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學霸終結者 作者:浙東匹夫(已完成)

 
Babcorn 2017-3-24 17:02: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4 56362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十八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顧莫傑這裡一邊慶功談判勝利、一邊運籌著如何繞過迅捷科技對其現金流的卡脖、提前偷跑的同時;完成了史廣護收購任務的鄒勝,也在醞釀進一步的封堵和監視。

    1100萬的收購資金都花下去了,可不能讓這筆錢成了資敵的彈藥。鄒勝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顧莫傑越是爽快地肯答應他的條件,他就越謹慎,唯恐背後還有別的陰謀。

    顧莫傑離開望湖賓館後,鄒勝一行人並沒有馬上退房返回深市,而是準備再住一晚。當天晚上,一個人影就竄進鄒勝下榻的房間,與他密議起來。

    如果費莉蘿此刻還在場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人就是天策律師事務所的李伯名。也就是大半年前,顧莫傑剛剛試圖刷第一個專利時,試圖給顧莫傑使絆子的那個律師。

    李伯名進來的時候,鄒勝正面對著窗戶,一副在欣賞湖景的做派。他也不回頭招呼李伯名,只是淡淡地說:「李先生,希望後續事態的發展,能夠證明你當初提供的那些情報。只要屬實,史公子是不會虧待你的。」

    李伯名露出一個傲然的微笑,拍胸脯道:「鄒總放心,那個顧莫傑身邊沒什麼可用之人,凡是涉及到各種交易的法務參謀,都只能找費莉蘿那小娘皮謀劃。我和那個費莉蘿在一個所裡的,凡是她要通過所裡的一切業務,我也都有辦法打聽到。所以先前他肯定是沒有別的現金流來源的。那傢伙的本事,無非也就是搞點兒沒有商業價值、只能刷刷學術成果的垃圾專利,然後賣給那些要刷職稱的體制狗罷了。」

    李伯名說這番話的時候,渾然不覺得自己有種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罵釀的脾性。

    明明他自己就是靠給那些體制內刷成果混職稱的工程師們服務的,靠那些人的代理業務養活。可是他骨子裡的驕傲,讓他偏偏要看不起那些人,連稱呼到了嘴邊,都變成了「體制狗」。似乎只有他自己這種靠真本事吃飯,靠唇槍舌劍機辯無雙拚殺出事業來的人,才值得社會尊敬。

    李伯名區區幾句話,就讓鄒勝眉頭一皺,心說:這貨特麼也能做律師?智商倒是夠了,情商這麼低?

    不過,用人之際麼,也只能白璧微瑕、棄瑕取用了。

    畢竟在和顧莫傑談判的這幾天裡,鄒勝也是頗為仰賴李伯名提供的情報。

    在顧莫傑第一天拒絕了鄒勝給出的700萬收購報價之後,迅捷科技這邊就開始盤算有沒有可能加價收購、但是又不讓收購資金變成資敵彈藥。就是在那個節骨眼上,李伯名主動毛遂自薦找上門來,和鄒勝合作的。

    最開始鄒勝還很狐疑,以為是顧莫傑派來的無間道——因為李伯名和費莉蘿是同一個律師事務所的,雖然費莉蘿只是個實習生。後來李伯名把他和費莉蘿、顧莫傑的私人恩怨和盤托出,還把他半年前留下的一些間接證據和推斷事無鉅細都告訴了鄒勝,才讓鄒勝半信半疑。

    然而,在鄒勝印象裡,李伯名和費莉蘿、顧莫傑之間的恩怨,無非是費莉蘿藉著是所裡負責人的侄女兒這個關係,從李伯名手上挖案子,還打破了所裡送專利時論資排輩的那些潛規則罷了。

    所以,哪怕到了那一步,鄒勝依然不相信李伯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背叛律所,擔下有可能被解僱的風險。最後李伯名開誠布公,給鄒勝看了他的執業年限,還翻出《律師法》來,讓鄒勝得知一個重要關竅:

    到今年為止,他李伯名的執業年限已經夠了,有資格以合夥人身份,和別的合夥人一起開自己的律所了,所以沒必要繼續在天策所這種吸基層律師血的大律所幹下去。即使這次的事情最後暗地裡被所裡人唾棄,他也可以順利跳槽,無非損失一筆年終獎而已。只要史公子補償給他的錢足夠多,年終獎又算得了什麼呢?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鄒勝才徹底信任了李伯名。

    最終,依靠李伯名的暗查,鄒勝斷定顧莫傑當前手頭並沒有什麼來現金流的業務渠道。也正是李伯名為他出謀劃策,定下了「利用合同賬期延期付款」的計策,確保阻撓顧莫傑在軟件被收購後的再次偷跑。

    合作過程中,鄒勝問過李伯名:為什麼對顧莫傑這麼怨恨?而李伯名給的答案,讓鄒勝對李伯名這個人徹底失望了,只想著這一筆買賣完了之後,就再也不要和李伯名打交道。

    李伯名的回答是:他不能容忍學歷比他低的人,到他的地盤上撒野。

    門戶之見!互聯網公司是開放的,扁平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門戶之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論資排輩。李伯名的這句話,注定了他和鄒勝和合作,只是一錘子的買賣。

    ……

    「鄒總,你可別誤會我今晚來是要你們兌現什麼好處的。我李某人這點江湖道義還是知道的,事情沒徹底辦成之前,不該拿的我一分錢都不會拿。」

    李伯名的幾句話,把鄒勝從回憶揣摩中拉了回來。他也是一愣,因為李伯名開口之前,他完全以為對方今晚是來要好處的。

    「那你是來幹啥的?」

    「我是想提醒你,那個顧莫傑不傻,他眼下雖然沒有現金流,但是剛剛和你們談判完,他就去找現金流了。這筆錢你們要是卡不住的話,到時候可就怨不得我。我之前的情報,只能向你保證:在今天之前,顧莫傑是沒有足夠開發新輸入法的現金流的;至於今天之後,他能不能找到新的錢,與我此前給你的情報無關,咱一碼事歸一碼事。」

    鄒勝眉頭一挑,隨後略微有些慶幸,面對李伯名的臉色也更加和緩起來:「李先生,咱坐下細細談。」

    兩人坐下,上了龍井,鄒勝示意李伯名具體說一下。

    李伯名抿了一口茶水,壓低聲音說道:「今天顧莫傑剛剛和你談判完,下午就派費莉蘿回到所裡,讓所裡用章,出了一個給百度的律師函。內容好像是顧莫傑抓到了百度一些證據,證明百度公司此前涉及虛假宣傳,把他的軟件產品名稱的同名關鍵詞,交由競爭對手公司競價、包下前排鏈接。這個事兒損害到了他的產品宣傳推廣利益,所以他要找百度賠錢。」

    鄒勝覺得自己眼皮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小子膽子這麼大?居然找百度賠錢?他出函的時候,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伯名高深地一笑:「出函又不是以律師個人名義出的,是以律所的名義出的,何況費莉蘿都沒有證。既然用了所裡的章和名義,同一個所的當然打聽得到了。」

    鄒勝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沒工夫再追問李伯名細枝末節。他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飛奔到自己的床頭櫃前,抽出上午時候剛剛和顧莫傑簽的那份新鮮熱辣的《軟件著作權轉讓合同》。

    翻過十幾頁,然後停在了「轉讓的權利種類、範圍」以及最後的「雙方認為需要約定的其他內容」這兩部分。

    「本合同中,約定交易的相關權利,自變更著作權登記之日起移交。在權利移交前,乙方與第三方之間形成的其他一切約定、法定權利義務關係,包括但不限於侵權、維保、售後服務……均由乙方繼續承擔……」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鄒勝幾乎眼前一黑,晃了幾下,差點兒就要摔倒。

    早上擬定這份最終合同的時候,迅捷網絡的人壓根就沒想到顧莫傑這句話背後埋伏了一個如此歹毒的陰招,包括他們公司帶來的律師,都沒想到。顧莫傑這是在賣軟件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要保留對軟件交付前產生的那些侵權行為的追溯權了。

    當時,他們天真的以為,這句話僅僅是意味著「在移交日之前,如果普通消費者用萬能輸入法出現故障了、或者輸入法被掛馬導致消費者產生了別的損失了,需要由顧莫傑解決」呢。

    畢竟,迅捷網絡當初包下「萬能輸入法」這個關鍵詞只有兩三天,誰也不可能想到,顧莫傑就是在那三天裡面,去公證處進行了證據公證。

    事實上,鄒勝和李伯名直到這一刻,都不知道顧莫傑去公證處公證過證據。

    「你特麼都是吃屎的麼!這種條款都能答應!怎麼擬的合同。」鄒勝一時沒控制住,就破口大罵起來。

    李伯名也是臉色一變,毫不示弱的站起來:「你們之前的恩怨,我怎麼知道。何況這個合同是你們公司帶來的律師擬的,我只是就付款方式給了我的策劃意見而已。」

    鄒勝前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因為這事兒確實不能怪李伯名,李伯名也是半道子插進來幫忙的,前因後果並不瞭解。

    當下他只好陪著笑臉給李伯名道歉,另一邊則是把自己公司的法律顧問恨得要死,恨不得回到深市就炒了那傢伙。

    「李先生不要生氣,剛才我也是氣急了,口沒遮攔。咱的目標是一致的,眼下還是想想怎麼共度時艱要緊——可千萬不能讓顧莫傑這麼痛快就拿到百度的賠款,不然咱那番苦心可就都白費了。」

    「要促成這事兒,好歹也需要一些費用。我可以讓所裡關係好的,幫我斡旋拖一拖。另一方面,百度那邊你們也要想辦法聯繫,這種法務協商上的扯皮,要說拖三個月,也不是做不到。只要百度大原則上認下庭外和解的方向,後續具體金額多少,雙方可以慢慢拖,慢慢扯。」

    「大概需要多少運作費用?」

    「要想讓百度拖兩個月,至少也要七八萬的花銷吧。」

    「李先生,我給你十萬,務必幫我拖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十九章 山重水復疑無路

     時間悄然到了八月下旬,距離顧莫傑賣掉「萬能輸入法」著作權,已經過去了五天。按照正常的學生黨作息,還有十天就要開學了。

    不過幸好,顧莫傑是大一新生,理論上報到時間會比高年級開學晚那麼十幾天,所以他還有時間。

    李伯名和鄒勝之間的密謀,顧莫傑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然而這一密謀導致的後果,顧莫傑卻是在實實在在地感受著。

    律師函發出之後,費莉蘿先是和百度的人就證據交換舉行了電話會議;還把顧莫傑找公證處公證過的、證明百度確實曾經有置頂虛假宣傳鏈接行為的證據傳真了一份過去。而後便是持續數日的談判,費莉蘿還飛到京城去了一趟。

    繁冗的法務談判細節,當然無需贅述太多,否則幾萬字都說不清。總而言之,百度的態度可以用兩段式的變化來形容:

    最初一兩天,在收到顧莫傑的證據的時候,百度還是很誠懇的,對於肯定要賠償顧莫傑這個大基調並沒有異議。然而,從第三天開始、也就是費莉蘿親自飛到京城去面談的時候,百度方面出現了一個微妙的轉折。

    百度派出的法務協商人員提出一個觀點:在顧莫傑競爭對手的虛假鏈接被置頂的那幾天裡,那幾個鏈接有明顯的點擊虛高現象,而且點擊向下載的轉化率明顯比其他同期數據拉低了十幾倍之多。因此,百度方面認為這一現象有極大的殭屍網絡介入嫌疑。

