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鹹魚翻身的正確姿勢 作者:二寶天使 (連載中)

 
mk2258 2017-3-2 21:47: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40 570852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9 09:43
810 驚動長安


    聽顧崢把這話說完,何水墨只不過一琢磨,臉上就冒出了喜色。

    他唯恐顧崢反悔一般的接著追問了一句:「你真的打算花一千八百個大錢將這些都買回去?」

    「咱們倆的交情可是處的挺深的啊,我這個當叔叔的可是十分舍不得自己在鐵匠鋪中的股份啊。」

    而對面的顧崢就差這臨門一腳了,他哪裡能含糊?點著頭的就將這份契約往自己的懷中踹了進去,一邊踹還跟著起了身,轉頭就要往自家的後院裡拿錢。

    「叔,等我一會,這事趕早不趕晚,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要說這年月,哪有什麼金銀錢的兌換比例啊。

    普通人家的百姓,但凡是買點什麼東西,覺得合適了都是提溜著串兒錢。

    更有一些熟稔的人家,私底下圖個方便,還以物易物呢。

    所以待到顧崢返身回來,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在何水墨的面前打開的時候,還真就讓這個小子驚訝了一把。

    一百個錢一串兒,用麻繩捻好,堆放在一起,這要是一個力氣小的人,怕是光拎著都費勁。

    而何水墨也沒客氣,低著頭在顧崢特意拿出來的一張絹帛上認認真真的按了一個手印,將當初顧崢師父曾經跟他結的契約條往顧崢手中這麼一塞,兩個人就完成了生意上的交割。

    現如今,這第一步已經成功的走了出去。

    顧錚和何墨水,彼此間沒有了利益的糾葛,而今後,這個鋪子會造成的轟動以及即將取得的成就,也跟這個吃白食的小子沒有了半分的關系。

    但是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機。

    在自己沒有依靠上朝廷這棵真正的大樹的時候,對於何水墨這種地頭蛇……還是需要捧著說話的。

    所以,直到臨分手前,顧崢的話,說的也十分的客氣。

    「叔,等你那小子出生了,甭管是男是女,俺都給你隨份兒大禮。」

    「到時候你就瞧好吧。」

    「得了!」何水墨齜齜牙,顛了一下自己背上的包裹,樂得嘴都歪了:「不論咋地,你這鋪子我還依舊照顧著,回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咱們這才算是兩清了啊。

    每個人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而日子就在這般一天一個樣子的改變中度過。

    當顧崢見到自己送交的鐵錠,經過了這麼久的沉澱都未曾有半點的水花,已經開始著手鍛造百煉鋼的時候,此時的長安城內的朝廷屬工坊之內,卻早已經陷入到了狂風暴雨一般的瘋狂研究之中。

    「不對,再把那塊來自於平縣的鐵錠拿過來!」

    「哪裡出錯了呢?這是摻和進什麼了呢?」

    「肯定不是現有的滲碳煉制方法,但是它加入了什麼,後邊又是經歷了什麼,才能造成了這般精品的鐵錠呢?」

    「不,不對,這都不能用簡單的鐵錠來形容了,這分明就是精鋼的雛形了。」

    「你們看看,用咱們的鐵錠鍛造出來的刀劍,再看看這個平縣鐵錠鑄造出來的刀劍。」

    隨著這群人七嘴八舌的這麼一說,其中一個人就抄起兩把同樣制式的大刀,相互的對砍在了一起。

    『嗆啷!』

    那兩把刀光從刀身上看就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

    一把烏突突,一把明晃晃,待到它們碰撞到一起的時候,那對比則是更加的明顯。

    那烏漆墨黑的鐵刀,竟是被那把帶著點雪白意境的大刀給生生的豁出來一個口子,火星四射的過程中,一個肉眼可見的鐵片就被削的迸射了出來。

    「這,這,這……」

    「這絕對不是匠人靈光一現的偶然現像,你們看,這一批刻著同樣記號的鐵錠,我都給單獨的挑揀出來了。」

    「這些鐵錠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平縣,而這些鐵錠身上都刻著同樣的ox符號。」

    「若是這些都無法說明什麼的話,那麼這批同樣符號的鐵錠,自從去年入冬以來,就突然改變,自此之後原本的標准滲碳鐵就變成了這個咱們誰都沒法研究出來的新鋼材了。」

    「所以說,這應該是一個掌握了新技術的匠人,用自己的方式替自己揚名呢。」

    「有跡可循,還心有所求,就是這樣的人才好為朝廷所用。」

    「咱們派個熟悉平縣的人去查一下這個匠人的底兒。」

    「若是個身家清白的,咱們也不能耽誤了人家的揚名,以及朝廷取才的決心不是?」

    「等到咱們的人從平縣回來,確認無誤了,你我就聯手向朝廷舉薦,以求嘉獎吧。」

    這群官署建造,主造們,討論的是熱火朝天。

    現在朝廷正是用人的時候,新一任的皇帝上任之後,很是帶著點大刀闊斧多方面改革的意思。

    再瞧瞧那個脾氣不小的新帝對於四面的蠻夷之國的態度,明眼人都知道,早早晚晚的都是要對外用兵的。

    這一打仗,他們兵器屬衙門就成為了香餑餑。

    而他們這種原本走哪裡都被人看不起的匠人們的作用,才真正的被體現出來。

    這年月,碰到一個真正有才的匠人,還需要他們大家伙一起幫襯才是。

    名留青史的人憑什麼都是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

    為這個朝廷真正的出力出工賣命的,說到底了還是他們這些籍籍無名的工匠啊。

    憋著一口氣的官辦工坊的頭頭們,辦事效率那還真不是吹的。

    這平縣本就距離長安不遠,待到他們下來的人從黃大河那邊確認了這批鐵錠的來源之後,就馬不停蹄的把它們的鍛造者,顧崢的名字給報了上去。

    而與此同時,得知了這個消息並且無比重視的黃大河,還將顧崢最新上繳的那一批新鮮出爐的百煉鋼也一並給遞給了前來查探消息的人,快馬加鞭的就給送到了長安總坊當中。

    一群人對其無比的重視,蓋是因為平縣的監造黃大河是這麼彙報的。

    「那麼上官,你們也順便看看顧崢這一次遞上來的鐵錠吧,我這都還沒來及上報呢,您就來了。」

    「正好,我把說明的文書,加上要求表彰的申請一並交給您,讓您直接給送到總署裡得了。」

    「這一批鐵錠,它跟以前的完全就不是一個模樣了啊。」

    而這負責查探的吏員,在看到了黃大河拿出來的鐵錠樣品之後,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竟是不敢停歇的直接押送著這個不小的箱子,直奔長安而去。

    那是因為這一批百煉鋼,那顏色已經趨近於現在的亮銀鋼了,白花花的似那腊月的雪,銀閃閃的賽過那精煉的銀。

    晃得一干人等是頭暈眼花,恨不得插上翅膀也要讓為於長安城內的最有經驗的經年老匠人們瞅瞅,這個名為顧錚的人,又搞出來了些什麼新花樣了。

    待到貨物進都,車進工坊,蓋著戳上著封條的箱子這麼一打開,這群人也顧不得詢問他們原本最感興趣的鍛造者是誰了。

    一個個狀若珍寶一般的一手捧著一塊鋼錠,就在身體的各個部位上摩擦了起來。

    「好東西啊,好東西!這是在那塊特質鋼材的基礎上,折疊敲打,反復錘擊之後的精品啊。」

    「這簡直就是鬼斧神工的工藝,將鐵錠之中多余的雜質完美的敲擊出來,用一雙手完成了去除雜質的精煉的流程。」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就衝著這份鍛造的技藝,此人當能被人稱上一句大師了啊。」

    「小老兒我今年五十有二,能夠見到如此材質的鋼錠,可所謂此生無憾了啊。」

    「只是不知,這平縣匠人可是尋到了?是何等的英姿,又是有何的來歷?」

    待到他們稀罕完了,才想到還有正事兒沒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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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0 09:25
811 啊,武帝




    若是找到了鍛造的人,還怕這種質量的鋼錠他們見不著嗎?

    反應過來的工坊衙門中的人,就將那被派去平縣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的小子給圍在了當中。

    「講講,講講,那人是何方神聖,是不是跟我老呂一樣,身形威武,面容剛毅?」

    外派的吏員看了看旁邊那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敦胖的漢子,眼角就是一抽抽,嘴底下的話就跟著禿嚕了出來。

    「不是,鍛造出這種精鋼的,是一個今年剛滿十六的小子。」

    「據說也是從小學的手藝,他曾經跟著的師父,咱們這裡邊大多數的老人還都認識呢。」

    「就是那個鍛造坊前些年退下來的老陳。」

    「要說這孩子還真是仁義,自己還都沒著落呢,竟是不吭不哈的將老陳唯一留下來的骨血給撫養起來了。」

    聽了這話,大家才覺出不對。

    曾經跟老陳有點交情的人就開口問道:「老陳人呢?」

    「死了,去年秋天就去了,去的突然,留下一個奶娃娃,這當學徒顧姓的娃子楞給帶起來了。」

    「要我說,也是這個孩子有本事,天生是吃這一口飯的。」

    「你們知道那個顧娃子剪刀吧?就是那孩子琢磨出來的。」

    「現在他那鐵匠鋪子,我聽周圍的鄰居們說,比原來老陳在的時候都不知道擴大了多少圈了。」

    「這才短短的一年的光景,他可比老陳能折騰多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鍛造出這種東西來啊。」

    幾個人聽了這顧崢家的概況,竟是沒了原先的歡喜氣兒。

    這也是個不容易的娃娃啊,才十六,誰不知道鐵匠要干的是啥活?

