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6節：最長的夜 ⅩⅡ
布涅塔尼似乎是在和幽魂交談，因為正對著視線，在瑪索看到她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瑪索，這只一米二先是瞪圓了眼睛，然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但是幽魂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它扭過頭。
對，扭過頭，脖子以下根本沒有動。
瑪索第一時間想殺寒武紀的各位工程師——這他喵的不是恩熙嗎？！
有人真的是沒有體驗過被命運捏住後頸皮時的無助與痛苦，看起來是真的想好好死一次啊。
“瑪索！”恩熙開心的向著瑪索打招呼。
“你是誰啊。”瑪索看著眼前的幽魂問道。
“我是恩熙啊。”眼前的幽魂少女開心的把身子也轉了過來，她張開雙手，彷彿在向瑪索要求著擁抱。
“你不是，我所認識的恩熙永遠都是那個六歲時的模樣，你不是她。”瑪索搖了搖頭，明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恩熙，那怕知道這標誌式的眯眯眼。
但她，不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是。
“我是啊！”幽魂少女癟著嘴發出了反駁。
“我的恩熙永遠活在我的心裡，你真的不是恩熙，甚至連成為她的影子都辦不到。”瑪索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裡。
眼前的幽魂少女開始哭泣，瑪索對著布涅塔尼笑了笑：“傻姑娘，還不快一點離開。”
布涅塔尼很顯然並不明白，但是她還是捂著腦袋逃開了——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姑娘。
幽魂少女哭泣著，她的外形開始變化，銀發如雪，流淌於地表；原本漂亮的長裙似乎經歷了太長的時光；那漂亮的紅色小皮鞋變的似乎能夠流出什麼似的墨色。
“我真的是恩熙，為什麼瑪索你不相信我。”她哭泣著，聲音變的嘶啞。
瑪索笑了笑，雖然笑的比哭還難看，沒有做出回答，但打開木塞的五號聖水經由左手灌入口中。
“為什麼，我是為了見你而來的啊，為什麼不相信我。”她號泣著，捂著臉的雙手指縫中有赤紅的魂火在翻滾。
瑪索癟了癟嘴，右手上的靈魂石在祝福降臨時化做飛灰，保護著自己的主人不受任何心智的影響。
“瑪索，瑪索，為什麼不肯對我笑一下……”幽魂少女哽嚥著，放下的手垂著，少女的空洞的眼窩中流著血淚，她在質問著一個問題，一如她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瑪索沉默著，最終搖了搖頭，看著眼前散發著赤紅靈光的幽魂開口做答：“你不是恩熙，我為什麼要對你笑呢。”
是啊，我為什麼要對你笑，你只不過是機械智識所組成的昔日幻像，只是看著似她的怪物。
我的笑容只對愛侶與友人而展露，你不是前者，更不是後者，那又怎麼能夠強求呢。
轉化成土元素擋住了幽魂的女妖之嚎，瑪索在幽魂消散的瞬間下意識的想要做出先制攻擊，但向著左側弱半球的揮砍到了一旁就被迫變勢，化揮砍於格擋，架住了自虛空中探出的長劍。
“一定是那裡搞錯了。”幽魂少女面無表情的持著長劍說完話，下一刻直接消失在瑪索的視界中。
三個攻擊路徑，背後，頭頂，地面。
解除了土元素化身的狀態，飛撲離開原地的瑪索扭頭，看到了自空中落下的長劍與它的主人已經站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轉輪槍指向她扣動扳機，幽魂以長劍擋住了子彈，受祝福的彈頭甚至連長劍本體都不能突破。
“……你不是瑪索！”像是發現了什麼，幽魂少女眼中赤紅的魂火燃燒的更加旺盛，她看著瑪索，咧開了嘴中滿是尖牙：“一定是這樣的，你只不過是變化成了瑪索的怪物！”
變成怪物的，是你啊。
看著眼中的少女，瑪索第一次露出悲傷。
被遮蔽的過去，被改寫的記憶，最終都化做對於林家三姐妹中這個不再會長大的老三的回憶，但即便是這樣，關於她的記憶還是被篡改了，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恩熙是那個老是喜歡眯著眼，老是在不安與侷促中等待著答案的少女。
不是眼前這個已經不似人形的幽魂。
“殺了你！”她嘶號著，下一秒長劍就已經突近到了瑪索的面前。
長刀樹直，以槍為臂，刃對刃的對抗轉瞬即逝，火星與負能量四散於空氣中。
轉過身的少女揮動長劍，而瑪索手中的長劍擋在了她與它的移動路線上。
幽魂少女翻轉著，她順勢踢向瑪索的頭。
對於一般人類來說，她的攻擊速度有如暴雨，無可挑剔，而在瑪索這樣一隻小貓眼中，那只不過是一次賞心悅目的攻擊，於是在雙方交錯而過的瞬間，瑪索手中的轉輪槍指向了少女的頭顱扣動了扳機。
長劍落在了地上，失去了束縛，化做負能量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腦袋上多了一個孔洞的少女歪著腦袋，無聲的注視著瑪索，而瑪索搖了搖頭：“你不是恩熙，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恩熙，永遠留在那個午後了，而你……只是怪物。”
少女沉默著，不再有埋怨，也不再有號泣，她轉過身走了兩步，然後開始自燃。
祝福的彈頭破壞了她的幽魂靈體，神聖的正能量開始在與她的對抗中佔據上鋒，在最後的自燃中，她扭頭，對著瑪索伸出手。
不知道為什麼，瑪索不想上前，但被本能所操縱的小貓最終還是收起了武器，走上前，握住了那隻小手。
冰冷的，感受不到生命的溫度，與曾經被自己握住的，漸漸冰冷的小手有所不同。
“我……”
“晚安。”
瑪索伸出手，撫摸著聖焰中焚盡自我的少女，然後用力一握，早已崩解的她最終化成了一堆灰燼，從瑪索的手中落到了地上。
轉過身，看著在戰壕盡頭的布涅塔尼，瑪索笑了起來：“怎麼了，你這樣一付倉鼠模樣。”
“她真的說她叫恩熙，說要來找你。”布涅塔尼站了起來。
“但她真的不是恩熙，而我有你們。”瑪索走向了布涅塔尼，他伸出手，將這個姑娘抱進了懷中：“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最終，布涅塔尼微笑著如此答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