    因此,顧莫傑因為競爭對手虛假鏈接置頂而帶來的點擊量損失,並不能直接用該虛假鏈接的點擊量來判斷,因為這個虛假鏈接的點擊量是虛高了好多倍的。

    也就是說,顧莫傑原本是以「迅捷網絡包下『萬能輸入法』這個關鍵詞時,三天內其相關鏈接得到了100多萬點擊、花掉了100萬廣告費」這個假設,來界定自己的損失的。他由此間接證據認為,他的輸入法因此少了100多萬點擊。

    而百度的反駁則是認為:迅捷網絡因為包「萬能輸入法」這個關鍵詞,實際上並沒有引流到100多萬點擊的不當得利。因為很多點擊是殭屍網絡的惡意點擊,所以實際有效點擊可能只有10~20萬。最多只能以損失了20萬實際點擊,來衡量顧莫傑的損失,並作出賠償。

    如果百度的這個反駁意見成立的話,那麼顧莫傑得到的賠償就會小得多。他一開始要價一百多萬,最後實際上可能只能到手二三十萬。

    二三十萬夠幹個毛線?所以這個栽他是肯定不能認的。

    ……

    費莉蘿風塵僕仆地從京城飛回錢塘,三天之內兩次航班,也算是她在律所實習以來頭一遭了。機票自然是顧莫傑給報銷的,一下飛機,顧莫傑就去接她,然後兩人從長計議——顧莫傑開的是費莉蘿的車,因為三天前也是顧莫傑開車送費莉蘿去機場,然後再把她的車開回來的。

    「辛苦了,暫時談不攏不要緊。」顧莫傑在出口處接到費莉蘿,馬上很是慇勤地幫她提行禮,一邊走,一邊問:「知道百度的態度為什麼會轉向拖延和強硬麼?」

    費莉蘿帶著個大墨鏡,沒有直接回答顧莫傑,低低嘆息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你也是有自己生意的人了,買個車吧,方便。知道你對車不講究,不用好車,代步就行。」

    顧莫傑一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能是兩世為人的後遺症,讓他對於追逐好車不怎麼感冒。然而費莉蘿既然踢出來了,顯然是有道理的。當下先敷衍著:「過幾個月吧,不急在一時,只要史廣護那筆大錢到賬,我馬上就去買一輛。」

    機場高速上,費莉蘿整理好了思緒,才慢慢和顧莫傑說了這幾天談判中,她得到的一些分析:「我估計,史廣護和鄒勝那邊,肯定是得到情報了,知道你在和百度談判,所以他們肯定也和百度接觸過了,百度才這麼拖著我們。」

    顧莫傑正在開車,不能分心太多,自然腦子轉得不怎麼快,只是順著費莉蘿的思路往下追問:「為什麼這麼說?分析下去。」

    費莉蘿補了一下唇膏,抿抿嘴,繼續說道:「這件事情裡面有殭屍網絡的影子,百度內部的高人肯定可以自行察覺到。但是,如果史廣護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並且表示對百度不再追究的話,百度是不會對我們提出這一點的。

    因為如果百度在和我們談判的時候,把殭屍網絡這層膜捅破了,就算因此少陪了我們錢。但是將來史廣護說不定就會以此為理由,和百度談『返還一部分由於惡意點擊而被多收取的廣告費』。那樣,對百度來說,無非是左手進、右手出,總額上並沒有少賠。」

    顧莫傑聽到這裡才算恍然,接口說道:「所以,你覺得史廣護肯定是背後私下裡給了百度方面保證:讓百度儘管放心大膽把殭屍網絡的事情拿到檯面上講,哪怕百度用殭屍網絡這個藉口打壓了我們,史廣護將來也絕對不用這把雙刃劍打百度?」

    說白了,殭屍網絡在這裡就是一個雙刃劍證據,A可以用它來打B,B也可以用它打C。如果A要誘使B毫無後顧之憂地去打C的話,那麼A要做的無非就是對B保證:「你儘管用這個證據對C下手吧,哪怕你得手了,我也保證不用這項證據來反噬你」。

    至於史廣護具體是用什麼手段保證的,外人就不知道了,顧莫傑和費莉蘿就算智商再逆天,也不可能想出來。

    顧莫傑被這個壞消息弄得有些頹廢,停了半晌,把前因後果想了個明白,才問:「那你覺得,史廣護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和百度接觸、從百度拿熱錢的?或者說,這個消息是從哪個環節洩露出去的?」

    費莉蘿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個她不願意相信的答案:「你這邊沒有別人知道這事兒。百度在得到保證之前,應該是躲著史廣護都來不及,也不會主動去聯絡。所以,應該是咱所裡洩露出去的。出律師函要用所裡的章,不能用律師的私章,所裡肯定有人知道,估計就是那個時候洩露出去的。」

    車子的方向略微漂移了一下,讓顧莫傑很快清醒過來。原來是她聽了費莉蘿的答案時,心情略微有些憤怒,以至於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勒緊了一點。

    「商業賄賂?故意對史廣護賣好?還是有人和我有仇?」

    「不知道。」

    「你們所裡我根本不認識什麼人,要說有仇的話,只可能是李伯名——那個李伯名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

    費莉蘿眼神滿是不信:「不會吧?那點恩怨也算個事兒?這得多睚眥必報的人,才為了這種小事兒出賣所裡的人?這幾天我在外頭,所裡的近況不瞭解。回去我問問姑姑吧。」

    「我也就隨口一說,不是的話最好。」顧莫傑感慨了一句,隨後轉向另一個話題。

    「你不在這幾天,我也想過了。如果百度這邊的錢,9月份沒法到手的話,就只有先加快蘇伯邇那邊的專利銷售計畫了。這兩天我一直在衝刺最後的材料,樣品也快做出來了。到時候具體是直接申請了專利,再賣給蘇伯邇;還是私下裡賣掉,把發明人的名分也讓給對方,就要你幫著參謀了,看哪個路子實利最大,回款最快。」

    費莉蘿雖然很是辛苦,可是想著正是因為她所裡的紕漏,讓顧莫傑沒法很快拿到百度的錢,心中也是有幾分歉疚的。

    此刻顧莫傑不再糾結那個問題,而是向前看,找了另一個解決方向,費莉蘿頓時覺得內疚輕了幾分,馬上不顧疲累、自告奮勇要幫顧莫傑一起談。

    ……

    回到市裡,此後幾日無話。顧莫傑這邊做著蓑衣刀具等專利的最後衝刺,把技術資料儘量做紮實。

    另一邊,顧莫傑也是拿著給百度的律師函覆印件,聯絡了身在東甌的黃鶴一次,與他約見了一面。

    史廣護給他的匯票和涉及具體賠款額的合同,都是鎖在第三方機構的保險箱裡的,為的就是不讓顧莫傑可以在這幾個月拿出任何證明其資金實力的憑證,從而借到錢周轉。03年的國內,信用借貸也還不熱,所以顧莫傑要想周轉資金,最快的還是找黃鶴。

    顧莫傑給百度的索賠律師函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證明效力,無法說明顧莫傑的實力。但是他只能用人情去賭,讓黃鶴看到他的折騰勁兒,看到他的潛力。

    一番洽談之後,黃鶴還算是看重他,給他追加了50萬信用借貸,也沒有額外要顧莫傑利息,只是說,把顧莫傑此前的那筆借款的賬期也縮短一年,統一到年底支付。

    也就是說,黃鶴前前後後給了顧莫傑130萬,年底顧莫傑要還150萬,平均賬期不過才七八個月。

    這個條件,顧莫傑很爽快就答應了,只要史廣護的一千多萬到手,黃鶴這邊的150萬留不留下,根本無傷大雅。他的脾性也不喜歡欠人錢。

    只要黃鶴-蘇伯邇-百度-迅捷網絡這條四個環節構成的資金鏈能夠分批按期進入,那麼,顧莫傑重新和迅捷網絡賽跑的這一仗,就不會耽誤在起跑時間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二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錢塘江南岸,一片百廢待興的新興產業園區。

    幾幢明朗色調的辦公樓與廠房錯落而立,在週遭相對荒僻的環境裡,顯得很是扎眼。園區大門口立著的LOGO,顯示這裡是蘇伯邇公司的總部所在。

    2003年,錢塘市的濱江地區還是比較荒涼的。

    比如顧莫傑剛剛畢業的錢塘二中,當時就在濱江。從市區過來的公交車,沿途一路都是農田,只有最末兩站,才分別是東方通信、錢塘二中。而中間那些車站名,都是什麼「江一村」、「江二村」、「江三村」……

    連蘇伯邇,都是去年剛剛搬到這裡的,算是為那條從十里農田之間穿越而過的公交線路貢獻了一個站名——從此,「江X村」的公交站牌被取下,換上了「蘇伯邇」。

    就是這麼一片地皮,誰能想到,五年之後,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時,這裡的房價就炒到了相當於核心主城區七八成的高度,遠超錢塘周邊其他郊區。虧得顧莫傑重生時被洗掉了「歷史知識」,否則說不定也和那些沒追求的重生者一樣,來這裡囤房子了。

    現在,他只能帶著一堆技術資料,和幾個樣品,由費莉蘿陪著,來這裡兜售他的技術。蘇伯邇方面和天策律師事務所也算是老合作了,對費莉蘿帶來的賣家也算信任,派人和顧莫傑好生接洽了一番,可惜沒能當場達成意向。

    ……

    扯得有些遠。

    卻說這天已經是八月底,蘇伯邇技術總監的會議室裡,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會議桌兩邊,一共坐著一老兩少三個人。

    那個發福的老頭兒,是公司的技術總監劉澤成。

    另外兩個人裡頭,相對年長一些的,名叫蘇先河,三十六七歲,是新市場事業部的研發負責人。

    年輕一些的那個,名叫張拓海,名義上是蘇先河的副手,不過實際上他在公司裡的根基和班底都還很淺,因為他是去年蘇泊爾搬到錢塘、準備上市的時候才招進來的。

    張拓海二十八九歲光景,是個高大威武的內蒙漢子,面部輪廓線條儼然,皮膚下面繃著的咬合肌顯得頗有張力,帶來一種類似於大理石質感般的堅強。公司裡曾經有好幾個做工業設計和美工的藝術生,一見到張拓海就驚呼,說他長得酷似素描課上常常臨摹的古羅馬將軍阿格里巴的石膏像。

    蘇先河原本只是做高壓鍋出身,是當年公司創業伊始就跟著老闆干的元老。然而因為知識結構的老化,他只懂機械,不懂電子。自從去年公司準備轉型擴張、謀求上市之後,蘇先河就駕馭不住新事業部的研發任務了。公司不得不挖一些各方面都懂的人才來統籌具體工作,這才有了張拓海的加盟。

    張拓海年紀比蘇先河年輕將近十歲,又是外來戶,按說是沒法直接提到這麼高的位置的。然而,架不住這個張拓海底子牛逼——他本科前兩年是在錢江大學念的電子信息工程,後來也是機緣巧合運氣好,因為成績優異,撈到了個交流生的名額。本科畢業後,去慕尼黑工業大學念的研究生,拿到碩士學位又在德國本土給西門子打工了兩年。

    最後,據說是張拓海覺得西門子給中國員工的待遇不如德國人,他心高氣傲受不了歧視,幹了兩年就拍屁股回國了。

    張拓海00年畢的業,02年回的國,那時的國人,還是很崇拜洋文憑的。何況慕尼黑工大是實打實的歐洲第一工科強校,蘇伯邇當時正謀求擺脫「鄉鎮民企做大」帶來的鄉土氣,想上市,自然要高薪弄進這些精裝的人才。

