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V123210 2017-3-3 12: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6 528349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0 19:23
第700節 回歸的蘇彌世

    在更高的高空中,一個懸浮在雲霧裡,身材頎長的男子突然低下頭。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子,白衣綠紋,紅繡金邊,著一身華美至極的巫師袍,淡黃色的長發被綠色細蔓束起,額頭只留一綹髮絲,恰好搭在左眼之上。

    男子長得不算英俊,卻面相親和,看上去就像是儒雅的學院派教授,但仔細看他的眼神,卻能發現一絲桀驁不馴,顯然他表現出來的東西,與他內在卻有千差萬別。

    他原本正朝著野蠻洞窟飛馳,可下方的那艘飛舟,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哪怕有雲霧隔層,也依舊能一眼看到那仿若沐浴著星光的飛舟。

    以星光為紗簾,刻夜空於一舟,懸天際作大海,破浪潮在蒼穹。

    他雖然對煉金沒有太多研究,但那飛舟的材質他卻能認出,雖然都不算太高階的魔材,但卻搭配出了一種天衣無縫的融洽感,尤其是那船底的浪潮貝,居然誘發出浪潮貝本身的特殊效果,以天空為大海,掀起陣陣泡沫。

    男子的眼裡充滿著驚豔,對於在個人生活裡追尋華麗美學的他來說,這艘船美的不可思議,而且速度也快到驚人!

    「我離開野蠻洞窟不過短短五十年,難道就這點時光,野蠻洞窟的制式飛行載具就大變樣了?我記得以前不是以掃帚為主麼?」

    如果真的更換成這樣的飛行載具,那他還真的想去購買一艘。

    雖然他心中有些懷疑,這個飛舟會不會只是特例,但他清楚的看到,飛舟的主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三級學徒……也不算太普通,年紀看上去還不大,估計還未成年,或許是近年來組織裡培養的種子學徒。

    也許,這艘飛舟其實是給種子學徒的獎勵?

    不管是獎勵品亦或者是制式飛行載具,他覺得,煉製此飛舟的人,想來應該就在野蠻洞窟中。而且,讓一個學徒擁有如此之美的飛舟,想來得來很易。

    到時候他可以向那位煉金術士制訂一個更高端更華美的飛舟。

    想到這,男子的歸心似箭。

    不遠處就是深坑天塹了,鏡姬大人現在可化形與否?樹靈大人可追到了夜瑟薇?芙蘿拉如今可還任性?導師是否堪破了更多的他界之秘?

    最重要的是,他在流動之源的茶園,如今不知變得怎樣了?

    他的空間戒指裡還帶了一些新的茶苗,還得趕緊回到茶園裡去將它們栽種下來。

    男子一邊想著野蠻洞窟的變化,一邊飛了過去。

    至於腳下萬米處的飛舟,他卻是沒有再去關注。

    很快,他便穿過了鏡面。讓他疑惑的是,鏡姬居然沒有出現,樹靈也不在大殿……就連樹靈大殿的工作人員居然也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時過境遷,不過五十年,他居然就被遺忘了?

    男子帶著慨嘆,飛向幻魔島。

    回到野蠻洞窟,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與導師匯報情況,以及一些他打探到的事宜。

    當他飛掠過幻魔島時,他驚訝的發現幻魔島的植被居然發生了變化,很多幻獸也消失不見了……若非地貌未改,他都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他剛降落到中央宅邸時,感受到有人造訪的古德管家立刻迎了上來。

    「敢問你是……」古德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男子摘下了巫師袍的兜帽。

    「蘇蘇…蘇彌世大人!」古德驚訝的叫出聲來。

    「好久不見啊,古德管家。」蘇彌世微笑著向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左看看右看看:「莊園的變化倒是不大,島上的植被卻是有些不認識了,難道是導師更改的?對了,導師現在在書房嗎?」

    古德搖搖頭:「大人在一週前就離開了野蠻洞窟,應蒙奇閣下之約,前往了深淵。」

    「導師去深淵了?」蘇彌世皺起眉:「此事個中內情甚多啊,也不知道導師此行能否順利。不過不去也不好,畢竟是蒙奇閣下的邀約。」

    在蘇彌世思忖的時候,古德又道:「至於幻魔島上的植被變化,卻是因為格蕾婭大人……」

    「格蕾婭?」蘇彌世挑眉,「那個美食巫師?她怎麼會在幻魔島?」

    古德將格蕾婭的來意,以及不久前格蕾婭原創術法說了出來,不過只說了他看到的事實,所有外界的臆測,以及相關的傳言,他則三緘其口。至於來意,古德也只說是桑德斯的邀請。

    蘇彌世的表情從溫和,慢慢變為嚴肅,最後不禁搖了搖頭。

    格蕾婭果然不愧為美食系的希望。

    他花了五十年,才晉入真知之路。沒想到格蕾婭居然在那麼難的「創造一途」上,高歌猛進,說不定不久後就能榮登二級巫師之列。

    天才巫師之名,毫無水分。

    既然桑德斯已經離開,蘇彌世打算拜訪一下格蕾婭便去流動之源,可古德卻道:「格蕾婭大人送走了帕特少爺後,就閉關了。」

    「格蕾婭閉關了?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你口中的帕特少爺?難道就是導師新收的那個學生嗎?」蘇彌世好奇問道,他可是聽說了桑德斯又收了個弟子的傳言。

    「是的,帕特少爺是三年前大人收下的一位學生。他今日恰好離開,要行返家之事。早知道蘇彌世大人今日回來,帕特少爺肯定會留下來與大人見一面的。」古德道。

    蘇彌世:「你倒是為他說了好話,看來古德管家挺喜歡我的這個小學弟的嘛。」

    「帕特少爺的性格很溫和,大家都很喜歡。」

    「溫和?那倒有趣。」蘇彌世挑眉道:「無妨,他總會回來的,到時候再見面也不遲。」

    蘇彌世說罷,與古德道別,旋身便飛向了流動之源。

    他本想去洛克華社見見芙蘿拉,但一想到自己那多年未見的茶園,就有些心癢癢的,決定還是先去流動之源看看。

    蘇彌世在飛往流動之源的途上,發現野蠻洞窟整體的氛圍有些奇怪,路上的人似乎也少了很多。

    難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看來,等會還要先去拜訪一下萊茵閣下。

    蘇彌世進入流動之源,沒有立刻飛向自己的茶園,因為他剛進來,鐵甲堡就已經停在了他的面前。

    「婆婆好久不見。」蘇彌世進入鐵皮屋後,恭敬的與坐在桌前端莊飲茶的鐵甲婆婆打起招呼來:「婆婆什麼時候涉獵預言術了,居然知道我這時候回來。」

    一邊說著,蘇彌世一邊坐到了鐵甲婆婆對面,濃郁的花茶清香,瞬間撲鼻而來。

    「好久沒聞到婆婆沏的玫瑰花茶了,真是讓人懷念,勾起了我很多的回憶呢。」

    「恭喜踏入真知。」鐵甲婆婆淡淡一笑,一手托盤,一手捏著杯把,輕輕的將茶具放在桌面。

    「僥倖。」蘇彌世笑眯了眼,話裡說著僥倖,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滿滿的得色。

    「若是世人晉入真知都是僥倖,那這真知之路也沒必要人人去追尋了。」鐵甲婆婆說罷,將茶壺放在蘇彌世面前:「你要喝花茶的話,可以自己倒,我沒意見。」

    「至於你先前說我涉獵預言術,那你倒是說錯了。我將鐵甲堡停在門口,不過是剛剛送走了一位小友,一壺茶還未飲盡,你便來了。」鐵甲婆婆:「只能說是恰好。」

    「小友?聽婆婆的稱呼,莫非是一個巫師學徒?」蘇彌世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一邊用迷醉的表情清口,一邊好奇問道。

    「沒錯,是一個巫師學徒。」鐵甲婆婆頓了一頓,用加重的語氣道:「很有趣也很有潛力的巫師學徒。」

    「婆婆很看好他?」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都會被他全面超越。」

    蘇彌世聽到這,眼底閃過驚訝之色,這還是鐵甲婆婆頭一次對一個巫師學徒作出如此之高的評價。鐵甲婆婆雖然不是預言巫師,但以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幾乎不可能出錯。

    這讓他也生出了濃烈的好奇。

    「莫非,咱們組織收到了什麼特殊體質的天才巫師?難道是賢者之體吧?」

    鐵甲婆婆搖搖頭:「特殊體質,或許是有的,大概就是魘魂之體了。說起來,這個學徒和你還有一些關係呢。」

    「魘魂之體,和我還有關係?」蘇彌世似乎想到了什麼:「該不會是我那未曾謀面的小學弟吧?」

    鐵甲婆婆笑著頷首。

    「他的天賦居然這麼強嗎?連婆婆都對他讚譽有加。」蘇彌世低聲自喃,原本從古德口中聽到安格爾的消息,他還未有什麼感覺。但如今,他卻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學弟,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

    蘇彌世向鐵甲婆婆打探起關於安格爾的事。

    鐵甲婆婆也沒有隱瞞,將自己聽到的,以及看到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傳言他接觸過神秘領域,我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能煉製出來讓格蕾婭有所觸動,萊茵閣下也認可的煉金幻境,的確是讓人讚嘆。」蘇彌世感慨道:「幻魔一脈出了一位煉金術士,這對我們而言,也是一種福祉。」

    這時,鐵甲婆婆突然將茶壺換下,從一個花紋古怪的木盒子裡,取出了一種散發隱隱能量波動,以及淡淡清香的乾葉片來。

    「婆婆,這又是什麼,新的茶葉?」

    鐵甲婆婆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你嘗嘗就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2 16:33
超維術士 第701節新的穹頂

    當蘇彌世喝完這杯茶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打開了竅門般,表情充斥著享受。

    「前味如苦葉,中味開始回甘,到了後味卻像是沉浸在芬芳的大自然之中,整個人像是被醍醐灌頂般清涼透徹。而且,茶裡不僅蘊含淡淡的能量靈氣,喝完後還餘韻綿長!」蘇彌世連連讚嘆,忍不住追問:「婆婆,這是什麼茶?」

    鐵甲婆婆淡淡笑道:「這叫雨後晨露,是安格爾贈予我的。」

    「雨後晨露,名字如茶韻,名副其實!是我近些年喝過的難得的精品茶。」蘇彌世咂摸著茶名,突然,他皺起眉:「安格爾?這又是我那小學弟鼓搗出來的?」

    鐵甲婆婆點點頭:「是的。本來這茶其實是他打算贈予你的,只是請我品鑑一下,你是否喜歡。」

    「我喜歡啊!」蘇彌世毫不猶豫的篤定道。

    「可惜,你與他擦肩而過。如今你想再喝到此茶,就只有等他從家鄉歸來再說了。」

    蘇彌世表情有些微妙,嗜茶成痴的他,聽到暫時無法得到此茶,心中的遺憾難以述說。

    「他才離開不久,要不我出去追追看?」蘇彌世低聲自喃。

    鐵甲婆婆嗤了一聲:「算了吧,離開也快一個多小時了,他的那艘貢多拉,速度奇快無比。此時估計都已經出了帕米吉高原,你去追也追不到。」

    「貢多拉?這是……」

    「他煉製的飛舟,外觀堪為一絕。你導師不止一次,明裡暗裡的去炫耀,可是氣煞了很多巫師呢。好些個巫師都把自己的學徒安排去學習煉金,但有成就的,百之一二。」鐵甲婆婆讚嘆到。

    「外觀極為漂亮的飛舟?」蘇彌世似乎想起了什麼,隨手一揮,桌面上升起一道宛若真實的幻象,正是先前他在外面見到的那艘讓他驚豔無比的飛舟:「這艘飛舟就是貢多拉?」

    「咦,你的真幻水平的確提高了不少啊。」鐵甲婆婆先是感慨一句,然後仔細看去:「沒錯,就是這艘。怎麼?你遇到了安格爾?」

    蘇彌世感慨一嘆:「是啊,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這艘飛舟,我還以為是組織的製式飛行載具改了。還想著找煉金術士訂製一艘,沒想到居然是安格爾煉製的。」

    「制式飛行載具會改?你想的太美了,想想萊茵的那固執勁兒,連通訊器都一直是水晶球未曾改變,更遑論是飛行載具了。」鐵甲婆婆忍不住吐槽。

    蘇彌世也想起萊茵閣下的審美,不禁苦笑著搖頭:「的確,是我想多了。」

    突然,蘇彌世像是想起什麼的,既然那艘飛舟是安格爾煉製的獨家一艘,那飛舟上的自然就是安格爾?

