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鹹魚翻身的正確姿勢 作者:二寶天使 (連載中)

 
mk2258 2017-3-2 21:47: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40 570862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09:35
730 第十六個世界的開啟


    「所以說,現在是賬也結完了,天也聊死了,是時候送我回家了吧?」

    而坐在對面的顧崢,用餐巾紙十分淡定的擦擦油嘴,十分堅定的就點了點頭。

    「好的,咱們回家。」

    白色的jeep冒出一股子小煙兒,在模糊閃爍著的霓虹燈下,朝著他們各自口中的家駛去。

    「我說?」

    「嗯?」

    男女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車內響起,多了一份空明,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我說的送我回家,是回我自己的家,而這個陌生的小院落,又是誰的家呢?」

    「沒錯啊,」車內的顧崢回答的是理直氣壯:「這是我家啊,怎麼樣,既然都來了,那就下車喝杯茉莉花吧。」

    聽到了顧崢的邀請,副駕駛的冷霜剎那間就笑了。

    當一個面無表情的冷美人一旦笑顏如花的時候,那種殺傷力,是要比平日間愛笑的姑娘大上近十倍的。

    一時間讓閱女無數的顧崢,也不由的看呆了。

    「怎麼不好笑?我只聽說過進來喝杯咖啡的梗,那茉莉花又是怎麼回事?你是來搞笑的嗎?」

    「要知道你是二十一歲的小鮮肉,又不是四十一歲閱盡滄桑的大叔款,這年頭還真有喝茶的小孩子啊。」

    笑到這裡的冷霜,將頭微微的從車窗邊上側了過去,看著這略帶古拙的小院的大門之後,就頗感興趣的再次的開了口。

    「說不定我還真的認識了一個有趣的朋友呢?既然你如此的盛情相邀,那我就下車喝上一杯君子茶。」

    「也看看這獨門小院之中是否真的別有洞天吧。」

    聽到這裡的顧崢,心中就是一陣的竊喜,有門啊,看來自己的魅力著實的不小啊。

    而隨著車門啪啪的兩聲關合,這對喧鬧的城市之中的陌生的男女,就一前一後的進入到了這個朱漆半掩的院落之中。

    只留下了一個孤單的被遺忘的空車的輪廓,在這個無人的小胡同中,為自己的主人守候。

    門外寂靜無音,門內喘息漸起。

    兩只圓肚子的玻璃杯中,雪白的茉莉花瓣才剛剛的開始綻放,而享用它們的主人,卻消失在了這個同樣寂寞的客廳之中。

    內堂之中,衣衫盡解,****相對。

    肆意的衣衫無所謂內外,盡數被拋棄在棕黃色的木質地板之上,那剛剛認識了只有一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們彼此間卻有了-16釐米這般最深刻的了解。

    無關情,只談欲。

    舒緩內心的壓力,同時也依靠旁人的體溫,來溫暖彼此在這個城市之中所承受到的冰冷與寂寞。

    這場愉悅的性事,進行的很快,無關於時間的長短,只詢問內心的感官。

    因為這短暫的了解過程,讓那個最冷漠無情的女人,卸下了所有的心房,卻為妖精打架而消散了過多的體力,面泛桃色的依偎在這個並不熟悉的床榻之間,沉沉的睡去。

    但是那個明明消耗了更多體力的男人,顧崢,卻是在歸於平靜事了之後,睜開了他一片清明的眼睛,毫無睡意的翻身起床,朝著他最神秘無比的小書房走去。

    ‘啪’

    一根聊賴的煙,在這個稍顯清冷的初冬中被點燃,那個只披著睡衣,肆無忌憚的在獨處的院落中溜著鳥的男人,推開了那代表著他無人知曉的榮譽的房門。

    ‘呼呼呼’

    ‘啪’

    這是酣睡的鼻涕泡泡被打斷的聲響,微不可查,卻又十分的分明。

    「誰啊,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敢打攪你笑大爺的好眠,難道說,這破爛的院子的外觀,已經隱藏不了它豪華無雙的本質,終於有那識貨的毛賊,前來光顧這座小院了?」

    「啊哈哈哈,我笑忘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若是明日間顧爺見到了我的威武身姿,一定會對我的能力給予大大的肯定的。」

    「呔!毛賊!看招!」

    就在這笑忘書准備金光大作,裝神弄鬼一番的時候,將嘴巴上的香煙不耐煩的拔了下來的顧崢,就喝止了笑忘書這個浪費能量的行為。

    「你可拉到吧啊,看清楚了來人再說話辦事,省省你那可憐的一事無成的能量吧,若是到了下個世界,還是沒有多余的系統供給你吸收,你是不是就找到了新的偷懶的借口了?」

    聽到了顧崢的聲音,桌子上的笑忘書驚訝的從半空中直接就摔落了下來,帶著驚恐的語調詢問到。

    「顧,顧崢,顧大爺,您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來這書房做什麼?」

    「難道說,您沒得手?您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的用我的致幻能力將那個房間的女人給直接辦了?」

    「嘿嘿,這不好吧。」

    莫名的,顧崢就從笑忘書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猥瑣。

    氣急的顧錚兩三個跨步走到桌前,根本就不廢話,抄起笑忘書就是這麼一摔,輕蔑的笑道:「看好了,你爺爺的這身打扮?」

    「像是沒得手的樣子嗎?」

    「我顧崢泡妞,什麼時候還要借助外力,別侮辱人行不?」

    「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還不明白我要干什麼?」

    聽到了顧崢這頗帶威脅的話語,這桌子上的笑忘書則是驚恐萬分。

    「你,你想要干什麼?難道說一個女人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嗎?」

    而這般的腦回路,顧崢只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是跟不上了。

    他一把將摔得岔了氣的笑忘書再一次的攥在了手中,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子要做任務,你tm的給我把第十六個世界給我打開!」

    「哦……」

    就算是被攥成了便秘時期的廁紙,此時的笑忘書也是通體舒暢的。

    還好,還好,不過這顧崢也真夠奇怪的,美人在側,不好好的享受一把溫潤在懷的幸福,反倒是跑出去找虐,莫不是被他的屢次穿越給搞成了一個受虐的體質了吧。

    但是這話它笑忘書不敢說,只是暗搓搓的將第十六個世界的書頁給打了開來,用十分急切的心情,對著顧崢說了一句:「請!顧爺慢走!」

    雖然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用的是另外一副皮囊,但是顧崢還是將身上那件藍色的睡袍腰帶給簡單的裹附了一下,用毫無外露的身軀去迎接新世界的金光大盛了。

    笑忘書這種非人類,永遠不會明白,走腎不走心之後的空虛。

    越是激情達到了,在一切落幕之後就越是寂寞,顧崢不知道他在現實生活之中,能否找到與他攜手一生的伴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去笑忘書的世界中,排遣那越來越盛的寂寞。

    「就這樣吧,鹹魚的人生也是人生啊。」

    顧崢帶著這一句誰也沒聽到的話語,向著笑忘書的金光到了最時所破開的時空,一頭就扎了過去。

    待到顧崢剛在新的世界之中睜開雙眼,還沒等仔細的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呢,就被身後的一下大力的撞擊給推到在了街道的一側。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耳旁一個比他還要不頂事的聲音響起,帶著幾許令人心煩的哭腔,讓心情不好的顧崢只感覺到了陣陣的煩悶。

    「閉嘴!吵死了!」

    若是猜測的不錯的話,那個在他耳邊嗡嗡嗡的聲音口中所說的少爺,難道就是他?

    自己竟然還能穿越到一個名叫少爺的人的身體之內?

    這是自從海顧都崢之後多久了,沒有享受過這般的待遇了?

    可是還沒等顧崢穩住身形,從竊喜之中反應過來呢,一股更大的騷亂就從他們的身後響了起來。

    「閃開,閃開,都閃開點,貴人出行,閑雜人等都給我閃的遠一些!」

    隨著這一行人的話音落下,隊伍之中不少的僕役打扮的人還紛紛的抽出手中佩帶的武器,朝著那些來不及散開的百姓們抽打了過去。

    一時間是大人鬧孩子哭,原本繁鬧的市集之中是一片的狼藉。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09:35
731 我是誰?


    而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顧崢,則是強忍著肩膀上被撞擊的疼痛,勉力的將自己挪到路邊,想要將自己與這群人先隔絕開來再說。

    可惜,顧崢不是那開著主角光環的上天的寵兒,他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不想引起他人注意的顧崢,他剛才抵達這個世界,卻因為委托人身後所背負的東西,引起了那群造成擾亂的主人那群囂張跋扈的人之中……能當家作主的人的注意。

    一個尖銳又刺耳的聲音在這個鬧市之中響起,聲音不大,卻是足夠的清晰。

    「我瞧著那路邊的人,身後是不是背了一張琴?」

    那些專心的伺候自家主子的人,則是立馬就將視線,都放在了顧崢的身上。

    「大人真是目光如炬,在這麼多人中間都能看到最重要的人。」

    「您看的沒錯,那個小子的身後的確是背了一張琴。」

    聽到了下屬的稟報,這人群之中,被八人共抬的轎輦之上的那人,就呵呵呵的陰笑了起來。

    「今天的運氣真是不錯,出門就碰到了一個好彩頭。」

    「宮內分管樂坊的趙忠前兒個還跟我說,自打這大司樂死了之後,那樂坊之中的人越發的不頂事了。」

    「皇上想要聽上一個完整的曲目,竟是連百八十人的大樂都湊不齊了。」

    「最近陛下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瞧著,怎麼也要讓陛下樂呵樂呵才是。」

    「既然順路碰上一個了,那就有一個算一個的,都給我請進宮裡,給陛下演奏吧。」

    「喏!」

    大人的命令下了,小的們還等什麼,咱們上吧。

    聽完了吩咐的那群惡奴,是擼胳膊挽袖子的朝著顧崢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就在顧崢挑了挑眉毛,打算四處尋摸一下周圍有什麼東西能夠暫時的充做武器抵抗一下的時候,一道瘦小的身影就義無反顧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少爺,你先走!小枝替你抵擋一陣!」

