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812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0
第六十章 歐陽平信心滿滿 老張頭前面引路

  「凶手應該是潛水至古家碼頭附近的,他慢慢接近古望月,然後將古望月拖入水中,古望月的消失可能是在轉瞬之間。」劉大羽道。

  「是啊!」陳傑緊鎖眉頭道,「古望月出事的時候毫無聲息,按照常理判斷,她是應該呼救的,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到古望月的呼救聲,這充分說明凶手的手法非常老練和嫻熟——古望宇和古望雲溺水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古望月溺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時間呼救。凶手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自從十年前古望宇和古望雲出事之後,古家人非常小心,非常謹慎,他們幾乎不讓古望月到碼頭上去,這從榮桂不讓女兒到碼頭去洗衣服,後來又跑到碼頭去看女兒、接女兒,就能看出來。好不容易逮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凶手是不會放棄的。」

  「我覺得達有道和老陳頭——特別是達有道是關鍵人物。」從他的反常舉動看,他不是凶手,就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人——如果他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人的話,他也許知道一點什麼——他不是經常像幽靈一樣到處亂轉嗎。」董青青道。

  「是啊,他轉悠的地方好像總離不開古家大塘。」韓玲玲道。

  「我們也不能把視線侷限在達、榮、霍、彭四家身上。古裡村是一個七百多戶的大村子,從古明槐到古立饒,除了我們知道的四家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家和古家有積怨和仇恨呢?」劉大羽道。劉大羽沒有沉浸在已經掌握的信息上。

  「我同意大羽的相法。從某種程度上看,大羽提到的這四家還不能算是藏在桌子下面,既然古家人和四戶人家都心知肚明,雖然古立饒的母親沒有提到彭家的事情,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丈夫古明槐對彭家做了什麼——事實是,老人確實向同志們隱瞞了一些事情,所以,這四家應該算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怕就怕,古家人渾然不知,連榮二爺都不知道,這種可能不是沒有,此人隱藏的也許非常深,唯其如此,凶手才會肆無忌憚地對古家的三個孩子下手。」陳傑道。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並非無跡可尋,是狐狸就一定會露出尾巴,是黃鼠狼就一定會有騷味。」歐陽平道,「這個案子很有挑戰性,但只要我們把工作做到位,就一定能把這個案子拿下來。」

  案情分析會開到八點四十五分,時間尚早,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商量後決定拜訪一下老陳頭,然後接觸一下達有道。

  老張頭同意給大家引路,但只認門,不進院子。

  走到大塘東岸盡頭的時候,一行人遇到了榮高棠,他正在碼頭上洗東西。

  老張頭一眼就認出了榮高棠,榮高棠蹲在跳板上看著一行人從他面前走過,他並沒有要和老張頭打招呼的意思,是老張頭主動搭的腔:「高棠,還沒有歇著啊。」

  榮高棠遲疑片刻,然後站起身:「是老張頭啊!天這麼晚了,你們這是到哪裡去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0
第六十一章 老張頭躲進樹林 陳副隊上前搖門

  「我領——同志們到——大塘上轉轉。」老張頭不想讓榮高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他也想早一點離開:「高棠,你忙吧!」