    身子骨剛剛定型呢,就要扛起一個家,撐起一個鋪子,其中的艱辛,也只有他們這些匠人們才能體會呢。

    所以,越是這樣的人才越應該幫,而且是大家把力氣往一處使的一起幫才是。

    心下的主意打定了,整個工坊的人都行動了起來。

    也多虧最近這朝廷上的風向吹的正,原本景帝在位的時候,千百年的不見上邊的人下來他們工坊視察。

    可是輪到這新帝登基了之後,那是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過來瞧瞧他們的進度。

    有時候,那年輕的皇帝還會自己偷偷的搞個微服私訪,看那個樣子對於兵戎糧馬的事情,他是尤為的上心的。

    正好,前兒個他們的大監造接到了消息,明兒那位,就在這個時辰段裡還會悄無聲息的過來。

    那麼還有什麼比把人推薦給皇帝,讓天下最尊貴的人知曉你的功績更容易的出頭之路嗎?

    沒有了。

    那咱們明兒見吧。

    翌日……

    要說現如今坐在上頭的那位皇帝,沒有別的好處,就是時間空余。

    這兩年太皇太後的年紀尤其的大了,但是對於權柄的眷戀也更加的深了。

    在朝堂之上,光是前朝的老臣就占了半壁的江山。

    這位太皇太後著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信奉的一直都是黃老的那一套無為而治的理念。

    這些治國的經驗,對於老而彌堅的太皇太後來說是舒坦的,但是對急於將權柄握在手中的年輕又霸氣的帝王來說,卻是不合時宜的。

    但是,正是因為年輕才有的是時間,而正因為時間足夠的充足,他才可以用這多余出來的時間,去麻痹他的政敵,去暗自的謀劃自己的事情。

    這不,在朝廷某些的人眼中不務正業的去工坊晃悠,就成了現如今的帝王的一個怪癖。

    就像是他總是喜歡去距離皇家園林甚遠的西山去巡獵一樣的怪異。

    可是皇帝這樣的表現,反倒是討了老太太的喜歡,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皆大歡喜了……

    見到祖母是這樣的反應……這小皇帝往這些不相干的部門裡跑的就更加的勤快了。

    今兒個來官署兵器工坊的事情,是早兩日前就通知他們了。

    雖說知道這皇帝陛下是不可能來得太早的,但是他們這些底下辦事的人卻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一大早的就全員到齊,分工合作,灑水,清掃,上火,抬皿的有模有樣的收拾了起來。

    待到這日頭上升到一半的時候,那位別人眼中的祖宗總算是露了面了。

    這年輕的帝王,沒有穿鄭重其事的冕冠,只是用一根碧玉簪子籠著八寶鎏金冠將頭發全部都梳攏起來之後,就輕輕松松的出門了。

    他身上也沒穿長到拖拽出去一米多的皇袍,反倒是穿了一身輕便的大袍,配上翻毛領子的圍氈,雖然都是比較莊重的玄色,但怎麼都壓不住年輕人那一股子隨意瀟灑的率性。

    年輕的帝王連手中的馬鞭都沒放下,執鞭的另一頭,有一搭無一搭的在手心中磕著,自打被人帶人入了這兵器坊之後,那眼珠子就沒曾閑過,嘰裡咕嚕的轉著,上瞅瞅下瞧瞧的……看著哪裡都像是第一次來一般的稀奇。

    可是甭管這位再怎麼肆意,也沒人敢說他的一句不是,反倒是整個工坊的人,上到府令官員,下到打雜匠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要候著。

    這劉徹走到哪裡,他所處位置上的工匠就要將手中的活計給放下來,垂手退後,唯恐點滴的火星,危險的工具,再把這位祖宗給碰出個好歹來。

    可這位非常自我的帝王,哪裡會管這些人的難處,反倒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故意討嫌來了。

    見到於此的龐大監造,臉上就浮現出了無奈的表情。

    帶著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勢,主動的站在了這位年輕的帝王的面前。

    「陛下,微臣有重要的事情稟告。」

    龐監造說話的語調很是恭敬,與他平日間扯著嗓門在工坊中吆喝安排的模樣截然不同。

    但是也不知道這位陛下是怎麼想的,他微微的歪了一下腦袋,用自己的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略帶嫌棄的突然就湊到大監造的耳朵邊上大吼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沒吃飯嗎?在這種地方你難道不應該要這麼叫喚嗎?」

    「你是不是老的掉牙了,怕在朕的面前漏風?沒事,你干的是技術活,不像是那些年輕的小子需要賣力氣。」

    「朕不嫌棄你!你別怕!」

    嘿,你這孫子要不是皇帝,老子能立馬打的你叫媽媽你信不信!

    這監造老小子的胡子……都快被劉徹給氣的翹起來了。

    但是這世界上除了他媽,他奶奶,他死去的爹,還真就沒有幾個人能在他面前扎刺。

    所以,龐監造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氣,老而不死中氣十足的就吼了出來。

    「微臣在這裡先要恭賀陛下,又得一奇人巧匠,他為我大漢王朝制造出了不輸於匈奴長劍的神兵利刃!」

    「此乃我漢朝軍士之大幸,更是我朝廷百姓的大幸啊!」

    「哦?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刃,快拿來朕瞧瞧!」

    一聽是這事兒,劉徹也顧不得繼續找茬了,他眼睛立馬就瞪得溜圓,盯盯得的瞅著大監造接下來的動作。

    這位身經百戰的大監造也真是不含糊,就在這麼不著調的皇帝面前也是不疾不徐的……就從身後將那一組鋼錠給抽了出來,如同獻寶一般的遞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而此時的劉徹,卻沒有半分欣喜,反倒像是見了鬼一般的指著這根鋼條訝異的問道:「這既是你說的神兵利器?你是不是也覺得朕年紀小,好欺負,打算誆騙朕玩兒呢?」

    「這朝廷上上下下,都是那群老不休天天的提溜著耳朵的提醒,我知道,我這年紀行事沒有經驗,比較那些埋土半截的人來說處處都少思量。」

    「可是,連你一個官署工坊的匠人,也打算糊弄著朕玩?」

    「你是真當著朕的這個皇帝是紙糊的嗎?」

    這劉徹也挺有趣,他在面上已經不把自己當成個帝王了,反倒是在底下要求的還挺多。

    到底偽裝的不夠徹底,骨子中的那傲氣是怎麼壓都壓不住的。

    這不,工坊監造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曾說呢,他自己反倒是跳起來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0 09:25
812 大寶貝



    看到小皇帝跳腳了,這胡子都灰白的龐老頭就樂了。

    事實勝於雄辯,他也不想多說,在對面小皇帝還在那憤怒的揮舞著手中的鋼棍的時候,龐監造反倒是倉啷啷……就從旁邊擺了一架子的成品刀劍裡邊隨意的抽出了一把直劍,對著那根鋼棍毫不猶豫的就劈了下去。

    『噹!』

    火星四濺。

    待到這碰撞結束了之後,就連那咋咋呼呼的皇帝陛下也不嚷嚷了,隨著周圍一圈的侍衛一起……湊頭朝著那根鋼棍的方向瞧去。

    這一瞧,可了不得了。

    那根鋼棍是分毫未損,而那把刀卻是在細微處有了微微凹陷的趨勢了。

    『嘶……』

    一陣陣的倒抽冷氣齊刷刷的響起,就跟集體牙疼一般的蛋疼。

    而站在圈內中心處的皇帝陛下的反應尤其誇張,他在見到了這種情景之後,竟是立刻就收回了手中的鋼棍,像是得到了什麼稀罕物件一般的死命的抱在懷中,仔仔細細的摸索了起來。

    「嘿嘿,這還真是一個好寶貝啊。」

    「這是誰鍛造出來的,又叫什麼名字?這還沒打造成兵器呢就這般的堅固,那若是用這坯子做一把大劍……」

    「到時候那該有多麼的威風啊。」

    「若是兩軍對陣中,手持差不多模樣的兵器,在雙方這麼一對撞的時候,再出其不意的這麼一砍,嘿嘿,立馬陰死那群草原蠻子!」

    「賞!該重重的嘉獎!能造出這種東西的人才,才是對這個朝廷和國家真正有用的人呢!」

    皇帝陛下十分的開懷,直到這個時候,一旁的龐監造才慢慢騰騰的將這些鋼錠的來歷給說清楚了。

    「陛下,此鋼錠的命名還未曾詢問出來,因為鍛造出此等材料的人,並不是朝廷官署兵器作坊中的匠人。」

    「他來自於民間,乃是掛靠在平縣郡官辦作坊點下的一個小鐵匠鋪子。」

    「在那鋪子裡,鍛造出這種鋼錠的匠人,不但掌握了臣手中所拿著的這種材質的鋼料的煉制技術,他可能還發明了另外一種比這種料更為堅固的料錠冶煉法。」

    「並且,他是分批分次,多回的朝朝廷上繳。」

    「所以,臣以為,這位匠人應該同時掌握了多種不同於現在的鐵錠的鍛造方式。」

    「而這位匠人之所以如此的行事,怕是也存了想要直達天聽的想法。」

    「怕是自己的功績被莫須有的人給貪占了,才選的下下策。」

    「我想,這名匠人一定是有著不得已的難處,所以,微臣認為,陛下若是有空,理應為其頒發一道嘉獎令才是。」

    「這樣不但體現了陛下的求才若渴,更昭顯了朝廷對於這種材料的煉制方式的重視啊。」

    「依照微臣的想法,陛下應該將這種冶煉術收歸到朝廷所有,更應將此名工匠特招進官辦的工坊,以避免這種神兵利器的鍛造材質無意間外流。」

    「這技術若是傳到民間,倒是不妨事,等閑的鋪子中不會有大量的器料來源,但是若是被匈奴人知曉了……」

    下面的話大監造也不用多說,這群草原蠻子們愚昧無知,凶狠殘忍,但是他們只一點做的就比現如今的大漢要好得多。

    那就是不殺工匠,高薪善待。

    若是有真本事的匠人被他們給查探到,這群匈奴人就會想法抓回去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高官厚祿的供奉著呢。

    就因為這個,那個剛剛完成了大一統的匈奴人,在與漢朝的軍隊對砍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怯過場。

    畢竟,論起來兵器的精良程度,漢與匈奴,那只能說是半斤八兩吧。

    可是,反過來再看,漢朝的經濟民生文化發展是怎樣的,那吃風喝土,小半年沒草就飢荒的匈奴人的發展,又是怎樣的?