    一個瘦小的背影,突然就衝到了他的面前,雖然怕的微微的顫抖,卻像是充滿了無盡的勇氣一般的,勇敢的去直面這如狼似虎的僕役。

    在對方朝著他揮舞起了大棒打算將其驅散開來時,還依依不舍的轉頭,像是在告別一般的瞧了顧崢最後一眼。

    而就是這一眼,讓顧崢就是一捂臉。

    這年頭不知道是這委托人有毛病呢,還是想要玩情調啊,那擋在他面前的人……分命就是一個身材嬌小的侍女。

    雖然做著書童的打扮,但是那懵懂懂的如同小鹿一般的大眼睛,以及那嬌小的耳垂之上的兩個明晃晃的耳朵眼,都昭示了對方的性別……為女。

    虧得他一個大男人,竟要靠這樣一個干啥啥不行的女人來保護,這也太丟人了吧。

    得了,自己每一個世界之後的縮脖子裝鵪鶉的策略,在這個世界之中,可能要省省了。

    今天他顧崢,就要和這街上的惡霸好好的切磋一下了。

    甭管怎麼著,我的武器就是你了。

    打定了主意的顧崢,下手是十分的果斷,他抽取一旁菜販子挑菜所用的扁擔,右手一揮,左手將那個叫小枝的侍女往身後一扒拉,迎著那群惡奴衝了過去。

    「起開,別阻礙你家少爺的發揮!」

    打蛇隨棍的本事顧崢本就不缺,現在這少爺的名號就自稱了起來。

    而一旁被顧崢推開的小枝,則是噔噔噔的後退兩三步,十分震驚的瞅著那個莫名就高大起來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認識她家少爺一般的難以置信。

    「可,可是少爺,你,你的武,師父說了,您就是三腳貓的水平啊!」

    但是小枝的這句話剛說完,那邊陷入到了亂戰之中的顧崢,就再一次的刷新了她對自家少爺的認識。

    「怎麼可能!這絕對不是我家少爺!」

    一旁的賣菜的大嬸們,則是不屑的癟癟嘴,就這樣的侍女帶出來干嘛?

    坑爹的嗎?

    人家少爺為了她打生打死的,這位還在一旁說風涼話,真是太沒眼力價了。

    而感受到了周圍人的鄙視,小枝那霧蒙蒙的大眼睛之中就蒙上了一層薄霧:「奴說的都是真的啊,小時候,少爺沒少挨武師父的訓斥啊。」

    「那老爺看了少爺的那兩下還直搖頭呢,現在,現在怎麼這般的厲害了?」

    可不是厲害嗎?

    只見那戰團之中,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他骨架不粗,甚至有些過分的纖瘦,一襲現如今最流行的玄色大袍,在他的身上掛著……還有空蕩蕩的撐不起架子。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將手中的扁擔使的是狀若瘋魔,潑水不進,輾轉騰挪之間是攻勢凌厲,在防守的同時,還抓住對方的空隙,時不時的反擊一下。

    而他的每一次出擊都是恰到好處,總是能將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僕役手中的武器給有效的擊飛,可是他也只能做到如此,畢竟這圍住他的人太多,一時之間兩方人竟是僵持在了一起,誰也拿誰沒轍了。

    見到一群人竟是久久的拿不下一個人,那個在轎輦之中的惡主就不耐煩了起來。

    他那陰測測的聲音,再一次的在這個紛亂的場子中響了起來,讓所有的人心中就是一凜。

    「你們怎麼就這麼死腦筋,既然那個男的拿不下,那就將他身邊的人給拿下不就結了?」

    「一點策略都不講,以後出去了可莫說是我張讓手下的人。」

    就是這一句話,讓轎輦旁邊一直負責聽命的打手們動了,他們無視了場上的戰局,直接奔著那個暗自擔心顧錚的小枝的方向而去。

    「啊!」

    這姑娘也不傻,驚聲尖叫著就開始朝著人群的後方跑了過去,可是誰知道,有些生物天生就是麻煩加愚蠢的體質。

    這小枝可能自小就沒學過爬行,思覺性失調,不過剛一轉身,就左腳拌右腳的摔了一個大馬趴。

    「嗷,好疼。」就這樣呢還不忘記將屁股拱的一撅一撅的,打算逃跑呢。

    而在人群之中的顧崢,則是一翻白眼,高聲的提醒著他的這個屁用沒有的侍女:「你告訴這群人,少爺我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人了!」

    對吧,雖然沒有接收到這具身體的委托人的記憶,但是既然能被稱作是少爺,總歸是有些家底的吧。

    若是一般的地主鄉紳的,那我也就認了,可若是啥世家子弟呢?

    這不是就能讓抓人的人忌憚幾分嗎?

    懷著這種心理的顧崢,就在話語中引導起了小枝,而這個小侍女也十分的上道,在顧崢的提醒下就驚聲的尖叫了起來。

    「說得對!你知道我少爺是誰嗎?」

    「顧崢!」

    顧崢:……

    眾位僕役:……

    連那位轎輦之中的大爺,都一並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顧崢是誰,沒聽說過,哈哈哈,真以為誰報出一個名號來都可以唬人呢。」

    「就是,不認識,這是從哪裡出來的鄉巴佬,想要在張常侍的面前抖名號,那是不想活了嗎?」

    張讓那是誰,那可是當今天子都說的,張讓是我父親的人,乃是陛下身邊的一等一的大紅人。

    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隨隨便便的就報出名號,以為誰都認識你嗎?

    可是這眾人笑過了之後,那小枝躺在地上卻是被氣的面紅耳赤的繼續吼道:「我家公子乃是蔡邕的親傳弟子。」

    「就連蔡邕大家都說我家的公子是他所見過的最有靈性的學生呢!」

    「哦?」

    聽到小枝如此吼了,戰團之中的顧崢心中就是一喜。

    蔡邕啊,這可是大家,名聲響徹大漢,才華橫溢,精通音律。

    雖然目前並不曾出仕,但是能夠拜在他的名下,自然是有才之人。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19 22:48
732 進吧,進吧

  果不出顧崢所料,待到小枝將蔡邕的名頭給說出來之後,那圍戰顧崢的人,手底下的動作就是一頓,而那些奔著抓小枝而去的親衛們,腳下的步伐,也跟著放緩了起來。

  但是,這般的好現像還沒維持過一秒鐘呢,那轎輦之中的人,就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哼哼,很好,若是你們不說,我還忘記了有這樣的一個人呢。」

  「我記得世人都說,蔡邕蔡大家的琴藝非凡,你既然是蔡邕的弟子,又背負了一張不錯的琴,那自然也習得了蔡大家的技藝了吧。」

  「既然是如此,那就更應該跟著我們去宮中一趟了,這陛下理當享受天下最好的待遇,而一般的樂師又怎麼能滿足他最後的要求呢?」

  「所有的人給我聽著,立刻將這人拿下,管他是誰的弟子,又是誰家的子孫,就算是袁公的子弟,在陛下病重的時候還不是要老老實實的進宮待命?」

  「我就不信了,還有誰家的子弟能比袁家的人更尊貴!」

  轎輦之中的人如此說了,這就讓小枝嘴中剩下的那半句話又給憋了回去。

  若是讓顧崢知道他的侍女後邊要說的話是什麼,他一定會朝著這個豬隊友奮力的咆哮一聲:你tm的倒是喊出來啊。

  甭管管不管用,也能起到對敵人的威懾的作用啊。

  對面的這群僕役們,最起碼在下手也能有些分寸啊。

  哪像是現在,在聽到了轎輦之中張讓的話語之後,這群惡僕們才算是放開了手腳,一個個如同不要命了一般嗷嗷的叫喚著就朝著小枝和顧崢的方向撲將了過來。

  此時的顧崢是雙拳難敵四手,在看到了小枝哇哇叫喚著就要被人給抓住的時候,他手中的扁擔也哢嚓一聲的……被對面人的一個橫掃給從當中打成了兩截。

  圍毆的圈子隨著武器的縮短,迅速的就合攏了起來,那些佔據了長短之便的哨棍們,開始劈頭蓋臉的朝著顧崢的頭頂招呼了下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就應該用在這個當口。

  這時候的顧崢,看到自家的侍女就吆喝了一句他的背景來歷之後就沒了下文了,他的心氣兒也隨之洩了下來。

  看來,自己再一次的成為了一個沒有什麼大背景的人物了。

  充其量,也就是他在唐朝時的一個鄉紳之子的地位了。

  這年頭,所謂的小地主,其實也是庶族,壓根就沒什麼人權。

  既然是如此,何苦跟自己的肉體過不去呢?