  「哎,慢走。」榮高棠一邊說,一邊朝一片小竹林走去,在路的另一邊,有一排人家,第一扇院門就是榮高棠家的院門。

  老張頭看著榮高棠進了自家院門,他顯得非常的謹慎。

  在榮高棠家碼頭的南邊停著一條船。船在水面上不停地搖晃,水不停地拍打著船舷。

  「這就是老陳頭的船。」老張頭指著船道。

  岸邊有幾棵老柳樹,在漁船的南邊也有一個碼頭。

  「張大爺,達有道家住在什麼地方?」劉大羽道。

  「你們看,南邊那幾棵很高的樹。」

  順著老張頭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之中,不遠處,果然有幾棵突兀的大樹。

  「那就是達有道家的樹,這就是達家的碼頭,過去,這裡還有一個很大的棧橋,達家的船就停在這裡。」老陳頭指著柳樹旁邊的碼頭道。

  老陳頭家住在榮光宗家的前面一排的最東邊。走到大榕樹和水井跟前右拐向南,穿過一排人家,然後一直向東。

  老陳頭家的牆是籬笆牆,門也是籬笆門。一根鐵鉤子搭在一根比較粗的門柱上。

  老陳頭家的燈還亮著,堂屋的門也是開著的。

  「這就是老陳頭家,我在不遠處等你們。」老張頭說完後徑直朝一片樹林走去。老張頭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他不想被村裡人撞見。

  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味,還有鹹魚干的味道。

  陳傑搖了三下籬笆門:「請問這是陳大爺的家嗎?」

  不一會,從堂屋裡面走出一個女人來:「誰啊?」

  女人的聲音比較蒼老,因為光線比較暗,看不出年齡。

  「請問您,陳大爺在家嗎?」

  「你們是?」女人走到籬笆門跟前,仔細打量著一行人。

  大家終於看清楚了,女人的鬢角有不少白髮。

  大家剛坐定,大娘就把茶端進了堂屋。

  老人放在茶杯之後,便退出堂屋,關上門。

  劉大羽開門見山:「陳大爺,我們深夜造訪,是想請教您一些問題。」

  「問吧!」

  「昨天早上,您是什麼時候到古家大塘去的呢?」

  「六點半鐘左右——我每天早上都是這個時間下塘。」

  「大娘,我們是市公安局的。」

  「誰啊?」又有一個人走出堂屋。

  此人正是老陳頭。

  「陳大爺,是我們啊!」

  「老太婆,快開門——快開門。」

  院子裡面橫七豎八地搭著一些木架子,架子上晾著一些大網和絲網。

  堂屋的中央放著一個火盆,兩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正在用針線將小毛魚穿在一起,這些小毛魚好像是剛醃製過的,空氣中除了魚腥味以外,還有明顯的鹹味。

  兩個小女孩動作麻利地端著木盆和竹籃子,拎著穿好的魚走進了廚房。

  兩個小女孩是老陳頭的孫兒。

  老陳頭讓大家圍著火盆坐下,與此同時,老伴在火盆裡面加了一層木炭,木炭剛放進火盆,火就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0
第六十二章 老陳頭遇到四人 榮桂裕進入視線

  六點半左右,正是古望月到碼頭洗衣服的時間。

  「請您好好回憶一下,您的漁船都去過哪裡?」

  「去過哪裡?我哪裡都沒有去,我只在大塘轉了轉,達家沉船的地點,我沒有去,其它地方,我都去了。」

  「您還能記得您的漁船是怎麼走的嗎?」

  「記得,我每次下絲網,走的都是一條路線。」

  「請您把船的行走路線回憶一下。」

  「我的船沿著南岸一路向西,到達家沉船附近掉頭向東,絲網下好之後,我又照著原來的路線收絲網。」

  這條行走路線,應該是能碰到人的。

  「您的意思是:您在古家大塘上轉了兩圈?」

  「對啊!第一圈下絲網,第二圈收絲網。」

  「那您在下絲網和收絲網的過程中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呢?」

  「我看到了四個人。」

  「是哪四個人呢?」

  「我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望月。望月那孩子非常懂禮貌,她還跟我打了一個招呼。」

