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597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07

第四十章  與賈詡的第一次會面

  「末將張繡,參見陛下!」張繡在毓秀的引領下,來到劉協的寢宮,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材微微發福的侍衛,那一身儒雅的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彪悍的西涼軍。

  「都下去吧。」看到來人,劉協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令衛忠還有毓秀、婉兒盡數退開。

  「是。」衛忠三人躬身應命一聲之後,默默地退出宮門。

  劉協饒有興致的看著一身戎裝的賈詡,挑了挑眉,驚訝道:「文和先生,你這副打扮……是為何意?」

  「陛下好眼力。」賈詡微微一笑,再度向劉協行了一禮,不同於之前的軍禮,這次卻是臣子之禮。

  「……」劉協嘴角一抽,心中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瞎子,而且賈詡作為尚書令,兩人雖然沒有單獨見過面,但也不至於這麼明顯都認不出來。

  只是賈詡為何來見自己,而且弄成這幅德行?

  劉協看著一臉無害的賈詡,沉吟片刻之後,扭頭看向賈詡道:「佑維,你也退下吧,記住,任何人不得打攪!」

  「喏!」看了賈詡一眼,見賈詡微微點頭,張繡再度對劉協行了一禮之後,默默地退出宮殿,順手幫兩人關上了房門,整個宮殿,只剩下劉協與賈詡兩人,氣氛一時間寂靜下來。

  劉協腦海中飛快的思索著賈詡此來的目的以及自己收服賈詡的可能性,他讓衛忠暗中監視賈詡,但現在看來,明顯失敗了。

  對於這位三國時期最頂尖的智者之一,劉協在看到賈詡跟著張繡前來的一瞬間,心中就開始思索著是否能夠將賈詡騙來的可能性。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開玩笑,作為三國最頂尖的智者之一,可能被自己騙到嗎?

  在當初第一次看見賈詡的時候,劉協就暗中探查過賈詡的能力值。

  賈詡:東漢尚書令

  武力26,統帥49,謀略98,政治92

  看看自己那69的謀略值,劉協很有自知之明的放棄了這個打算,不錯,他有著領先這個世界兩千年的見識,然並卵,領先半步是天才,領先一步就是傻叉了,更別說領先不知道多少部,先不說那些東西對現在來說有沒有用,就算有,賈詡能聽懂?

  真說出來,估計在賈詡眼裡,自己就是傻叉了。

  「文和先生這副打扮來見朕,想來是有大事。」看著老神在在,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絲毫開口意思的賈詡,劉協捏了捏眉心,微笑道。

  「的確有。」賈詡點點頭,低頭打量了劉協兩眼,微笑道:「不過陛下第一次與臣單獨會面,卻沒有絲毫怒意,倒是讓詡驚訝。」

  明面上來看,劉協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有一大半的原因,在賈詡身上,若非當初賈詡攛掇李傕、郭汜反攻長安,劉協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所以,劉協應該恨他才對。

  「獅子搏兔,卻不許兔子反擊,天底下沒這道理。」劉協自然知道賈詡說的是什麼,搖了搖頭,嘴角牽起一抹苦澀:「其實對朕來說,李傕、郭汜也好,王子師也罷,並無不同,主弱臣強,在這場角逐中,朕注定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王允也好,李傕郭汜也罷,其實沒什麼不同,在前任的記憶中,就算是長安城未曾攻破的時候,這長安大權,也一直在王允手中,並未給過自己,雖然王允對自己很尊重,但如果沒有李傕郭汜反攻長安的事情,劉協不知道這份尊重,能夠保持多久。

  賈詡聞言,不禁默然,這些事情,他自然清楚,只是如今從一個十歲皇帝嘴中說出來,多少讓他有些意外,這種事情,他不好接口,畢竟劉協可以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來大度的將這件事就這麼揭過,但作為當局者,無論他怎樣說,都是錯的,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不說。

  「行了,這些陳年舊事,就不提了,文和能來看朕,真的令朕很意外,說說你的來意吧,朕可不覺得,溫和來此,就是為了看朕,這跟你性格不附和呢。」劉協擺了擺手,主動打破這份尷尬。

  「陛下寬宏。」賈詡微微躬身,說了一句廢話之後,想了想道:「陛下可知,李傕將軍最近要納妾的事情?」

  「這個朕自然知曉。」劉協心中一動,看來賈詡的來意就是唐姬的事情,但臉上卻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向賈詡道:「文和先生來此,與此事有關?」

  「不錯。」賈詡點點頭,沉吟道:「陛下可知李傕將軍所納者為何人?」

  「這……先生說笑了,朕幽居深宮,信息不通,而且李傕將軍要納妾,也無需向朕稟告,朕怎會知曉?」劉協搖了搖頭,已經知道賈詡要說什麼,不過在確定賈詡是否心向自己之前,還是不要表現太多,衛忠暗中培植的這些眼線,不到關鍵時刻,還是不要暴露出來的好。

  「莫非此女身份特殊?」看向賈詡,劉協一臉好奇道。

  「是有些特殊。」賈詡點了點頭,認真的看了劉協一眼,想了想道:「陛下可還記得少帝?」

  「文和先生說笑了,朕與皇兄自幼一起長大,怎會忘記?只是此事與皇兄又有何干係?」劉協搖了搖頭,有些牙疼,這些人說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全嗎?擠牙膏一樣往出擠,也不嫌累。

  「若臣沒有眼拙認錯的話,那李將軍所納之妾,當是少帝之妻,前皇后唐氏。」賈詡微微躬身道。

  「唐氏?皇嫂?」劉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表情也冷了下來:「文和先生,這等事情,可不能信口開河!」

  「若無八分把握,臣又豈會將此事拿來說與陛下。」賈詡搖了搖頭,不慌不忙道。

  「李傕!」劉協冷哼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目光看向賈詡,點頭道:「此事朕已有計較,若文和所言屬實,這份情誼,朕定當銘記於心。」

  「陛下言重了。」賈詡連忙搖頭道。

  「文和此番冒險進宮,莫要讓人發現了,此地如今是是非之地,若讓李郭二人知道,於文和不利,朕便不留你用早膳了,佑維!」說到最後,劉協對著門外高聲道。

  「末將在!」張繡推門而入,躬身道。

  「送文和先生出宮,記住,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曉,不得對外洩露半句,懂嗎?」劉協看向張繡,沉聲道。

  「喏!」張繡躬身答應一聲,伸手一引,帶著賈詡離開承明殿。

  看著賈詡離開的背影,劉協摸索著光溜溜的下巴,思索著唐姬的事情,還有賈詡此行的真正目的。

  門外,毓秀探頭小心翼翼的看了劉協一眼,糯聲道:「陛下,該用早膳了。」

  「嗯,走!」劉協聞言回過神來,點點頭,抬步跟著毓秀朝門外走去。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0
第四十一章  擔憂

  早膳的時間,劉協滿腦子都在思索著賈詡此番前來的目的。

  明面上來看,賈詡此番前來,應該是釋放善意的,但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尤其是賈詡這種人物,好端端的,之前兩個多月,連上朝都沒有幾次,這一次卻主動喬裝而來,這讓劉協很興奮,這說明,自己某一方面已經得到了賈詡的認可。

  但緊跟著,在興奮過後,劉協冷靜下來之後,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王霸之氣,虎軀一震,名臣猛將瞬間拜服,要真有那份本事,自己穿越至此,也不至於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那劉協回想自己穿越以來所做的一件件事情,至少在明面上做過的事情,貌似還沒可能吸引賈詡這等人專程跑來圍觀,甚至表達一些善意。

  劉協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其實不少,但那些事,都是暗地裡做的,甚至連密切關注自己的李傕、郭汜都沒有察覺,賈詡是如何知道的?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謀劃,可能已經被賈詡看穿,劉協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殺機。

  不過很快,這股殺機便被劉協打消,雖然不確定賈詡是否真的看穿自己的佈置,但就算看穿了,賈詡沒有第一時間揭發,而是跑來向自己表達善意,就說明人家沒準備揭發自己,反倒是如果自己這時候真的沒頭沒腦的去招惹賈詡很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如果這一次,賈詡再在關鍵時刻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推上一把,那自己就真的有可能要萬劫不復了。

  不用多做什麼,只要賈詡將徐晃是自己內線的事情暗中透露給李郭二人,那劉協可就沒戲唱了。

  如今徐晃雖是安東將軍,在西涼軍中論職位不低,但畢竟並非西涼嫡系,到現在,徐晃掌握的兵權其實不多,三五千人,這段時間,一直在城外練兵、剿匪,如果沒人接,如果自己弄死了李郭二賊,以徐晃之前一戰所累積起來的威望還有如今的爵位,是有能力穩定大局,鎮住西涼軍的,但如果現在被揭發的話,徐晃可就危險了,就算李郭二人不殺徐晃,但抽走他的兵權還是足夠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到了那個地步,自己再想有什麼動作,幾乎是不可能了。

