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學霸終結者 作者:浙東匹夫(已完成)

 
Babcorn 2017-3-24 17:02: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4 56363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二十八章 處處有江湖

     溫得臣看著顧莫傑走到跟前,居然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顧莫傑比早上匆匆而過的費迪南更高那麼一兩公分。而費迪南並不是到法學院報到,溫得臣只是匆匆一眼,沒有細看。現下顧莫傑卻是直接站在他對面,那種氣場的壓迫感自然不同。

    加上顧莫傑剛剛開了自己的公司,經歷了小半個月管理別人的生活。這種資歷是他上輩子當技術宅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也會為他積累一種別樣的意氣風發。以至於溫得臣看著顧莫傑的時候,絲毫不覺得對面是一個年輕稚嫩的學弟。

    這種感覺實在令人不快,溫得臣有意說幾句顯資格的套話撐撐場子。

    可惜他沒有撈到開口的機會,費莉蘿就直接對顧莫傑說開了:「你把這幾個填了,錄取通知書交給我,然後去那個馬尾辮女生那裡領學號卡申請表……」

    看著費莉蘿自然而略帶親暱的表現,溫得臣的面頰略微抽搐了一下,不過為了不鬧烏龍,他只好強忍住衝動,僵硬強笑著對費莉蘿說:「費莉蘿,他也是你弟弟?」

    「啥?是……算是吧,你問這幹嘛?」

    溫得臣分明可以看到,費莉蘿面對顧莫傑的時候,表情還是笑靨如花的,而一轉過臉來,才說了十幾個字,那表情就逐漸冷卻下來了。

    幹!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弟弟難道是可以亂認的不成!

    相比於神色各異的溫得臣、費莉蘿兩位當事人,事不關己的顧莫傑絲毫沒有一種自己正處在風口浪尖的覺悟,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感受到自己被別人視作威脅了。見溫得臣好像是學生會裡的頭目,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顧莫傑很是隨和地套近乎:

    「學長為什麼要加個『也』字?啊!你們早上肯定是遇到費迪南也來報導了!我和費姐的表弟是同學,所以認識,僅此而已。」

    「僅僅是表弟的同學,就能讓費莉蘿去接你?騙鬼啊!」溫得臣這般想著,心中很是不爽,覺得肯定還有貓膩。顧莫傑越是淡然處之,他就越是妒火中燒。

    見溫得臣表情有異,這下連費莉蘿都看出問題了,她這才想起溫得臣曾經暗示過她幾次。不當下由得有些後悔,心說昨日就不該和溫得臣請求這個差事。

    她昨天之所以謀這個接待新生的機會,完全是希望可以不著行跡幫顧莫傑辦手續、接近對方,又不讓顧莫傑承她的情,僅此而已,純屬傲嬌屬性發作。

    費莉蘿的心完全在顧莫傑身上,又哪裡會注意到溫得臣有暴走的可能?她根本就沒關注過對方,還以為對方上次暗示她至今都消停了快一年了,早就和別的妹子好上了也說不定。

    眼下氣氛尷尬,她倒不是怕溫得臣吃醋,只是怕有些話被人傳開了不好聽,費莉蘿忍著氣,勉為其難地解釋了一句:「溫得臣,顧莫傑還是我的客……」

    她原意是想說「顧莫傑還是我的客戶,我和他關係好是我自己的私事。」

    然而,顧莫傑一聽到「客戶」的「客」字出口,就拉了一下費莉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說出來。因為他不希望自己還在外頭開公司、有生意之類的信息在校園裡曝光;如果曝光的話,他未來幾年的校園生活就會很麻煩,想過得沒銅臭味都不可能了,隱私更是蕩然無存。

    費莉蘿被他一扯,當下會意,也覺得說出顧莫傑的隱私有些不妥。面色微赧,引著顧莫傑走開了,去找寢室;竟是把溫得臣直接晾在後頭接待別的新生。

    「這小子特麼肯定有問題!你別栽在我手上!」

    溫得臣看著兩人背影遠去,費莉蘿還想幫顧莫傑拿點兒行禮,卻被顧莫傑以「自己只有一個行李包,不重」為由婉拒了,那胸中無明業火,幾乎不可遏制。

    ……

    因為是開學季,宿管的阿姨也不限制女生進入男生寢室樓,所以費莉蘿給顧莫傑帶路的時候沒有遇到絲毫障礙。

    顧莫傑的寢室在6號樓3層,對於沒有電梯的寢室樓來說,三四層是最好的,既不會爬樓梯辛苦,又可以確保採光和乾燥。

    費莉蘿一邊走,一邊和顧莫傑閒扯幾句:「這間寢室我可是想了法子才幫你調節到的。6個床位,只住5個人,寬敞些。而且還有兩個是管院的,到時候課程作息都跟你不一樣,你想蹺課也方便一點兒。」

    顧莫傑一聽就恍然大悟。錢江大學在紫金港那邊的新校區,樓都是新蓋的,條件好,有許多4人寢室;而西溪校區房子老一些,很多寢室都還必須住6個,便沒那麼清靜。然而因為不可能每一屆每個專業的學生人數都恰好是6的倍數,所以自然有多出來的那幾個人要和別的院系湊一起住,甚至還有床位空出來的。

    但是這種房間可是不容易湊到,畢竟誰都是想住的舒服清靜一些的,費莉蘿自己也才是一個大三學生,居然幫他調節到了好的寢室,也不知背後花了什麼手段,託了什麼人。

    顧莫傑來得晚,走進寢室的時候,另外四個都已經在了。都是聊天打屁各種吹牛,有些外省外地的,明顯還拿出土特產來,相互分著胡吃海塞。

    看到顧莫傑走進來的時候,身邊有費莉蘿領著,而且費莉蘿還幫他提了一個小包,頓時那四人眼睛都有些直。其中有兩個更是目瞪口呆,對顧莫傑露出一種崇拜的眼神——幾分鐘後,顧莫傑便得知,這兩人是和他同一個院的,也學法學。

    費莉蘿在走廊上還和顧莫傑微微說笑,進了寢室便嚴肅了,只在門**代了兩句,把東西一放,便肅然轉身離開。

    費莉蘿的身影消失後,寢室裡的寂靜又保持了數秒,那兩個剛才最驚訝的男生才「嗖」地一下竄到門口,往樓梯方向張望了一眼。確認看不見費莉蘿了,才猛撲回房間裡,也不見外,拍著顧莫傑的肩膀,一臉崇拜:「哥們兒,人才啊!這不大三的費學姐麼,你才剛來,怎麼就……」

    「怎麼?你們都認識剛才那學姐?」顧莫傑一驚,趕緊把話題岔開,「別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莫傑,錢塘本地人,法學院的。」

    那兩個最驚訝的男生中,相對瘦小機靈一些的那個有些自來熟,信口說道:「知道你法學院的,我叫徐慶慧,他叫章釗,都是法學院的。那兩位是管院的。」

    隨著徐慶慧手一指,另外兩個一直沒開腔的室友也分別自我介紹了,一個叫陳思聰,一個叫劉峰,一個念工商管理,一個念物流管理。也都是他們院裡排宿舍的時候人數不能整除,然後來和法學院的新生拼宿舍。

    顧莫傑聽了,心中又多了一個計較:原來費迪南所在的那個院,也有這種人多出來和友鄰院系拼宿舍的情況……他原本覺得調寢室不算啥大不了的人情,可是費莉蘿怎麼沒給她表弟謀這個床位?反而把這個人情留給了他顧莫傑?

    顧莫傑愣神的當口,徐慶慧又把樓歪了回來:「你剛才還問我們怎麼認得費學姐的,嘖嘖。今天院學生會迎接新生的那些學姐裡頭,有哪個比得上費學姐的。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唄——還是先說說你的事兒,怎麼就有這待遇的?」

    徐慶慧把這一番關節說破了,頓時陳思聰和劉峰也來了興趣,湊上來便要聽八卦。他們不是法學院的,早上來報導的時候自然沒撇見過費莉蘿,剛才匆匆一眼,也沒來得及驚豔。

    「好了不要取笑,我只是和她弟是高中同學。」顧莫傑依舊滴水不漏,只用搪塞過溫得臣的舊台詞,繼續搪塞下去。

    寢室裡四人的反應卻是和溫得臣當初一樣,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顧莫傑,眼神裡寫滿了:誰信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二十九章 敵人的敵人

     大學第一個月,照例是軍訓。如果是依然渾渾噩噩的人,浪費一個月在軍訓上磨礪磨礪耐性倒也不錯。

    然而顧莫傑已經是兩世為人了,性格足夠沉穩,也知道軍訓最大的意義便在於「讓讀書人醒醒腦子,知道世上還是有不講道理的一類人的。在某些不能講道理的場合,就需要用隱忍或者暴力來解決。」

    這些道理顧莫傑都已經懂了。如果讓他遇到一個不講道理的暴徒,他會審時度勢,要麼暫時假作屈服,然後伺機背後捅刀;或者覺得可以幹掉的,就冷靜地正當防衛。

    這樣成熟的人,自然沒必要再去接受軍訓的折磨,因為學不到新東西。何況他並不是怕苦,而是有太多事情要忙。

    於是報到後的第二天,他就開始運籌。

    最初三五天軍訓,他表現得很好,很賣力。教官教什麼動作,他都一絲不苟,執行得很到位,給足了教官的面子。第五天學到軍體拳了,同學們的協調性開始分出強弱,他還是一絲不苟地,什麼都學得特別快,特別用功,自然給教官留下了好印象。

    反而同寢室同專業的徐慶慧、章釗兩人,少年人心性還沒磨掉,有兩三分標新立異的念頭。有時候看這個動作明明已經學會了,或者至少他們自己已經學會了.卻因為某些「豬一樣的隊友」沒做好、導致團隊動作不整齊,被勒令反覆重練,他們就有當出頭鳥的意思,結果被教官收拾得不輕。

    回到寢室,徐慶慧、章釗紛紛感慨顧莫傑是個死板的腦袋,連「由於豬隊友導致的株連加練」這麼不講道理事情都能逆來順受。弄得管院的陳思聰、劉峰信以為真,以為顧莫傑真是個老實人呢。

    然而後面幾天,情況就不太一樣了,顧莫傑開始找藉口裝病。

    他的演技很好,從小掌握了一門咬緊牙關後就能讓渾身如同瘧疾打擺子一樣微微顫抖起來的絕技,加上選的時機也很好,可以在烈日下大汗淋漓的當口恰到好處地使出。

    結果,他就撈到了不少回寢室休息的機會。因為此前的表現好,同學們也不會多言,只有教官有時候會去看視實情。

    教官們無非是些大頭兵,到了顧莫傑寢室的時候,顧莫傑一邊是拿出他「年初高考前因為SARS被隔離了兩個月,一直虛弱沒恢復好」的經歷搪塞,加上他著實有幾分貌似中暑的症狀;另一方面也是幾條煙一塞,就過關了。

    軍訓期間,他依然可以每隔一兩天就抽出小半天處理些自己的事情。原本晚上就寢也是要嚴加管束的,他卻可以抱著筆記本處理點公司的私事兒,免得剛剛拉攏來的那些程序員怠工或者走了彎路。

    這一切竟然都沒有被同學發現,偶爾晚上有人看他抱個筆記本,也當他是打遊戲呢。

    ……

    日子倏忽而過,平淡無味,眼看就要國慶,軍訓即將結束。

    這一天,費莉蘿終於為顧莫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百度終於服軟了,把一直在扯皮的那筆「關鍵詞虛假宣傳賠償金」付給了他,總計是80萬左右。算上顧莫傑從蘇伯邇和黃鶴那裡弄來的錢,這樣他一共可以有200萬資金撐到史廣護的匯票承兌,資金鏈的壓力自然又小了幾分。