    這樣一對比,反倒是這邊的朝廷,在對於匠人的重視程度上是很有欠缺的。

    這若是一個迂腐的或是不查民生的帝王,現在肯定是把大監造的諫言給當成了耳旁風,沒准在心底裡還會嗤之以鼻的。

    但是劉徹這個小子,卻是難得的有想法的明主。

    他反倒是十分認真的一點頭,對龐監造的提議贊同不已:「理應如此。」

    「待到朕回宮之後,就將嘉獎令和征召令一並給發下去。」

    「只是不知道,咱們這官辦工坊之中還有沒有空余的位置給這位顧姓能工巧匠給挪出來。」

    「對於這個人的安排,你更應該有發言權。你好歹也要跟我說說,免得我這調令發出去了,沒給咱們的工坊添磚加瓦,反倒是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那又何必呢?」

    哎呦,感情這位主兒……心裡比誰都明白啊?

    這上了歲數的龐監造,就算是心中驚詫,他的臉上也沒帶出半分,反倒是真心誠意的帶領著一群匠人們,給這年輕的帝王行了一禮。

    「陛下英明。」

    「官辦工坊,制度與民間不同。最是重視工匠的手藝。」

    「陛下不若先行征召令,在令書內不用標明具體的職責,只提嘉獎的財物。」

    「這樣,這位有心的匠人,不但得到了實質上的好處,在面子上更是過的去了。」

    「待到他應召來到了長安,到工坊屬衙中,經過咱們三大分類的主造以及相關部門的官員們檢驗完了他的虛實了之後,再按照他的本事安排職位也不遲。」

    是個持重的建議。

    劉徹不過細琢磨了一下,就點頭采納了。

    到此時,皇帝來這裡閑逛的目的也基本的完成了,在見到了這種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材料產生之後,若是再不行動起來的話,還真就對不起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雄心偉志了。

    ……

    匆匆返回宮中的劉徹陛下,連自家的祖母殿內都沒顧得上去踩踩,就忙不迭的跑進自己的小書房之中,指揮著自己的伴讀張騫,三下五除二的就先將這嘉獎令給頒發了下去。

    待到後邊的竇太後知曉了這邊兒的動靜的時候,這封新鮮出爐的文書早已經層層下遞,走出了長安城外了。

    坐在長信宮中的竇太後,在聽到了來人的稟報的時候,反倒是笑了。

    「這就是個猴兒啊,他都多大了?眼瞅著大婚的時候就要到了,辦事情還是不分個輕重緩急啊。」

    「不過你們也是,皇帝陛下再怎麼年輕,他也是這個國家的帝王。」

    「只不過是給一個小小的工匠嘉獎,又能有多大的事情呢?」

    「以後這等小事,莫要樣樣都講給我聽了。」

    「他當這個大漢朝的皇帝,若是連一個工匠的抬舉旨意都發不出去,那豈不是也太沒面子了嗎。」

    「只要不是關系到朝堂上的大事,只要不是更改我漢朝的治國理念與方針。」

    「你們就由得皇帝自己去折騰吧,總比跟著那些不學好的新政佞臣們,去碰觸那不靠譜的朝廷改制要強的多吧?」

    「等到這小皇帝長大了,真正知道誰對他好了,他這心啊,也就收回來了。」

    竇太後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是笑著的,但是底下的人卻沒一個敢放松的

    這老太太年歲不小了,近幾年尤其衰敗了下去。

    可就算是如此,對著這位瞎老太太,那底下跪趴著的官員們依然是兩股顫顫。

    死不放權,還派出人讓他們監視著這位帝王的,可不就是坐在上首的那位太皇太後祖宗嗎?

    可是這話從竇太後的口中說出來,反倒變了一個意思,現如今瞧著,這老虎就算是衰老了,他的威勢也依然存在啊。

    年輕的帝王,韜光養晦的策略做的太一般了,這二位,在今後的日子中還有的磨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1 12:50
813 調令
  



    竇太後這邊的人承了這一頓罵,喏喏的剛想告退呢,長信宮的大殿外隨時候命的侍者們……就傳進來了一聲接一聲的通報聲。

    「陛下駕到。」

    而這位如同風一般刮進來的主,還沒等這話音落下呢,就裹挾著冷氣兒,大跨步的邁過這兩個趴在地上的官員,一個箭步就蹭到了竇太後身側的一個軟墩子上邊坐了個結結實實了。

    「祖母,彘兒過來看您了。順便打算跟您說個事兒。」

    「可是等我一進來,看見這兩個人在這兒趴著呢,我就知道,我想說的事兒,您肯定早就知道了唄。」

    「真是狗一樣的東西,不知道好歹!」

    「祖母這麼大的人了,正應該享清閑的時候,就是有你們這樣的人日日時時的煩著她老人家,讓祖母總沒個休息的時候。」

    「祖母,甭搭理他們,我跟你仔細說是說怎麼回事!」

    漂亮話說完了,劉徹的手也跟著扶了過去,就像是一般家中的孫子輩親近長輩一般的,攬著竇太後的胳膊,如同沒骨頭一般的還搖晃了兩下。

    你別說,竇太後就吃這一套,她感覺到了自家孫兒對自己的親近,並親耳聽到了剛才那件事的解釋之後,這心裡就舒服熨帖了。

    就連初始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都掛上了幾分的真摯。

    這祖孫兩個人,還在這長信宮中你來我往的玩著虛情假意呢。

    年輕的帝王先斬後奏的嘉獎令和調遣令,就一前一後的抵達到了平縣的郡縣府衙。

    這對於位於長安附近,經常有著文書往來的縣郡太守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了。

    因為,這平日裡,舉薦的孝廉的文書他見過,表彰婦女貞潔的牌坊他也建過,唯獨這為了征調一個工匠而特意頒發的嘉獎令,他還真沒見過。

    難道說,朝廷中用人的方向又變了?這當朝的太皇太後與皇帝之間的博弈又有了新的格局了?

    別怪這些底下的官員們想的太多。

    最近這些日子,朝局上的情況讓他們這些經年的老官都看的不甚分明了。

    隨便一個細微的變化,就可能昭示著兩方勢力身後的驚濤駭浪,隨著竇太後越來越大的年紀,這風反倒是越刮越烈了起來。

    嘆了一口氣的平縣郡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在一旁他納的第五任侍妾的服侍之下,將寬約三指的官帶捆附妥當,顧不得平時出門時還要幾番柔情蜜意,他手持著嘉獎令行色匆匆的……直奔陳記鐵匠鋪而去。

    在那裡,率先得到了上頭通知的黃大河,已經笑臉盈盈的站在顧崢那已經左右擴寬了足有一尺的大門前,提前報喜,打算討個人情和彩頭呢。

    「顧崢啊,忙著呢?」

    「哎呦,黃叔來了,我這手裡還忙活著下個月的任務呢,暫時還離不了人,要不黃叔去旁邊的榻椅上歇會,也喝一口我們家的茶湯?」

    「別介啊,顧崢,你現在先別忙活你手底下的仨瓜倆棗了,聽叔叔的一句話,立刻將你最好的衣衫穿一套出來,把這裡收拾收拾,就等著朝廷下來的旨意吧。」

    「啥?叔叔,這話我沒聽明白啊?」

    著實不知情的顧崢還拎著錘子呢,那下手一錘就忍住了,沒往下砸。

    難道說,自己上交的鐵錠的作用,終於被人發現了?

    而黃大河下一句話,就將顧崢他心中的猜測給證實了。

    「啥明不明白的?你跟叔叔這邊還藏著掖著的,你自己上交的鐵錠,你自己不知道是咋回事啊?」

    「你說你這孩子,當初若是能直白的跟叔叔我說了,我還能貪圖你的功勞不成?」

    黃大河那叫一個懊惱啊,雖說,顧崢這個能工巧匠是從平縣,他分管的地盤裡出來的,但是並不是他親自向上推薦的啊。

    若顧崢被長安城的官辦給調走了,他也只能撈上一點微末的功績,可真沒有慧眼識珠,伯樂相馬這樣的大功勞。

    聽了這話,顧崢就明白了,他也不想把黃叔給得罪了。

    此時的顧錚立刻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將錘子放在案台上,用圍裙擦擦手,就蹭到了黃大河的身邊。

    他還特意的壓低了幾分的聲音,用手指往頭頂暗暗的朝上頭指了一指,就將自己的解釋給說出了口。

    「黃叔,你我之間的交情,說實話,要比我師父跟還要深上三分吧。」

    「其實我這鋼錠的鍛造,也是才出得成品。」

    「若是不信,你自可以去上邊打聽下,除了咱們平日間一貫的鍛造法之外,我還琢磨出了其他兩種不同的鋼錠鍛造方式。」

    「這不是想著,說不定還能有更加精良的第三種問世嗎,我就先隱瞞下了不說。」

    「您也知道,我師父在這個平縣城內給我留下了怎樣的一個局面,我也不信黃叔你不知道,就在我的師父剛死沒幾天,我跟西大街上與何水墨的交鋒。」

    「您說,我那鋪子裡有那麼一個人占著股份,若是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能輕易拿出來,讓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嗎」

    「更何況,黃叔,您說我若是跟您說了,您在上報時的文書資料能不經過本地縣郡的手?」

    「咱們全平縣的百姓可都是知道,這郡守和何水墨是何種的關系的。」

    「黃叔,這事兒擱在你身上,你敢跟旁人多說半個字眼嗎?」

    我……擱我……我也不敢說。

    黃叔聽道這裡,就釋然了,在仔細一琢磨後,續低聲的詢問到:「那現在這嘉獎令出來了,你就不怕那何家的人沾上你的邊兒,占你的功勞了?」

    聽到這裡,顧崢笑了,這黃叔到底還是有點良心,也沒白費他這麼多個月來的以誠相待,就衝著這句關心話,他顧崢也要送他一場難得的造化了。

    他四下瞅瞅,見無人注意的時候才拉了一下黃大河的袍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楚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叔,若是想要調回長安,你趁著這個機會跟我說一句,我自有辦法。」