  聽這群人話裡話外的意思,自己還是一個文化人,那咱們就乾點文化人的事情吧。

  於是,此時的顧崢,架起他那變成了雙節棍的扁擔,將一圈人的攻擊再一次的化解了之後,就朝著轎輦的方向大無畏的高喊了一聲:「住手!且聽我一言!」

  這一聲吼……是波瀾壯闊,風骨猶存,在這個混亂的場面之中宛若驚雷,洪亮透徹,一下子就把身旁的人給呆愣在了當場。

  而聽到了這聲吼的張讓,也樂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張讓的名號如同百鬼夜行,所聞之人無不是戰戰兢兢或是避之不及,小兒夜啼這句話套在他的頭上……一點都沒有辱沒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但是,對面這個在他看來有些軸的男子,卻是毫無畏懼的想要與其直面對話,讓張讓也對他的膽量是嘖嘖稱奇了。

  於是乎,好心情的張讓,破天荒的從轎輦之中伸出了一隻手,朝著圈內等待命令的惡僕們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停,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喏!」

  這句話說完,周圍的人還真就老老實實的收手了,大家的目光匯聚到場中,等待著傻大膽顧崢的表演。

  自己終於不用挨一頓揍再被抓走了……

  顧崢那是十分的滿意,他將自己因為搏鬥而有些弄皺的衣衫仔細的整理了一番,將雙節扁擔執在手中這麼一拱,又多問了一句:「這位先生,方才說,要請我去宮中為陛下演奏,此事可為真?」

  「自然是真。」

  「那好,小可再問,若是進入宮內,我是否是依照宮內樂坊之中的樂師待遇而來。」

  「自然依照。」

  「那學生就沒有什麼可以詢問的了,學生願意隨這位先生走上一趟。」

  「但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學生的琴藝不精,未能讓樂坊之中的新任大司樂滿意,先生可是莫要為難我才是啊。」

  這人是你抓的,你自己不驗貨,怪我嘍?

  對面的人聽到顧崢如此說,反倒是一愣。

  不是說是這是蔡邕的學生嗎?

  還有這麼妄自菲薄的人?

  不應該啊,蔡邕的學生,哪一個不是精彩艷豔之人?

  出門在外的時候唯恐墮了師父的名頭,那一個個名士的風範端的是那般的夠格,怎麼偏偏碰到這樣古怪的小子?

  莫不是假的吧?

  可不就是,殼子還是那個殼子,裡邊的芯兒換了一個人了啊。

  但是顧崢卻沒覺得不對啊,他這不是還沒接收記憶嗎?

  現在的他就這樣十分肅穆的站立著,彷彿被包圍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的,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現如今的洛陽城內,看熱鬧的人可真不少,大家在看到了戰火被顧崢給吸引到了另一處了之後,那八卦的心情就怎麼都阻擋不住,一個兩個的就在小角落之中暗搓搓的注視著場內的情況。

  而這轎輦之中的主人自然是從簾子的縫隙中觀察到了這一狀況,他只不過是思索了一陣之後,就咬著後槽牙的說了一聲:「好!」

  「你小子既然有這份孝心,能為了陛下勉力一試,我又怎麼會難為你呢?」

  「若是真的不行,我一定將你全須全尾的給送出宮外,敲鑼打鼓的送到那蔡邕的府邸外邊,給你回回爐!」

  到時候還不知道誰更丟人呢。

  「那,咱們就走吧!」

  一但想明白了,這張讓也就不廢話了,他招呼著一群人,將顧崢半是押解著半是攙扶著的朝著宮內的方向走去,而另外一隊人馬,則朝著宮外的樂坊一條街的方向,凶神惡煞的趕了過去。

  那群撂挑子的樂師,難道不知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嗎?

  想要躲清閒?

  可以啊,舉家遷出洛陽城去,就算你本事。

  紛亂的場景未曾上演,那個被人忽視掉的小枝,則是嗷的一聲,朝著入宮隊伍的末尾衝了過去。

  「啊,公子!小枝也要與你同去,伺候你啊!」

  可是被人簇擁在當中央的顧崢卻是翻了一個白眼,轉頭吩咐到:「小枝,莫要裹亂,先回去通知我的家人才是。」

  「你難道不知道,這宮內的樂師,除了平日間去司樂局內點卯報導,以及大型的宮宴歌舞演奏之外,其餘的時候是不允許在宮內逗留的嘛?」

  「樂師也如同朝內的堂官一般的,下工回家的嗎?」

  所以,你到底在悲傷個什麼勁兒?弄得跟要進宮做太監一般的嘶聲竭力,沒看周圍大嬸,看他的眼神都一個勁兒的往下使勁嗎?

  這很尷尬好吧。

  隨著顧崢的這一句解釋說完,身後的小枝的哭聲……是戛然而止。

  她就掛著這兩串茫然的淚水目送著自家的少爺在人群之中遠去之後,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的,慌裡慌張的就朝著城中的另外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在顧崢未曾看到的地方,這個有著小鹿般眼睛的小女僕,在平地中摔了一跤,在慌裡慌張的爬起來之後,才吸了一下馬上就要流出來的鼻涕,奮力的繼續跑走了。

  果然沒啥用……

  那麼,那現在的顧崢被押到何處了呢?

  他隨著這越聚越多的押送的隊伍……一併從西側的宮門入了洛陽宮。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1
733 委託人的記憶

  他未曾進入主路,只是在二道宮牆之外,就被前來接手的小宦官們,給引到了一旁側門的甬道之中,隨著其他一併被抓回來的樂師,垂頭喪氣的繞過一個稍顯荒涼的小庭院之後,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位於洛陽宮內的司樂坊之中。

  在樂坊的大門處,是兩名樂坊的新上任的最高領導人……大樂司,他們一左一右的分立在兩邊,一位負責將那些熟面孔的樂師們領進樂坊之內依照規定進行處罰,而另外一位,則是把那些被抓進來的新面孔們,根據姓名籍貫登記造冊,做好入職手續,以方便今後的管理。

  這二位在做這些工作的同時,還不忘記對著引領這一群人而來的小宦官進行拍馬,對於張讓大伴能夠屈尊紆貴的為了他們樂坊做這麼多的工作,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那個小宦官卻好像見怪不怪的隨意的擺了擺手,對著兩個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是官拜中大夫職銜的大司樂點了點頭,像是訓斥下屬一般的教育到:「行了,別在這裡獻殷勤了。」

  「若不是陛下發令了,你以為我乾爹會為你們樂坊出把力?」

  「你們若真是有孝心,就好好的將這樂坊給管好了,這不過一轉眼的工夫,就能讓人給跑了大半,還真是把你們給能耐了。」

  「行了,我再說一句,這宮內再亂,能亂到你們司樂坊嗎?」

  「更何況,我乾爹那是什麼人,還能護不住這宮裡的老老小小?哼!那些人也不瞧瞧,他們的手伸的再長,還能伸到我們宮裡不成?」

  說完這話,這小太監就一甩袖子,不再與這不相干的人多話,轉身就回宮門去了。

  今兒個各處送進來的人肯定多,他可是沒閒工夫跟這群人聊天的主啊。

  待到這小太監的身影離去許久了,樂坊面前的兩個大司樂才緩緩的將腰給直了起來,在互相的對視了一眼之後,就把這點子氣兒全發在了那些被遷怒的樂師的身上。

  「你們這群混蛋,膽子肥了是吧,趕緊給我回去,依照樂坊的規矩等著領罰吧。」

  而他們對那些新樂師的態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一個個的排隊登記時,那口氣也是橫的不得了。

  「叫什麼名字?擅長何種樂器?」

  「你且在這裡試試,演奏一曲……這都彈得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也好意思自稱樂師???」

  「滾滾滾,前邊領十哨棍,趕緊給我滾出宮去!」

  隨著大司樂的這一聲落下,一旁就走出來兩個粗使的內侍,手中提著宮內的行刑哨棍,對著這不合格的樂師的屁股上就是這麼一通的揍啊。

  '劈裡啪啦'

  一陣子過後,若是那體格健壯的,還能一瘸一拐的扶著牆的自己挪動出去,若是那稍微差一點的,也只能在地上掙扎著呻吟了。

  他們兜中有點餘錢的還好點,能夠遞給那粗使的內侍,讓人勉強攙扶著給扔出宮外,可是來呢抓得急的人,口袋之中是空空如也,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見到此情此景,顧崢下意識的就往自己的兜中摸了一把,得……毛都沒有。

  他再低頭瞧瞧自己的這身行頭,腰間倒是掛了一塊青白色的玉玨,玉質通透,一看就值不少錢。

  但是問題是,老子為什麼要把這麼值錢的玩意給你們呢?

  我去接收一下這個委託人的記憶再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顧崢,當時就發揮了他那隻能拿百花連金雞都夠嗆的演技,一個哎呦餵的,就蹲下摀住了自己的肚子。

  「報告,我腹中一陣劇痛,提問,茅廁在何處啊?」

  為了配合自己拙略的表演,顧崢還不忘記給自己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表情。

  這些在宮中本就是排演歌舞劇為生的樂司坊內的眾人們,見到了顧崢這種表現之後,卻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哎呦,這位先生要如廁?行啊,來人呀,帶他去後邊的茅房吧,不過,可是要把人給看住了。」

  「萬一這位先生不認路,一不小心的跑出了宮外還是小事,若是跑到了什麼不應該去的地方,衝撞了貴人,到時候可就不是挨上幾下子哨棍這般的簡單了啊。」

  得了,他們這是把顧崢當成了想要藉故逃跑的人士了。

  你們真的是誤會了啊。

  依然是扭著臉的顧崢,十分乖巧的隨著樂坊之中的粗使就來到一處打掃的很是整潔的茅廁之中,對方在一撩簾子,指了指恭桶的所在之處之後,也不與顧崢多做廢話,轉頭將身子一背,簾子一放,一左一右站在兩旁,如同門神一般的守起了門。

  除非這顧崢會隱身術,這情況,他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本意只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的顧崢,對於對方的做法並不在意,他還饒有閒心的找了一處乾淨的恭桶,將蓋子一掀,褲子一脫,徑直的就在上邊閉目養神……順便解決一下人生三急的大問題了。

  待到他再一次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先是面目猙獰運了一口氣,隨後就發出了一聲尤為舒暢的嘆氣聲。

  '噗通'

  「爽啊。」

  腹中被清理一空的感覺,無比的美妙啊。

  至於你說委託人的記憶以及他的願望?

  那叫多大個事兒啊。

  委託人這事兒啊,也就落在顧崢的頭上的時候,他才覺得不是個事兒,這要是落在那些天天都過雙十一的單身狗的身上的話,那就是天塌下來一般難以解決的問題了。

  你問這一次的委託人面臨的是什麼問題?