    這樣一對搭檔,要說不產生一些觀念上的衝突,幾乎是不可能的。今天他們再次把官司打到技術總監劉澤成這裡,則是因為對顧莫傑送來那幾項專利創意收購意向上的分歧。

    張拓海很看好顧莫傑的那三個發明專利的創意草案,以及配套的十幾個實用新型,認為這些專利群足夠讓蘇伯邇在特種廚房刀具領域建立同行不可超越的差異化優勢,公司應該直接出高價買下這些技術,然後申請專利。

    之所以有此一說,是因為顧莫傑把創意拿給他們看的時候,還沒有申請專利,所以連發明人的署名權都還空著。只要公司肯多掏錢,他可以連發明人的名分都不要。

    畢竟,署名權就相當於職稱,本身一個名字就值好幾萬,顧莫傑這輩子都不需要評職稱,所以他寧可把名聲也賣掉換錢。

    然而,殊不知正是因為這一點,讓蘇先河動了額外的覬覦之心。

    蘇先河的建議是:雖然顧莫傑和費莉蘿昨天來和他們談判的時候,只是把大致的創意和樣品走馬觀花給他們看一眼,並不許他們拍照、記錄。但是他覺得光憑看幾眼就足夠他把對方的大意大致記住,回來之後找自己的機械和結構工程師揣摩一下,最多半個月也就可以把結構完善好了,二十天就能拿出樣品,說不定還能去偷偷搶注呢。

    蘇先河算過,其中賣得最貴的那個蓑衣刀發明,顧莫傑連署名權喊價二十萬,而如果讓公司的工程師另起爐灶一個,抄襲顧莫傑的創意,把技術資料做完善做紮實,最多也就七八萬成本就搞定了。

    張拓海覺得對方既然來了,肯定是有備而來,怎麼可能留下這種低級錯誤給蘇先河去鑽空子?無奈蘇先河根本不聽。

    在劉澤成面前,蘇先河陳述了半天理由,最後不陰不陽地總結道:「張拓海,平時那些智能電飯煲、酸奶機的技術引進,我都聽你的了,我也不懂那些。不過這種刀具的技術,好想和你一個學電子的不太對口吧?我這種老機械把關就可以了。我說15天能出來,那就肯定出得來,沒必要給公司花冤枉錢。」

    「這可是剽竊,對方既然肯把東西拿給我們看,怎麼會不防著我們?要是把他們逼急了,遞交了專利申請,我們公司可就撈不到發明人的名分了。」

    張拓海說完這句,也不再看蘇先河,而是轉向劉澤成,很是誠懇地剖析:「劉總,您也知道眼下公司正在籌備上市。我司手頭掌握的專利技術,『自主研發』的和『技術引進』的,說出去名聲都不一樣。如果在特種廚用刀具這個領域,將來我們蘇泊爾能夠對外宣稱相關專利都是自主研發,這對於公司聲譽有多大好處,不用我多說。這對於上市時對我司技術實力的評估,也是大有裨益的。難得有一個發明人願意連署名權一起出讓,這是很難得的。」「難道你是為了把發明人的名字署你麼?」「蘇先河我告訴你,我是為了公司,這種小發明,我還不需要。到時候你們愛署誰署誰!

    劉澤成始終聽著兩個下屬爭吵,並不發表意見。張拓海說完這番話之後,他才低低地籲出一口氣,對蘇先河問道:「小蘇啊,我知道你是為公司省錢。不過這個當口,公司不希望有任何意外。你如果不買對方的技術,你覺得你能拖住他們幾天時間呢?他們難道就不怕露過臉之後,被你仿造他們的創意麼?」

    蘇先河小家子氣地斟酌了一下:「我覺得用談判和討價還價拖住他們一兩個星期還是沒問題的。要是實在對方賊猾,到時候再用小張的法子不遲。」

    劉澤成沒有給結論,只說了一句:「你們再慎重考慮考慮。」

    蘇先河知道這句話是傾向於他的了,因為如果傾向於張拓海,那就是得馬上拍板掏錢了。

    ……

    和蘇伯邇接觸了三天,討價還價也進行了三天,八月將盡,顧莫傑的內心也焦躁起來。他找蘇伯邇,為的就是接上現金流,如果對方和百度一樣,也要一兩個月再給他錢,他可就忍不住了。

    冷靜下來,他就忍不住問費莉蘿:「姐,是不是我當初就不該這麼貪心、試圖把署名權也變現賣給他們?他們這幾天該不會是在動仿製我的歪腦子吧?」

    「很有可能,你覺得這種技術,在點透了創意之後,讓行家來設計,多少天可以完成?」

    顧莫傑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不可不防,要是實在不行,你明天就去把申請流程啟動吧——唉,要是可以先佔著位置,阻撓別人註冊,然後自己又虛晃一槍,那該多好。那樣也就免得『引誘別人犯罪』了。」

    「你就是想要既佔住位置、又繼續保留隨時把署名權賣掉的機會?不早說,這個完全可以做到的。你先去申請了,然後再行使專利的撤回申請權不就好了?」

    費莉蘿一句話,就把顧莫傑說得目瞪口呆:「還能這麼做?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啊,何況那事兒法務上要多費幾番手腳,多算一筆代理費。沒必要的時候我何必告訴你。」

    「姐,你就是我親姐!快說下要怎麼操作,咱明天就先去把申請交了,免得蘇伯邇的人惦記著。」

    費莉蘿當下對顧莫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細說了一番,顧莫傑心領神會,暗暗懊悔沒有早點兒向費莉蘿仔細求教。次日一早,他也不知會蘇泊爾的人,也不給蘇伯邇的人最後通牒,就直接和費莉蘿去專利局代辦處提交了申請。

    有時候,一件挺簡單的事情,就因為顧莫傑的無知,多繞了個大圈子,還引誘得別人起了邪念,真是罪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二十一章 揍得越狠掏錢越快

     顧莫傑上輩子刷慣了實用新型,卻沒怎麼刷發明,加上他寫的那些東西沒什麼保密價值,所以很多申請環節的小手腕,以及兩者流程上的差異,他根本不清楚。直到費莉蘿告訴他,他才恍然大悟。

    實用新型的申請流程中,只有兩個關鍵日期,一個叫申請日,一個叫授權公告日。前者,就是權利人提出權利申請的日子,後者,就是國家專利局審核材料後、覺得可以向社會公開授權的日子。

    而相比於實用新型,發明的申請流程多了一個關鍵日期,叫做公開日。

    實用新型在申請日之後,就無法撤回了,到了授權公告日,就會對全社會公佈。而發明因為事關重大,是允許權利人撤回申請的,允許撤回的期間,就是申請日和公開日之間的這段區間,俗稱「後悔期」。在後悔期裡,發明的技術細節是保密的,包括對專利局也是保密的,專利局手裡,只有一份該發明所需時間功能點的說明書,沒有關於如何實現的技術細節。

    後悔期最長是18個月,但是如果權利人願意,是可以縮短這段時間的。如果你不準備後悔,完全可以申請提交上去之後,稍微隔一陣子就申請結束後悔期、進入公示階段。顧莫傑此前賣的那個發明,就是這麼幹的,所以他根本沒注意到後悔期制度。

    為什麼各國法律都會加入這麼一個設定呢?說白了,這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那些遠遠領先於全人類好多年的技術巨頭。

    因為發明專利是有保護年限的,你申請專利成功之後,並不是永久保護下去,只是保護你20年。20年一過,這項技術就成了全人類都可以免費使用的公開技術了。

    而有些大公司的獨門技術,是足足領先全人類20年以上的。這時候,他們就會掂量著:要不要申請專利?要不要賭人類還要多久才能超上我?如果我不申請,萬一估計失誤,會不會被別人偷機超車?

    這時候,在法律上設置「後悔期」這一條款,就起作用了。有了後悔期,技術巨頭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先申請,然後放17個月,看看人類沒有超上來的意思;如果沒有,那他就行使後悔權,撤回申請,然後重新申請——再次獲得18個月的後悔期。

    理論上,如果你領先全人類50年,那你就應該每隔一年半重複一輪申請-撤回的動作,如此往復三十三輪,等到你已經利用這門獨門技術牟利了四十九年半,估摸著人類就快超上你時,你再申請第三十四次——然後這次就別撤銷了,直接讓它通過吧。

    如此,你原本只領先人類50年,現在卻可以把這個優勢用足69年半。多出來的這19年半,就是你的律師為你爭取來的。雖然為了這多出來的19年半權利期,你多付了三十三輪的律師代理費(申請後撤回,律師費是照收不誤的,而且是全額)。

    而且那些國際上技術先進的超級巨頭們,也常常用這一招玩「專利潛水艇」——

    明面上,好像某些技術並沒有被人類持有,是一片空白。後來的競爭對手就會被空白引誘,在這片領域投入研發精力和資金。而埋下潛水艇的巨頭們,就會等到對手快臨門一腳、甚至已經取得重大突破突破、來提交申請的時候;才讓這些保密期內的專利潛水艇突然浮出水面:

    不好意思,在你之前已經有人申請了這個專利了,只不過一直秘而不宣,你來晚了。

    如此,白白砸了研發資金又沒撈到專利的對手,就會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這一領域最著名的案例,要算當年波音滅道格拉斯之戰。

    在60年代末的「人類首款寬體客機」之戰中(波音最初的寬體客機就是波音747)。波音在很多細分的技術細節上,埋下了很多秘而不宣的專利潛水艇。這一假象導致道格拉斯沒有提前絕望、壯士斷腕,而是跟著波音的節奏拼到了最後一刻;直到資金燒完、鮮血流乾之時,道格拉斯公司才恍然大悟:自己一開始就沒有機會,人家是故意假裝跑得慢,示弱引誘你奮力追,好讓你追的時候血液循環加快,多流點血呢。

    那已經晚了,道格拉斯成了一具屍體,變成了後來麥道的一部分。又後來,麥道也成了波音的一部分。哪怕你原本是某領域全球第二的大公司,中了這種集群式的深水炸彈,都有可能直接斃命。

    ……

    顧莫傑沒那麼大的野望,他也不打算和人玩不死不休的專利潛水艇。何必呢,他來找蘇伯邇,原本就是想賺筆快錢,和氣生財的。所以,讓費莉蘿把那三項發明申請了之後,顧莫傑又忍著對扯皮的憎惡,和蘇泊爾的蘇先河耗了兩日。

    確認對方沒有誠心買自己的發明,而是準備山寨之後,顧莫傑使出了殺手鐧。

    他再次來到蘇伯邇,當著蘇先河、張拓海和劉澤成的面,出示了三分發明專利申請書,申請日正是三天前,也是他們初次談判之後的第五天。

    「蘇經理、張經理。我覺得我們還是開誠布公地來談比較好。我知道你們的仿製效率,為了安全起見,三天前我已經去專利局代辦處正式提交申請了。目前那些技術還在保密期,不過如果有哪個後來者準備去申請的話,那三個申請中的發明會第一時間浮出水面。」

    聽著顧莫傑的話,看著顧莫傑拿出來的專利局受理證據,蘇先河直接就呆住了。因為那頭他自己籌劃的山寨進程也已經啟動,不算工程師人吃馬嚼花下去的精力,還有兩幅模具錢都投下去了。顧莫傑這一手,直接讓他的山寨企圖斷了。

    「你……這就是你的談判誠意?你說的是要連發明人的署名權一併賣給我公司的,現在你居然以自己的名義提前申請了。」

    「當然,這絲毫不影響我的誠意。如果你們是真有誠意繼續談下去的,我依然有辦法確保你們拿到完整的專利、包括署名權在內——因為只要你們給了錢,我就會直接把申請撤回,然後你們可以第一時間填上那個空。」