    這個好消息背後,說來還有一段曲折。

    顧莫傑的「初音網絡科技」公司開張之後,雖然還沒有拿出自己的產品,然而這大半個月來,國內還是頗有幾家互聯網同行注意到了這個小不點的存在。

    這種注意,倒不是因為初音網絡的軟件或者團隊牛逼,完全是因為初音網絡對程序員的幾個挖人動作導致的。

    朱海波從搜狐跳槽,結束北漂生涯回到錢塘之後,進了顧莫傑的初音網絡。因為顧莫傑用了VS2050上那未來效率級別的自動測試插件,懾服了朱海波等新招進來的程序員。他們死心塌地之餘,還和自己原來要好的同事們聊起這件神乎其技的事情。

    世上總有有追求的程序員的,不是人人都只看死工資。在有些人看來,能夠學到本事,讓自己的寫碼技能快速成長,那是比什麼都重要。那些硅谷裡明明賺著高薪,卻每天依然開個破車的人們,大多就是這樣。

    國內也有這樣的人,朱海波加入顧莫傑的公司之後不過一週多,就有一個他原來的朋友,也和搜狐的合同到期了,想著跳槽,反正在京城沒家沒業沒女朋友,也不被某個城市束縛,就來錢塘玩幾天,試試水。朱海波向顧莫傑請示的時候,當時顧莫傑還在軍訓,隨便考了考那個搜狐來的新人,覺得技術人品都成,就留下試試。

    結果一試水,那人也被顧莫傑在測試團隊方面的開掛給征服了。這種程度的測試,簡直就是程序員的良師益友,在顧莫傑這兒幹一陣子,能學多少良好的寫碼習慣、讓自己將來少走多少彎路呢!

    這個效應很是散播了一陣子,直到初音網絡的程序員團隊擴大到了二十幾人的程度、暫時不再需要人了,才算是止住。

    結果,就是後頭來的這些人裡,不僅有搜狐的搜索引擎技術宅們,也有百度的。

    有一天李老闆恰好注意到了最近公司一些程序員跳槽的問題——這些人倒不是都被顧莫傑挖走的,畢竟顧莫傑也就用了這麼幾個人而已,更多還是百度的其他競爭對手所為——但是李老闆偏偏就看到了那幾個跳到「初音網絡科技」的程序員的動向。

    一查,原來初音網絡科技的老闆,就是當初寫「萬能輸入法」、還和他約見過喝過咖啡的高中生。半年之後,人家已經是錢江大學的大一新生了,還開了公司。

    李老闆原本都快忘了這麼個小角色,被這前因後果一提點,記憶就都串起來了。找了劉緋彤查問情況,才知道原來顧莫傑還在和百度扯皮一些關鍵詞賠償的問題,還發了律師函。

    百八十萬的錢,真到了李老闆這個級別,一句話也就認了。他對顧莫傑還有幾分欣賞,加上如今更有幾分好奇,不打算在這個事情上墨跡。聽劉緋彤說當時百度因為虛假關鍵詞收了一百萬光景,也就一拍板,把大部分「贓款」都賠給顧莫傑,還了八十萬。

    ……

    得知百度的錢到位了,顧莫傑當然會有很多事情需要親自處理,主要是如何花錢擴張、細化業務佈局之類的。

    加上費莉蘿電話通知他的時候,告訴他因為百度的劉緋彤比較配合,在李老闆發話之後,幫襯著他們打聽,把當初迅捷網絡史廣護這些人和百度法務的接觸細節挖了出來一些。

    按照劉緋彤的線報,可以搜索到天策律所一個叫李伯名的律師似乎和史廣護、鄒勝截胡顧莫傑有關。

    顧莫傑早就懷疑過李伯名了,眼下百度那邊的抵抗土崩瓦解,拔出蘿蔔帶出泥,把李伯名的影子漏了出來,那是絲毫不奇怪的。從費莉蘿那裡確認了這一點之後,顧莫傑更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要抽出時間親自去處理這樁事情。

    這天,正是軍訓最終驗收會演之前的兩天,各班都在最後加急排練,再要裝病請假著實不易。顧莫傑是個知進退、有眼色的人,雖然業務重要,卻也耐著性子,只等晚上休息的時候再處理。

    一天的隊列練完,整個人又髒又臭,寢室裡另外四個弟兄回屋沖洗了一番就倒頭休息了。顧莫傑也拾掇乾淨,隨後顧不得疲累,穿戴整齊就去見費莉蘿,因為她手頭有幾個百度劉緋彤傳回的間接證據,可以推導出李伯名的某些勾當,顧莫傑必須當面親見查證。

    如今他和費莉蘿也算是在一處唸書的了,見面方便,就約在校門口的小飯店見面,顧莫傑掏錢要了個包廂。軍訓的日子,三餐都是集中制的,顧莫傑訓完解散的時候早已吃過了,所以他便看著費莉蘿在那兒吃夜宵,自己拿過費莉蘿包包裡那些文件,看了起來,偶爾和費莉蘿討論幾句。

    李伯名「通敵」這件事情,百度那邊終究是隔了一層,顧莫傑把劉緋彤提供的線報從頭到尾看完,只能證明「史廣護是從顧莫傑委託的發函律所內部得到了內應,所以才來和百度接觸,以放棄就殭屍網絡惡意消費廣告費為由向百度追償為代價,換取百度在同一是由上對顧莫傑採取強硬態度。」

    但是天策律所內部這個內應,究竟是不是李伯名,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更多還是顧莫傑和費莉蘿的推測。

    也就是說,顧莫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敵人,有了努力的方向,但是眼下的證據並不足以讓他直接報復對方,把對方打疼。

    顧莫傑第一反應也曾衝動過,幸好僅僅一閃念就壓了下去:

    「找點兒人收拾一下李伯名?不成,這種手段也太low了,就算他查不出來是誰幹的,這種遭遇也能為他博取到外界的同情,疼了骨頭疼不了面子。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解決辦法,這事兒本來就是他不佔理,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就要對方身敗名裂。」

    合上材料,顧莫傑靜靜思忖了半晌,問道:「姐,你比較熟律師法,一般要證明對方有哪些出賣本律所被代理人的行徑,才能吊銷了那人的執照呢?」

    費莉蘿正撕著一片蝴蝶酥慢慢吃著,聽了顧莫傑的問題,也是一哆嗦,好幾片碎屑如同蝴蝶翅膀一樣飄落在餐桌上:「啥?吊銷執照?這可是大仇了……」

    費莉蘿還沒想到招兒,顧莫傑的手機又響起來了,顧莫傑看是室友徐慶慧的電話,趕緊接起來。

    「傑哥你在哪兒呢?快回來。院學生會的人來查寢了,被逮到擅自離寢就麻煩了。」

    軍訓期間,畢竟不比後續正式上課的時候。除了每天自由活動放羊的那一兩個小時以外,其餘時間都是不能離寢的。因為有時候晚上還會吹哨子緊急集合,在寢室的時間,也要求學員們處在「隨時待命狀態」。

    只不過,這半個月來就算半夜吹哨子集合,起碼也是11點之後的事情了,顧莫傑沒料到過有10點鐘以前查寢的情況,才沒當回事兒。沒想到軍訓都快結束了,還撈著個麻煩。

    「我這就回,十分鐘趕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三十章 一拳打在棉花上

     顧莫傑趕回宿舍的時候,就看到院學生會的一群人在那裡查寢。為首一人鐵青著臉色,正是報到那天見過的院會主席溫得臣。

    幸好,軍訓期間,夜裡離寢的不止顧莫傑一人。顧莫傑回來的時候,剛好還有兩三個在校外泡網吧趕回來、也被逮住了的;顧莫傑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倒是不格外顯眼了。

    溫得臣為了追求費莉蘿,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他家也算是中產,零花頗豐,又捨得花錢。這兩年裡,對班上那幾個和費莉蘿同寢室的女生多有結好,所以費莉蘿身邊有他的眼線。

    晚上費莉蘿梳妝打扮了一番,出去赴約,這番舉動並沒有瞞著寢室裡其他閨蜜,其中一個醜女醜人多作怪、見不得人好,唯恐天下不亂,便給溫得臣通風報信。

    按說費莉蘿只是出門赴個約,溫得臣本不該如此緊張。但是開學的時候見到費莉蘿開車載顧莫傑來報到那個經歷,讓溫得臣最近老是覺得眼皮子直跳,直覺告訴他顧莫傑就是他最大的對手。

    反正查寢室是院學生會可以「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職權,查也算不上錯,不查也算不上錯,既然有可能讓顧莫傑犯在他手裡,他倒是不介意折騰一下了。

    然而顧莫傑直到被逮為止,都還不知道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其他被查到的新生,反而是被殃及池魚了。

    溫得臣裝腔作勢地看著被攔在寢室樓底下一排排開的未歸宿新生,一個個訓示過去。輪到顧莫傑的時候,突然變得疾言厲色了一些:

    「2班19號,顧莫傑!歸寢紀律都不記得的麼!軍訓期間就如此散漫,你就不怕警告處分!」

    「我……對不起,以後一定注意,保證不再犯。」

    顧莫傑原本想解釋一下,或者拿出他前面幾天請假的時候作假的中暑病假條什麼的。然而看到溫得臣的臉色不善,似乎有針對他的跡象時,顧莫傑馬上沉住了氣,選擇了直接認錯,不給對方進一步發作的機會。儘管到這一刻,他還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針對他。

    溫得臣用挑釁的眼光看著顧莫傑,然而顧莫傑的直接誠懇認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還打算顧莫傑狡辯之後,就打蛇隨棍上戳破顧莫傑的謊言呢。顧莫傑的乾脆,反而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勁的感覺。

    溫得臣旁邊也有一個學生會女幹部,也覺得溫得臣有些大弄,狀態似乎不太對,附耳過去低聲勸說:「主席,不按時歸寢也輪不到警告處分吧。今天抓到的人不少,最多罰跑幾圈、軍訓結業成績扣幾分也就是了。上升到警告處分得院裡學工處批,我們說了又不算,何苦鬧大呢。」

    法學生們對於規章制度摳字眼摳權限那都是門清的,哪怕新生也不太會有任人宰割的菜鳥。溫得臣當然知道那女生說得對,他原本也是預想著顧莫傑會狡辯,而且還想把顧莫傑前幾天各種病假的事情翻翻老底,一股腦兒對付他。誰知顧莫傑直接服軟,讓他很是不爽。

    然而場面話還是要說的,能夠做的嘗試,還是要試一試。溫得臣一咬牙,戟指指著顧莫傑,說道:「我早就聽人舉報你了,說是03屆2班有個男生,中暑請假的次數比女生都多,這種態度,將來怎麼可能學好!這種不正之風,我們一定要嚴查,不能帶壞了新生的風氣。」

    顧莫傑再是遲鈍,這當口也回過味兒來了:溫得臣這是特地想整自己?不過越是這種當口,直接辯解是越不明智的,要辯解的話,也不能對著這種小人辯解,大不了到時候真遇到有權力處置自己這件事情的領導,再辯解不遲。否則只會給溫得臣逮住把事情鬧大的機會。

    溫得臣見顧莫傑遲遲不抗辯,反而有些沉不住氣了。這當口,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號碼,直接給掐了。十幾秒鐘之後又響了,他一咬牙,走到旁邊沒人聽得到的地方接了起來。

    一接通,費莉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溫得臣你這是公報私仇!你有什麼事兒衝我來,今天要是再無理取鬧,信不信我後面兩年一句話都不搭理你!」