  「您看到古望月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呢?」

  「望月在洗衣服。」

  「古望月是面朝東,還是面朝西呢?」

  「面朝東。」

  何翠蘭說,她看到古望月的時候,古望月面朝西,她們倆還說了一會話。

  這時候,何翠蘭還沒有來到碼頭上。

  「您有沒有看到何翠蘭呢?」

  「沒有。」

  「您六點半鐘左右上船,您的船從碼頭劃到古立饒家的碼頭大概要用多長時間呢?」

  「約摸一袋旱菸的功夫——也就十分鐘吧!我一邊下絲網,一邊划船,船劃到古家碼頭的時候,至少得十分鐘。」

  劉大羽想弄清楚古望月遇害的時間範圍。

  何翠蘭是在古望月之後到碼頭洗衣服的,老陳頭沒有看到何翠蘭,這就說明老陳頭見到古望月的時候,何翠蘭還沒有大牌碼頭來。而何翠蘭在碼頭上洗了一段時間以後,因為家中來了親戚,所以提前離開了碼頭——何翠蘭離開碼頭的時候,她的衣服已經洗的差不多了——何翠蘭的表述是」衣服洗到一多半的時候」。由此判斷,何翠蘭離開碼頭的時間在七點鐘左右。這也就是說,古望月出事的時間大概在七點至七點半之間。

  「另外三個人是誰?」

  「另外三個人是桂裕、有道和供銷社的王主任。」

  「歐陽,桂裕是榮廣宗的兒子,他們父子倆的水性都很好。」陳傑道。

  「您是你在什麼地方看到榮桂裕的呢?」

  「在彎道的西邊。就是古雙喜家的碼頭附近。」

  「歐陽,陳大爺所說的彎道就是葫蘆腰的南岸。大爺,您看到榮桂裕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呢?」

  「他在撒網——他在大塘中央撒網。」

  「你們倆說話了嗎?」

  「沒有,他忙他的,我忙我的,隔得太遠,沒有法打招呼。」

  「之後,您有沒有再見到他呢?」

  「沒有,我們倆就照了一面,後來,就再沒有見到他。你們這麼一問,我倒有些疑惑了。」

  「您有什麼疑惑?」

  「往常,我和桂裕總到碰到三四回。」

  「您的意思是:榮桂裕早早回家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0
第六十三章 老陳頭也有疑惑 榮桂裕有些反常

  「差不多吧!」

  「榮桂裕經常在古家大塘打漁嗎?」

  「差不多吧!除了古裡河,就是古家大塘。但他和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靠打漁為生,榮桂裕只是在農閒的時候才打打漁,眼下正是一年中最清閒的時候,所以,榮桂裕才有時間出來打漁,我就是不明白,昨天早上——桂裕怎麼會那麼早就收網呢?」老陳頭似有弦外之音。

  榮桂裕在這個時間段出現,確實令人生疑,打漁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了結的事情——榮桂裕結束的似乎有點早了。

  「您看到達有道的時候,他在什麼地方?」

  「就在你們擺放沉船的地方。」

  「是不是那個最大的彎道處?」

  「正是。」

  「您看到達有道的時候,大概是在什麼時間?」

  「八點半左右,我的絲網快要收完了。我收網的時候,聽到了很大的動靜,我就把船劃過來了。我先見到了王主任,緊接著就見到了達有道。」

  「您見到王主任的時候,他已經開釣了嗎?」

  「沒有,他正推著自行車沿著河岸朝東走。他就喜歡在那裡釣魚,那裡有太陽,風小,比較暖和,魚也比較好釣。」

  「您在下絲網的時候——就是在遇到榮桂裕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達有道呢?」

  「沒有,望月和我打招呼,我才看見的他,榮桂裕是我隨意看到的,我在忙著下絲網,一般不會在意岸上會有什麼人,再說,大塘北岸有幾個彎道,還有樹林和蘆葦,就是有人,我也很難看見。如果有人成心不想讓我看見,只要他蹲在蘆葦叢——或者樹林裡面,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已經聽出你們的意思了,如果有人想禍害望月的話,他是不會讓別人看見的。」

  老陳頭所言不無道理。古立饒家三個孩子極有可能死於同一人之手,此人作案手法非常老道,而且是做了精心的準備,古家大塘為凶手作案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條件,大塘北岸茂密的蘆葦和樹林,為凶手作案創造了很好的環境。

