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V123210 2017-3-5 20:03: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3 762024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0
第一百五十九章四聖景明福地

    水中清波盪開,一座虹橋伴隨白浪浮出水面。

    虹橋晶瑩透光,五色炫彩閃爍不定。清泓站在橋上,手持陰陽寶扇,腦後道果光輪中浮現太極陰陽之理,還有一條神龍若隱若現,讓他整個人沐浴在神聖光輝中。

    仙人衣裳飄飄,逍遙灑脫,踱雲乘風落在仙魔兩方之前。他對兩方人稽首:「諸位,此局勝負不言而喻吧?」

    白先生等人默默無言。

    補天,清泓直接用那一件破碎的法寶,聯合整個福地的乾坤法器、鎮府之寶合成一座千里福地。這種「補天」手段,眾人拍馬也不及。

    「這一場,算你贏了!」楊飛冷哼一聲:「行了,閒話不用多說。咱們直接決定第二輪鬥法的題目。」

    清泓和諸仙站在一處,再度和楊飛用骰子擲數。

    不過就在兩枚骰子即將落地時,突然楊飛那個骰子撞擊過來,紅光一閃,瞬息把清泓的骰子打碎,最後在地上落下一個「一」字。

    「第一題,浴日。」楊飛掃視諸仙:「你等意下如何?」

    看到清泓被打碎的骰子,諸仙面帶忿色。「下作手段,這也能算數?」

    「這局不算,重新來定。」幾位仙家立刻衝出來反駁。

    清泓皺起眉頭,暗暗驚訝:「看樣子,剛剛那一場鬥法讓這傢伙徹底急了。不然,他不會不顧風度用這種手段。」

    清泓看向背後諸仙,詢問他們的意思。到底是重新比試,還是就這麼將錯就錯?

    「就這麼比吧。反正,浴日之術咱們又不是不會?再說了,最初師弟之所以用十二玉牌,不也有這方面的考量?」景軒看破清泓那點小心思。

    沒錯,若是第二場失利。清泓也會在下一場選擇浴日,將主動權奪回來。因為他有信心,若是自己故意選擇浴日,對方肯定不會選擇重來。浴日,可是南方魔教的強項。

    再說,十二題目。第一個「浴日」若是不能比試,為什麼要擺出來?

    「那就這麼比。魔教擅長,咱們玄門同樣有浴日手段。」

    於是,清泓和楊飛定下這一場鬥法。

    「不過這一場鬥法要在三日後進行。那天正是陽和之日,萬里無雲,豔陽高照,最適合這種鬥法。」楊飛藉故拖延時間,諸仙也有意往仙府去瞧瞧,所以群仙不曾阻攔。

    待魔門眾人離去,諸仙立刻拉扯清泓說:「道友,你可真有手段!偌大一座福地靈土,居然眨眼之間開闢出來?」

    「這手段,已經不遜色地仙高人了吧?」

    「師兄,還不趕緊帶我們去瞧瞧!」

    諸仙在旁起鬨,清泓只好升起迎仙水橋。水面拱橋高臥,虹光絢爛多彩,諸仙擁簇著清泓進入仙府。

    進去之後,眾人撲面而來便是濃郁的元氣。而且,因為福地剛開,先天混元一氣還沒散開。空中更有純淨的穹空清靈之氣,看得眾人眼熱不已。

    「回頭諸位在此地潛修。趁這機會不妨熬煉一下法力。」

    諸仙先是一喜,然後景軒等人苦笑:「可惜,我們清靈仙道的人也只能增進一二法力,境界上是沒辦法提升了。」

    清濁太極圖懸掛當空,根本不容許他們提升自己的境界。

    潛真子出身沖虛道,是古法煉氣士一脈,他撫掌拍手:「那在下也就不謙讓了。道兄,這次你開闢福地,可真讓我佔大便宜啦!」他得意洋洋,諸仙一個個在旁唏噓。

    沒錯,這時候才能看出古法的好處。至少百無禁忌,逍遙自在。

    清泓想了想,指向遠處那些仙府。

    諸仙府被玉芝仙姑用金霄紫氣籠罩,除卻雲霄仙府外,都不對諸仙開放,以保全那些仙家的道統。

    「這方福地共計仙府五十座。這些仙府四周地域設下封印,共佔地三成。這些地域不容許外人靠近。但其他地方百無禁忌。諸位可在此地尋找靈物來煉寶。」

    清泓會做人,諸仙來幫他鬥法,他當然要投桃報李。

    「五十座?我聽人說,南域古戰場這邊的仙府至少不下百座啊。」

    清泓嘆息說:「可惜這些年下來,諸多仙府早已被散修破壞,其中傳承和鎮府之寶已然破損。再無復原之日。」

    諸仙啞然,不再言語。當年仙魔大戰,仙家們一一轉世。本想日後尋回仙府,重入仙道。但多有魔人散修對仙府造成破壞。若是肯繼承道統也就罷了,最怕的就是那些「蝗蟲」一樣的散修。明明自己有道統傳承,還非要去尋找其他仙府的寶物,並且將其道統破壞。美其名曰「減少日後敵人,斬草除根」。當然,魔修也是如此做派。

    在千年掃蕩下,很多仙府徹底毀去,再也無法修繕。

    潛真子撇撇嘴:「所以說,比起玄門正派,這些散修才是最麻煩的人。」

    玄門正派人士都有自己傳承的功法。真正大門派的弟子非但不會貪圖仙府,反而會幫你主持公道。比如太霄宮之人。這可是展現自己風骨,弘揚門派聲譽的好機會。玄門仙宗,最看重的不就是這個「面子」?

    「南方魔教這些人不也是這個心思?魔化一座仙府,等仙人歸來後拜入魔教,成為魔門的打手。」

    見大家情緒起來,李靜洵岔開話題:「諸位,那些都是過去。現在師兄開闢福地,保全剩下的仙人道統。等這些道統恢復原狀,師兄得此氣運,可謂南隅祖師。」李靜洵隨意一掃,看到清泓身上冒出的宏大氣運。雖然不比地仙,但他秉承煉氣士和此地福地的氣運,也不遜色多少。

    「對了,師兄這處福地如何取名?」

    「四聖景明福地。」清泓不假思索,將這個名字報出。順手,他招來四方鼎,在入口處立下一塊白玉碑。

    這碑左右有祥雲托起,正面四角有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等四神之相。青龍翻騰,白虎兇猛,朱雀展翅,玄武盤踞,四神相栩栩如生,蘊含一抹先天靈光。而在四神包圍中,以仙文玉篆寫下「景明」二字。

    李靜洵抬頭看天。空中日月交替,陰陽流轉,沉吟道:「八景飛清玄,日月攬瓊霄?」

    日月為明,暗合陰陽之理,象徵這座福地的開闢理念,也暗指太陰仙人和呂楊二仙。而四聖,除卻清泓心中某個打算外,也是指最初開闢仙府的四脈仙家。

    「正是此意。」清泓看著李靜洵,眼中閃過異色。他對李靜洵頗有好感,因為李靜洵的思路,能跟上他的節奏。這女仙心思縝密,頗懂做人之道。

    清泓再度請諸仙入雲霄仙府。

    望著氣象大變的仙府,秦武忽然道:「如今福地開啟,別有不同。也不能單讓我們這些朋友來。道友準備什麼時候宴請天下群仙,來正式宣告景明福地的誕生?」

    「五百年後。」

    五百年?

    景軒遲疑說:「賢弟,你拖這麼久幹嘛?」

    「因為我算定,五百年後正是這座福地的出世時機。」清泓神秘一笑,望著天穹負手而立。他已經察覺這座福地的相關因果。五百年後開啟福地,還能順帶嘲笑一下太元宮。而且……

    李靜洵露出會心一笑:「五百年後,師兄晉陞地仙,名正言順作這一地祖師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0
第一百六十章道果、真身、元神

    仙人的生命很漫長。除卻殺劫這種大殺器外,仙人平均壽命按千歲來計算。在這漫長悠久的時光中,找一種打發時間的樂趣,是最重要的。

    清泓就跟李靜洵約定,回頭兩人去外頭做飯玩。

    遊戲人生,這是很多仙家的選擇。而今在全新的雲霄仙府,諸仙暢快玩樂,因為大家年紀相仿,全無顧及之心。

    清泓把玩酒樽,笑眯眯看著身邊眾人。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些傢伙知道自己來自魔門,會是一個什麼情況?

    從穿越以來,姬飛晨落入魔門的大環境中。不過他有自知之明,恪守本分,在和諸魔鬥智鬥勇的時候留下一線餘地。不曾對凡人和正道人士下手。至於對魔修惡徒的手段,不過是小有瑕疵,才讓涂山和陳娘娘這些煉氣士能對他稍稍放心。

    不然,一個魔門弟子妄圖染指雲霄閣道統。早就被古修煉氣士們拍死。

    神州浩土,芸芸眾生。這並非一個人的舞台,而是一群人相互交流,相互競爭的會場。只要你不成就天仙道果,就必須考慮身邊人的想法。

    「說來,師兄這座福地是怎麼建成的?」突然,旁邊有人打斷清泓的思路。

    諸仙對清泓開闢四聖景明福地很好奇。區區一個人仙,有何手段建立福地領土?

    清泓聞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心知這是清泓不傳之秘,眾人不再多言,繼續喝酒斗詩。

    稍後,木笙在仙府招待群仙,清泓趁機來找玉芝仙姑。

    仙姑跟太陰仙人、呂楊坐在一處。三人正在太陰仙人的清虛府做客。

    清虛之府,仿照月宮傳說中的廣寒清虛之府而來。整座仙府銀光妝成,寒輝映月。

    「師弟來的正好。兩位道兄說,他們等你鬥法之後再行轉世。」仙姑起身,迎清泓座下。

    女仙長發披肩,一身素淨白袍,宛如月宮仙娥一般。

    盤腿坐下,清泓聽仙姑所言,微微皺眉:「那樣,會不會耽擱兩位道兄的時機?」

    太陰仙人笑道:「不忙。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既然有魔修貪圖福地,我二人怎麼也要出把力。回頭等解決完了,再安心轉世。到時候,就有勞貴師姐弟將我們引渡回來。」

    太陰仙人的仙屍還在,以元神駐守其中,是一種另類的「鬼仙」。而呂楊將自己的元神投入本命仙劍,仍然具備劍仙殺伐之力。

    他倆當年也是「神相」境界的人仙,比清泓現在不差多少。目前保持生前七成戰力,在福地的庇護下不遜色通玄之境的仙家。

    清泓對二人再度道謝。

    這時,清泓袖袍中的一枚月魄寶珠突然飛出。而清虛府上空有一輪清月垂光,和寶珠相呼應。

    「這……」清泓馬上反應過來:「道兄,你這仙府中有月魄寶珠?」

    太陰仙人抬頭一瞧,伸手將清虛府上空的清月摘下。

    「你是指這枚羅天碧月珠吧?當年我在人間君王處得來一枚,後來就一直掛在仙府上當照明之物。你若有用,只管拿去。」

    清泓神色一動,但他察覺這枚寶珠上的太陰靈光,慢慢搖頭:「道兄也是太陰之道,這東西也是你的機緣,我怎麼好拿?」

    「給你就給你了。」太陰仙人往清泓懷中一塞:「我這一行轉世,還不知什麼時候歸來。短則數十年,長則數百年。回來之後,潛心修煉又是數百載,這東西對我有什麼用?眼下手頭幾件法寶,到時候都未必能全部煉化哩!」仙人頓了頓:「你若真感激我,回頭快點度我回來,這才是正經事。」

    於是,清泓收下碧月寶珠。但他想到方才太陰仙人提及,又問:「道兄說的羅天碧月珠,這又是什麼來歷?」

    旁邊呂楊笑道:「你們修行淺,這些早年往事自然不曉。這碧月寶珠本是早年穹空之中落下的十二枚月魄寶珠。後來被某位仙家煉成一套太陰至寶,還約『十二羅天碧月珠』。那上古仙人飛昇後,此物流落在外,被人間君王所得。因十二寶珠對應月輪,每月有一枚寶珠大放光輝,可定月曆。所以被人王擱置在宮中邀月台。」

    太陰仙人說:「當年,我曾救助一代人王,蒙他贈送一枚碧月珠。」

    十二枚月魄寶珠!

    清泓兩眼放光,察覺到自身的大機緣。自己手中有六枚月魄寶珠,若是將這套十二碧月珠拿到手,距離自己重練碧潮珠的時機也快了。

    仙姑見他面帶喜色,又幫他問二仙:「兩位仙家年紀長,可知道哪處地界還有月魄寶珠?」

    「月魄寶珠是太陰之精。要說少,太陰星上多是此物。要說多,人間幾百年不見一枚也屬正常。」太陰仙人道:「當年我得到這枚碧月珠,也曾想過收集類似的月魄寶珠,日後煉成一件地仙重寶。」

    說到地仙真器,他對玉芝仙姑和清泓的機遇羨慕起來:「可惜,我這一脈底蘊不厚,比不上你們雲霄仙府。幾經輾轉尋找月魄寶珠,也沒所得。不過真要說的話,各大門派肯定都有收藏。」

    沒錯,既然靈微仙府有一枚,其他仙府是不是也有呢?

    「還有三宮之地,作為玄門統率,他們底蘊深厚,應該也有幾枚。只是三宮之地神秘莫測,恐怕我們求不來。」

    呂楊等太陰仙人說完,忽然想到一個地方:「都說三宮之地富有。但仙家再怎麼富,也不過是幾個仙人的積蓄。在神州浩土又有多少機緣?千年下來又有幾人?你們何不把目光放遠點?神州雖然遼闊,但四海無疆,若說月魄寶珠的墜落之地,海域更有可能。」

    沒錯,海域面積廣大。按照月魄寶珠的隨機掉落,海域怎麼也應該比陸地上要多。

    「道兄的意思,是在龍宮?」

    「龍族稱霸海域,他們手頭擁有四海之寶,月魄寶珠想必不少見。你若能從龍宮求來寶珠,也無不可。」

    只是龍族偏愛寶珠,這些東西哪裡還能留著給自己?不過,這也倒是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清泓默默記下,在此地又盤桓一陣,和仙姑離開。

    回去月陽苑,仙姑忽然問:「說來,你以人仙之身開闢福地,是用的哪門手段?」

    清泓面對仙姑,不敢說假話,將陰陽龍鬚扇遞過去:「師姐自己看吧。」

    仙姑接過寶扇一打量,馬上露出驚色:「仙扇的元氣損耗這麼多?」

    方祖師料到日後傳人法力不濟,很可能被人追殺。所以早早在陰陽龍鬚扇中留下暗手,讓龍鬚扇自行吞吐元氣,供後人使用。幾千年下來,扇子裡面積蓄雄渾的法力,比地仙更勝一籌。但方才開闢福地,扇子裡面的元氣消耗七成。

    「就算是開闢福地,按照一位地仙的手法來說,最多消耗三成!」仙姑掐指一算,又察覺不對。清泓拿著寶扇有段時日,也曾用過不少次。但他消耗的法力,不過是扇子的九牛一毛罷了。可現在,一口氣用走這麼多?

    「師姐,你也說那是地仙。」清泓無奈道:「我是人仙,境界不到。強行施展開天闢地之術,很多法力都損耗在途中。」

    地仙境界高遠,他們造化福地輕輕鬆鬆。但清泓要達到相應的目標,就需要三倍乃至更多的法力。

    「你這敗家子!」仙姑得知福地開闢的真相,哪裡還有最初的欣喜?