    原來,費莉蘿一聽說顧莫傑被學生會的人逮了查寢,就覺得這事兒肯定有蹊蹺,怎麼會這麼巧?趕緊一打聽,是溫得臣自己帶著人去查寢的,她就更狐疑了。

    學生會雖然有查寢的權力,但是主席從來不親自出馬帶隊做這種事情的。

    她知道溫得臣曾經纏著她,一想因果也就想明白了,於是巴巴地趕回來,遠遠看著事態發展,然後給溫得臣打了電話。

    野怪費莉蘿心急之下說話沒顧及方式,這番話在情緒上卻是給溫得臣火上澆油了,溫得臣面頰抽搐著,穩住情緒,用儘可能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我公報私仇?費莉蘿同學,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在說啥?我今天好像啥都沒做,只是公事公辦查查新生歸寢。」

    「好,你說了是公事公辦的。學生會最多記錄情況,具體處理意見可不是你說了算。你要是敢拿大,我保證後面兩年不和你說一句話,我說到做到。」

    溫得臣見費莉蘿對顧莫傑這麼上心,真是恨得咬牙切齒。然而這個當口他也不得不注意形象,明明是他佔理的事情,要是真處置操之過急,被人背後嚼舌頭說成爭風吃醋給學弟穿小鞋,可就不好聽了。

    當下一咬牙,溫得臣決定還是把情況記錄下來,留好證據,具體處理意見還是等學工處定奪。眼下他能夠做的,無非也就是塞給當天負責的軍訓教官幾包煙,讓教官把所有晚歸寢的罰到操場上跑二十圈。

    顧莫傑自始至終,沒有對這種體罰級別的毛毛雨抗辯,反正鍛鍊身體總是好事兒。一咬牙,跟著其他難兄難弟開跑了,挨了個把小時,把二十圈慢跑跑完,自回寢室不提。

    其他被殃及池魚的十幾個傢伙,並不知道今天的內情恩怨,那些泡吧男們可沒有顧莫傑這麼高的鍛鍊身體覺悟,卻是也把溫得臣這狐假虎威的傢伙給恨上了。

    出了這檔子事兒,在顧莫傑心裡,和溫得臣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也怪他沒能早知道人家有心算計他,否則今天也不至於這麼不小心。

    跑完步,洗完澡,回到寢室裡睡下,顧莫傑暗忖反正軍訓還有最後兩三天,就要國慶了。有什麼大事兒,都忍一忍,過了這個不講道理的月份再辦,自然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

    ……

    轉眼就到國慶假期,新生軍訓的散場匯演總算是結束了。顧莫傑在最後兩天匯演裡頭,並沒有再出什麼漏子。對付李伯名的事情,也被他壓過了這幾天,從長計議。

    大學裡頭,軍訓也是一門要算學分的課程,計入大一上學期的總學分裡頭的;這個學分的評定,主要來源當然還是教官團隊的考評;另一方面,便是一些紀律考評的指標,可以供額外扣除,這些指標就不一定是教官掌握了。

    當然,除了個別太過桀驁不馴以至於犯在學校手裡的楞子之外,幾乎不會有人因為軍訓期間不服從命令被弄到「明年跟著新一屆大一新生重修」的。整個學校六七千人一個年級,真被勒令重修的每年加起來都只有個位數。

    法學院學工處的劉洪操劉主任,按照慣例每年都是要料理這番事務的。這一天,他照例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本院新生軍訓的各種操行彙總材料。

    學生會提交上來的各種統計報表上,寫在頭裡的便是幾個被突出點名的學生。劉主任一眼掃過去,「多次中暑」、「病假」、「封閉管理期間延遲歸寢」等劣跡便躍入眼簾。他不由也有些好奇,注意了一下那個學生的名字,赫然寫著「顧莫傑」。

    學法的人多半細心,劉主任也不例外,看到如此情況,他也並沒有衝動,而是先審視了一番顧莫傑這些問題的證據來源。發現病假手續和中暑時候的醫囑處理意見都是齊全的,也就是說很可能這學生確實是體弱,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看來看去也就歸寢紀律一項是實打實的違紀。

    如此一番看完,劉主任心中就有了一個計較,留神去看那些材料的反饋渠道,一看都是院學生會的紀律糾察部門提交上來的,不是教官團隊提交上來的,他便有些明白了。

    一查問軍訓期間的學生會查寢流程,聽說是院學生會主席溫得臣親自去的,劉主任心中冷笑,知道八九不離十是公報私仇了。

    不過,公報私仇又如何呢?如果那個顧莫傑確實做得不地道,哪怕真的是被人針對了,劉主任也不會刻意去保他,大不了公事公辦就行了。

    倒不是他劉洪操需要討好溫得臣——溫得臣區區院學生會主席,畢竟還是一個學生,正是歸他管的——而是溫得臣背後畢竟站著院裡的溫教授,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能與人方便就與人方便了。

    「屢犯歸寢紀律、病假請的多些……要重修確實還夠不上,最多口頭警告一下,這一科分數總評分評得低一些,也就是了……」

    劉主任斟酌著這些材料,心中思忖了一番。直到他的思路被電話鈴聲打斷了。

    辦公電話是座機,沒有來電顯示。劉洪操下意識地接起,一聽對面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是費主任啊,怎麼今兒個有空給咱這清水衙門打電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三十一章 幕後交易

     也不知從哪一年開始——或許就是從「大學生畢業包分配」這項就業制度結束的那一年起吧——大學裡那些在學工處做事兒的老師們,便多了一項最大也最重要的政績考核指標。

    那就是學生畢業後的就業率。

    而法學類專業,在國內十七大類專業裡頭,本科畢業生的就業率一貫都是萬年吊車尾的。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法律類職業往往偏好碩士以上學歷;另一方面,司法類三大崗位都要求有職業資格證書才允許上崗、而司法考試卻又不對在校生開放報考資格,需要學生拿到本科畢業證之後才有資格報名。(2011年前後這個制度改了。)

    所以說,除非你學了法學卻不從事本專業工作。否則的話,只要你沒考上研究生,哪怕你老子就是某法院院長,關係鐵到爆,你也得保持半年的「失業」身份,直到通過了司法考試才能找到工作。

    正是因為法學類的情況特殊,各個學校在考評就業率的時候,倒也略盡人情,給法學類專門放寬了期限。

    一般大學,都不會考核法學類專業「畢業時就業率指標」,而是考核「畢業後半年內就業率指標」,好讓畢業生們有時間去通過司法考試,再慢慢找工作。

    每到秋季十月,別的院的學工處主任們,都已經從給學生造假就業數據的忙碌中解放出來了,該找工作的學生都已經安排好了去向。而法學院的劉主任,則不得不多忍受幾個月的煎熬,面對有長期用人合作關係的單位,依然要保持著笑臉。

    畢竟,司法考試是九月開考、十一月份才出成績。眼下才十月份,求人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所以,面對錢塘排行前三的大律所、天策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費雯麗打來的電話,劉主任怎麼敢託大?人家肯讓本科畢業生去當律師,那是人家給面子。如果人家非要碩士生,你也說不了人家的不是。

    倒不是說錢江大學法學院沒考上研的畢業生都要去這幾個大所,但是費雯麗往年好歹也能幫他消化掉約莫10%幾的比例,算是一個重要客戶了。

    電話裡,劉洪操和費雯麗略微客套了幾句,就把話題扯到今年的就業指標上去了,想探探費雯麗的口風,問問她們所裡今年准備放幾個指標供通過考試的本科生掛證。

    電話另一頭,費雯麗斟酌著語調,給劉洪操打了個預防針:「唉,劉主任,今年形勢不好啊。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去年是司法考試制度第一年,律師、法官、檢察官這三類資格考試合併了,考出來的人數一下子比往年單考律師資格的多了幾倍。

    按說這些人也該有大部分往法院、檢察院分流,不該都盯著我們這些律所。律所的規矩,對學歷要求是比較高的,本科生來,沒什麼名分的話,不好服眾。可是你們又不勸著學生們去法院求職,我也難做啊。今年聽說華政有些本地籍的滬漂學生也會回來求業,我也是接到不少招呼了,肯定要分潤出一些人情……」

    費莉蘿說的背景情況,自然屬實。司法考試是2002年開始的,再往前律師、法官、檢察官都是獨立考的,要當律師只能考律師資格考試,考試難度也超難,通過率比司法考試低了好幾倍,所以律所的接收壓力也不大,基本供需平衡。

    在律考時代,因為有證的人少,只要你有證,哪怕本科學歷也能妥妥當律師。三考合一之後,為了讓混公門的廢物點心也能夠通過考試,難度經過了折衷,通過率頓時比律考暴漲了數倍。02、03年這陣子,因為資格證證沒往年那麼值錢了,律所的備胎著實不少,在用人方面很是有一番挑挑撿撿的餘地,後來才開始普遍比拚碩士學歷。

    劉洪操一聽費雯麗的官腔,頓時鬱悶得可以,嘴裡哼哼哈哈,心裡卻是罵開了:「臥槽!法院是這麼好進的?還指望兩院消化三分之二拿到證卻沒處去的學生?這些學生都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有一身真本事的,不去律所還能去哪兒?」

    劉洪操應付了幾句,心說費雯麗特地找他來,定然不是為了主動搪塞,肯定還是有目的的。這頭點到即止地拿捏他一句,說不定馬上就要提出條件來交換呢?想到這兒,他也不等對方開口,爽快地暗示回去:「費主任的難處,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我們也該往好處看,今年的用人事宜,若是我這裡有什麼可以配合費主任工作的,儘管提出來?」

    「倒也沒什麼,對了,我有一個客戶,如今在劉主任那裡唸書,我想問問近況……」

    費雯麗的客戶,在錢塘大學法學院唸書?劉洪操聽到這個情報的時候,感覺已經不會了。

    ……

    五分鐘後,劉洪操已經掛斷了電話。

    院學生會提交上來的顧莫傑軍訓違紀相關材料,早就被劉洪操丟進了垃圾桶。

    他翻手調出顧莫傑的檔案材料,細細審視了一番。檔案上看不出絲毫破綻,也看不出來這個學生是個手頭有高新技術生意的樣子。劉洪操至今都想不明白,如果對方真是一個互聯網天才,為什麼還要來唸法學類呢?怎麼不去念計算機?

    他一開始在猶豫,要不要把那個叫顧莫傑的學生叫到他辦公室裡來面談。對方在校園裡對自己的生意諱莫如深,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大學生活沾滿銅臭,不希望自己被懷有各種鬼胎的女生糾纏。

    這種心態,劉洪操是很理解的。

    躊躇半晌,他決定還是把顧莫傑喊來談一下。既然費雯麗已經把電話打到他這兒了,顧莫傑遲早會知道他知情。既然如此,還不如有藝術地把話挑明,讓顧莫傑知道自己會關照他,而且自己口風很嚴,說不定還能結個善緣。

    因為新生的手機號並沒有統一登記,老師要找學生更多還是靠學生去找。劉洪操下意識地便要拿起電話,打給院學生會裡那些人,幫他把顧莫傑找來。然而他轉念想到了顧莫傑的黑材料就是溫得臣送上來的,頓時就忍住了。

    劉洪操做了二十年學生工作的人了,人老精鬼老靈,自然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恩怨。當下不辭辛苦,去查了各間寢室的固定電話,然後給顧莫傑的寢室撥了一個。

    「03級2班的顧莫傑在不在?請來一下學工處。」

    十五分鐘後,顧莫傑就出現在了劉弘操的辦公室裡。

    「劉老師您找我?」

    劉洪操一抬眼皮,對面是個一米八幾的挺拔男生,大框眼鏡把面部的棱角遮掩得不錯,看不出氣場的強弱。但是無論如何,這個男生一眼就能給人一種處變不驚地沉穩感。

    劉洪操喝了口茶,把這十五分鐘裡醞釀好的開場白,流利地說了出來:「顧莫傑同學,你希望大學生活可以純粹一點,不希望變味,這點我理解。但是有困難還是要說的嘛,不可以和同學說,不代表不可以和老師說,老師又不圖你什麼,該給你保密還是會給你保密的。」

    顧莫傑有些摸不著頭腦,語氣不變地說:「劉老師我,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

    劉洪操站起身來,決定再挑明一些。

    「你也是學法的人了,律師的職業道德總是知道的。我輩學法的人,怎麼可能洩漏旁人的隱私呢?」

    顧莫傑眼光一亮,頓時想明白了劉洪操的意思。隨後,他馬上有些捅破了某一層窗戶紙的敞亮感。

    是啊!自己一直以來,只想在同學之間保守秘密,不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在外頭開公司創業了。

    可是,這種事情對個別老師有什麼好隱瞞的?法學院的老師,也多半是兼職做律師的,至少是攬業務的掮客,自己的情況要是選擇性地告訴一兩個人,對方自然是巴不得嚴加保密,好獨自攬下將來可能的生意,又怎麼會把這個隱私散播得人盡皆知、讓其他人眼紅而過來搶呢?