    聽到這兒,技術總監劉澤成根本丟不起這個人,直接藉口他還有別的會務,閃人了。讓顧莫傑和蘇先河、張拓海兩人談就是了。

    然而劉澤成的甩手,已經足夠明確態度了:今天蘇伯邇是必須拿下這幾個專利的。

    或許對於別的公司,這幾項技術如今不值得這些溢價,然而蘇伯邇的情況是很特殊的。他們去年搬來錢塘,為的就是不想再呆在小地方被人貼上「鄉鎮企業做大」的標籤,就是為了便於謀求上市。而根據蘇伯邇的計畫表,明年是非上市不可的。

    對於謀求上市的公司,對市場證明其核心競爭力、技術原創能力,哪怕是再微小的證據,都應該抓住。包括這些技術究竟是「技術引進」還是「自主創新」,都需要錙銖必較,每個字都斟酌。這時候,多給十幾二十萬的錢,反而不重要了。

    蘇先河枯笑著捱過了一段難堪的會議時間,最後,還是靠著副手張拓海懂行,幫著討價還價,才拿下了顧莫傑手頭的全套技術。而且這次顧莫傑是要求資金到位之後,他才撤回申請,這些請求蘇伯邇的人也只有全盤接受。

    事成之後,顧莫傑一算,他總共到手了70多萬資金,9月份就可以到位。而蘇伯邇一共花出去了80萬光景,多出來的10萬,就是蘇先河賊心不死想要自己山寨一下試試、結果投下去的人力資源成本和模具成本。

    而如果當初蘇伯邇一開始就直接買的話,顧莫傑甚至於只要對方60萬就打包賣了。之所以後面變成70萬,一方面固然是對蘇伯邇賊心不死的懲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讓費莉蘿去額外申請-撤回了一輪,導致給律所的代理費多出來了好幾萬塊。

    玩申請-撤迴游戲是很昂貴的,需要付出大筆的律師費。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沒有市場價值、只有職稱價值的發明是從來沒有資格被玩這一手的。

    蘇先河這一作死,就為公司作掉了20萬。

    ……

    付了錢,顧莫傑那頭已經在張羅著正式開公司、隨後就去開學報到。而蘇先河還在如喪考妣地謀求重奪高層的寵信。

    張拓海在談判中的表現,因為相對鴿派一些,顧莫傑對他表現出來的友善也比較明顯。

    加上張拓海這人明顯是技術宅出身,當初西門子給他的工資比德國同行低,他就能很有骨氣地辭職回國,可見情商實在不高。在蘇泊爾一年,為了轉型擴張的大業,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事情的餘波漸漸平息下來之後,蘇先河就開始逮住機會,到技術總監劉澤成那裡下眼藥了:

    「劉總,咱當初那決策可完全都是為了給公司省錢吶。以我的談判本事和口才,要虛與委蛇拖住顧莫傑讓他半個月不起疑心,完全是做得到的!顧莫傑之前沒有想到申請-撤銷這個把戲,可見他也不是老江湖。之所以後來又臨時變卦去申請了,我暗訪一番,發現貌似是張拓海和那個顧莫傑私下有聯繫……肯定是他把公司準備山寨的信息洩露給對方的。雙方談成之後,慶功宴上,那顧莫傑還對張拓海籠絡有加呢!」

    蘇先河的原話當然不可能這麼直白露骨,但是意思就是如此。劉澤成聽了之後也不批判他,也不認同他,只是淡淡地表達了一個意思:

    張拓海要是下去了,新市場事業部的研發活兒,你一肩挑起來?你挑得動麼?在公司到深交所上市成功之前,張拓海這種有真本事的人,是不能動的。

    蘇先河心領神會,原來劉總也是不喜歡那些打破論資排輩潛規則的年輕人的。現在不能排擠,那就是說上市成功之後……

    「罷了,讓你小子再狂兩年。」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二十二章 初音網絡科技

     趕在八月下旬,顧莫傑所需的熱錢,也就是來自黃鶴和蘇伯邇的那兩筆,終於先後到賬了。

    本來他手頭還有十幾萬的小錢,不過在這陣子的張羅折騰和各項律師費開支之下,也已經花的差不多。靜下來盤算一番,在百度和迅捷網絡的錢到位之前,顧莫傑好歹可以動用120萬資金。

    基於這個判斷,顧莫傑對費莉蘿的指示是不需要在要價金額上對百度讓步太多,只要在十月份把錢拿到手,到時候能談下來多少算多少。因為目前的120萬,已經夠他先把公司開起來了。

    2003年的《公司法》還是比較落後的,依然在沿用90年代的法律,立法部門還沒來得及對這部法律作出與時俱進的修訂。

    如果再拖兩年,到05、06年那陣子,《公司法》會做出大改,那之後公司的最低註冊資本一度降低到了3萬塊,而且還允許設立「一人公司」。如果不做實體產品,只是提供技術諮詢類業務的公司,管制門檻也會比03年低得多。所以那陣子才出現了新世紀第一波大規模的創業潮,無非是創業門檻變低了所致。

    當然,目前說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現在就是03年,開一個公司就是需要50萬起步的註冊資本;而且50萬資本的公司,允許的經營範圍還很小。這也是為什麼顧莫傑在這兩筆熱錢到手之前,想先弄個空殼子都做不到的原因。

    沒有多想,顧莫傑就直接決定了:先拿出101萬,設立一家經營範圍是軟件服務的公司。具體註冊公司的法務業務,自然是直接交給天策律所,給費莉蘿賺了。之所以選擇掏101萬,是因為有很多業務範圍是必須註冊資本100萬以上的公司才能涉足的。反正顧莫傑現在的錢無論鍋裡鍋外都是為了這番事業在花銷,不如直接放在鍋裡,還能讓公司初期業務開展靈活一些。

    想好了註冊資本,顧莫傑考慮的第二個問題是法人代表。互聯網和軟件業的圈子雖然大,但是信息傳遞速度遠不是別的行業可比的,可以說,互聯網圈內沒有新鮮事兒。如果顧莫傑直接自己上陣掛名,那無疑會被迅捷網絡科技的人第一時間發現,就算他現在還沒拿出新一代的輸入法產品,也容易很快拉來仇恨值。

    所以,他需要一個隱身的障眼法。

    費莉蘿不是自家人,自然不好讓對方當法人代表;周立新能力和可靠度都足夠,然而他是在阿狸集團有勞動合同的,算是同行,也不好違反競業禁止。至於顧莫傑的父母,那都是在國企工作的,就更麻煩了。

    雖然顧莫傑可以讓父母提前十幾二十年退休,告訴他們下半輩子不用打工了,就靠他養活。可是他知道以父母老國企人的落後思維,應該是不會對這種安排有什麼安全感的。畢竟世紀之交的互聯網泡沫破裂才過去兩三年,很多老派的人始終覺得互聯網的錢不過是撈一票就上岸的不可持續之計。

    顧莫傑可以肯定,就算他現在在母親面前擺出證據,證明她兒子有一千萬了,母親也是不願意放棄國企中層幹部的體制內身份的,甚至還會覺得一千萬都不夠一家人一輩子不干活的花銷。除非哪一天顧莫傑直接掏出幾億,那沒得說。

    ……

    顧莫傑父母兩系都人丁單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當年都不是愛多生的。姨表那邊的周立新不能用,只有從姑表這邊找人選了。顧莫傑盤算了一遍自己身邊的親戚。年紀合適,又沒有身份麻煩的人選,貌似只有他姑姑和表妹了。

    姑姑顧曉敏和顧莫傑的父親是姐弟,比顧莫傑的父親還老好幾歲,都四十七八了,離了婚,退休在家;退休之前,是在錢塘毛紡N廠做總會計師的。

    03年的退休制度,一線女員工一般50歲才退休,而國企的管理層女性,很多都能做到55歲,按說姑姑顧曉敏今年47,哪怕是一線做工人的,都沒到該退休的年紀呢。然而這裡面,卻是有故事的。

    因為顧莫傑的姑父,原本90年代的時候是錢塘毛紡N廠的廠長、總經理。90年代那陣子,尤其是計畫內外價格雙軌制放寬前後,任何國企內的高層如果手腳不乾淨,那是很容易撈到點什麼的。哪怕什麼都不生產,只是把計畫價的物資買進來,批條子倒騰給民營企業,都能回扣無數。那時候又是紡織業外貿創匯的高峰期,顧莫傑的姑父錢多了之後有些飄飄然,做出些拋妻棄女的事情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90年代末,顧莫傑的姑父和姑姑正式離婚了,姑父旋即讓小三上位,另有頗多外寵。姑姑顧曉敏傷心之餘,受不了廠裡人言可畏,眾人背後指點嘲笑,才謀了個提前退休,賦閒在家。

    誰知姑父也是運氣不好,原本有自己老婆做總會計師的時候,上下還有人兜著點兒。離了婚後,廠子財務這塊被外人趁機把持,不到三年,很多見不得光的舊事捅了出來,雙規請去喝茶了。幸好膽子不算大,黑得不算多,只是開除公職檔籍,沒有去吃牢飯。

    顧莫傑想過找姑姑當新公司的代表人,然而後來很快又否決了,因為畢竟是見過世面的,肯定不像那些小白的傀儡那麼容易控制。雖說是自家人,可是顧莫傑的有些經營手段太過天馬行空,很難讓老一輩的人信服,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如此一來,最好的選擇就是找表妹接盤了。當然就算是找表妹接盤,姑姑肯定也會插手過問,畢竟誰也不會看著自己女兒不明不白參合到莫名其妙的生意裡頭去的。所以顧莫傑也算是想好了對策:到時候就對姑姑解釋,之所以不讓她來當代表人,是因為需要她幫著把關新公司的財務進出。財務和法定代表人是不能重合的,這個解釋也說得過去。

    顧莫傑的表妹名叫潘盈盈,比顧莫傑小兩歲,開學才上高二。如果讓表妹當傀儡,最大的問題是年紀有點小。為了這事兒,顧莫傑諮詢了一下費莉蘿,說是有沒有辦法把潘盈盈變成「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費莉蘿略微琢磨了一下,說沒問題,稍微花點錢騰挪一些資金報稅就可以了。

    根據《民法通則》,年滿18週歲的人,如果沒有精神疾患之類的障礙,就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但是哪怕不滿18歲的,也有一個口子開著,可以特事特辦,那就是「年滿16週歲、以個人勞動所得提供主要生活來源的,可以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表妹潘盈盈年滿16歲了,顧莫傑要做的,就是弄一些他名下的技術成果銷售啦、或者別的什麼來錢的渠道,洗一洗,對外用潘盈盈的名字去報稅。只要交夠了稅,甚至是「補交」夠了稅,金額足夠,哪怕不是社保可以查得到的那種,都有辦法讓人變成「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各種細節自然會很複雜,不過有費莉蘿操心,顧莫傑就不用去管了,大不了多給幾千上萬的律師費幫著運作。有時候,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

    9月1日,顧莫傑的新公司總算是掛牌了,公司的名字,經過顧莫傑的反覆斟酌,被定為「初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01萬。

    公司註冊地址選在了城西的文三路高新產業園區,顧莫傑隨便選了一幢寫字樓,租了兩個辦公室。之所以選在這裡,一方面是因為這裡是錢塘市政府規劃的高新技術產業園區,03年的時候還不算很貴,幾年之後,等到周邊的阿狸集團這些都成長起來後,這裡的互聯網產業扎堆效應就很明顯了。

    不過顧莫傑為公司選址在這裡,倒是和阿狸沒什麼關係,完全是因為他開學之後就要去錢江大學唸書了,文科類的幾個院正好在西溪校區,顧莫傑把公司也選址在文三路上,倒是恰好方便了自己往返。哪天不想住校了,自己睡辦公室都比回家方便。