  老陳頭的一番話像一盆涼水一樣,把同志們的心裡澆得拔涼拔涼的。

  「我的漁船在水裡面走,凶手想避開我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你們可以找有道好好談一談,有道經常在大塘周圍的樹林和蘆葦叢裡面轉悠,我看到王主任和有道的時候,是在八點半鐘左右,有道可能早就呆在那裡了,有道很可能會遇到什麼人,不管是從那裡下水,還是從那裡離開,那裡是最合適的地方。」

  同志們正準備找達有道好好談一談。

  「你們還可以到學校去找學生瞭解一下。有些孩子到學校的時間比較早,他們在上學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人呢?在學校上課之前,在學校前面那兩條路上,只會有學生,不會有大人——除了學校的老師,如果有孩子在路上遇見了什麼人,這人就有些可疑了。那些學生到學校比較早,你們可以去問問老張頭,他最清楚。」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0
第六十四章 老張頭竹林等候 一行人路徑油坊

  「學校前面的兩條路是那兩條路呢?」

  「一條是碼頭東邊那條路,住在學校東邊和南邊的孩子走那條路;一條是學校圍牆西邊那條路,住在學校後面的孩子走那條路。」

  「學校早上第一節課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八點鐘開始上第一節課。」

  「十七號不是星期天,古望月怎麼會在家呢?她不是在縣中讀書嗎?」陳傑突然道。

  「是啊!古望月應該在學校的。」董青青附和道。

  「這——你們要問問立饒。我估摸是望月她娘生病了——望月特地回家來看看的。」

  劉大羽示意韓玲玲在談話記錄本上做一個備忘。

  「你們也可以找桂裕問問。」老陳頭不是一個糊塗人。

  劉大羽已經在心裡面記住了榮桂裕。從老陳頭看到榮桂裕的時間來判斷,此人正好卡在古望月出事的時間段內,所以,劉大羽有兩個基本的判斷:第一,榮桂裕就是凶手;第二,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看到凶手。

  「大爺,您親自參加打撈古望月的屍體,榮桂裕在不在打撈現場呢?」

  「我沒有看見他。當時非常亂,人也非常多,也許我看漏了眼,你們再找其他人問一問。」

  韓玲玲在談話記錄上又做了一個特別的符號。同志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告別老陳頭之後,大家順原路往回走。走到一片小竹林的時候,老張頭從竹林裡面閃了出來。

  歐陽平打開手電筒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九點五十五分。

  在前往達有道家的路上,劉大羽和歐陽平、陳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歐陽平和劉大羽想到一起來了:「大羽,等和達有道接觸以後,再決定下一步行動,晚上睡覺之前,我們可以議一議這件事情,和榮桂裕接觸,我們的手上最好能有點東西。」

  「王主任是應該能看見榮桂裕的,如果他還在古家大塘的話。」陳傑道。

  「這說明榮桂裕在八點半鐘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古家大塘了。照理,他是應該出現在打撈現場的。」劉大羽道。

  老張頭領著大家一路向西,然後左拐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條南北走向的大路上,這條路是用青石板鋪成的。很多青石板已經裂成了好幾塊,可見這條路有些年頭了。

  「這就是達家原來的油坊。」老張頭指著一扇院門道。

  劉大羽打開手電筒掃了一遍。院門右側的牆柱上用紅漆寫著「古裡油坊」四個大字。旁邊的院牆有一人多高,院子裡面有六七間房子。房子的上方是如蓋的樹冠。

  空氣中瀰漫著油香味,有菜籽油的香味,有生油的香味,還有麻油的香味。

  「解放前,達家的糧油生意做得很大,湯山鎮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到達家油坊來榨油。」

  「油坊為什麼不還給達家呢?」

  「沒法還了。」

  「此話怎麼講?」

  「房子修過多少回了,院牆也是後來才有的,達家原來的機器早就換成了電動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1
第六十五章 老磨坊斷牆殘垣 院牆上雜草搖曳