    聽到這裡的黃大河心中就是一熱,這外放到下屬郡縣的工坊之中的活,雖然是自由了,也不缺權柄,但是同樣的,這上升的空間也被阻隔在了這裡。

    若是能被調回到長安之中,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正待這黃大河還要仔細的琢磨裡邊的得失呢,就聽到這鋪面外邊一陣陣的喧嘩。

    「怕是嘉獎令已經來了,得了,你先隨我出門迎一下吧,咱們的事情,有時間了再說。」

    說完這句話,這黃大河就率先整理了一下儀容,邁出鋪子的門檻,幫著顧崢先去前頭張羅了。

    呵呵,不過是一個嘉獎令罷了,這年月又不是跪的容易的朝代,自己這一身打扮也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顧崢解下腰間的圍裙,就緊跟在黃大河的身後,一並出了門。

    而此時,鐵匠鋪的大門外,站在一群人的中央,被街坊四鄰們好奇的眼神給包圍的郡守,見到門內出來的人,則是眼前一亮。

    他待黃大河和顧崢一前一後的走到自己的跟前的時候,就將手中的一份絹質的嘉獎令給展了開來。

    「嘉獎……今平縣匠人顧崢……特獎勵,絹帛五十匹,粟米五十斛,金十兩,錢五千……。」

    待到這份洋洋灑灑一大串的嘉獎令讀完了,顧崢這裡正打算叩首行禮謝恩呢,那邊的縣郡守就擺擺手,讓他先慢點施禮。

    「顧崢啊,先不要著急,咱們的皇帝陛下還有第二份旨意跟在後邊呢。」

    「調令,茲平縣顧崢,心思縝密,手藝精湛,當為朝廷所用,現特別征調到長安官署工坊鍛造附屬衙門,任主鍛造一職……」

    「顧崢,接旨吧,你的運道來了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1 12:50
814 長安置產


    對於前面的一份旨意,顧崢早已經預料到了,只不過到的早晚罷了。

    只是這第二份調令,與他想像中的朝廷會派人下來學習一下,就將方子用其他的東西給換到手中不同,反倒是將他本人給調進長安官辦,捧上了朝廷的鐵飯碗。

    可見這位坐在上邊的帝王,對匠人們難得的重視。

    怕是不久之後,他就會從這方面著手,有著不小的動作了。

    這樣也好,越重視,他能談判的籌碼越多,只是這調令來得突然,他這身後的事情,還需要不少的時日來周轉的啊。

    接下了調令的顧崢,想的挺不錯,只不過這朝廷上的工坊下面的人,卻等的有些焦躁了。

    最近這些日子,他們沒少在這幾箱子的鋼錠上下功夫。

    高溫重熔,回爐再造,上上下下的鍛造研究的就已經去掉了這些原材料的大半。

    可是到最後,也沒讓他們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而那口裝著兩類鋼錠的大箱子,卻是見了底兒。

    這讓從鍛造到熔煉的各個流程上的匠人,對顧錚的到來那是翹首以盼啊。

    為了這事,主管工坊的府工令還特意的給顧崢發了兩道催促進長安的公函。

    可是在平縣的顧崢,卻是不慌不忙,依然是依照著自己的步伐行事。

    自己這麼大的產業還在平縣呢,說丟就丟,這不是顧崢的風格。

    這時候,他當初的未雨綢繆的准備,就體現了出來。

    他買來的兩兄弟,在他的操練下,已經可以應付民間百姓們的基礎活計了。

    而這一家子人,他攥著契書的老幼都會駐守在平縣,留下一個兄弟將鋪子守住,不冷不熱的每個月總有個基礎的進項。

    而另外一個兄弟,則是跟著他顧崢進京,去收拾新鋪子的事宜。

    既然人已經走向了高處了,那麼去了長安,依照自己的本事,想來還是有一些時間,將自家的鋪子擴大再生產的。

    到時候,能給陳三寶留個退路,也替這個身子的原主,留一條財路吧。

    所以,這一收拾,收拾的就十分的全乎。

    不但將嘉獎令中的錢財顧錚全部的都裝在了牛車上,連同著他平時慣用的工具,師父生前留下的紀念的物件,零零總總的……但凡是能搬走的都被他一並的捆在了車上。

    這幸虧平縣距離長安城也只不過幾十裡地的功夫,若是個長途跋涉的距離,這罪還真不是一個小童能夠受的。

    顧崢這邊打點的已經算好的了,他還借了縣中往長安城裡運送物資的官署工坊的押運隊伍的光,讓他們這麼多的行李,順順當當的抵達長安,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這個青牆高聳的都城。

    而顧崢抵達到了長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官辦的中人,寧肯多花點資費,也要買一處安全合心的房子。

    當他拿著蓋了都城衙門公章的契書,從府衙中出來的時候,他剛到手的五千錢兒,另五金的賞賜……就禿嚕出去了。

    這長安城的地價忒嚇人,皇帝賞的這點錢,剛剛讓顧崢在城北邊兒上買一個帶小門臉的院子。

    就這,還是撿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便宜,是官屬衙門看在他即將去這附近的官署作坊裡任職的份兒上,才分撥給他的。

    這原本是工坊下的一個對外承接點兒,最初的作用是販賣推廣一些朝廷新研發的農具工具的地方。

    但是這兩年,工坊裡新東西出得不多,一來二去的就荒廢在了那裡,光剩下落灰了。

    現如今經了這小吏的手,販售給了顧崢的名下,也是這工坊上邊的人,對於這位新來的年輕人的間接示好。

    因為,人才難得,但是能把自己的方子拿出來共享的人更是難得。

    顧崢這一步步的動作,明白是打算將這方子拿出來的表像。

    甭管他圖的是什麼,都讓整個工坊的匠人們高看一眼,心存感激的同時,都算是承了他顧崢的恩情。

    因為在這個年月,匠人公布自己的拿手技藝流程,就好像大夫把自己的祖傳秘方給展示出來一般的……不易。

    於公於私,顧崢在拿出鋼錠配給和流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名義上,是這群老老少少的匠人們的半個技藝老師了。

    所以,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多給這個年輕人一點方便和補償,他們還是可以辦到的。

    就是因為這群人存了這種心理,才讓顧崢進了長安之後的采買這麼的順利。

    當顧崢拿著新鮮出爐的鑰匙,趕著兩輛承重不輕的牛車,大包小包的奔著自己的新家過去的時候,工坊屬衙門大街,顧崢剛買的小院落的門口,就已經有人自發的開始整理清掃了。

    待到顧崢背著昏昏欲睡的陳三寶,眺望到了他們的新家之後,那長期沒人居住的小院落前,竟是一點破敗髒亂的感覺都沒有。

    此時,門前的土路上,早已經撒上了水,正門雙推的門板,也被擦拭的干干淨淨。

    這打板之後就能當鋪子的院落門,現在正是半開著的,裡邊有三四個壯碩的漢子,正拿著掃帚,撣子,收拾的起勁兒呢。

    這熱火朝天的景像,讓顧崢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他還特意的拿出房契上的標注好的簡易地圖,翻過來倒過去的查看了兩遍。

    一行外來人這麼一猶豫,可就讓院內的人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他們一個兩個的,也顧不得清掃的活兒了,咧著大嘴笑呵呵的就奔了出來。

    「這就是新來的主鍛造顧崢先生吧?哎呀呀,真是名不虛傳,果然是年少有為啊!」

    「呵呵,可能你還不認識俺們哥兒幾個,不過這個不怕,咱們互相介紹著也就認識了。」

    「咱們可都是一樣,隸屬於朝廷官署工坊鍛造那一片的匠人。」

    「這周圍住著的四鄰街坊,你也不用挨家挨戶的去認識了,趕明兒上工了之後,大家伙一起張羅著吃一頓飯,你就知道他們各家各戶的門兒是朝著哪邊開的了。」

    「別客氣,遠親還不如近鄰呢,咱們既是一個附屬衙門中的工友,更是住在一起的鄰居,這關系論起來可是更近了不是?」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也沒有到了連人都沒見著,就上趕著去這人家中打掃的份兒上啊。

    所以,你們有什麼話還是當面說開了吧,這湊乎勁兒,我看著心慌。

    顧崢依然是背著陳三寶沒有進門,眼神中還閃爍著幾分的警惕。

    那些匠人們也不是真傻,他們見到於此就一拍大腿,直接就將下邊的話接著說了下去。

    「嗨,你說這事兒鬧得,我就說不能跟顧師傅玩兒心眼唄,人家這麼年輕就琢磨出了那麼多的新工藝,那腦子能是個不好使的?」

    「大家還是有話說話,把心裡那點計較給挑明了吧。」

    這為首的漢子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也不矯情,噗通一下就給門口的顧崢結結實實的行了一個大禮,嚎喪一樣的就將他的要求給吼了出來。

    「顧師傅,明兒上工之後,求顧師傅將首位學習的位置預留給我老馮啊!」

    「我老馮從藝十五年,官辦工坊任職八年,絕對的熟手,三個大類別的匠活我全都兼顧過。」

    「我不求顧師傅傾囊相授,只希望能讓我老馮從旁觀摩指點一二,到臨了了能夠掌握一門過得去養老的手藝就成啊!」

    「嘿!這馮老蔫,平時不聲不響的,到了關鍵時候躥的比誰都快啊!」

    等到這個姓馮的匠人把話吼完了,他身後的那兩三個匠人才將將反應過來,一個兩個的就吵吵了起來。

    一個說:「顧師傅,別聽他的,你選我唄,我比他干的年限可長。」

    另一個又說:「你聽那馮老蔫自吹自擂,他為啥這麼著急跟著你啊,還不是以前沒有出挑的手藝,在工坊中出不了頭,這才想在你的身上找找門路,靠著你再往上撲騰撲騰嗎?」

    「別信他的話,他不給你拖後腿就不錯了,你看我,我可是專精鍛造十六年的專精工種啊!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啊!」

    哦,明白了,感情這些人是來他這裡找門路來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2 09:39
第816章 第一天

     這朝廷累年經營的官署工坊之中,匠人傳承都是代代相傳。

    父傳子,子傳孫,就算是歸屬於朝廷旗下的匠人,在工藝鍛造的配比和流程中,都會給自家人留下一手。

    從各地征召來長安的能工巧匠,是能為朝廷豐富了人才。

    但是同樣的,也讓各家各戶將自己壓箱子底兒的東西……給看的更緊了。

    現在突然出現了顧崢這樣的一個創新型的人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創造出了兩個更加先進的鍛造工藝。

    讓那些沒有壓箱底本事的匠人們就看到了希望。

    因為不斷創新,所以對於秘技的保密與否就不會那麼的重視。

    況且,這個即將成為主鍛造的匠人還這麼年輕,在這些積年的老工匠的眼中,可不是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嗎?