    可如果沒記錯的話,古德管家說安格爾是三年前被導師收入門的。

    可那艘飛舟上的巫師學徒,明明是三級學徒啊?!

    三年,三級學徒,接觸過神秘領域的煉金術士……種種頭銜綜合在一起,蘇彌世此時終於有些知曉,為何鐵甲婆婆先前會說,安格爾的潛力無雙,因為這天賦真的太驚人了!

    單獨一個成就,就已經足夠傲視同輩。現在還數種成就集於一身,想想也只能感嘆命運的偏愛。

    蘇彌世在未和安格爾見面之前,心中已經模模糊糊構建出了一個頗為光輝的形象。

    ……

    雲霧層疊,時濃時淡,宛若被風瀰散的白煙。

    貢多拉在雲霧中悠哉的穿梭。

    安格爾此時正托著腮,翻閱著一本巫師遊記,還未看多久,托比的鳴叫聲便從下方傳了上來。

    將書冊翻過來壓在桌台上,然後安格爾攀著船舷往下看。

    托比原本正在下方與雲霧穿梭嬉戲,可此時卻對著地面一陣鳴叫。不一會兒,托比飛回了貢多拉,站在安格爾的肩膀上,低聲嘟囔。

    「下面有人?」安格爾疑惑道。

    這裡離永夜國還有一段距離,還處於帕米吉高原的邊緣,恰是無人禁區,怎會有人?莫非是超凡者?

    安格爾循著托比的叫喚,壓低了貢多拉的高度,往下看去。

    卻見一隊由雪狼為先鋒的凡人隊伍,背著大包小包的往帕米吉高原挪動。

    「居然是凡人?他們去高原幹什麼,難道是去原始部落做生意?」安格爾聽過一些高原的原始部落,會用獸皮和外界人類做交易,莫非這些就是商人?

    安格爾不清楚,但也沒興趣去探究,繼續往永夜國飛去,只把這一隊凡人當成途中的小插曲。

    可沒飛多久,安格爾發現不止一隊人,往數萬里的無人高原上挪動,短短百里的距離,他就看到了十幾隊,都是包袱款款的。

    如果說有大隊人馬可以被稱為商隊,可安格爾還看到有單獨前行的,一個中年婦女牽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單槍匹馬的闖進無人禁區。

    這就讓安格爾奇怪了,莫非前方發生了戰亂?這些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

    直到不久後,安格爾確認了,那些的確是離鄉背井的難民,不過卻不是戰亂,而是人禍。

    遠處一座數萬人的城池,此時正被黑色穹頂所籠罩,並且這個穹頂正以中心位置,往外慢慢擴散。

    所有的凡人,正紛紛的往外逃竄,其中就有逃向帕米吉高原的。

    這個穹頂安格爾再認知不過了,和不眠城的穹頂幾乎一模一樣。可這裡明明離不眠城還有好幾百里的路程!

    此時,已經有超凡者在往此城匯聚,甚至已經有開始在空中佈防線的人。

    安格爾還沒靠近那城,便有一個二級學徒飛過來。

    對方是個中年人,穿著星月藍巫師袍,當他靠近時,發現貢多拉那華美的外觀,眼裡閃過驚豔與貪婪。

    可當他看到坐在貢多拉上的安格爾,實力他竟完全看不透時,他立刻收起了眼中的貪色。

    「這位先生,切勿再靠近前方,不久後可能會有寄生物飛出,那是連正式巫師都無法抵禦的。如果先生要繼續向北,最好選擇繞道。」中年學徒恭敬的道。

    「這穹頂何時出現的?為何沒有任何前兆與知會?」安格爾蹙眉,他離開前還特意規劃了路線,也找了沿途的一些消息,這裡會出現狀況,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先生,您是……」

    「稱呼我帕特吧,我來自野蠻洞窟。」

    「原來是野蠻洞窟的帕特先生。」中年學徒眼裡閃過瞭然,大型巫師組織就是不一樣,學徒的飛舟都如此的氣派:「我來自晦夜之鋒,帕特先生可以稱我為倫德。」

    介紹完畢後,倫德一臉憂心忡忡的道:「帕特先生應該知道不眠城之變吧,原本以為只是不眠城出現穹頂,頂多以不眠城為中心往外擴散,但是沒想到,就在昨晚,這座雪嶺城也出現了異變,我也是被組織趕鴨子派遣而來的。就是為了設置路禁,免得有人被寄生物所寄生。」

    「昨晚發生的?難怪野蠻洞窟還未收到消息。」安格爾思忖道:「如今的永夜國,這樣的穹頂多嗎?」

    倫德搖搖頭,臉上露出擔憂之色:「目前我所知的,就不眠城和雪嶺城。不過……未來很難說啊。」

    安格爾自然明白倫德擔憂什麼,原本這穹頂是以不眠城為中心,慢慢擴散。擴散速度不快,估計數以千年都波及不到其他地方。但是,如今這穹頂居然出現在數百里外的雪嶺城,這意味著穹頂不會按照他們所想的那般慢慢擴散,很有可能多線出現。

    這麼一來,晦夜之鋒就很有可能被選擇為穹頂遮蓋之地。

    原本不眠城的巫師被迫離開永夜國,晦夜之鋒可以高枕無憂了獨霸永夜國,但沒想到會出這一茬,他們自然會憂心忡忡。

    「晦夜之鋒現在如何了?」安格爾問出這句話後,倫德表情有些難看,畢竟當著對方的面,直接點明晦夜之鋒可能會遭殃,不是一個禮貌的事。安格爾趕緊補充道:「我的目的地就是前往晦夜之鋒,要從你們組織轉道其他地方,你知道的,我們野蠻洞窟並沒有設立長途傳送陣。」

    倫德聽到這,表情才稍微放鬆一些:「晦夜之鋒如今還比較安好,可是也人心惶惶啊。不過,帕特先生想要藉道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得知了安格爾的路線是晦夜之鋒,倫德為他指了一條近道,便回到了哨崗上。

    安格爾則陷入沉默,迄今為止他也沒明白,魘界為何在巫師界設置這麼多據點?不過可以得知的是,魘界的據點設置越來越正大光明,以往的諸如波克拉底的據點,幾乎沒有外人知曉。

    可現在……安格爾遠遠看著那座被穹頂遮蓋的城市,低聲嘆了一口氣,靜靜離開。

    前往晦夜之鋒的路上,並沒有太多波瀾。

    唯一的意外,是安格爾在半路上,看到了一隻包裹著淡淡魘界氣息的寄生物。

    那隻寄生物見到安格爾,便嚇的逃開了。

    安格爾也沒有去追,只是心中很是感慨,這裡離不眠城足足千里,寄生物居然能撐到這兒,可見整個永夜國絕大多數地區,或許都有被寄生物寄生的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安格爾心中暗嘆,永夜國可能真的已經淪陷大半了。

    一旦永夜國徹底的衰敗,距離永夜國最近的巫師組織——野蠻洞窟,會不會出現意外,這實在難料。

    不過,這些東西也不是安格爾這個等階去考慮的,他現在想這些,也不過是杞人憂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2 16:33
超維術士 第702節 白貝海市

    晦夜之鋒的傳送陣,並沒有建立在本部,而是設立在永夜山之上。

    永夜山是晦夜之鋒近幾年才開發出來的聚集營地,他們的說法是為了方便各大組織設點,但很多人外傳,其實是為了與不眠城作對,因為不眠城有一座永晝之城,他們就設立一個無光之山,是為永夜山。

    雖然聽上去有點兒戲,但有時候只要能慪到對手,兒戲一點又如何。更遑論,永夜山也發揮了自己的功效,名字不過就是氣對方的噱頭。

    安格爾來到永夜山時,發現這裡的人數激增,但全都行色匆匆,且方向多朝著傳送陣前去。

    傳送點的人很多,安格爾開啟無邊靜寂,混跡在人群裡。

    隨著隊伍的前進,安格爾也慢慢知曉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匯聚在此。大抵還是因為雪嶺城的黑暗穹頂,超凡者都不是傻子,他們能看出晦夜之鋒如今的尷尬境地。雪嶺城既然有了黑暗穹頂,那麼晦夜之鋒也有可能成為黑暗穹頂的降臨地。

    哪怕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但為了明哲保身,還是先離開這裡為好。

    安格爾自己也覺著,晦夜之鋒極有可能被那群魘界魔物選為攻擊地,畢竟這裡充滿著誘人的超凡者。

    安格爾來的還算早,很快就排到了他。

    根據現場值守學徒的指示,安格爾踏上了傳送陣。

    說來也該感謝雪嶺城的穹頂,因為有許多正式巫師也打算從晦夜之鋒離開,或是求援,或是撤離。而安格爾要前往的地方白貝海市,恰好有一位巫師要從那裡中轉。

    這位巫師看上去很高冷,話沒有多少,但只要付出一定代價,他也不介意為登上傳送陣的學徒進行庇護。

    雖然被庇護的費用很高,足足三位數。但這等於是買命錢,長途的傳送,沒有正式巫師的庇護,學徒極易迷失與隕落。

    繳納了庇護費用,傳送陣的人數也抵達上限。光圈一閃,空間便出現了挪換。

    一陣昏暗與失重過後,安格爾只覺鼻尖聞到一股海洋的腥氣。

    睜開眼一看,周圍的環境已經大變,耳邊傳來海潮的浪聲,陽光也破開了雲層,懶洋洋的照在皮膚上。

    永夜山常年無光,這裡卻陽光普照,想來應該就是白貝海市了。

    身周的一眾學徒,還因為長途傳送的後遺症而暈頭轉向。那位正式巫師,已然邁開大步,朝著傳送陣外走去。

    在經過安格爾的時候,他的眉頭挑了挑,顯然很意外,有人能熬過空間挪轉的暈眩感。畢竟,他只負責了他們的安全,卻沒有屏蔽這些負面影響。

    不過,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心裡猜疑著:「莫非是空間系的學徒?」

    然後,便朝著外圍離開。

    安格爾卻是不知他的心理活動,就算知道,也只會一笑了之。

    他也沒有理會還在傳送陣裡哀嚎的一干學徒,而是快步的從傳送點離開。

    當離開了傳送陣範圍後,趁著四下無人,安格爾的面容霎時出現變化,從偏偏的英俊少年郎,變為了普通的國字臉。與此同時,他的存在感也大為削弱,眼神無光,頹喪消沉,丟進人群中就像石子丟入海裡。

    這是幻化術與無邊靜寂同時開啟的效果。

    雖然安格爾不覺得鼠蟻地下會來的這麼快,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了隱蔽措施。

    白貝海市是古曼王國近海的一個巫師集市,不算太大,來這裡的人數平常也不多。但白貝海市也有它的優勢,首先它背後站著的並非是古曼王國,而是天空機械城。

    再來,它在整個繁大陸的極南沿岸,再往南去,就是茫茫的海域,以及海域對面的各個大陸。

    這些大陸雖然多為凡人領域,但任何一個大陸都有自己的豐富資源,天空機械城之所以願意在此建立巫師集市,就是為了中轉這些資源。

    所以,雖然白貝海市不算太大,但這裡卻是一個比較大的資源中轉站。

    安格爾在逛著這充滿白貝風情的建築街道時,甚至還發現了一些充滿海瀾風格的工藝品。海瀾王朝是金雀帝國旁邊的島國,在安格爾離開舊土大陸時,這兩個國家還處於戰爭狀態,帕特家族當時還一直供給著前線戰事的資源。

    哪怕海瀾王朝是金雀帝國的敵國,但在這裡看到海瀾工藝品,安格爾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安格爾沒有在街道上逛太久,而是直接來到了野蠻洞窟的駐點。

    白貝海市的巫師組織駐點不多,因為這裡的資源直供天空機械城,沒有利益自然會被忽略。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這裡還是有一些巫師組織的據點。這些巫師組織之所以選擇在此常駐,也是為了資源,不過卻是人才資源。

    天空機械城去其他大陸,要的多是特殊的物產資源,而天賦者這種人才資源,他們卻沒有特意去沾染。

    因為他們很清楚,任何一種獨霸的行為,都很容易引起反彈。

    哪怕他們有這個實力壓下異見,但一向四處逢源的機械城,絕不會做這種竭澤而漁的事情。他們能在各地設立天空塔、傳送陣,甚至輸出自己的蒸汽文化、機械物資,都必須要與各大巫師組織合作,否則一個冷釘子下去,機械城再家大業大也受不了。