    新公司裡,顧莫傑持股90%,周立新和潘盈盈各自持股5%,不過其實這些錢還是他自己出的。顧莫傑絲毫不擔心將來表哥表妹分走他多少東西,因為如今的公司股本還很小,將來他從迅捷科技那裡撈到的錢到位之後,明年他會讓費莉蘿重新給公司變更增資的,到時候股權結構會重新稀釋,周、潘二人到時候的股份佔比下降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明面上,這家鑫公司是看不出和顧莫傑有任何關聯的,因為非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並不需要對公眾公開,外人也無處查詢。

    開張非常低調,什麼慶祝儀式都沒有搞。裝修都沒錢弄,完全是用了租的辦公樓裡原來的舊化纖地毯,直接搬一些辦公桌和電腦進去。人力資源方面也是人手寥寥,一個程序員都還沒招進來呢。儘管如此,看著公司的招牌立起來,顧莫傑心中就已經充滿了信心了。

    當初連公司都沒有的時候,都可以弄得有聲有色,何況現在已經披了一層殼子了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0
第二十三章 剁手黨屬性再次發作

     120萬軟妹幣,說多不多。顧莫傑精打細算了一番,除了預留留後續幾個月的人力資本和的房租等硬性開支,眼下能夠留給初音娘這個剁手黨添置固定資產的,也就七八十萬而已。

    所以,開學報導前的最後幾天,顧莫傑過得很是苦逼——初音娘這個外掛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其存在的。給初音娘添置設備、研究公司第一輪的軟件研發方向這些事情,顧莫傑都沒有人類同伴可以商量;只能一個人坐在自己房間裡,和自己的眼鏡討論決斷。

    為了這事兒,顧莫傑沒少被身邊人懷疑。比如在周立新看來,自己這個表弟真是怪癖得可以,都已經自己當老闆做軟件做互聯網產業了,居然還用那種乾綱獨斷的決策手段,連個「頭腦風暴」都不需要。

    顧莫傑卻是顧不得這麼多。

    這天,他正在阿狸巴巴上瀏覽廣告,想給新公司配一些辦公用的電腦。初音娘便在他耳朵邊上喋喋不休。

    「如果你決心進一步發展新一代輸入法的話,眼下需要重點解決的是開發服務器端程序的程序員。而且,VS2050是不能讓僱員用的,你要有心理準備。該架設的代碼服務器和編譯服務器,都不能省。」

    顧莫傑嚼著口香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能不能說詳細一點兒?我怎麼聽不太懂?」

    「當初的『萬能輸入法』,除了我從系統工具裡直接反編譯出來的代碼之外,剩下的所有編程活兒都是你一個人幹的,不是麼?那是因為,萬能輸入法實現起來很簡單,只需要一個『客戶端』的軟件就行了,而對服務器端軟件的要求很低。但是現在你要做的新輸入法要實現實時升級、細胞詞庫、定製化詞頻統計這些功能,再靠原來那種模式當然是不行的,自然要一大票程序員來給你寫服務器端程序。」

    顧莫傑還是沒怎麼聽懂,又詳細追問了一番,幸好初音娘的智能程度不錯,提問誘導性比較強;弄了半晌,顧莫傑總算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打一個通俗一點的比方:當初的「萬能輸入法」雖然比智能ABC牛逼多了,但是終究只是準確一點、詞庫大一些。這些提升都只是量變,而非劃時代的質變。

    如果用遊戲來做個類比的話,智能ABC如果被定性為「單機遊戲」,那麼「萬能輸入法」也依然是一款「單機遊戲」——當然這款單機遊戲更強大、更好玩。

    既然是單機遊戲,就只需要一個「客戶端」就行了。即使那時候萬能輸入法有上傳詞頻數據的後門,充其量也就相當於一般單機軟件崩潰的時候,軟件商彈一個「錯誤報告」之類的彈窗、請用戶把錯誤數據反饋回去罷了。

    而一旦一個輸入法要實現實時升級、細胞詞庫、定製化詞頻統計這些功能,那就不是一款「單機遊戲」可以實現的了,那得是「網絡遊戲」的功能。

    單機遊戲再好玩,也沒法做到「殺怪練級的時候有別的人類玩家來和你PK搶怪」或者「你打某個詞的頻率高了之後,可以影響到網絡上其他人打到同音詞時候的選詞排序」這種功能。

    往深了說,從「萬能輸入法」到將來要推出的「初音輸入法」,兩者之間有一道技術上的鴻溝,那就是未來的初音輸入法要利用到搜索引擎技術,儘管只是搜索引擎技術的一點皮毛。

    顧莫傑前世是寫手機的,不是寫網絡應用的。初音娘灌輸的這些東西,已經快超出他目前的學識程度了。

    不過幸好,目前的他不需要知道得這麼多,這麼深入,他還有時間慢慢學習——他唯一必須馬上知道的,就是他需要分出很多人手和精力,去解決服務器端程序這個問題。

    對此,他不甘地問過初音娘:「為什麼客戶端程序可以直接從2050年的版本簡化後移植過來,小修小補一下就成,而服務器端程序卻不行?」

    初音娘的回答是:「2050年的網絡已經實現了徹底的雲分佈,所有終端已經不區分客戶端和服務器端了,所以那個時代沒有服務器端程序。」

    這個例子相對比較好理解。比如2006年以前,幾乎所有軟件公司的編譯工作都是單台電腦或者專門的編譯服務器來完成的。但是後來,到了顧莫傑重生之前那陣子,就出現了「分佈式編譯」這種模式,同一個局域網內的電腦在經過一番設置之後,可以在編譯的時候借用別的友鄰電腦的CPU處理能力來編譯一部分代碼。

    再後來,優酷路由寶還能打出「閒置帶寬可以賺錢」這種招牌,雖然這兩件事情技術原理上千差萬別,但是思想方向是一致的——在網絡技術進步的過程中,不管細枝末節的變化多大,「分佈式處理」這個大發展趨勢是不會錯的。

    初音娘說2050年的時候,所有服務器都被分佈式融入到了客戶終端裡去,以至於所有2050年的軟件移植到2003年,都必須徹底重寫服務器端的程序,也就順理成章了。

    畢竟,2003年沒有2050年那個「雲」一樣的網端環境,只能因地制宜地重新架構,因陋就簡。

    顧莫傑弄不明白前面的彎彎繞,他就直接記結論:

    將來他想在輸入法、翻譯、音頻處理軟件、圖像處理軟件這幾個初音娘自帶系統外掛的領域謀求發展的話,直接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是沒有的,因為一切程序要從2050的應用環境挪到2003年的環境,都還需要大量的程序員付出艱巨的勞動,解決無數的兼容性問題。

    但是,利好消息也是有的,那就是他需要攻堅的主要問題,僅僅侷限於各大軟件的服務器端程序。

    而客戶端部分,初音娘可以直接把一份主體基本可用的源代碼白送給他。

    換句話說,如果假設客戶端和服務器端的研發成本是五五開,那麼顧莫傑就相當於白撿了一個客戶端。將來他在這幾個領域的研發成本,可以比世界上其他競爭者便宜一半。

    ……

    花了半天時間和初音娘深談,把自己的優勢和劣勢都搞明白之後,顧莫傑總算是覺得頭緒清晰了不少。然後他就轉入了下一個實質性問題:

    初音娘要他掏錢給新公司買編譯服務器和代碼服務器。

    半年多前,運營萬能輸入法的時候,因為資金短缺,顧莫傑沒有買過服務器,所有的服務器都是租賃的。

    現在,他錢也不寬裕,原本也是試圖繼續用租賃的方式撐幾個月的,等到史廣護那一千多萬的大錢到賬了,再談買的事情。

    然而這個先省點錢的企圖,被初音娘嚴辭勸阻了。

    初音娘的意思很明確:運營新軟件的服務器可以用租的,但是給公司裡的程序員們用的代碼服務器和編譯服務器,這幾台必須先買。

    「你自己一個人編程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地用VisualStudio2050,但是VS2050是不能讓僱員用。不架設一個專門的代碼服務器和編譯服務器,將來你和那些程序員怎麼合作?你利用『外掛』作出的一些修改,怎麼傳達給你的程序員們?怎麼解釋其來源?

    只有弄一些咱自己可以絕對掌控的服務器,我才能把VS2050這個編程工具縮減、移植到這些服務器上,又不用擔心洩密。」

    顧莫傑一聽就懂了這個道理:原本他一個人寫程序的時候,編譯的工作其實是用初音娘的CPU處理能力在完成的,初音娘本身有裝VS2050,自然不需要把這個高度機密的東西移植到別的終端上,也就不存在洩密。

    將來,會有很多程序員一起來寫程序,顧莫傑總不能讓那些程序員也用初音娘來編譯吧?那樣初音娘的存在可就洩密了。

    用過了VS2050寫代碼的顧莫傑,再讓他回去忍受VS2002的效率,那是果斷不能忍的。他深知這兩者之間的工作效率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而只要把初音娘的VS2050當中的某一些功能移植到他要買的代碼服務器和編譯服務器上,就算將來他手下的程序員沒法直接接觸到VS2050,也能在間接的接觸中獲益匪淺,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這麼一想,顧莫傑馬上就決定花這個錢了。畢竟,作為一家互聯網公司,將來最大的開支就是程序員們的工資。如果通過多採購一些硬件,可以讓程序員干活更快,少走彎路,那絕對是值得的。至於效果,他可以慢慢再觀察。

    定下了這個大基調,顧莫傑再次豪爽地拍板了:買買買!

    80萬採購資金,買了4台IBM的新款服務器組,一台15萬,兩台將來用作代碼數據庫,兩台用於編譯。剩下地則配套了一些辦公電器,和十幾台性能堪用的電腦等物。採購資金花盡之後,初音娘馬上迫不及待地開始把自身繫統自帶的VS2050的刪減版本自動移植到那些服務器上,好把自己的編譯任務壓力解放出來。

    顧莫傑的「初音網絡科技」終於充實起來,看上去有了幾分公司的樣子。剩下的,就是招聘幾個程序員,個別行政內勤,把任務分配下去。然後顧莫傑本人就該開學去當甩手掌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1
第二十四章 人心難服

     一個年輕瘦削的眼鏡男,背著一個休閒風的包包,穿著鬆鬆垮垮的汗衫,在錢塘城西的文三路上走著。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查看短信上面告知的那個地址。

    他叫朱海波,24歲,錢塘本地人。

    朱海波當年高考沒考上錢江大學,又不屑於念省內別的學校,便做了北漂。去北師大念應用數學;本科畢業後,留在京城給搜狐做了兩年程序員。

    01年他畢業的時候,搜狐在國內還是比較抖的。畢竟那時候百度才剛剛成立一年,地位不顯;然而僅僅兩年之後,搜狐在搜索方面就被百度蓋過了。

    而後世那些讓搜狐煥發第二春的娛樂產業,此刻還沒有發展起來,正是青黃不接的轉型期,大量的程序員需要面臨工作任務的調整。

    做過程序員的人都知道,公司研發方向的調整,就意味著程序員腦中大筆大筆曾經積累的知識過氣了,需要重新學習。就算薪水不降,那好歹也是一兩年內沒有加的機會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全行業都不景氣,自己積累的知識是不可逆的永久性過氣,程序員們也就忍了——就像顧莫傑重生之前,360手機助手出現了,把國內所有解決「手機-PC通信兼容性問題」程序員的工作都消滅了,程序員們只能選擇逆來順受。

    然而,朱海波遇到的是結構性過氣,和顧莫傑重生前遇到的又不一樣。

    因為編寫搜索引擎相關代碼的技能並沒有過氣,只是在搜狐這一家公司有些過剩。如果可以跳槽去百度的話,他依然可以一展所長。

    可惜百度不是那麼好去的,搜狐又待得憋屈。朱海波覺得北漂當累了,就回老家碰碰運氣。他有高中同學在阿狸集團做事,就讓老同學介紹一些機會。

    這一介紹,就撞到了周立新的視線裡了。周立新知道顧莫傑正在招程序員,稍微一鑑定,就對朱海波伸去了橄欖枝。

    朱海波最初一聽對方是個剛剛成立的創業公司,本能是要拒絕的。然而後來見對方開的薪水比大公司還優厚一些,還拿出證據說「上半年在國內火起來的『萬能輸入法』,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親自寫出來的」,這一下子,朱海波才動了心。

    畢竟,程序員們找工作,一方面固然是希望薪水高公司強,另一方面也希望在懂行的老闆手下做事。若是遇到一個絲毫不懂技術也不尊重技術人員的老闆,就算錢多也會讓技術宅們覺得憋屈不是。

    ……

    「東部軟件園……唔,看地址就是這裡了;B區3幢……」

    朱海波看著手機上的短信,一路找到了地頭。

    然而越往裡走,他心裡就越涼;這寫字樓外面看著還算光鮮,但是他要去的那家公司,怎麼位置這麼偏?難道只有一兩間辦公室?