    就好像一個淘金熱潮中的民工,看到地上一塊狗頭金,自然是偷偷昧下才對,難道還會大喊大叫不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2
第三十二章 無為而治

     「學生會的人,報了你幾個軍訓時候違紀的小事兒,我也看了,你的病假材料都是齊全的。偶爾一些小問題,當時也都被教官現場處理過了,本著一事不再罰的原則,當然算是揭過了。」

    劉洪操一邊對顧莫傑說著,一邊指了一下垃圾桶裡扯爛的廢紙。顧莫傑順著對方的眼光看去,才知道對方今天原來是幫他平了這麼一件小事。

    見顧莫傑只是微微遜謝了一下,並沒有展開解釋的意思,劉洪操只好繼續往下引導話題:

    「你和天策所的費主任熟稔,這是很好的,對你將來實習和畢業後的出路都有幫助——不過想來你也是看不上的。

    這幾年裡,能夠幫你解惑的地方,我們做老師的自然不吝。不過我也希望你開誠布公地講一講,當初為什麼選擇這個專業呢——不要拘束,就當是朋友聊天那樣說就好。」

    顧莫傑卻是完全沒聽徹底劉洪操最後半段話:「等等,抱歉打斷一下。劉老師,您是說,這件事情背後,是費……姨求到您這兒了?」

    「怎麼?你自己不知道?」這下輪到劉洪操驚訝了,在他看來,就算顧莫傑不是直接求著費雯麗來找自己,至少也是給費雯麗露過口風,讓費雯麗想辦法罩他才對。

    「您剛才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有點兒懷疑,現在算是確認了。我沒求到費姨那兒去,是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浪費這麼一個人情。」

    劉洪操沉吟了一下,反而對顧莫傑更加高看了一眼。

    這說明是費雯麗在顧莫傑身邊有人,是費雯麗的勢力主動幫顧莫傑出頭的,說明顧莫傑的實力和潛力很被人看好,他都沒開口求,對方主動賣了一個人情。

    劉洪操作為學工處主任,對於本院那些出挑的學生自然都是認識的,馬上就想到,費雯麗的侄女兒費莉蘿就在本院唸書,正念大三……

    剩下的關係,劉洪操一腦補,就自以為明白了,臉上微微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猥瑣笑容。雖然實際上他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不管這事兒是誰求誰,眼下你就當是談心,說說你當初填專業的真實想法吧。」

    顧莫傑看了一眼劉洪操的表情,對方已經儘可能在保持師長威嚴的前提下,擺出儘可能和藹的姿態了,顧莫傑確信對方是有誠意的,今天這間辦公室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己之口,入君之耳,她也就懶得藏著掖著了。

    「我當初填法學院,一方面是高考分數填計算機有點懸。二來是我知道法學院低年級時候課程多、高年級就空了,我是要自己創業的,將來用在讀書上的時間越來越少,這個設置正好配合我的需求。最後麼,便是我法學略有基礎,就算少上一些課,求個學分還是容易的。」

    合情合理,非常縝密。劉洪操一想,法學類的課要考個及格分,只要智商沒有問題的人,哪怕不怎麼上課,一樣可以做到。

    隨後,劉洪操就想到:如此說來,顧莫傑將來是很有可能需要大量蹺課的了……

    如果此刻顧莫傑面前面對的是一個頗以學問自矜的學術型教授,或許會唾棄顧莫傑這種實用主義當道、毫無學術氣節的心態。然而顧莫傑知道學工處的人無非還是官僚屬性居多,看重的本就是實利和政績。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只要別言語上直接說得太赤裸裸,讓人下不了台,就不會有問題。

    劉洪操自然不會自討沒趣自降逼格地明問顧莫傑「你將來是不是想多逃一些課?是不是需要我多罩著你一些?」這些話,雙方達成交易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就沒面子了。

    顧莫傑也是投桃報李,暗示了一番劉洪操他將來還有一些業務「或許費雯麗那裡忙不開」,需要劉老師幫忙找人請教。劉洪操心領神會,知道這是給自己介紹生意當掮客的機會呢,笑笑並不多說。

    ……

    溫得臣自從把軍訓期間新生違紀統計的材料交上去之後,這兩天可是一直卯了一股勁兒。眼看明天便是國慶長假,學工處那裡並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也淡了一些,心想或許這種小事被拖一拖也是正常。

    然而就在他準備節後再關心這檔子事兒的時候,動靜卻來了。

    學工處的效率很高,處理意見都發了出來。今年本院新生裡頭,竟是一個因為違紀被勒令軍訓重修的都沒有,連叫去警告談話的都沒幾個。

    顧莫傑不在其中。

    原本學生會在軍訓最後幾天逮人的舉動弄得新生人心惶惶,一看學工處的意見,紛紛開始歌功頌德起來。倒是溫得臣一票人在新生裡面鬧了個裡外不是人的局面,被新生們背地裡戳脊樑骨咒罵。

    溫得臣心中詫異鬱悶兼而有之,卻不敢主動去學工處問情況,免得暴露自己的私心。然而他不找上門去,劉主任卻是主動聯繫了他,讓他去一趟辦公室。

    溫得臣心中忐忑,進了劉洪操的辦公室。辦公室裡並無旁人,國慶長假前最後一個下午,很多老師都提前下班了;別說劉洪操辦公室裡並無其他訪客,便是外頭學工處的大辦公室裡面,都空無一人。

    劉洪操指著面前的椅子,讓溫得臣坐下,斟酌了一下用詞,緩緩說道:「小溫啊,最近你也辛苦,新生進來,很多事情你都是親力親為的,我都看在眼裡。但是做事呢要注意方式方法,不是一味努力狠幹就好的。」

    兩人雖屬師生,卻都是混得老江湖的了,打官腔自不陌生。劉洪操這般說,溫得臣自然知道對方字面之下的真意,肯定是說他在學生會工作上某些領域過於操切,得罪了人了。

    「劉主任說得是,可能我最近有些心急,見不到處也是有的。不知劉主任主要是指哪一方面?」

    「新生工作!」劉洪操放下茶杯,先吐出了四個字,隨後觀察溫得臣的反應。這四個字一出口,溫得臣略微震了一下,劉洪操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才繼續緩緩說了下去,「畢竟新生們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有些東西,還是要懲前毖後,慢慢教育為主,不要動不動就想著處分人家嘛。」

    這是擺明了給那些被溫得臣抓了小辮子的新生出頭了,溫得臣心中對此再無懷疑。他只是納悶,那個顧莫傑到底有什麼背景,能夠讓劉主任向著他?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只不過是本院一名教授的兒子,此外並無別的硬氣背景,自己能夠做到院會主席,一方面是背景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他從小耳濡目染,比那些窮苦出生的同學多一些人情世故的手腕。學工處的領導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半推半就讓他上位的。既然如今劉主任要保那個顧莫傑,他也是無法可施。

    「劉主任說的是,我記下了,以後一定注意工作上的方式方法。」溫得臣心中痛恨,面上還要強堆一副故作醍醐灌頂狀的表情,似乎是虛心接受了對方的意見。

    劉洪操見對方上道,很是欣慰,他也免了一番是非。社會人麼,畢竟沒有哪個真是快意恩仇的,能夠說合兩方個讓一步,和氣生財,那是最好不過的結局。為了確保敲打有效,劉洪操最後補了一句: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有些東西眼下不知道原因不要緊,不過別試圖去打聽,知道得多了並沒有好處。」

    溫得臣已經說過告辭的話,要開門離開,聽了劉洪操背後這句話,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心說莫非那顧莫傑有什麼敏感詞的背景不成?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3
第三十三章 長假瑣事

     十一長假,全校師生紛紛回家。除了一些家在外地特別遠的,或者是缺乏路費的貧困生,不得不選擇繼續留在學校,打混日子。

    一番軍訓下來,顧莫傑和本專業的室友徐慶慧、章釗已然處得頗為哥們兒;管院的那兩個室友陳思聰、劉峰雖然軍訓的時候和顧莫傑三人不在一處,談不上非常親密,倒也融洽。

    顧莫傑腦子靈活,實際閱歷又長其餘四名室友多年,不比少年人的血氣方剛。加上他出手闊綽的程度拿捏得很是有分寸,既不顯擺自己的財勢,又不遮遮掩掩小家子氣,自然讓室友們更加覺得他仗義。

    四名室友裡頭,除了陳思聰是會稽市人,家裡開著小廠子,薄有一些資產,人也有兩分狡詭;其餘三人當中徐慶慧是錢塘本地人,另兩個都是鄰省人,都是普通的小市民家境。

    顧莫傑原本想法是十一不回家住,多抽出幾天工夫去公司,把自己當甩手掌櫃期間攢下來的事情處理處理;李伯名那檔子事兒,也壓了好幾天了,該趁機拿出個章程來,所以他依然照例睡在寢室。

    十一這天一早,顧莫傑收拾一番,正要出門找費莉蘿,卻被上鋪的陳思聰喊住了。

    「傑哥,今天咱幾個說好了出去玩,聚個餐K個歌。你也來,如何?」

    「吃飯唱歌?怎麼這麼好興致。你們不是要回老家的麼。」

    「軍訓挨了這麼久的整,不放鬆放鬆怎麼成?回了家又宅著,想嚎幾嗓子都不熱鬧。」陳思聰一指其餘數人,繼續說道,「他們兩個原本是打算買今天的票就閃的,是我告訴他們,初一高速上肯定很堵,說不定一整天都開不到,不如在錢塘玩一兩天再回家。」

    顧莫傑一聽這個理由,頓時恍然。

    在其他城市唸書的大學生,一到五一十一馬上閃人回家,那是很常見的,但是在錢塘唸書則不一樣。

    錢塘是一座旅遊城市,西子湖景區不收門票的,每到黃金週就會遊客爆滿,據說西子湖畔一天之內百萬人次的人流量都有過;往返的高速上車流也是擁塞不堪。真趕上一號的高峰,還真有可能堵個半死。陳思聰是會稽人,就在錢塘左近,故而對這個習性門清。

    再加上,西子湖景區免票的政策,是2002年剛剛出台的,據說還是某位大人物剛當上省書記之後定的調子。今年才是這個政策的第二年,由此引發出來的客流量暴漲,數年之內才會慢慢消化掉。真要是到了後世的2010年代,該來玩的人也都玩膩了,這股黃金週爆堵的風潮才慢慢降溫。