    她氣得半死,拿起扇子對清泓狠狠一抽:「祖師為雲霄閣復興所留下的龍鬚扇,就被你一口氣耗損七成元氣?日後若是碰到地仙攻擊,你我怎麼應對!」

    雲霄閣目前雖然只有大小貓兩三隻。但各大門派不敢輕視。因為他們明白,這倆仙家日後都有地仙之望。而且陰陽龍鬚扇和混元金斗都堪比地仙之力。尤其是陰陽龍鬚扇,只要這把扇子在手,清泓的地位就堪比各門派的掌門地仙。

    但若是外人得知陰陽龍鬚扇用不了,那麼對雲霄閣而言,恐怕處境不妙。

    「不忙不忙。還有三成元氣,足夠揮動好多下了。」清泓見仙姑發火,趕緊解釋說:「而且,目前咱們得到一座福地,可以正大光明的開闢諸仙修行之地。」

    清泓理想中的仙俠世界,並非門派傳承的模式。而是以各個洞天,每個洞天一群門派共同居住。如今這座四聖景明福地,正好可以實驗一下清泓的理念。

    「此地仙人皆不在仙府,讓我將他們一一度回,自然廣結善緣。」清泓已經打算好了,從殺劫結束後,到下一次殺劫開啟的五百年內,將諸仙一一度回來。

    當四十九仙府歸位,加上雲霄仙府。清泓自身那時候差不多也修成地仙。可以進一步升級福地,在玄門積累威望。

    仙姑聽他辯解,氣消了三分:「罷了,你既然有計畫。那便如此來吧。」

    玉芝也知道:木已成舟的道理,只能期望日後,一切能順利發展。

    接下來,二人開始討論自己這一行所得。

    「我看師姐修成通玄之境,想必地仙道果也已在望?」

    仙姑宛然一笑,腦後浮現一尊太極寶輪。寶輪轉動道果,一枚太極球嵌入天道,正演繹太極混元之理。

    「快了。我昔年的道果誓願就跟雲霄閣有關。隨著門派復興,誓願正一步步完成。加上太極之道有所領悟,只要煉成渾天四柱,就能煉成地仙道果。只可惜真身和元神,還是一竅不通。我雖然是雲霄閣弟子,但畢竟師長早亡,無人指點迷津。」

    「元神?真身?師姐是指元神純化和胸中五氣?」

    仙姑得道早,對修仙求道別有心得,在她眼中:「所謂地仙,應從三處著手。道果、元神以及真身。」

    「道果是大道之根,仙業之本,也是我等道行之所在。」

    道行,指的是自身對天道的感悟,和天地的聯繫程度。如果把「求仙」看成一條道路。那麼道行,就是你在這條路上所走過的距離,而終點則是道果。所謂道果誓願,正是自己對自己大道所設立的坎坷劫難。唯有完成道果誓願,對天地展現自己的道業,才能真正將道果融入天穹。

    道行為體,道果為本,兩者密不可分。但這,只是地仙的一個方面。魔妃和彭翁都已經完成地仙道果,將道果誓願完成,已經可以算是地仙之人。然而二人的道體仍然是人仙之體,法力還沒完全煉成地仙特有的仙光魔元。

    道行和道果一體,法力和真身同樣也密不可分。法力的錘煉,真身的鍛造,必須煉成「胸中五氣」。參五氣之妙,悟乾坤之力,方可打造自己千載不滅的地仙真身,號稱陸地真仙。

    而最後,則是元神。魂魄之本,一道先天靈光不死不滅。如果道果有了,地仙真身也有了。可自己精神跟不上。幾千年下來,肉身還在,道果還在,但自己的魂魄衰老,不過是一具坐化的仙屍罷了。

    很多仙家都是這般。真身法力還能一點點打熬,可元神魂魄的修煉卻可遇而不可求。最終,仙家逍遙無數年,但天仙無望。致使魂魄消亡,被迫轉世輪迴,只留下一具不敗金身。

    「我對地仙真身和不滅元神還差點。尤其是元神——你也知道,元神和心境息息相關。這一步,我差多了。」

    沒錯,清泓若非參悟「道童圖」。借助開天闢地讓泰皇元神得以蛻變,也沒辦法將自己的元神趨向於陽化。這是眾多人仙,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別說他,就連當今很多地仙,其實在三方面仍然有所缺陷,很多人的元神都沒有完全陽化。大多都是煉成真身和道果罷了。

    清泓聞言,心中一動。眉心一縷雲光升騰,演繹「道童圖」。

    「師姐,我這有一卷寶圖,可參悟赤子元嬰。你瞧瞧,能不能在這方面有所領——」突然,清泓身子一僵,鼻孔和雙耳留下血跡。他元神震盪,泰皇元神被憑空出現的北斗星力擊傷。

    泥丸宮在星光中晃動,清泓大驚失色:「不好!有人在暗算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1
第一百六十一章北斗箴言七殺咒

    卻說南方魔教眾人退去後,楊飛招來鬼叟:「先生,你那門咒殺術,能不能馬上用?」

    鬼叟聞言,露出自信之色:「少教主放心。老夫早就在準備了。這北鬥殺咒已經在不遠的山陰之地立下祭壇催動,只要少教主一聲令下,便可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不過……少教主,您是要群殺,還是要單殺?」

    「何為群殺,何為單殺?」

    「七星箴言注死咒有兩種咒殺方式。一種是針對單人,以速殺之術,取北斗七星將他抹殺。」

    鬼叟婉婉道來,將這門殺術的大概解釋給諸魔。

    傳說,穹空北斗有七星,即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

    七星箴言注死咒,正是按照七星之力。將一人名諱和生辰八字寫在其上。然後利用注死之法,取星辰散去七魄,讓其魂飛魄散。

    「針對單人,又有長短之說。長則七日,短則盞茶功夫,只要少教主言語。我馬上將那散仙清泓的魂魄散去。」

    「既然是針對一人,為何還有長短之說。短法只需盞茶時間,豈不美哉?」

    「白右使不知。這七星同協力,只要那人沒有防備,便可當場殞命。不過北斗手段只是殺人,斷他生機,與魂魄無損,可入幽冥轉生。或有高人點化,仍可再度復活。至於七日法門,則是散去魂魄,讓他一縷真靈歸冥。哪怕是轉世,也需年之後,絕無回轉之機。」

    千年之後?

    群魔聽了,心中凜然。讓人魂魄破碎,還要在千年之後才有一線轉生之機,未免太過狠毒。

    白先生思索一番,輕搖羽扇:「功效大,風險也大。如果要用七天來施法,半路上極有可能被人阻攔。」

    「不錯。」鬼叟道:「因此,老夫一貫主張以短咒取人性命。只要取來清泓的生辰八字,便可將他在盞茶功夫內擊殺。」

    「那群殺又是什麼?」

    「群殺,則是在真符上拜寫七人名諱,暗合七星之數,將七人一同滅殺。不過拜去魂魄,需要煉法三日。這三日時間內,他們不能動彈,只能坐等死亡。」

    「七人?」楊飛眼前一亮:「這個好!就用這個來對付他們!」

    鬼叟一聽,神色遲疑說:「少教主。這樣一來,途中很可能被他們所阻,導致咒法功敗垂成。」

    「父親剛才有言,局中鬥法不如局外來。我們的目標是鬥法勝利,執掌仙府。殺人反而是次要的。若是能趁機將對方那幾個擅長浴火的傢伙一一絆住,回頭勝負不還是我們的?」

    白先生點頭贊同說:「不錯。我看他們那邊有不少修煉純陽之道的仙家。用咒法之術拖住這些人,回頭我們才好獲勝。」

    鬼叟見幾人如此決定,也只好道:「也罷,既然少教主這麼說,那麼老夫就這麼做。」

    於是,他請眾人隨他來祭壇處。

    他這座祭壇立足山陰之地,取左右濁煞之氣,形成一片魔霧黑雲。昏昏沉沉,陰陰慘慘,在這無邊魔相中升起一座七重高台。其上,高懸一面三寸長短的金藍色符篆。

    「少教主,這就是我這一脈傳承的七星箴言金符。」

    鬼叟雖然是南方魔教之人,但並非嫡系門徒,而是帶藝投靠,他這一脈修行鬼道,和幽冥還有幾分淵源。

    少教主看他符籙接引天光,在魔霧中升騰一片北斗銀華。楊飛暗道:傳說他這一脈和冥土鬼神大有干係。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於是,楊飛和顏悅色對鬼叟說:「先生只管動手,我命大鵬部之人給你護法。」

    鬼叟登臨祭壇,站在符籙之上唸誦禱文。忽然他扭頭對白先生說:「先生,你們要咒殺何人?還請將生辰八字和名諱字號給我。」

    白先生對諸仙早有瞭解,不久之前清泓楊飛補天時,他暗中試探諸仙的根底。將幾位精通浴火之術的仙家以及清泓的名字寫上。

    「蛇無頭不行,散仙清泓當記首位。此外還有太清宗的景軒、羅陽道的昌陽子……」他給出七個名諱,讓鬼叟依照手段來誅殺。

    生辰八字和名諱是雙重保險。哪怕是你名諱不真,生辰有錯,但在兩重定義下也能找到你這個人。

    鬼叟從祭壇旁取來一把黑鐵木的魔劍,他對符籙一指,七星紋路上一一出現七人名諱。旁邊八方匯聚冥風,吹動高台之上的四十八面魔幡。

    只見鬼叟一記掌心雷轟下:「道孕北宸,璇璣斗轉,統御乾坤,定生注死。」鬼叟唸唸有詞,對符篆躬身祭拜。

    這符籙是他這一脈的鎮運之寶,堪比地仙寶貝。隨著他引動金符,遙遙感應穹空之中的北斗七星。立時,有七道流光射入雲霄仙府。

    仙府中,諸仙飲酒作樂。忽然景軒等六人張口慘叫,整個人昏迷過去,生死不知。

    秦武正跟潛真子鬥酒,二人渾渾欲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回過神,六人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頓時,秦武清醒過來,用法力驅散酒氣,對眾人喝道:「快!快救人!」

    眾人手忙腳亂,上前扶六人一一躺好,然後檢查他們的情況。

    「怪了,心跳還在,脈搏正常,似乎只是昏睡罷了。但……」

    「但他們魂魄有損,無法探知泥丸宮,對麼?」門口傳來洪亮的聲音,眾人扭頭一看,清泓大步走入仙府正殿。

    男子臉色蒼白,頭頂二十四寶珠閃爍不定,有一卷道圖護住週遭靈機,讓他不至於當場殞命。

    在第一時間自保後,清泓來仙府找眾人查探情況。

    看到昏迷的景軒等人。清泓暗中苦笑:我仿照定海珠煉成二十四枚碧潮珠。沒成想連趙公明的劫數也對上了嗎?

    趙公明怎麼死的?不就是被咒殺死的?

    如今清泓勉強用「道童圖」壓制體內的星殺之咒,故作鎮定對眾仙說:「我心中有感,這是魔門有人用咒殺之術。索性這門咒法一體同脈針對七人。只要一人不死,其他六人便可暫保安危。」

    他坐在碧游床上,拂袖一掃。腦後泰皇元神催動「道童圖」,千條赤氣將景軒六人罩住。

    旁邊木笙見他神色不對,忙問:「師兄,你也中招了?」

    「嗯,不過不傷大雅。我道行深,可以勉強支撐。」幸虧清泓不久之前將元神陽化,他的元神精純,泰皇直接用龍尾將星辰捲住,避免危害性命。

    這下,的確可以看出諸仙之間的道行差距。

    景軒這種太清宗嫡傳仙家都被暗算,可清泓仍然活蹦亂跳,能鎮壓咒法出現在眾人面前。

    「到底是跟聖地傳人叫板的存在啊。」潛真子等人對他的道行更高看一籌。

    「老弟說,這咒法針對七人?」青嵐仙子拿涼水將劉子墨潑醒。他聽聞情況後,喃喃自語:「總不會是傳說中的釘頭七箭書吧?」

    釘頭七箭書,是天罡教三十六大神通之一。聽聞此名,清泓心驚肉跳,勉強笑道:「怎麼可能這麼巧?天罡教從上古便已然覆滅,怎麼會有人得到天罡教傳承?」

    他不由自主看向頭頂二十四枚寶珠。自己練成這件寶物,不至於真要死在釘頭七箭書下吧?

    李靜洵等幾個天機大家推演後,合計說:「這是魔門一種根據北斗演化的殺咒。具體破解法門並不知曉,但咒殺之法左不過就是那幾種。只要取來咒殺器物,回頭以三昧神火燒燬,想來便無事了。」

    清泓點頭:「不錯,應該和星辰有關。我剛才被攻擊時,依稀看到眼前閃過北斗七星。諸位見識廣博,可知道這是哪門子法術?」

    仙魔道統數千年,到底有多少奇異道術,誰也說不清。無奈之下,只好先決定找人去奪取咒殺之物。

    清泓本欲親自前往,但秦武阻攔說:「你如今被人咒傷,怎麼能隨意亂動?我帶人走一遭吧。」

    秦武看看四周,請張元初、劉子墨、青嵐仙子等十餘位仙家一起往魔修駐地趕去。

    清泓怕他們出問題,將自己的伏魔幡借給他們。

    「秦道兄手頭有一面伏魔幡,加上我這面,自保足矣。」

    一行十餘人離去,剩下諸仙也沒興致作樂。將景軒等幾人安置在旁躺好,其他人都在大殿陪清泓。

    道童圖覆蓋大殿,泰皇週遭日月星輪徐徐轉動。又有金霞紫氣幻化玄都玉京,元神在仙宮中高歌道音,講述先天大道,以陽和之氣護持諸仙元神。除卻昏迷六人外,清泓也擔心其他人被暗算。

    至於清泓本人,則趁著閉目打坐的時機,努力以泰皇元神來針對身上的那一枚星辰。

    北斗七星轟殺元神。幸虧清泓元神強大,借助開天闢地的大機緣趨向於地仙的不滅元神。因此,在清泓受傷後,反而強行用元神將一枚星辰壓在泥丸宮。

    星芒閃爍不定,落在冥河黑水之間,幻化虎狼之象。清泓暗暗思索:「若沒看錯,這星辰應該是貪狼星?」

    眉心祖竅的泥丸宮內,泰皇元神頭頂天河,尾掃冥河,站在這天地之間,雙手指上下兩極,凝成太極之相。

    他以大法力將貪狼星壓入冥河,借助九幽冥河之力慢慢洗去。不過這星辰是天之精華,一般手段難以洗去。

    「九幽弱水也難以把這東西煉化?」沉思一番後,清泓轉而把貪狼星光投入天河。

    頭頂日月星三光神水潺潺湧動,在諸仙面前形成一條細長的水帶。光輝中有一道幽藍貪狼星光閃爍不定。

    「三光神水?師兄要煉化貪狼星力?」李靜洵看出門道,讓諸仙小心退開。

    旁邊諸仙有人低語:「三光神水是傳說中的天水,本來就是九霄清空匯聚星光凝聚的大河。莫非道兄真有辦法對付這門咒殺術?」

    「說起來,他們兄弟倆倒真是對頭。兄長祭煉三光神水,而弟弟則是九幽弱水。」

    清泓此刻不知外界變化,幾位仙家提及「姬飛晨」的存在,議論紛紛。

    潛真子沉默了下,方才說:「每隔千年,總有幾個類似例子出現。兄弟之間、姐妹之間仙魔對立。並且功法相生相剋,大道激烈衝突。最終只有一人才能順利飛昇。」

    回想起當日清泓在靈微仙府受傷的事情,潛真子又說:「我聽張師兄說,當日清泓這傢伙在靈微仙府,因為一念之仁被他弟弟所傷。恐怕,他這魔劫不好辦啊。」

    李靜洵眼珠子一轉,笑對諸仙:「清泓師兄不入殺劫。但是他那弟弟卻在劫數中。回頭若是大家遇到,不妨和同道之人招呼。咱們聯手將那孽障打入鎮魔塔,幫師兄了卻這段因緣。」

    諸仙紛紛稱是,彼此之間留下聯絡手段。

    天河淨化貪狼星光的速度比弱水強些。而且隨著星光被淨化,反而壯大天河本身。

    但這速度還是太忙,忽然,清泓睜開眼大吼:「兩位道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雲霄仙府之外有兩道仙光冒頭。