  牽一而動全身,雖然多了賈詡這麼一個變數,但此時此刻,劉協真的不敢亂動,至於將賈詡進宮的消息暗中通過衛忠傳到郭汜那裡,使賈詡與李郭二人失和,劉協卻是想都沒想。

  那樣做除了將賈詡給逼走之外,對自己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劉協不相信賈詡這種算無遺策的人物,會沒有任何後手,如果因此而惡了賈詡讓本來已經心向自己一些的賈詡,那才是真正的損失。

  要知道,誅除李郭,對劉協來說,只是第一步,在邁出這一步之後,他還要面對天下群雄的壓迫,難得有賈詡這等頂尖謀士在身邊,而且看起來對自己觀感不錯,不好好拉攏反而往外推,那才是腦子有問題。

  至於收服賈詡……

  劉協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來,賈詡這種頂尖智者跟徐晃這些武將是不同的,徐晃這樣的武將,可以以恩義感化,熱血衝動之下,宣誓效忠很正常,但似賈詡這種人物,對於擇主跟徐晃這樣的武將是不同的。

  對這種人來說,更看重的是利益和前景,有很強的主見,恩義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同時,還得展現出自己的腕和魄力以及潛力來。

  當然,收服武將,這些東西也必不可少,但很時候,武將比謀士容易衝動,也更感性一些,要讓他們感動並且效忠並不難,難的是接下來如何讓武將死心塌地的效忠。

  而作為一名帝王,要學的第一個段就是如何空手套白狼,有了徐晃這等猛將,如何利用這些人來為自己造勢,然後吸引更多的人才,用這些人才來強化自身,然後再吸引更厲害的人才,一步步壯大自己,因勢利導,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眼下收服賈詡的條件還不具備,劉協在經過之前的一番心裡矛盾之後,很快將這件事情放下,賈詡需要拉攏,但不是主要的,如今最主要的還是更多的展現出自己的肌肉和手腕,君擇臣,臣亦擇君,就是這個道理。

  而且要收服賈詡,也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首先,賈詡一計亂漢,如今可是已經被許多士大夫恨到了骨子裡,得勢之後,如何讓賈詡安心為自己所用?如何赦免其罪就是一個關鍵。

  這些事情,暫時不用多想,如今要做的,就是先將唐姬給從李傕裡要來,那是自己的皇嫂,也是皇家的顏面,莫說被李傕納妾,便是李傕明媒正娶,劉協都不幹,那可是面子、裡子都丟了。

  劉協起身,另一邊,衛忠已經匆匆趕回,之前劉協在告別賈詡,用早膳的時候,已經讓衛忠暗中派人去將此事通知給楊彪,這件事,必須解決,但卻又不能真的立刻跟李傕撕破臉面,甚至不能由他親自開口,所以劉協需要借助朝臣之勢,從李傕那裡把人給要過來。

  「怎麼樣?」劉協帶著衛忠回到承明殿,一邊讓毓秀和婉兒給自己更衣,一邊詢問道。

  「回陛下,奴婢已經將事情通過暗衛傳給了幾位大人。」衛忠恭敬地站在劉協身邊道。

  「可有讓郭汜他們察覺?」劉協點了點頭,詢問道。

  賈詡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李傕、郭汜二人雖然好騙,但這長安城中,卻不是都是傻子,賈詡還有李儒不說,楊彪、司馬防、丁衝這些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也讓劉協更加小心。

  「陛下放心,此事定無人察覺。」衛忠點點頭,肯定到。

  但願如此!

  劉協沒再說什麼,那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真不怎麼好受,無論是他還是衛忠,如今對付李傕、郭汜之流尚可,但面對賈詡這等老狐貍,論起算計來,真的太稚嫩了。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急迫感,必須加快腳步了,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4-23 22:56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1

第四十二章  家國天下

  朝堂之上,楊彪等人並沒有一開始就立刻拿唐姬的事情來說事,畢竟就算劉協現在只是一個傀儡皇帝,但朝堂這等神聖莊嚴,代表著一國權力核心的地方,開場還是該以國家大事為主。

  「關於軍屯之事,老夫這些天來已經立下了章程,是否可行,卻要陛下還有諸位將軍一同參詳。」楊彪就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生一樣,開始將之前近兩個越整理出來的軍屯策獻上。

  這倒不是沒事找事,關乎關中之地的民生問題,也是未來清楚西涼亂黨之後所有人的根本所在,在這件事情上,無論是楊彪還是其他人,都是十分上心的。

  依照劉協給出來的概念,再加上在此之前,從先秦開始已經有了屯田的概念,如今將這些屯田概念拓展延伸到軍中,就是劃分一些官家土地出來,用來屯軍,這些地方往往選的都是比較具備戰略意義的地方,施行純粹的軍事化管理。

  當然,這個時代的軍事化管理並沒有後世那麼嚴肅,不過楊彪的規劃卻是很詳細,包括農忙的時候一月練兵的次數,農閒之時如何練兵,同時也要降低消耗。

  其實無論是楊彪還是劉協都清楚,一旦軍屯開始施行,軍隊的戰鬥力肯定無法保持,但沒辦法,李傕、郭汜不善經營,而如今朝中上到士大夫,下到各方縣吏,對待朝廷的政令都是出工不出力,李傕等人雖然手握兵權,但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拳頭能夠解決的,有時候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假賬你都不知道,這是硬傷。

  同時也是削弱李郭的一個手段。

  不過劉協此刻想到的卻更加遠一些,自己掌權之後,這些人是否會繼續陽奉陰違?

  世家可用但不可信,生於兩千年後的劉協,受益於信息爆炸時代的薰陶,對於歷史看的比較透徹。

  有人說華夏的脊樑骨是被儒家一點點磨去的,但這話在劉協看來,有些極端了,儒學創立之初,其實本就是一門很好的修身養性的學問,這沒毛病,但這門學問之所以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力壓百家,獨秀一支,就是因為它披上了一層外衣。

  從一開始純粹的學問,到後來漸漸成了統治者手中的有力武器,政治是骯髒的,但卻又是時代進步必不可少的,儒家後來推崇皇權,借皇權壓倒諸多學派,而反過來,皇權也漸漸現了儒學的好處,它可以愚民,所以有了士農工商的階級體系,實際上這個階級早在春秋之前就已經有了雛形,但隨著儒學劃分出森嚴的等級之後,味道就有些變了,社會階層一旦固化,社會也就會漸漸失去前進的動力。

  而將儒學推上神壇的,自然便是統治者。

  這裡的統治者,並不是隻皇帝一個人,而是一個階級,也就是士農工商之中,處於最頂端的士!

  放在這個時代,那就是已經成型的世家。

  就是這個階層不斷的鞏固著儒家的地位,讓儒家不斷膨脹,也讓整個華夏的歷史,一次次陷入輪回的怪圈。

  作為皇帝,劉協很清楚,就算在自己掌權之後,幾年甚至幾十年乃至自己的一生,都無法真的脫離世家,因為皇家,本身就是最大的世家,所以世家階層,他必須拉攏,但這個階層,卻無法成為他真正的依靠。

  只有身處其中,劉協才能感受到世家、儒家布下的這張大網有多麼堅韌和恐怖,哪怕他清楚再這麼展下去,世家最終會成為歷史長河中,阻礙民族進步的毒瘤,但他依舊不得不順應大勢,去迎合,一旦自己想要挫動這張大網,那自己很快便會被那股來自整個階層的反噬力量碾壓的點滴不剩,哪怕自己身為帝王,哪怕自己有帝王系統在手,在這種看不見的時代大勢面前,也依舊渺小的如同塵埃一般。

  家國天下,在這個時代,家永遠處在國的前頭,包括皇家在內,一旦大勢不可更改,這些世家會毫不猶豫的背棄自己,這一點,絕對不是劉協在妄加揣測,事實上,當皇帝的這兩個月來,他有更深切地體會,楊彪這些人雖然號稱漢室忠臣,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仍然會向李傕、郭汜妥協,甚至展開一些合作。

  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劉協臉上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幾分焦急之色,現在的自己還太孱弱,哪怕除掉李傕、郭汜之後,仍然要依靠這些世家,一旦立了他們,整個關中地區,會立刻崩潰,所以他現在還是應該表現出一些十歲小孩在這種狀態下應該表現出來的狀態,讓楊彪他們安心,至少此刻,他們之間不能出現太多的矛盾。

  要想改勢,就先得順勢,一出來就要逆天日地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以此為基,臣以為,試行一年之後,關中當可恢復一些元氣。」大殿之上,楊彪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論述,微微躬身,向劉協道:「陛下以為如何?」