    人家不停的發明出了更好的,但是這個市場這麼大,總有一些地方一些人是用不到那麼好的材料來做不那麼重要的東西的。

    到時候,他們這些掌握了次一些的鍛造工藝,哪怕是學到了被顧崢給淘汰下來的舊技藝,等到他們年老體衰被下放到了地方上時,也會憑借著他們的所學,吃上一口飯的。

    搞明白了這群人的來意,顧錚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他還以為自己家裡這是遭了賊惦記了呢。

    這樣也好啊,原本那人生地不熟從頭開始的忐忑這一下全沒了,有了這些真心實意的照顧他的『徒弟』們的幫襯,他今後的日子……怎麼過都差不離了。

    覺得舒坦了的顧崢回答的也痛快:「好啊,無所謂多少人,只要你們能說得動咱們工坊上邊的安排,幾個人在我身邊跟著,我都無所謂的啊。」

    瞅瞅,這是對自己的技藝超級的有自信的表現啊。

    但是顧崢越是如此說,那些人的表情越是恭敬。

    跟著有本事的師父學習,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了。就算是人家從指頭縫裡隨便的露點出來,也夠他們這群人傳子傳孫,從今天起他們也算是有了派別傳承之人了啊。

    這一場會面,在皆大歡喜之中成功落幕。

    在這群街坊們齊心合力的收拾張羅下,顧崢不但住上了锃明瓦亮的居室,吃上了熱乎滿量的飯食,還難得的睡了一晚上的安穩覺。

    這一晚上,他夢境之中再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全新的鋼鐵鑄造技藝,而他一邊旁觀著,一邊將相關的技術要點和工具資料就記錄了下來。

    待到第二日到官署工坊報道的時候,顧崢在軀體上仍然保持著疲憊的狀態,但是他的精神,卻已經亢奮了到了一個節點。

    他渾身的細胞仿佛在不停的叫囂著,快點,快點去試驗一下,他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的流程,是否能夠成功。

    昨日間循序漸進的夢境之中,教授的技藝流程名為灌鋼法。

    這個百年後真正興盛起來的技藝,乃是後世軍用名刀宿鐵刀的必備材料之一。

    若是能將這一技藝還原,那麼現如今的大漢朝的軍用兵器的材質,將會產生一個質的飛躍。

    在原本兵器的兵刃處,只需要澆築上那麼一層宿鐵工藝的話,所有的兵器立刻就如同鳥槍換炮一般的,所向披靡了。

    這怎麼能不讓顧崢興奮不已。

    而憑借著灌鋼法的面世,鑄造出一把名刀的夢即將實現了!

    急不可耐的顧崢,那是說干就干。

    他特意起了一個大早,在工坊熔爐的煙囪剛剛冒出黑煙的時候,就馬不停蹄的去前邊的文書衙門去登記了。

    在刀筆吏一臉詫異的表情下,一把奪過了對方手中代表著主鍛造身份的號牌,頭也不抬的……直奔著鍛造坊的大場子而去。

    ……

    大漢朝的官辦鐵匠工坊,內裡構造是層層遞進。

    一入門的位置,也是靠近輔料運輸倉庫最近的部分,就是熔煉爐的所在。

    一天之中從這裡點火敲鐘開爐,順著一個個碩大的爐子中熔的或軟或硬的礦水的流淌,就來到了工坊的第二個大的版塊。

    這裡要比第一部分的面積還要大上一些,但是構造卻是狹長的一個長條結構。

    依照鍛造融合,鑄磨等工藝的層層推進,在中間走道中走過的時候,就能夠明明白白的看清楚各個部分所處的位置,若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那是一查一個准。

    對於大批次生產的官署工坊來說,是難得的高效有用的設計。

    待到走過鍛造工坊之後,這格局卻是陡然一變,再也不是大開大合的半敞開式的建築空間,反倒是要穿過一條黑黢黢的走廊,來到一方回形的大堂之後,才算到了密閉的盡頭。

    最後,在這裡進行最後一步的兵器的融鑄成型,降溫凝固,開鋒打磨。

    完成了所有的工序之後,再將兵器封在特質的箱子之中,貼上官署兵器坊相應的標簽,由附屬衙門中的上級部門的人,從儲備倉庫中一箱箱的運走。

    這轉了一大圈才出爐的武器,將會在兵士們的手中重見天日,發揮出它們最終的作用。

    ……

    至於顧崢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工坊之中的第二大版塊,也是工藝流程最全乎,分段最明確的冶煉調和的部分。

    在那裡,他是今天第一個踏進去的匠人,而當他走到這個當時最先進的工坊的時候,只不過粗粗的巡視了一圈之後,就將其中的設備設施以及操作間的工具都給搞清楚了。

    心中有了底兒的顧崢,手下也不停歇。

    他三下五除二的就脫掉了自己的外袍,掛上了平日間貫穿的圍裙,解開身後背著的沉甸甸的工具箱,拎起裡邊用慣了的錘頭,將出鐵水口的塞子的口的閥門一拔,那相應的發白的高溫熔爐中的鐵水就順著一長條的槽道,流入到了他面前的工作台下。

    「不行,一個人不行。」

    這一上手了,顧崢才發現,睡夢之中那個模糊的傳授技藝的人影所教授的灌鋼技藝的流程,光靠一個人,一雙手,是無法完成的。

    就算相應的材料是無需自己開爐子再煉的。

    但是在灌鋼的技藝裡,將生鐵與熟鐵混合的這個工序,光靠著一個人也是無法完成的。

    「要是這工坊之中讓帶學徒就好了,我家中的趙大可是難得的好幫手。」

    顧崢正盯著自己面前的紅彤彤的鐵錠子自言自語呢,他面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

    「顧崢?你遇到啥麻煩事兒了?需要幫忙,我來啊,我也是難得的好幫手啊!」

    看到這空蕩蕩的場子內悄無聲息的就冒出一個人,顧崢就差點嚇脫了錘子。

    但是顧崢還真發不出火,他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未經允許,不聲不哈的先開爐冶煉了,本就不合規矩。

    再瞧瞧這老頭花白的胡子,干癟的軀干,同樣光著膀子的造型,顧崢的心中就長出了一口氣。

    這怕又是一個不如意的老匠人啊,那麼,讓他幫幫忙應該是沒問題了。

    想到這裡的顧崢,靦腆的一笑,客客氣氣的對這個老頭說到:「行啊,這位老師傅可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我這裡正在嘗試一種新的技藝,它偏偏需要多人的合作才行。」

    「您看見那邊的引流槽了嗎?我需要橙黃色火焰之熔爐之中的生鐵口中的流質材料,混合到我這個高溫爐出產的材料之中。」

    「然後將它們加熱到生鐵熔點以上,合煉而成鋼。」

    「我們可能要反復的試驗幾次。因為這種技藝的成型工藝可能不局限為一種。」

    「不同的操作方式,最後成型的作品和用途也不同。」

    「只是不知道老師傅的體力能不能跟上我操作的節奏。」

    「畢竟您老人家……」說道這裡的顧崢就停了嘴,但是他的眼神卻一直放在了那個老者干瘦的身體,以及他身上掛著的空蕩蕩的大馬甲上邊了。

    起含義不言而喻,您老這個體格可能不行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2 09:39

816 齊心協力


    但是這老頭卻是秒懂,他那經久泡在鐵匠鋪中的棗紅色的面皮就順便變成了黑色。

    「嘿!瞧不起人是吧?你龐爺爺打鐵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你只管說話,我若是有一步沒跟上的,你龐爺爺我就跟你姓!」

    呵呵,聽到這老頭如同賭氣一般的叫嚷,再看了看他那隨著生氣一動一動的胡子,顧崢就樂出了聲。

    「哈哈,還胖爺爺呢,就您這干巴瘦的模樣,您老人家可真能吹,得了吧,就您老人家這身子骨,您打鐵的時候,我還不定在哪窩著呢。」

    「您老人家可別裝年輕了,咱們走一個最簡單的流程試試不就得了?」

    顧崢這話說完了,他身旁的那個老頭抖得更厲害了,他喝喝的喘著氣兒,反復的嘟囔著一句:「我姓龐,又是老爺爺輩分兒的,憑啥不能叫龐爺爺!」

    「我這就跟著你配合著,少瞧不起人了!」

    他這嘴巴和腳底下一樣,都沒閑著,十分准確的就來到了顧崢剛才提到的融口,一眼不錯的就擺好了架勢。

    見到各人歸位,顧崢就將第一種方法給吆喝了出來:「准備好了啊!」

    「龐老爺子開閘放料,出汁兒後用柔鐵屈盤之,我引流過去以生鐵陷其間,封泥煉之。鍛令相入,謂之團鋼,亦謂之灌鋼。」

    「你可明白?」

    對面這位老頭還真是懂行,顧崢只說了一句,他的臉就肅穆了起來。

    隨著一聲『開』的叫嚷之後,那高溫的蒸汽就從龐老頭面前的槽口中滾了出來。

    顧錚手下的引流板兒操作個不停,竟是將半融化的熟鐵,平鋪在了一個槽口之中。

    當這個方形槽中一圈圈的灌滿整整一層了之後,他又從另外一側引入的生鐵料流也滾了進來。

    「合槽!進爐!風箱大火,混溶!」

    隨著顧崢的命令,那老頭手下的動作也真不含糊,四兩撥千斤的就將模槽盤中的一口一拔,混合在一起的軟料就進了在底下承接的分量小熔爐之中。

    「成了,下一步就控溫熔煉,這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我說這位龐爺爺,還真是看不出來,你這本事可以啊。」

    每一步都做的恰到好處,那精瘦的軀干之中仿佛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一般,在操控這些並不輕的工具的時候,竟是有舉重若輕之感,把鐵匠這種力量之感濃重的粗活,愣是給操作出了幾分的賞心悅目。

    而這老頭對於顧崢的誇獎,還真是全盤接受了下來。

    他就這樣對著顧崢一插腰,得意的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那是,也不看我龐爺是誰!」

    誰成想,龐大爺正樂著呢,他身後的工坊大廳,稀裡嘩啦的……就開始上人了。

    而這些後來的匠人們,也真有意思,他們不各自到崗就算了吧,反倒是齊刷刷的站在了這位姓龐的老頭的身後,動作整齊劃一的一拱手,行了一個參拜上官的大禮。

    「給龐監造見禮!!」

    謔!