    太陰仙人和呂楊出手催動福地之上的皓日明月,以金銀神光罩住清泓。

    日月光輝伴隨貪狼星光,組成別樣的天河神水。反而讓清泓借此機緣,將三光神水進一步洗練。

    「大日純陽,明月玄陰,群星彌羅,大道無極。」泰皇元神龍尾一卷,把貪狼星光輝捲入日月雙輪中碾碎。又有一卷「道都圖」顯現,將三光熔煉為三光神水,徹底歸入清泓的法力。

    當這一切完成後,清泓身上冒出一片銀亮色的天光,他的三光神水真正窺見門道。已經領悟群星之真,有星辰變幻莫測之理。

    「恭喜師兄。」見清泓強行破除殺咒,李靜洵和木笙上前道賀。

    「我雖然煉化星光,但還有一點殺氣不曾化去。只是不能再傷我性命罷了。」清泓展現自己的元神。他頭頂雲光絢爛,三光神水化作的天河水雲湧動不息。但在這其中,有日月星三光鎖著一頭魔狼。

    「想要破咒,恐怕要等後日鬥法之時。」

    「鬥法?」李靜洵疑道:「師兄的意思,秦武道兄他們——」

    「他們被人坑了。」清泓望著仙府外頭看了看,苦笑道:「索性性命無礙,暫時就這樣吧。等第二次鬥法時,我們再派人去奪取咒殺之物。」

    秦武等人急匆匆趕去救人。但這一切都在楊飛預料之中。他命孔雀部諸門徒在山陽之地打造一座一模一樣的祭壇,以陣法將秦武等人誆騙。

    於是,眾人被孔雀部諸人困在山陽之地。而山陰之地的祭壇仍然完好無損。

    「沒有清泓和秦武這倆聖地傳人級別的仙家。剩下幾人,本少一概不怕!」楊飛意氣風發,等時機一到,便率領眾人前去邀戰鬥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1
第一百六十二章兵分三路

    諸仙困的困,傷的傷,剩下諸人裡還真沒什麼精通「浴火」的仙家。清泓本想再來一場,但李靜洵擔心他傷勢,在旁不斷阻攔。最後無奈之下,矮個子裡拔高個,只能讓潛真子來了。

    潛真子是沖虛道門徒。

    沖虛道號稱列聖一脈,是上古存在的煉氣士道統,以《一氣沖和經》為核心功法。

    一者,形變之始也,清輕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沖和氣者為人;故天地含精,萬物化生。

    太沖玄和之氣,正是混元一道的理念,是古法煉氣士一脈。可再怎麼說,沖虛道畢竟不是專門針對大日神火的門派,並不見得比南方魔教要佔據優勢。

    清泓盯著潛真子看了半天,最後無奈說:「也只能如此吧。話說道友,你真可以上場?」

    潛真子神色遲疑,旋即重重點頭:「可以試試。畢竟咱們古法煉氣士,最擅長應付各種險惡環境。」

    上古時代,玄正洲多是窮山惡水之地。煉氣士應運而出,保護人族在這蠻荒時代打下一片淨土。那時候,可不流行清濁之氣的說法。直到清濁之辨,玄正州天地法則變化,清濁之氣分離,外加環境逐漸改良,才讓玄正州的煉氣士,這些吞吐元氣的大戶們逐漸退出舞台。

    但如果去什麼險惡之地探險,還是煉氣士們最具備優勢。清泓目前不便出戰,最合適的人就是潛真子了。

    「李師妹,我們在外鬥法,勞煩你帶一些人去奪詛咒器物。」

    李靜洵痛快應下:「師妹曉得。」

    清泓對李靜洵很放心。李靜洵看似只是不到人仙境界的蛻凡後期修士。但實質上早已經突破境界,更有三屍化身潛藏,根本不需要擔心她的安危。

    清泓讓她帶人奪取詛咒器物,自己等人則出門和楊飛對陣。

    平靜的水面蕩起漣漪,一道彩虹伴隨白浪升起。金闕瓊宮佇立在水面,雲霄門戶大開,一派仙光湧動,霞雲瀰漫四周。清泓身穿大紅鶴氅,頭戴赤玉精冠,手捧紫雲如意,好一派仙家氣度。他背後諸仙兩兩一組羅列而出,眾仙腳踏祥雲來到楊飛面前。

    看到清泓,楊飛和諸魔臉色變化:這傢伙居然沒事?

    清泓可是鬼叟重點關照目標,居然還能活動?

    「怎麼?諸位見我前來,難道心中不高興?」清泓淡然一笑:「些許魍魎小術,怎知我玄門真傳?」

    旁邊諸仙聞言,打量對面群魔的神色。看到清泓出現,他們的確又驚又懼,彷彿有所顧慮。

    而且,魔教人多勢眾。雖然比前幾日的人數要少些,但比現在仙府出來的十二位仙家而言,明顯多出一倍。

    「他們人越多越好。」潛真子嘴角露出笑意。這邊人多了,留在魔門駐地的人自然就少了。

    諸仙不說話,白先生一掃眾人,看到他們這邊消失很多人,心中暗道:其他被詛咒的六人都不在場,想必是已經中招了?那麼,還有一些人是在仙府中照顧他們?如此思考,就算清泓這散仙道行高深,又如何完全解決詛咒?恐怕,只是花架子而已。

    於是,白先生出言振奮士氣:「哼!清泓道人,你也不用蒙我們!你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難不成還敢跟我們繼續動手?」白先生說完,突然清泓臉色一暗,灰白之氣佈滿臉龐,他語氣低落,一副虛弱的模樣:「先生所言不錯,我現在只是強弩之末,只要你們隨便來人碰一下,說不定就殞命當場。要不,你們來試試?」

    清泓大擺空城計,反而讓白先生疑神疑鬼,見他臉色灰白,不知所措。

    「這廝應該受傷了。但現在主動示弱,莫非是引蛇出洞之計?」

    白先生越想越多,越發不敢隨便行事。只能用請示的目光看向楊飛。楊飛從容道:「既然府主想要出場,那你我再交手一場,沐浴大日神火,看看哪方能贏!」

    清泓神色一頓,對潛真子遞了個眼色。潛真子當即出列:「少教主,你前一場剛剛慘敗,如今又何必自取其辱再敗一場?」

    他走在諸魔面前:「在下潛真子,乃沖虛道人士。諸位誰下來指教?」

    楊飛走出來:「還是我。若論大日之道,我自信年輕一輩,無人在我之上。」

    「少教主,海口不是這麼誇的。若是你再輸一場,自己丟人是小,回頭被你們魔教教主問罪,哪怕你是他親兒子,恐怕也難逃刑罰。」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楊飛脫下衣服,精赤著上身跳入早先備下的火圈。這是木笙點燃的火圈,直徑五丈,也就是十多米。週遭擺滿用梧桐木排列的火堆。

    潛真子見狀,也走過去:「我非蠻夷之輩,講求道德禮數,便不脫衣服了。」

    楊飛打量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是有道術加護的法衣,但在大日神火中未必管用。

    「無所謂。」楊飛閉上眼,默默運轉魔功,連潛真子的挑釁都不搭理。他皮膚上冒出一隻淡紅色的神鳥圖騰,身邊有縷縷火氣提升週遭熱量。

    這傢伙夠專注的。潛真子見他不應話茬,一副沒趣的模樣,也拿出一塊玉圭,口中唸誦咒文,身上冒出白光護體。

    白先生看二人準備好,對清泓說:「清泓道人,為防止我們使詐,你們來點火如何?」

    清泓沉吟一番。抬手升起一片水光。三光神水在空中分解,其中赤光所凝聚的日光神水化作一面寶鏡。

    此鏡照映皓日,匯聚大日神光,將漫天火氣匯攏在鏡子上,然後一一投入火圈中。烈火倏地一下暴漲數倍,條條匯聚大日真火的火龍在火圈中猙獰翻滾。

    「這傢伙法力道行無損?」白先生神色吃驚,看清泓信手捏來,將大日神火一點點助長,最後又變出一面扇子,不斷對楊飛和潛真子煽風點火。

    ……

    另一方,李靜洵正帶著一群仙家從仙府後頭偷偷趕去魔修駐地。

    「師兄對此早有預見。南方魔教來人不過是大鵬、鴻鵠以及孔雀三部。他們一面要鬥法,一面又要分兵圍困秦道兄,更需要作法施展詛咒,三面同時動手,又有多少人?」

    諸仙來到魔門駐地,只見山陰山陽各有一片迷霧。一面陰風陣陣,匯聚北斗銀華星光。一面五光煥彩,內藏雷霄神力。

    「山陽那頭有雷光閃爍,隱成天霄氣象。想必是秦道兄?」

    「嗯,不用理他。太霄宮傳人不至於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李靜洵揚起下巴,語氣中帶著一份篤定:「他就算被人暗算,回頭也能想辦法帶諸位同道從容離開。至於我們,去山陰之地。山陰之地匯聚邪煞,想來錯不了,正是他們施展詛咒的祭壇所在。」

    李靜洵取來一面青色旗旛:「我張開青雲明微旗旛,咱們去破壞詛咒。」

    諸仙一一應是,順帶祭起自己的各種法寶護體。女仙素手揚幡,朵朵青雲將諸仙隱藏在雲霧中,慢慢靠近七重北斗祭壇。

    鬼叟披肩散發,正站在祭壇之上舞動木劍,口中唸唸有詞,不斷用北斗七星的光輝去斬七人魂魄。

    只是其他六人魂魄一點點破碎,可唯獨清泓的魂魄無損。

    看到此情此景,鬼叟心中惱火:「這傢伙魂魄不損,安居泥丸宮中。連帶其他六人的魂魄也無法真正散去。這清泓道人果然有點門道。早知如此,一開始就用秘法奪他性命。」

    他將木劍放在一旁,隨手拿來一壇血酒大口灌下。突然,空中似乎有一縷仙氣波動,鬼叟猛然警覺:「誰在那裡!」

    李靜洵看向身邊同伴,那仙家露出尷尬之色。鬼叟飲用血酒,血腥氣瀰漫四周,讓他心中膩味,於是就用仙氣摀住口鼻。這下子,馬上引來鬼叟的注意。

    「在魔氣中催動仙氣,就算用李仙子的法寶遮掩,又怎麼掩蓋得住?」旁邊有同伴開始埋怨。

    「沒事,直接殺人!」李靜洵將旗旛一扯,斗大的青蓮花密密麻麻撒下,在祭壇上生根綻放,縷縷清氣掃蕩魔氛,將整座祭壇化作花海。

    諸仙一見,一個個施展得意手段攻向鬼叟。有寶劍仙光,祥雲金花,明霞瓔珞……諸般手段展現仙家非凡氣象,一下子就把鬼叟打蒙,在祭壇上不斷閃躲。

    鬼叟不擅長打鬥,看到諸仙來犯,立刻大呼:「你們還不幫忙!」

    鴻鵠一部跟著楊飛在鬥法,孔雀一部糾纏秦武,現在守護在這裡的只有大鵬左使和幾位人仙。

    大鵬部損失慘重,五千白鴉兵統統被收走。如今大鵬左使勢力削減,被楊飛派來守護鬼叟。

    看到諸仙來截符籙,大鵬左使感覺到機會來臨:「少教主那邊斗法沒辦法明目張膽抓人。那些個自戀狂對付太霄宮傳人也未必能贏。但這些人不同——」

    仔細一看,這些仙家中的人仙不多,為首者還是李靜洵這位「實力淺薄」的女仙。於是,大鵬左使招呼眾門徒,上前跟眾仙大戰在一處。

    ……

    「差不多了。」清泓心有所感,往魔門駐地方向看了看。

    白先生也有所覺,不禁皺起眉頭,讓身邊弟子回去查看。

    「不用去了。我們跟你們不同,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已經讓李師妹去圍剿你們的駐地,想必已經得手?」

    白先生目光一凝:「你對道德宗那女仙,倒真是信得過。」那個蛻凡境界的女修,居然主導這一次偷襲?

    「那是自然。」清泓笑眯眯看著火圈之中的比鬥。

    浴火,沐浴太陽神火。隨著上空寶鏡不斷生火,烈焰逐漸由赤色轉化為鎏金色。一隻隻火龍與鳳凰起舞,灼燒其中二人的肉體。

    而二人雖然能用法力抵抗,但是不能閃躲,只能用法寶、道術等手段抵抗,相當於和清泓在全力交鋒。

    楊飛身上的圖騰化作金烏火鳥在火焰中翻滾,不斷啄食火焰填補自己的力量。而潛真子則用太沖之氣如游龍穿梭,將靠近的火龍鳳凰一一打散。

    「你們前幾日暗算我和諸位同道,就該想到今天之事。」

    白先生點頭:「不錯,你們來盜東西,我們早已經猜到。所以才把太霄宮那人和那些仙家困住。你們這次再派人去,也不過是同樣的下場。」

    「先生,你也是聰明人,又何必誆我?」清泓拿扇子催風,笑說:「太霄宮的秦道兄堪稱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若是你們能對付得了他,當年怎麼會被太清宗聯合無為派、道德宗等門派殺到你們總壇去?」

    不管是李靜洵還是清泓,對秦武都有一種謎一樣的自信。太霄宮的當代傳人,如果連南方魔教的人都打不過,直接自殺算了。

    「秦道兄那邊足以拖住你們的部分主力。剩下來的人,不足以應對李師妹她們。」

    「你又怎知,我們在外沒有援兵?」

    「你們有援兵,難道我們沒有?」清泓失笑道:「若是你們老老實實便罷。倘若招呼援兵,恐怕來不到景明福地便統統死了。」

    遠處幾位地仙高人親自坐鎮,若真有魔教援兵在,豈會不告訴他們?