  「楊太傅不愧是王佐之才,朕當日只是一個小小的念頭,不想太傅竟能弄出一套如此完善的方案。」劉協撫掌稱贊道。

  「若無陛下提點,不會有此冊問世,老臣不敢居功。」楊彪撫須微笑,雖然謙虛,但此刻看著劉協不斷對自己使眼色,心中也不禁舒坦了許多。

  劉協無語的點點頭,扭頭看向一旁已經聽得一臉懵逼的李傕、郭汜等人,微笑道:「不知兩位將軍可有補充?」

  「呃……」李傕聞言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劉協是在問他們的意見,挺了挺胸膛,點頭道:「聽著倒是不錯,不過這一年能省下多少糧草?」

  雖然剛剛劫掠了潁川,弄到了大批財物,但如今兩人可是西涼軍的當家人,很清楚那些財物看起來多,但要養這麼多西涼軍,恐怕也撐不了多久,所以對於軍屯之策,無論李傕還是郭汜都是抱有一定期待的。

  楊彪等人聞言,臉上不禁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不屑,楊彪微笑道:「若此冊功成,一年之後,除去必要的軍餉需要放之外,平日裡軍隊的開銷用度可以節省七成!」

  饒是李傕、郭汜二人對於這幫人沒什麼好感,此刻聞言心中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如此一來,他們不但不用再為錢糧愁,甚至可以多出一筆錢糧,來再添一路兵馬。

  「好,好,好!」哪怕李傕最近心情不佳,此刻臉上也不禁泛起幾分喜意,連說了三聲好。

  「諸位臣公若無其他事情,便散朝吧。」看了一眼楊彪,劉協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

  楊彪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上前兩步,躬身道:「陛下,臣還有一事,關乎皇家威嚴,卻需陛下定奪。」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3

第四十三章  唐姬

  「哦?」本已作勢欲走的劉協,臉上泛起一抹喜色,看向楊彪:「太傅有話,但講無妨。」

  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著急,楊彪這老傢伙不簡單,能力或許比不得賈詡,但俗話說人老成精,那一雙眼睛,給劉協的感覺比賈詡都毒,對於這位如今已經升任為太傅的老傢伙,劉協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不僅要對李傕、郭汜示弱,在未成長起來有足夠本錢之前,對這些世家更要示弱,以慢其心,聰慧一點沒什麼,但如果表現的太沉穩的話,很容易被其所忌。

  楊彪點點頭,扭頭看向李傕道:「老臣聽聞,李將軍此番前往潁川公幹,尋得一位女子,欲納其為妾?可有此事?」

  李傕聞言一怔,好端端的,怎會扯到自己身上,看著楊彪的笑臉,不明其意,點頭道:「正是如此,只是還未來得及通知諸位大人。」

  其實李傕要納妾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大街小巷,根本算不得什麼秘密,但他如今地位尊崇,而且只是納妾,又非娶正室,原本就沒打算邀請楊彪這些人,畢竟不是一路,發帖過去人家若是置之不理的話,平白丟了自己的面子,此刻見楊彪提起,也沒多想。

  「那將軍可知,此女是何人?」楊彪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不過在劉協看來,那笑容有點兒像老狐貍。

  「這……」李傕尷尬的搖了搖頭,楊彪說話算是客氣了,什麼公幹,實際上就是去搶劫,搶來的女人,哪裡管過對方的身份,這段時間,也不是沒問過,但那女子卻緘口不言,他也沒多管,反正已經到了這裡,哪能由得了她?

  不過這些話自然不能說出來,當下反問道:「楊太傅為何談及此事?」

  「非是老臣要管將軍家事,只是老夫近日得到傳聞,此女身份,卻是做不得將軍的妾氏!」楊彪看著李傕,搖頭嘆息一聲。

  李傕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此刻就算再蠢,也聽出對方今天是來找茬的了,冷厲道:「太傅可要將話說明白了,他便是你楊太傅之女,本將軍也納得!」

  楊彪搖了搖頭:「可惜,老夫沒有那般福分,此女乃已故少帝之妻,唐氏,乃天家之媳,如今少帝雖去,卻也非將軍所能玷污。」

  說白了,別看你李傕如今官位顯赫,但人家身份更高,你門第不夠。

  「你……」李傕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外出隨便搶了個女人,竟然是前皇后,而且被楊彪這麼當著滿朝公卿的面說出來,這讓他情何以堪。

  楊彪只是微笑不語,莫看李傕、郭汜如今囂張跋扈,但就算動劉協,也不敢亂動他們這些世家豪門,雖然兵勢上他們不敵,但李傕郭汜若真敢亂動的話,那等待他們的,將是整個關中的混亂,這也是他們能夠與如今兵強馬壯的李傕、郭汜朝堂抗衡的底氣之一,而且此事本就是李傕理虧,若真讓李傕得手,那皇威將蕩然無存,天下諸侯更有足夠的理由無視朝廷政令,而李郭二人,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郭汜上前一步,沉聲道:「楊太傅,此事關係重大,萬不可妄言。」

  楊彪搖頭道:「若非有十足把握,這等事情,老夫豈能胡說?」

  在得到劉協送來的消息之後,楊彪雖然驚訝,卻也立刻派人暗中查證過,劉協能夠在李郭身邊安插衛忠,楊彪這些老謀深算的狐貍怎會沒有一點消息來源。

  「李將軍!」劉協一拍桌案,站起身來,皺眉看向李傕道:「將軍此番做法,要陷朕於何地?」

  「這……」李傕此刻有些騎虎難下,眼睛一瞪,梗著脖子正要說話,一旁郭汜上前一步,微笑道:「這不過是楊太傅他一家之言,陛下為何憑此一句,便斷定那是少帝之妻,且待末將派人將此女招上殿來,對峙一番便是。」

  說完,不動聲色的拉了李傕一把,反正人是他們派的,至於帶什麼人上來,還不是他們說了算,反正此事絕不能落在他們頭上,甚至此後,為了防止事情洩露出去,說不得那唐氏還要滅口。

  「郭將軍不必麻煩了,老夫入宮之前,已命宮中侍衛前去傳話,此刻想來已經到了宮外,陛下只需傳喚即可。」楊彪微笑著搖了搖頭,阻止郭汜派人。

  郭汜豁然回頭,看向楊彪的目光裡閃過一縷寒芒。

  劉協跪坐在上方,聞言卻是忍不住拍手叫好,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恐怕楊彪來此之前,已經算到李郭二人可能抵賴,事先派了人去傳喚唐氏,李傕二人沒有絲毫準備,而且不過一個小妾,府中家將恐怕也不覺得有什麼,再編些謊言,要將人騙出來,卻是不難。

  楊彪對於郭汜威脅的目光,仿佛未見一般,一臉淡定的站在原地。

  「陛下,宮外有侍衛求見,說是應郭將軍之命前來復命!」門外,一名侍衛進來,躬身答道。

  「我?」見李傕疑惑的瞪眼看過來,郭汜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皺眉道:「本將軍並未下達任何命令。」

  劉協掃了楊彪一眼,心中有些感嘆,揚聲道:「不管是與不是,將他們傳進來一問便知。」

  事已至此,雖然隱隱覺得糟了算計,但郭汜此刻也沒辦法阻攔了,但見那侍衛下去,不一會兒,幾名宮中侍衛帶著一名女子進來。

  看到此女,不等劉協有任何反應,楊彪、司馬防、丁衝這些老臣已經對著女子拜倒,躬身道:「臣等參見王妃!」

  雖然以前是皇后,但劉辯被廢黜之後,成為弘農王,自然不能再以皇后相稱。

  劉協看向女子。

  怎麼說呢?該說不愧是皇家選出來的女人嗎?雖然還不知道這個時代名頭極為響亮的貂蟬、二喬、洛神這些名留千古的美女是何樣子,但就眼前這位唐姬,自己名義上的嫂子,已經絲毫不遜色後世許多明星,尤其是那一身雍容淡雅的氣質,哪怕年紀比劉協大不了幾歲,但顧盼之間,卻令人忍不住心生自卑之感,不敢直視,劉協腦海中將後世自己所知的頂尖女星數了一遍,能夠與之相比者,也沒有幾個。

  深吸了一口氣,劉協站起身來,快速走到殿下,微微一禮道:「經久未見,皇嫂安好。」

  唐氏驚訝的看了一眼已經跟自己一般高的劉協,依稀間,還能辨別出幾分昔日稚子的面容,兩人已有兩年未見,加上這段時間劉協勤練不墜,體魄瘋長,哪還看得出昔日那稚童的樣子。

  微微驚訝過後,見身後楊彪輕咳,連忙微微一福,躬身行禮道:「妾身參見陛下。」

  「皇嫂不必多禮,這段時日,讓皇嫂受驚了。」劉協伸手虛扶,隨即扭頭看向面色難看的李郭二人,沉聲道:「二位將軍,這位確是皇兄之妻,朕之皇嫂,這其間,怕是有些誤會,如今既然知道皇嫂安泰,朕自當將皇嫂接入宮中,兩位將軍以為如何?」

  李傕面色難看,沒有說話,郭汜只能苦笑一聲,點頭應允,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而且劉協也給足了他們面子,此刻若不知進退,堅持要人或者否認的話,那今天的事情傳出去,這個朝廷也別要了,至於李傕,只能下來再安撫了。