  向南走了三四十步的樣子,老張頭指著一個黑暗處道:「這裡原來是達家的磨坊,那時候,達家從寧波買了兩台加工麵粉的機器,那玩意可神奇了,小麥往機器裡面一倒,一眨眼的功夫,麵粉和麩皮就從兩頭出來了。」

  嚴建華用手電筒往黑暗處照了照,原來是一片廢墟,斷牆殘垣,灌木叢生,一片破敗景象。

  老張頭不無遺憾道:「那時候,達家生意做得很紅火,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達家人就從天堂跌進了地獄。」

  在廢墟的南邊有一道低矮的院牆。

  很快,大家看到了一個院門,院門只有門框,沒有門。

  「進了門以後就是達家,我就不等你們了,待回兒,你們沿著這條大路一直向北,盡頭就是達家的碼頭,到了達家碼頭,你們就知道回學校的路了。」

  「行,您慢走,小心腳底下。」陳傑道。

  「我沒事,倒是你們回學校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目送著老張頭消失在黑暗中以後,大家朝院門走去。

  走到院門跟前,嚴建華用手電筒照了照院門右邊的院牆,院牆只有半人多高,成坍塌狀,院牆上還長了不少雜草,衰草在寒風中搖曳著。

  「什麼人?」從院門左側傳了一個聲音,此人大概是看見了手電筒的光亮。

  大家剛站定,黑暗中走過一個人來,他的手裡面提著一盞馬燈,他將馬燈朝上舉了舉,然後端詳了一下大家,大概是看到了同志們身上穿的制服,他愣住了。

  「請問,這是達有道的家嗎?」

  「你——你們有什麼事情嗎?」此人應該是認出了同志們。

  「我們想找達有道瞭解一些情況。」

  「我哥哥已經睡下了。」從稱謂上看,此人是達有道的兩個弟弟中的一個,他的年齡大概在五十五歲左右。

  歐陽平掃視一眼院子,院子比較大,房間也不少,有好幾個房間亮著燈光,雖然燈光比較微弱,其中兩間房子裡面直往外冒熱氣,熱氣中還有人影閃動。

  「你們還沒有休息嗎?」

  「我家正在加工粉絲。」

  「你是達——?」

  「我叫達有峰。」

  「達有峰,請你把達有道叫起來,我們想和他談談。」

  「警察同志,我能問你們一件事情嗎?」

  「你想問什麼?」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達家的兩條船是被人鑿通的呢?」達有峰果然認出了同志們,今天上午,達家三兄弟都在打撈現場。

  「我們介入古家的案子的時候,無意中瞭解到你們達家沉船的事情,覺得有些蹊蹺,所以,就決定把兩條船撈上來看看。」劉大羽說了一半,留了一半。

  「我家的船是誰鑿通的呢?」達有峰仍不罷休。

  「老二,別磨蹭了,這邊在等你的水呢!」

  「你們等一下,我送一擔水過去,這樣吧!你們隨我來,屋子裡面暖和。」

  大家跟在達有峰的身後朝冒著熱氣的屋子走去。

  達有峰走到一個水井的跟前,拿起戧在水桶上的扁擔,挑起兩桶水。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1
第六十六章 廚房裡熱氣騰騰 達有道默不作聲

  兩間房子原來是廚房。

  達有峰挑著兩桶水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迎上來,一人接過一個桶水,走進廚房,倒進了灶台旁邊的大水缸裡面。

  灶膛裡面有一個女人在燒火,火光映紅了她的臉。

  大鍋裡面的水咕咕地冒水泡,一個人左手端著一個不鏽鋼漏斗,右手握成拳頭,在不鏽鋼漏斗的抓手上均勻而有節奏地敲擊著,漏斗裡面放著一團面狀物,漏斗下面,面條狀的東西連續不斷的落進開水鍋中,一個人站在鍋台和水缸邊,右手拿著一雙五十公分左右長的筷子,將大鍋裡面的「面條」撈進水缸裡面,「面條」只在水中待一小會,就被掛在了左手臂上,此人左手臂的衣袖被捲到肘部上方。