    章釗、劉峰覺得既然路上堵、暫時回不了家,不如留在錢塘玩兩天。

    顧莫傑原本是今天約了費莉蘿談事情的,然而心中思忖反正長假期間就算拿出方略也沒法實施,不急在一朝一日,便沒有拂逆了室友們的好意。

    「那就我請客,咱去玩一天。西湖邊別去,別和外地人瞎擠湊熱鬧。」

    陳思聰見顧莫傑答應了,爽快地說:「那是自然,在這兒讀書的人,啥時候想去不能去,何必湊這個熱鬧,就找個喝茶吃飯唱歌的地方。前面你也請了大家兩次了,這次我請。」

    「那你請吃飯,我請K歌——我不怎麼能喝酒,K歌的錢我出了,就當給大家捧個場。」

    陳思聰也不矯情,見顧莫傑堅持,就他兩人各請一場,不用另三個家境差一些的室友出錢。

    兩人一合計,打了兩個車,去了鳳起路上靠近西頭的一家酒店。那兒離西子湖不遠,卻不能直接看到湖景,外地人來旅遊,多半是沒有功夫在這種地方泡著的,故而哪怕是黃金週,人也不多。二樓有家做自助的心源茶樓,喝茶自助餐都有;三樓卻是KTV。兩人同時包下了KTV的包廂和自助餐,這樣想唱歌的便唱歌,唱累了覺得吵鬧了,下來喝茶吃自助,也能混摸一天。

    兩輛出租車,能坐八個人,顧莫傑寢室只有五人,倒是空了出來。臨走的時候,原本只有陳思聰帶著女朋友,見人少不熱鬧,便讓顧莫傑幾個法學院的去約約看本院的女生,看有沒有妹子一起出來玩的。

    開學才一個月,除了陳思聰這樣不掩飾自己家裡有錢的主之外,下手找到女朋友的著實不多。然而陳思聰一問,倒是引得章釗略帶不好意思地說:他也可以帶女朋友。

    一旁每天和章釗打混的徐慶慧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不會了,一臉驚訝看著對方:「我靠,看不出來啊!看你既沒錢也不算帥,靠的什麼絕活?」

    章釗撓撓頭,說道:「各有各人的緣法,怎麼說的準——我是看傑哥聰哥仗義掏錢,不好意思多加人。你們缺女生的話,我讓瑩瑩問問看,她有沒有朋友要和她一起出來玩的,可以再帶一個。」

    徐慶慧馬上轉向顧莫傑,換上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畢竟顧莫傑是今天請客的金主,加一個人就要加一份錢。

    顧莫傑還沒開口,陳思聰就接過了話去:「靠,有妹子陪你玩你還在乎錢?趕緊去請示!人多了再打一輛車就是了,這有啥糾結的。」

    法學類專業正是女多男少,一般女生比例能佔到六七成,一會兒買單的人都不介意掏錢了,怎麼會請不到人。

    章釗一個電話打到他女朋友寢室,不一會兒就來了三個妹子。顧莫傑一看他倒也都認識,都是他班上的女生,一個叫李瑩,應該是章釗新拿下的女朋友,另兩個分別叫蘇眉、郭曉霞,應該是大學裡剛剛和李瑩結為閨蜜,被李瑩拖出來玩了。

    顧莫傑對這三個女生本不太熟。他在軍訓期間精力都花在自己的事情上了,班上的聯誼活動都不上心,此刻也是暗暗納罕:

    那個李瑩怎麼會請蘇眉這樣的女生出來當陪襯的閨蜜?一般來說,大學裡先找到男朋友的女生,都是喜歡找姿色不如自己一些的女生當閨蜜的,也好襯托自己。

    蘇眉雖然算不上八九分的美女,卻是比李瑩形象氣質都好一些,帶著這麼一個閨蜜天天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轉悠,也不怕「防狼防盜防閨蜜」?又或者是因為章釗的水準也不高,李瑩並不怕蘇眉這等檔次的美女看得上?

    至於那個郭曉霞,倒是比李瑩姿色更略微平庸了一些,身材有些太豐滿。

    陳思聰見來的女生超標了一個,原本打算叫三輛車,結果蘇眉主動坐在郭曉霞的大腿上,反正也就四五站路,湊合著到了地方。03年的交警查超載並不嚴格,一路無話。

    顧莫傑看在眼裡,倒是覺得那兩個女生並不嬌氣,也不是見有人請客就灑漫浪費的主。

    到了地方,陳思聰先去茶樓把九個人的自助餐和自助茶座錢給付了,拿了單子,招呼眾人先坐下吃喝歇腳。顧莫傑只管偷偷先到了三樓,問了KTV包間和酒水果盤的價錢,卻不親自買單,又走下樓來,偷偷扯了徐慶慧,私下裡把錢塞給徐慶慧。

    「老三,大包一天,加上兩個果盤、這些酒水爆米花,一共是這麼多。反正樓下有自助餐,估計也不會加別的東西了。一會兒你和章釗帶著三個女生上去,把單先買了。」

    徐慶慧在寢室裡排行老三,所以顧莫傑就直接叫他老三。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傑哥這是鬧哪樣,說好了你請客,我還搶你風頭不成。」

    顧莫傑不多解釋,淡淡說了一句:「這不是臨時有變,章釗那小子帶了女生來麼,這是給你長臉呢。我這人不在乎在女生面前長臉。」

    徐慶慧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顧莫傑,半晌沒看出來顧莫傑表情中有作偽的成分,才頓悟了一樣說:「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費學姐管得嚴了,害怕被她知道你私下裡請別的女生客!」

    顧莫傑臉一沉:「瞎說啥呢?再廢話我自己去。」

    「我去我去!開玩笑的,別生氣。」徐慶慧臉色一賴,馬上恢復了嬉皮笑臉之態,接過顧莫傑的錢自去不提。

    顧莫傑看著徐慶慧帶著章釗和那三個女生上了三樓,一會兒下來招呼眾人說已經開好包廂。當下幾個喜歡唱歌的馬上上去嚎了幾嗓子,顧莫傑倒是覺得這些日子有些累,一時提不起興致,先坐在樓下喝一會兒茶,順便歇息一番。

    他原本和費莉蘿約了下午談具體對付李伯名的事兒,一看時間才剛剛上午十點多,怕女生假期睡懶覺睡的晚,便沒好意思打電話去打擾。想了想,只是給費莉蘿去了一條短信,說自己被寢室裡的人纏住有活動,下午可能脫不開身,到時候另約時間。

    發完短信,他也是了了一樁心事,心情鬆泛下來,整個人便更加放鬆了,喝了兩杯菊花茶,吃了一些酥油點心,覺得有些睏意上來,竟然迷迷糊糊靠在沙發上打起盹來。

    樓上因為一夥人總共有九個,一開始大家表現欲旺盛,輪流上樓唱歌,很是猴急,誰也沒注意到顧莫傑一直沒上來。直到徐慶慧、蘇眉幾個唱了一個多小時,都輪過一兩首了,吵得有些累,重新下來吃東西,才發現顧莫傑竟然在茶座上睡著了。好心過來把他推醒。

    「傑哥,怎麼這麼累?難道擼多了不成。」徐慶慧一臉壞笑湊過來,用蘇眉絕對聽不到的細微音量在顧莫傑耳邊促狹地說道。顧莫傑被他說得有些要著惱,醒了醒神,卻也不便發作。

    徐慶慧指著顧莫傑那個翻蓋上還閃著指示燈的手機:「你看你睡得,短信都回了好幾條都沒看見。趕緊收拾收拾,上去唱幾首。我知道你唱歌肯定行,就是沒機會聽你唱。」

    「別鬧,我看看短信有啥事兒。」顧莫傑拿濕巾擦了臉,翻開自己的三星CDMA手機,細看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3
第三十四章 女生的暗戰

     顧莫傑手機上的短信自然是費莉蘿回過來的,無非是問他今天都在哪兒玩。顧莫傑說了地方,又打起精神和費莉蘿聊了幾輪,費莉蘿突然來了一條:

    「那你也別找地方了,我到你這兒來,該談的事情抽時間都談了。」

    顧莫傑一愣,回了一條:「這麼急?七天長假,你只有今天有空?那麼多同學在,我是無所謂,這不是怕別人背後嚼你舌頭麼。」

    這條短信回過去之後,費莉蘿足足五分鐘沒回。直到顧莫傑幾乎以為對方放棄了、準備上樓去唱歌了,手機才震動起來,這一回卻是直接電話打過來了,似乎對方不耐煩再發短信。

    顧莫傑怕被人聽到不好意思,趕緊上洗手間說。

    接起電話,就聽到費莉蘿有些頹喪的語調:「是不是我求著我姑去和劉主任說項,這件事情惱了你了?你覺得丟了面子還是洩了隱私?非要躲著我?」

    「姐,這都哪跟哪的事兒?我今天真是剛好被人請來聚會,沒理由不好推啊。」

    費莉蘿完全沒有聽進去,依然和顧莫傑各講各的,不在一個頻道上:「我不能讓學生會的人坑了你,因為我知道溫得臣記恨你,完全是我的疏忽引起的。我這人不喜歡虧欠別人,所以我惹下的事情我一定要幫別人平了。」

    顧莫傑頓時無語,有時候女人敏感得不講道理起來,那真是沒法解釋。明明他真是臨時起意出來玩,到了費莉蘿心裡,怎麼就糾結成了「是不是因為妹子強出頭,損了漢子的面子,被討厭了」這種狗血戲碼?

    難道天蠍座的人都喜歡糾結這些?

    顧莫傑無賴之下,只好拿出殺手鐧台詞把事情平了:「姐,你要來就來吧。不過你好歹也是系花級別的,就別給我再拉仇恨值了。我可是被你弄得沒想吃羊肉,先惹滿身騷。再搞下去我就成法學院男生公敵了。」

    「噗哧~叫你貧!放心,我有的是辦法不讓人誤會你。」費莉蘿在電話另一頭,也是被顧莫傑最後那暗捧上天的逗樂給逗笑了,此前的糾結煙消雲散。

    顧莫傑聳聳肩,掛了電話,才發現這個洗手間上的太久了,可別被人誤會自己便秘。趕緊上樓補幾首歌。

    今天買單的另一個金主陳思聰已經唱得灌了好幾瓶啤酒下去,猶然嗓子沒緩過來,見顧莫傑進來,點好了歌,馬上把自己的歌切了讓他。顧莫傑也不客氣,先唱了兩首《BILLYJEAN》、《餓狼傳說》熱熱身,乾嚎了一陣,把嗓門方放開,隨後曲風一變,選了幾首港台老歌,無非是張學友的相思風雨後、李香蘭之類,還有一票周傳雄的深沉風。

    顧莫傑的唱功要說和正兒八經的歌手比當然是沒得比。不過比比後世那些所謂《XX好聲音》之類節目的非頂尖選手,那也是不遑多讓的。尤其是勝在他曲風多變,無論是沙啞搖滾風還是假聲玩深情,或者純粹周傳雄式的深沉調子,都能玩得像樣,抓住神韻。

    用一句形容六朝三大家的話來套:張僧繇得畫肉,陸探微得畫骨,顧愷之得畫神。顧莫傑的歌聲,肉最多得一半,但是骨便有六七分得了,神更是有八九分得。

    包廂裡四個妹子,郭曉霞和陳思聰的女朋友葉詩丹兩人,聽得顧莫傑的歌只是好奇詫異,覺得這男生如此多變,但也僅止於詫異,並無別的看法,後來新鮮勁兒過了,也就覺得不過爾爾。關鍵是顧莫傑選歌太老,讓年輕人提不起勁,暮氣。酒過數巡,曲過數輪,眾女當中長相最困難的郭曉霞,自然而然就開始在徐慶慧和劉峰兩個看上去陽光簡單的男生身邊玩骰子聊天,漸漸形成了一個考察的小圈子。