    野蠻洞窟,就是在這裡建立據點的為數不多的巫師組織之一。

    循著永恆之樹的標誌,安格爾很快就來到了野蠻洞窟在此矗立的一座圓頂建築。

    駐守在此的並沒有巫師,只有幾個巫師學徒,實力最高的是一位白鬍子拖地的老頭,實力堪堪抵達三級學徒。

    安格爾一進入這裡,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全都用熱烈的眼神注視著安格爾。

    安格爾還在狐疑的時候,白鬍子老頭拄著枴杖走上前:「老頭子伯羅,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帕特。」安格爾遵循貴族的禮節,低聲道。

    「原來是帕特先生,不知先生所為何來?」

    這時,一個在旁眼神熾烈的青年湊了過來:「伯羅老頭,你就直接問他,接了什麼任務不就行了,咬文嚼字的,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青年長的很有特點,右眉天生挑的很高,眉尾還微微下墜,雖然他長得很周正,但因為右眉的特殊,看上去頗有喜感。

    見安格爾盯著他,青年笑嘻嘻的道:「你可以叫我海米,不過我更喜歡聽人叫我『右眼魔神』,這是我的外號,天空塔認證的!」

    安格爾乾笑一聲,打了個招呼,然後好奇的問道:「你們剛才說的任務是什麼?」

    海米和伯羅互覷一眼,然後疑惑道:「你難道不是本部來的?」

    隨著他們的講述,安格爾也逐漸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以及為何那群巫師學徒會用熾熱的眼光看他。

    因為在白貝海市的駐地,其他人很少過來,一般來這裡的人,都是從本部組織過來的。而本部而來的人,只有兩個目的。

    第一,接了引導者任務,要從這裡出海。第二,接了駐守任務,要留在這裡駐守。

    基本沒有第三個目的,而接了引導者任務的人,大多是開春了才來,那時冰封的海路已化開,可以去到的大陸會更多一些,找到天賦者的幾率也會大大提升。

    很多時候,因為天賦者太難挖掘,耗時又長,獎勵雖然不錯,但極有可能耽誤修行。所以,沒幾個學徒願意接引導者任務,到了最後,引導者任務都是落到正式巫師手上,正式巫師很少來據點,所以在場的學徒全都認為,安格爾是接了第二個任務。

    也就是,駐守任務。

    在這裡駐守,雖然每次任務的獎勵都還不錯。但遠離了本部,資源又少,還無法得到導師教學,所以大多數的巫師學徒,都盼望著來人更換他們。

    故而,當安格爾到來時,這群學徒才眼巴巴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熱烈的期望。

    「喂,你說你來自本部,那你接的是什麼任務?肯定是駐守任務吧,來來來,趕緊過來交接,我可受夠了這裡寡淡無味的日子了。」海米挑高眉毛,本來就很高的眉峰,更顯突兀,他的右眉就像是收拾好行李準備與眼睛分道揚鑣一般,距離拉的很開,看上去很搞笑。

    「海米,憑啥與你交接,你是最後才來的。要交接,也該是我,我來這都快滿兩年了。」有學徒立刻抗議起來。

    「就憑我的拳頭大!」海米惡狠狠的道。

    「魔眼老大,把這次機會讓給我吧,我晉入二級學徒這麼久,連一級戲法都沒學幾個啊。」還有人嚶嚶假哭。

    海米只是回以「啐」聲。

    安格爾看的挺好笑的,側頭向一臉笑呵呵的伯羅老頭問道:「你不想回本部去嗎?」

    伯羅:「想是想啊,但我的壽命也快到極限了,導師能教授的也教給我了,我該學的已經學了,學不會的回去也不見得能學會,還不如守在這裡,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機緣。」

    「這裡還有突破的機緣?」安格爾疑惑道。

    「這裡毗鄰魔鬼海域,常常有巫師出入於此,在這裡說不定就能拾得巫師剩下來的牙慧。」頓了頓,伯羅道:「你可知道幻魔大師,就是我們野蠻洞窟的那位戰神。」

    「自然知道。」不僅知道,還很熟呢,安格爾暗忖。

    「上回,幻魔大師乘坐著雲鯨出海,途徑魔鬼海域時,順手殺了一頭虎紋巨魷,只取了一部分軟骨,便隨意丟在了海裡。當時可是造福了很多的人,說不定還有人因此而晉級巫師。」伯羅感慨:「這就是機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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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維術士 第703節 陳舊的海圖

    安格爾:「……」這個機緣和他理解的好像有點偏差啊。

    安格爾以為他說的機緣,可能是類似遠古巫師遺留,強大魔物的巢穴,或者隱藏的異度空間……等等。這些機緣都需要自己去搏出來,或者看天命所歸。

    而伯羅說的卻好像是守株待兔啊!

    伯羅似乎看出了安格爾的疑惑,笑呵呵的撫了撫鬍鬚:「我導師是華萊士大人,我是最原始最遵循本格的學院流派。而且我已經老了,不和年輕人爭這些有的沒的了。」

    話說的倒是婉轉好聽,但意思其實就是:打架我不在行,撿撿漏還是沒問題的。

    在伯羅與安格爾對話的時候,那邊海米似乎與其他巫師學徒也達成了共識,由他先替換回本部,然後再幫著其他人忽悠一些學徒過來駐守。

    海米搞定這一切後,笑的極其陽光,對安格爾道:「搞定,趕緊趕緊,交接了我好回去。」

    見海米一臉激動的樣子,安格爾都有些不忍心打擊他。

    但想到他的目的,安格爾還是搖搖頭:「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來交接的。」

    「你不是來交接的?」海米驚呼一聲,一臉不信:「怎麼可能,難道你是接了引導者任務?」

    安格爾:「算是吧。」

    「那,能看看你的任務信息嗎?」海米依舊有些不信,垂死作掙扎。

    安格爾把骨卡亮了出來,隱藏了個人信息,將前段時間接的引導者任務顯示了出來。

    直到這時,海米才哀嚎一聲,嘴裡罵罵咧咧的走到一邊。原本圍在一起的學徒,也因此一哄而散。

    「你不是來接替值守的,你就早說啊。虧我還這麼高興。」海米一臉委屈。

    安格爾無奈聳肩:「我也想說,但你們沒有給我機會說啊……」

    「你看上去不到五十吧?怎麼現在就接引導者任務,這任務費時不說,還不見得能找到合適的人選。」伯羅倒是對安格爾接什麼任務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安格爾的選擇。

    安格爾正待回答,海米卻在一旁略帶譏諷的接道:「這還需要問,看這傢伙的打扮,就知道他是那種貴族派的學院巫師。氣質也畏畏縮縮,跟你一樣,就只敢接一些危險不大的任務。」

    伯羅沒有開腔,反倒是其他學徒嬉笑著道:「你還不是來接值守任務,還好意思說別人。」

    海米有些惱羞成怒:「我接這任務是為了養傷,順道接的。誰知道這任務居然還要等值守學徒交接才能離開!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我是和桑德斯大人一樣的實戰派!」

    「懶得和你們說。」海米氣惱的轉頭看向安格爾,接著先前的話題問道:「說起來,我更好奇的是,如今大片航線都結冰了,你現在過來毫無用處,還不如等到開春再來呢。」

    安格爾:「我記得,魔鬼海域應該不是那麼容易結冰吧?」

    「你要走魔鬼海域?!」安格爾話音落下,海米和伯羅幾乎同時問出來。

    見安格爾頷首,海米頓覺臉頰有些發燙,才諷刺對方只敢接危險不大的任務,結果別人立刻告訴你,他要走最為危險的魔鬼海域,這哪是不敢,簡直就是初生的牛犢,無所畏懼。

    「你該不是要去黑莓海域或者鯨鬚海那邊的大陸吧?」伯羅疑道。

    「沒錯。」

    「可就算你要穿過魔鬼海域,到達其他海域時,航線應該也還沒解封吧?你現在就趕過去,還是太早了。」

    「我打算先穿過魔鬼海域去啟示大陸,我有飛行載具,到時候可以直接從啟示大陸飛到其他地方。」頓了頓,安格爾解釋道:「這段路程,最主要的就是魔鬼海域,我對這片海域不太熟悉,就算有路線圖,也飛不過去。故而,我才來到這裡,想要請教一下,最近有沒有穿過魔鬼海域開往啟示大陸的船。」

    聽完安格爾的述說,無論是伯羅亦或者海米都沒有再懷疑什麼。

    一個擁有飛行載具的人,的確可以忽略很多危險。而且,飛行載具有時候也代表著實力,他們看不清安格爾的層次,但知道他有飛行載具,那麼基本可以確定,安格爾的實力不會太弱,甚至很有可能比在場所有人都高。

    「雖然不知道帕特先生為何會選擇魔鬼海域對面的大陸,但想來應該有你的原因。」伯羅沉默片刻:「航船的問題,的確在我們值守學徒的權限範圍內,不過以我們的船,不足以穿越魔鬼海域……所以,我們只能幫你聯繫一下白貝海運公司,看看他們那兒有沒有去往啟示大陸的船隻。」

    安格爾遲疑道:「白貝海運公司的背後莫非是……」

    伯羅點點頭,手指輕輕指了指天空:「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放心吧,他們每次出海都會帶一些巫師組織的引導人,只不過我們野蠻洞窟很少去魔鬼海域那邊尋找天賦者,所以你可能不大瞭解。」

    「你可聽過紫荊號?」安格爾突然問道。

    伯羅一愣:「咦,原來你知道啊?紫荊號的確就是白貝海運公司的,這條貨輪走的就是遠洋航線,每次出海幾乎都是以年計。不過,現在紫荊號不在港口,大半年前就離開了。」

    安格爾恍然,沒想到他隨口問的紫荊號,還真是白貝海運公司的。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說了。我現在就過去幫你去打聽一下,希望你能為組織找到優秀的火種。」伯羅摘下巫師帽,露出滿頭白髮,向安格爾半鞠一禮,然後緩步的朝著樓上走去。

    安格爾有些好奇,為何伯羅會往上走,海米為他解了惑。

    「天空機械城的手段傳訊器。放在樓頂,說是必須露天放著,否則還收不到訊號。」

    在伯羅上去聯繫人的時候,安格爾則好奇的逛著這個據點。

    整個據點不算大,但空氣中充斥著活躍的能量,燈光昏黃,可以看到桌椅上擺著各種大部頭的書籍。

    這些書籍都隨意擺著,從封皮上來看,絕大多數都是專業的書籍,什麼解剖入門、聲音解析、光的要素……等等。

    大部分人都抱著這些書籍在閱讀,時不時記錄什麼,看上去頗有學者的風範。

    除了那些亂擺亂放的書籍外,最吸引安格爾目光的是旋轉樓梯側面,那裡掛著一幅泛黃撲灰的海圖。

    這個海圖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畫的,比例尺明顯存在問題。以繁大陸東南沿岸為起始,一直往南畫,大海只標註了名字,大小全是錯的,但方位倒是沒問題。

    諸如啟示大陸、魔簷長廊、英靈島……這些大陸,都被標記在海圖上,可是,也只有方位是正確的。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在這張海圖上,安格爾並沒有看到舊土大陸,在舊土大陸的方位則標記了一個古怪的簡筆圖案,有些像盛放的花朵,但又有點像是什麼動物。

    若是沒有標記也就罷了,因為這張海圖有太多迷霧的地方,代表繪製者並沒有去過。但既然在舊土大陸的方位有標記,為何會是這樣的跡號?