    「那麼……」白先生沒說完,就被清泓打斷:「那麼,你們想要回援?」

    清泓嘴角揚起,袖袍甩出一片碧華。轉眼間,二十四顆寶珠照耀仙府上空,將方圓數里之地的大澤統統封印。

    「秦道兄能拖住你們的主力。面對跟他不相伯仲的我,難道你們有把握從我手中離開?」清泓法力全開,一條天河懸掛當空,和背後的大澤靈湖呼應:「老老實實待著,我就按照規矩鬥法。如果你們想要離開,那麼就用魂魄前往幽冥去!」

    清泓面對這些魔人毫不客氣。

    而面對清泓的威脅,看到空中二十四顆寶珠演化的碧潮大海。再看看他身邊諸仙一個個蠢蠢欲動,白先生等人投鼠忌器,不敢有所異動。

    「再者,少教主在他手中。若是他全力催動手中的陰陽龍鬚扇,少教主在火圈中必死無疑。」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1
第一百六十三章一百米的巨劍

    清泓出言威脅,讓白先生投鼠忌器,不敢有過分舉動。他望著金色火圈,暗道:「倒也不用太著急。反正只要少教主贏下這一場,回頭都好說。」

    楊飛佔據上風,他反而借助這次浴火鬥法,將自己得到的那一枚大日火種煉化。

    四方鼎中遺留五枚神火種子。三枚被清泓拿去開闢福地,一枚被楊飛收走煉化入體,還有一枚留在清泓手中。剩下這一枚火種被清泓收好,他另有安排,準備後頭給傅玉堂煉製法寶用。

    「現在身處火海,正好利用這枚火種煉成金烏真身!」楊飛主意已定,在火圈中就地一滾,身上冒出金芒。

    「金烏神變!」楊飛骨節嘎嘎作響,整個人羽化成金烏鳥在火焰中飛舞。

    魔門元道重視濁氣,以濁氣煉體,修成上古魔神的真身。清泓煉就的黑龍如此,楊飛的金烏真身也是如此。只是和真正的魔神之體有所不同,楊飛的金烏是雙足,而且身上攜帶的大日神火也不如真正的金烏鳥。

    但這火焰針對一般仙家足矣。

    金烏翅膀震動,無數靈文寶光閃爍,反而助長火勢進一步壯大。漠漠黑煙滾滾騰騰,紅光金焰攢簇在一起,時聚時散,浮動不定。

    「不好,這是魔教的七禽咒?」清泓暗道不妙,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木笙在旁一聽,問道:「師兄,七禽咒是?」

    「煌陽魔教有鎮派至寶七禽翎羽扇。此扇由七種靈鳥凶禽的羽毛組合而成。但魔教祭祀金烏,可以用金烏之羽代替七種靈禽催發魔咒。你瞧他在火中震動金烏翅,就是引動空中火、木中火、石中火,凝三昧之力,轉太陽金焰。」

    隨著金烏激盪火海,潛真子的情況越發不妙。大火已經徹底將他籠罩,完全看不到外界的情況。身邊的火龍鳳凰統統變作金烏,不斷噴出焰火,意圖將他燒死。到這一步,太陽神火已經不受清泓控制,自行在火圈中吸收日光不斷增長火勢。

    但潛真子畢竟是沖虛道得道的仙家,看到此情此景不慌不忙,小心打量四周後暗道:「我在火中不如他。他感覺不到火焰的熱量,但我不同。為今之計,只好搏一把了!」

    他閉上眼,整個人盤膝打坐,在火焰中默運元神,心中閃過門派真經道言。

    「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隨著道言,潛真子沉下心,靜坐火海之中參悟不動心。

    火海中肆意翻騰的金烏鳥楊飛見了,心中嗤笑不已。突然在火海中叫囂:「太小了,太小了!現在的火勢太小了!你們趕緊加火!」

    金烏真身一成,何懼等閒天火?就算清泓將畢生法力用來點燃火焰,也燒不死楊飛。

    清泓沒理他,看向另一旁的潛真子。潛真子在火焰中滿頭大汗,顯然已經支撐不下去。畢竟他並非專修火法的純陽修士。憑藉道行硬挺半天,已經難能可貴。

    因此,清泓遲遲不敢提升火力,並且有認輸的打算。

    「這一局失了也無妨。關鍵是秦武和師妹那頭能夠贏回來。」清泓不馬上開口,主要是拖延時間等另外兩方人的回信。

    但白先生知道他的打算,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這位鴻鵠部的軍師拿出一個方盒:「清泓道人,你若是沒辦法引火,那麼我來!」他不管不顧將方盒打開,裡面傾出一股股大日真火,將梧桐木再度點燃,讓火勢進一步暴漲。而且在兩種大日真火的撞擊下,噼裡啪啦升起白金色的焰火。

    而今溫度比方才更勝一籌,火浪對潛真子不斷湧來,讓他整個人臉色一白,身子搖搖欲墜。

    「有生則復於不生,有形則復於無形。不生者,非本不生者也;無形者,非本無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終者也。終者不得不終,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潛真子沉下心,默默誦讀道經,將靈肉分離,元神用一種超然的姿態來掌控肉身,將一切灼燒的疼痛感統統隔絕。

    但疼痛可以削減,可火焰已經在他身上點燃。法衣逐漸破損,肌膚也開始化作焦炭。

    「道兄!」清泓身邊幾位仙家看向清泓,清泓皺起眉頭,往遠處魔門駐地的方向看。

    突然,一道雷霆轟響天穹。

    「你們這些孽障,非逼得我將你們統統打死不成!」怒吼聲從山那頭傳來,伴隨著聲音,還有一道道景霄神雷衝向九天。

    「秦道兄那邊有動靜了!」清泓面色一喜,終於將心頭大石落下。

    ……

    李靜洵等人在山陰之地的祭壇處打鬥。其聲音響動數里,讓山陽處的秦武等人有所感應。

    諸仙被困在一片光羽中。眼前五色光羽飄飄忽忽,有迷幻人心之能。

    青嵐仙子手捧琉璃珠,以無為派心法催動玄門眾寶,在光羽中撐起一片瓔珞寶雲護住眾人。這寶珠是玄門太上九寶之一,能清淨人心,避免走火入魔。此物張開琉璃屏障,將諸多光羽一一擋下。

    聽到外頭的打鬥聲,秦武道:「想必是清泓他們又派人前來?也好,咱們這邊也該發力了。」

    正說著,一位孔雀部的魔人偷偷對他們扔下一把五色光沙。細碎的光沙耀眼奪目,茫茫然如雲霧般飄下。

    此沙並非幻化魔法,而是讓得道千年的靈鳥孔雀吞食劇毒「空青孔雀膽」,再從孔雀脖頸放血,取毒血融匯光沙煉製成的邪門毒物。一把光沙灑出,五光十色炫目,令人眼目失明,後被劇毒所害。

    幸虧青嵐仙子用琉璃珠守護諸仙,最終只有她自己不小心沾染一點毒砂。可僅僅是指甲蓋大小的一撮,便讓她身上蔓延一大片青斑,整個人昏死過去。

    「師妹!」劉子墨含怒扔出一片雷珠將毒砂逼退,然後手持琉璃珠繼續維持屏障。「道兄,動手!」

    秦武不敢怠慢,施展絕學玄功,發出含怒一擊:「你們這些孽障,非逼得我將你們統統打死不成!」他這一怒,背後升起一重重雷天。

    太霄宮的至高心法為《神霄九變》,有赤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神霄等九境。

    赤霄、青宵、碧霄是蛻凡境界,丹霄、景霄和玉霄是人仙境界。目前秦武正在第五重心法的景霄境界,也對應清泓的神相之境。

    他這一怒,五重雷天一重接一重在背後升起,然後金光神影貫通五天緩緩浮現。

    「景霄神相!」

    看到遠處大山中升起的百丈巨像,哪怕清泓對秦武早有預料,也悚然色變:「太霄宮的神霄雷法,不愧是天下至高至高的雷法。」

    那尊百丈巨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把赤色雷霆凝聚的長劍。他佇立在天地之間,宛如擎天立地的巨人,電閃雷鳴間,把穹空之中的雷霆悉數接引並灌入手中寶劍。

    那劍得到天雷加持,迎風而漲,化作一把三十三丈長的巨大神劍。

    清泓眼皮子猛跳,三十三丈,換算成前世單位,就是一百米。

    一百米長的巨劍,就問你怕不怕!

    白先生驚呼出口:「景霄雷琅飛仙劍?」他趕緊和那邊的孔雀部諸人聯絡:「快退,你們快撤退!這把劍,你們接不住!」

    玉芝仙姑和幾位仙家在福地中也被雷霆之力驚動。

    九天神雷被秦武引動,浩浩蕩蕩的破魔天雷落在雷琅飛劍上。

    呂楊咋舌說:「這……這已經不遜色仙姑你的全力攻擊吧?」

    玉芝仙姑目前可是通玄境界,秦武的這一招堪比仙姑的法力,可想而知威能如何。

    仙姑皺起眉頭,搖頭說:「還差點。」

    女仙這一說,太陰仙人點頭道:「想來也是,他畢竟道行不深,和仙姑還有段差距。」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啊?」

    「怎麼可能!」

    二仙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仙姑神色凝重,低聲道:「太霄宮不愧是三宮之一。雷霆號稱天地刑律,在諸般道術中威能最大。雖然我全力出手也有這般氣象,但面對魔修而言,他的雷霆比我的陰陽神通更多三分厲害。」

    天雷破邪,最針對地煞陰濁路數的魔修。在這方面,的確比雲霄閣的中性功法要具備優勢。

    孔雀部眾人站在山陽之地,隨著空中雷神法相以及仙劍聚力,不少修為淺薄的魔頭已經站不穩。他們感覺到天雷的威脅,以及神人的神威,一個個瑟瑟發抖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頭。

    劉姨努力鎮定神色,對身邊眾人呼喊道:「所有門徒聽令,隨我一起召喚明尊降臨!」

    她眉心有五彩丹翎乍現。然後週遭眾人不斷催動法力,一片片光羽飛向丹翎,在眾人頭頂形成一尊神鳥法相。

    劉姨她所指的明尊,自然是孔雀部祭祀的孔雀神鳥。和大鵬部祭祀的伽羅金尊一般,都是上古三十三魔神之一。

    上古四方教禮奉三十三天魔神,意圖用魔神統治玄正州,將整個世界改頭換面。因此,和崇尚三十六天罡大道的天罡教對上。兩大上古教派爆發大戰,導致彼此損傷慘重,被其他人順勢得利。但這些魔神法相來自上古,在巔峰時期皆有天仙戰力。而今孔雀現身,其聲勢同樣不小。

    五色雲光裊裊漫漫,目細冠紅的翠色大孔雀展翅開屏,對空中的「雷神」不斷鳴叫。隨著聲音響起,逐漸將雷霆轟響的隆隆聲蓋過。

    天空青雷閃爍紫電飛馳,地上五色光暈華彩綻放。

    一個是太霄宮的至高心法。一個是上古傳承的魔神法相,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撞擊在一處。

    轟隆——轟隆隆——

    當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爆發,整個天地隨之失色。諸仙魔不由自主閉上眼,再度睜開時,已經看不到遠處那座山坡。

    山塌了!

    不管是山陽之地還是山陰之地,包括不遠處的魔門駐地。統統在景霄雷琅飛仙劍下毀滅。

    魔門諸修所在的那座山頭被雷琅劍氣徹底夷平。茫茫煙塵四起,諸多魔修狼狽逃竄。

    諸仙一呆,木笙疑道:「就算是對方的孔雀魔像實力不到,但飛仙劍在斬殺魔像後,不可能還有這麼大的威能吧?」如果真這麼厲害,其他仙家還怎麼混?

    「因為魔像先一步崩潰了。」清泓扭頭看向仙府。只見景軒依靠著樑柱,手持穿雲弓站在門口。

    他臉色蒼白,但對清泓露出笑臉,晃了晃手中的天翼穿雲弓:「師尊命師弟送來仙器,這可不是當擺設的!」

    沒錯,太清宗主送來地仙重寶「天翼穿雲弓」,就是針對魔門的神鳥法相。

    景軒一箭射殺孔雀明尊,讓其先一步消散。然後秦武的劍氣狠狠斬下,將整個山坡統統抹去。

    剛說完,景軒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穩了。

    「師兄!」清泓趕緊上前扶住他,上下打量仙人:「你——你沒事了?」

    「嗯,詛咒暫時壓下,應該是對方不再動手,詛咒被破了?」景軒往遠處看,在雷琅劍下有白玉門戶冉冉升起。

    門上有龍鳳龜麟等四瑞,上面掛著一桿青雲伏魔幡,不斷對下垂下寶光祥雲,將四散的雷霆一一抵消。還有一面寶輪在仙門底部飛快轉動,將劍氣壓力統統擋下。

    門戶開啟,李靜洵閃身出現:「秦師兄這是動了真怒。不知道這些魔修是怎麼招惹他的?」李靜洵手捧道德玉書,她背後不斷有仙人從門戶走出。

    剛剛,就在景霄雷琅飛仙劍聚力的時候,她心有所感,立刻升起「玄牝之門」,招呼諸仙躲入門中。並且用「大象之輪」和「伏魔旗旛」護體,總算將攻擊應付過去。

    不然,她們這些人沒有死在魔修手中,倒要被秦武禍害一大片。

    但擋下這一擊,李靜洵臉色煞白,法力消耗殆盡,不由得握了握手中剛剛取得的「七星金符」。正是李靜洵從鬼叟處奪得靈符,讓詛咒無法繼續實行,景軒才能蘇醒過來,並且用穿雲弓擊碎明尊法相。

    「算了,不管他,我們先回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2
第一百六十四章地文

    李靜洵等人歸來仙府,秦武那邊也匆匆率眾回來。

    「諸位,搭把手!」

    青嵐仙子沾染孔雀毒,若非幾位仙家輪流施法抵禦,恐怕已經死於非命。

    清泓身邊的仙家趕去救人,而他對白先生說:「這一局,算我們輸了。」

    清泓態度乾脆利落,就算這一場認輸,但秦武和李靜洵那邊獲勝,他們丟了面子但不失裡子。有何不可?

    因此,當看到另一邊的勝利後,他直接認輸。

    但白先生搖頭失笑起來:「清泓道人,矢已離弦,豈有回轉之理?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怎麼天真?認輸?這豈是你一句話就能認輸的?不定下勝負怎麼行——你的話不管通,想要認輸,必須裡頭那人親口認輸才作數。」

    清泓聞言,立刻和潛真子通話。潛真子此刻已經將元神分離,對清泓的勸阻不管不顧,專心致志坐在火中。他目前處於彌留之際,反而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見他死不開口,楊飛狂笑道:「潛真子,你也是得道仙人,難道還看不懂局勢?當今天下,到底不是你們煉氣士猖狂的時代。你妄想在火焰中跟我們神教斗?還是認輸吧!」

    但最終,哪怕是潛真子倒在地上也沒開口。楊飛一皺眉,一腳將他踹出火圈:「本少懶得跟廢物交手。他已經這般模樣,應該是我贏了吧?」最後,是對清泓等仙家說的。

    清泓等人趕緊上前搶救潛真子。李靜洵對楊飛欠身:「多謝少教主手下留情。」

    方才那場面,眾人已經準備上前救人。沒想到楊飛居然主動將潛真子踹出來。

    「不用謝我,這硬骨頭到最後都不肯認輸。本少瞧著也有點門道。敗在本少手底下,雖敗猶榮。」

    「這傢伙倒還有點良心。」清泓面帶詫異之色,暗暗嘀咕起來。旋即,他便投入對潛真子的治療。

    而楊飛那邊回來後,旁邊的侍女給他披上衣服。他問白先生:「咱們駐地那邊情況如何?」

    「孔雀部死傷慘重。但所幸幾位首腦皆無大礙。可大鵬部就……」

    「那邊怎麼了?」楊飛趕緊詢問。

    白先生眉宇帶著笑意,口中卻是一副悲傷的語氣:「左使大人奮勇殺敵,最終被玄門這些妖人所害。山陰之地只有鬼叟一人苟得性命。」

    「這可真是個悲痛的消息。」楊飛沒有白先生能沉住氣,嘴角已經泛起笑意。他二人目光對視,心中竊喜不已。

    不要以為魔教之中鐵板一塊。在煌陽魔教的教主座下還有兩位副教主。楊飛屬於教主派系,雖然實力強大,但另外兩脈副教主同樣拉攏不少七變神部的人。

    孔雀部尚且屬於中立,但大鵬部的陳左使卻隸屬於另一位副教主門下。

    這次讓他送命,一面可以讓南方魔教的劫氣削去幾分。另外還能借助玄門之手將對頭剷除。

    「他這一死,接下來大鵬部元氣大傷,但卻是王叔掌權,算是我這一脈的勢力。」楊飛暗中思忖,他和大鵬部的右使王政關係不錯,可以將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想必,這才是父親所言,要著眼於戰局之外。」

    楊飛想罷,對眾人道:「先回去,勝了這一場,回頭明日再比試第三場。」

    「那不需要提前抽題嗎?」

    「經過一次教訓,他們肯定不會提前抽題。」楊飛看向另一邊,清泓等人雞飛狗跳,正忙著救治受傷的仙家們:「現在他們估計也顧不上我們。」

    於是,楊飛揚聲道:「雲霄府主。現在你我兩方各有損傷,不如暫時休整,改日再戰!」

    「好!」清泓隨口應付後,兩方人保持克制。楊飛等人匆匆離去和劉姨匯合,並再度選了一處地界落腳。

    他們走後,眾仙回到仙府。清泓檢查眾人傷勢,並跟李靜洵和秦武細細問了他們兩邊的情況。

    李靜洵這邊戰果不錯。大鵬左使就是她下手殺的。不過明面上,她把這份功勞說成是另外幾位仙家合力所為。

    「這丫頭心眼多。指不定是她殺人後裝作是旁人下手。要不然,就是暗搓搓在背後放冷箭奪人性命。」清泓沒吭聲,只在腦中閃過念頭。

    李靜洵坐鎮,有玄牝之門給諸仙療傷,有大象之輪給諸仙防禦……這邊諸仙雖然有點輕傷,但問題都不大。

    反倒是秦武這邊,他們這邊去的都是精英。但沒有李靜洵這種精通玄妙道術的女仙在,結果有不少仙家身受重傷。更有青嵐仙子這種昏迷中毒之人。

    「木笙,你去丹房取來靈藥給諸位道友療傷。」清泓檢查眾人傷勢後,伸手一指,三光神水化作甘霖滋潤在眾仙的傷口上,將他們傷口中的濁氣一一洗去。

    仙魔之斗,最大的糾結就在於清濁的對立。魔修對仙家造成的傷害,很容易夾帶魔氣,讓仙家難以輕易化解。

    但是在清泓的三光神水中,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煉氣士不懼清濁二氣。雖然他們的攻擊對仙魔而言有所削減,但仙魔攻擊他們的時候也有一定削弱。」張元初看到清泓出手,目光閃過一點羨慕。