  「傳朕旨意,即日起,弘農王妃入住漪嵐殿。」劉協看向眾人,微笑道:「若無要事,散朝吧。」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5

第四十四章  溫侯家眷

  唐姬的事情,無論對劉協還是李郭乃至滿朝文武來說,其實並不算一件大事,在這場角逐之中,女人終究無法起到任何作用,劉協每日在宮中散步的時候,偶爾會見到這位年紀其實並不大的嫂子。

  幼小的身體中,包裹著的卻是一個已經有了三十多年人生經歷的靈魂,對於這等蘿莉,劉協其實只是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去看,只是小丫頭小小年紀,神色中,卻帶著一股看破紅塵的感覺,讓劉協總是有些惋惜,本是一個花季少女,正是最具活力的年紀,但除了那年輕的身體之外,卻包裹著一顆麻木的心。

  最是無情帝王家,其實此刻劉協想來,無情的並不只是帝王,很多時候,身為帝王,其實也挺可悲的,他那位名義上的兄長,就是很好的例子,天若有情天亦老,帝王有情死得早。

  「李傕將軍最近與郭汜的走動少了許多,奴婢以為,雖然不至於反目成仇,但關係也已經不如從前了。」花園裡,衛忠慢了劉協一個身位,恭恭敬敬的跟在劉協身後,漫無目的的走在這花園的回廊之中,將自己最近弄到的情報一一報知劉協。

  「這個,朕也能感覺到,說些新鮮的。」劉協背負著雙手,聞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聽到這個,腦海中就不禁回想起當日朝堂上的事情。

  雖然到現在,劉協也不清楚楊彪究竟是怎樣讓郭汜的人去李府把唐姬給帶出來的,不過這一手,的確做得漂亮,不動聲色的讓李傕對郭汜生出了芥蒂之心,雖然還不至於讓李郭反目,但朝堂上最近幾日的氣氛中,劉協能夠明顯感覺到李傕跟郭汜之間的齷齪。

  雖然暫時無用,但李郭之間出現矛盾,對劉協來說,終究是件好事,這兩個人打起冷戰,也就代表著很多事情,他們不會及時商討,劉協在其中周旋的餘地會更大。

  「新鮮的……」衛忠苦笑,低聲道:「奴婢最近倒是聽說,司馬家最近有不少胡人往來。」

  「胡人?」劉協愕然看向衛忠:「匈奴人?還是鮮卑人?亦或是烏桓?」

  「這個,奴婢未曾打探道。」衛忠搖了搖頭。

  「司馬家與胡人關係很密切?」劉協皺了皺眉眉頭。

  「不止司馬家,陛下有所不知,其實在北方,不少家族都與胡人有貿易往來,胡人年年南下劫掠,對於一些世家大族,卻是秋毫無犯。」衛忠搖頭道。

  「哼!」劉協悶哼一聲,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是家國天下的年代,先家後國的概念已經深入人心,實際上這種想法,哪怕在後世也有不少,但此刻聽得這些,依舊有些不爽。

  「讓人盯著那些胡人,最好能夠打探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就算這是這個時代的常態,但劉協還是不爽。

  「喏」衛忠恭敬地點點頭。

  「說說其他吧。」劉協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既然沒能力做什麼,還是眼不見為凈的好,他現在幽居宮中,行動受到限制,衛忠就等於是他在宮外的眼睛,很多情報,都是通過衛忠來傳遞的,劉協突然生出了一種危機感,自己目前,對衛忠的依賴甚至高過徐晃,一旦衛忠在情報上有所隱瞞或者誤導的話……

  等收拾掉李郭之後,看來有必要整理一個自己專門的情報網,歷史上宦官弄權的例子不在少數,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些人才是皇帝真正的近臣,也是最容易取得皇帝信任的人。

  雖然目前看來,衛忠做的很不錯,但防微杜漸,這是一個帝王應有的意識,掃了一眼衛忠,劉協卻沒有什麼表情,這件事,暫時對自己來說,還是太遠了,目前能做的,也只是不斷強化衛忠,加強他對自己的歸屬感,但日後,一支完全屬於自己的情報系統卻是必須建立起來。

  「倒是有一些,那李式安分了幾天之後,最近對溫侯的家眷似乎有了不軌的企圖。」衛忠想了想道。

  「等等。」劉協突然打斷了衛忠的話,扭頭看向衛忠道:「你是說,呂布?」

  「正是。」衛忠不明所以的看向劉協。

  「你說,他的家眷還留在長安?」劉協驚訝的看向衛忠,記憶中,呂布是個很顧家的男人,對於家眷看的有時候比江山都重要。

  「不錯。」衛忠雖然不知道劉協為什麼突然對這件事有了興趣,但還是點頭道:「當日溫侯突圍出城時,長安城已經被李郭所占據,後來雖然反攻長安,卻未能破城,被李郭逼退,他的家眷並未隨他一起逃出城,只是李郭二人畏懼溫侯勇武,也怕溫侯日後報復,是以不敢亂動其家眷,不過李式在未能得到鄒氏之後,似乎將目光盯向了溫侯的家眷。」

  呂布啊!

  劉協在心中飛快的思索著這件事情能否給自己帶來利益。

  其實三國之中,對於呂布,劉協挺惋惜的,貌似歷代天下第一,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呂布的為人如何,在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中,連正眼都不敢多看一眼,能夠得到的信息不多,不過演義中的說法,劉協不予評論,單說能力的話,呂布作為這個時代武將之尊,就算是再厭惡其為人的人,對於這點,也沒有什麼異議。

  丁原董卓最終跟呂布鬧掰,被呂布反噬的前例在前,令天下諸侯對呂布心生忌憚,但換做是他劉協的話,未必沒有收服呂布的可能。

  先,他的身份足矣震懾呂布,而呂布本身,雖然看起來一輩子反復無常,但並不是那種太有野心的人,只是丁原、董卓沒能摸準呂布的脈,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劉協有著旁人所沒有的能力,夢境傳承,有了這個,劉協覺得自己收服呂布未必沒有可能。

  如今天下有本事的武將,大都名將有主,日後自己要面對天下群雄,若能收得呂布這員天下第一武將,對劉協日後的幫助不可謂不大。

  腦子裡飛快思索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眼下雖然沒什麼可能,但這些事情,必須提前開始謀劃,比如呂布的家眷……以家眷威脅自然不可能,那就算將呂布召回來,也會與自己離心離德,但示之以恩是個不錯的選擇,枕邊風這種東西對旁人沒用,但對呂布來說,絕對有用。

  「讓人看緊一些,莫要讓李式亂來。」摸索著手指,劉協扭頭看向衛忠,沉聲道:「這件事很重要,必要的時候,給朕把人接入宮中。」

  「喏!」衛忠不敢細問,連忙點頭,表示明白。

  李式!

  劉協挑了挑眉,這個豬對手必要的時候,或許能給自己來個神助攻也說不定。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7

第四十五章  飛將

  染血的夕陽,晚夏的暖風拂過狼藉的戰場,廝殺聲依舊在繼續,兩支人馬在這南陽邊境之處的廝殺並未因為天色的暗淡而有停止的跡象,滿地的屍骸散發出的血腥氣息,哪怕十里之外都能聞到。

  「將軍,有些擋不住了!」南陽軍中,自孫堅在與劉表的征戰中被流矢所傷,不治而亡之後,便一度陷入低靡,此番為爭奪新野一帶的主權,劉表趁著南陽軍因為士氣虛弱,主動發起了攻擊,此刻已經有些抵擋不住,潰散的敗軍正在不斷增加,反觀荊州軍一邊,卻是士氣如虹,眼看著便要徹底將南陽軍壓垮。

  「援軍呢!?」張異吐了口摻雜著血液的濃痰,看著快要崩潰的軍陣,雖然有心力挽狂瀾,卻奈何有心無力,已經習慣了袁術大軍所過之處,望風而降,他實在沒想到,這一次荊州軍不但敢與主公為敵,更悍然搶先發動攻擊。

  「還未趕到!」副將苦澀的看著越來越強的荊州軍,知道大勢已去,他們已經無力回天了,只能不甘的看著張異:「將軍,該撤了,再打下去,恐怕連跑都跑不了了!」

  「可惡!」張異狠狠地虛空揮了一拳,悶聲怒吼一聲,自討董之後,作為袁術的部將,他們還是第一次這麼窩囊。

  以前孫堅在世的時候,他看孫堅不爽,覺得孫堅搶了他們這些南陽將領的風頭,只是等孫堅戰死,好不容易輪到他們出頭的時候,才發現孫堅那可惡的身影過往為他們遮擋了多少壓力,有孫堅的南陽軍可以勢如破竹,打的荊州軍不敢北顧,但沒有孫堅的荊州軍,竟然連地盤都守不住。