    蘇眉和李瑩倒是略有深意地看了顧莫傑一陣,試圖看出些端倪,終究也沒能夠。

    顧莫傑唱完一首「李香蘭」,坐下休息,蘇眉坐在他旁邊,隔開一尺多距離,用左手翹著小指、無名指二指,向顧莫傑撥過去一杯斟好的淡啤。目光卻不看顧莫傑,只淡淡地說:「渴了吧。」

    顧莫傑也不和蘇眉對視,只略略側頭三十度,用餘光看了一眼蘇眉,微微一笑,點頭謝了,拿起酒喝了一大口重新放下,並不喝完。

    「倒是個對美女有抵抗力的,有點兒意思。」蘇眉暗暗想道,卻也僅止於此。

    眾人輪著唱歌吃喝了一兩個小時,除了一開始連著爆發了七八首,後頭顧莫傑倒也輪到過一些,他也是逮到就來,來者不拒,很是隨和。到了午後一兩點鐘光景,顧莫傑手機又響了,他接起來一看,卻不是費莉蘿,而是已經快兩個月沒和他打電話的費迪南。

    顧莫傑接起電話說了兩句,馬上就反應過來費莉蘿用的是什麼手段了。

    原來,她就是找這麼一個擋箭牌,來防止顧莫傑被拉到仇恨值的……

    十幾分鐘後,費迪南闖進了已經有九個人的包廂。居然也不先和顧莫傑打招呼,而是和陳思聰相互敲了兩拳肩膀——費迪南考進錢塘大學的時候,專業滑檔了,調劑到了物流管理;雖然和陳思聰不同專業,卻好歹是同一個院,兩人這一個月軍訓期間也是認識了的,只不過不算太熟。

    和陳思聰套了交情,費迪南才轉過來和顧莫傑演雙簧:「阿傑,太不仗義了,出來混都不叫我,高中三年交情白瞎了。下次再這樣小心跟你友盡。」

    這邊在雙簧,另一邊幾個女生拉著陳思聰在一旁問了幾句悄悄話,馬上心領神會:原來這個叫費迪南的高瘦奶油帥哥,是顧莫傑的高中同學、陳思聰的同院同學。

    幾分鐘後,費迪南都唱了一首歌,贏得了數名女生的捧場之後,才輪到費莉蘿出場。照例婉約風的小坎肩和裡頭的吊帶連衣裙,襯著一米七才九十斤的身材和那一頭中分黑長直,一開包間門就鎮住了裡面眾人。

    費莉蘿是開車來的,怕陽光眩目影響視線,所以戴了一副變色眼睛。03年的變色鏡片技術並沒有十幾年後那麼先進,變色速度不快。費莉蘿又不是奢侈之人,不追求買最貴的,所以她那副眼鏡在烈光下放的久了,突然回到陰暗處,五分鐘都不一定能變回透明。

    看在眾人眼裡,還以為她戴的是墨鏡,一下子對其大姐大屬性又誤會了幾分。

    她一出場,就在費迪南腦門上敲了一下:「看我下次還給不給你當司機。你就這麼使喚你姐的?停個車都不等我。」

    費迪南作勢挨了一下,轉過去對陳思聰解釋:「這是我姐費莉蘿,法學院念大三,也算是大家的學姐了。中午和阿傑聊,說起在這兒玩,但是外地旅遊的人太多,這個點打不到車,就讓我姐開車送我來了,再加一個人不介意吧?」

    顧莫傑一拍腦門,心說欲蓋彌彰啊!這就是你們演戲的天分?或許管院的陳思聰二人,以及那些女生們看不出端倪。和自己同院的徐慶慧和章釗要是都看不出問題,那就太小看大學生的八卦能力了。

    說到底,費莉蘿根本不瞭解自己在低年級學弟當中那種神秘傳說人物級別的話題人氣。

    「不介意不介意!本來正好男生多女生少呢。」

    陳思聰是請客請慣了的,當下自然很是隨和。他身邊坐著他女朋友葉詩丹,卻是略微有點小緊張。

    葉詩丹原本也算是七分美女,不然不可能被有千萬級別家產、長相也過關的陳思聰看上。論姿色,葉詩丹當在李瑩和蘇眉之間,比李瑩漂亮大氣一些,略遜蘇眉半籌。可是蘇眉漂亮歸漂亮,人家今天出現的時候,葉詩丹半點緊張感都沒有,就好像一個女生潛意識裡面從來不覺得「誰誰誰有可能搶我男朋友」一樣。

    但是費莉蘿一出現,陳思聰和對方一答話,葉詩丹馬上下意識主動摟了陳思聰的腰,微露出幾分可憐神色。陳思聰原本也是說客套話,並不走心,被女朋友一摟腰,頓時有些心花怒放。

    畢竟開學才一個月,能夠追到一個女朋友已經是萬幸了,除了萬花叢中的大神,尋常有錢帥哥一個月裡最多和妹子牽個手摟個腰。陳思聰和葉詩丹也是如此,確認男女朋友關係還不到兩星期,連麼麼噠都沒做過。僅有的一次摟腰原本還是陳思聰費盡了心思主動硬來的,當時差點就惹妹子生氣了;眼下費莉蘿一出場,妹子就如臨大敵主動摟自己,陳思聰心裡怎能不開心?

    費莉蘿和費迪南姐弟來了,自然免不了各自唱兩首捧捧場。費迪南的曲風比顧莫傑陽光得多,也喜歡唱那些奶油小生萌系男歌手的曲子,很是贏得了妹子們的全體好評。

    費莉蘿卻不親民,端著架子找了兩首莎拉布萊曼的英文歌,無非是歌劇院魅影、月光女神之類端著逼格的,讓人不敢親近,只有敬畏。只有顧莫傑絲毫不以為意,始終平淡處之。

    等費莉蘿唱完,他鼓了掌,喊了好,歇了一會兒,就下樓去喝自助茶了。

    費莉蘿和人完了幾把骰子,也說自己起晚了,沒吃午飯,先下去吃點自助。

    男生們早就被虐得神魂顛倒,並無人阻撓,竟也沒人敢露出跟去的表情。蘇眉在一旁冷眼看著,早已看出端倪,心中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造次。

    顧莫傑和費莉蘿消失之後,蘇眉落落大方地坐到費迪南身邊,言笑自若起來。

    費學姐的女神氣場再強,總罩不到她親弟弟身上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3
第三十五章 殺雞儆猴

     顧莫傑和費莉蘿在樓下自助餐廳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費莉蘿很是賭氣地拿了一大盤三文魚刺身放在面前,還有兩個迷你的吞拿魚壽司。

    自助餐這種便宜地方,縱然有吞拿魚這種高檔貨的,往往也是剛端出來就被廣場舞大媽們掃貨掃乾淨了,費莉蘿的身手和臉皮,能拿到兩個已經不錯。

    顧莫傑看著胡吃海塞的費莉蘿,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有生你的氣,真的。別暴飲暴食。我知道你讓費姨出面找劉主任是為我好,也知道你不想覺得虧欠我。」

    「那你還躲著我?是不是我吃胖一點,變醜一點,你就不怕別人誤會你了?」費莉蘿柳眉一豎,杏眼一睜,鼓著腮幫子嬌嗔了一句,「說不定就是怕剛才那個蘇眉誤會了你,這樣你就不好追人家了。」

    「這都哪跟哪的事兒?我只是跟室友出來玩,集體活動總不能不參加吧?我沒打算刻意在大學同學裡面找女朋友。」

    費莉蘿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剛才那句話的效果,雖然洗清了顧莫傑和蘇眉之間那莫須有的嫌疑,卻也如同顧莫傑親口對她說「我一直拿你當我親姐姐看待」差不多,效果拔群。

    費莉蘿很想用咆哮體吼出一句:「但是我想讓你做我男朋友啊!」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

    有時候她心中自苦,整個錢江大學,上萬女生,誰都有資格在立場清白的情況下對顧莫傑表白,因為她們都不知道顧莫傑剛剛大一開學就靠自己的本事賺到了一千萬。而唯有她不行,因為她真真切切知道顧莫傑有本事賺到一千萬。

    她是事業型女強人的性子不假,但是這不代表她低聲下氣地只愛錢。

    人到了一定的層次,錢只要夠衣食無憂之後,很多有追求的人是會有別的目標的,並不是只看錢這個數字;對於那種人,錢也不能等同於事業。

    費莉蘿不想被顧莫傑看不起,所以只要顧莫傑不對她表白,她就咬著牙死撐,只在事業上無條件幫著顧莫傑,指望哪一天能夠感動顧莫傑,讓顧莫傑自己感受到她是真心的。

    費莉蘿把鬱悶的心情稍微歇了一歇,試圖不再說煞風景的話題。一旦恢復到談工作的心態上,她馬上又變得精神起來。

    「好了不說那些了,糾結也沒意思,說正事兒吧。」費莉蘿抿了一口果汁潤潤喉嚨,說道,

    「李伯名那邊,一週前給律所提出了辭呈,如果你不打算動手的話,一個月交接期滿了之後,他就可以閃人了。我估計李伯名也是從百度和我們和解這樁事情裡面嗅到了危險,所以不想要今年的年終獎了,扣著年終結算的那部分提成,也不要了。他幾年前也是九月份拿到的律師證,如今已經掛滿年限可以自己做合夥人。因為時間緊迫,如果堅持對付他的話,我們這邊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顧莫傑毫不猶豫地定下了基調:「我當然要對付他,怎麼可能讓他全身而退。代價我無所謂,一定要打疼他。」

    「那我就先說說大方向吧。我這幾天合計了一下,根據律師法,要想把李伯名打到傷筋動骨,只有指望『律師與第三方勾結,侵害委託人利益利益,可以依法吊銷執照』這一條了。」

    顧莫傑眉眼一挑,森然道:「可惜他本人和我毫無業務關係。」

    「根據律師法,同一個律所的不同律師,是不能在同一樁業務中同時接受業務雙方的代理邀請的。推而廣之,我們所裡以本所的名義給百度去了律師函,那麼自然而然所裡任何一個律師都不能再接受百度的委託和好處,更不能在同一樁談判中幫助百度拖你的錢。」

    說到這一點,費莉蘿似乎是怕顧莫傑不信,又補充了一顆定心丸:「這一點我找姑姑仔細參詳過,如果我們這邊真的發難,證據確鑿的話,她有把握讓這一條套用到李伯名身上,讓行業協會吊銷他的執照。」

    學法的人,做事無非確保兩條:證據確鑿充分,法律適用準確。

    費莉蘿這番話,已經為顧莫傑解決了「法律適用準確」這個角度的疑問;剩下的,便是「證據確鑿充分」了。

    顧莫傑整理了一下思路,追問:「證據方面,有解決的思路了麼。」

    「目前抓不到足夠直接、足夠置李伯名於死地的法子。所以我說你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

    「找誰付。」

    「迅捷網絡科技。」

    「李伯名和迅捷網絡科技是穿一條褲子的,怎麼可能出賣自己人?」

    「這就要看你能不能拿出讓迅捷網絡科技看入眼的利益了。他們想拖你三個月的資金鏈,但是現在來看,這個嘗試失敗了,從結果來看,李伯名並沒有幫到他們,儘管這個失敗錯並不在李伯名這個環節。」