    呆慣了搜狐這樣大公司的人,加上又是技術宅,不免對「皮包公司」會有牴觸情緒。

    電梯坐上九層,朱海波把電梯前廳幕牆上的指示牌都讀了一遍,然而並沒有他今天要來的這家公司。拐過兩個彎,仔細搜索一番,才看到兩搧開著的玻璃門上貼著「初音網絡科技」的LOGO,朱海波才慶幸自己沒找錯地方。

    公司LOGO居然是貼在玻璃門上的!這是要鬧哪樣?門要是開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LOGO好吧!

    進了門,連個前台接待都沒有,再也找不到任何一處標誌可以證明這家公司身份的符號。對門直接就是兩排十幾個辦公位子,放著電腦,只有兩三個人在那裡收拾張羅,也不知道幹些什麼事情,反正肯定不是程序員。嗯,說不定就是隔壁數碼城的店員,來幫客戶裝系統,裝辦公軟件這些吧?

    唯有兩個角落各自用玻璃隔出兩間十幾平米的小單間;看上面的招牌,一間是財務室,一間是公司領導的獨立辦公區。

    朱海波分明可以透過半截磨砂的玻璃隔牆,看到一個人影在老闆的辦公室裡忙碌,而隔間角落裡還堆著幾個櫃式的服務器!

    再仔細定睛一看,倒是他走眼了,那堆東西也不全是服務器,其中分明有一台是櫃式空調,混在裡頭。

    要知道,服務器的發熱量可是比普通台式電腦大太多了,幾千瓦的熱功耗都是有可能的,把服務器放在辦公室裡,冬天也就罷了,就當取暖。可眼下正是夏末,就算邊上有空調直接對著吹……那辦公環境的酸爽,根本不敢想。

    朱海波還沒來得及環視完裡面的情景,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坐在休息區的人迎上來搭訕,那男人看上去自來熟一些,開口介紹:「你也是來應聘的?我叫杜俊強,錢塘師範學院畢業的,學計算機,做了三年程序員了。她叫滕曉娟,是我原來的同事,一起跳槽了。」

    朱海波一下子沒適應過來,先把手機放回兜裡,在衣服上擦乾了手汗,才伸出去握手:「幸會。我叫朱海波,北師大畢業,入行兩年,原來在京城,剛回來。」

    一邊說著,一邊心中在腹誹:錢塘師範?那才幾本的院校?難道這兒就只招得到這種實力的程序員了?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杜俊強見朱海波神色有一絲狐疑和不屑,他也是有點社會閱歷的,自然知道對方是在以學歷俯視他。這種目光他見得多了,也不以為意。心中則是阿Q一般自我安慰:「杭州師範怎麼了?那可是馬風的母校。」

    朱海波略微等了十幾秒,見依然只有杜俊強和他廢話,便有些忍不住:「這兒就沒個管事兒的?誰負責我們的面試?」

    杜俊強一指玻璃隔間,小聲說:「喊我們來的那個周總,聽說本人還在淘寶網做事呢,比咱還年輕。這兒只不過是周總兼著的私活,所以他今天人跑不開。直接管我們的應該是裡頭那個顧總,我們來的時候他剛接了個電話,就讓咱坐一會兒。你喝飲料不?咱自助倒一點」

    杜俊強說著,一指休息區茶几上那瓶果粒橙,旁邊還放著一疊一次性杯子。

    朱海波冷笑不語:很多小公司也好,小的事務所也好,為了顯得自己業務繁忙,都喜歡在有人來應聘的時候耍一點兒小伎倆,好讓應聘者覺得這公司很有前途。

    「看你還能裝多久,要真是皮包公司,爺立馬就走。誰介紹的情面都不管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二十五章 一定是開掛了

     「真是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剛才有個電話耽誤了一會兒。」

    顧莫傑打開玻璃隔間的門,很是隨和地迎上來,和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三個程序員打招呼。

    按照他的計畫,公司第一批好歹也需要十幾個程序員。然而公司格局小,沒基礎,光靠薪水拉人也很難取信於人,有本事的人輕易不肯來,招聘廣告打了幾次也沒動靜,最後還是只能靠周立新在圈子裡認識的人脈來針對性拉人。

    第一天有三個人肯來,就不錯了。

    對面三人裡頭,杜俊強和滕曉娟看來是資歷不夠深厚,見顧莫傑過來還略有一兩分唯唯諾諾;而朱海波則是以一種考察審視的眼神看著顧莫傑,看不出絲毫底氣不足的樣子,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股驚訝。

    顧莫傑當然知道對方的驚訝來源於哪裡——因為這陣子,他已經見多了這種驚訝。那是對他年輕程度的驚訝,不相信他這麼一個剛剛要念大一的後生晚輩,就能弄出這番家業。

    他不動聲色地問明了三人身份,把誰是誰搞清楚,然後就隨和地和大家坐在一起,略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業務方向和他個人原本的成果,然後便不再多說虛言,直入正題。

    「公司草創,別的沒什麼好多說的,說多了不願意信的人還是不信。公司的業務方向,主要是寫一些需要用到搜索引擎技術的拓展軟件,但是並不會直接做搜索引擎,幾位的知識結構都是公司所需的,只要來幹,肯定能夠發揮原本所學,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顧莫傑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份合同模板,指著說:「這是公司給程序員的勞動合同,都是這個格式。幾位可以先看一下,如果一個月後願意簽的,到時候就按這個格式簽。這一個月裡,你們可以先來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勝任公司的任務,是否適合這裡的工作環境和氛圍。」

    顧莫傑完這句的時候,對面的朱海波已經有些不屑了,心說:「我都沒說決定在你這裡干,你就直接給咱下任務了?這廝該不會是有點兒啥緊急的一錘子買賣,要壓榨咱一個月的廉價勞動力,到時候再拿一點試用期工資打發我不成?這公司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這麼想著,他幾乎就要作勢起身了。幸好在這一刻,顧莫傑拿出了幾個信封。

    「畢竟沒有合同,連ID工號卡都沒有,所以第一週咱可以簡單一些。這裡三個信封,每個1500,算是你們試用期的週薪。只要願意來試試的,在這張領取憑證上籤了字,就可以先提走,咱先發薪,後幹活。我相信你們也是做了幾年程序員的,都有遠大前途,人品值應該不會廉價到拿了錢不來的程度。」

    1500的週薪,那就是每月6000了。放到後世,這點錢想招一個有兩三年資歷、水平不錯的程序員,那是門都沒有。

    何況,就算都是程序員,都是兩三年資歷的,此前在什麼公司干,值錢程度也大不一樣。

    比如朱海波前陣子剛從搜狐跳出來,回到錢塘。當時去應聘過一家公司,人家寫著「要求三年以上工作經驗」,他絲毫不怵,直接就去了。

    對方公司的HR問他有幾年工作資歷,他直接說:「四年。」

    HR一看簡歷明明是01年才畢業的,哪來四年的工作經驗?把這個疑問一說,當時朱海波輕蔑地回答:「加班。」

    同樣是互聯網公司,有些企業加班是很嚴重的,任務量也很重。朱海波是真心覺得,他在搜狐干的兩年,肯定抵得上那些不怎麼加班的公司干三四年的積累。對方的HR不識貨,非要用硬槓子套人,那是HR的水平太次,不瞭解本行業。

    然而,03年的物價和平均工資水平終究比後世要低不少。

    6000塊,試用期,至少已經算是有誠意了。

    三人拿著信封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到了一種信號:不管這公司看上去多不正規,至少誠意是有的,要不就試試?

    三人簽了字,領了錢,填了證件號碼和手機號。顧莫傑微微一笑,把幾份打印好的文件分別交給他們,那上面是這一週裡他們要完成的工作任務。

    從說明上看,公司要編寫的第一款軟件,只是一個拼音輸入法。

    隨後,顧莫傑親自給他們做了一個半個小時的簡單培訓——不是教他們怎麼寫代碼,這玩意兒顧莫傑教不了——而是教他們怎麼使用公司架構的代碼服務器上傳和下載代碼到本地的工作電腦,如何使用公司的數據庫。

    程序員們工作的電腦,是不能直接連接外網的,只能連接到公司的代碼數據庫和編譯服務器。這種管理手段在很多互聯網公司都是行業慣例,目的是防止程序員竊取公司的源代碼。為了保密,很多時候甚至連U盤都不許往寫代碼的電腦上插,可謂是儘可能杜絕一切傳遞手段。

    三人如今還沒覺得這家公司的產品代碼有什麼值錢的,或者說值得竊取,只是走馬觀花聽顧莫傑講解完,分配了任務,自去寫不提。

    因為是第一天,講解和討論就花了很久,其實根本沒幾個小時可以寫代碼。朱海波被分到的那部分任務因為很瑣碎,根本看不出來是要實現什麼功能的。他只能是把程序的其他主體部分設想成一個黑盒,他只管實現他這一部分需要實現哪些輸入和輸出的效果,便算是知道自己寫得對不對了。

    至於輸入從哪裡來,輸出到哪裡去,朱海波完全是一抹黑。幸好幾人都是做了好幾年程序員的,對於這種工作模式還有兩三分適應。如果是剛剛畢業的計算機系學生,你讓他不去想全局功能,只顧埋頭於局部,肯定會讓人覺得抓狂。

    然而,能夠暫時忍受這樣的工作模式,不代表他們喜歡。如果不是看在已經拿了一個星期的薪水,不願意背信棄義,朱海波幾乎第二天就想不來了。

    ……

    顧莫傑沒有給幾個程序員安排作息時間,第二天朱海波一直10點多才到公司。雖然另外兩人已經到了,但是看辦公桌上攤著的早餐,就知道肯定來得不久。

    除了昨天來的這兩個程序員,辦公室裡又多了幾個人,有寫別的代碼的,也有行政人員,看上去比前一天更有幾分人氣。

    然而,朱海波很快就發現了異狀。

    杜俊強桌上的煎餅果子早已涼透,而且是咬了半拉子丟在那兒的,很顯然已經放了很久沒吃了。而杜俊強本人正兩眼放光看著手頭的一份報告,然後開著VS2002一邊噼裡啪啦刪改代碼,一邊稍微弄一段就申請編譯,重新測試,似乎發現了金礦一樣興奮。

    另一邊的滕曉娟情況也差不多,妹子桌上的奶茶吸管裡,還能看到半截椰果補丁堵在中間,顯然是沒有喝完。而滕曉娟已經忙開了,絲毫顧不得吃東西。

    正吊兒郎當咬著三明治的朱海波,原本是沒打算端正工作態度的。可是見兩個准同事這麼給力的樣子,他也不好太張揚,當下臉色微赧,把三明治的紙重新包好往兜裡一揣,過去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這是怎麼了?早飯都不吃完?」