  還用問嗎?

  愛情啊!

  那個讓人心顫又心酸的小妖精。

  有人是求而不得,瞧著它們與自己一次次的擦肩而過,最終就成了一個孤獨終老的主兒。

  而有些人呢?

  則是一次次的被青睞著,一次一個的來算什麼?

  一窩蜂的蜂擁而至,最終形成了桃花朵朵開,被無數阿貓阿狗的羨慕嫉妒恨所包圍,還要哀嘆一聲,真是麻煩的再拉一波仇恨的,那才是最高的境界呢。

  所以對於這種虛無縹緲的願望,顧崢這種人自然是十分灑脫的,不當回事情嘍。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嗎,畢竟道家天師的覺悟要高於常人的。

  將這位委託人的記憶接受了之後,對顧錚還真有切到實處的好處。

  那就是顧崢順便就接收了委託人自帶的琴藝。

  你別說,師從蔡邕這件事,是真的,而在蔡邕的一眾弟子之中,天分最高的是他,最不務正業的也是他了。

  這蔡邕大家所授知識之中,最有用的乃是知識謀略,可委託人對此並不感冒,他偏偏對於詩詞歌賦,曲樂音律這些成為名士的東西頗感興趣。

  一來二去的,還將蔡邕最擅長的琴技給完美的繼承了下來,若是不出什麼意外,再配上他的書畫雙絕的名號,在這洛陽城內,也能搏得一個青年名士的名號。

  但是,壞就壞在這一次的進宮路上了。

  記憶之中的顧崢,在張讓的這一次抓人之中,毫無還手之,十分輕易的就被人給抓進了宮內。

  那侍女小枝也做出了激烈的反抗,但是這委託人卻沒有判斷出當時的情況,只顧得端出一派世家名士的風範,直到自己的侍女被人打得抱頭鼠竄,那些沒有了阻擋的哨棍就要抽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他才做出了認慫的行為。

  挨了抽的委託人,灰頭土臉的被人拉走不算,那傷重昏迷的小枝,被前來找尋顧崢的僕役發現抬回府邸的之後,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轉醒過來,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講述給周圍的人聽。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啊。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1
734 關於愛情

  此時的洛陽宮因為陛下的突然病重已經封宮,就算是顧崢的家中的能量再大,也不能將一個大活人給從宮中弄出來了。

  更何況,這時候貿然打探宮內的情況,那是誰沾誰死啊。

  外戚與宦官政權的交鋒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無論是漢朝下一代的接班人的問題,還是這個朝廷內的最高權利的歸屬,都已經不是他們顧家能夠去碰觸的範圍了。

  那些急的團團轉的僕役管家們,也只得修書一封,遞到那遠在吳郡的顧家的本家,吳郡顧氏的家主的手中了。

  而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差,讓孤身一人在宮中的顧崢,就遭遇到了他的愛情。

  一個長得宛若嫦娥,美若天仙的女人,就這樣闖入到了他的心中。

  一個女人,若是只有美貌,自然是無法走進那個自詡名士風流的顧才子的心中的。

  但是在這個寂寞空虛冷的宮內,

  若是在你飢餓時遞給你一個白面饅頭,

  在你寒冷時送上一床軟軟的絹被,

  在你寂寞的時候溫言軟語的予你安慰,

  在性命攸關的當口中又給你指了一條活路的人是一個頂尖的大美女的時候,是個人的心房也無法堅守了。

  顧崢就這樣的陷了進去。

  待到這宮內的局勢有了迴轉的苗頭,趁著陛下駕崩之時,而吳郡的顧家人,終於替他們家的這位庶出的子弟給尋了一條出路的時候,這位已經陷入到了愛情的漩渦無法自拔的男人,竟然拒絕了這脫離宮中亂局的最好的機會,義無反顧的為了那個女人留在了宮中。

  就算是那個女人,用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語言說出了最殘酷的拒絕他的話語,也無法阻擋他那顆嚮往著真愛的心。

  「顧樂師,聽我的勸,速速出宮吧。你與我不同,顧先生乃是世家子弟,進得的宮內也全因誤會。」

  「而我們這樣的人,乃是正選宮女,朝廷規定了放出的時日,我們是無法擅離職守,離開這四方的高牆,去外邊看一看這令人嚮往的風景的。」

  「更何況,奴家的心中有人了,奴在家鄉早已經定了親事。」

  「等到我出宮之日,就是我與未婚的夫郎成婚的時候。先生還是莫要執著了。」

  聽到如此的顧崢,卻只把這個女官的話語當成了推辭。

  他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不,任姑娘,留在宮中是我自願的行為,你莫要感到有負擔。」

  「更何況,這宮內誰不知曉,掌管貂蟬冠的司衣局的任姑姑,心地是最好的。」

  「你我萍水相逢,在這冰冷的后宮之中,只有你任姑娘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好,不計得失的照顧我,而你的那個未婚夫婿的事情我也有些耳聞,他當初能做出不告而別的事情,這般的人品如何能配的上任姑娘呢?」

  「況且,入得這深宮之後,你的家人就逐一離世,而你那所謂的未婚夫婿,他在你孤苦無助的時候又在哪裡?」

  「所以,紅昌,莫要用這些話語搪塞我了。我都懂,我顧崢等得起的。」

  待到他瀟灑的將這些話語給說完了,一甩大袍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的任紅昌,連招手阻止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她是見著一個人模狗樣的男人,在宮裡餓的鬼哭狼嚎的……卻只敢在小樹林子裡偷偷的哭。

  這人吧,還賊傻。

  明明身上帶著十分值錢的配飾,也不知道換成零散的銀錢來疏通周圍的內侍,讓自己的生活住宿能夠舒適幾分。

  他而動不動的就在半夜裡悲傷秋月的感嘆自己的不幸,可是您倒是選個沒人的地方啊。

  他不!他見天兒的在她們司衣局的側廂門口嘀咕……

  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作為裡邊的職掌女官,她不出來勸慰一下這個神經病,還能有誰!

  這就叫做最美好的誤會。

  顧崢這邊是美好了,而任紅昌姑娘那邊呢?

  在看到勸不住後,仔細想想,這神經病也不是自己的什麼人,那就丟開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算了。

  這日子若是就這麼個過法,顧崢早晚能從屢次的被拒絕之中清醒過來,最終隨著家人的要求,出得宮去。

  可是這世界之中的顧崢選的追姑娘的這個點兒,並不算太美好。

  自打這漢靈帝駕崩以後,這宮內的局勢就是一觸即發。

  外戚,內宦,兩方人馬為了繼承人的歸屬,終是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一時間是何大將軍要滅了十常侍,一時間又是十常侍成功的反殺,這宮內天天是打生打死,日日是上演全武行。

  搞得宮內那些安分的人,是想盡了一切辦法要出得宮去。

  偏偏如這任紅昌一類的女官,因為本就是貧苦無助的出身,連個出宮的路引都拿不出來,也只能日日膽戰心驚的避讓在自己的宮殿之中,等閒不敢輕易出門了。

  也多虧了她們的謹慎,讓其避讓過了好幾次的大禍。

  但是在董卓奉調令殺入到皇宮之中的那一天裡,就算是最不顯眼的宮人也是無處可避了。

  那一日,真是殺得是血流成河。

  無數來自於涼州的董卓軍,抄著鋒利的武器,在宮內大肆的劫掠屠殺,強奸宮女。

  而他們的董卓將軍……對於這一切卻是不聞不問,只是冷眼旁觀,恨不能將這宮內的人清洗的只剩下他需要留下的籌碼則可。

  就在這般混亂的狀態之中,腦迴路十分清奇的顧崢終於清醒了一把,在殺聲漸起的宮內,直奔著這尚衣局而去。

  待到他見到了任紅昌與一眾宮女們之後,就拿著他從司樂坊之中找尋出來的唱戲用的道具刀劍,在心中的女神面前耍弄了一番,拍著胸脯做出了要將她們解救出宮的承諾。

  聽著遠處那越來越近的廝殺聲,明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靠譜,任紅昌還是打算跟隨著他拼上一把。

  與其在這裡等死,落得個受辱身亡的下場,不若捨了顧忌埋頭突圍,若是能夠成功的出逃,她再轉身尋找機會,為這宮中含冤屈死的姐妹們報仇,為這受盡荼毒的漢室江山,討一個公道。

  下定了決心的任紅昌,褪去了紅妝,換上了粗使的內侍的衣衫,帶著一群同樣打扮的鶯鶯燕燕,指揮著顧崢,就開始往宮外衝。

  只可惜,在這漫天的亂軍的衝擊之下,她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宮人,能夠逃出去的畢竟是少數。

  這些嬌滴滴的女郎們,不過幾個照面,就被那些五大三粗的兵痞們給看出了端倪。

  這一下可了不得,那就是狼見了肉,蒼蠅見了米田共一般的甩都甩不開了。

  顧錚身後是嗷嗷叫著的亂軍,身前則是人擠人混戰做一團的宮門,眼看著脫逃的希望逼近了,卻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幾把不開眼的刀劍就朝著跑在最後負責斷後的任紅昌的背上招呼了過去。

  「任姑娘!小心!」

  沖在中段,為諸位宮女們撥開兵刃的顧崢,見到此景是睚眥欲裂。

  他想都不想的就以身替之,用自己的後背去阻擋了亂刀的揮砍,用最後的一點氣力推開了他曾心心念念著的女人。

  「你們快走!莫要管我!」

  當那被顧崢推得跌跌撞撞的任紅昌再一次的轉頭回望時,只看到了那把花架子一般的刀劍……粉碎在了真刀實槍的攻勢之下。

  而那個總是在寒冷的夜晚瑟縮著脖子,在她的窗戶底下非要念上一首不知所謂的情詩才肯回屋睡覺的男人,緩緩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刀光劍影之中,他看了她最後一眼,這一眼,也她與他的……唯一的一次凝視。

  那個連眼神都渙散開的男人,卻對她展露出了她從未曾見到過的……最質樸的笑容。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2
735 我的畫風不一般

  「出宮吧,那不是你的夢想嗎?想要看看小時候的風與月,想要爬一爬幼年時的那棵大榕樹。」

  「想要見到那個承諾了會要娶你的未婚夫郎。想要問一句可曾記得你們的婚約」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為何你心中心心念念的是那個記憶中的身影,卻從未曾認真的看一眼,存在你面前的真人呢?」

  這樣的話語,不需要高聲的嘶吼,這樣的話語,哪怕是用低聲的呢喃最終歸於廖寂無聲,它也能被人銘記。

  當這話音落下之時,就是你我之間的陰陽永隔。

  一顆你曾經擁有過的真心,就此永遠的離你而去。

  從這一刻起,屬於委託人的記憶就不復存在了。

  他不清楚任紅昌是否安全的離開這個危險萬分的宮殿,也不清楚他心中的女神,今後的結局會如何。

  記憶裡只留下了他的惋惜,以及那滿心滿念的不甘。

  紅色的宮門近在咫尺,若是能夠一同逃離,結局是否有所不同?