    費莉蘿沒有繼續說下去,顧莫傑已經明白了。

    如果迅捷網絡科技當初的計策成功了,他也許會到十一月份才能資金鏈到位,明年新年過後才能把新款輸入法開發出來。現在,他的資金鏈提前了兩三個月,鄒勝那頭肯定天天坐臥不安,唯恐他下個月就把新款輸入法投放市場吧?到時候,史廣護肯定會把怒火發洩到鄒勝頭上,認定鄒勝在談判的過程中太過無能,中計了。

    現在,顧莫傑手頭就有一個主動權了,如果他願意和鄒勝達成一個私下裡的君子協定,有實施保障的那種。

    然後在顧莫傑明明有把握十一月份把新軟件上線的情況下,主動跳票一兩個月,到元旦再上線。作為跳票這個代價的交易,換取鄒勝拿出他手上掌握的當初李伯名主動聯絡他的第一手資料,說不定鄒勝就會選擇丟卒保車。

    這樣的打法,就有點兒類似西式的議會妥協戰術了:我抓你一個痛腳,換你放棄你一個訴求;大家各退一步,確保自己的核心利益。國人對於這一套,倒是不太習慣。

    要不要付出這個代價,只有顧莫傑自己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如果只是為了出一口氣,就付出公司發展層面的重大實際利益,那就是無謂的意氣之爭了。

    費莉蘿前面說了那麼多,看似是希望顧莫傑快意恩仇,但其實還是希望顧莫傑知難而退,別為了吊銷李伯名的執照自己也付出太多。

    顧莫傑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11月初上線初音輸入法,迅捷網絡的輸入法用戶量也許會是2000萬人,如果挨到元旦,他們說不定就有3000萬上下的用戶基礎了……到時候再奮起直追,還追得上麼?」

    這個問題,在顧莫傑腦中轉了很久。尚在編寫中的初音輸入法和原本的萬能輸入法之間的優劣勢,一條條在他腦中過濾著。

    足足一頓飯的時間,他徹悟了一個道理:這只是輸入法,不是平台性的工具,並沒有聯接型的用戶黏性。並不是你的朋友用了QQ聊天、你也非得用QQ才能和人聊;也不是你朋友用了移動號碼,你也得用移動號碼和人打電話才不要跨網額外費用。

    這只是一個輸入法。

    輸入法如果不能保持永遠技術最先進,光靠用戶人數基礎龐大,遲早有完蛋的時候。出了更好用的輸入法,也不會有多少用戶因為「忠誠」而繼續用差的。

    所以,如果跳票一個半月到兩個月,能夠給初音輸入法整合進更多的功能和配套,那麼晚上線一些倒是無所謂的。關鍵是要找到這個繼續深挖的創新點,不能讓自己的團隊閒下來無所事事,不知進步。

    「我想好了,還是給鄒勝一些甜頭吧。讓他知道,雖然我資金鏈無恙;我還是願意為了給他留一條出路,再等一兩個月。我會透露給他一些能夠看出部分技術趨勢的源代碼,外加一個創新點方向。換取他把手頭和李伯名接洽的直接證據交給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費莉蘿眼神中閃過一陣短暫的失望:「你就這麼記仇?這可不是成大事的人該有的素質。」

    「不是記仇,是我根基太淺,殺猴殺不過,只好先殺雞立個威,免得別人都覬覦我。李伯名當初對付我的時候,也不儘是利益之爭,背後也有意氣之爭。既然他想做這隻雞,我就成全他。」

    ……

    當天顧莫傑懷著心事和寢室裡的人繼續玩了半天,至夜方歸。次日就給鄒勝私下裡去了個電話,約好用另一個郵箱給鄒勝看了幾頁代碼。

    鄒勝這幾日正在惶急之中,唯恐被史廣護收拾。接到了顧莫傑的橄欖枝,頓時有些意動。

    出於謹慎,鄒勝依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願意推遲到元旦後上線?你就不怕到時候落後更多,還是說你打算放棄輸入法這塊市場了?」

    顧莫傑的回答很直白:「輸入法這個領域,沒什麼黏性,只要我的產品技術上夠好,哪怕你用戶再多,只要你短時間內沒法抄襲到我的創新點,我也能翻過盤來。」

    鄒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些驚訝於顧莫傑的自信。

    「既然你說得這麼自信,早兩個月晚兩個月都沒差別,我為什麼還要為了拖這個時間,出賣朋友呢。」

    「我沒要你為了史廣護的公司出賣朋友,你是在為了你自己的前途出賣朋友。何況沒有人知道你出賣的是你的朋友——你當李伯名是你朋友了麼?」

    也是李伯名做人失敗,到了臨界點。鄒勝猶豫了半晌,和顧莫傑商議了一番相互制約擔保的補充協議,然後爽快地答應了。

    「這兩天我再來一次錢塘,會把你要的東西帶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3
第三十六章 吊銷與轉型

     因為衝動而作出決定,絕不是一個企業家該有的素質。

    為了干死李伯名而跳票初音輸入法的上線時間,固然是顧莫傑中途變更的決定,但是這個決定依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為了這個變故,顧莫傑在十一長假的最後五天,可謂是連軸轉。一邊搜刮初音娘自帶的那些系統工具庫,看看有哪些可以快速變現、讓程序員們稍微鼓搗一兩個月就上線的貨色。另一方面,也是不停地分析著那些產品和輸入法之間的契合程度,確保兩者同時上線能夠起到相輔相成的額外附加值。

    鼓搗了五天,顧莫傑把方向選在了翻譯軟件上。

    在初音娘的系統裡,翻譯和輸入法其實是在同一個軟件內的兩種功能。因為到了2050年,各種輸入已經極大地智能和便利了。你輸入拼音,打出漢字,固然是一種輸入法層面的轉換;而你輸入英語,直接打出意義精確匹配的漢字,同樣也沒有絲毫難度。在雲端的匹配大數據足夠龐大的情況下,兩者的精度幾乎相當。

    當然,在2003年,機器翻譯還是很不靠譜的一件事情。市面上還沒有出現機器翻譯的軟件,充其量只有在線詞霸,只能精確翻譯每一個單詞,最多做到常用詞組。如果想再往前一步,做到整句句子的翻譯,因為這個時代沒有雲端數據庫,就算強行翻譯,也只是單個詞組翻譯的簡單堆砌,句意支離破碎。

    顧莫傑如果想把翻譯軟件做出來,在「客戶端」層面的開發是有優勢的。客戶端的框架結構他可以直接使用初音娘反編譯出來的基礎部分,本地詞庫可以借鑑市面上已有的詞霸類軟件。

    只有那一套服務器端的在線數據蒐集與反饋、套用機制,需要靠他僱傭來的程序員們堆代碼一點點寫出來,顧莫傑本人最多提供一些底層架構發展方向性上的指導,並不能做更多。

    但是按照他原本定下的計畫,十一月初初音輸入法的服務器端就應該寫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手頭的程序員們肯定會空下來,他正好把這個新任務壓上去,再給兩個月光景的時間。因為「輸入習慣」和「翻譯匹配」數據的蒐集模式是有繼承性的,所以他的程序員們肯定可以完美地銜接好這兩項任務;程序員們在前一個項目上學習到的寫碼經驗,也能充分應用到新項目新功能上,從人力資源的角度來看,這也是一種節約。

    顧莫傑攝像的這一條發展路線佈局,倒是有點兒類似於後世的有道輸入法+有道雲翻譯的路線。只不過他如今的格局完全是自己審時度勢結合初音娘的功能想出來的,而關於「有道」的記憶,在他重生的時候已經洗掉了。

    而且這樣的佈局,後來還帶來了一個更加深遠的影響,倒是顧莫傑佈局的時候始料未及的。那就是讓顧莫傑在「利用搜索引擎技術構建數據雲」方面成為了先驅者。

    畢竟,專利是有技術保護的,而思想是沒辦法壟斷也沒辦法保護的。

    在顧莫傑開啟了「使用搜索引擎技術構建數據雲、讓輸入更精確」這個潘多拉的魔盒之後;他是沒有辦法阻撓受到這種思想啟發的人,同樣基於這種思想去「使用搜索引擎技術構建數據雲、讓翻譯更精確」,或者「使用搜索引擎技術構建數據雲、讓搜索問題和回答問題更精確」的。

    如果顧莫傑第一時間只拿出了一個產品,或許後世的人會認為那只是一種偶然。如果顧莫傑同時發佈了兩個,那就是有系統有預謀地對某一項劃時代的新思想的應用了。

    雖然一開始,顧莫傑並沒有看到這個虛名有什麼重要。

    ……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天策律師事務所裡頭,李伯名李律師的辭呈已經遞交了兩個星期了。

    2003年還沒有《勞動合同法》,還在適用古老的《勞動法》,對於辭職所需的30天交接,規定並不明確,有些還是通過最高法的各個執行細則、司法解釋來明確的。

    但是無論適用哪一部法律,對於交接期的算法都是一致的:從來只算自然日,不算工作日。

    李伯名提交辭呈的日子,往後推算的這三十天裡頭,跨越了十一黃金週,這自然讓他需要交接的工作日天數更少了。似乎發生意外的概率,也隨著所需捱過的工作日天數的減少,而飛快地減少著。

    十一回來上班的第二天,李伯名手頭已經沒有掛著天策所名頭接來的案子需要處置了。他的電腦上,也都是在處置那些和已經跳出去的朋友開新的合夥事務所所需的文案了。

    作為一個律師,註冊公司、註冊合夥企業那是經常要面對的家常便飯。哪怕李伯名的專長原本是知識產權代理方面,而非公司法,這點小事他也不打算再去找專門專精公司法的同行處置。

    同事們在面前走來走去,似乎都當他是一團空氣一樣,不來打擾干涉他。倒不一定是人還沒走茶就涼,無非是別人也不希望尷尬罷了。

    「誒呦,那個不是司法廳的王處長麼。怎麼今天來咱這兒檢查工作?」

    旁邊隔著一張桌子上,兩個同事的一番攀談,把李伯名的思緒從自己的事情裡頭扯了回來。他抬頭一看,一個人影在負責人費雯麗的引領下走進小會議室,正是省司法廳律管處的王副處長。王副處長身後,還跟著省律師協會的兩個人。

    「才剛過十一,司法廳的人來打什麼秋風?」李伯名心中狐疑,略微有些不解。

    在國內,司法領域無非是法、檢、律三家抗衡、仲裁,外圍涉及刑事、證據的還有公安偵查、公證處等衙門。但是司法廳、司法局之類的衙門,雖然行政級別不高,在行業內卻很少有存在感。

    原因無他,這些衙門都只是某些業務領域的行政管理部門,並不能直接插手司法。比如司法廳,在律師們的眼裡,其最大的權限無非也就是手下有一個律管處,可以管著律師協會罷了。而實際上若是律師協會有些動作,具體事務無非也是律協的人鞍前馬後辦正事兒,只是最後拍板下結論的時候把司法廳的人抬出來搬上主座宣讀一下而已。

    司法廳的人來了,說明肯定是今天有件什麼事情要下初步結論了。

    「李伯名,請到會議室來一下。」

    李伯名正在腦補,就聽到前台的接待小姐喊自己去會議室。平時前台小姐對大家都是很客氣的,基本不會直呼其名。此刻略微有些無禮,難道是因為自己快要離職了?