    在安格爾疑惑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這是不知多少年前的海圖了,估計是一個學徒或者凡人繪製的,沒有專業的航海繪圖知識,所以也沒有什麼參考價值。之所以掛在這,是因為這個牆面空著不好看,從倉庫裡隨便找了個能掛的,擋在這兒。」

    安格爾回頭一看,卻是剛剛從樓上下來的伯羅老頭。

    「雖然有很多謬誤,但一些地域的方位,還是比較準確的。」安格爾隨手指了幾個地方,「這些至少在我看到的資料上,都是無誤的。不過惟獨一個地方,有點奇怪。」

    「你說的是邊緣島吧?」伯羅伸出枴杖,點到那個簡筆畫上。

    「沒錯。」安格爾沒有去糾正稱呼,基本上除了舊土大陸自己人,外大陸的人都稱舊土大陸為邊緣島。

    「我也覺得挺奇怪的,或許是因為邊緣島的地形和這個很相似吧?」伯羅猜測道:「也可能是測繪者隨手的塗鴉,恰好就落在了邊緣島的位置,畢竟這個簡筆畫和其他地域相差甚遠。」

    伯羅:「不過這些也不重要。」

    「我倒是覺得挺有趣的,我這次本來也打算去邊緣島看看。」安格爾道。

    「邊緣島也太遠了吧?那裡應該沒有什麼天賦者的,而且那裡元素活性太低了。」伯羅搖搖頭,想要勸阻安格爾,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索性作罷。

    「我幫你詢問了,最近還真有一艘船要出海,不過不是去啟示大陸,而是前往費蘭大陸,下周就啟航。」

    費蘭大陸?安格爾抬起頭,看向那張錯誤頗多的海圖。

    在海圖上,費蘭大陸就在啟示大陸旁邊,但安格爾查過資料,費蘭大陸離啟示大陸至少也有萬里之遙,不過他們同處於黑莓海域的範圍。

    萬里的距離,對於凡人可能是天塹,但就貢多拉而言倒不算太遠。

    安格爾向伯羅點頭道:「行,那就去費蘭大陸,我再單獨轉去啟示大陸。」

    安格爾這邊同意了,伯羅立刻上樓去和白貝海運公司的人進行溝通確定,等到伯羅再次下樓時,從他表情上來看,此事已然敲定。

    「那邊同意了,不過他們也說了,船上絕大多數是凡人,若是遇到了危險,希望你能庇護一下他們。當然,若是自身都陷入危險,不必要去管那些凡人。」伯羅道。

    「可還有其他超凡者坐鎮?」

    「這個倒是不清楚,不過按照他們的規則,至少也有巔峰學徒把控局面。若是在魔鬼海域危險的月份,甚至有正式巫師坐鎮。」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2 16:34
第704節 航線時間表

    三天後。

    海米翹著二郎腿,靠在皮質坐凳上,一手托腮陷入沉思,另一手則把玩著一個魔力彈球。時不時的將彈球丟出去,無色的彈球每次撞擊地面或者牆面,都會改變自己的顏色,在數次反彈過後,變成鮮豔之色的魔力彈球又會回到海米的手上。

    魔力彈球的特性就是不管怎麼丟,都會反彈到主人手裡。

    這是一個煉金的小玩意,多是煉金初學者製作。

    「你有空玩魔力彈球,還不如幫我核對一下這些物資申請報告呢。」坐在前桌的一個胖子學徒,一邊掰著手指數著缺失的物資,一邊還要記錄下來,往本部傳去。

    「這是伯羅老頭給你的任務,又不是讓我做的。」海米不耐煩的道。

    「那還不是怪你,申請的都是什麼玩意兒,上次居然悄悄的申請什麼……音樂盒?害的伯羅老頭被批了好幾天,這次卻是讓我來核對申請報告。」胖子回嘴道。

    海米哼哼兩聲:「你們這群俗人不懂,那可是潮流,文藝巫師的標配,聽著音樂,感受著幻境,喝杯小酒,吹吹小風……多愜意。」

    「你不是說自己實戰派麼,怎麼搞得跟學院派似的。」

    「我總不能一天到晚打架吧,戰鬥的時候要盡興,休息的時候要精緻。」海米頗為得意的講述著一個精緻男孩該有的生活品質。

    「別說了,我可不想聽你那一套,打擾我思路……咦,伯羅老頭怎麼還申請了一本《鏡》啊?那不是面向正式巫師的麼,上面會批准嗎?」胖子撓了撓頭,疑惑道。

    「你就是核對報告太少了,《鏡》每年都有合刊的,面向的讀者是廣大學徒。主要是為了介紹新晉的正式巫師,以及公佈一些通用戲法,還有關於政策變動的公告。」海米撇嘴:「今年出的還挺早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大消息。對了,胖子,偷偷幫我申請一個血鯊服行不?」

    「不行。」說話的不是胖子,而是從門外拄著枴杖而來的伯羅老頭。

    「為什麼啊?我在這閒的手癢癢,想下海殺些魔獸,最後材料肯定也是上交給本部的啊。」海米抱怨道。

    「沒有額度了。」因為要跨台階,伯羅用手抬著自己的白鬍子,要不然鬍子會掃在地上。

    「那就把《鏡》撤了啊,反正每年變化都差不多。」

    伯羅搖搖頭:「今年不一樣,咱們野蠻洞窟新來了一位正式巫師,聽說來自那個被滅門的思莉安家族,叫做『暴戾荊棘』瑪德琳,你們先認認門清,等未來回了野蠻洞窟免得不認人……而且,本部還出了一個天才煉金術士,聽說現在還是個學徒就登上了《鏡》,你們也記一下,說不定未來還有你們求人的時候。」

    「反正也遇不到,記下來也沒用,我還是更想要個血鯊服。」海米不滿的抗議。

    「好吧,你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那關乎我們學徒性命的事,該重要了吧?」伯羅拿著枴杖狠狠敲了幾下地板,吸引大廳內所有的學徒注意:「我剛打聽到一些消息,不眠城之歿你們該知道吧?如今,永夜國又出現巨變,寄生物甚至飄到了帕米吉高原,很有可能我們野蠻洞窟也會遭受波及,所以這一期的《鏡》一定要看,看看上面是怎麼說的。」

    聽到這,眾人面色一肅,其他的邊角細末可以忽略,但關乎自身未來的事情,他們不得不上心。

    伯羅說完後,邁著步伐來到胖子學徒旁,仔細核對了申請名目。

    「材料、用具、書籍以及其他補給都有了,看起來差不多了,你去傳訊申請吧。」伯羅示意胖子學徒到樓頂去傳訊,他則坐到了桌前,拿出鋼筆撰寫起航線表來。

    這一寫就是大半個時辰,胖子學徒回來了,他也還沒寫完。

    海米湊過去好奇的看了一眼:「伯羅老頭,你寫這個幹嘛?怎麼全都是鯨鬚海那邊的航線表?」

    伯羅趁著鋼筆吸墨水的空閒,回答道:「那位接了引導者任務的帕特先生,今年要穿越魔鬼海域,那麼明年或者後年肯定還要回來。我剛才去白貝海運公司詢問的就是這個時間表,畢竟他返回繁大陸的時候也要知道航線輪次,要不然沒有引導,會迷失在魔鬼海域的。」

    「直接把白貝海運在各大陸的分公司地址說給他聽不就行了,讓他自己去找唄。」海米不以為然,對於那位欺騙了他感情的人,他心裡依舊帶著一絲怨氣。

    「地址肯定要寫,但能幫一些是一些吧。我瞧那個帕特先生,不是個普通人。」伯羅邊寫邊道。

    「自然不是普通人,他不是個巫師學徒麼?」

    「別貧嘴,我的意思是,他身上的違和點有些多。明明看上去是中年人,但有時候感覺卻有些不自在,而且上回他給你顯示骨卡上的引導者任務,還特意遮去了個人信息,這也有點怪。」伯羅思忖片刻:「但具體哪裡奇怪,也說不上來。反正多幫一些準沒錯,就算真是個普通學徒,就當開闢了一條新人脈了。」

    「就他那個頹喪的廢柴樣,哪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海米冷嗤一聲:「典型的學院派作風,別人都不見得能認下你的好意,盡作無用功。」

    海米說完後,就跑到一邊繼續發呆玩魔力彈球。

    伯羅搖搖頭,繼續抄寫著航線的時間表,將明年白貝海運公司可能的出航地和時間點,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因為消息太過駁雜零碎,當伯羅寫完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

    嘶嘶作響的火芯油燈,將大廳照的一片澄黃,讓本就有些陳舊的木質大樓,更顯時光歲月之感。

    夜晚的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撩起灰黑色的破布窗簾,帶來海洋特有的腥味。

    在靜謐的海風吹拂下,伯羅終於放下了筆。

    伯羅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這麼晚了,現在拿去找帕特還是有些不妥。哪怕超凡者很少在夜晚睡覺,但若是恰好這一晚睡了,他叨擾到了反倒會激起矛盾。

    伯羅決定明日再去,反正離帕特先生離開還有兩天。

    不過……

    「還有兩天雲螺號就出航了,那位帕特先生待在房裡三天都沒出來,到底在做什麼呢?」伯羅疑惑道。

    伯羅看向在旁無聊到打盹的海米,問道:「海米,你送餐點過去的時候,可有注意到帕特先生在幹什麼?」

    海米伸了個懶腰:「別提了,那傢伙在裁衣服,我進去的時候,看到地上一大堆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絲線,還有一些衣寬樣板丟在桌面上。就跟個娘們一樣。」

    「別胡說,裁縫可不專是女性,很多厲害的裁縫,都是男性。」伯羅隨口反駁道。

    「原來他是學製衣的?」伯羅在心底暗忖,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看清楚他裁的布匹和那些絲線,是魔材嗎?」

    「我當然看的很清楚,都是凡人的東西,那絲線倒是很上等,再進一步可能就是魔材了,但就這一步之遙,他就注定是凡材。」海米笑道:「你該不會以為他是煉金術士吧?哪來那麼多煉金術士,你想太多了。」

    伯羅也點點頭:「也是,咱們野蠻洞窟的煉金術士比起機械城來說,的確太少了。」

    一夜過去,伯羅拿著航線時間表來到三樓的客房。

    等他下樓來時,他摸著鬍子暗暗蹙起了眉:海米說的倒是沒錯,帕特先生的確是在打板裁衣,用的材料也都是凡材……但是,總感覺有點奇怪,放在工作台的那些個用具,好像在哪裡見過?

    伯羅搖搖頭,甩掉無干的思緒。

    反正他已經把好意做完了,剛才那位帕特先生對他的感激也很真摯,想來應該可以發展出一條人脈,其他的也無所謂了。

    伯羅離開後,房間裡的安格爾,則是妥善的收起了這張航海時間表。

    他本來也打算找伯羅打聽各個大陸的超凡者據點,以免回來的時候會迷航,沒想到伯羅將未來兩年內的航線全打聽出來了。

    從記載的厚度來看,可見伯羅是費了一些功夫的。

    安格爾也瞭解伯羅的大概心情,一個壽命快要走到盡頭的老學徒,希望抓緊一切機會,找到一點晉陞的機緣。

    雖然知道伯羅帶著目的,但安格爾並不討厭這種帶有功利心的接觸。反倒是那種無緣無故的好意,他會有一些疑問與憂心。

    安格爾沒有繼續考慮伯羅的事,而是開始著手眼前。

    他這些天,因為在別人的地盤,他不好繼續試驗幻術。又不想浪費時間,索性把自己計畫中的裁縫製衣提上了學習議程。

    原本安格爾打算在野蠻洞窟時就學習製衣,可各種事情耽誤,到了如今才開始入門。

    不過,說起來這一門手藝算是煉金學裡比較簡單的,至少對於安格爾而言是這樣的,因為他現在主修的是附魔,一件成衣,哪怕直接附魔,都能製作一些基本款。

    但是,想要讓製作出來的成品入階,這要考慮的東西就很多了。譬如魔能陣中的某些紋路概念,在附魔時需要使用對應的特定材料,並且屬性還要相合,皮質的紋理脈絡也要有所承接,這就制約了附魔煉金在製衣上的一些材料選定。

    調合煉金就沒有這個困難,可以天馬行空的設計自己的想法,當然,調合煉金也比附魔煉金要難了不止一籌。

    因為附魔煉金的制約,安格爾想要完美的重現自己設計出來的衣袍,其實很困難。

    譬如他想煉製一件能恆定溫度的衣袍,他原本設計的是絲綢為承載魔紋的基礎,但奈何恆溫魔紋中有好多個紋路的涵義是:太陽、發光、熱量……

    絲綢根本無法承載恆溫魔紋,方一刻畫,就立刻開始燃燒。

    所以,他想要設計一件外觀好看,材料合適,又有他需要功能的煉金衣袍,這並不容易。

    用附魔來製衣,入門簡單,想要精通卻十分困難。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3 20:05
超維術士 第705節啟航歸途

    海鷗拍打著翅膀,鳴叫聲與海潮的湧動聲,有規律的傳入了耳中。

    安格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窗外大海與藍天交匯,雲流變幻……他恍然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在紫荊號上的那段時期,他便經常透過小小的窗口,望著外面的世界。