    直到這個時候,顧崢才搞明白了這個老頭的身份。

    這是官署工坊之中除了造工令之外的最大的官員。

    也是他們這些匠人的總領者。

    因為造工令大多是朝廷下派的官員擔任,相當於後世的兵器儲備司的官職。

    但是這大監造可不同了,它本身就是由官家工坊之中,手藝最精,資歷最老,最能壓服眾人的大匠師所擔任。

    說句不好聽的,這些有一兩把刷子的匠人們,他們可以看不起造工令,卻是不敢在大監造的面前扎刺。

    那是真心的拜服,且實意的聽命。

    所以,每天早上的例行開工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到他們的主心骨,在龐監造的訓話,派活,敲擊開爐鐘之後,才各司其職的進入到了上工的模式之中。

    只不過今兒個他們實在是太意外了。

    已經很少親自動手的龐監造,竟然會出現在鍛造大廳之中,還給一個面嫩無須的新匠人打下手。

    這是待多大臉面的新人啊,難道說,他就是那個傳說之中的天才顧崢?

    不少人在施禮之後,因為未得龐監造的指令,還保持著鞠手的姿態呢,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將又驚又疑的目光全部都落在顧崢的身上。

    可對面這個小子在知道了龐監造的身份之後,他又干了什麼呢?

    此時的顧崢將眉毛都快挑飛了,腳底下將熔爐的風箱踩得呼呼作響,眼皮子眨眨巴的飛快又多問了一句。

    「龐監造?工坊大匠們的頭頭?」

    「嗯哼!」

    這瘦老頭鼻孔揚的更高了。

    而這一聲嗯哼落下之後,顧崢立刻就搓著手一臉諂媚的笑了。

    「唉呀媽呀,罪過啊,你要早說你是龐監造,我哪兒敢這麼使喚你啊。」

    「您老的胳膊和腿還好吧。」

    嘿!明面上是巴結討好呢,實際上呢,還是暗損著他呢。

    不過,就這脾性,怎麼這麼對他老龐的脾氣呢?

    聽了這話不怒反喜的老龐那是哈哈大笑,在他如同洪鐘一般的笑聲之後,就先是對著他面前的那一群施禮的匠人們一招手,率先把正事給安排下去了。

    「行了,你們也別全都在我的面前圍著了,平日間也沒見你們這麼守規矩過啊?」

    「還不是想見見那個新來的天才匠師到底是長成何種的模樣嗎?」

    「現在人也見著了,趕緊給我各就各位吧,咱們見天的任務都挺重的了,可莫要為了一時的好奇,誤了朝廷的工程才是!」

    聽了這話,再看到那龐老頭已經將主監造的制式袍子給披在了身上,那群圍著的猴兒嘻嘻一笑,轟的一下就朝著四面八方散了開來。

    而那些人在經過顧崢手旁的鍛台的時候,還不忘記探頭瞅上一眼。

    他們也好奇啊,之所以來上前面的那一出,為的就是想要瞧瞧,這能讓他們甚少下場的大監造親自動手協助鍛造的東西,到底是何種的精思奇想的物件。

    但是經過顧崢身邊的人,卻是沒一個看明白,想清楚的。

    只能是一頭霧水的看著顧崢奮力的指揮著剛上工的小學徒,給他腳下的小熔爐裡鼓風升溫呢。

    這路數,跟他們平日間層層推進得到流程完全的不同,這自己琢磨出來的野路子,果然帶著幾分上不得台面的土鱉氣息啊。

    不少自持本事的匠人,在看到顧崢的操作之後,只是搖了搖頭,腳下不停的奔著自己的操作台而去。

    要等這個民間的小子到騰出點東西出來,呵呵,且呢。

    等他在這裡見識到了國之名匠的本事之後,怕是就不會像今日間這般的輕率而為了啊。

    這些老匠人們自然可以干他們手中的活計,不去管顧崢這裡的進程。

    但是在昨日間就早早的走了顧崢的門路,今兒個一早就混跡在人群中的那些已經下了投名狀的鄰居們,卻是帶著幾分忐忑的湊到了顧崢的跟前。

    「顧主鍛,咱們接下來干什麼啊?」

    話朝著顧崢問的,但是那眼睛卻是一直在盯著龐監造的方向看。

    而此時已經穿上了正裝的龐監造,卻是將自己的袖袍一攏,朝著顧崢的方向一努嘴,問到:

    「哎呦,這剛來報道身邊就有了得用的人了?」

    「我看看,是老馮幾個吧?」

    「他們的手藝得用,我看到時不錯的,也省的讓我這個老頭兒給你打下手了。」

    「你們幾個聽著,手中的活計給收個尾巴,剩下的時候,就跟在顧鍛造的手下,先充當個下手干著吧。」

    「來來來,別閑著啊,等這一坨封泥爐子裡的料出來了之後就趕緊聽命令干活,也讓我老龐瞧瞧,這手下到底是出了什麼工。」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2 09:39
817 除了我誰還能配的上萬歲?(27/50)


    這大監造都說話了,那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規規矩矩的一起瞅著這個被密封的嚴嚴實實的爐子,依照著顧崢的要求,一層一層的往上封泥吧。

    你別說,底下的火苗子燒的旺盛,天然的黏土上了高溫爐子的表層,瞬間就有被烘干耳朵趨勢。

    這爐子中的火苗,為它們持續燃燒提供氧氣的,到了最後只剩下了這些粗糲的泥巴中央的氣孔了。

    待到最後,這個被包裹成了球的高溫泥爐,終於見不到絲毫的煙火氣息了。

    這外邊的顧崢,才讓接替他繼續踩爐子的學徒,撤走了風箱,將最後的一個氣孔給封閉了起來。

    然後,就是安靜的等待,大家不知道在等什麼,反正等著就是了。

    待到這小皇帝帶著一眾侍衛,再一次的晃晃悠悠的轉到了工坊的中央的時候,就看到了如下的景像。

    ……

    一群打鐵的黑漢子,蹲在地上,圍著一個碩大的泥疙瘩,直勾勾的盯著。

    知道的這是等待材料出爐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圍著一圈等著吃蒸饃出爐呢。

    要講湊熱鬧,沒人比這位年輕的帝王更擅長了。

    他一揮手阻止了身後侍衛們的出聲,將身上的大裘一解,長袍的下擺一撩,就著這群人當中的一個縫隙,就擠了進去。

    他一邊擠著,一邊還就勢蹲了下來,探頭探腦的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

    「哎,干嘛呢,干嘛呢,這是在等什麼?」

    說來也巧,可能是同齡人之間的心有靈犀吧,這劉徹擠過去的地方,正好就是人群中年齡最小的顧崢,所在的位置。

    這初來乍到的顧崢,從來未曾見過當今的皇帝啊,他聽見詢問轉臉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長得濃眉大眼十分周正的年輕人,用一臉我好奇快給我講講的表情盯著他呢。

    突兀的……顧崢就是一愣,然後他的眼梢很自然的朝著劉徹的下擺處這麼一打量,他心中就對面前的這個人的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顧錚的面上不變,不將劉徹的身份點透,只是十分認真且憨厚的將劉徹的問題給回答了。

    「我們在等一種更新的材料的出現。」

    「若是僥幸一爐成功,在一刻鐘之後,咱們朝廷的工坊之中,將會出現一種更為堅韌的材質,可以用於現如今的兵器的鍛造上了。」

    「若是有什麼技術上的名字能夠命名這個新材料的話,我大概會將這項技術稱作灌鋼法,而所出的材料則命名為高碳鋼。」

    「這種材料若是成功的被熔煉出來,將會給我大漢朝的鐵器熔煉帶來質一般的飛躍。」

    「更是能夠加快生成的效率,提高工坊的產量,最起碼不會讓精良的兵器成為稀缺的物品,讓每一個士兵都有希望裝備上更優秀的兵器啊。」

    「你說,我們現在在這裡等的值不值?」

    聽完了顧崢的解釋,劉徹的眼神都變了,他難得的收起了自己痞了痞氣的形態,第一次認認真真得到朝著顧崢一舉拇指,回了一個字:「值!」

    說完這句之後,這劉徹也不多說半個字,反倒是跟著一群大老粗蹲在一起,就像是圍觀小寡婦洗澡一般的專注而動情的……瞧著中間的那一塊土旮旯。

    『叮當』

    時間過得平穩而緩慢,一旁負責計時的匠人,敲響了這個工坊邊上懸掛著的用來計時的小銅鈴,提示著顧錚,開爐的時間到了。

    而順著這聲音響起,爐子周圍一圈的漢子,一個兩個的,就陸陸續續的站起來,將熱切的眼神齊刷刷的投到了顧崢的身上。

    被注視著的顧崢,手中拿著一杆長柄大錘,四顧一圈了之後,就用他還處在變聲期的低沉沙啞的嗓子,低聲的吼了一句:「開爐,接槽,引流,鍛造!」

    「接槽手准備了!」

    這一聲落下之後,他手中的大錘就被高高的拎了起來,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就朝著這個泥爐的出料口的方向敲擊了下去。