    如果說魔修對仙家能造成雙倍傷害的話,那麼對煉氣士只能造成一倍甚至更少。因為他們可以轉化濁氣,將損害降低到最小。同理,仙家也是如此。

    而煉氣士用元氣攻擊,遠不如仙光濁氣對彼此的傷害。所以,真要是煉氣士和一般仙魔打鬥。還需要大費周章轉化自己的法力屬性,利用對立的清濁屬性來殺敵,是一種很麻煩的手段。因此,煉氣士雖然保命一流,但在玄門大昌的現在,並不需要煉氣士的道統。只要群仙圍攻,不懼任何魔頭。

    清泓為諸仙洗去傷勢後,木笙取來靈藥給他們外敷。

    這些對敵戰鬥時候的傷勢好對付,但毒性——清泓看向青嵐仙子。此刻的她,左半身徹底變成青紫色。

    「是五彩青雀砂吧?」清泓檢查之後,露出了然神色:「這是煌陽魔教孔雀一部魔人的秘傳手法。以青雀血和光斕砂煉製而成。」

    「青雀血?光斕砂?」景軒似乎是初次聽到這種毒砂,他靠在軟塌上問:「師弟,這兩種邪門東西是什麼天材地寶不成?怎麼以往沒聽說過?難道是南疆特有?」

    「青雀血就是翠玉毒孔雀的血水。取千載毒石『空青孔雀膽』喂食孔雀鳥。在嗉囊中積蓄毒素,劃破脖頸取出毒血,此血內斂劇毒,呈玄青色,名曰青雀血。而光斕砂則是用一百八十五種靈藥熬煮極精石。將石頭敲碎後,取其中閃爍發亮的碎屑再度用火焰燒灼炒制而成。你們也知道,極精石是一種千載不損的廢石。一點靈性都沒有,又不受水火之力。但煌陽魔教的魔火溫度極高,可以將這種石頭鍛燒取沙,這正是五色光沙的來源,叫光斕砂。」

    聽他說完,諸仙心中一沉。這毒砂這麼有講究,豈非不好應付?

    劉子墨急切說:「那師妹還有救麼?」

    「劉兄儘管放心,青嵐師妹還有救。」他溫和一笑,不放過任何一個刷存在、送人情的機會:「我久在南疆,這種毒砂早有耳聞,有相應的對策。」

    陰冥宗成天跟南方魔教打交道。怎麼會不瞭解他們的行事作風?清泓對這種毒砂如數家珍,早有應對之策。

    清泓再度吩咐木笙:「你去府中摘下三片火雲芝草,然後再去外頭打兩隻仙鶴來。記住,要活的。」

    他這一說,劉子墨才松口氣:「幸虧道友在,不然師妹就完了。若是她有個好歹,回頭我怎麼跟師尊交代?」

    沒多久,木笙帶來芝草和仙鶴。

    「你倒不用給我。」清泓笑對木笙:「師妹,你每日用芝草喂食仙鶴,再把我房中那一葫蘆黑色丹丸給仙鶴服下。」

    木笙一副懵懂的模樣,張元初放心不下,就跟上去幫忙。

    李靜洵問:「師兄這是要以毒攻毒?用仙鶴的嗉囊熔煉丹藥,然後來治病?」

    「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不過我要用的是仙鶴排泄之物。將仙鶴當做丹爐,在它體內消化靈藥後取糞便外敷拔毒。」

    「糞便?」李靜洵一聽,臉上閃過古怪之色。她畢竟是女仙,對此頗有不適。但在南疆,這種用動物糞便的方法再普通不過。

    最終李靜洵沒說什麼,只是對劉子墨說:「回頭師妹問起,師兄就說是取仙鶴頭頂丹翎之血來療傷,省得她心中不舒服。」

    「我曉得。」

    處理完這邊,清泓又去看潛真子。此時,木笙和張元初抱著仙鶴再度回來。

    潛真子被眾人救下,清泓也用三光神水為其療傷。但他聲息全無,彷彿整個人已經死亡。

    「難道……難道沒救了?」

    「也不見得。」李靜洵圍過來,仔細研究潛真子的情況:「我等仙家就算死亡,魂魄也能飛入幽冥,你們可看到他的魂魄離體?」

    「這倒沒有,這麼說魂魄還在體內?」清泓閉上眼,眉心祖竅中冒出一縷青光。泰皇元神在碧霞翠光中徐徐升起,在空中觀測潛真子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青光散去,清泓復又睜開眼。

    「師兄,情況如何?」

    「他魂魄元神禁鎖在泥丸宮,本身正處於一個生死徘徊的特殊境界。」清泓露出古怪之色:「他好像並沒有事?」

    某位仙家突然想起來什麼,拿出金錢占卜:「否極泰來之相,想必潛真子道兄是因禍得福了?」

    剛說完,潛真子身上的氣息再度內斂,就如同閉塞堵塞的絕域,寂然不動,茫茫然間毫無生息。

    諸仙一見這情況,紛紛露出詭異的神色。

    張元初神情有點不確定,看向旁邊修養中的景軒:「老夥計,你看他這情況無生無止,好像是——」

    某位沖虛道同門突然上前檢查,然後露出諸般情緒交加的神色。最後,他對眾人說:「是地文。師兄……師兄他突破了。」

    「地文?」李靜洵瞪大眼睛,景軒等人也泛起苦笑。「果然是這樣嗎?」

    在場多是玄門太上一脈的仙家,哪裡不曉得沖虛道的「地文」指的是什麼?秦武出身太霄宮,同樣瞭解這方面情況。真正不清楚的,只有清泓和木笙師兄妹倆。

    木笙一副茫然,拉著李靜洵的衣袖問:「李家姐姐,地文是什麼?」

    「地文和天壤是沖虛道對心境大道的兩種闡述。玄鬼、地文、天壤、沖淵、無相。」李靜洵猶豫下,繼續說:「這種境界關乎心境,和我們道德宗的大道真言一般。」

    道德宗的修煉,就是將五千大道真言不斷濃縮。

    當真言煉化為三千枚時,就可成就人仙道果。對比沖虛道的玄鬼。當真言符文再一步凝縮,則對比地文,此乃陸地真仙。在往上的天仙道果,需將《道德經》煉成三百六十枚大道真文,也就是天壤之境。

    而道德宗更上層次,則對應沖淵和無相。此二境界在天仙之上,秘而不傳。

    至於沖虛道的大道無相無我,跟道德宗最核心的大道歸元一般。都是指太上道祖的境界。就連前些日子姬飛晨所見的神秘仙人,對這個境界仍有所不如。

    「地文。如大地靜止不動,寂滅長存,這是從人道蛻變為自然之道的核心理念。」張元初舒了口氣:「這種理念是沖虛道地仙所特有的心境。這傢伙真是因禍得福了。」

    和楊飛一戰,潛真子大敗而歸。但並非楊飛所謂的「雖敗猶榮」。從某種意義上,他也是勝利者。

    楊飛浴火羽化金烏,而潛真子借助死亡之際領悟「地文」之境。這可比一場鬥法要實惠多了。

    遠處,各個門派宗主對沖虛道主道賀。

    「恭喜道友。」

    「沖虛道未來再多一位地仙,實在可喜可賀。」一位領悟「地文」的存在,相當於未來的地仙種子。只要不作死,有八分把握晉陞地仙。

    「好說好說。」沖虛道主看到這種情況,面露喜悅之色。雖然只是領悟「地文」的一點皮毛,但對沖虛道而言意義非凡。

    他盯著仙府方向暗思:「雲霄閣傳人復出,我們沖虛道馬上便有這種天才出來。莫非真是我煉氣士一脈有光大的徵兆?」他對此情此景心中欣喜,彷彿看到自己一脈再度執掌神州正統的未來氣象。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2
第一百六十五章南天星斗破箴言

    潛真子參悟「地文」之境,但他肉身受創,仍然無法活動。只能一點點利用外界的元氣治癒傷勢。

    清泓見了後,對身邊赤桃童子說:「你去後頭將我的九龍轉壇甕拿來。」

    九龍轉壇甕,是清泓閒著無聊的時候仿照九霄玄金龍神塔煉製而成。上頭有九龍之紋,是他準備日後當做鎮塔之器用的。

    童子下去,不久之後跟三個小童抬來一口半人多高的大甕。整個大甕呈墨玉色,上面雕刻栩栩如生的蓮花圖案。白藕紅蓮青荷葉,素月丹陽滿天星,這浮雕引動外界水汽演化三光神水。旁邊還有九條若隱若現的金龍在甕上穿梭遊走。

    清泓將潛真子置在甕內。又取三光神水浸泡其身,並對諸仙解釋說:「我用三光神水幫他療傷。但我的神水是青冥至純的三光天水。需借助地下之水來中和。秦道兄,你把大甕埋在湖底,回頭浸泡七天七夜,他身上的燒傷自然痊癒。」

    秦武一聽,在清泓封印大甕後將大甕埋入湖底。這湖泊是清泓用天水造化而成,水中空蕩蕩的,沒有一個魚蝦生存。

    秦武在水底穿梭,看到澄澈寂靜的大湖後,暗忖:「依照清泓這廝的脾氣,回頭怕是要去外頭找魚蝦、珊瑚、水藻之物來點綴此地?」不過秦武有點小看荀易了。荀易心氣高,他要找也要找最高等級的水中精怪。區區魚蝦不在眼中。

    秦武尋了個地界將大甕埋下,等他回仙府時,正聽到李靜洵和清泓對話。

    「師兄,你說景軒師兄他們的詛咒怎麼解?」

    清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漸漸成為眾人的主心骨。可面對這種詛咒,清泓也沒有好辦法。他看向一旁的景軒。景軒比其他五人要好些,至少目前已經能恢復意識。

    但其他人……清泓思來想去,只能說:「詛咒已經停下,回頭我拿靈符參悟一番,尋找破解之策。今日時間已晚,大家在府中稍作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的確,忙活多時,眾人神色疲憊,紛紛下去靜養。而清泓回轉月陽苑,隨後對青竹童子說:「你去把司馬康找來。」

    司馬康被清泓封印血誓,如今在清泓開闢福地的大神通威懾下徹底歸心。老老實實來見清泓:「府主找我有事?」

    看眼前男子一副黑衣執事的打扮,清泓滿意一笑:他這身行頭,想必是師妹的主意?

    清泓拿出「七星箴言金符」:「這是煌陽魔教的七星符,你有沒有破解之策?」

    司馬康聞言,將金藍色靈符拿在手中端詳,過了一陣子才說:「這是教中鬼叟的寶物。他並非教中嫡傳,是帶藝投靠。這法門據說和幽冥有關。」

    「幽冥?」幽冥世界是仙魔的一大禁忌。哪怕是清泓也露出幾分牴觸。

    古早之前,仙魔彼此交手,經常用搜魂一類的手段。更有魔修專門抓捕修士元神來煉寶。仙魔最初的動亂,和這種煉製魂器有很大干系。

    魔修捕捉煉氣士很難,反而是清靈仙道的修士更容易暗算偷襲。用這些仙人的元神來煉製魂器,效果比煉氣士的魂魄更好。因此仙魔恩怨埋下,導致數千年的爭鬥。

    但作為起因的「煉魂魔寶」在幽冥的干涉下徹底禁止。當年,魔道抓捕仙家、凡人奪魂煉寶,導致天怒人怨,鬼神大亂。最終,影響天地輪迴的陰陽平衡,惹怒幽冥世界的鬼神。導致這些鬼神衝殺入陽間,逼迫仙魔退避三舍,不得已簽下條約。此後仙魔不可拘禁元神魂魄,斬殺敵人後必須讓真靈投入冥土。

    這一點,無論仙魔妖怪都不能阻攔。

    這是在幽冥世界的威逼下籤下的約定。導致諸仙目前對幽冥世界仍然忌諱不已。而且仙魔長生不死,和幽冥世界的輪迴轉世理念是兩個極端。一個在陽界享福,一個在陰間稱霸,相互之間看不對眼。

    「幽冥排外,只負責輪迴轉生。那裡神秘莫測,鬼叟居然和幽冥有關?」

    「好像是某位鬼王在人間留下的傳承?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司馬康沒辦法,清泓無可奈何,只好把手中的金符翻來覆去檢查。

    這金符能借助北斗之力施加詛咒,但對他們外人而言,只有一個凝聚星力的功能。靈符在手,清泓能感覺到外界不斷有星光匯聚而來。但他開闢福地後本就不斷有元氣湧入體內,這點星光不過是聊勝於我。

    「你先下去吧。魔教來人侵犯,你身份尷尬不便出面,就在府中安心調養,壓制體內血誓。」看司馬康的情況,清泓心中暗道:他畢竟是魔修,恐怕回頭還需要考慮他身上的清濁因果。還有府裡頭那幾人,若是歸順便罷,若是不歸順,回頭找藉口打殺了事,免得因果牽扯仙府。

    「是。」司馬康行禮後,小步離開月陽苑。

    讓司馬康離開,清泓轉而去找玉芝仙姑求教。

    玉芝仙姑聽了之後,笑道:「師弟平日聰明,怎麼這時候盡犯糊塗?你所學雲霄閣道術解不開,難道我便可以?」

    「師姐得道早,難道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就算門中仙術不成,難道沒有其他途徑?」

    「我只知道萬物相生相剋,既有詛咒之術,必有破道之法。但你不該求我,緣木求魚,豈有作為?」仙姑對某個方向指了指:「景明福地正有一位星辰道術的大家,你不去找他,四處瞎轉悠,平白浪費時間。」

    一聽這話,清泓眼前一亮。是啊,辰光仙府中那人正是修煉星辰道的修士,或許他有辦法?