    在安格爾發愣的時候,穿著熊貓裝的灰色海鳥,撲騰羽翅,落在了窗檯,對著安格爾嘰咕嘰咕的叫喚。

    「早安,托比。」安格爾懶洋洋的招了招手。

    在托比的催促下,安格爾才悠然的起床。

    鏡子中的安格爾,身材頎長且白皙,肩寬卻不碩,倒三角的體型完全是個標準的衣架子。哪怕散亂著金燦燦的頭髮,依舊十分的俊美。

    在安格爾正在梳洗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同時伴隨著一道青澀的聲音:「帕特先生,雲螺號的海倫副船長過來詢問先生什麼時候過去,雲螺號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啟航了。」

    「我馬上就來。」安格爾道。

    「那好,我先過去回覆了。」

    聽見門外的人遠離後,安格爾選了一件棕色的馬甲西裝,外罩修身的紳士服,然後使了個幻化術,變回頹喪的中年男子,便招呼托比離開。

    剛一下樓,就看到門口站著一位身材微胖,穿著深藍色白邊制服的女子。在看到安格爾下來時,女子摘下帽子對他遠遠行了一禮。

    「帕特先生,這位就是雲螺號的海倫副船長。」伯羅向安格爾介紹道。

    女子也走了進來,向安格爾彎腰鞠禮:「海倫見過巫師大人。」

    一般來說,只有凡人才會分不清巫師與學徒的差別,統稱超凡者為巫師大人。安格爾仔細看去,此女也的確是個凡人。

    年約三十左右,長的不差,但眼神有些凌厲。

    「海倫女士,讓你久等了。」安格爾笑著打了聲招呼。

    海倫表情微微變化,她作為雲螺號的副船長見過很多超凡者,絕大多數的超凡者,都不會在意凡人。她也習慣了被忽略,甚至已經做好被冷待的結果,卻是沒有想到,眼前之人倒是難得的和善。

    「並沒有等多久,巫師大人現在就走嗎?」

    「好,勞請帶路。」安格爾笑道。

    離開這個據點的時候,伯羅也跟著走了出來,一邊對安格爾笑了笑,一邊向海倫問道:「海倫副船長,你知道這一次坐鎮雲螺號的是誰嗎?」

    海倫沉默了片刻:「伯羅大人,我剛才在甲板上看到羅曼大人。」

    「原來是羅曼嗎?」伯羅低聲告訴安格爾:「羅曼的全名叫羅曼.羅夫卡,精通水系,隸屬於海洋巫師一脈,白貝海運公司對外稱是僱傭的施法者,其實是來自那裡的駐守學徒……」

    伯羅指了指天空。

    天空機械城。安格爾瞭然的點點頭。

    「他在白貝海市已經駐守了快二十年了,前十年還不出海,現在也跟著出海……他和我差不多,壽命都快到頭了。不過,實力卻比我強很多,處於巔峰學徒階段。近些年常常走魔鬼海域的路線,估計也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晉陞的機緣。」

    對於羅曼本人的事,安格爾不太關注,他更想知道的是:「一個三級學徒,就能鎮得住魔鬼海域的危險嗎?」

    伯羅對此倒是沒有回答,而是示意海倫說話。

    「回稟大人,我們的貨輪經過專業的設計,一般的惡劣天氣是沒問題的,只有類似遇到強大的海獸,才會需要巫師大人出手。」

    安格爾瞭然,大海之中雖然有巫師級海獸,但一般也不會主動曝露,否則一旦露出蹤跡,肯定會被巫師追殺。

    至於其他的海獸,巔峰學徒哪怕對付不了,驅逐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且,安格爾還記得當初紫荊號的船前端有隱沒行蹤的魘石,若是雲螺號也有的話,藉此倒也可以規避很多海獸的威脅。

    「除了羅曼,就沒有其他的人嗎?」

    「我沒有見到其他人了。」海倫知道伯羅說的「人」,是指超凡者,而非他們這種普通的凡人。

    「也對,畢竟現在的季節已經臨冬,其他巫師組織也不會這時派引導者出海。」伯羅對安格爾道:「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至少沒有人和你搶天賦者。」

    伯羅的這個安慰,基本沒什麼效果,就算來個百八十個引導者一起出海,丟進同一個海外大陸,估計都掀不起任何水花。別說是搶天賦者了,估計見個面都難。

    這方世界太大了,哪怕被稱為「島嶼」的舊土大陸,也有十數個國家毗鄰,當初摩羅去找天賦者,也只轉了一個小小的金雀帝國。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白貝海市的港口。

    「帕特先生,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望你一路平安。」伯羅揭帽挽禮:「希望能為野蠻洞窟,找到新一代的傳火扛鼎之人。」

    安格爾也回了一禮,然後低聲道:「承蒙伯羅先生這段時間的關照,我在我的臥室裡留了一點小禮物給你,希望你喜歡。」

    安格爾說罷,與海倫轉身離開。

    而伯羅,卻是一臉疑惑:小禮物?這是什麼?

    在伯羅還在懵逼的時候,雲螺號已然揚帆啟航,柔暖的曦光照進白貝港口,海風撫起伯羅拖地的長白鬍子。

    當伯羅回過神,耳邊只剩下號角的嗚嗚聲,以及在遠處船帆附近飛揚的海鷗……

    從港口回來後,伯羅才一進門,便看到大廳裡堆著滿滿噹噹的貨物。原本亂七八糟擺放的書籍,此時直接堆砌在了角落,就為了清出一點空地,留給這新來的貨物。

    「伯羅老頭,本部已經將物資送過來了,而且一件未少!」胖子學徒見伯羅回來,立刻笑道。

    每次從本部送過來的資源,都能讓據點的學徒跟過節似的歡騰,畢竟這些東西都是用在他們自己身上的。

    在寂寞遙遠的邊緣之地,這也是他們唯一期待的事情。

    「自然不會少的,只要不像上次那般,去申請什麼音樂盒,就絕對不會有謬誤。」伯羅笑道。

    海米撇撇嘴,低聲咒罵了一句。不過,很快他就沉浸在資源的規劃與分配上了。

    他作為據點第二強的「高手」,伯羅掌控大局,其他的事就由他來操縱,譬如分配。

    海米毫不猶豫的將好東西都往自己旗下分配,看的周圍人牙癢癢,但又奈何不了他。

    見海米佔了幾乎1/4的資源後,伯羅終於開口制止了。海米看著一個五彩的螺殼,臉上露出糾結:「我保證,這是最後一件,其他東西我都不要,就算送我也不要。」

    五彩螺殼其實就是潮音螺,一種特質系的材料。海米自己不是特質系,這裡也沒有特質系的學徒,故而這個五彩貝殼只能當做玩物使用,譬如用來傾聽大海的聲音……

    「那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絕對不能再要了。」其他人也不需要五彩螺殼,最終同意了海米的請求。

    海米繼續分配資源,在他分配資源的時候,其他人則圍在伯羅身邊,翻看著《鏡》雜誌。

    永夜國之事有沒有影響到野蠻洞窟,下一步野蠻洞窟要作何應對,這都是他們關切的事情。

    「暫時停止外客的接待,同時限制學徒的出行,大大減少外放任務的力度。同時,外放的駐守人員,除了永夜國立刻回歸鏡中世界外,其他地方不變,甚至還會延長……駐守時間?!」

    所有人,除了伯羅外,看到這個消息全都驚了。

    就連海米都丟下了資源分配的單子,湊了過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還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啊?」

    「難怪如此大方給我們這麼多資源,因為根本沒想過讓我們短期內回去……」

    「早知道我就不接這個駐守任務了。」

    眾人紛紛開始唉聲嘆氣,抱怨之人也不再少數。

    伯羅嘆了一口氣:「不讓你們回去,說不定還是保護你們。畢竟,現在野蠻洞窟的局勢,誰也不清楚……」

    「那個叫帕特的小子不是才從本部過來嗎?可以問問他啊。」

    「他都已經走了,現在問也是白問。」伯羅反駁道:「而且,說不定他也是因為要避禍,才會去接引導者任務遠走他鄉……」

    突然,伯羅像是想起什麼:「對了,帕特先生走之前說,送了我一個小禮物,放在房間裡,我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半晌後,伯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的手上端著一件素雅的銀色斗篷。

    遠看像是純色,但近看才發現斗篷上還有淡灰色的暗紋,暗紋是奇怪的波浪紋路,充滿著異域風情。

    「伯羅老頭,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感覺……好像有能量波動。」有人好奇的問道。

    伯羅吞噎了下口水,看著手中的一張簡短的紙條。

    這時,胖子學徒湊了過來,直接大聲的念出了紙條的內容:「伯羅先生,這件斗篷名為「鳧水之間」,可以遮掩氣息,並且能在水中呼吸,也能抗住海底水壓……作為你送我航線時間表的報酬,希望你喜歡。」

    當胖子學徒唸到後面時,整個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如果這件斗篷真是他說的那個效果,簡直是血鯊服的加強版啊!」

    當胖子說到血鯊服的時候,海米眼巴巴的看著這件銀色斗篷:「伯羅老大,我……」

    未等海米說完,胖子立刻打斷他:「你先前說過,要了潮音螺,就什麼都不要的。」

    「可這個不是本部發的資源啊,是別人給伯羅的禮物啊。」

    「你也知道是禮物,那你還好意思要。先前還對別人冷嘲熱諷,當初要是你幫著整理航線表,說不定這東西就是送給你的了。」

    海米啞口無言,心中也有些失落與後悔,可嘴還硬著:「說不定紙條上是他在忽悠呢,我上次去看,他可是全在用凡材裁衣……」

    就在海米如此說時,伯羅突然指著斗篷兜帽內瓤的一處驚呼道:「這個徽標……」

    所有人全都看了過來,那是一個被荊棘纏繞的獅心,飄散著淡淡的能量氣息。

    「這個圖案,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所有人幾乎同時回頭,只見放在桌子上的《鏡》雜誌的封面,正是一個被荊棘纏繞的獅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3 20:05
第706節羅曼

    雲螺號是一艘遠洋貨輪,到處飄揚著白色貝殼圖案的旗幟。

    其大小和當初的紫荊號差不多,承載的工作人員超過兩百餘人。甲板以下有四層,甲板以上有三層。

    安格爾被安排的房間,則是在甲板以上的第三層。

    從登船到進入房間,一路上安格爾看到了很多人員,全都是凡人。如今,從房間的陽台往下望去,甲板上忙忙碌碌的也全是赤裸著上身的凡人水手。

    安格爾正在觀察著雲螺號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來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外放的能量波動足以證明他的身份。安格爾輕輕一揮手,直接用精神力觸手將門鎖打開,露出了門外穿著一身深藍色制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抬頭看去,透過玻璃的牆面,只見安格爾靠在陽台的護欄,陽光灑下,將他的臉龐照的熠熠發亮。

    他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心中暗忖:三級學徒。

    中年男子走上前,與安格爾一同站在陽台上:「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羅曼先生可以稱我帕特。」安格爾笑著道。

    羅曼並不好奇安格爾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原來是帕特先生,我原以為船上就我一位三級學徒,還有些擔心若是遇到危險,怕是力有未逮。現在有了帕特先生,想來一路可以無憂了。」

    「我才晉入三級沒多久,連三級戲法都還沒怎麼開始學,一路上還是要依仗羅曼先生的領導。」安格爾不咸不淡的恭維了一句,「當然,這次多虧了貴公司能載我一程,若是需要我出力,我自然不會推辭。」

    確定安格爾不會袖手旁觀,羅曼這時才笑了起來,狹長的眼尾聚起一簇皺紋。

    「那我就不多打攪你了,如果帕特先生有什麼疑問,可以到樓上找我。」羅曼向安格爾點點頭,就打算轉身離開。

    「羅曼先生。」安格爾叫住了他,在羅曼的探究的眼神中,安格爾指了指雲螺號船頭,「能告訴我那船首的雕像,手中捧著的那個寶石是什麼嗎? 」

    因為紫荊號船首像的緣故,所以安格爾一上船,就將視線放在了雲螺號的船首像。

    船首像是一個全身銀色的女性人魚,面容絕美,耳朵長有魚鰭,頭髮是古怪的蛇發。但最讓安格爾注意的,還是女性人魚手捧的海螺,海螺的頂端是一顆淺紫色的寶石。

    這個寶石如無意外,應該是魘石。

    不過讓安格爾有些奇怪的是,那個魘石好像氤氳的魘幻氣息並不太多。

    「你說的是海妖像?」羅曼的眼睛微微瞇起,「帕特先生,那是魘石,激活它可以讓船隻進入幻隱狀態,規避強大的魔獸。」

    安格爾覺得羅曼的語氣有些古怪,但他仔細探究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原來如此,難怪我感覺到一股異樣的能量波動。魘石可是十分珍貴難得,沒想到會用在船首像上。」安格爾作大開眼界的感慨狀。