    「是海波啊,快來看!」杜俊強被他的聲音驚醒,才發現朱海波走到他身後了,此前竟是連辦公室裡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可見專注程度有多高。

    杜俊強一招手,指著電腦屏幕說:「我也是攢了三年碼的人了,第一次看到有軟件公司的測試這麼給力!我昨晚下班前上PORTING上去的那部分代碼,功能都還沒完整沒跑通呢,測試組的人居然都可以就這麼一個半成品,提出了足足十幾個BUG,真是神了!」

    「什麼?」

    朱海波一聽也是神色凜然,頓時不敢小覷了,趕緊湊過臉去細看。

    卻見杜俊強的電腦上正開著三個軟件,其中那個寫代碼的自然是VS2002。另兩個軟件,正是昨天老闆顧莫傑教他們用的公司的代碼數據庫和測試BUG數據庫的客戶端。BUG數據庫的列表界面上,儼然列著一大串的BUG,後面還明確了是哪一部分代碼出的問題、責任人是誰。

    朱海波在那上面看到了十幾個杜俊強的名字,但是隨後就看到了更多責任人寫著「朱海波」的BUG,他的臉色刷地一下就有些紅。昨天他寫代碼的時候不是太投入,沒想到進度和效率上的差距居然一下子就反饋出來了。

    程序員也是好面子的,當下他也不和人攀談,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這幾個軟件,細看起來。

    仔細一審視,朱海波才發現自己也不是落後太多,因為杜俊強名下原本BUG並不比他少,只是今天早上人家來上班早,個把小時裡已經FIX掉三四個了,所以剛才在「OPEN」狀態列表下看到的責任BUG就比他少了。

    可惜,這種慶幸並沒能讓他鬆懈,因為越往下看,他越覺得這家公司的測試人員水平深不可測,遠遠不是他原本在同類互聯網公司見過的那些只知道症狀、不知道病因的測試人員可比的。

    哪怕是百度和搜狐的測試工程師,也沒有這家區區幾個人的小公司強!

    「顧總究竟怎麼做到這一點的?他養了多大一個測試團隊?這種測試效率,對咱的幫助太大了……看來就算將來要跳槽,至少在這家公司待幾年多學點本事也是不錯的。要是離了這兒,再想找到能這麼針對性指出咱問題、幫助咱快速提高水平的同類公司,也找不著了……」

    朱海波的心裡,一股莫名的敬畏正在逐漸升起。很快投入了渾然忘我的修改代碼工作中去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沒有注意到今天又新來了兩個程序員,也沒有注意到午飯時間已經到了。

    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所有程序員們都陷入在寫代碼中不能自拔時,顧莫傑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從裡間出來一看,才發現手下人都忘了吃飯。

    「要不要這麼拼?我統一叫外賣吧。吃飯的時候開個例會。」

    顧莫傑一招呼,眾人才回過神來。朱海波與杜俊強等人驀然發現,工作數年來,這是他們第一次不反感領導開會。

    因為他們有太多的疑問需要顧莫傑解答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二十六章 別具一格的王霸之氣

     不愛創新的人,或者沒有接觸過原創工作的人,往往會有一種錯覺:發明創造也好,經典神曲和傳世詩篇也好,那都是天才靈光一閃的產物。

    莫扎特的傳記作者奧托楊就揭露過一個謊言:早在19世紀初,就有許多「雞湯文」渲染莫扎特的創作流程:說他畢生最牛逼的作品,都是在夜深人靜、環境優美、天人合一的狀態下,由於靈感爆發、思如泉湧而創作出來的。

    但是實際上,這種「雞湯文」論調純屬扯幾吧淡,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奧托楊早已證明,莫扎特根本不是這麼一個人。

    哪怕強如莫扎特,作曲也是要慢慢研究樂理、反覆修改調音試聽的。

    哪怕強如李白,除了號稱一蹴而就的三首《清平調》,他其餘的大部分詩作也是要查韻部、摳字眼、和賈島那句「僧推月下門」那樣,為了一個個用字反覆「推敲」的。

    過度強調創造所需的「靈感」,而選擇性的無視創造所需投入的「努力勤奮」,無非是雞湯文和段子手們為了自己的文章銷路,媚俗無恥地迎合大眾,滿足大眾的自我心理保護。

    因為庸碌的大眾需要為他們的創新無能尋找一個開脫的藉口。他們甘願相信:看,創造這種東西,是天才才能做的事情。我們沒做到,只是因為我們沒有這種天分,而不是我們不夠努力。

    而在現代前沿企業裡面——只要不是那種只會山寨別人產品的企業,只要有幾分實打實的自主優化和創新的——在它們的研發部、軟件部,有得是依靠拚搏和努力來實現創造的工程師、程序員。他們並沒有外行大眾想像的那種天才,他們有的,只是勤奮的努力,和一個正確的方向。

    朱海波也好,杜俊強也好,都是新世紀華夏百萬原創碼農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而已,他們一樣沒有天才,但是他們一樣知道努力。

    至於有沒有把握到正確的努力方向,在此之前他們不敢說。剛剛工作了兩年的碼農們,心中有迷惘是很正常的。

    但是遇到了顧莫傑之後,他們敢說了。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在顧總那裡就有。

    ……

    顧莫傑電話打完不到半小時,外賣就送來了,他禮賢下士地招呼大家過來一起吃,自己也先挑了一份蓋澆飯,直接開吃,一點看不出老闆的架子。

    各懷疑問的程序員圍坐一圈,悶頭吃了幾口,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問。直到顧莫傑嚥下一口青椒肉絲,揮著筷子反問:「我說午飯的時候趁機例會,你們就沒什麼想問的?今天的會我只負責答疑,沒有硬性議題。」

    聽顧莫傑這麼一說,朱海波第一個忍不住了,開口問道:「顧總,我想知道,我們公司的測試團隊究竟有多少人?都是什麼資歷的?說實話,我在搜狐兩年,也沒見過這麼強大的測試能力,居然可以針對一份基本功能都還沒跑通的代碼,就測出這麼多問題。」

    各位看官或許會好奇,為什麼朱海波會對公司的測試實力如此關心。這個問題其實可以通過打個比方來說明。

    程序就像是一個等待醫治的病人,程序員就是負責開處方配藥的醫生,而測試員則是觀察病人症狀、反饋病人症狀以及程序員用藥後「病人藥物反應」的人。

    最差的測試員,只能告訴「程序員醫生」,這個程序「哪兒疼」。好一點的測試員,能告訴「程序員醫生」,這個程序「得了什麼病」。所以任何軟件公司,都需要軟件部和測試部兩個對抗性的部門合作,才能產出一款合格的軟件,就像法庭上需要控辯雙方唇槍舌劍,真理才能越辯越明。

    一個公司的測試員是否牛逼,對於程序員能力的成長,會有很大的影響。

    比如一個手機方案,面臨一種症狀為「翻蓋後手機屏幕不亮」的故障,最次的測試員只會安安分分地按照上述文字提交一個BUG,然後程序員需要費老鼻子的勁兒去查問題究竟出在哪兒。精力花了不少,進展卻沒多少。

    而有經驗有眼光的測試員,遇到同樣的BUG,就會不滿足於上述簡單結論。他會用更多的對照組實驗細查問題根源,最後很可能總結出「翻蓋上的霍爾器件傳感器通信代碼異常」這個深度的問題所在。與給力的測試員合作,程序員就能省掉很多排查的彎路,讓自己的經驗和寫碼技能快速成長。

    公司測試資源的強弱,與自己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與將來工作能力的進步速度相關,朱海波、陸俊強等人怎能不好奇?

    顧莫傑聽了這個問題,淡然一笑,把早就準備好的答案拋了出去:「公司肯定是有強大的測試團隊的,這點你們放心。不過目前有一些人員還屬於外包,沒法介紹給你們認識。」

    朱海波聽了這個過於官方的回答,更是心癢難耐,進一步追問:「顧總,我絕對相信您說的話,也沒有對公司的測試團隊實力有任何懷疑。可是在國內我實在沒見過這麼強的測試,您能說一些技術上的細節麼?

    比如針對我昨天寫的這部分代碼,我看到測試的同事提出了一個『詞頻反饋數據抓取環節存在內存洩漏』的BUG,還精確到了某一段代碼上,這簡直是神乎其技了。基本功能都沒跑通,測試是怎麼測到這一步的?」

    一個軟件,寫得越完整,越容易精確測出BUG來,而軟件越是原始、越是基本功能都沒有跑通,要精確測出問題就越困難。這個道理是舉世皆然的。

    就好比一台手機,如果連基本開機都做不到,那永遠只能測出一個BUG:開不了機。縱然從代碼層面看,這台手機的攝像頭數據傳輸有問題、觸屏算法有問題……也都輪不到被測出來了。

    可是這種常人看來不可能的事情,顧莫傑偏偏就做到了。

    朱海波昨天寫的那部分代碼,就相當於是一台開不了機的手機。而顧莫傑就相當於偏偏在沒開機的情況下,就說出了「如果這台手機開機了,還會出現哪些BUG」。

    如果說普通互聯網公司的測試員們屬於「看到病人就說出病人哪兒疼」;而國內頂尖的測試大牛可以做到「看到病人就精確說出病因」;那麼顧莫傑手下的測試團隊,昨天的表現,就可以比作「哪怕看到的是一具屍體,都不用驗屍,就能直接說出屍體的死因」。

    法醫的鑑定能力比給活人看病的醫生強。連驗屍都不用驗就說出死因的人,自然比法醫更強。這種測試能力,已經可以說是突破天際。不再僅僅是程序員的附庸,而是程序員的良師益友了。

    眾人好奇之中,顧莫傑放下蓋澆飯,拈著一根筷子,作指點江山狀:「那是我自己針對公司要研發的幾款軟件,寫了一些代碼層面的自動測試插件。所以凡是有結構體不完整、指針調用未定義、內存洩漏無法自洽……等等低級錯誤,都可以測出來。哪怕代碼還不完整,都能發現問題。」

    顧莫傑一說測試軟件或者測試插件,朱海波、杜俊強等人就有幾分聽懂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肅然起敬。

    測試插件,是一種降低測試員重複勞動、把一些簡單重複的測試工作通過類似於「外掛」的功能自動跑完的軟件。

    比如用按鍵精靈寫一個腳本,把一個軟件上的每種按鍵組合都按一遍,看看功能有沒有問題,就是一種最最簡單的測試插件。

    如果在目標軟件裡面有些低級錯誤的話,用測試插件的自動測試就能發現。但是測試插件能夠實現的功能一般比較單一,只能做流水性的測試或者壓力測試。要想用測試插件來發現複雜問題的話,那難度就不一般了,除非寫插件的人本身也是程序高手。

    2003年的國內,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哪家公司的測試插件可以做得這麼牛逼的,可是顧莫傑寫的那個測試插件偏偏就做到了。

    ……

    顧莫傑又回答了朱海波和杜俊強幾個粗淺的問題,漸漸地就把程序員們徹底鎮住了。

    只有顧莫傑自己心中雪亮:他哪裡是真有這麼牛逼的本事、能夠比鑽研了數年搜索引擎代碼的程序員都懂行?他之所以可以給出這麼多指導性意見,完全是靠初音娘給他的那個VS2050牛逼。

    眾所周知,一款軟件越是先進,那麼對使用者的軟件操作水平要求就會降低。

    這個道理很好理解,就像AUTOCAD每更新一個版本,據統計就能降低繪圖的工程師們在繪圖環節5%的時間花費;PS每更新一個版本,也能讓P圖的美工人員手腳快一些(在腦中構思構圖的時間不算,這裡僅指畫圖軟件的操作時間)