  我想陪在你身邊!

  若是有來世,希望讓我來目睹你的喜怒哀樂,哪怕你的人生之中……並未曾有我的位置。

  ……

  人這一生,並不只有愛情。

  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委託人回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人以及與他們相關的點滴,他感到了真正的悔意。

  若是有來世,我希望能夠愛情事業雙豐收,這樣的人生,才值得啊。

  是啊,將褲子提好的顧崢,就嘆了一口氣。

  傻啊,傻啊,你說你一個名門望族出身的世家子,想要走什麼樣的人生不行?

  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算了,讓哥教教你,在這個大時代之中怎麼過,才算做是人生的贏家吧。

  起點不都說了嗎?

  穿清不造反,菊花套電鑽。

  穿三不種馬,愧對自家媽。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年代之中,在這個波瀾壯闊的亂局之中。

  多少的各色美女等待著諸位的臨幸?

  你現如今還吊在這一棵樹上,豈不是就是單身狗的一大笑話嗎?

  走出了茅房的顧崢,一改剛剛入宮時候的頹勢,反倒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對著左右兩旁的粗使一點頭,十分主動的說道:「啊,一身輕鬆,多謝二位引路了,那咱們走吧?」

  見到顧崢竟是如此的反應,門外邊兒的兩個人則是滿臉的驚疑。

  這上了一趟廁所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難道說,人的思維還能像是大腸一樣,隨著排泄而疏通了?

  門神們再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一會被登記在冊的人又不是他們,只要不把人給弄丟了就成。

  於是這奇怪的三人組,就浩浩蕩蕩的朝著樂坊的大門而去。

  你問他顧崢底氣怎麼就這麼足?

  還不是因為這小子的出身著實的好啊?!

  吳郡四大世家啊,顧家,那是他的本家啊。

  雖然他是顧家庶出的這一支兒的長子,但是架不住人家也是頂級世家之中的一份子啊。

  遠在吳郡的顧家,將顧崢送到了這風雨飄搖的都城,拜師學藝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則是藉由著顧崢這一藉口,為家族在這城內打探消息的。

  若是這小子是個聰明的可造之材,趁此機會乘風破浪也未可知。

  若是一個不開竅的,只不過是庶出的一脈,對於四處投資的世家們來說,折損個把個不出息的子弟,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就這麼一手絕世好牌,卻讓原本的委託人給打了個稀糊爛,這鹹魚的夠可以的。

  若是每個世界之中的顧崢,身份背景都像是現在這般的有底氣,哪至於世世都活的那麼的艱難啊。

  對於顧崢來說,只要不讓他再挨餓,那都不叫個事兒啊。

  所以,神清氣爽的顧崢,再次返回到兩位大司樂面前的時候,對面的那二位,都不太敢認了,那精神頭足的啊,還以為是換了一個人來冒名頂替的呢。

  負責詢問新樂師的那位大司樂,有些頭皮發麻的提著筆問道:「姓名?」

  「顧崢,字元肅,號有才,吳郡吳縣人士,吳郡顧氏三房長子,師從蔡邕,前年入都,在老師座下修習只有兩載。」

  「若是顧某琴藝不精,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咳咳咳咳!」

  待到顧崢將這一串的名號給報出來的時候,周圍響起來的……都是一樣的咳嗽聲。

  是誰!?

  到底是誰把這位祖宗給搶到了宮中的。

  大家不知道就算了,這宮內外消息的傳遞有些閉塞,以後被顧家的人問罪的時候,他們還能推脫上一句不知道也就混過了。

  可是現在算是怎麼回事啊?

  這人是登記上了,卻是個可以不聽調令的祖宗,他們要上哪裡說理去啊!

  就在司樂們哀嘆的時候,這顧崢反反倒是不明白他們的反應一般的,拱手繼續詢問到:「下面該是考教才藝的時刻了吧?諸位想要考我哪種樂器啊? 」

  「這諸般的樂器之中,我最擅長的是琴,當然了,我對於吹簫也頗有心得。」

  「至於宮廷之中最常見的磬,以及鐘鼓的演奏,只能說是能上手,而四夷的樂器以及龠,我只能說懂一點點罷了。」

  聽完顧崢的敘述,對面的人連同那些還未曾入場的樂師們一起,都想給顧崢跪了。

  你把宮廷器樂的種類基本上都說了一遍了,人家但凡是能上手一種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是通通都會,你這是來打擊人的吧!

  行,你能,你來表演一下吧。

  對面負責登記考核的大司樂,一運氣,我管你是不是世家子弟呢,咱們先用真功夫來說話吧。

  「既然顧先生如此高才,那麼就演奏一曲最拿手的琴曲吧。」

  「喏,那就獻醜了。」

  果然是操琴,那就不要怪他顧崢打擊人了。

  記憶之中的好友嵇康,借用你的成名佳作廣陵散一用了。

  盤膝與琴案之間做好的顧崢,就將他背後一直背負的琴袋給解了下來。

  這是他從學琴時就慣操的古琴。

  此琴身皆是用桐梓製作,乃是有名的純陽琴,取其暮夜陰雨之際,聲不沉默之意,雖不是什麼響徹古今的名琴,卻也是難得的佳品。

  觀其琴技,先見其琴品,乃是約定成俗的事情,諸位懂得樂理之人,在看到了顧崢拿出來的這一把好琴之後,都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無論是琴的保養,以及琴的品相來說,都可算得上是上品,那麼大家對於顧崢的琴音,莫名的就多了幾分的期待。

  待到顧崢這雙纖細白皙的雙手撫於琴弦之上,真的開始演奏這曠古爍今的名曲的時候,這周邊的人才明白了,何所謂一個男人的力量。

  此時的顧崢,宛若一把出鞘的劍,宛若這撥開烏雲的一縷艷陽,宛若在風雨之中抗擊的海燕,但是這些都不夠,他更像是與黑暗的命運所抗爭的不屈的靈魂,渾身上下是那般的鋒利,進取,以及富有錚錚鐵骨般的男人的味道。

  而他的琴音,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霸氣,從他演奏的樂曲之中流露出來,作為他心聲的一種吶喊方式,在眾人的面前展現。

  讓聽到此樂曲的人,皆沉浸在這激蕩的仙樂之中,無法自拔。

  不少經過此地的宮人,也紛紛停下了他們忙碌的腳步,恨不能多聆聽一些,這繞連三日的美好音符。

  「混蛋!」

  「你們的耳朵長著是為了喘氣用的嗎?一個兩個的是準備氣死我嗎?」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陛下病重,都給我回起居殿外候命去啊!」

  可惜,這樣的美好的樂曲,才剛剛開始,就被這刺耳的尖叫聲給打斷了。

  這個聲音,是氣急敗壞的,

  對於樂曲的演奏是破壞性的,

  作為當事人的顧崢,他卻是最平靜的,絲毫不為之所動,依然不疾不徐的……繼續著他的演奏。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2
736 議論的中心

  可是他的心中,卻是在默念著一句話:要來了。

  什麼來了?

  那個讓他短時間內無法出宮的契機……來了。

  漢靈帝要駕崩了!

  就是如此的趕巧,原本世界中,為了家族的面子,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的顧崢,隨意的編造了一個假身份,被登記在冊,隨後,就在他打算徐徐圖之的聯繫到宮外的人,去營救他的時候,他只一轉頭,這宮內的皇帝陛下,就駕崩了。

  大封的宮門,徹底的斷絕了他的去路,也將好好的一個世家子弟給逼迫成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可憐。

  這個時候,沒有什麼生活能力的富家子的弊端就顯露了出來,旁人在這種特殊時期內都能吃的苦,放在了委託人的身上,那就是大罪了。

  你說一屋子的樂師,就你一個人特殊,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裝什麼大頭蒜不是?

  想不被人排擠都難。

  但是現在被困在宮中的人是誰?

  是過慣了苦日子的顧崢啊。

  不就是睡一下集體宿舍,吃一下大鍋飯嗎?

  這都不叫個事情啊。

  就是他的這一份風輕雲淡,榮辱不驚,讓一旁圍觀的所有人高看了一眼。

  沒錯,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熱愛音樂的人,這才是真正的琴藝的大家。

  就衝著顧崢這不為外物所擾的架勢,也當上的一句名士的稱號了。

  周圍的人之所以走上了樂師的道路,為了養家糊口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出於對樂曲的熱愛。

  而且,沒有兩把刷子的人又怎麼可能被選為宮廷內部的樂師呢?