  達有峰將大家讓進廚房,在廚房的裡面,有一個大桌子,大桌子四周放著四條長板凳。

  達有峰將長板凳一一挪開,讓同志們坐下。

  平時,同志們吃過粉絲,但並不知道粉絲是怎麼加工出來的,今天算是開眼了。

  「你們在這裡坐一會,我去把大哥叫過來。」達有峰說完,將扁擔交給另外一個男人,然後走出廚房。

  當漏斗裡面的面全部漏完之後,在水缸中撈粉絲的人將粉絲均勻地掛在了一根一米左右長的竹竿上——竹竿是放在一個木架子上的,

  粉絲分佈均勻之後,兩個女人抬著竹竿小心翼翼地走出廚房。

  拿漏斗的人又將一團揉好的面放進了漏斗裡面。

  不一會,達有峰領著達有道走進廚房。

  廚房肯定不是談話的地方。

  「我們能不能借一個地方說話?」劉大羽望著達有峰低聲道。

  「請隨我來。」

  達有峰將大家領進了堂屋,緊接著,一個女人送進來一個火盆,火盆裡面還放了一層木炭。

  「大哥,我忙去了,警察同志們,你們慢慢談。」達有峰等大家坐下之後,走出堂屋,掩上房門。

  達有道睡眼惺忪,進屋之後,他揉了好幾回眼睛。達有道的身上仍然穿著那件打著補丁,露著的襖,他的腳上穿著一雙布鞋,沒有穿襪子,坐下來的時候,大家能看到他腳後跟上的凍瘡——兩個腳後跟上都有凍瘡。

  韓玲玲和董青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女人的眼神中寫著「憐憫」兩個字。

  達有道雙手抄在袖筒裡面,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火盆,他在等劉大羽發話。

  「達有道,我們這麼晚到你家來,是不是吵你睡覺了?」

  達有道並不開口說話,大概是做啞巴做的太久了的緣故吧!

  門外傳來了達有峰和另一個難人的對話聲:「老二,頂多一個小時,這些粉條都凍起來了。明天早晨,太陽下曬半個時辰以後,只要粉條開始化凍,你們就開始用木錘子敲,一定要把所有的凍都敲碎了。只要粉絲根根分開——一根是一根就可以收了,後天早晨就可以拿去賣了。」

  「知道了,你已經跟我說了好幾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1
第六十七章 達有道非常執著 劉大羽引而不發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一邊往外抽香菸一邊道:「達有道,你抽菸嗎?」

  達有道抬頭望瞭望劉大羽,然後搖了搖頭。

  劉大羽打了一梭子煙,李文化按著打火機將所有人的煙點著了。

  屋子裡面的氣氛讓人感到壓抑,達有道的態度有些消極。

  「達有道,我們來是想向你瞭解一些情況。」劉大羽抽了兩口煙後道。

  「這位同志怎麼稱呼啊?」

  「他是我們的劉副隊長,這位是我們的歐陽隊長。」陳傑道。

  「兩位隊長,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達家的兩條船是誰鑿沉的呢?」

  劉大羽和歐陽平、陳傑對視片刻。

  「沉船的事情是不是和古家人有關?」達有道窮追不捨——達家三兄弟都很執拗。

  「請你們以實相告,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我爹也想過這個問題,他老人家是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人世的,他老人臨終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整明白這件事情。我們達家一向樂善好施,不曾虧待過哪一家、那個人,怎麼會有**害我們達家呢?」

  難道達有道——達家人真不知道古明槐一直在和達家過不去嗎?