    於是,清泓趕去找人。剛走出幾步,復又想起一事,他扭頭對仙姑說:「師姐。府中那幾千隻白烏鴉太佔地方。師侄說他要豢養來作道兵。我尋思著,給他煉製一件乾坤法寶。」清泓將最後一枚先天大日火種遞給仙姑:「那些白烏鴉是煌陽魔教的魔兵凶鳥。魔教祭祀金烏,不如我們將這些烏鴉按照金烏之法來祭煉。」

    「師弟是指……」

    「我有意煉製一件金烏方火壺。用來承接天光,以大日真火馴養靈鴉。屆時神鴉一出橫掃萬軍,以大日神火焚燒萬魔,可讓師侄多一份自保手段。不然,你我二人終究勢單力孤。」

    不錯,雲霄仙府已經在修行界立足。但他們人丁稀少,目前滿打滿算才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樹妖。清泓和仙姑各有重寶護身,當然要為傅玉堂想想。

    玉芝仙姑是傅玉堂的老師,聽到此事後點頭說:「可以。我正好想要給他煉製一件防身之物。這方火壺我先準備著,回頭你再搭把手。」

    二人合計妥當,清泓又去辰光仙府找那位散修。

    這散修名叫周萬興,修煉星辰道法,借居在仙府中潛修。如今得清泓之助煉成人仙道果,正在府中體悟仙道。

    突然,他心血來潮收起玄功,而門外傳來叫門聲:「周道友,在下有事請教。」

    知道是清泓這位福地之主前來,周萬興趕緊把他迎進來:「道兄找我,所為何事?」說著,他目光一亮,用熱切的眼神看向清泓手中的金符。

    清泓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暗道有門。於是他笑道:「道友,我此來有疑難請教閣下。」他把諸仙的困境說了,將靈符遞給周萬興:「道友可有破解之策?」

    周萬興拿起靈符看了看,先是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看此態度,清泓問:「怎麼?道友也沒辦法?」

    「不。我只是可惜道兄來的太晚。若是第一時間來找我,又何必去那邊截寶?只要將那幾人送來,我自然可以破解詛咒,並且搶先出手打死那個鬼叟。」他笑道:「這是北斗之術。雖然不瞭解那魔人的根底。但北斗注死,想來脫不開祭祀北斗,以七星之力殺人散魄。」

    見他說得頭頭是道,清泓忙問:「解決之法呢?」

    「古來有『北斗主死,南斗主生』的說法。既然他用北斗之法來咒人,那麼我們只需用南斗之數來破除即可。」周萬興細細思考一番,對清泓再道:「勞煩道兄回去之後備下三斗米,並且挖出七個墳坑,再取來七盞油燈以及一個簸箕。」

    清泓馬上吩咐下去,不久後便準備妥當,請周萬興作法破咒。

    木笙在岸邊挖掘墳坑,然後諸仙前來護法。

    周萬興穿著一件周天星辰袍,手持七星箴言金符而來。他看著面前墳坑,搖了搖頭:「諸位,再添把手。每一坑長七尺七寸七分,寬三尺三寸三分,深五尺五寸五分。並且將油燈擱置在頭頂,在腳底撒上一把米。」

    秦武和張元初拿起鋤頭幹活,不多時便準備妥當。

    周萬興看著天色,如今月朗星燦,正是觀星測算的好時機。他手指在袖袍中掐算半天,對清泓說:「道兄,勞煩你和幾位被詛咒的道友躺在坑中。我要作法破咒。」

    景軒和清泓對視一眼,二人各自尋一坑躺下。其餘五人也被眾仙家擱入坑中。

    「諸位道友,勞煩往遠處站站。」周萬興將諸仙請開,自己站在七個坑前唸唸有詞。

    清泓躺在坑中,望著天上的月色星空,思緒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不遠處,諸位仙家瞧周萬興賣弄手段,暗中嘀咕起來。

    「你們說,他真的可以麼?」

    「不清楚。,想來這些散修能修成人仙,必有一技之長。」

    「他修行星辰道術倒也不假。只是這詛咒之術讓我們諸仙為難,諒他成仙不過三五日,憑什麼來解咒?別到時候別詛咒暗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烏鴉嘴!」諸仙瞪了方才說話之人。一個個目不轉睛盯著周萬興。

    張元初對李靜洵耳語:「師妹覺得他手段如何?」

    「他佈置七坑,顯然是對應天空北斗。至於尺寸長短,想必也是暗合天數玄機。頭頂七盞燈象徵人體之內的壽燈。至於腳下的米,看不懂。」李靜洵雖然聰慧,但畢竟年紀小,面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星辰道術,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眾仙不住打量,周萬興捧將七星金符,唸誦一片咒文後,七坑頂端的燭火亮起,幽藍色的火焰在夜幕中帶著幾分詭秘。

    接著,周萬興將符籙擱置在簸箕,然後抓起穀米去撒燭火。

    「南斗司命萬壽來,千福盜寶轉靈機。」他手中七星箴言金符在他的催動下,不斷和手中簸箕融合,漸漸升起六道星芒和天空之中的南斗六星共鳴。

    霎時間,空中狂風大作,南天之上有六枚赤星閃爍光輝。並且有一股玄妙波動注入下方七坑,每一坑頂端的燈火嗖的一聲熄滅。復又再度亮起,不過此刻並非藍火,而是赤色火焰。

    隨著火焰點燃,一股股壽元之氣湧入七人體內。

    清泓正悠閒觀看月色,他忽然感覺到頭頂一熱,接著有一股壽元之氣湧入體內,增加自己的壽命。

    而其他六人也是如此。景軒在這股南斗司命萬壽之氣的灌注下,氣色逐漸恢復紅潤,再無虛弱之象。至於其他五人,則在坑中傳來驚呼中,紛紛噴出一團黑血,從坑中跳起來:「憋死我了!」

    他們幾個醒來,諸仙這才松了口氣,上前將他們拉出土坑。

    清泓施施然從坑中起來,對一旁的周萬興道賀。

    「沒什麼。這次作法,對我而言也是個機緣。對了道兄,這符籙你要有用麼?」

    「本來這種星辰之寶我就不會用。賢弟要是用的上,只管拿去。」

    周萬興聞言,面露喜色。將手中簸箕一抖,六道星光合成另一枚符籙飛入眉心,化作簸箕形狀的法器。而七星箴言金符,則變作一把星勺飛入眉心。

    看他施為,清泓目光一閃:「我看賢弟手段,並非純粹的煉氣古法,也非清濁仙道。這法門有何名堂?」

    「這是我誤打誤撞自創的星辰道路。」周萬興面帶得色:「當今仙道不過是內外丹術。而我則從煉器入手,以器物凝練周天星辰法器。前幾日我修成仙業,諸法器凝成一卷星辰寶圖,暗合周天星斗之數。接下來,我要繼續煉製形成星辰法寶,填補周天星辰之道。這七星箴言金符正好是北斗之寶,可化作七星勺。至於南斗,則利用相反之法化作一把簸箕。須知,南斗北斗本是一體,既能轉生注死,便可反過來改命添壽。我用七星金符巧借南斗之力煉成南鬥神箕、如今南北法寶已全,未來還需東西二斗,二十八星宿等法寶。」

    聽他講解自己的仙道理念,清泓暗暗驚訝。

    當今煉氣士都是以金丹為主題。可周萬興別出心裁,以煉器為根本,在固有仙道之外另開一脈,有宗師氣象。

    「他佔據辰光仙府。是他的機緣,也是辰光道人的緣法。未來那人歸來,再修星辰道時,若能得到這人指點,或許今生還能更進一步參悟地仙道果。」

    沒錯,在清泓眼中,周萬興未來必然成就地仙道果,甚至能觸摸天仙道果。畢竟,這可是自開一脈的大宗師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2
第一百六十六章煮石煉仙

    清泓等人療傷調息、破解詛咒,楊飛一行人則在另一處地界安置,並且和教內取得聯繫。

    楊飛坐在山洞中,面前篝火中浮現一抹青意,漸漸形成一隻神鳥影像。他雙手捏印,對火焰說:「父親,孩兒已經將第二戰取勝,並且趁機讓陳左使等人送死。這大鵬部便可從容落入我們手中。」

    楊教主此刻正在玄火壇中觀看氣運。

    他面前擺放著一尊方鼎,其中熊熊不熄燃燒著一大團聖火。這火正是煌陽魔教的氣運。如今在赤金**火中帶著不少玄青色的光輝。這些光輝交雜在聖火中,正削弱魔教的氣運,撲滅氣運之火。可隨著陳左使等魔修身隕,這些玄青道火正慢慢退去。

    這正是殺劫的本質,清濁之間的共鳴。當陳左使等人死亡後,他們便讓煌陽魔教的殺劫因果散去一部分。

    所以有人說:「在殺劫中,你不必要殺多少人。你只需要比其他人活得更久。」

    煌陽魔教門徒萬人,總歸要死人替代渡劫,死旁人還是死自己,這還用想嗎?

    看到部分道火削去,楊教主面帶笑容:「很好,殺劫是我們的大難,卻又何嘗不是機遇?趁著殺劫將教中的反對勢力統統送死。接下來這神教便是我們一家獨大。」教主心中有感,他飛昇之日將近。未來楊飛能不能執掌煌陽魔教,全看這一次殺劫能不能將所有對頭一一剷除。

    「父親,關於下一次鬥法,您可算出內容?」

    「太清宗那些混賬道人幫忙遮掩,為父也算不出究竟。一切全憑天數。」

    太清宗主等人也是如此,在楊教主的牽制下,他們也無法猜出下一場的鬥法內容。

    「一切,只能看雲霄閣一脈的動靜。」沖虛道主對清泓信心十足:「雲霄閣勢頭正旺,想來這一場輸不了!」

    ……

    幾日後,楊飛送來拜帖,和清泓再度定下鬥法時間,並且在當日抽取題目。

    第一場補天,打造一方福地靈土。第二場浴日,讓楊飛和潛真子修為大進。至於第三場……這就很奇葩了。

    對凡人而言,這一場的題目幾乎是荒誕無稽之談。但對仙家而言,倒是在情理之中。

    煮石。

    「煮石而食之,倒也符合咱們仙家的做派。」秦武等人露出笑意,對這種題目他們胸有成竹。

    清泓摸著下巴,心中暗道:煮石頭?在前世雖然聽說過,但這還是第一次見。

    熱水澆梨、枯木開花、火燒白石,這都是玄門仙家對弟子們磨練心智的考驗。但是在陰冥宗,他們要的是炮灰和人力,誰在意這些弟子們的心智?就算心智差,回頭也能將身體煉作法寶,物盡其用。因此,清泓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種「煮石」。

    「前世看古籍時,聽聞古代有一位仙人名叫白石生。傳說他以白石熬煮作糧,隱於靈山之間逍遙自在。莫非我今朝,能看看這般氣象?」

    於是,清泓滿含期待看向諸仙:「這一場,諸位誰去走一遭?」

    景軒剛剛調息好,本想上前挽回面子。但旁邊張元初將他拉住:「我記得你當日入門功課是燒水澆梨樹,這煮石手段你才用過幾年?也就是當初那幾日幫我煮石頭吧!」

    張元初當初的功課就是這個。只可惜他手段粗糙,又天天偷懶。景軒曾經幫過他一陣子。但張元初有自知之明,自己二人煉製的那些「白石玉膏」品質太次。

    「怎麼,我當初幫你煉製那些玉膏的品質挺不錯的啊。」景軒一直認為自己在這方面頗有天賦。

    張元初翻起白眼:「那是我們道德宗顧忌你客人的身份,不好意思說實話。你煉製的那些玉膏,回頭都扔到後山喂狗去了!現在關乎仙府氣數,你就別來折騰了。,自己丟人是小,壞了清泓師弟的大事,看你怎麼交代。」

    景軒被張元初一番話堵住,不敢吭聲。張元初轉而對太上一脈諸修說:「諸位道友皆是我太上傳承。想必類似功課都不陌生,當初誰入門是煮石來著?」

    幾位仙家一併站出來。

    玄門講求「玄之又玄」。最初入門功課頗有玄妙。有人在入門後要求默寫道經,參悟大道。有人則是燒水澆樹,等樹上結果,利用果實築基。還有人是培養枯木,將枯木長出靈花,取花來修煉。

    總之,各門派修行千奇百怪。在場有好幾位仙家的築基功課,就是熬煮白石,取玉膏金液體來果腹修煉。

    「這一場,我來吧。」李靜洵思量一番,從容站出。

    她這一出場,清泓立馬應下:「師妹出手,我最放心不過。想來,這一戰絕對輸不了。」

    沒錯。李靜洵在清泓心中評價極高。她一出面,清泓馬上安下心,靜靜去瞧「煮石」的流程。

    這一戰在他心目中絕對輸不了。所以,比起結果而言,他更在意煮石的流程。畢竟,這可是前世傳說中的手段。

    而對面,是白先生親自出馬。

    「既然要煮石,就要有人來服用。我們彼此服用,顯然容易作假,不如找凡人來做裁。」白先生說:「另外,煮石的材料必須精挑細選,畢竟不是什麼石頭都能吃。」

    「這又有何妨?」李靜洵嫣然一笑:「我等仙家造化萬物,將一般頑石煉成金丹玉藥,才能彰顯我等手段。先生,你我飛入遠處河塘取卵石熬煮,且看誰煉製的多,誰煉製的可以服用,讓凡人品嚐鑑定即可。」

    「不用那麼麻煩,我來找石頭。」清泓一揮手,轉眼面前多出一堆五顏六色的卵石。

    「我從福地裡頭挪移出一堆卵石,你們開始吧。楊飛和秦武道兄,勞煩你二人去找凡人來做裁。」清泓一邊說,一邊目不轉定盯著白先生和李靜洵。

    秦武略帶狐疑打量清泓。剛剛清泓挪移卵石的時候,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不協調的氣息。但旋即消失不見,讓人誤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怎麼感覺起來,他和前幾日的氣息不同了?」

    楊飛這時走過來:「道兄,一起去吧!」

    景軒有點不放心,拿起穿雲弓隨秦武前行。魔教方面,也有幾位魔修跟隨楊飛一同前往。眾人乘祥雲,駕陰風,一共往遠處的凡人村落飛去。

    李靜洵和白先生見眾人離開,開始在卵石堆中挑選石頭。

    「師兄選的這些石頭,怎麼都是凡石?」看到這些橢圓形的卵石,李靜洵神色有些變化。雖然她對白先生說:仙家造化萬物,哪怕是凡石也可以。但她想來,清泓準備的石頭,是專門用來熬煮玉膏金液的仙石。

    可誰知,清泓根本不瞭解「煮石」的內涵,直接送過來一堆凡石。

    「也罷,反正煉化之後也能吃,就是效果上弱些而已。」於是,李靜洵上前挑選數枚紅色鵝卵石。而白先生看了看,取走數顆黃色卵石。

    不管是黃色也好,紅色也好,都是凡石,只是卵石的材質略有不同。

    白先生取來一堆瓶瓶罐罐,以魔火點燃鼎器熬煮鵝卵石。不時,往其他瓶罐中倒騰,從鵝卵石中分離出種種液體。

    「這……這是化學?」看到白先生從湖水中取來一瓢,然後放在罐中取水汽凝結物。清泓臉色越發古怪起來。白先生的手法,跟他前世的某門學科差不多。

    「將物質的形態、性質改變,的確有點味道。」轉念一想,清泓再度釋然:仙者,玄之又玄,被稱作唯心的神秘學。但大道唯一,不過是另一種尋找真理的途徑。不然,也不會從煉丹術中發現火藥。

    反觀李靜洵,她的做法便多了幾分神秘。她先是在外頭尋來一些蘆葦草擺在地上,按照後天六十四卦的方位排列。

    接著,從遠處抓來一隻烏龜。

    這是一隻正在蛻殼階段的烏龜。

    李靜洵輕輕一敲,以仙術將龜殼完整褪下,並且塞給烏龜一枚丹藥拋入湖水。「給你一點機緣,日後能不能修道,就看你自己了。」

    她將龜殼放在太極圖案部位,盛放自己精心挑選的鵝卵石。慢悠悠點燃三昧真火,一點點焚燒卵石。

    文武轉換,陰陽交匯,隨著她施法弄火,鵝卵石逐漸軟化,不斷有紅氣慢慢升騰。

    看李靜洵作法,清泓思忖道:前世有傳說「煉石補青天」。據說女媧取葦草煉補天石,用龜殼盛放玉液。看李靜洵手法,似乎正是這種方式?