  所以,對於真正熱愛音樂的人,他們還是從心底之中敬佩的,而對於曲樂的熱愛,也讓他們對於有才華的人,產生了更多的包容。

  這不,這群自發的將顧崢歸納成為了自己人,並且對他產生了深深的敬佩的樂師們,竟是十分主動的將那些粗俗的前來打斷顧崢的演奏的內侍宦官們,有意的給阻隔在了圈外。

  就為了讓顧崢能夠完整的將這一首曲樂給演奏完畢了。

  可惜,在這個宮廷之內,當家作主的還是這些宦官們。

  他們才不會管那樂曲是多麼的美妙,以及彈奏的人是多麼的風光霽月……高山仰止呢。

  他們的心中只有頂頭上司的命令,那就是全宮廷內的人員,都要匯聚到陛下的寢宮外的廣場處,集合待命。

  這群人竟然阻撓他們內侍爺爺們行事,真是好大的狗膽!

  年紀不大但是已經窮凶極惡的小宦官們,十分粗暴的扒開人群,擠進圈內之後,一眼就看到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小子,就是你了,陛下大不好的情況之下,你還敢彈琴。」

  聽到了這一聲吼叫之後,顧崢卻是一皺眉頭,手下一按,一根琴弦的應聲而斷,這美妙的琴音就是戛然而止。

  這位即將受到最殘酷的對待的男人,卻是氣勢十足的站起身來,將翩翩的大袖朝著身後一背,說出了讓場內外的人都無比驚訝的話語。

  「我是張常侍請到宮中為陛下演奏的貴賓,我到要看看,今天誰敢動我一下!」

  待到顧崢這番話落下之後,那些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小宦官們,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的,一個兩個的都停下了上前的腳步。

  而周圍的兩位大司樂,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就默默的垂下了頭。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場內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被張讓給'請'過來的啊。

  被顧崢這麼一說,怎麼就這麼提氣呢?

  看到大家沉默不語,那個為首的內侍官就轉頭詢問起了登記的大司樂:「這人說的可是真的?」

  「他是何人,竟是被張常侍給特意的請過來的?」

  而一旁的大司樂也不說話,只是將登記好的顧崢的資料,朝著內侍的面前這麼一遞,還是讓對方自己去確認吧。

  還好,隨著這一群權傾朝野的大太監的出現,宮內的內侍們的待遇是一個賽過的一個好。

  那些打小淨身入宮的內侍們,是有專門習字的機會的,那拿過顧崢資料的小內侍,也沒有被這密密麻麻的文字給弄得抓瞎,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威武不屈的人的真實的身份。

  「世家子弟啊,難怪要張內侍親自去請,既然是如此,那我們更要好好的侍候了。」

  「陛下有旨,宮內所有人員,到廣和殿外的廣場上集合待命,諸位司樂樂師以及顧先生,咱們走吧?」

  聽到這些宦官們終於是和顏悅色的將話給說出來了,站在琴案後邊的顧崢也不多言,只是將雙袖一甩,兜出了無限的風華之後,就在眾人的簇擁下,朝著廣和殿的方向,浩浩蕩蕩的一同走去。

  這一路上,就像是分支的溪流匯聚到大海一般的壯觀。

  各個宮殿,各個司職之中的宮女內官們,從四面八方的通道中走出,奔著同一個目標而去。

  那就是即將影響著他們的未來以及命運的……這個宮殿內下一個主人的歸屬。

  可惜,這些個在淒冷的廣場上等待了許久的宮人們,並不曾等到他們心中的那個答案。

  只有那響徹心扉的哀嚎,隨著十常侍的走出,而傳遍了整個宮廷之中。

  「陛下,駕崩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們這些不曾觸摸過權利的宮人們,所關心的事情了。

  他們只能茫然的聽從著安排,隨著眾人一併退歸到各自的崗位之中,在宮內現如今地位最崇高的何太后的安排之下,有條不紊的掛起了舉國哀悼的白絹。

  在這些或是麻木或是惶恐的人群之中,一臉淡然的顧崢,就如同夜空之中的螢火,烏雞當中的白鶴一般的引人注意。

  那些少女懷春的宮女們,原本就是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將各自的視線或有意或是無意的落在了那些很少出現在宮闈之中且功能正常的男人的身上,很自然的,她們就發現了顧崢的存在。

  若不是因為宮規森然,再加上這陛下駕崩的時機不對,那群滿心滿眼都是找個歸宿的宮女們,恨不得當場就來個猛虎撲食,將這個新鮮出爐的績優股,給當場拿下了。

  但宮規能夠規範她們的行為,卻不能阻止的了她們那顆恨嫁的滾燙的心。

  一群群的女官們,在回歸的旅途中,趁著無人察覺,就竊竊私語議論了起來。

  「你們看到了嗎?」

  「嗯嗯,見到了,從來未曾在宮內見過這個人啊。」

  「啊,肯定是被抓來頂包的樂師,他真年輕啊!」

  雖未曾有半點的形容,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們口中所議論的人是誰。

  「你們說,現在宮門封閉,那些男樂師們是不是也要在司樂坊後的極樂殿內就寢了?」

  「那是自然的,到時候尚衣局,尚食局的宮人們就會被安排過去一部分,專門給極樂殿外的粗使內侍們交接的。」

  「這你來我往的,還怕沒機會?」

  一時間,眾宮女們是心神蕩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入選之人。

  而在這一隊隊的宮女的最前方,有四五名的領頭者,也暗暗的開始打起了機鋒。

  「哎,誰讓我們尚沐局的人因為身份所限,就只能伺候宮中的娘娘呢?倒是便宜了你們尚衣,尚食局的人,要近水樓台先得月了啊。」

  說這話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子,但是她傲人的雙峰卻與嬌小半點都不沾邊。

  而她這酸溜溜的話剛剛說出口,就被一個身材高大還帶著三分煙火氣息的女人給打斷了。

  「你可算了吧,陶秋菊姑姑,你就算是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陶霓衫,也掩蓋不了你已經是二十歲的老姑娘,還有幾年就要被遣送出宮的事實。」

  「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將這個機會給更需要它的人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2
737 震懾

  說完這話,尚食局的錢粟白,就將目光轉向了陶霓衫身後落後一步的任紅昌的身上。

  她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親近與可惜,勸著這個年紀尚輕卻是頗有主意的掌冠使,讓她也替自己的未來努力一把。

  「紅昌啊,你聽姐姐的一句勸,莫要將這大好的時光在宮內蹉跎了。」

  「這宮裡邊需要伺候的主子是那樣的人,而你又不是個想要攀高枝的性格。像你這般的容貌,在這宮中活的更是戰戰兢兢。」

  「現在總歸是好了,那個荒誕的正主沒了,可是你這大好的年華,也不能就這樣的蹉跎了啊。」

  「我看這局勢要亂,若是能碰到好的,還有能力帶你出宮的男人,你自己也要上點心啊!」

  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而被提及到的任紅昌則是抬起她那若秋水一般的雙眼,波瀾微微的瞧了一眼她面前的這位自打入宮一來就十分照顧她的同鄉的姑姑,略帶感激的回了一句:「姑姑,我曉得的。」

  「可是我就算是想要找尋到一個良人,最起碼的,也要知道這個人的能力品性到底如何吧。」

  「更何況,我看到你們口中所說的那位樂師,他身上的穿著以及舉手投足之 的風範,好像是大家出身。」

  「像是我等這般的女官出身,聽著是有品級的女侍,可是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的眼中,我們就是鄉野出身,迫不得已投身宮中伺候人的角色罷了。」

  「在這等人的家中,為妾尚可,又何談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聽到任紅昌的顧慮,這一群原本還帶著點小希望和小竊喜的宮女們,則是齊齊的嘆了一口氣。

  是啊,天大地大,她們這些表面光鮮的人,又何曾有人知曉她們內心的苦呢。

  而原本還熱情高漲的討論,也因為任紅昌的這幾句話,將這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給迅速的扼殺住了。

  大家就這樣悻悻的各自散開,連皇帝駕崩的身後事做起來時也是半分的力氣也無了。

  宮女們的討論聲終歸平靜,可司樂坊的亂局才剛剛開始。

  因為這漢靈帝去的太過於突然,一下子就把這群心不甘情不願才來樂坊之中報導的樂師們,給堵在了宮中。

  說是給陛下演奏散心,現在正主都掛了,他們演奏給卵子看。

  就出殯的那一天,倒是需要協奏曲目,可是也只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最多讓鐘鼓樂器組的成員上去串個場罷了。

  現在倒好,被人來了一個封宮門的大包圓。

  陷入到了這個宮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以回歸,生死不知時,這家裡的人,還不知道要如何的擔心呢。

  有那心懷不滿本就刺頭的樂師,當場就和這大司樂吵嚷了起來。

  宮廷樂師乃是無品級的聘用制。

  老子現在不爽了,連掛冠而去的麻煩都沒有,我們的主題思想只有一個,你把我放出宮去!

  可是這個宮中,自打皇帝陛下駕崩了之後,說了算的,就是那十來個人組成的宦官小團體。

  若是樂坊的大司樂敢在這個要緊的關頭,因為這無關緊要的小事而讓他們打開宮門放人出宮的話,怕是這話剛說出口,就能被高度緊張的十多人的組合給當場哢嚓了。

  政治覺悟還是十分的敏銳的大司樂,現在就像是鋸嘴的葫蘆一般的,任憑你吵嚷不休,我自當聾子一般的紋絲不動了。

  而他所做的這個決定,也是十分的明確的。

  就在那三兩個刺頭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就在這樂司坊的堂外響了起來。

  「我倒不知道,這宮內當家作主的人已經換成了你們幾個了。」

  「國喪當前,這宮裡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既然你們這麼迫切的想出宮,那我就成全你們。」

  「嘿嘿嘿,要知道,現如今想要出得這高牆,只有一個渠道,那就是從后宮的小角門出!」

  后宮的小角門是做什麼用的?