  此刻的張異,倒是有些懷念起孫堅在世的日子來了,可惜此時此刻,孫堅不可能復生,再說什麼,都晚了。

  「鳴金!」

  雖然不甘,但事已至此,再打下去,這兩萬大軍得都折在這裡了,而新野一帶,若沒了後方的支持,根本供養不起這兩萬大軍,他只能選擇撤退。

  清越的鳴金聲響起,南陽軍開始撤退,同一時間荊州軍陣之中。

  「想不到,那袁術麾下,自孫堅之後,竟都是這等膿包!」蔡瑁坐在馬背上,遙遙看著前方開始撤退的南陽軍,冷笑一聲,揮動令旗:「傳令各部,全部給我壓上去,將這支兵馬徹底壓垮,也讓袁術知曉我等的厲害!」

  「喏!」

  隨著蔡瑁命令的傳達,荊州軍並沒有因為對方鳴金而止戰,反而更加兇猛,一瞬間,本就已經處於潰敗邊緣的南陽軍,徹底被壓垮。

  鳴金之聲原本讓這些南陽將士鬆了口氣,僅存的士氣隨之一泄,此刻荊州軍卻直接壓上來,瞬間讓本已經沒了士氣的南陽軍成了烏合之眾,被氣勢如虹的荊州軍摧枯拉朽一般殺的四散。

  張異面色難看的看著這一切,莫說是他,此刻恐怕就算孫堅真的復生,也是無濟於事。

  「走!」看著來勢洶洶的荊州軍,張異此刻也顧不得麾下將士了,帶著幾名副將,仗著戰馬的便利,開始準備撤退。

  「將軍,快看,援軍來了!」便在此時,一名副將拉住了張異,激動地指著後方道。

  「來了也沒用,快走吧!」張異瘋狂的搖頭道,這等情況下,誰來了也沒用,只是不經意間回頭掃了一眼,卻不禁呆住了。

  卻見一支打著袁術旗號的,騎兵很突兀的出現在戰場上,並未與他們匯合,而是直接從側後方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刺進了荊州軍之中,那為首一員武將,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肩批百花戰袍,身穿獸面吞金甲,要掛獅蠻帶,手持方天畫戟,坐下更是一匹通體赤紅色的戰馬,所過之處,那一桿方天畫戟哪怕在千軍萬馬之中,也猶如裂浪分波一般,荊州軍原本嚴整的陣型頃刻間被撕開一條口子。

  「呂布!?」張異看到此人,面色不禁一變。

  呂布身後騎兵並沒有多少,只有千餘人,但對荊州軍來說,這千餘人卻猶如來自幽冥地獄的勾魂使者,在呂布的率領下,猶如一把鋒利的死神鐮刀一般在荊州軍陣營之中劃過,只是頃刻間,便將荊州軍的陣勢打亂,讓原本士氣如虹的荊州軍為之一窒。

  呂布帶著千餘兵馬隨之橫穿敵陣,衝出兩百多步之後,在空曠的平原繞過一道弧線,扭身再度殺向敵陣,這一次,卻是朝著蔡瑁的帥旗而去。

  「變陣,禦敵!」蔡瑁雖然心中驚駭呂布的出現,尤其是呂布對時機的把握,正是荊州軍全軍毫無保留的衝鋒之際,突然從側面殺出,此刻正是荊州軍側翼防禦最薄弱的時候,但終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並未慌亂,在呂布透陣而出之後,迅速變更陣型。

  一排排刀盾手迅速結成密集陣型,周圍的弓箭手也迅速匯聚,撚弓搭箭,只待呂布靠近,便迎頭痛擊,同時前軍也迅速停止了追擊南陽軍,轉而開始與後軍匯合,準備合圍呂布。

  呂布這一次並未強衝,在眼見對方迅速變陣之後,只是放了一波箭雨,便再度退出,猶如一頭饑餓的野狼一般,等待著敵人露出破綻,予以敵人致命一擊。

  「通知他們,讓他們配合進攻!拖住對方前軍!」雖然面對十倍的敵軍,但呂布並未有絲毫懼意,哪怕只有千人,在南陽殘軍的配合下,他也有信心將這支部隊擊破。

  「喏!」張遼默默地點了點頭,開始向另一邊的南陽殘軍打旗號,讓他們配合攻擊。

  南陽殘軍一邊,眼見敵軍被拖住了腳步,張異正在迅速收攏敗兵,不一會兒,一名旗官衝過來,躬身道:「將軍,溫侯要我們配合他們進攻,牽制荊州軍前部。」

  「正好,借此機會,反敗為勝!出這口惡氣!」幾名副將聞言一個個興奮地摩拳擦掌,準備趁此機會給荊州軍一個顏色。

  「哼!」張異死死地看著哪怕面對十倍之敵也沒有絲毫懼意的那千人部隊,嫉賢妒能的老毛病卻是再度發作了。

  「我軍死傷慘重,士氣崩潰,此刻如何再戰?」張異冷哼一聲,下令道:「傳令各部,收攏潰軍,收兵回城,來日再與荊州軍一決高下!」

  「這……」一眾副將聞言不禁面面相覷,那呂布那邊怎麼辦?

  「還不快去!」張異怒道。

  「喏!」

  南陽軍趁著呂布牽制住荊州軍之際,開始撤退,得到消息之後,呂布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呂將軍,袁術昏庸無能,將軍何必助他,不如降我荊州,以將軍之能,何愁不得重用!」蔡瑁看到南陽軍撤退,不由大笑起來,來到陣前,朗聲笑道。

  「滾!」呂布冷哼一聲,一把從身邊一名騎士手中搶來一把長槍,隔著百多步的距離,甩手向這邊擲來。

  蔡瑁正自得意,陡然聽得破空聲響起,下意識的側了側身,那長槍已經破空而至,自他耳畔穿過,帶起的勁風將他耳朵撕扯的生疼,長槍直接將他身後的兩名親兵如同串燒一般穿插在一起。

  「混賬!」蔡瑁臉色煞白,有些惱羞成怒的將令旗指向呂布,厲聲道:「殺!」

  隨著蔡瑁憤怒下令,兩邊荊州軍開始向呂布合圍,呂布臉上卻是閃過一抹不屑,卻是在這一刻,因為蔡瑁的怒而下令,讓原本嚴密的陣型出現破綻,當即一聲怒喝,帶著千餘騎兵迅速突圍,待蔡瑁反應過來之際,呂布卻已經突圍而出,令蔡瑁扼腕不已。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19

第四十六章  呂布叛袁術

  育陽,隨著新野大營丟失,這裡成為南陽軍的臨時行營。

  當呂布帶著人馬來到此處時,卻見城門已然關閉。

  「開城!」眼看著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一群將士經過一天奔波,早已饑腸轆轆,疲憊不堪,那張異不但沒有配合他們進攻,致使丟了新野,如今更是沒等他們回城,便關了城門,讓呂布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張將軍有令,如今病兇戰威,未免趁敵人混入城中,夜間無論是誰,一律不得開城!」城門上,一名裨將探出頭來,看了呂布等人一眼,皮裡陽秋道。

  「混賬!」呂布還未開口,在他身後,魏續已經壓不住怒火,策馬上前,厲聲喝道:「睜開爾等狗眼看看,此乃溫侯,還不開城。」

  那裨將乃張異心腹,聞言只是冷笑一聲道:「正是因為是溫侯,我等才不敢開門,要知道溫侯不但勇武冠絕天下,背主之名也是天下皆知,誰知道溫侯是否已經投了荊州,此番前來,欲圖謀不軌?」

  「你……」

  「咻」

  魏續的怒喝與一道破空聲同時響起,那裨將還待說什麼,但見夜空中,一縷寒芒閃過,緊跟著咽喉一痛,一股大力用來,身不由己的後退幾步,靠在身後的城樓上,耳畔還能聽到一聲悶響,卻是刺入他咽喉的箭簇釘在身後城樓之上的聲音,一雙眼睛瞪得老圓,無論如何也未想到呂布竟然毫不猶豫就動手殺人,心頭湧起一絲後悔,但顯然已經沒有用了。

  「蓬蓬」

  又是兩聲悶響,兩名想要逃離的守城將士被兩枚箭矢釘死在墻上,剩下幾名將士瞬間嚇破了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只聽呂布的聲音如同自幽冥地獄的陰風般升起:

  「開城,或者……死!」

  幾名士卒相視一眼,不敢多言,連忙上前,扳動絞盤,將吊橋放下,同時揮動火把,讓城下的守門將士打開城門。

  千餘精騎默不作聲的跟著呂布進了城門,幾名守城武將上前行禮,只是靠近,便能感受到呂布身上傳來的那抹寒氣,一時間噤若寒蟬。

  「張異何在?」呂布抬頭,一雙虎摸在火把的映襯下散發著幽冷的寒光,微微張嘴,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下遠遠地傳開。