    盞茶功夫不到,秦武等人回來,並且帶來一老一少一壯年的三個凡人。

    「怎麼這麼快?」

    「路上正好碰到這祖孫三人放牛,於是就把他們招呼過來,順帶當做他們的午飯。」

    仙家「煮石」,本來最初也就是當做糧食吃的。

    聞言,清泓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半路?」

    「怎麼,有問題?」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太巧了,而且這祖孫三人機緣不錯。」

    等日上三竿,白先生和李靜洵各自從鵝卵石中煉製出一種金液玉膏。

    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白先生將金色玉液盛放在瓶罐中:「我這玉液采黃石而來,能強身健骨。仙子,你那東西呢?」

    李靜洵手捧龜殼,裡面有一汪赤色的粘稠物,同樣有陣陣芳香瀰漫全場,更有氤氳霓霞舒捲:「這是赤玉膏,能活血補氣。」

    「這東西真能吃?」清泓心中嘀咕,上前各自取一點品嚐。

    赤色玉膏入口即化,一股炙熱的暖流從喉嚨流轉全身。再嘗嘗金色玉液,又有清涼之液在體內化開。

    在清泓辨別中,這兩種玉膏金液不分高下。雖然效果對仙家很弱,但這一場的裁判並不是仙魔。於是,讓那三個凡人來品嚐玉膏。

    看到從鵝卵石中煮出來的這些東西,三個凡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是一副愁眉苦臉,一副慨然趕死的模樣用勺子塞入口中。

    ……

    遠處,有兩道魔影若隱若現。

    其中一人笑道:「怎麼樣。幸好我早有準備,已經買通那些人。秦武和楊飛他們將這幾個放牛人帶去,正好落入我們的計畫。」

    另一人皺眉說:「師門為什麼讓我們幫助玄門?這座雲霄仙府的位置對我們也不利啊。再說,你買通這幾個放牛人,萬一他們不找這三人呢?」

    「那樣——」

    「那樣就需要黑聖宗去操心了。」突然,一位玄袍男子漫步而來。「天成師兄,鄭師兄,多日不見,兩位可好?」

    「原來是姬師弟。」看到姬飛晨,天成子和鄭瓊一同打招呼。

    姬飛晨渾身環繞弱水煞氣,走到二人身邊。他對天成子說:「這次鬥法只是南方魔教的行為。他們敗了之後,我們陰冥宗和黑聖宗才能順勢插入進來。」

    天成子似乎還有些不明白,姬飛晨又道:「打壓煌陽教,逼迫他們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仙府第三次鬥法上。這樣一來,他一派之力難以抗衡,就必須來借我們陰冥宗的力量。」

    鄭瓊神色一動:「師弟倒是個聰明人。」

    姬飛晨含笑不語。他已經算出雲霄仙府要鬥法三次,定下這一座福地的歸屬權。自然會把事作全。明面上跟楊飛鬥法,暗中他已經有所布置,以三屍化身外出。如果第三場的時候楊飛繼續使詐,他會將陰冥宗牽扯進來。打著陰冥宗的名義,逼迫煌陽魔教認輸。

    沒成想,他還沒做準備。陰冥宗的鄭瓊就已經準備妥當。他在路上找了三個放牛人,秦武等人嫌棄路遠,順帶就把半路上的祖孫三人拉過來做裁判。因此,清泓才會說「太巧了」。

    聽姬飛晨解釋後,天成子才恍然大悟:「這麼說,咱們陰冥宗的意思是,在第三次鬥法的時候插手?到時候奪取仙府?」

    「是幫助煌陽魔教奪取仙府。這是我們和煌陽教未來交易所用的條件。換取他們支持我們爭奪聖地之位。」鄭瓊解釋說:「當今元門十道中,已經有六臂神宗、白蓮淨宗、北方蟾宮、天心靈宗支持。若是再得到南方陽宗的支持,便可和血海打擂台,成為元門之中的另一個聖地。」鄭瓊意味深長對二人說:「在此時機,任何一個壯大宗門實力的機會都不容錯過。師弟應該明白,萬一站錯隊,日後在宗門中的處境便不妙了。」

    姬飛晨聽鄭瓊之言,自然明白他話中暗示。

    不要讓陰冥宗折損一個戰力。因此,黑流上人必須成為地仙。如果姬飛晨敢暗中耍詐,那麼到時候陰冥宗掌門一系有辦法整死他!

    清泓面沉如水,對威脅全不當做一回事。他反而問鄭瓊:「師兄你是怎麼對這幾個凡人吩咐的?確定他們會幫雲霄仙府?萬一他們反而幫助煌陽教,讓南方陽宗獲取這座仙府的主權。如此,師兄怎麼跟師門交代?」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2
第一百六十七章拖後腿的隊友

    玄水滄滄,雲霄仙府立足大湖之上,不時有雲光明霞舒捲湧動。

    諸仙魔涇渭分明,站在兩側注視三位凡人。

    這三個凡人是祖孫三代,被諸仙魔「請」到福地門口做裁判。面對眼前眾多仙家魔修,他們心驚膽顫商量著比試結果。

    這家人姓古,是古戰場遠處小村落的居民。今朝爺孫三人一起上山,結果被鄭瓊一頓耳提面命。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被秦武等人請來做裁判。

    想到鄭瓊的威脅,他們三人神色陰晴不定。

    那老者心中暗思:「這兩份玉膏金液雖然差距不大,但還是可以吃出來。其中一份從口感的溫潤以及味道上要略勝一籌。只是到底要不要按照那人所言弄虛作假?還是直接選擇這一份?」

    那中年人則是不斷打量兩方仙魔,反覆思量:「我看這些仙家道行高深。或許能保全我們爺孫三人?」

    他往右看,千條黑煙迷空,萬道陰雲翻滾。群魔身邊陰風環繞,殺氣陣陣。凡人哪怕是肉眼凡胎,也知道這些人不好招惹。

    再看左側,一片祥雲霧靄間升起百種奇珍。有明珠高懸,演化乾坤;有玉弓攏雲,龍飛鳳舞;有寶蓋金傘,熠熠生輝。旁邊更有童子捧金爐吐瑞,玉女抱銀瓶生香。

    金爐之中紫瑞懸,銀瓶之內清香飄。看這景象,自然讓中年人心生好感。「我看這些人仙氣道相,或許可以救我們一家?」這一念動,他自然有所決定。

    只有最後的年輕人,他看看自家父親,再看看自家祖父,最終心一橫:「反正這裡有這麼多人在,就算我們不聽那人所言,想必那人也不敢找我們麻煩。」

    爺孫三人心中各有不同,當清泓詢問結果時。

    那老者直接指向白先生:「我認為這位先生的金液更高一籌。」

    那中年人和年輕人則同時指向李靜洵:「這位仙子的玉膏更勝三分。」

    看到這一幕,清泓眯著眼,暗中用三屍化身詢問鄭瓊:「師兄方才是怎麼對他們說的?」

    「我用南方教的身份去威脅他們。」鄭瓊說:「人心莫測,這道理我懂。所以故意用南方教的身份威嚇,命令他們選擇南方教一方。但人皆有逆反心理,在諸仙面前,自然而然會倒向那些仙人。畢竟這些人太重視皮相了。」

    沒錯,比起一個個陰風環繞的魔修。那些氣象宏大、寶光飛霞護體的諸仙家更容易得到凡人的好感。

    這也是清濁兩脈最初分出優劣的一個小因素。但正是這個不起眼的小因素,讓天下人心漸漸倒向玄門。將元道鄙夷為「異端」。後來加上元道幾位大佬心術不正,不斷壓榨後輩,就形成當今魔門的不良風氣。

    「不對!你們耍詐!」看到結果,魔教那邊立刻有人反駁,用魔威壓制三個凡人:「說,是不是他們提前買通你們的!」

    在此人的威壓下,這三個凡人哪裡還能說話?

    張元初一見,雙目怒瞪,頭頂道德金傘,用青霞瓔珞將三個凡人保護住:「放肆!在我等面前,你還想動粗?」

    突然,那個年輕人跪在他面前:「諸位仙家救我。」

    他急急忙忙將今早的情況說了:「清晨,有南方魔教之人將我祖孫三人抓上山,吩咐我們在稍後的對決中,幫助南方魔教取勝。但我等心向正道,自然不敢相從!」

    此言一出,玄門這邊火了。

    景軒怒斥道:「好啊!你們提前買通人,還來我們面前賣慘,真以為我們這些仙家都是吃乾飯長大的?」他立刻提起穿雲弓,三根飛箭已經蓄勢待發。

    旁邊秦武等人也紛紛亮出自己的法寶。「奸詐小人,還不受死!」

    眼看仙魔大戰只在一瞬之間,這時清泓一派雲淡風輕,站在兩方人中央。

    「諸位莫要著急。」他將兩種玉膏金液拋給楊飛:「少教主,看你為人還成。你平心論,這兩種東西,哪個更好?」他剛剛自己嘗過,這兩種東西從效果上大致分不出好壞。但要從口感和味道上,李靜洵心思縝密,在口感和味道上大下功夫。更容易引得旁人的喜愛。

    「所以說,改天真可以跟她去外頭建一個食齋玩玩。」

    楊飛端詳二物,忽然將其拍碎:「罷了!這場勝負便給你們了。」此刻楊飛也已經明白過來,他冷著臉說:「憑藉玉膏品質,也算你們贏了。這仙府福地暫時交給你們。」

    他已經清楚,這件事背後有人栽贓他們南方教。而如果不是清泓早做佈置的話,就是自己元道這邊的那些「同道」在背後作祟了。

    楊飛乾脆利落,直接帶眾人離去。可同行之人皆不甘心,更畏懼神教對失敗者的懲戒。

    「少教主,難道咱們就這麼回去?」

    楊飛說:「不回去又如何?你們還沒看明白麼?咱們佔據這座入口,你覺得兩宗之人能放心?」

    此後南疆魔教進出,皆有煌陽魔教管理。黑聖宗和陰冥宗不見得會承認這件事。

    白先生此刻才突然開口,他嘆息說:「少教主所言不錯。黑聖宗和陰冥宗不會輕易讓我們走出南疆。就連其他三脈,也不會讓我們成為四方神教之首。」楊飛最後拍碎玉膏,但他暗中拿來兩塊檢查。也明白自己和李靜洵的差距。這丫頭將心思放在應對凡人上。製作的玉膏更符合凡人的口感和味道。至於效果上,跟自己的沒有差別。因此,高下立判。

    「你們是說,那些人在後面拖後腿?」

    「一個在南方牽制中原,以蠻族抵抗帝朝拓展趨勢的神教才是他們心中想要的結果。他們當然不希望我們更強大。」楊飛冷笑道:「就是不知道,這背後都有哪幾位同道在推動。諸位,你們還不出來麼!」

    他對寂靜的山林呼喝,但一陣陣狂風吹過,只有飛鳥從林中離去,沒有任何人回應。

    鄭瓊、天成子以及姬飛晨站在一處,笑眯眯看向楊飛。但他們誰都沒有站出來。

    見沒人應答,楊飛心中疑道:「難道這些傢伙都跑了?」

    看氣氛尷尬,劉姨上前問:「少教主,那麼咱們下一步怎麼辦?這樣回去,會不會被教主大人怪罪?」

    「怪罪什麼?既然這些門派暗中動手,回頭萬聖大會上自然有個說法。」楊飛對深山老林道:「諸位,萬聖大會上,咱們再見真章吧!」

    撂下場面話,他率眾返回魔教總壇。

    他們離開後,又過了一陣子。三隻小如指甲蓋的飛鳥追著楊飛離開。

    「這少教主倒是心眼多。」等飛鳥離去後,鄭瓊三人才現身。

    「我看未必是他,是他身邊的白右使吧?」姬飛晨說:「早就聽說此人心思詭詐,應該是他的佈置?」離開之後不忘用靈鳥監視,的確符合白先生的性格。

    「怎麼?師弟對他感興趣?七月萬聖大會上,你可以好好跟他切磋切磋。」

    「到時候再說。我還要去給師伯找寒沙,接下來需要一月時間。」姬飛晨故作為難,合計之後才道:「等七月初,我自己前往。對了。這次萬聖大會的地址是?」

    各大魔教被玄門逼迫到四方蠻夷之地。想要聚集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九赫山。」

    九赫山?姬飛晨心臟猛跳,九赫山不就是涂山妖族聖地的入口?

    他心中驚訝萬分,但是面上不露聲色:「這地方沒聽過,在哪?」

    「師弟經常在外跑,沒聽說過這座山麼?」

    「神州遼闊,我哪裡能遍知天下?」

    「這山在中原西南方。說來距離這剛剛建成的福地,也沒多遠。」

    沒錯,九赫山靠近西南方。往西就是西方魔教蠻宗的地界。往南就是南疆三魔道所在地。不過和南疆入口的正北古戰場不同。九赫山那條路,是從西南方向穿插入南疆。經過黑聖宗才能去陰冥宗以及煌陽魔教。

    說來九赫山在西南,金黿城在東南,姬飛晨這段時間經常在中原南部活動。

    ……

    群魔退去,諸仙上前對李靜洵道賀。

    李靜洵謙虛說:「幸虧,當年初初修道時,我對煮石別有心得,總算小勝一籌。」

    「師妹以蛻凡築基境界,逼退一位人仙。這戰果說出去,也讓咱們道德宗面上有光。」

    沒錯,在諸仙眼中李靜洵距離人仙還差一步。若非這次鬥法不需要法力,恐怕根本不會讓她出戰。

    清泓瞥了身邊樣貌普通平凡的少女,心中暗道:「這丫頭心眼多,成天扮豬吃老虎。也罷,既然她自己不說,我又何必點破?」

    於是,他沒有揭穿李靜洵。又把仙府沉入湖中,清泓端詳三個凡人,對景軒說:「勞煩師兄帶他們回家,並且注意下,免得他們日後被魔修遷怒。」

    如今害得煌陽魔教失利。他們可能不計較麼?

    「我省得。」景軒和張元初送人離開。其他人回到仙府中潛修。

    而遠處,諸位地仙掌門看到這一幕,太清宗主道:「雲霄仙府作為開劫之府。要大戰三次了結因果,才能讓這座福地順利歸入我們太上道脈。這第二次鬥法沒有大傷亡,恐怕下一次鬥法就不妙了。」

    按照諸位掌門的打算。第二次鬥法的時候大打出手,然後斬殺一部分魔人,順利幫助一部分仙家脫劫。在第三次鬥法的時候繼續殺一部分,可以讓不少太上仙家回山潛修。

    可如今清泓和楊飛用「斯文鬥法」的方式,導致一個人沒事。不,還是死了大鵬部的一部分魔修。但對於諸位掌門的預算值,明顯少了很多。

    「但這樣一來,至少咱們這邊沒死人。」

    「那麼下一次大戰呢?恐怕危險就更大了。」

    「沒錯。魔門有勞什子的萬魔大會。等他們開完會,引來黑聖宗和陰冥宗,想必就是第三次大戰。南疆三魔教聯手,這仙府絕對擋不住。」

    諸仙家現在也已經看明白。

    魔門之中可真是勾心鬥角。在煌陽魔教鬥法的時候,陰冥宗居然在後面拖後腿,想要將機會插手雲霄仙府。

    「他們貌合神離,這就是我們的機會。」道德宗主一說,諸仙笑了起來。沒錯,若是換成他們,可從來沒想著奪取雲霄仙府對景明福地的控制權。畢竟是同道,只要沒阻礙自家修行,不耽擱自家成仙,誰掌控不是掌控?