  是處理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太監宮女的去處。

  一個破草蓆一卷,一具或是多具的屍體,就從那小門處給送出宮外了。

  自有那收斂屍體的義莊,收錢辦事的給處理的妥妥帖帖。

  而聽到了這位張讓大太監的話語,這樂司坊內瞬間就陷入到了詭異的安靜之中,隨後眾人就親眼目睹了這個表情陰森的大總管,將手臂一揮,他身後就衝出來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內侍黃門,如同拎雞崽一般的將剛才那兩三個吵鬧的最歡實的樂師給架了起來,徑直的給拖到了樂坊的門外。

  「住手!我可是良民,並不是內選的宮侍也不是罪臣家眷,你無權處置與我!」

  「蒼天不公啊!你這個禍國殃民的閹人!你不得好死!」

  得了,聲音是越來越小,須臾的功夫,這些人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個深宮之中,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而在人群之中看著熱鬧的顧崢,原以為自己夠低調了吧,肯定是沒自己啥事了吧?

  可是偏偏這位大太監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挪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成功的讓自己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無人的真空地帶。

  「嘿嘿,這位想必就是顧公子吧。」

  還是同樣的陰笑,莫名的,顧崢竟是聽出了幾分的溫柔。

  他打了一個冷顫之後,就立馬對著張讓一拱手回到:「不敢,正是顧崢。」

  聽到了肯定的回答,這張讓笑的更加的高深莫測,他抖動著臉皮繼續說道:「既然是吳郡顧家的人,當初我派人請顧公子過來的時候,你怎麼又不說明白呢?」

  「現在這種狀況,怕是要勞煩顧公子在宮中待上幾日了。」

  「若是顧公子有什麼話想要帶給家人,我張讓不才,還是可以替顧公子排憂解難的。」

  這皮笑肉不笑的勁頭,下邊顧崢的話,若是敢帶出一點的不滿來,明天還能不能見到太陽,還真不好說。

  萬幸,現在在與張讓應答的人是新鮮出爐的顧崢,他的話語之中的油滑是怎麼都擋不住的。

  他深知太監這個職業的小心眼子是多麼的嚴重,在遣詞造句的時候更是謹慎了幾分。

  在張讓的話音落下之後,他則是一拱手,率先回了一句:「不敢。」

  「不過多謝張常侍的提醒,我還真的有些話想要帶給我的家人。」

  「就請張常侍見到我的侍女的時候告訴她,我一切安好。這宮中的樂坊之中,有著難得的樂曲的孤本典籍。」

  「一時間我是心神蕩漾,想要在這宮內與其它的樂師好手切磋研究一番,才能踏實的出得宮外。」

  「讓我的家人與老師莫要為我擔心,待到我出宮之日,一定是我樂曲大成的時候。」

  「所以,多謝張常侍了。」

  說完這番話,顧崢就用最風光霽月的儀態,將手再次的一拱,朝著對面的一言不合就要命的張讓施了一禮。

  「就這些話?」

  「就這些!」

  然後,這張讓就笑了,依然是那般不開明的笑容,莫名的就不太嚇人了。

  「好啊,顧先生果然是大家的楷模,蔡邕的弟子,與那些不識好歹的人果真不同。」

  「我一定會把顧先生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遞到你的家人的耳中的。 」

  「現在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攪顧先生在宮中的第一晚的睡眠了。」

  「我們走!」

  「喏!」

  隨著齊刷刷的一聲應答,已經成功的震懾了司樂坊中的眾人,穩定了局勢的張讓,就頭也不回的率領著他的近衛團隊們急匆匆的離開,直奔著下一個需要救火的地點而去。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0 22:42
738 漢朝人吃啥?

  而待到眾人從驚魂未定的狀態之中轉醒,再一次的將目光瞧向顧崢的時候,就為他打上了一個高深莫測的標籤。

  原以為是一個不通俗物一心沉浸在音樂之中的軸人,現在才發現,這世家子第之中,就沒有那省油的燈。

  為了自身的安危計,他們也要與這顧崢打好關係才是啊。

  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世家子的身份就能形成一道十分好用的保護傘,救得一群人的性命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一時間,圍繞在顧崢的周圍,套近乎的人就更多了。

  這和委託人在原來世界,放不下身價,又未曾表明身份,因為性格過於自傲,被眾人排擠的情況可是截然不同了。

  那些原本看不慣他一派貴公子作風的樂師們,現在反倒是紛紛的圍在他的身旁,小心的伺候著,恭維著。

  這種感覺,著實不錯啊。

  可是越是如此,顧崢越沒有被周圍人的追捧給弄得飄飄然起來,他反倒是十分謙遜的與眾人拱拱手,來到了名義上管理他的大司樂的面前。

  「鐘大夫,不知道司樂坊間的樂譜書籍都放置在何處,其實自打我來到這宮中之後,就有了在宮中修習的打算。」

  「我真的是對宮內收藏的樂曲典籍甚感興趣啊。」

  看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誠意的抱著求學的目的而來,連見慣了多面孔之人的大司樂,也不免對顧崢心生好感。

  他朝著這個年輕人微微一笑,解下他佩戴在腰間的,用於在宮內行走的腰牌,就遞給了顧錚,給他行了一個方便。

  「喏,顧公子想要觀看的典籍,盡在尚書局的書庫之內。」

  「只是這天色已晚,你今夜若是想要前去借閱,還是要佩戴上我們樂司坊司職所用的腰牌才行。」

  「還有,顧公子在閱讀書籍之前,還是跟著樂坊之中的雜役,去確認一下自己的寢室位置才是。」

  「若是缺點什麼,也好讓下邊的人提前安排啊。」

  這種特殊照顧,別人是想都別想。

  顧錚可不像一些穿越後就要求眾生平等的大傻子。

  既然擁有特權,為什麼不用?與民同樂?

  快醒醒吧!

  他一邊在內心之中吐槽原主的糟心,一邊笑盈盈的接受了鐘司樂的好意。

  在一個畢恭畢敬的內侍的帶領下,看到樂坊給他安排的'超豪華'的單間,然後又瞅了瞅床榻上邊疊著的整整齊齊的全套被褥之後,就露出了一個十分滿意的笑容。

  原本的一條破絹布就能打發他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復返了。

  這就是真才實學加上過硬的身家背景,為自己帶來的好處。

  同樣的身無分文,但是現在的顧崢,卻是將日子過得比委託人強上了千百倍。

  想到這裡的顧崢,就將那雙毫無瑕疵的手,撫摸上了還帶著皂豆味道的被褥之上,一旁彷彿是明白了顧崢這個動作的含義的小內侍,則是趕緊的給顧崢介紹了起來。

  「顧先生,您放心,這些被褥都是從尚衣局中剛剛領出來的新被褥,沒有人蓋過。」

  「雖然只是我們這些宮內人鋪蓋的普通樣子,在這稍涼的夜中,還是十分的保暖的。」

  聽到這裡,瞧著對面這個年紀不大,卻帶著十分小心的眼神瞧著他的小宦官,顧崢心頭的某些回憶……就被勾了出來。

  他在回答這個小內侍的時候,語氣就跟著溫柔了幾分。

  「多謝,我很滿意,把將這裡能收拾成這般的模樣,也真是難為你了。」

  說完這話,顧崢還用另外一隻手十分輕柔的撫摸了一下這個小內侍的發頂,輕輕的一碰,隨即離開,卻讓這小內侍在顧崢轉身離開了之後,摸著自己的頭髮,笑的怎麼都合不住嘴了。

  顧先生真是一個溫柔的人,他的人果真如同他的品格一般,是那般的高潔。

  就寢的環境已經掌握,剩下的就要解決吃飯的問題。

  司樂坊的後廳,靠后宮最近的位置處,有著專門的類似於員工食堂的地方,供那些因為宮宴或是特殊情況無法出宮的樂師們吃飯所用。

  此時,正好是晚飯的飯點,就算是這宮裡最大boss掛掉了,也不能讓這一宮的人,都陪著他一起不吃不喝不是?

  國喪期間大家需要茹素,菜品的質量必然會下降,但是數量上總會有保障的吧?