    李伯名走過去,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沒有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然後門開了,王副處長和律協的幾個人出來了,費雯麗賠著笑臉送出來,禮數絲毫不缺。李伯名卻沒有第一時間出來,有好事兒的人趁著領導走開,到會議室虛掩的門口張望了一下,見李伯名雙眼無神,整個人無比呆滯地坐在那裡。

    第二天開始,李伯名就沒有來律所,所裡的同事紛紛猜疑。一週之後,一份省司法廳抬頭的處理意見發到了天策所,暗流背後的震動終於被引爆出來了。

    「李伯名律師,由於勾結對方當事人與第三人利益,與對方當事人及第三人惡意串通,侵害本所委託人利益。情節較重,依法吊銷執業證書。」

    跟著司法廳的公文,所裡的內部澄清很快接上,說明了李伯名是出賣了所裡的客戶,害怕事發才臨時提出辭呈的。

    這個澄清必須得有,否則若是讓所裡其他人覺得是所裡因為李伯名辭職才找他的把柄打擊他,那對於所裡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公司給百度發函,幫助客戶索賠的事情,所裡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畢竟百度這樣的對手太大,誰都會覺得接受這種委託就算金額不高,也與有榮焉。一聽說李伯名是在這樁事情裡出賣客戶,而且百度最近賠錢了賬的時間線也和李伯名的辭呈對得上,所裡的人頓時都沒有疑問了。

    ……

    李伯名被吊銷執照的同時,初音網絡科技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這一事件的影響,公司的業務依然在照常展開,只有一些工程師對於老闆提出的延遲產品上線略感不解。

    不過這種不解也就是幾天的時間,隨著新任務壓下來,人力資源的分流,大家又重新投入到了努力寫碼中去。

    朱海波作為公司最早的一批程序員,便是被調到翻譯軟件項目組,擔任代碼主管。他花了一週時間梳理頭緒,驀然發現原來按照老闆的思路,寫輸入法和寫翻譯軟件竟有如此多的相通之處。

    籌備中的翻譯軟件,原始詞庫部分是花了一些錢,估計十幾萬上下,從金山那裡買來的;基礎程序部分,也不知道老闆使了什麼手段,也搞到了大部分代碼,朱海波和手下的程序員,無非也是修修補補解決一些兼容和穩定性方面的問題。真正佔用了主要寫碼資源的,還是那一套和初音輸入法相若的用戶數據蒐集反饋機制。

    在初音網絡科技幹了一個多月,他覺得他已經適應了老闆的思維模式。還隱隱然有一種直覺:不知道顧總還會用這種思路,去套用多少個軟件行業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4 19:33
第三十七章 邂逅故人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顧莫傑和鄒勝打成私下密議,以暫時讓初音輸入法跳票一兩個月為代價,換取鄒勝沒節操地出賣了李伯名之後;顧莫傑在公司裡的事情,陡然便沒有原先計畫的那麼緊張了。

    畢竟軟件的開發階段,需要忙活的只是程序員和測試,並不需要市場推廣部門和統籌全局的公司領導操多少心。而現在公司的程序員團隊已經走入了正軌,軟件部和測試部的磨合也進入了自洽的階段。

    顧莫傑只要抽出時間把住公司的大方向不錯,好歹可以得到一個多月相對安生、體驗大學生活的時間了。

    至於公司的資金方面,原本11月份迅捷網絡科技那筆90天賬期、1100萬的款項到賬之後,有大部分是要投入到廣告推廣裡面去的,只有小部分是開發人員的人力薪水成本,現在由於推廣的擱置,自然顧莫傑手頭也會鬆快起來。

    何況,鄒勝和顧莫傑達成的補充協議裡頭,其實還是有一些私下的利益輸送的,約摸在一百萬上下。畢竟讓一款和迅捷網絡科技競爭的拳頭產品壓後一兩個月上線,怎麼看都不是出賣一個李伯名就可以平帳的。只是鄒勝害怕再次出錢資敵,這次對於給錢更加謹慎了,非要到明年一月份,確認顧莫傑到元旦都沒上線初音輸入法,才肯兌現那筆小錢。

    這中間自然又有不少法務上相互取信的關節,很是複雜,都是費莉蘿幫著顧莫傑跑腿去辦、她姑姑費雯麗親自在後頭壓陣指導,顧莫傑便沒興趣去瞭解得那麼詳細了。

    ……

    眼看便是11月中。

    大一上學期因為報到的推遲和軍訓的佔用,比其他學期整整少了一個月的上課時間,所以其實也就上了一個月出頭的課,便紛紛迎來期中考試的點了。

    同樣因為上課時間不多,那些不重要的公共課便不安排期中考試了,就靠著期末一把定是否掛科。正兒八經安排期中考試的,也就一門高數和幾門專業課。

    錢江大學還算是有節操的了,法學類專業好歹還學高數A。有些偏文科偏到沒節操的大學,法學類根本就不設數學課。

    專業課方面,法學類算是大一專業課數目最多的了。

    那些知識結構層級化明顯的、偏向數、理等大類的專業,往往大一上學期什麼專業課都沒有,先學高數;下學期開始有大物,二年級才開始專業課,然後大三才開始專業課數目爆棚。

    法學類恰恰相反,知識結構極其扁平化,幾乎沒有哪門課需要以另外一門課為前置條件才能學懂。當初顧莫傑選這個專業的時候,也是看中了它高年級時課業輕鬆,自由支配時間多。

    凡事有利必有弊,既然看中了大三的輕鬆,自然要接受大一的堆學分。

    這一天,高數剛剛考完,轉眼就出了成績,顧莫傑雖然沒怎麼上課,畢竟上輩子是學工科生的高數C出生的,這輩子來混高數A的難度,好歹還剩下七八十分分。

    顧莫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後面一週之內,他還需要面對法理學、法律史學、民法學、刑法學四門專業基礎課的考試。而過去的一個半月裡頭,4門專業課加起來,他總共只上了8次課;每門課都是老師明確說了要點名才去的。

    上輩子並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法學教育,萬一掛科就不好了;加上這幾天公司的事情不算忙,顧莫傑決定還是去圖書館廝混兩天,臨時抱個佛腳。

    其實,哪怕不是為了讀書,顧莫傑也是有去圖書館的習慣的。

    2003年的錢江大學,只有新落成的紫金港校區才有宿舍通網,顧莫傑所在的西溪校區寢室因為結構老,也沒進行過這方面的改造,在寢室裡辦公很是不便。

    而圖書館裡頭,只要你自帶筆記本,有一些位子上是有網線接口隨你使用的。因此只要顧莫傑不方便去公司的日子、又有些急事兒要上網處理,他都會跑圖書館。

    出於兩個月來養成的習慣,他去圖書館的時候,不僅抱著法理學和法律史學的課本,還把自己的T40本本帶上了。上樓倒好茶水,找了個有網線的位子;插上本本,看起書來。

    圖書館裡很是空曠,留在這裡的,多是真心找點兒東西學,而不是為了考試的。

    因為很多專業期中考試是只考高數的。現在高數考完了,以應考為目的的學生自然不會來圖書館。就好像人在高朝完之後,總有一段不應期,怎麼弄都是疲軟的。

    這樣空曠的環境下,顧莫傑這般特立獨行的樣子,自然更是會引人注目。

    顧莫傑幹了一個小時他最痛恨的背誦法律史學知識點的活兒,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發困。畢竟讓一個最為痛恨死記硬背的人來做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一些不夠人道。

    正在他要睡著的時候,感覺有人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下,呼喚著他的名字。

    「阿傑?是你?」

    顧莫傑甩了甩腦袋,醒了醒神,回頭一看,卻是……陸文君?

    他沒敢認。眼前這個女生,也就只剩七分女的資質了,實在不像原本高中時候見到的那般明豔動人——首先,整個人膚色黑了不少;好吧,或許這可以用軍訓折騰這一藉口解釋。其次,那體型,起碼重了十幾斤吧?目測快接近110斤了?說好的好女不過百呢?

    唯一一點和高中時候完全沒變的,就是少女看著他時那越發熾烈激動的眼神。

    「君君?」顧莫傑略帶遲疑地打了招呼,看到對方臉上露出喜色,才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你不是在紫金港校區麼?怎麼會來這兒?」

    細細一想,從6月底散夥飯吃完,到如今11月中,兩人有將近五個月沒見過面了。

    陸文君嘴一扁,似乎高中時候的少女情態又復活了:「喂,怎麼說話的呢~我怎麼就不能來這裡了。我喜歡到這個圖書館借書不行啊,紫金港都是些理工科的書,我想看點兒人文類,這裡多些。」

    這時候顧莫傑腦子裡那陣瞌睡的迷糊也散得差不多了,趕緊接口補救:「行行行,怎麼不行。你看我這話說的,肯定是迷迷糊糊沒睡醒,說話都沒經過大腦,別見外啊。」

    「我還不知道你麼。」陸文君輕描淡寫一句話,把前面顧莫傑的失禮撇過不提,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一本書看了一眼,轉開話題問道:「這是準備期中考試呢?」

    「是啊,你知道我不喜歡文科那些死背又沒用的東西。」

    「我考完了,我們專業就一門高數。」陸文君用閒聊的語氣和顧莫傑扯了幾句,略帶惋惜地感慨,「既然你不喜歡這些死記硬背的,何必當初呢;你的分數,要想衝刺一下計算機專業,也是夠的啊……」

    陸文君說完這句話,就把臉側了過去一些,假裝扶眼鏡,實則是在顧莫傑看不到的角度把眼淚拭了一下。

    很多愛美的妹子,即使近視眼,高中的時候固然只有戴框架眼鏡,到了大學裡多半也會換成隱形眼鏡,比如費莉蘿雖然近視度數不算高,也就300度光景,卻是戴了美瞳的。陸文君大學念了兩三個月,依然戴著大鏡片的黑框眼鏡,渾然沒有因為環境的改變而變裝。

    「誰都沒法先知,當時是為了求穩,也是沒辦法的。不過來念了幾個月,發現選法學也有一樁好處,高年級的時候輕鬆自由一些,我這個人自己的事情比較多,這樣也不錯。」

    顧莫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繼續寬慰陸文君:「雖然不和你同專業了,但還是可以一起學習一起進步的麼。編程相關的東西我可沒落下,一直自學著呢,總有一天要靠這番本事做些事業的。」

    陸文君神色轉霽:「是麼?可別被我這個後學的『學妹』給超上了。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把C語言、C++、VFP、J**A四門編程語言的基礎都學完了,還用C語言寫了幾個查字典之類功能的小案例試試手。PHP和SQL數據庫也都在看呢。」

    顧莫傑徹底震驚了。他是比較瞭解行情的,哪怕是數科院這樣的院系,大二大三的時候,一個學年也就五六門這個級別的專業大課。陸文君剛才隨口一提了那些課程,至少相當於大三最忙的時候全年的大課了。

    而陸文君才開學兩個多月,還被軍訓佔用了大半個月,怎麼看都不可能學得這麼快吧?還沒有老師的系統教導?

    害怕傷了陸文君的自尊,顧莫傑不敢把這個疑問問得太直接,而是旁敲側擊了一番。

    幸好兩人是六年的同學了,對對方的說話語氣風格都很清晰,陸文君自然知道顧莫傑要表達什麼。她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告訴顧莫傑,她是從六月底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就開始發奮學習了,所以其實是花了五個月時間掌握這麼多東西。

    正常大學生還是有非專業課和社會實踐、校園活動、甚至泡網吧之類的事情分散精力的。一個大三學生一學年的專業課,讓一個人在沉靜下來心無旁騖的情況下,不捨晝夜學五個月,加上虛心請教老師和上網查資料,徹底把根基紮穩,倒也是做得到的。

    這麼一想,顧莫傑便覺得陸文君的智商和學習能力沒有他剛才想的那麼逆天了,至少還在正常人類範疇內的。弄明白這一節,他心中的驚訝很快被驅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略感心疼的暗流。

    「都大學了,節奏慢一些也無所謂,幹嘛這麼拼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初中到高中,我一直沒有落後你太多,到了高三,你突然就變得讓人追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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