    羅曼笑了笑,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在羅曼離開後,安格爾依舊站在陽台上,看著那船首像,半晌後搖搖頭回到了屋內。

    雲螺號啟航後,安格爾重新進入了研究狀態。

    他主要研究的還是製衣術,因為羅曼就在頭頂,安格爾並沒有去實驗幻術,只是每天拿著桑德斯給他的筆記本,去進行新的幻術預習。

    時間就在他的研究中一晃而逝。

    三天後,雲螺號進入了魔鬼海域。在進入魔鬼海域後,船隻開啟了過山車模式,幾乎每天都有凶險的天候。暴雨颶風都是小事,有一回雲螺號還直接被數百道的水龍卷包圍,只要稍微轉舵有一點偏差,雲螺號就算再堅固,也抵禦不了大自然的偉力,絕對會被水龍卷撕成碎片。

    掌舵的是兩個船長,一個是海倫,另一個正船長叫做阿爾溫。正是他們兩人的精湛航海術,讓雲螺號不至於落入險境。

    而且,每次躲過了兇險的自然殺手,雲螺號都會出現航線遊離,甚至迷航的狀態。可每每兩個船長都能破開迷障,重新走回航線。

    這讓安格爾也慶幸自己不是單獨一人闖蕩魔鬼海域,否則他肯定已經迷失在這裡。

    半個月後,魔鬼海域的航線已經推進了五分之一。

    在這一段路程中,不僅氣候是殺手,航線上也時不時出現一些小插曲。當然,對於凡人來說是致命的危險,但對於巫師學徒而言,卻是意外的驚喜。

    那便是——海獸。

    一路上至少遇到了超過十波海獸,不過絕大多數都被羅曼一人解決。有時候安格爾甚至想要主動出手幫忙,羅曼都笑著拒絕了。

    顯然,羅曼是為了海獸的資源,安格爾參戰,資源必然會分出去一半。

    僅有一次,就在今天白天,難得魔鬼海域的天氣晴好,可雲螺號航行了沒多久,他們便遇到了一隻學徒巔峰級的海獸!

    那是一隻渾身長滿倒刺的碩大蠻魚,安格爾甚至分不清楚這只魚的種類。

    安格爾和羅曼本來都站在高台之上,羅曼見到這只海獸後,眼睛直接一亮,毫不遲疑的飛身出了船舷:「這只海獸讓我來!」

    在飛出去的同時,羅曼還用手擋住了安格爾,意思是他一人解決。原本安格爾有心幫忙,也不得不收起想法。畢竟,他在雲螺號上只是客人。

    羅曼的實力和海獸的實力看似都是學徒巔峰級,但海獸憑藉強大的肉身,實力還是壓了羅曼一線。

    不過,羅曼也不差,作為一位海洋巫師,操水控海的手法,極其精湛。和海獸進入一段長時間的斡旋。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羅曼的體力與魔力消耗過大,海獸卻還有餘力,他現在單靠一人牽扯,極其危險。

    安格爾一直等著羅曼求救,可羅曼始終未曾向安格爾開口。

    安格爾不禁搖頭,當初羅曼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可是口口聲聲的說:他力有未逮的時候,希望能幫忙。

    但如今,羅曼陷入了危險,卻依舊未曾求救,難道就單單為了一隻海獸的資源嗎?

    安格爾有些難以理解羅曼對獨佔海獸資源的執著。

    或許,這就是在壽命即將消亡,不顧一切的生死一搏?

    既然羅曼不曾要求他出手,安格爾也只是靜靜的站在高台上,看著下方激烈的廝殺。

    突然,海獸巨大的尾鰭高高翹起,朝著甲板狠狠的落下。

    羅曼這時候卻已經沒有足夠的魔力,升起一面海盾抵擋海獸的這一尾擊,眼看著十幾個無辜的凡人就要慘死。

    可羅曼依舊咬緊牙關,死活不向安格爾求助。

    但安格爾這時卻是主動跳了下來,因為這群站在甲板上的凡人,甚至包括了雲螺號的副船長——海倫。

    海倫一死,這趟航線還能不能繼續,都還是個問題。

    同時,若是讓海獸毀滅了甲板,下場也難以預估。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格爾不得不出手。

    考慮到重力加速度的因素,安格爾連續架起數道冰牆,才堪堪在海獸尾鰭即將掃到甲板時,止住了他的動靜。

    可尾鰭的重量,加上冰牆的重量,依舊讓船隻開始大力度的上下沉浮。

    甚至,它尾鰭上的倒刺,還深深的刺入了好幾個水手的身上,其中有兩個直接被倒刺插入腦袋與喉嚨,瞬間身死。

    在晃蕩不停的甲板上,海倫扶著桅杆,她的帽子已經不知道飛去哪裡,一頭烏黑的長發落了下來。她對著船艙邊上的一個戴頭巾的男子大聲叫喊:「拿奇,趕緊指揮你的小隊帶走受傷的傷員。」

    眼看著好幾個水手被晃蕩著掀飛,海倫一臉焦急:「船長,不能繼續晃下去,必須掌舵先暫時避開浪峰!」

    阿爾溫站在四樓的船長室,對海倫點點頭,立刻打滿舵,竭力讓雲螺號轉向。

    與此同時,安格爾的手心出現淡淡的火焰,一道奇異的符號,直接覆蓋上未來得及離開的海獸尾鰭。

    炎陣幻殺!

    瞬間,火焰從它的尾鰭開始往上瀰漫,燒焦的味道飄散出來。

    海獸在吃痛之下,快速的收起尾鰭,落入水中。

    可這幻陣流派的炎火,可不是那麼容易消滅的,當初安格爾在淨化之海的海底,在強大的海壓中,都能讓炎陣幻殺燒灼很久,更遑論如今。

    海獸在海中不停的疼痛翻滾。

    羅曼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對安格爾道:「帕特,你繼續防衛雲螺號,這只海**給我!」

    聽到羅曼的話,安格爾的表情慢慢沉了下來。

    羅曼把剛才安格爾對海獸的攻擊,依舊定位在「防衛雲螺號」上,海獸的擊殺,全全重新攬在自己身上。哪怕炎陣幻殺對海獸造成攻擊,這也只是防衛,而不是攻擊。

    這傢伙為了得到海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哪怕如此多人都看到他的行為,他也毫不顧忌。

    對凡人的生命視而不見,甚至不管雲螺號的死活。

    安格爾原本認為,羅曼壽命將至,為了晉陞有些偏執也可以諒解。但他能下作到這種地步,卻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安格爾冷哼一聲,直接收回了還在海獸身上燃燒的炎陣幻殺。

    同時,冷光瞥向羅曼。

    羅曼似乎也明白先前自己做的有些過火,看著安格爾收回了那古怪的火焰,心中就有些打鼓了。若是此時安格爾不顧一切,對他下手……那他絕對會遭殃。因為他體力與魔力幾乎都要告盡,而對方卻消耗不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羅曼對付海獸的手段也漸漸的放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4 17:27
超維術士 第707節 海倫的疑惑

    羅曼剛一放鬆,被桎梏的海獸立刻發現了鑽空的時機。

    因為羅曼先前的攻擊,加之炎陣幻殺的灼燒,海獸如今已經受到了重傷,在明知力敵不過的時候,它選擇了逃之夭夭。

    尾鰭一甩,便朝著遠處溜去。

    羅曼見狀,本想追擊,但又擔憂腹背受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海獸離開。

    安格爾卻是冷笑一聲,若是羅曼繼續對付海獸,以海獸如今的狀態,羅曼輕而易舉的就能收拾他,可他卻放手了。

    這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安格爾收回了炎陣幻殺的火焰,他就開始疑神疑鬼。

    而安格爾原本的意思是,你不是說海獸全全交給你麼,那炎陣幻殺的攻勢就等於搶你的怪了,那我就收回來。

    他雖然有些惱火羅曼的下作,卻沒想過要攻擊他。

    可他沒料到,這傢伙的疑心病居然如此之重。

    海浪慢慢恢復了平靜,懸於半空中的羅曼捏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露,對於失去一個獵物,他不僅遺憾而且充滿了憤怒。

    他回過頭,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

    安格爾則是靠在桅杆上,漫不經心的與他對視。

    「真是遺憾啊,本來那隻海獸應該可以被羅曼先生納入囊中,沒想到居然掙脫了。」

    「哼!」羅曼冷哼一聲,卻沒有接口。

    他現在和安格爾做任何的爭吵,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猜疑的事實沒有出現,且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超出一個度量。

    羅曼落地,冷冷的道:「看來我一人對付這個海獸還是不太圓滿,下次遇到這種海獸,看來還是要和帕特先生合作呢。」

    羅曼說完後,不等安格爾回答,直接一個踏地,飛到了四樓陽台,消失不見。

    而被他借力的甲板,卻因為他的踏地,出現了一個佈滿蛛網紋的深深洞口。

    「海獸沒有擊破雲螺號,居然被它家主人給弄破了。」安格爾覺得諷刺的搖搖頭,然後慢悠悠的走進艙室。

    一路上所有的水手都低著頭,他們也不笨,先前的情勢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內情,顯然羅曼對安格爾已經生了間隙;作為白貝海運公司的員工,他們自然要站隊羅曼。哪怕先前安格爾曾經救了他們的命。

    惟獨安格爾經過海倫時,她向安格爾微微點頭,嘴裡輕聲道了句謝意。

    安格爾沒有回應,因為他的任何回應,都可能給別人帶來麻煩。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安格爾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剛才的一系列事情,顯然已經讓羅曼對他生出了不滿,對於這種心胸狹窄之輩,安格爾必然要小心應對。

    當初與胡克迪克生恨,也不過是小事。最後之所以搞到你死我活,也是因為胡克迪克的胸襟太小。

    安格爾自認為可以大方略過,對方卻斤斤計較,最終仇恨的酒越釀越濃,甚至釀成了內心的魔怔,若不祛除,或許一生的信念都不通達。

    所以,安格爾對於羅曼先前輕輕放下的舉動,並沒有當真。他心裡很清楚,羅曼絕對在心內對他起了怨,至於會不會成為恨,甚至發展到大動干戈,這還需要等待時間去發酵。

    安格爾暫時沒有與羅曼撕破臉皮的打算,畢竟在這條船上,他的話語權最大。

    當然,幹掉他,他自然可以收束凡人的話語權。但這並不符合安格爾的性格,畢竟羅曼背後站著的是一個龐然大物。

    不過,在時間沒有發酵到最後時,他也不會將這個選項排除。

    在此之前,安格爾決定韜光養晦。

    很快,夜幕降臨。今夜的雲很清淡,在濃郁的夜色中,就像一條稀薄的灰色綢帶。星辰遍佈蒼穹,將大海也映射出璀璨的粼光。

    和白日氣候一樣,難得在魔鬼海域能守到一片寧靜,就連海面都沒有出現太大的浪潮。

    難得的安寧,安格爾卻沒有留在房間裡學習,而是踏出了船艙,悠悠然的落在了甲板之上。

    靠在船舷的圍欄邊上,安格爾悠然的吹起夜風。

    他今天什麼都不想做,就想放空,讓自己的心情沉澱下來。

    距離啟航已經大半個月,安格爾還有些恍然,自己就這樣踏上了歸家之途了?