    「噹!」

    「噹!」

    聲音一聲比一聲明亮,力氣一次比一次放輕。

    直到第三次的碰擊聲響起的時候,那個外凸出來的出料口,才被顧崢的錘子給敲擊了開來。

    白微黃的明火嗖的一下就從爐口噴了出來,卻是在碰觸到了外圍的冷空氣之後,就噗的一下就瞬間的明滅了。

    這是爐內被泥封存住的最後一絲兒煙火氣,而蒸騰著白色的霧氣的鐵汁子,就隨著這一絲兒火焰的泄出,一並的滾湧了出來,在接槽助手敲打好處的將槽口就位了之後,順著槽道朝著前方同樣火熱的鑄造台子上流了過去。

    「怎麼樣?成了嗎?」

    隨著這些紅彤彤的液體的出現,顧崢身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聚集在了這個不大的鍛造台的周圍,目光灼灼的等待著他得到判斷。

    「不好說,需要將成品鍛造出來之後,才能判斷。」

    「啊……」

    一旁的劉徹大失所望,緊跟著就發出了一聲聲音不小的哀嘆。

    而就這一聲叫喚,才是徹底的將所有人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他們這些注意力全在鑄造爐上的匠人們,轉頭就朝著這位報喪的人的方向怒目而視。

    是誰這麼沒有常識,這鍛造的技藝的改革和創新,都是伴隨著一次次的嘗試與反復的失敗才完成的。

    想要檢驗新技藝的成功與否,也只能從一次次的成品之後的質量高低來判斷的。

    這不是一個匠人的基本常識嗎?

    這位是來拆台的吧?誰啊,這麼缺德!

    待到他們這麼一瞅,可了不得了,不少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陛,陛下……你怎麼來了?」

    你吱一聲會死啊!

    會被嚇死的你知道不?

    但是這話他們可不敢吐槽,反倒是一個兩個的整肅衣冠,低頭垂手,齊刷刷的站在這位少年帝王的面前,嚴肅認真活潑的一起施禮道:「見過陛下!」

    這一行為來的突然,作為一個從來未曾見過帝王的新來的年輕人,他的反應又是如何的呢?

    顧崢將一個憨厚魯直一心鑽研的技術人員的形像塑造的非常成功。

    他先是茫然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後又隨著周圍人的稱呼落下了之後,就漸漸的長大了嘴巴。

    然後是越張越大,最後形成了一種不可置信之後的痴呆的狀態。

    而就是這幅老實人的表情,完全的取悅了被一群聰明人所包圍著的劉徹。

    這位年輕的帝王,實在是受夠了與那些腦子夠使的朝臣們的鬥智鬥勇。

    在他的閑暇時間中,他寧肯跟顧崢這種『單純的人』待在一起,圖的就是一眼看穿,圖的就是一個心神舒暢啊。

    所以,哈哈大笑了一番的劉徹,一點都不考慮到顧崢的心理承受能力,反倒是極其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極為親密的語氣安慰道:「怎麼顧崢,嚇傻了?」

    「我就是那個給你頒發了嘉獎令的皇帝陛下啊。」

    「你見到了給你發錢發物的雇主,就是這種反應嗎?」

    而直到這個時候,顧崢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的,臉瞬間就漲的通紅。

    在一眾人的注視之下,磕磕巴巴的依葫蘆畫瓢的學著自己的同事們施禮的模樣,朝著劉徹的方向叩拜了下去。

    「平縣顧崢,拜見陛下。」

    「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了這話的劉徹竟是十分的高興,他那拍著顧崢肩膀頭子的手依然是沒有停下來。

    「哎,你這套恭賀的詞句不錯啊。」

    「萬歲,萬萬歲,不錯不錯,要朕說,萬歲這詞兒就應該給我這個明主准備的。」

    「這天下百姓,除了朕,誰還當得起萬歲這個詞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3 09:24
818 神兵出爐



    得,差點忘了,現如今萬歲這個字眼,還是漢朝民眾們的通用的恭賀語呢,並不是皇帝的專屬。

    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遇到了什麼喜慶的事情,也會高呼一聲萬歲的呢。

    歷史上曾記載,漢武帝企圖將萬歲這個詞據為己有……不會就是因為他這一次的胡亂遣詞所造成的吧?

    罪過啊罪過,到了現在既然已經無法彌補了,那咱們就盡量的轉移這位帝王的注意力吧。

    此時的顧崢還真是表現出了一副傻大膽的模樣,他就著劉徹的話,直接就將其切回到正途之上。

    「陛下說什麼都對,我們這些人不明白,但是陛下,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們這些匠人進行下一步的操作了。」

    「這鋼鐵汁液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越長,鍛造和鑄造成制式兵器的時候就越發的困難。」

    「若是陛下沒有別的事情,能不能等小子將這一爐的材料給檢驗完畢了,再聽您的示下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非技工人士的劉徹……他不知道啊。

    聽顧崢將這番話說完了之後,這個沒羞沒臊的孩子,難得的在臉上露出了一絲鄭重,他並沒有不懂裝懂的發布接下來的命令,反倒是將手一擎,做了一個讓顧崢全權指揮的動作,就將主動權又交回到了顧崢的手中。

    這是一個顧全大局的君主,在辦正事的時候就不將皇家的面子以及帝王的尊嚴擺在首位了。

    對待這種有心辦實事兒的帝王,顧錚也唯有用實干來回饋對方了。

    他一改剛才有些局促的狀態,反倒是沉著冷靜的將後接的工序……一道道的安排了下去。

    那些回過神來的工匠們,在顧崢的指揮下干的是井井有條。

    而隨著顧崢將鍛造的鐵錘拿到手中,高喊了一句:「新料入槽,萬望火神爺賞飯吃的。」話語之後,那經過一段時間沉澱之後,已經變冷逐漸融形的材料就在他的手下承接到了這新鮮出爐的第一錘。

    『噹』……

    當這一錘下落了之後,顧崢就再一次的陷入到了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

    此時,圍繞在他周圍的嘈雜環境,陌生人群,都已經不在他的腦中存在,就是那個令他特別注意的同齡的年輕帝王,也不會給他帶來半分的分神。

    因為此時的顧崢,已經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他眼下的那半尺方寸的鍛造台上,隨著臂膀的上下揮舞,與那個逐漸被鑄造出來的兵器融為了一體。

    這時候的顧崢,就像是一把未成形的劍,裹挾著磅礡無限的氣勢,蓄勢待發,直到最後的一飛衝天。

    時間就這樣分秒的走過,站在台上的人早已經忘記了所有。

    半開放的工坊中,太陽漸漸的升高,又緩緩的降落,直到它將自己半個通紅的臉龐都隱藏在火燒雲之下的時候,台子上的那個壯碩的年輕人,手底下的動作,才終於有了實質性的改變。

    在如此強大的勞作之下,這最後的幾錘的擊打,是如同暴雨梨花一般的如同雨點一般的叮叮叮的敲得小而密集。

    在場的經年老匠們,早已經收工垂手靜待,因為只要是鑄造過成品的兵器的人都知道,這最後的幾十錘的敲擊定型,才是一把神兵利器出爐的最關鍵的步驟。

    這是兵刃的形成過程,也是關乎於此種兵器成品後的等級劃分的步驟。

    一瞬的失敗,將會差之千裡,精品與普通,可能只在一錘之間。

    所以,這個時候沒有人說話,偌大的成品工坊的大廳之內,只回蕩著鼓鼓作風的鐵爐以及叮叮敲擊的鐵錘之音。

    莫名的,竟有些歲月靜好之感。

    這讓趁著這會子工夫,偷偷的溜到了西山大營之中後又返回來瞅一眼的劉徹同志,在走進這裡的時候,還以為顧崢鍛造失敗了呢。

    正當他疑惑的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那台子上的顧崢卻是當啷一下,就將錘頭穩穩的收回了。

    隨著『刺啦』一聲鐵器入水的聲響作罷,他周圍四尺見方的鍛造台,立刻就被渺渺的白霧給團團圍住。

    此時,站在最中央,被爐火應成了古銅色的顧崢,他那肌肉蓬勃的後背是那麼的寬闊,只可惜這幅美景,在場的人們卻無一人懂得欣賞。

    若是此時,起點熟女作者團隊中的某人就在此處的話,她一定不會浪費如此的美景,她不但會將逼場景詳細的記錄在其最新構思的故事之中,說不得,還要色膽包天的上下其手,十分刺激的……摸完了就跑啊。

    也多虧了現在的漢朝,上上下下的對於男人的審美有一定的局限性,不知道猛男古銅與弱雞白皙的區分。

    否則在男風盛行的西漢,顧崢被人覬覦的幾率還是頗高的啊。

    感謝完了漢代人的審美,咱們就言歸正傳。

    剛才顧崢停錘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手下出了成品了。

    待到他掐著節拍的將冷凝後的那把宿鐵刀給抽出來了之後,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並亮了起來。

    就像是灼灼燃燒的千瓦燈泡,處處都透著綠。

    「出工!驗貨!」

    而顧崢的這一聲落下之後,他身後那個早就等的躍躍欲試的試兵大匠,三步並兩步的就湊到了顧崢的身旁,如同是端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的……就走到了擺放著形形色色的制式武器的兵器架的旁邊,鄭重其事的挑選出了一把軍中最常用的環首刀,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單手高舉,朝著顧崢那把新鮮出爐模樣和顏色都不同於現在刀具的宿鐵刀的刀刃處砍了過去。

    『噹!!』

    『叮啷啷……』

    隨著這一下劈砍,讓所有人都無法置信的事情……就發生了。

    這試刀用的環首刀,竟然在兩刀的碰撞之下,承受不住宿鐵刀的鋒利刀刃,被當中劈砍成了兩截,環首刀的刀身的前端,因為慣性的緣故還拋飛出去了半米多遠,搓著地面滑了許久才停止了前行,歪歪斜斜的躺在石板地上,好不可憐。

    『嘶』

    這一聲冷氣抽的,那是整齊劃一了。

    所有人在看到了這一測試了之後,再也沒有了半分作為大匠的矜持,一個兩個的推搡著身邊的工友,就朝著武器架的方向擠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那個顫抖著雙手的檢測匠人,已經拿起了一旁軍用的木質盾牌,平鋪在了台上,而他已經換手拿到右手中的宿鐵刀,卻是在下一刻,就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劈砍在了平台的盾牌之上。

    『啪啪啪!』

    隨著兩者的撞擊,這厚度不薄的盾牌上立刻就木屑翻飛了起來,看這個架勢,若是在底下稍微的架出一定的空隙,再多來上幾下的話,這個軍用制式的盾牌怕是要當中被辟出條條的裂縫出來。

    好刀啊,好刀。

    不光是逞鋒利之勇,更是有著難得的堅韌。

    沒看這麼多下劈下去了,這刀刃處還沒有任何明顯的豁口與翻卷嗎?