  「回……回將軍,張將軍正在縣衙之中。」一名武將上前,躬身道。

  「走!」呂布揮了揮手,帶著身後的騎兵,徑直往縣衙方向而去,周圍一干袁軍將士都知道,張異要倒黴了,但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此刻的呂布,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並不是太好,而他身後千餘騎兵,猶如一頭頭餓狼,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令人不敢靠近,就這樣任由他們在城中長驅直入。

  雖然敗了一仗,不過卻並不影響張異的心情,此刻縣衙之中,卻是燈火通明,數十名將領聚在一起歡宴,好不熱鬧。

  「將軍,您今日如此待呂布,若他在主公面前進讒,怕是對將軍不利啊!」一名武將坐在張異身邊,小心道。

  「呵」張異輕蔑的搖搖頭:「放心,本將軍豈能沒有準備,我已派人告知主公,是他呂布見死不救,致使我軍潰敗,不過一無謀匹夫,主公怎會信他?」

  「將軍英明!」一群武將心中鬆了口氣,這樣一來,今日戰敗的黑鍋,自然便都落在了呂布頭上。

  「將軍,大事不好!」就在眾人開懷暢飲之際,一名將士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張異臉一黑,一臉不爽的看著這名將士:「混賬,何人讓你進來的!?」

  「我……」那名將士還未來得及解釋,卻聽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地面不斷地震顫起來,緊跟著,縣衙的大門被人粗暴的撞開,呂布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

  「呂……呂布!」張異手一抖,酒殤中的酒灑了一身,卻無暇顧及,駭然的看著面色陰沉,一步步走上來的呂布。

  「好興致!」來到張異五步開外的地方,呂布掃了一掃滿堂宴席,嗤笑一聲,眼中帶著一抹濃濃的嘲諷之意。

  「呂布,莫要亂來,我兄長張勛,乃主公愛將!」迎著呂布的目光,張異只覺一陣頭皮發麻,雖然呂布沒有任何動作,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呂某自問沒有招惹過你,為何要害我?」對於張異的威脅,呂布沒有絲毫在意,張勛?在袁術麾下或許是個人物,但在他呂布面前,連讓他正眼看的資格都沒有。

  張異面色通紅的看著呂布,借著酒勁,厲聲道:「若非你遲遲不現身,我軍怎會敗的如此淒慘,我已上表主公,說你貽誤軍機,不日便會降罪於你。」

  「降罪?」呂布瞇了瞇眼睛,看著張異,搖了搖頭,微微轉身,看起來似乎要離開。

  張異見狀不由鬆了口氣,便見呂布右手握住腰間劍柄,翻手一揮,夜空下,一抹匹練在火光的映襯中顯得無比妖艷,張異的人頭在一陣驚呼聲中衝天而起,帶血的臉上,還帶著一股愕然之色。

  「傳我軍令,封鎖四門,任何人不得出城!」呂布掃了一眼縣衙中噤若寒蟬的眾將,冷哼一聲。

  「喏!」呂布身後,魏續答應一聲,興奮地跑去傳令。

  呂布帶著眾人出了縣衙,扭頭看向身後的張遼、高順、侯成、宋憲等人,臉上露出一抹疲憊之色:「袁術不足與謀,布又要拖累眾兄弟了。」

  「我等誓死追隨主公!」張遼等人一拱手,哄然道。

  呂布點點頭,心中卻是想起了遠在長安的家人,此番他投靠袁術,本想借袁術之力,反攻長安,救回自己的家人,誰知來此數月,卻屢遭袁術麾下眾將排擠,莫說借兵反攻長安,甚至袁術數度流露出想要殺他意圖,此次一個小小的張異便敢算計與他,終於讓呂布忍無可忍,悍然殺了張異,不過經此一事,呂布在袁術麾下,也已經沒了立足之地,只能選擇離開了。

  只是如今袁術勢大,恐怕也只有河北袁紹,能夠收納了,只是卻不知何時才能反攻長安,救出她們!

  看著茫茫的月色,呂布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煩躁。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23
第四十七章  楊定的抉擇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雖說天氣已經漸漸轉向秋季,但夏天遺留下來的炎熱卻是遲遲不散。

  對於發生在中原的事情,此刻劉協幽居宮中,沒有多少情報來源,也只有每日商朝之時,偶爾會有大臣提及一些中原的事情,如今正是二袁勢力走向巔峰的時候,話題自然也是圍繞著二袁展開,但很顯然,楊彪這些大臣對於如何遏制二袁的崛起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甚至偶爾會歌頌一翻,讓李傕、郭汜絕了對付二袁的想法。

  這讓李傕、郭汜很不爽,卻也無可奈何,他們雖然手握兵權,但也不可能撬開別人的腦袋去掏東西,而李儒自被劉協拒絕侍中之位後,深居簡出,賈詡給出的永遠只是四個字--靜觀其變!

  最終,兩人也只能暫時放棄對付關東諸侯的打算。

  早朝散後,照例前往漪嵐殿拜見過唐姬之後,劉協如同往日一般開始修煉,如今他的武力值已經很久沒有提升了,似乎陷入某種瓶頸一般,不止是武力,統帥也是一樣,如今自己統帥千人戰陣作戰已經不下十場,然而統帥能力卻在達到55以後,便沒有再提升過。

  仿佛進入某種瓶頸一般,按照系統所說,這是劉協或者說所有人都會出現的瓶頸,夢境戰場再真實,終究不是現實,有些東西,卻是無法給予劉協的,需要他自己努力去堪破。

  作為皇帝,劉協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武癡,要無敵天下,統帥或許還行,但若為了武力上的突破,跑去跟人生死搏殺,那才真是呵呵了,雖然每日依舊保持修煉虎拳,卻也沒準備去真的跟人搏殺,系統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強求,劉協猜測,如果自己真的要去跟人搏殺的話,恐怕系統還會阻止自己,畢竟這跟自己所學的帝王之道是背道而馳的。

  「陛下!末將……」傍晚的時候,劉協用過晚膳,在花園中散了一圈,正準備回寢宮休息,卻見楊定不知何時,跟在了自己身邊,唯唯諾諾的看了劉協身邊的衛忠一眼,張了張嘴,卻不敢言語。

  劉協目光落在楊定身上,這些日子來,他倒是能夠感受到楊定態度的變化,也曾仔細思索過這份變化的原因,李傕、郭汜那邊沒路了,現在是真的想來抱自己的大腿了。

  當然,衛忠對自己的態度,顯然這貨是看出些什麼了。

  一個三流武將,劉協並不是怎麼重視,不過眼下嗎,他手邊能用的人不多,能多一個就多一份勝算,不過就算有這個念頭,劉協也沒有主動去招攬。

  似賈詡、徐晃、張繡這等一流人才,劉協不介意折節下交,必要的時候,也會禮賢下士,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如賈詡、徐晃、張繡這些人一般,受到劉協的這等禮遇,至少楊定,還沒有這個資格,雖然他落得今日的下場,確實算是劉協一手造就的,但劉協絕不會因此而有絲毫的愧疚心裡。

  所以,之前楊定雖然有了這個意向,但顯然在此前還有些念想,畢竟劉協之前可是對他禮遇有加的,總之他還是想要一些面子,得劉協重視,依偎棟梁。

  劉協雖然沒有看破人心的本事,但楊定的想法不是太難猜,對此,他也只有呵呵了,人最要緊的是該有自知之明才行,而楊定顯然缺少這東西,所以劉協不急,暫時也用不上他,而且沒了楊定掣肘,又有衛忠在郭汜面前幫忙遮攔,張繡對於劉協的事情一律不過問,也使得劉協在宮中可以肆無忌憚的收買人心,楊定是否倒戈,對如今的劉協來說,其實意義並不大。

  但有勝於無吧。

  擺了擺手,示意衛忠離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楊定:「看來,你是想通了?」

  就如同當初初來乍到之時,在朝堂上,面對楊彪的目光一樣,此刻楊定面對劉協的目光同樣生出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心中本來殘存的一點底氣徹底被打消,苦笑著向劉協叩首道:「末將昔日不懂事,莽撞衝撞了天顏,求陛下恕罪。」

  劉協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過去的事情,朕也沒打算追究,既然你今夜來了,也正好,最近朕有些事情要托你去辦,不難,但若辦好了,日後自會有你的好處。」

  劉協微笑著看向楊定:「當然,朕不會勉強於你,若你不願,朕也不會強求。」

  楊定咬了咬牙,心中卻是不太平靜,這哪像是一個十歲小孩兒,那一附智珠在握的樣子,根本就是吃定了自己,楊定可以肯定,若自己不答應,這位幼年皇帝絕不會讓自己好過,如果是以前,這種想法楊定絕不會有,一個傀儡皇帝,能將自己怎樣?

