面,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你放心,一有消息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落月……」

  他此時唯有信任著她,情緒開始緩緩地平復下來,鐘落月又安慰了幾句之後,便說要去看看那些車禍受傷送院的保鏢們,藉口離開。

  歐陽傑心中萬般不捨,卻也沒有挽留的理由,只好沉默地點了點頭。

  掀開簾子出去的瞬間,鐘落月回頭看了歐陽傑一眼,看著他的神色,鐘落月估計歐陽傑恐怕並不知道古堡背後的真想……甚至還不知道一件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她與卡蓮‧依謝爾等一同進入過金伍城的記憶當中,離開的時候,金伍城那些記憶紛亂地湧出,如同走馬燈般。

  鐘落月發現了一些秘密……那就是,歐陽傑很有可能是金伍城的私生子。這是她從金伍城會常常躲在房間中看一張照片的回憶中推測出來的——那照片上的是一個女人,但是這女人的模樣卻讓她想起了歐陽傑。

  以及金伍城對於歐陽傑表現出來的超乎尋常的關心等等……

  但如果歐陽傑真的是金伍城的私生子,他為何要拋棄他,然後有讓他走入古堡,成為屠申義的弟子,當中的因由,就無法得知了。

  「留一個人,在這裡看著歐陽先生,看他有什麼需要的吧。」鐘落月吩咐著大病房門外的保鏢,便快步離開。

  她還是打算去見一個人。

  ……

  ……

  這恐怕是醫院當中最好的單人病房了,配套的豪華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星級酒店的級別。

  病房中,宋老爹閉著眼睛靜坐在沙發上,而宋櫻則是默默地挽著他的手臂。

  甘紅與五叔並排地站在旁邊,沒有敢說話的——門外還有宋家的精英,還有隨便包紮之後就趕了過來的宋大三兄弟守著。

  醫生說過了,病人沒有什麼問題,身上也沒有任何可見的傷勢,做過了磁共震檢查,也沒有什麼暗藏的傷勢,會昏迷不行的原因尚未清楚,但是病人的身體狀況良好。

  但是不醒來就是不醒來,這一點讓宋家的老爺子十分不滿——事實上,已經有好幾名的腦科專家,此時被從各地『邀請』而來,正在路上了。

  五叔的電話此時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聽了之後,便連忙在老爹的耳邊低聲道:「老爺,大少已經帶著盲先生從村子趕來了,他說半小時後就能到醫院。」

  宋昊然在村子整備人手,準備返回華國的事情——老爹在收到了宋大的通信之後,便第一時間通知了宋昊然。

  算算時間,從那時候出發的話,也差不多應該趕回來了。

  「嗯……知道了。」宋天祐這時候才睜開了眼睛,看著病床上的洛邱,忽然道:「老五,洛邱他剛才眼睛是不是動了一下?」

  幾人看了一眼……都暗自搖了搖頭,恐怕這只是宋老爹關心則亂,殷切的期望造成的錯覺。

  宋老爹暗嘆了口氣,便站起了身來,吩咐道:「老五,甘紅,你們留在這裡看著……小櫻,你陪爺爺出去走走吧。」

  宋櫻點了點頭,扶著宋天祐站了起來。

  走出門外,宋大三兄弟連忙走上了前來,宋天祐這是擺了擺手,然後低聲道:「你們幾個也跟我來吧,事情仔細說一次。」

  宋大三兄弟點了點頭。

  一行人來到了住院部樓下的小院子中的一處涼亭坐了下來,宋二和宋三則是在涼亭之外看守著,宋大則是把今日遇見的事情,娓娓道來。

  從試酒會的巨大轉盤開始說起,一直到宋大打死了伊芙夫人,最後發現了藏寶庫以及密道,之後逃生出來的事情。

  「真的假的?」

  對於宋櫻來說,宋大口中的這些事情,無疑是天荒夜譚般的事情,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宋大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取出了手機,「這是老三在轉盤遊戲開始後拍下來的,雖然很短,但倒是拍到了那隻吸血怪物殺人的全過程。」

  宋大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讓宋老爹和宋櫻都能夠看見。

  饒是以宋老爹這幾十年的風風雨雨,看到這視頻上如同水蛭般的怪物把人吸乾的場景,也是一臉動容,宋櫻更加是嚇得不輕。

  這自然不會是電影的片段……而是貨真價實發生過的事情!

  「我的天……」宋櫻張了張口,想著發生這種恐怖事情的瞬間,自己就在古堡當中,便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雙臂。

  「櫻小姐,這世上還是有許多我們無法解釋的東西。」宋大此時淡然道:「就像是我們武者修煉的內家功夫,在普通人看來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了。但是在我們看來,這個世界遠比你們所看到的還要龐大得多。」

  「我只是……」宋櫻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什麼很好的言辭,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如果真是這群怪物在作祟的話,那麼有沒有可能洛邱現在昏迷不醒,其實是這些怪物搞的鬼呢?」宋天祐此時忽然問道。

  宋大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但宋大心中是真正的清楚明白了,面對這種超自然事件震撼的同時,宋老爺子關心的依然還是這位洛邱少爺啊。

  這年輕的小夥子,在宋老爺心中的地位,還真是驚人吶……別看宋大五大三粗的樣子,但卻心思如塵。

  「他應該沒事,可能只是吸入了過量的曼陀羅花的氣味。」

  忽然間,涼亭外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身影,同時驚動了宋大三兄弟。他們瞬間凝望過去,只見夜色中有兩人並肩走來。

  左邊的是玩世不恭的宋昊然,而右邊的則是一名看起來年紀很輕的男子。

  大概二十五六的模樣,然而頭髮卻灰白色的,他的眼睛的閉上的,而眉心的中間則是有一顆紅點。

  穿著唐衣與布鞋,走得緩慢,偶爾會咳嗽兩聲,有點病怏怏的感覺。

  但儘管他雙眼未曾睜開,卻彷彿能夠視物般,行動起來,絲毫不像是失明的人。

  「瞎子!」宋大此時站起了身來,熱切道:「你可算是來了!」

  「盲先生。」不同宋大的熱情,宋天祐卻顯得十分的恭敬起來,甚至起身相迎,「您來了。」

  宋老爹之所以會尊敬,一方面是因為這位盲先生真的是一位奇人之外,還有年紀的原因……盲先生,真實的年齡已經超過一百歲了,當得起宋老爹執晚輩禮。

  「見過宋老爺。」

  只見盲先生此時緩步走到涼亭,朝著宋天祐,抱了抱拳頭,讓人頓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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