    在茫茫大海,前後不見邊際的情況下,許多水手常常會出現迷航的狀態,甚至分不清天空是天空,海洋是海洋;每日都同樣的景象,時間彷彿都已經成了一個循環往復的圓。昨天過成了今天,昨年活成了今年。

    安格爾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錯覺,有時候望著茫茫的大海,他甚至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還在紫荊號上。其實他正在前往繁大陸的途中,正要等待進入白珊瑚浮島學院,而野蠻洞窟的經歷或許只是他設想出來的一場夢。

    可這也只是彈指間的恍惚,當明晰現實時,安格爾才會有所驚覺,自己已然踏上回家的路。

    月色星空下的海洋,溫柔的讓人沉醉,甚至會忘記潛藏在海洋之下的危險暗湧。

    安格爾閉著眼,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規律卻沉礙的節奏,表明了來者只是個普通人。

    當一陣淡淡的香風傳入鼻腔時,安格爾睜開了眼,看向站在他三米遠外的女子——海倫。

    脫下了深藍色制服的海倫,穿著普通的白紗長裙,雙手靠在欄杆上,望向未知的遠方。

    「今日多謝大人相助,要不然我可能就……」海倫話音頓了頓,轉頭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懶洋洋的模樣,哪怕微笑起來也有種頹廢慵懶的感覺。

    「海倫副船長若是死了,想要駛向終點,可就困難重重。」安格爾隨口接道。

    「不管原因如何,大人終究讓我免於一難。」海倫低下頭,冷厲的氣息突然變的有些羞赧:「無以為報,若是大人不介意,我這身體……」

    安格爾:「想要報答我的恩情,那就安安全全的把雲螺號開到終點吧,這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海倫一愣,收起了刻意裝出來的風情,「我知道了,讓雲螺號安全抵達費蘭大陸,這也是我的責任。」

    安格爾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繼續享受著此時、此地,月色、星光與海洋給予的溫柔。

    一時間,船舷處陷入了靜謐。

    隔了好久,海倫似乎經過了一番內心的掙扎,用壓低的聲音道:「大人,白日裡其他的水手,其實心中也對大人存在感激,只是一些特殊的原因,讓他們不敢表達出來。」

    安格爾沒有對這件事發表評價,難得偷到浮生閒,何必談些沒意思的事。

    「海倫副船長,一趟航行應該就是以年計吧?」

    「是的,雲螺號最長的一趟航行,持續了三年時間。」

    「你在海上待了多少年了?常年在枯燥的大海之上,你是怎麼做到消磨時間的呢?」安格爾好奇的問。

    海倫有些意外眼前的巫師大人會關心她們這群凡人的生活,巫師大人不是該高高在上,面對凡人就如看著腳下螻蟻般嗎?

    若是安格爾知道海倫的心思,估計會笑道,很多超凡者自認為比凡人高出一等,但這不過是表面的傲慢,私底下該是怎樣就是怎樣,甚至腌臢事和凡人比也相差無幾。就譬如夜魔城的魅香大劇院,那是面向凡人的劇院,可在野蠻洞窟的名聲可一點也不小,就連鏡姬大人都知道,甚至還繪有相關的春色繪卷。

    當初安格爾偷偷去魅香大劇院,還發現好多超凡者混入其中的。

    所以就安格爾而言,正式巫師或許脫離了凡人的圈子,但絕大多數的學徒其實都是普通的人類。只不過傲慢與偏見,讓他們有些認不清自己了。

    「從生下來就在海上,但小時候在陸地上學,真正開始航海,其實也就二十多年。至於如何消磨時間……」海倫突然笑了起來:「在大海上,不是消磨時間,而是時間來消磨我們。」

    「以前還會找些娛樂,但當明白這個事實以後,便也無所謂了,熬著就熬過去了。」海倫眼底突然閃過一道淡淡悲慼:「大海亙古不變,而航行在海面上的人,卻在一個個的被淘汰。」

    海倫轉過頭,烏黑的長發被海風吹拂到了唇角:「大人,我能詢問你一個問題嗎?」

    安格爾無所謂的點點頭。

    「在見到大人第一面的時候,我便發現大人似乎並不意外我是個女人。女人擔任一艘遠洋貨輪的副船長,大人為何一點也不訝異呢?」海倫靜靜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還以為海倫會問什麼問題,是不是如阿娜達那般,想要詢問如何成為一位超凡者。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這是問題?」安格爾面露疑惑:「我為什麼要訝異?」

    「因為我是女人。」

    安格爾搖搖頭,「這與你性別有什麼關係?我也認識一個曾經生活在海上的女子,她甚至以一己之力,稱霸了一整片海域,而這是她作為凡人的時候做到的。她能做到這種成就,與她的性別毫無關係。」

    海倫愣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大人您說的這人,該不會是黑莓海域的阿斯貝魯閣下吧?」

    「看來你也聽過,既然你知道,那你何必迷惑了。她可是如燈塔般站在你的前面。」

    「可是……黑莓海域不是外傳,這位大人在四年前就被夜狼海盜團俘虜了麼,甚至還委身於夜狼首領,成為他的第十三個新娘。如今,夜狼首領已經成為了新的黑莓之王,也是因此。」海倫疑道。

    「嘖嘖,看來用嘴炮佔便宜的事,什麼地方都有啊。你口中的那個阿斯貝魯閣下,如今早已經不是凡人,怎會被一個普通的海盜團俘虜。」

    聽到安格爾如此說,海倫這才恍然,原來是那位夜狼首領在說謊。

    「曾經阿斯貝魯閣下也是我的目標,可後來那些傳言,讓我……沒想到我一直誤會了她。」海倫心中原本傾倒的信仰,在這時重新建立了起來。

    安格爾笑笑搖頭,倒是沒想到娜烏西卡的影響力,居然如此之廣,還成為別人心中的信仰。甚至其他海盜只要佔佔嘴巴上的便宜,造個謠,居然還能榮登新的黑莓之王。

    在安格爾感慨的時候,他的目光無意間瞥到了不遠處的船首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4 17:27
第708節 偷樑換柱

    在最初登上雲螺號的時候,安格爾就注意到船首像了。不過,他當時並沒有仔細去看,後來大半個月都在屋子裡待著,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離船首像這麼近。

    比起紫荊號禱告少女的平和靜謐,雲螺號的船首像則多了一分邪惡與張揚。

    蛇發的美貌海妖,看上去倒像是海盜船喜歡採用的船首像。

    在安格爾注意船首像的時候,海倫還在打聽著娜烏西卡的事:「敢問大人,阿斯貝魯閣下現在是在繁大陸嗎?」

    海倫的語氣充滿著崇敬與嚮往。

    安格爾目光還注意著船首像,順口道:「她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或許還在繁大陸,又或者隨便找了個國家就貓了起來。」

    聽到安格爾的話,海倫暗忖著,要不要繼續詢問娜烏西卡的事,她遲疑的轉過頭,卻發現安格爾正好奇的看著船首像。

    「大人對梅多莎感興趣?」

    「梅多莎?」

    「就是這只蛇發海妖的名字啊,相傳她就生活在魔鬼海域,喜愛以人腦為食,並且所有直視她眼睛的人,都會變為石頭。」海倫道:「正因為她的凶煞,所以很多船隻都喜歡將她的形象設為船首雕像,用以威懾海獸。」

    「不過,我倒是覺得沒什麼用,海獸該來還是來。」海倫搖搖頭:「而且,蛇發海妖梅多莎的故事也只是沒有根據的傳說,反正我們白貝海運公司的同僚,包括我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

    「按照你所說,梅多莎若真如此凶殘,見到她的人都會變為石頭,那麼消息自然不會傳出去。」安格爾隨口接了一句,「不過,我對這個海妖倒是沒有什麼興趣,我感興趣的是……」

    「咦?」海倫好奇的看過去。

    安格爾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靜靜的看著梅多莎雕像的手掌位置,她捧著一個海螺,在海螺頂端有一顆淺紫色的寶石。

    當初登船時的一瞥,安格爾隱隱覺得海螺的周圍瀰漫著淡淡的魘幻之氣,想來那顆寶石和紫荊號的禱告少女眉心的寶石一樣,就是魘石。

    後來羅曼也的確證實了這一點。

    可如今安格爾再看時,卻發現海螺週遭圍繞的魘幻之氣居然變淡了,稀薄到近乎於無。

    是魘幻之氣內斂了?安格爾自己雖然沒有魘石,但他對魘石的特性並不陌生,魘石一旦使用過,氣息就不可能再收斂。

    或許是魘石的魘幻之力並不足夠了?

    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這魘石出現了變化,卻是明擺著的事實。

    安格爾靜靜閉上眼,約莫一分鐘後,他睜開了眼睛,淡淡的光輝從他瞳孔中往外流瀉。

    同時,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視界裡,不遠處的蛇發海妖梅多莎之像身上,飄散出無數的信息符號。這些信息符號,飛快的聚攏,最後落入安格爾思維空間裡架構的「服務器」之中。

    半晌後,安格爾的眉頭漸漸蹙起。

    「大人,您在看什麼,是海螺之上的魘石嗎?」海倫的聲音突然傳入安格爾的耳裡。

    「你也知道魘石?」

    「是的,遇到強大不可力敵的海獸時,就會開啟魘石。不過大海很廣闊,我們在海上這麼多年,開啟這個魘石的幾率很低。就我所知,雲螺號好像就十年前開啟過一次,為了避開一隻巨型帝皇魷。」

    「十年前啟動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啟動過了?」

    「是這樣沒錯。」

    安格爾突然笑了起來:「或許,以後也啟動不了。」

    海倫不知安格爾何意,一臉的困惑。

    「這個魘石,在近段時間可有人動過?」安格爾問道。

    海倫遲疑了片刻:「應該沒人動過吧。」

    「那在一個月內,可有除了我與羅曼之外的超凡者,登上過雲螺號?」

    海倫依舊搖頭,「沒有。」

    「噢。」安格爾瞭然的點點頭,眯著眼睛看向那被風吹散的魘幻之氣:「回去吧,海風太冷,生病了可不好。」

    說罷,安格爾率先轉頭朝著艙室走去。

    海倫則疑惑的看了眼船首,她不知道安格爾話裡的意思,但她也知曉,她也沒資格向安格爾提問,索性搖搖頭也走進了室內。

    與海倫分開後,安格爾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一回房,他便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大風吹起衣袍時的布帛抖動聲。

    安格爾來到陽台,卻見一個人影落在了船首,同時,那人轉過頭看向安格爾,正是羅曼。

    羅曼的眼神晦澀,安格爾幻化出來的中年人,卻是帶著招牌的頹喪懶散表情,懶洋洋的對羅曼揮揮手。

    羅曼的精神力觸手碰了一下船首像的魘石,確定沒人動過,心中大石頭稍落。

    同時,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十數秒。

    羅曼用唇語,輕聲的說出幾個字,然後重新飛到了四樓,消失不見。

    安格爾記得那唇語,好笑的模擬出來:「少管閒事?」

    看來,羅曼自己不僅疑心病重,而且還挺神經謹慎的嘛……他與海倫就站在船舷聊了一會兒天,離船首像至少還有十多米,對方就要立刻下來確認。

    說是謹慎,其實更多的還是做賊心虛。

    因為安格爾可沒有忘記,剛才他用納爾達之眼鑑定出來的結果,被梅多莎捧在手心的根本不是魘石,而是「迷幻寶石」。

    迷幻寶石是一種有些幻象功能的不入階材料。

    比起魘石這種珍貴之物,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既然海倫曾經說過,十年前雲螺號還啟動過魘石,那代表至少曾經梅多莎手心的是魘石。而且,根據安格爾自己判斷,那淡淡的魘幻氣息殘留也足以說明,在一個月之內,魘石才被換成迷幻寶石的。

    安格爾一開始還不敢確認是誰換的,哪怕海倫說過只有他與羅曼登過船,但總有一點容錯率,或許當雲螺號停在港口時,有超凡者夜晚偷偷造訪呢。所以,他只是有些懷疑是不是羅曼做的。

    但如今看羅曼緊張兮兮的跑去檢查,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警告。

    毋庸置疑了,羅曼做出了監守自盜的行為。

    安格爾作為一個客人,倒是沒想過去揭發羅曼,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海之上,羅曼作為雲螺號的最高指揮,就算揭發了,也沒什麼用。

    安格爾突然有些好奇,羅曼既然敢這麼做,他可有想過如何善後麼?

    凡人無所謂,若是機械城的人查了下來,他又該如何應對呢?