  但今時不同往日,劉協雖然依舊是傀儡,但楊定卻知道,如今劉協若想收拾自己,卻是再簡單不過,只因他原本倚為後臺靠山的李傕、郭汜已經將他看做了劉協一黨,而且身在宮中,就算腦子再怎麼不靈光,楊定也能隱隱感覺到,如今劉協在這宮中甚至在這長安之中的話語權,在不知不覺間不斷提升,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此刻的他,卻真沒有膽量去忤逆劉協的意思。

  「陛下只管說,便是刀山火海,末將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楊定再度向劉協叩首,算是表了自己的忠誠。

  「這裡有份名單,都是宮中侍衛,朕會支會張繡一聲,明日你將這些人安排來找朕,而你則要負責與張繡將軍為朕遮攔住宮外的人,勿使有人察覺,朕要一月時間,你可能做到?」劉協看著楊定,微笑著問道。

  他還是不相信楊定,自己要做的事情關係重大,更關乎自己未來,莫說楊定,便是張繡、徐晃,劉協也不會透露分毫,而楊定此時暗投,這宮中兩名看押自己的主將一個暗投,一個選擇中立,劉協對宮中的掌控力便前所未有的提升。

  「末將定能做到!」楊定卻是微微鬆了口氣,張繡對於劉協幾乎是不聞不問,擺明著放縱劉協做任何事情,這點他是知道的,劉協這個要求,顯然要搞事情,但要做到這點,卻是不難。

  「下去吧。」劉協擺了擺手道。

  「喏!」楊定躬身告退離開,很快,衛忠重新回到劉協身邊。

  「你去告訴郭汜,就說楊定這幾日每夜暗中來朕寢宮,深夜才會離開。」看著楊定遠去的方向,劉協淡然道。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不得不防,楊定此人是典型的小人,見利忘義之徒,若他生了心思要背叛自己,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若捅到李郭那裡,對劉協來說,威脅也十分大,所以必須將這種可能扼殺在萌芽之中,讓郭汜與李傕先入為主的認為劉協要利用楊定來算計他們,那樣一來,楊定就算生出二心,也可以將威脅扼殺在萌芽狀態。

  「喏!」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4-24 00:05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24

第四十八章  暗流

  長安城外,遠遠地,便看到漫天揚起的煙塵在空中化作一道土龍,向著這邊奔騰而至,離得近了,才發現竟是一支騎兵,人數雖然不多,但在西涼軍中,西涼鐵騎也算得上是精銳了,打頭一面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讓人知道來人的身份,乃西涼軍中,地位僅次於李傕、郭汜的另外一員大將,樊稠!

  「是樊將軍,快去稟報主公!」一名城門校尉看到來人的旗號,一邊帶著人出城迎向樊稠的隊伍,一邊派人前去通知李傕。

  樊稠臉上帶著幾許風塵之色,因為李利的事情,最近朝堂上傳來的聲音讓他惶恐,李傕郭汜勢大,而他雖然號稱李傕、郭汜麾下第三軍閥,但實際上手中掌控的軍隊比之李傕、郭汜任何一人都差了一倍還多,而且那李蒙最近看樣子也有些不對,這才讓他匆匆忙忙的將軍隊託付給張濟,趕回長安,想要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至少,這黑鍋不能自己一個人背。

  李傕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去找李傕,而是進城後直奔郭汜府邸,這件事在他看來,還需要郭汜從中周旋,免得李傕翻臉不認人,真的把賬都算在他頭上,雖然不怕,但在三方之中,他確實是最弱一方。

  消息先一步傳入了郭府,此刻李傕正在郭府與郭汜商量事情,雖然之前因為楊彪的緣故,兩人之間生出了芥蒂,但也不至於撕破臉面,如今聚在一起,卻是為了曹操之事。

  起因嗎,自年初的時候,青州黃巾殘黨劫掠兗州,攻殺兗州刺史劉岱,而後濟北相鮑信等人眼見曹操勢大,迎曹操為兗州牧,不過這個名分終究不正,曹操原本想向袁紹要得兗州牧的名號,只是袁紹不準,因此,曹操如今一邊整頓兵馬,對付青州黃巾,一邊暗中秘密派出使者,前來長安,願意歸附長安朝廷。

  雖然名為歸附,實際上也只是一個名義,但對長安朝廷來說,卻不是一件小事,畢竟這是中原第一個願意向長安朝廷宣佈效忠的關東諸侯,而且只要曹操得了長安朝廷的任命,也就等於脫離了袁紹的勢力。

  如今二袁雄踞南北,虎視長安,對李傕、郭汜來說,壓力可不小,如果曹操願意向朝廷歸附,無論是否真心,也等於是跟袁紹翻臉了,也能幫關中牽制袁紹和袁術。

  「你的意思是……答應他?一個刺史還不夠,兗州牧,有些大了吧?」看著郭汜,李傕皺眉道,州牧和刺史可不是一個概念,刺史是沒有地方軍權的,至少名義上沒有,但州牧卻是總領一州軍政大權,幾乎就等於是土皇帝一般,按照李傕的意思,將刺史之位給了曹操,然後再派心腹將領前往兗州,掌握兵權,這樣一來,兗州、潁川就都是他們的了,就算二袁聯手,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不給怎樣?你以為曹操會放手?」郭汜搖了搖頭,董卓當年勢力最盛的時候,也沒能將各地兵權控制在手中。

  「我們現在要的是曹操幫我們牽制袁紹,沒有兵權,還怎麼牽制?」

  李傕點點頭,但想到要將本屬於自己的地方拱手相讓,心中總是有些不爽。

  「報」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一名家將進來,躬身道:「啟稟主公,樊稠將軍已經回城,正在門外求見。」

  「樊稠?」郭汜眉頭一挑,李傕卻是皺眉道:「他帶了多少人進城?」

  「只有三百親隨,未曾帶回軍隊。」家將躬身道。

  「嘿,找死!」李傕嘿然一笑,長身而起:「看我這就去將他斬了,以慰我侄在天之靈!」

  「且慢!」郭汜連忙拉住李傕。

  「怎麼?你不是答應了嗎?」李傕扭頭,看向郭汜不滿道。

  「不急在一時,殺樊稠雖然不難,但別忘了,安定那邊還有他的三萬兵馬!」郭汜搖頭道。

  「那又如何?諒那張濟也不敢跟我們作對!」李傕冷哼一聲道。

  「小心為上!」郭汜搖頭道:「且先穩住他,我命人星夜趕往安定,密令李蒙伺機將那張濟斬殺,奪了他兵權,明日我設宴請你二人過來,名為勸和,實則我等趁機將其斬殺!」

  李傕聞言,目光不禁一亮,點頭道:「還是你主意多,嘿嘿,那張濟的婆娘,早就想嘗嘗味道了,如今卻是正好將她捉來!」

  「小心為上,不可打草驚蛇!」郭汜皺眉道。

  「放心,在這長安城,誰敢放個屁!」李傕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一臉興衝衝的想要離開,卻被郭汜一把拉住。

  「怎麼?」李傕不滿的看向郭汜。

  「走後門,莫要被樊稠察覺!」郭汜苦笑道。

  「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唉」李傕搖了搖頭,總覺得郭汜有些小題大做了,就算讓那樊稠知道又能如何?

  倒也沒有因為此事去拂了郭汜,帶著幾名家將,徑直走郭府後門而出,卻並未回家,而是直接朝著張濟府邸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郭汜迎來了樊稠,兩人數月未見,自是一番唏噓,敘舊片刻之後,樊稠忍不住將話題拉到了李利之死的事情上。

  「阿多,李利之死我也難過,只是此事身為主帥,我雖有過,但卻也並非出自我本意,實乃那李利貪功冒進,斷了與中軍的聯繫,致使糟了那馬超的埋伏,我看此事從一開始就是騙局。」樊稠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苦笑著看向郭汜:「但稚然的脾氣,我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是以今日回城,先來找你,你幫我多跟他解釋清楚,都是一起打出來的兄弟,實不想因此誤會與稚然刀兵相向。」

  「樊兄放心,此事我也有所耳聞,稚然他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只是那李利心喪,鬱憤難平,我看不如這樣,明日我在家中設宴,你二人來我府上,我親自為你二人化解這番誤會,你看如何?」郭汜拍著樊稠的肩膀笑道。

  「你願意幫忙,那自是再好不過!」樊稠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點頭拜謝道。

  「成與不成還尚未可知,不必急著言謝!」郭汜連忙扶住樊稠。

  「那我先回營中安排一下,明日必定前來赴約!」樊稠得了郭汜的許諾,心中鬆了口氣,當下起身告辭。

  「好!」郭汜起身,將樊稠送到門外,看著樊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如此一來,只待李蒙殺了張濟,這樊稠的兵權卻是要歸自己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01:26