    這充分地說明了,顧崢研究出來的灌鋼之法所熔煉出來的材料,要比現有的最精良的鑄造材料,在質量上要高出一大截。

    這是劃時代的創舉,更是軍中制式武器更新換代的契機啊。

    「顧崢!」

    「顧崢!」

    「顧崢!」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的歡呼了起來,一個兩個的先是小聲的應和著,到了最後聲音越來越大,匠人們手下的動作也跟著越來越大。

    不少激動的臉紅的匠人們,圍在了顧崢的身旁,不用互相串連的就將這個神奇的年輕人給高高的舉了起來。

    這些頗有一把子力氣的匠友們,不過是一二的號子吼出去了之後,就把這個同樣壯實的年輕人給拋到了半空之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3 09:24
819 後續的想法

    這是真心實意的贊美,不帶有一絲的功利。

    因為每一種新技術的出產,都是他們這些匠人們用心血去澆灌的。

    這其中的艱辛困苦難以言表,所以對於能夠做出新材料的顧崢,他們是打心底中敬佩的。

    這時候的他們,早已經忘記了這種材料能為這個年輕的匠人帶來怎樣的榮耀,以及他們官辦工坊之中帶來如何大的利潤。

    他們只想在這個時候,盡情的表達一下他們的喜悅以及贊美之情,將自己由衷的憧憬之感用這種方式抒發出來。

    他們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群體,快樂的由來,也是如此的單純。

    見到了這一幕的劉徹,莫名的就被感動個夠嗆。

    他朝著身後的侍讀侍衛們一轉身,那臉上激動的表情是怎麼收都收不住了。

    「這簡直就是天助我也啊。這老天爺他也覺得我劉徹乃是當世的名君,才弄了這麼多能干的人才圍繞在我的身邊啊。」

    「這個什麼什麼灌鋼的東西一出來,我們與那些匈奴人的兵器就有了明顯的區分了。」

    「到時候就是逞兵器之利,咱們也不會再在對陣之中吃虧了。」

    「好啊,大善啊!」

    「我得給這個顧崢點實質性的賞賜,否則都對不起人家對於朝廷的貢獻。」

    「封爵必須封爵!旁的賞賜太過於輕了。」

    但是這帝王有頭腦發熱的權利,圍繞在他身旁的試讀和屬官們,可沒有昏頭不規勸的能耐啊。

    這和劉徹頗說得上的話的張騫在聽到了自家朋友的決定之後,趕緊一揮手隱蔽的遮擋在了劉徹的下首方向,打斷了對方這就打算回轉身去將決定頒發出去的行為。

    「陛下,請慎言,我朝尚沒有匠人封爵的前例。」

    「這爵位可賜與士,可賜與兵,可賜予民,獨獨與匠還沒有此先河。」

    而這劉徹將這一番話聽完了之後,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不怕他身後的那群匠人們因為他的這一聲笑而聽到他後邊要說的話語,他恨不得他的這聲笑讓天下的匠人們都能聽得到呢。

    「笑話,若是本朝還無先例的話,那就從朕做起,就從這一刻起,朕給破例了不就結了。」

    「莫要聽那些腐儒的叫囂,這天下需要的是辦實在事情的人去維護的,而這天下,最不缺的偏偏就是那些只會之乎者也的人了。」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我用的著的時候,就算是乞丐,女姬,也同樣夠得上封爵的標准,這天下乃是我劉家的天下,早早晚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我的手中掌控。」

    「現在只不過是給一個小小的匠人封上一個微不足道的末等的公士的爵位罷了。」

    「若是朕連這點主都做不了的話,那麼朕當的這個皇帝還有個什麼意思!」

    聽到這裡的張騫趕緊低頭稱罪,承認錯誤的同時,也趕緊將皇帝口中可能流漏出來的更深的話題……給就此打住了。

    「行了,朕又沒有怪罪與你,這件事在這裡倉促的宣布是有些不妥帖,等我們將這神兵利器取回宮中之後,你再幫我擬定一份正規的嘉獎令,待到明日官署工坊大開工的時候,一並給頒發下去吧。」

    「讓那些未曾目睹這一切的匠人們也都知道,朝廷對於他們的重視,對於新制式武器的重視。」

    「也讓那些隨時都在盯著我們的動態的蠻夷之國們瞧瞧,大漢朝廷的國力,與他們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喏!」

    終於松了一口氣的張騫,與一旁的龐監造碰頭交接了一下,才迎著心滿意足的劉徹施施然的離開了官署工坊的大廳。

    只剩下了這些依然在笑鬧著,慶祝著的工匠們,瞧著那一爐的好料,久久的不願散去。

    而這一鬧,就誤了時候。

    焦急等待的陳三寶,在眼皮子都快要黏在一起的時候,終於迎來了自家哥哥的回歸。

    他三兩下的就從榻上爬了起來,在顧崢驚呼小心的話語之中,一下子就撲入到了哥哥的懷中。

    「哥哥,你怎麼去的那麼久,讓我好是擔心。」

    而顧崢見到陳三寶這可憐的勁兒也是心懷愧疚,他半是擔心半是愧疚的就將自己今天在工坊上工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同這個年幼的孩子給分說了。

    在聽到了事情的始末之後,這位難得懂事的孩子,才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露出了一個安心的表情之後,就靠著顧崢的肩膀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時間哭笑不得的顧崢輕手輕腳的將陳三寶塞進了他們新家的小窩之中,躡手躡腳的從房間口出來之後,就看到了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餅等在自家門前的趙大。

    而這位跟隨了他半年之久的學徒,平日間話語不多,但是這一開口則是炸雷一般的語出驚人。

    「師父,咱們家應該再添上一口人了,平日間你要上工,我還要盯著買鋪面的事情,小公子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不行啊。」

    「是啊,」顧崢嘆了一口氣,還沒明白趙大說的是啥,就依照自己想法說了下去:「咱們初來乍到的,這長安城裡的學堂也是時候尋摸上了。」

    「也不知道這裡開蒙的學堂收不收插班的學生……」

    話還沒說完呢,那個慢慢吞吞的趙大則是繼續將後半截的話給說全乎了。

    「師父,你聽我說完,你該給三寶找個嫂子,也給我尋摸個師娘了。」

    「到時候,家裡的這一塊就都有人照應了,您也能更多的心思放在工坊那一塊不是?」

    畢竟對於匠人來說,進入到了官辦的企業之後,那就是抓到了一個旱澇保豐收能夠惠及子孫的好差事了啊。

    不用點心怎麼行。

    但是這話讓壓根就沒心思在這個世界中尋摸姑娘的顧崢,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

    早呢,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目的就要達成了,那臨門一腳給踹出去了之後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時候,讓你們真正的師父代勞了吧。

    咳嗽完了的顧崢一把撈過那一大海碗的湯餅,腳下不停的就朝著自己的臥房處跑了過去。

    「此事再議,這人一餓了吧,啥都顧不上了,哈哈哈,睡吧睡吧,別操那個閑心了啊。」

    他人不但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跑了,第二天的顧錚!更是起了一個大早,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還提前溜了。

    沒地兒可去的顧崢,自然又是去了工坊。

    這灌鋼的材料已經基本生成了,下一步就是將他歷經多個世界曾經見識過的無數種武器,給依葫蘆畫瓢的制造出來了。

    第一步,構圖。

    這個活是誰都無法幫忙的,還需要他自己埋頭忙活啊。

    顧崢這心裡有事兒,埋頭就在自己的那一攤裡邊忙活了開來,就算是後邊工坊中陸陸續續的上人了,他也毫無察覺。

    這樣的狀態讓後到工坊的龐監造見到了,可是聊感欣慰。

    這就如同後世的學霸一般,總是帶著鑰匙第一個來學校開門,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就是埋頭學習一樣的受到老師的喜愛。

    對於顧崢的這種認真肯干的年輕人,龐監造是一百個滿意,為了讓他心無旁騖的弄他那一攤兒的事情,這老頭竟然假公濟私的推掉了依照規矩下來給顧崢攤派基礎出工活計的刀筆吏。

    人家跟這位鐵面無私的文書是這麼掰扯的。

    「你說,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呢?」

    「顧崢能跟這鍛造間內的普通匠人一樣嗎?他可是創新型的匠人。」

    「你把制造那些基礎工序的活計給他停一停,用多富裕出來的時間,他說不定又能為咱們的這個工坊的鍛造流程的改良想出什麼新的好點子呢。」

    「這俗話說得好,用人要用巧,好鋼用刀刃,你非要走那死板的流程,那不是耽誤一個天才的崛起,一個名匠的誕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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