  達有道似乎並不想知道答案,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在沉船之前,我們達家的磨坊曾經走過一次火,現在想一想,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搗了鬼。只要劉同志把你們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才能回答你們的問題,否則,一切免談。其實,我已經才出了七八分。我只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罷了。」

  歐陽平點了一下頭。

  劉大羽連抽三口煙:「達有道,把你猜出來的七八分說出來,我們很想聽聽。」

  「可以,但你們得答應我以實相告。」

  「一言為定。」

  「我家發生的兩件事情,是不是古明槐父子在暗中搗的鬼。」

  「你的根據是什麼呢?」

  「立饒一直對我們很照顧,這肯定和他娘有關,他娘是觀世音菩薩,她跟我們達家走的比較近,就是平時出份子,他娘出的也比別人加多,每年冬天修水利,派何工,立饒從不安排我們家的孩子去。我家的船出事以後,才這樣的,我估摸是立饒他娘覺得有愧於咱們達家——想積點德吧!昨天晚上,你們和立饒他娘單獨談了很長時間,今天早晨,你們又去了湯泉寺找明空和尚,之後,你們又開始打撈我家的沉船,一定是立饒他娘跟你們說了什麼。」

  達有道果然知道不少事情。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昨天晚上,我也在古家,我親眼看見立饒他娘進瞭望月的房間,你們和立饒他娘說話的時候,立饒在外面忙碌著。今天早晨,我在湯泉寺等你們,看見你們見了明空,後來又進了他的禪房。」

  「你是怎麼想到明空的呢?」

  「明空就是土匪馬二管,古明槐和馬二管是拜把子兄弟,放火、鑿船這種事情,只有他才能幹出來。我得感謝你們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1
第六十八章 達有道恩怨分明 憶往事自責不已

  「感謝我們?」

  「如果你們不把兩條沉船撈上來,我如何能猜出在背後搗鬼的人是誰呢?我原以為船是遭到了龍捲風——或者那裡不乾淨才沉下去的,我爹也以為如此。船的問題弄清楚了,其他問題就都清楚了。你們也想弄清楚沉船的事情——你們想通過沉船之事找到古家的仇家,你們想看看在古裡村,到底有哪些人家和古家有仇。立饒他娘也一定跟你們說了什麼。」

  達有道說的一點沒錯。

  「雖然我曾經懷疑過古明槐父子倆,但苦於沒有證據,再加上立饒母子倆一直很照顧達家,我們只想弄清楚達家磨坊失火和沉船之事——我們達家是規矩本分人家,退一步講,即使我們知道兩件事情的真相,我們也不會打小孩子的主意——做那種傷天害理,有失人性的事情。有一件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拋開磨坊失火和沉船之事,那立饒還是有恩於我們達家的。」

  「說來聽聽。」

  「土改的時候,立饒在工作隊當副隊長,我爹曾經找過他,聽到土改工作隊要進駐古家村的風聲,我爹娘就把大部分土地退還給鄉親們了,所以,想請立饒幫忙說情,我爹送了三根金條給裡饒,他死活不收,但他說上了話,最後把我家的成分定為富農。工作隊的其他人本來準備把我家的成分定位地主。就是因為我家的成分是富農,所以在十年那個文化那個大革命的時候,我們家才得以安生。我們達家是絕不會做對不起達家的事情的。我之所以不敢確定是古明槐父子做的,這也是一個原因,沒有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

  「達有道,你只猜對了一半。」

  「此話怎麼講?」

  「達家磨坊失火和沉船兩件事情都是古明槐做的。這件事情和古立饒的父親古德仁沒有關係。」

  「該問的,我都問了,你們想問什麼?問吧!」

  總算進入正題了。

  「昨天上午,鄉親們忙著打撈古望月的屍體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你們今天擺放沉船的地方,就是葫蘆腰的北岸。」