    倏然間,安格爾對於這艘雲螺號的前景,起了些許擔憂。

    ……

    接下來的幾天,雲螺號依舊平穩的往前駛著,雖偶有波瀾,但在兩位船長的冷靜指揮下,都從容不迫的平穩度過了。

    不過,比較疑惑的是,這幾天安格爾注意到,雲螺號居然一直沒有遇到海獸。

    只有氣候比較惡劣,海獸彷彿銷聲匿跡了般。

    可安格爾的困惑沒多久,外面突然傳出一陣陣叫喊:「有海獸!」

    安格爾原本正將精神力沉浸在手鐲裡,與綾人納米討論衣服剪裁與版型的問題。雖然納米的顏色與審美有問題,但作為一個裁縫匠人基礎的硬實力,還是很紮實的。

    一聽到外面的叫喊,安格爾立刻收回了精神力,站起身往外看去。

    只見海洋的盡頭,有一隻看上去像是蟒蛇的巨大海獸,身體在海面若隱若現,正往雲螺號的方向飛速駛來。

    這只海蛇的名字,安格爾不是太清楚,但它身上散發的能量波動,卻是表明了它的層級:學徒巔峰。

    安格爾矗立在陽台之上,遠遠看著蟒蛇游了過來。

    不過他並沒有動手,既然羅曼如此想要這些海獸的資源,那不妨就交給他來對付。

    可蟒蛇已然離雲螺號不到千米距離的時候,羅曼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

    甲板上的凡人已經頻頻回首,眼裡帶著疑惑與驚恐。

    海倫副船長也在甲板上指揮人員調度,同時餘光也在往上瞥,她看到了四樓陽台上的羅曼,也看到了三樓的帕特。

    不過她知曉一些貓膩,所以主要的還是在看羅曼,疑惑羅曼為何還沒有動作。

    可羅曼卻是面無表情,冷漠的看著遠方,同時嘴角還輕輕的勾起一抹冷笑。

    海倫看著那道笑容,心中突然覺得一寒。

    她的目光立刻轉向了安格爾,眼神裡帶著哀求與祈禱。

    安格爾自然注意到了海倫的眼神,不過在沒有確定羅曼的態度前,他依舊沒有動手。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海倫該不會是因為記恨上回海獸之事,現在就撒手不管了吧?

    眼看著海蛇越來越近,那凶惡的獠牙血口已經張開……船上的水手已經發出恐懼的尖叫。

    「羅曼先生,你怎麼不動手了?」安格爾問道。

    不一會兒,羅曼的聲音傳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裡:「上次對付那隻海獸,導致身體微恙,迄今為止還未痊癒,這只海蛇恐怕難以對付。船長不如改換航線,偏離它的軌道。」

    聽完海倫的話,安格爾心道:果然如此。

    他的傷勢未癒?那澎湃的能量波動,騙得了凡人,卻怎麼可能瞞得過超凡者。

    而現在偏離航線怎麼可能來得及,他這個態度完全是置一船的凡人性命不顧,甚至可能船毀人亡,這傢伙是瘋了嗎?還是說,在偷換魘石後,他就已經打算放棄這群凡人了嗎?

    「哎呀,改換航線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沒事,我受傷了不要緊,船上不是還有一位大人麼?」

    羅曼的眼神斜睨,看向下方露台上的安格爾。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15 17:58
超維術士 第709節釀成恨意

    安格爾眼裡閃過冷光,與羅曼的眼神交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安格爾輕聲道。

    羅曼勾起嘴角,他可不相信一個剛剛進入三級的學徒,能夠對付一隻學徒巔峰的海獸。而且,據他觀察,這個看起來頹喪的中年男子,估計連血脈都還沒有融入過,以他孱弱的軀體,憑什麼面對肉體強橫無比的海獸?

    到了最後,還不是要跪下來求我。羅曼眼神閃爍,到時候……認剮認宰還不是他一言之事。

    想到這,羅曼面上露出虛偽的微笑:「如果帕特先生有所不及的話,我就算勉力而為,也會隨時進行支援……放心吧,我就是帕特先生的後盾。」

    安格爾靜靜的看著羅曼,他看上去是在說著仗義之言,但安格爾卻隱隱感覺那掩蓋在光鮮表面之下的深深惡意。

    安格爾冷笑道:「這種海獸,何須羅曼先生的幫助?」

    羅曼表情一僵,心中暗忖:臨死之前居然還嘴硬。原本他還有些顧慮,但既然他要找死,也免了他動手。

    「那就拭目以待了。」羅曼環抱著雙臂,做出事不關己的態度,看向遠方那已經蛇頭高高聳起的海獸。

    巨大的蛇口,幾乎可以一口就可以將雲螺號咬出一個大洞。

    此時,它的巨口已經高聳起來,尖利的獠牙閃著森然的冷光,對準雲螺號的側身狠狠的咬了下去。

    靜謐無波的海洋,凡人驚悚的表情,還有那海蛇血腥猙獰的尖牙巨口,就像定格的一副畫。

    眼看著畫面的下一秒,雲螺號將會破爛沉沒,凡人悲慘身死……這個本已經設定好結局的畫作,卻因為一聲清脆的鳴叫而被打破。

    就連羅曼都沒有看清楚,只覺一道灰霧閃過,那隻海蛇便像是被炮彈砸到了一般,十數米的龐大身軀,居然瞬間就被高高的挑飛到半空之中。

    在海蛇被擊飛到高空時,又一聲鳴叫響徹雲端。

    同時,那一閃而逝的灰霧,再次出現,在海蛇還未反應過來眼前是什麼狀況時,灰霧便穿過它的腦袋。

    破碎的腦袋炸裂開,血滴如雨,伴隨著白森污穢,落在了甲板。

    海蛇的頭雖然已經破爛,但它的身軀還殘留著一些神經記憶,依舊不停的在擺動掙扎,同時從空中直直落下。

    不過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在所有人的驚懼都還未消失前,海蛇便從兇殘的獵捕者,易位成為了被獵人捕殺的目標。

    巨大的黑影,罩住了雲螺號的上空。

    眼看著巨蛇就要落下,那道灰霧再一次的一撞,海蛇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一邊,而且,它直接懸浮在半空中,沒有沉入海底。

    也直到這時,羅曼才看到了灰霧的真身。

    那是一隻打扮極其古怪,穿著玩偶裝的海鳥……此時正歡騰的撲扇著翅膀,慢慢的落到了安格爾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那隻海蛇的半截屍身,在一團灰色霧氣的托住之下,也緩慢的降落到了甲板之上。

    太,太快了!羅曼感覺自己的手臂還有些發抖。

    他幹嚥下喉嚨,只覺先前的一幕,就跟幻覺一般。明明他已經設想好了這齣戲的結幕,甚至想好如何搞死那個卑微又懶惰的人,可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而且,這出變故,大到足以掀翻他一開始就寫好的劇本。讓他從運籌帷幄的編劇,淪為三流的喜劇小丑。

    羅曼目光顫抖的看向那隻海鳥。

    他知道這隻鳥,從那個叫帕特的小子一上船,他就注意到這隻鳥,不過只感覺到一股低微的能量,想來頂多就是一隻低階魔物,估計只是用來傳訊的煉金魔寵。

    他知道很多守舊派的老巫師,就是喜歡用黑鳥、貓頭鷹以及貓,來作為自身的代理人。

    他一開始也以為這隻鳥是這樣的存在,可完全沒有料到,這隻鳥強大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就剛才那兩秒就殺死一隻巔峰學徒的手段,或許已經可以媲美正式巫師?

    就算沒有達到正式巫師的地步,也絕對有半步巫師的強度。

    難怪在此之前,帕特根本不在意那些被他獵捕的海獸,因為靠著這隻鳥,什麼海獸他不能捕?他根本不需要為了一隻海獸與他爭搶。

    那隻海鳥似乎注意到了羅曼的目光,殷紅的眼珠與羅曼靜靜對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曼從它的眼神裡看到一絲譏諷與不屑,就像是他在看著那群凡人時的高高在上的態度。

    被巫師袍所遮蓋的手,此時已經捏成了拳頭,甚至青筋畢露。但他現在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連譏諷對方的勇氣都喪失了。

    在面對如此強大的海鳥,他僅能做到的,便是僵硬著身體,對帕特露出討好而卑微的笑。

    「沒想到帕特先生有如此強大的助力,早知道如此的話,我就不獻醜了。」羅曼試著與安格爾攀談,可得來的只是一道冷笑。

    安格爾無意與羅曼繼續說下去,他可沒有忘記先前羅曼話裡話外的惡意。

    安格爾直接一個輕躍,跳到了甲板之上。

    被忽略的羅曼,眼神則越來越晦暗,看著安格爾的背影,心念裡再次升起惡意,同時還有一股名為嫉妒的火焰,在他的心田裡熊熊燃燒。

    我如此努力,才在壽命的盡頭到來前,達到學徒巔峰。那人慵懶且頹廢,壽命還很悠長,為何也能達到三級學徒?我的壽命快要告罄,在為了晉陞而拚搏每一次機緣,而他只需要讓一隻魔寵出去,就能獲得他用盡生命也不見得收穫的回報!

    憑什麼?

    憑什麼你就能揮霍青春,輕輕鬆鬆的成長,而我要卑微的去爭取每一次的希望?

    羅曼的惡念不停的侵入思維,原本他只是對安格爾帶著怒意,可經過他自己的腦補以及狹小胸襟的發酵,最後在妒火中燒裡,成為了難以紓解的恨意。

    羅曼看著安格爾落地,看著他熟練的處理蛇屍,看著他毫不在意的將那些充滿能量的蛇肉分給周圍的凡人……最後,他狠狠的咬了咬牙,直接轉身回到了臥室,同時鎖緊了大門。

    安格爾在羅曼離開的時候,也回過頭看了過去。

    他可是一直感知得到,羅曼那灼熱的視線一直注意著他,他甚至感知到了羅曼那漸漸變化的情緒……

    「大人,這些肉真的分給我們嗎?」一個頭戴紅色頭巾的水手興奮的道,這可是海獸的肉,他們很清楚價值有多麼貴重。

    「拿去吧。」安格爾只是割了一小部分的肉,丟到手鐲裡給庫拉庫卡族與納米加餐,其他都沒有留。畢竟,這些肉也不是什麼魔材,他可不想放在手鐲裡佔空間,放在外面過些天又會變質了,與其扔掉,不如拿來物盡其用。

    聽到安格爾的應答,立刻掀起一陣歡呼聲,甚至有人遙想著,能不能靠著吃這海蛇肉,成為一個天賦者。

    「對了,別忘了讓廚師做點烤肉,我也好久沒沾葷了。」安格爾道。

    「回稟大人,絕對沒問題!烤肉還要加美酒!」

    「不如,乾脆就在甲板上開露天酒會吧?慶祝劫後餘生,還能享用這人間珍饈!」

    一人提議,立刻就得到眾人的回應。在大海之上,水手無聊的時候,就喜歡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這也是排解乏味生活的一種管道。

    在大家達成共識後,原本海蛇襲來的恐懼,在這一刻完全消弭於無,甲板上滿是歡聲笑語。

    甲板上就像過節了一般,甚至有水手搬來香檳桶,連廚師也把燒烤架帶到了甲板上,一邊烤肉,一邊唱起了海上冒險的水手都會的香檳之歌。

    大家有說有唱,甚至還有人開盤進行掰手腕,輸的人直接跳起了脫衣舞。

    歡樂的氣氛能夠感染,就連托比也加入進去鳴叫,哪怕它的歌喉實在難以見人。

    安格爾很喜歡這種氣氛,但他並不喜歡融入這樣的歡樂中,而是做為一個局外人,冷靜的看著凡人的喜與樂。

    一部分水手喝了酒,在酒酣中倒得歪七扭八。一部分水手,則繼續忠誠的在船上工作。

    雖然此時的工作狀態大相逕庭,但歡樂的氣氛卻同在一個頻道。

    安格爾帶著喝的暈乎乎的托比準備回房,就在穿過甲板走到艙室門口時,安格爾發現一直在忙著處理善後事宜的海倫,此刻正環抱著手臂靠在門邊。

    在打開大門時,海倫突然撩了撩黑髮,風情萬種的道:「剛才謝謝你。」

    「我還是那句話,謝意的話不用繼續表達,忠於自己的職守,讓雲螺號安全著陸,便是最大的謝意。」安格爾推開門,準備進入內艙。

    就在這時,海倫突然壓低了聲線,用近乎瀰散在風中的低語道:「注意羅曼大人,剛才我看見他的眼神裡對你充滿了恨意。」

    安格爾轉過頭,對海倫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離開。

    海倫能說出這番話,足以說明她的內心至少還明辨著是非,這世界上糊塗過日子的人太多了,願意看清是非的人,反而成了稀有品。

    從這一點,安格爾便很欣賞海倫的勇氣。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安格爾以為羅曼會憋出什麼大招來消遣恨意,然而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悶在房間裡不曾出來。

    不過,羅曼越是這樣的低調,反而讓安格爾慢慢的警覺起來。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推移,轉眼間就到了寒臨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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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