第四十九章  亂起

  衛忠匆匆的從宮門外回來,之前去了郭汜府上,卻並未見到郭汜,從下人那裡得到了一些消息,他覺得有必要將這件事情讓陛下知道,如今這長安城的氣氛越緊迫了一些。

  迎面,張繡剛剛與楊定做了交接,正準備回家,看到衛忠過來,打了一聲招呼。

  「見過將軍。」衛忠知道劉協對張繡很器重,因此對張繡的態度也不錯,不過雙方沒有多大交情,互相點頭之後,便各自離開。

  衛忠一路來到承明殿,正碰上剛剛從漪嵐殿回來的劉協,連忙上前,壓低聲音道:「陛下,樊稠已經回城,恐怕要出事了。」

  「哦?」劉協皺眉看向衛忠道:「何解?」

  衛忠連忙將之前在郭汜府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劉協,郭汜在反偵察方面做的明顯不夠,本來算是機密的事情,卻被一個路過的小廝聽到了,衛忠在郭汜那裡的地位雖然不高,但與府中下人關係卻是不錯,平日裡郭汜給他的賞錢,幾乎都送給了這些下人,而這些人,雖然不會背叛郭汜,但一些情報也不會對衛忠隱瞞。

  「看來這一次,樊稠是兇多吉少了!」劉協背負著雙手,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但並不代表他要幫樊稠,說到底,樊稠跟李郭一樣,都是西涼軍中的大軍閥,就算劉協幫了他,樊稠或許會感激,但要他效忠很難,而且還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牌,怎麼看都是一樁風險過回報的賠本兒買賣。

  「張繡呢?」劉協沉聲問道。

  「已經與楊定交接,之前奴婢在宮門口遇到,正要回家。」衛忠躬身道。

  「去把他找回來!另外,派人暗中去找徐晃,讓他盡快回長安!」劉協沉聲道,如今徐晃為了避免引起郭汜的猜忌,主動接下了剿匪的任務,在長安四周一帶剿滅流寇盜匪,也是在暗中收編一些盜匪之中的青壯,積蓄實力。

  「喏!」衛忠點頭,向劉協告辭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劉協看著衛忠離去的背影,負手而立,心中卻沒有表面這般淡定,這是一個機會,或許也是短時間內唯一一個機會,他不想等到兩年以後郭汜和李傕如同歷史上一般反目再謀劃,真到了那時候,可就什麼都晚了。

  按照劉協的計劃,其實應該等他暗中拉攏了張濟叔侄,這件事把握才會更大,還有宮中那些自己挑選出來的侍衛還未能完全訓練,也沒有完全忠誠於自己,這些人,在劉協的計劃中,也是關鍵的一環,但世事如棋,很多事情並不是要等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後才會如你所願一般生,不確定因素很多,同樣機會也是稍縱即逝,這個機會,他要把握到。

  一旦李郭二人吞併了樊稠的勢力,那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將沒有任何機會。

  張繡離開宮殿之後,沒有立刻回家,在路上去賈詡那裡拜訪了一下,只是卻被告知賈詡外出,有些失望的往家中走去。

  「老爺,張將軍走了。」目送張繡離開之後,管家來到賈詡的書房,躬身道。

  「嗯。」賈詡撚須點頭道:「從現在起,但有人來就說我外出訪友,不見任何人。」

  「喏。」

  另一邊,張繡走到自己家外,卻見本該在這裡值守的將士卻已經不知所蹤,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連忙邁開步子進去,卻見家中管家以及幾個僕役侍女畏畏縮縮的所在一起,見張繡過來,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不斷對他使著眼色。

  「宏叔,你……」

  張繡正想詢問什麼,卻聽到房間裡響起鄒氏的驚呼以及雪雪的哀求聲,其間還夾雜著男子嘿然的淫.笑聲。

  張繡只覺一股熱血直衝牛頂,一雙清亮的眸子瞬間紅了,也不顧管家等人的阻攔,怒喝一聲,大步闖進房間之中,裡面的一幕卻讓張繡僅存的理智蕩然無存。

  鄒氏的房間裡,此刻鄒氏衣衫已經被撕扯的只剩下抹胸勉強遮擋著春.色,白花花的肌膚在空氣中晃蕩,雙手抱胸,兩隻腿卻被李式死死地摁在床榻之上,在她身前,李傕一雙大手肆無忌憚的在對方那光潔的肌膚上蹂躪,留下一片片青紅。

  張繡的突然闖入,將兩人嚇了一跳,李式看到張繡,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李傕卻是滿不在乎,厲聲喝道:「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狗賊!拿命來!」張繡此刻哪還能顧得上其他,怒吼一聲,上前一步,一腳踹在李式的胸口,李式慘叫一聲,身體直接倒飛出去,撞擊在墻壁上,整個墻壁都晃動了幾下。

  「小東西,造反啦!?」李傕見狀不由大怒,怒吼道。

  「造反?」張繡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戾氣,森然道:「今日,便將你這對狗父子斬殺,為民除害!」

  說話間,卻是咆哮一聲,拔劍斬向李傕。

  李傕乃久厲沙場的猛將,自然不是李式這等膿包可比,見狀怒喝一聲,拔劍相迎,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聲中,張繡這一劍含怒而,李傕卻是倉促應戰,一擊之下,卻是被張繡一劍差點將手中寶劍蕩飛。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此刻面對紅了眼的張繡,李傕也有些心底寒,眼見張繡再度糅身而上,卻是不敢再硬拼,狼狽的躲過了張繡的一劍卻被張繡順手往下一刺,刺穿了大腿,血流了一地,慘叫一聲,就往門外衝去,卻正看到李式正狼狽的往外跑,正好堵住門口。

  李傕此刻哪還顧得上這個廢物兒子,一把拉住李式的衣領,頭也不回的往後一甩,直接將李式當兵器砸向張繡,自己則趁機一頭衝出了房門,狼狽的往門外走去。

  張繡眼見李式張牙舞爪的向自己撲過來,哪會客氣,順手一劍在李式的慘叫聲中結果了他的性命,抬頭看時,卻見李傕已經一顛一顛的撲出了門外,十幾名李傕的親隨怒吼著朝自己衝來。

  「滾開!」張繡此刻已經殺紅了眼睛,看到這些人衝來,沒有絲毫留守,大步流星的衝進人群,左手一把將一名西涼軍的長槍槍下,反手一劍將兩人斬殺,而後槍劍換手,兩把兵器在手中左右劈砍,這些西涼軍雖然兇悍,但張繡號稱北地槍王,一身武藝不說勇冠三軍,卻也罕逢敵手,十幾名西涼軍,只是頃刻間,便已經被他斬殺大半,餘下的幾人想要逃跑,卻被激起了殺心的張繡大步搶上,槍劍齊出,頃刻間全部斬殺,血腥氣息彌漫四周,只是再看李傕時,哪還有李傕的身影。

  「少將軍,禍事了!」管家苦澀的看著張繡,又看了看李式的屍體,無奈的道。

  李傕在這長安城中,手握大軍,權勢滔天,此刻張繡怒殺其子,更令李傕狼狽奔逃,以李傕的性子,哪會善罷甘休。

  張繡手提槍劍,看著眼前的場景,聞言心中卻是一陣茫然,正在此時,腳步聲起,卻見衛忠小跑著進來,看到院子裡的場面,也是微微一怔。

  「張將軍,這是……」當看到李式的屍體時,衛忠面色頓時一變。

  「……」張繡面無表情。

  「張將軍,奴婢本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傳喚,如今看來,你卻是回不得宮了。」衛忠搖了搖頭道。

  張繡聞言,苦笑一聲道:「衛公公放心,繡自不會讓陛下為難。」

  「非是如此。」衛忠搖頭道:「張將軍不知,陛下正是得到了消息,李郭二賊欲對張濟將軍不利,是以才特命奴婢前來傳喚,共商對策,只是此刻……」

  「陛下如何得知?」張繡神色一變,連忙問道。

  「樊稠回城,二賊欲除之而奪其兵權,張濟將軍乃樊稠將軍心腹,據奴婢探得的消息,郭汜已經暗中命人通知李蒙,欲謀害張將軍。」衛忠沉聲道。

  張繡聞言,不禁有些慌亂。

  「張將軍,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請張將軍星夜趕往安定,將此事告知張濟將軍,趁那李蒙未曾動手之前,先制人!」衛忠沉聲道:「而後再率兵回攻長安,助陛下清繳賊寇。」

  「陛下之恩,繡沒齒難忘,這便出城,只是……」張繡有些猶豫的回頭看向房間,鄒氏此刻已經穿戴好衣物,一臉悽惶的看向這便。

  衛忠皺了皺眉,想了想躬身道:「若將軍信得過陛下,奴婢可將夫人暗中帶入皇宮,那李郭二賊雖然勢大,卻也不敢公然闖宮,只是希望張將軍能快些搬回救兵,救陛下於囹圄!」

  「如此,請代某向陛下致謝,張繡但有一口氣在,必不負陛下。」張繡肅然道。

  當下,張繡讓鄒氏換了一身宮人的衣物隨衛忠離去,又讓一名侍女換上鄒氏的衣物,扮作鄒氏的樣子,帶著一眾家丁護著假鄒氏趁著李傕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路往城門而去,衛忠則帶著鄒氏自張府後門離開,在城中繞了一圈之後,才悄然返回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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