  「你看到了誰?」

  「我看到了王主任,還有老陳頭。」

  「你看到王主任和老陳頭是在什麼時候?」

  「學校第一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

  學校第一節下課是在八點四十五分,王主任和老陳頭說看到達有道的時間在八點半鐘。這兩個時間還是比較接近的。

  「之前,你在什麼地方?」

  「之前,我在墳地。」

  「有人說你經常到墳地去,到到墳地去做得什麼呢?」

  「看我爹娘。」

  「看你爹娘?」

  「自從沉船的事情發生之後,家裡面的生意一落千丈,父親臥床不起,我的媳婦也走了,那時候,達家的生意是我打理的,買兩條大船也是我的主意,如果我聽爹娘的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我沒法接受現實,精神上全跨了。整天神情恍惚,清醒的時候很少,又不想做任何事情,所以,就到處走走囉,我家的船就是在那裡沉的,我爹娘的墳墓又在那裡,當然去的時候比較多了。天氣不冷的時候,我就在那裡坐一坐,躺一躺。肚子餓了就回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0 14:31
第六十九章 達有道聽到喊聲 村子裡群犬狂吠

  「你見到王主任和老陳頭是在八點半左右,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在見到這兩個人之前,你在那裡呆了多長時間了?」

  這應該是整個案件最重要的地方。[看本書 節請到 如果達有道在八點半鐘之前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話,那麼,同志們的調查就剩下榮桂裕和古裡小學的學生了。

  「我走到彭大頭家碼頭的時候,聽到有人喊望月的名字——是望月她娘在喊望月的名字,接著就是吵吵聲——吵吵聲一聲大過一聲,接著是幾個人在喊望月的名字,還有狗叫聲,先是兩三隻狗叫,接著,很多狗在叫,只有在村子裡面發生很大的事情的時候,狗才會『亂』叫喚,我就跑了過去,我跑到葫蘆腰的時候,學校正在打預備鈴——是早晨第一節課的預備鈴。」

  「彭大頭家的碼頭在什麼地方?」劉大羽問。

  「在木橋到大塘,中間不是有一戶人家嘛。碼頭上停著一隻小船,那就是彭大頭的家。」達有道道。

  劉大羽和陳傑對這戶人家有點印象。

  「第一節課預備鈴是什麼時間?」

  「是七點五十。」

  這個時間距離古望月遇害的時間已經比較接近了,古望月遇害的時間在七點鐘到七點半鐘之間,七點五十,中間只相差二十分鐘,如果古望月是在七點半鐘左右遇害的話,那麼,凶手離開犯罪現場,回到入水的地點——即葫蘆腰的北岸,大概需要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你趕到哪裡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古家的碼頭和碼頭附近站了很多人,好幾條船往古家碼頭劃過來。」

  「在你落腳的地點——或者落腳地點的附近,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呢?」

  「沒有 」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凶手離開犯罪現場,應該是比較從容的。」

  大家對達有道的回答非常失望。

  「不過——」達有道眉頭緊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大家又亢奮起來。

  「達有道,你想說什麼?」

  「有人剛從水裡面上來過。」

  「有人剛從水裡面上來過?」劉大羽緊緊抓住達有道的話頭,生怕稍縱即逝,「你的根據是什麼?」

  「靠近岸邊的水是渾的,岸邊蘆葦是趴在地上的,只有人在上面踩過,蘆葦才會趴在地上,關鍵是岸邊的枯草和趴在地上的蘆葦上有水和淤泥。」

  葫蘆腰的北岸果然是凶手入水和出水的地點。

  「你在哪裡呆了多長時間?」

  「看到老陳頭和王主任以後不久,我就離開了。」

  「你去了哪裡?」

  「我到古家的碼頭去了。」

  「別人都參加打撈,至少是表示一下關切,你剛才也說古立饒母子倆對你們達家很照顧,你為什麼不馬上就過去幫助救人呢?」

  「我想等渾水變清。」達有道只說了一半。

  「等渾水變清?什麼意思?」

  「水變清以後,我就能看見水下面的腳印了。」

  筆者在前面曾經不止一次地『交』代過,在靠近河岸的地方,水比較淺,水草也被鄉親們撈得很乾淨,所以,如果有人在水下行走的話,一定會留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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