    VS作為程序員們寫碼的工具,2002版和2050版之間的效率也是天差地別的。後世由於有大數據,VS可以把全世界所有程序員們犯過的錯誤BUG統計起來,歸納出一些程序員容易犯的常見病,然後把這些常見BUG集成到VS2050的自動測試插件中去。

    所以2050年的程序員們不僅寫的代碼比2002年可讀化程度高得多,連除了邏輯錯誤以外的低級錯誤都幾乎不會犯。時代每進步十幾年,程序員的單位時間平均寫碼效率翻一番,這個定律從古到今都沒有變過。

    現在顧莫傑開公司了,VS2050的客戶端部分自然是不能直接拿給公司的程序員們使用的。但是服務器端因為加密的原因,只有顧莫傑一個人可以接觸到,所以哪怕他在服務器端動再大的手腳,都不會有人發現他的金大腿。

    如此一來,這個外掛也就開得順理成章,合乎邏輯了。程序員寫代碼的時候,很多錯誤並沒法直接自動糾錯出來,但是只要上傳到了公司的代碼服務器上,服務器運行自動測試功能,就可以把很多問題找出來,再批一層皮,假托一個子虛烏有的「公司測試團隊」的名義,把BUG反饋出來。

    當然,初音娘在穿越回本時空的時候,因為雲端BUG數據庫是存在2050年的,所以初音娘沒法調用後世的數據庫,只能是回到本時空之後從頭開始,在網上各種渠道蒐集充實自己。

    也虧得如此,顧莫傑借用VS2050來完成自動測試時才沒有表現得太過逆天、沒有超過同時代人類的想像力極限。否則的話,他需要僱傭的程序員人數起碼可以再省掉一大半。

    ……

    眾人被顧莫傑鎮住之後,隨著解釋的深入淺出,他們心中越來越雪亮,對於是否要在顧莫傑手下長久幹下去,也是下了決心。

    在互聯網公司,拿著同樣薪水的程序員們,往往有些可以按時下班,而有些卻天天加班。外人或許會覺得:難道是老闆不公,給某些程序員加碼的任務很多,而另一些不加班的則是關係戶?

    實際這種都是大謬不然的誤解,在所有創新行業中,互聯網公司是最容易按任務量分配活兒、童叟無欺的了。

    之所以有些程序員加班多,完全是因為他們寫出來的最初代碼BUG太多,所以後續的反覆修正工作量太大,修修補補中就導致了天天加班。

    而如果真有本事和那些程序大牛一樣,一遍寫過,只有區區幾個小BUG,不用大規模推倒重來。那完全是可以做到不加班,甚至提早下班的。

    你加班,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你的原始代碼寫得太爛,後續修改工程量浩大。

    第二,和你合作的測試員太爛,不會幫你精確定位問題,所以你的每一個BUG都需要你去反覆排查核心癥結所在,導致你需要加班。

    外行人不懂這個道理,做程序員的人怎麼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顧莫傑手下那個至今沒有露面的測試團隊,以及顧莫傑親手編寫的那幾款神乎其技的測試插件,居然可以測出主功能都跑不通的代碼裡的BUG,這是何等逆天的能耐?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是:如果國內真有測試員做到這個水平了,誰還會甘心只作一個測試員呢?須知國內軟件企業並不重視測試,測試員的工資只有程序員的幾分之一,人家有這個能耐,這個診斷眼光,不如自己學一學寫代碼的基礎,轉行去當程序員賺高薪了。

    所以,就算他們去百度、去阿狸、去藤迅打工,他們能夠像在顧莫傑這裡打工這般,讓自己快速成長麼?讓自己的寫代碼能力天天獲益匪淺麼?

    顯然不能。

    顧莫傑借用初音娘的VS2050,換取的就是這麼一個效果:如果你為了一時的高薪,想去別人那裡打工,或許我留不住你。但你若是一個有追求的程序員,不滿足於僅僅賺錢,還想醉心於寫代碼,有幾分改良這個世界的野望,希望快速提高自己的寫碼技能。那麼他們就會被顧莫傑吸引住,如同指南針遇到磁石一樣,被顧莫傑征服。

    「顧總!我要向您道歉。」朱海波兩腿一軟,癱坐在沙發上,渾身冷汗淋漓,似乎大病一場那般,「昨天我還懷疑你,還想著你這兒不靠譜,學不到真本事。現在我才知道,我真是有眼無珠!只要你將來不炒我,我這輩子就跟你混,絕對不想跳槽的事情了!」

    顧莫傑微微一笑,環視全場,其他幾個程序員也都是這番被他的表現徹底征服了,一副恨不得要斬雞頭燒黃紙表忠心的姿態。

    有的還紛紛表示他們認識幾個原本去了百度和阿狸的同事,如今也不順心想謀求跳槽,他們一定賣力幫顧莫傑挖人過來,如果挖不過來就把顧莫傑的牛逼之處向那些前同事們宣揚宣揚,讓他們親眼來看看……

    聽了最後那番表忠和幫忙挖角的表態,顧莫傑總算是吁了一口氣。

    21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

    這股王霸之氣,還真是漏得不容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二十七章 莫能與之爭

     9月中旬的錢塘,暑氣總算漸漸消退,秋老虎的威風也已不再。眼看著公司的人心已經被自己懾服,研發人員的日常工作漸漸走上了正軌,顧莫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當一下半甩手的掌櫃,去學校報到了。

    作為大一新生,開學自然是要比高年級晚一些的。顧莫傑去報導的時候,費莉蘿都已經開學兩週了。儘管這兩週裡頭,為了註冊公司之類的庶務,費莉蘿起碼蹺了一半的課目幫他張羅。

    03年的錢江大學,理工科類專業都已經搬去了西郊的紫金港校區。而文科類的、從當初錢塘大學兼併來的這些專業,還留在西溪校區。

    顧莫傑的那些高中同學裡頭,陸文君、董浩然雖然也考進了錢江大學,卻因為是學計算機的,和他不在一個校區,走動也頗為不便;只有被調劑到了物流管理的費迪南和他一起。

    手續是全天隨到隨辦的,並沒有規定幾點鐘到學校。費迪南因為空,很是積極,一早就打電話給顧莫傑,想約他一起去。

    然而顧莫傑卻手頭有些事情沒忙完,正在公司,當下只能實言相告婉拒。

    費莉蘿平素口風很嚴,在家裡不太說起工作的事情,但費迪南畢竟和兩人都很親近,還是隱約知道顧莫傑外頭已經有生意了的,只是沒想到顧莫傑已經如此大弄了。

    既如此,費迪南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自己收拾好了行禮,搭表姐的順風車自行去了學校。

    顧莫傑在公司忙到午後,交代了手下程序員一番,覺得差不多該去學校了。他本就沒準備開學後一直住宿舍,所以連行禮都沒怎麼準備,就拿了一個行李箱而已;東部軟件園到西溪校區也就兩站路,安步當車,也無不可。

    正要下樓,手機卻是響了。原來是費莉蘿沒課,又從費迪南那裡得知顧莫傑在公司,所以開車來接他,都快到樓下了。顧莫傑有些受寵若驚,趕緊去了。

    ……

    西溪校區大門內,對門便是一片廣場。廣場東側的陽明路上,一字排開了好多桌椅,用易拉寶拉著各個學院的LOGO,是給新生辦理報到手續和問訊的地方。

    上午的時候,新生很多,眾人也都忙不迭地應付,自然沒時間閒聊觀察。到了午後,人數卻是漸漸少了。每有新生到來,都會有高年級接待的學長們偷偷指指點點,品評過去的學妹們姿色氣質,甚至打賭對方是哪個院的新生。

    溫得臣是法學院的院學生會主席,今年剛剛大三,自然要來統籌接待新生的事務。因為開學才剛剛爬到主席的位子上,溫得臣自然有幾分意氣風發——按照慣例,大四的學生們都忙著準備考研和司法考試,沒空管學生會的事情,大三結束就都退下來了。

    溫得臣高中念的是錢塘市第十五中學。

    外地人或許不覺得這種高中有什麼牛逼,錢塘本地人卻明白:這所學校的教學質量雖然排不進市內前三甲,但卻有一項獨門優勢。

    十五中又名「錢江大學附屬中學」,具備錢江大學子弟學校的屬性。那些老教授們的孩子,如果中考的時候去不了更好的學校,那麼這所中學就會兜底性地全部收下。

    說白了,溫得臣是個學二代,他爹就是在法學院當教授的。因為教授子弟的優惠政策,當年溫得臣高考雖然沒夠錢江大學的分數線,也能優惠加分錄取。

    溫得臣正意氣風發著呢,突然目光掃視之間,瞳孔猛地一縮,因為他看到費莉蘿那輛車開進校門了。

    「阿蘿怎麼又出門了?昨天還說要幫我一起張羅新生報到的事情呢,這都跑開了兩趟了。」

    他心中這般默唸著。雖然費莉蘿從來沒有對他聞言軟語過,最多是以禮相待,但是溫得臣心裡可是一直猥褻地稱呼對方「阿蘿」的,那讓他有一種見不得人的快感。

    以費莉蘿的姿色氣質、待人接物、成績實力,當年如果願意進學生會的話,其實是很輕鬆的。一年多前,溫得臣自己混進院學生會當個部長時,就延攬過費莉蘿。

    然而費莉蘿事情多,機會也多。姑姑是開律所的,忙著實習和學本事幹正事兒都來不及,哪有空去學生會摻和那些過家家的事情?自然是拒絕了溫得臣的邀約。讓溫得臣藉著學生會工作的機會接近對方的企圖一直沒有得逞。

    溫得臣後來靠著勢力,倒也弄了個備胎妹子暗地裡養著,但是一直不肯見光,表面上一直要維持著沒有女朋友的形象示人,為的就是保留下那一絲繼續追費莉蘿的機會。然而費莉蘿似乎對於大學裡談戀愛沒什麼興趣,是個學習狂和工作狂,讓溫得臣兩年的水磨工夫盡數浪費了。

    昨天,費莉蘿卻破天荒地跑來找溫得臣,說是她明天有空幫著一起接待新生。但她不是學生會的人,需要溫得臣的允許。

    聽到費莉蘿相求,溫得臣簡直是大喜過望,哪有不允之理。

    然而今天一天,費莉蘿幫著他接待新生的時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並不理會他的慇勤。中午歇息的時候,溫得臣藉故想請費莉蘿吃飯,也被對方婉拒了。

    上午的時候,費莉蘿告假離開了個把小時,回來的時候也是開著車回來的。停好後車上還下來一個非常高瘦的帥哥,讓溫得臣幾乎就要妒火中燒。後來一打聽,原來是費莉蘿的堂弟,去管院報到的,他才捏了一把汗,忍了回去。

    其實明明是表弟,只是溫得臣見兩人都姓費,硬生生腦補誤會成了堂弟。

    費迪南辦好手續之後,溫得臣自行腦補,覺得費莉蘿今天這麼積極,原來是因為她弟弟要來入學,並不是為了親近自己。如此一想,雖然有些失望,卻總好過「費莉蘿是為了別人才來的」這個結論。

    可惜這種意淫真是沒能持續多久。因為費莉蘿這次停下車之後,副駕駛位置上又下來了一個男生,還向溫得臣這邊走過來。

    「難道她還有一個弟弟?」上午幾乎冒失出醜的教訓,讓溫得臣這一回收斂了些,不敢馬上造次。心中暗暗告誡自己,「阿蘿不是那種女生……不是那種女生,她連我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上那種人……」

    「您好,我叫顧莫傑,03級的新生。法學院新生報到是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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