    「說來,陰冥宗這麼動手,就不怕第三次大戰也輸了?」

    「畢竟陰冥宗實力強橫,有這份底氣。」

    諸仙相互對視,想到陰冥宗的那些手段,不由打起寒顫。

    陰冥宗的地仙高人不多,面對血海兩位數的地仙,他們少了太多人。跟幾大聖地差距極大。目前,陰冥宗才只有七八位地仙撐場子,甚至連一位天仙都沒有。

    但是,他們有底氣抗拒一位天仙的攻擊。並且陰冥宗底蘊深厚,將歷代有地仙之望的魔修統統煉成法寶。單單坎冥殿主一人就能召喚八方魔龍,抗拒數位地仙的聯手攻擊。

    若論起來。陰冥宗雖然和幽冥鬼王們沒有聯繫。但功法路數和幽冥大有淵源。加上前些年天屍教的覆滅。恐怕,還能另有一支奇兵。

    太清宗主見諸人神色間有些畏懼,在旁開解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還有段時間。暫時讓我們的這些門人留在景明福地。趁著福地剛剛開闢,感悟一下大道。」

    「是啊,他們幾個的機緣倒是不小。」沖虛道主想到自家門徒潛真子,笑眯眯說:「下次大戰,是生死劫數,但又何嘗不是成道機緣?」

    「且,老道你抱著你家那個『地文』傳人自然不著急。可我們這些弟子一個個法力淺薄,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不妨……不妨拉太元宮的人來?」

    「打住!」太清宗主神色嚴肅:「這是咱們太上道脈的事情。和他們太元宮有什麼干係?此言,絕不可再說!」

    在太上宮傳人隱沒的這些年,都是太清宗挑起大梁。見他不樂意,諸仙知趣不再多提。定下下次大戰的基調後,紛紛回返山門,安生等候最後一次的「雲霄之斗」。
V123210 發表於 2017-5-7 16:43
第一百六十八章陰陽交融煉先天

    四聖景明福地聚山水之靈機,別有洞天。此中群山巍峨,百川瑰麗,五十座仙府各自在山水之間升起金霞天柱,維繫天地不會倒塌。

    畢竟姬飛晨道行不夠,強行用陰陽法門開天闢地,導致天地隨之可能再度閉合。為此,他才煞費苦心,用五十座仙府的鎮府之寶來壓制天地閉合之力。

    如今放眼望去,各仙府上空紛紛升起刀槍劍戟、塔圖鐘樓等法寶。諸般仙光寶氣支撐著這座天地。不時有天音、道韻迴蕩,讓諸仙由此悟道。

    李靜洵等仙家在鬥法後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在福地中參悟大道,研究這座剛剛開闢的福地,以求有所精進。隨著天地傳來道韻天音,諸仙紛紛進入深層閉關。

    至於姬飛晨本人,他將自己的三屍化身收回。避開所有人,在月陽苑後方的一處墳頭上香祭拜。

    先是沐浴淨身,然後祭祀香燭。姬飛晨神色鄭重對墳冢道:「閣下,如今我要煉三屍化身,需借骸骨重塑肉身。他日若有所成,便替你這一脈傳承香火,不讓你們兄弟斷絕傳承。」

    姬飛晨煉成三屍化身,但這化身想要擁有實體。除卻日久天長的熬煉打坐外,可以尋肉身進行「入主」。

    因為他自己假扮兄弟倆。所以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把原主哥哥的屍骨暫時借來用。這樣一來,氣息一致,血脈相連,才算是真正將兄弟二人的角色扮演下去。

    本來,原主哥哥和母親早已死亡。就算姬飛晨隨便用骨頭也沒事。但人貴在敬畏之心。人有所敬畏,不生自大之念,才能在這茫茫天地間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姬飛晨性格狂傲倔強,不甘於人下。才有反抗魔門體系,另開一脈的打算。但他對天地保持著敬畏。認為天地之間蘊含道理,只有得道循理才能無往而不利。

    他心中有一把秤,他自認為自己欠下姬家兄弟的一份人情。於是,姬飛晨遵循人理,對自己下了一道承諾:他日,用仙術玄法幫他們家延續香火,了卻自己和原主之間的所有干係。

    墳冢中飛出一道幽光落在香案,卻是一根森白的肋骨。

    接著,姬飛晨拿出一團閃爍五色光彩的泥巴。

    這泥巴來歷不凡,是姬飛晨融合三光神水和五色息土而成。此水是穹空日月星三寶之精華,此土是大地孕育千載的瑰寶菁英。兩相融合,形成這團孕育造化生機的五彩神泥。

    這東西可比當日為天成子重塑肉身時所用的蓮藕強多了。

    「前世有說法,人體最基本的結構蘊含碳和水。仔細想想,女媧造人的典故還是有點門道的。」女媧取水和土,以泥土造人,正好蘊含這兩種基本元素。

    姬飛晨而今所為,正是效仿神話。取來五色神泥,加上從墳冢中飛出來的骸骨,重新製造一具肉身。

    他小心翼翼,按照自己的身體構造泥偶。然後請來玉芝仙姑幫忙。

    仙姑已經知曉姬飛晨的打算,她說:「好,我為你護法,將你轉入混元金斗中造化重煉。」金斗蘊含先天混元一氣,乃萬物之母,正好可以用來模擬母體,重新孕育肉身。

    「多謝師姐。」姬飛晨對仙姑一拜,眉心飛出一道流光投入泥偶。

    這泥偶有七寸高,體表散發五色靈光。隨著三屍化身入主,整個泥偶獲得靈性,好像活過來一樣,在香案上蹦蹦跳跳。

    仙姑見罷,玉手托起混元金斗:「收!」

    茫茫漫漫的混元之氣升騰金光,轉眼泥偶收入斗內。

    泥偶承載姬飛晨的三屍元神,進入斗內便看到一方水火世界。紅藍二色構成世界的主流色彩。在其中一座冰山下方,鎮壓著一具魔修。

    「曹瑜?」姬飛晨面露訝色:「師姐竟然還沒有殺他?」

    曹瑜目前在陰陽水火中陷入非生非死的境地。

    姬飛晨本欲上前查看,忽然天地中迴蕩仙姑的話語:「師弟不用管他。專心在世界中修煉肉身。」

    泥偶應是,抬頭一看,空中有玄白二氣凝成漩渦。這漩渦和黑海大漩渦不同。是玉芝仙姑融匯陰陽,調和三才演化的一座先天靈渦。

    「這個漩渦模擬母體子宮,可以讓我的泥偶身重獲新生。」於是,泥偶跳入漩渦,借助陰陽之理重新造化。

    懸浮在漩渦內,泥偶看看左右陰陽之氣,再看看體內冒出的五行之光,心中暗道:「如今融匯陰陽五行,秉著先天混元一氣。不妨好好將肉身祭煉一下。」

    這具泥偶肉身看似檔次低,但效仿造人之理,以天地瑰寶孕育。若是成型後,絕對不遜色等閒的人仙之體。

    「我修煉至今多載,所修功法一者是陰冥宗的《黑煞魔龍經》,二者是雲霄閣的《太上雲成龍微玉華真解》,三者是九霄玄金龍神塔中蘊含的特有龍道。仔細想來,和龍大有淵源。因此,原先的本體成為黑龍之身,只是不被外人所知罷了。但是現在——」

    「既然重修肉身,仿照嬰兒從母體孕育。不如采百家之長,煉成專屬於我的一門道法。」

    看到周萬興後,姬飛晨對這個念頭越發迫切。

    他認識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神通大,一個比一個資質高。雖然自己現在能壓他們一頭,但修煉三屍元神的李靜洵,自開一脈道統的周萬興,擅長天狐無相之道的涂山,以奇門煉成通天道果的喬元,還有幾位聖地傳人,讓姬飛晨倍感壓力。

    「我和聖地傳人一樣煉成一元之道。通過一元大秘拉近和幾位聖地傳人的距離,甩開其他人。但是現在即將面臨人仙極致的五氣朝宗,必須搶先一步避免被他們拉開距離。」

    一元之秘,涉及法力的圓滿,是築基之後煉成金丹大道的最後一塊敲門磚。擁有一元之秘,法力更勝旁人數倍。而且道果圓融,能搶先一步修成天道神通。

    而五氣朝宗則不同。五氣朝宗又名五氣朝元。大致上和五行之理接近。同樣是構成循環,在體內形成如一元之秘的另一個大循環。此後生生不息,壽命無損。不單單是聖地傳人,很多人仙都會在修成地仙前完成這一步。比起「一元之秘」的稀少,「五氣朝宗」倒是很常見。十個仙人裡面,就能拉出來一個人。

    「如今我的肉身正好是泥偶塑造,不如趁機琢磨五氣朝宗,將人仙之體煉成混元一體。」

    說做就做,姬飛晨以自己目前的泥偶道體,研究最適合的法門。

    兜兜轉轉,反覆多次後,最終姬飛晨所看重的法門正好是自己研究的八景二十四圖。

    這二十四圖是大道之理,但也能看做一門修煉用的功法。

    比如最初的「道都圖」,采日月星三光築基,觀想日月瓊宮。「道衡圖」,調和陰陽坎離之道,是結丹造化之法。「道連圖」,凝玉符,煉道真,是修煉靈神的手段。「道童圖」,這法門接近元神的修煉。

    現在,姬飛晨重新研究二十四圖,有所頓悟。而他外面的先天陰陽靈渦則化作花苞玉蓮的模樣緩緩合攏。陰陽二氣生成太陰太陽的兩輪光盤週而復始的運轉。日月包裹在陰陽二氣中,讓漩渦漸漸形成混元一體的太極之象。

    仙姑在外有所感知,暗暗驚訝混元金斗之中的元氣消耗,默默用法力幫姬飛晨修煉。

    這一等便是三日。日月顛倒升落三次,突然有道歌從花中傳來。

    「紫房孕寶,日月生輝。飛天太虛,還復金闕。五氣瑯嬛,羽化玄真。靈素安在,朝宗歸元。」

    蓮花徐徐綻開,噴出紫瑞丹香,露出裡面盤膝而坐的年輕仙人。此人渾身精赤,不著一縷,但體表生出五彩輝光,彷如霞衣穿戴在身。

    這一卷大道圖,講的是重煉道體,修行五氣之道的法門。

    「五氣朝宗」的修煉,在各大門派都有自己的記載。有的門派前往外界尋找靈藥,完成體內五氣循環。有的門派在體內孕育五色玄晶府,推動相應的五氣循環。但姬飛晨這一卷大道真圖不同。這是教導仙人褪去凡體,以仙體歸返母胎紫房之內。從先天的角度煉成「五氣朝宗」,生成琉璃無垢的仙體。

    五氣一通,百脈俱開。自身仙體形成大循環,週而復始,不受後天衰老所限。

    當姬飛晨煉成道體後,玉芝仙姑突然神色呆愣住。她感覺到混元金斗之中的變化:「五氣朝宗?師弟已經完成這一步了?」

    地仙的三個門關。一個是元神,一個是真身,一個是道果。

    目前,姬飛晨的元神已經趨向於陽化。和仙姑一樣,觸摸到地仙的境界。但誰能想到,這才幾日,他就再度找到真身的門路,煉成人仙境界的「五氣朝宗」?

    仙姑目不轉睛盯著金斗,看到金斗中盤坐玉蓮之上的仙家。這仙人生來百脈俱通,體內五氣構成大循環。血肉骨骼之間琉璃生光,不見一點無垢。腦後日月星三光飛入,浩浩蕩蕩的天河形成飄渺靈雲托起道輪。

    雖然這具仙體中法力稀少,近乎於沒有。但他一誕生,就完成五氣朝宗這一步的修煉。

    「三光神水,五色息土。這是用靈物模擬人體造化,再用歸返先天的特殊手法?」仙姑看到姬飛晨腦後的那卷《道圖》若有所思。

    姬飛晨的手段,對她而言可以借鑑參考。

    忽然年輕仙家笑了,他收起腦後道圖:「此為道周圖,運轉周天之數,返先天之玄真。」

    姬飛晨一步跨出混元金斗,下一刻出現在仙姑面前。

    還沒等他說話,突然看到自己原本的肉身。

    姬飛晨的本尊肉身席地而坐,雙目緊閉。但就在這尊泥偶化身歸來後,兩道元神相互吸引,同時有所感悟。

    本體忽有異動,泰皇元神裹著陰雲黑水自動飛出體外。人身龍尾的神聖手托太極之圖產生共鳴。而入駐泥偶之中的三屍元神受到刺激,也開始變化,構成另一尊特殊的元神。

    造化所鍾,陰陽顛倒。這三屍元神借助日月星的三光神水,取水之柔,地之陰,凝成人身蛇尾的怪異模樣。更因為這縷元神攜帶一道先天陰氣,因此是一尊女相元神。

    「就算……就算我用摶土造人的方法煉成化身,也不用出現這種元神吧?」姬飛晨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下一刻兩道元神相互碰撞,將他的意識徹底震昏,呈現渾渾噩噩的先天混沌之境。

    轟隆——

    泰皇元神和剛剛出現的人身蛇尾元神糾纏在一起。龍蛇雙尾纏繞,兩具元神一者噴出先天陽氣,一者噴出先天陰氣。更有三光神水和九幽神水相互交雜。雙河螺旋運轉,彼此間形成另一股特殊力量。

    金燦燦、銀閃閃的光輝從兩道元神中冒出,仙姑趕緊出手將這片地界遮掩起來,不讓異象洩露出去。

    她不斷打量交纏在一起的元神,神色越發古怪。這算什麼?兩尊元神糾纏在一起,彷彿神交一樣在自我變化。

    泰皇元神擒拿皓日,另一尊元神托起明月,日月交融,再度形成新的平衡……

    但看那尊女性元神,讓玉芝仙姑忽有所動。她得到姬飛晨傳授過「道童圖」,又在剛剛得到「道周圖」。因此模仿姬飛晨的方式,腦海之中的女仙化身也漸漸形成一尊人身蛇尾的元神法相。

    造化在手,托日攬月,運化陰陽之氣,疏轉三才之妙。

    「這是道身!是大道孕育的某種特定神魔法相。這是上古元道的理念,效仿神魔煉就道體,通過道體來領悟玄真!」仙姑一直覺得姬飛晨那尊泰皇元神有點不對勁。如今一想,那不就是一尊天地所生的神魔麼!

    將泥丸宮當做天地,元神正是天地之中的至高神聖,蘊含自身所有大道理念。

    「元神意味著大道凝聚,因此師弟這是參悟出另一尊先天神魔的元神。導致彼此之間的融合?這麼說,他的三屍法門廢了?」

    仙姑正在體悟這種先天神魔的特殊性。她演化的這尊人身蛇尾的女相,被稱作「媧皇」。主陰陽造化,乾坤生妙之理。而且是最契合女性的元神法相。

    仙姑有所感悟,再看向姬飛晨那邊。

    當兩個元神合在一起,姬飛晨好不容易斬出的三屍和本體融合。自身意識在渾渾噩噩中盤桓許久。最終催生出一縷先天光輝。

    這光如天地開闢,陰陽造化,日月分離,乾坤剖定。眨眼衝出數丈高,影響整個福地的天地大道。

    白光照耀滿室,月陽苑中灑遍光輝。若非仙姑打掩護,恐怕仙府中諸仙都有所察覺。

    「這……這是先天不滅靈光嗎?」

    按照仙魔共識:生靈之所以擁有意識,是因為他們體內有一縷先天不滅的靈性。這靈性是天下所有智慧生物的根本。

    仙家所謂的「元神」,魔道所謂的「魔魂」,其核心都是這一縷先天靈光。

    每當修煉到一個境界,就必須將靈光洗禮蛻變,讓神智保持絕對清明。因此,才有玄關一竅的說法。

    入定之中抓捕一縷靈機,窺見仙道之門。

    「無陰無陽,無善無惡,此乃先天真靈。」姬飛晨用兩個元神融合在一起,突然有所明悟。

    所謂轉世輪迴,不管今生是什麼模樣。來世都有可能變成畜生、飛鳥,甚至連性別也會變化。

    因為這道先天靈光本就是先天而來,無陰陽善惡,無男女雄雌,只是天地間孕育的一道靈性。姬飛晨借助兩種截然不同的元神,最終模擬陰陽交融,乾坤變化,覺醒自身的先天靈光。

    「仙家返青冥而煉純陽,正是用這一縷先天靈光作為根源。」

    這一道靈光成型,也就意味著姬飛晨真真正正明白自己的根源。靈光沒入道果,隨後消失在天道冥冥之中。

    這縷靈光寄託道果。日後只要靈光不滅,道果長存,姬飛晨就能不斷復活。

    而且,從壽命上來說。當先天靈光完成的時候,清泓靈魂的壽命就有五千年之數。

    「唯一可惜的,就是三屍道法徹底廢了。」但轉念一想,三屍元神修煉到最後,不也是要返先天真靈,修成這一縷不滅靈光?

    姬飛晨這相當於省卻再斬二屍的過程和精力,直接達到最終境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