  想的挺美,腹中空空的顧崢,自然就來找他的組織了。

  待他踏入到了這個已經坐滿了人的大廳之中的時候,這原本還還像是小學生一般竊竊私語著的廳內,在短暫的安靜了一瞬之後,就響起了十分熱情的招呼聲。

  「顧先生來吃飯啊,快快快,我們還給你留了座位呢。」

  「哎呀呀,也不知道顧公子能不能吃得慣我們司樂坊間的飯食,雖然這裡的食材稍顯粗鄙,但是味道確是著實的不差啊。」

  這樂師的飯食供給,也是出自於御膳房的廚師之手。

  在食材的選用之上,自然不可能像是供給內宮貴人一般的金貴,但是那燉煮大鍋飯的師傅的手藝,確是沒得挑。

  所以諸位樂師們若是能被宮中留飯,要比留宿更讓他們期待上幾分。

  見到諸位如此熱情,顧崢也不能太過於含糊,他帶著官方的微笑,左右籠統的點點頭,就來到了諸位同僚們專門為他留的座位面前。

  你別說,這和當年顧崢作為新人太監之中的扛把子時的位置一樣。

  那是最靠近分飯的區域,最容易多撈乾貨的地方。

  然後,顧崢席地而坐與身旁的兩個樂正打好了招呼,這簾子後邊的送餐的內侍也就到了。

  依然是無比熟悉的大桶,只不過這味道又香醇了幾分。

  而在場的這群狗鼻子一般的樂師們,就著味道,就將今天的飯食給猜了一個七七八八。

  「今天的主食是麥飯,不,不對,這其中還參雜了菰米!」

  「真是太棒了!」一人壓低了聲音與一旁的好友討論到:「可能是怕我等被壓榨的太慘,引起譁變,就在飯食上盡量的補償我們了。」

  可不是嗎,菰米可是現如今最受歡迎的飯食。

  它多參雜在麥飯,粟米飯之中,一同蒸煮。

  因為其口感爽滑,入口後又q彈可口,再加上產量不高,就成為了餐桌上難得的美食。

  一般的人家,只不過在蒸煮飯食或是羹粥的時候抓上一把,若是偶然間嚼咕到的時候,那吃到菰米的人,臉上全是一片幸福味道,就像是過年間吃到了包著錢幣的餃子一般的滿足。

  待到這分飯人將一人一碗的飯盛好,配上醃菜,大醬湯以及菜羹,再用一個統一的木托盤端上案幾的時候,那些躍躍欲試的樂師們,就發出了名為喜悅的低呼聲。

  「真好,竟是顆顆見黑的半菰米的飯食,這尚食局,今天真是大手筆。」

  待到這一兩聲的驚嘆聲結束了之後,這滿廳堂的人就只剩下了咀嚼聲了。

  要說這漢代的人,也真是可憐,配飯的佐食就是那麼幾種,在刨除掉了肉類的食物之後,就只剩下鹹菜,大醬以及毫無味道的蒸菜了。

  但是若是有一碗香甜可口,且十分有特色的飯食作為主餐的話,這吃食,就不算是特別的難以下嚥了。

  在感受到了菰米的q勁兒之後,顧崢就將未來日子的關於吃的擔憂給放在了一旁,大口的享受起了面前的美食。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咱們吃完了再說啊。

  這邊心大的顧崢是吃好喝好了,而在宮外的歸屬於顧家的僕役們,則是一個個的低垂個腦袋,連喝水的勁頭都沒有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11-23 10:56
739 師姐蔡文姬

  這是一座位於城牆邊上的十分清淨的小院,為了自家公子學習方便,特意在蔡邕大家的府邸旁不遠的地方購買的。

  但是現在,站在場內的僕役們,卻是恨不得沒有出現在這裡,去承受到兩方面人馬的同時責問了。

  一方面,自然是常駐在都城內的顧氏的族人們的詳細的拷問,而另外一方面,則是來自於一個好老師對於自家學生的擔心與關懷。

  而最慘的就是跟隨在顧崢身邊,與其一同出行的小枝,她在一群並不知情的僕役裡,就成為了眾人詢問的重點對象。

  「你是說,你已經報出了蔡大家的名號,對方卻還是毫不猶豫的將人給抓走了?」

  「是的,那些人十分的兇殘,看到公子反抗,還拿著這麼長的棍子,朝著公子的臉上劈頭蓋臉的抽!」

  聽到小枝的形容,顧氏家族的都城當家人顧青……則是與蔡邕下意識的對望了一眼。

  在這個洛陽城內,不給蔡邕面子的人還真沒有幾個,就算是那名門望族的袁家,見到蔡邕也是要恭恭敬敬的稱上一句老師的。

  那麼,再根據小枝對於那些惡人的描述,眾人的目光很自然的就放到了宮內那群橫行霸道的人的身上。

  「這下可就糟糕了啊。」

  「是啊,不好辦,我們素來與那些內侍宦官們都沒有什麼接觸,家主對於我們的要求是對其敬而遠之的。」

  「現在唯一能與之製衡的何家,勢力卻是都在宮外,更何況,遠水解不了近渴,咱們短時間內是無法知曉顧崢在宮內的情況了。」

  「更何況,這兩方人還有著無法調和的深仇大恨,若是拜託到了何家人的手中,說不定還要起到相反的作用呢。」

  這些個清楚局勢的人,討論的自然是這些關乎朝局的問題,可是真正的關心顧崢的身體狀況的人,問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隨同父親一同來到了顧家的蔡文姬,在見到了眾人的思緒都轉到了當朝的局勢的上面的時候,則是輕輕的朝著小枝的方向招了招手。

  「女郎,您找我?」

  在面對這個清麗淡雅,書卷自濃的女子的時候,小枝總是有著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就算她有著如同花骨朵一般的嬌豔的年紀,但是在蔡姬的面前,總覺得自慚形穢。

  要說這蔡姬並不曾有多少的豔色,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宛若天上的明月一般的,讓人無法生出褻瀆之心。

  她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新寡的婦人,生活的愁苦,沒有為她平添一絲的風霜。

  這般的風輕雲淡的態度,足夠讓小枝羨慕,也升不起任何的審視之心。

  所以她心甘情願的匍匐在蔡家女郎的腳下,靜悄悄的等待著對方的問話。

  「你說,那些僕役們竟是對顧崢用了哨棍?」

  「喏!」

  「那可曾傷到了他的手臂?」

  「呃,未曾。」

  待到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面前端坐著的這個女子,則是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頗為欣慰的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就好,顧崢是我父親的弟子中,琴藝最為出眾的人,他的字體已經自成一派,雖然略顯稚嫩,但是假以時日必然能夠成為大家。」

  「若是被粗鄙之人毀掉了手臂,未免也太過於可惜了。」

  餵!

  這好歹也是你的師弟,敢情你真正關心的還是一個名士的養成,而並非是顧崢這個人啊。

  但是這場內的所有人,都並未曾察覺出什麼不對。

  這話說的沒錯啊,這顧崢若是沒有了那雙善於操琴書寫的手,那他還有啥用處啊。

  看來,顧崢這個百無一用,只能用琴藝揚名的名頭,是基本上坐實了。

  而這位眾人眼中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現在在宮裡又在做什麼呢?

  他正捧著一大捆竹簡,沿著樂正指示的宮中的小路,朝著尚書局的書庫的方向走去。

  此時月高風清,正是燈下研磨,靜心修習的好時間啊。

  顧崢這邊剛準備仰頭對月,來高誦一首有感而發的詩詞呢,腳底下卻一個磕絆,噗啦啦的撞倒了小岔路上不期而遇的另外一個人。

  下意識的,顧崢的京罵就要脫口而出。

  卻是在月光之下,看清楚了那個被他撞到的人之後,就變成了一個發不出一言的傻瓜。

  蓋是因為今日的月光太美,映襯得嫦娥也忍不住的下了凡間。

  又或是今日的微風太涼,沐浴寒霜的仙子要早早的回歸。

  否則怎麼會讓他見到如此的麗人,又怎麼會讓閱女無數的老司機,都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手腳發軟說不出一句讚美的話語呢?

  罪魁禍首顧崢,痴了。

  他垂著大袖,無視了滿地的竹簡,只是面露迷茫的看著面前的那個還揉著臂膀的人兒,是丁點的形像也無了。

  這是顧崢與任紅昌的初見,它並不怎麼美妙……甚至相比較於委託人的那一世,一雙溫柔的手遞過來的一個用於充飢的粟米餅子還不如。

  但是這個相遇,也讓顧崢知曉了委託人為何會在任紅昌的面前表現的如此不堪了。

  那是因為任紅昌的美,無法用辭藻的堆砌來形容,更無法用簡單的回憶來承載。

  在接收委託人記憶之中的那個美人時,是完全沒有直面真人時來的震撼的。

  所以顧崢明白了,為何任紅昌會引得一個男人頻頻的露出傻像的原因了。

  就在他打算趁著此種美景口花花一下的時候,這天上的月亮,卻十分不給面子的偷偷的藏在了一朵烏雲的身後。

  讓沐浴在月光下的這兩個人,立刻就陷入到了不甚分明的黑暗之中。

  「我去,這個賊老天,太不給面子了,你是月下見美人,覺得沒臉見人了,可是我等還需要你的普照才能行路啊!」

  「閉月之資,今兒個我總算是明白了。」

  顧崢的這句話冒出來的十分突兀,當任紅昌適應了這短暫的黑暗之後,就看到了面前那個被諸位宮女們仰慕著的具有青竹之儀的男子,現在卻毫無形象的高舉著雙拳,朝著天空上奮力的揮舞著。

  就是這般清奇的畫風,讓心思縝密的任紅昌,都忍不出的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而這曇花盛開,美人展顏,才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讓剛剛垂下了雙臂的顧崢,再一次的說出了他那更不著調的讚美。

  「人們總用艷壓群芳來形容瑰麗的女子,但是我說,那些都是凡俗中人因為見識過少的緣故。」

  「姑娘這等的人才,應是仙人下凡才是,因為我竟是找尋不出任何一個凡俗之中的詞語,能夠形容姑娘的美貌了。」

  說完這話,顧崢還十分鄭重的對著任紅昌深深的拱手,將身子都快彎到地上了之後,才假裝的看到了這一地的狼藉,略帶誇張的繼續說道。

  「哎呀,這一定是我顧某人的罪過,因為貪戀這無邊的月色,故而沒有註意腳下,唐突了姑娘你,還累的你手中的事物一併給撞翻了。」

  「小可這就將東西替姑娘撿起來。」

  顧錚脫口而出的這些話,前幾句是略顯輕浮了,任紅昌那掛著笑的臉就準備肅然的垂下來。

  卻在看到了顧崢那個真心誠意的大禮之後,一時間就愣在了當場。

  難道說,這是個痴的,只是真心的讚美自己的容貌,並不曾存在著什麼歪心思?

  待到任紅昌再看到顧崢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還真就笨手笨腳的在黑暗之中摸索著替她收拾東西了,她對於顧崢的判斷就落實了。

  他果然如同傳言一般,是一個醉心於樂曲的雅人,據說他在宮內,依憑著一首《廣陵散》亞服了最為挑剔的大司樂呢。

  像他這般年紀的世家子,都是傲氣十足,骨子裡的高人一等,又有誰會真的為了宮中的一個小宮女,去彎腰下蹲,尋撿財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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