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625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02

第七十章  宮中來使

  武將有些猶豫,卻迎上李蒙森寒的目光,不敢再多言。

  張繡正在陣前耀武揚威,卻看到李蒙軍中,突然衝出一排弓箭手,二話不說,對著他就是一波箭雨射過來。

  張繡面色一變,也顧不上喝罵,雙腿一鬆,身體往下一滑,雙手緊緊地拉著馬韁,身體躲在馬身後面,耳畔只聽一陣噗噗亂響,戰馬發出一聲慘嘶,人立而起,張繡拿捏不住,摔下馬來,扭頭看去,卻見自己的愛馬就這樣倒在血泊中。

  顧不得悲戚,倒拖長槍,轉身就走。

  由於是倉促發難,準備不足,李蒙這邊的弓箭手沒有形成箭陣進行連續射擊,也根本來不及再射下一輪,張繡身後的將士已經衝上來,頂著盾牌將張繡護在身後,零零星星的箭矢射來,已經無法再給張繡造成任何傷害。

  李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繡在一眾將士的護衛下退回了轅門外。

  轅門上,張濟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早知道李蒙沒什麼下限,卻也沒想到對方會這般無恥,見張繡逃生,心中鬆了口氣,目光看向李蒙,怒吼道:「無恥狗賊,吾必殺汝!」

  李蒙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將士,此刻先是被張繡陣前斬將,然後不顧規矩以弓箭突襲,最重要的是,沒能射殺張繡,已經令士氣大跌,反觀張濟營中,卻是因為張繡的遭遇還有之前無差別攻擊,令眾將士生出同仇敵愾之心,士氣正盛,此刻再想強攻,士氣上首先便落了下風。

  心中不由暗暗懊悔,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該下令無差別攻擊。

  只是事到如今,後悔也已經晚了,看了一眼已經整軍備戰的張濟,李蒙知道此時開戰,絕非明智之舉,有些鬱悶的揮了揮手:「鳴金,收兵。」

  本來好好地一場突襲仗,李蒙原本是有很大機會贏的,可惜,細節往往決定成敗,原本已經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沒有顧忌那些倒戈將士的死活,但最終,卻也因此,失去了一舉破掉張濟,奪取兵權的機會。

  張濟這邊鬆了口氣,那邊張繡卻是不樂意了,見對方有退兵之意,眼中精光一閃,趁著對方收兵之際,厲聲喝道:「兒郎們,隨我殺!」

  說完,也不等張濟接應,帶著那數百兵馬,趁著李蒙大軍調轉,準備撤軍之際,狠狠地一頭紮進去。

  也是李蒙倒黴,之前輸了士氣,此刻撤兵,也沒想過張濟竟然敢從後面突襲,沒有佈置,被張繡看出了破綻,直接揮兵衝殺。

  頃刻間,但見原本嚴整的陣型被張繡輕易的衝亂,再以潰兵衝擊其他陣型,三軍就這麼被張繡一次衝鋒,令陣型潰亂,李蒙怒吼連連,但軍心已散,一時間,竟然被張濟區區幾百人將陣型衝的混亂不堪。

  其實如果李蒙小心一些,布一支兵馬斷後,後軍先走,張繡雖然武藝膽魄都不錯,但也沒本事撼動他這兩萬大軍,只可惜,李蒙強攻受挫,無心戀戰之下,根本沒有防備,三軍已經全部開始撤退,這個時候張繡衝殺上來,那可真是猝不及防。

  另一邊,大營之中,張濟本不想再戰,此刻卻見張繡這麼衝上去,擔心張繡有失,連忙點齊兵馬出營接應,數千精兵壓上來,根本沒給李蒙喘氣的機會。

  張繡此刻換了一匹戰馬,仗著武藝精湛,帶著數百兵馬在亂軍中左衝右突,李蒙軍隊此刻已經亂了軍心,根本無心戀戰,便是有些猛士想要力挽狂瀾,奈何與張繡差距太大,所到之處,竟無一合之將。

  張濟兵馬隨後壓過來,也成了壓垮李蒙軍隊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蒙在連續斬殺幾名後退的亂軍無果之後,終於放棄了,眼見張濟兵馬殺來,恨恨的怒吼一聲,調轉馬頭,加入了逃跑的大軍,說到底,他雖陰狠奸詐,卻並非一個合格的武將,也沒有力挽狂瀾的勇氣和人格魅力。

  兵敗如山倒,沒了李蒙的約束,李蒙大軍再也沒了顧慮,撒丫子狂奔,身後張濟與張繡叔侄聚在一起,見此情形,哪怕是張濟,此刻也絕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與張繡合兵一處,瘋狂追殺李蒙潰軍,一直殺出十幾里,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才停止了追擊,重新收攏兵馬,開始清理戰場,繳獲兵器戰甲無數。

  張繡有些興奮地回來交令,參軍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打的這麼暢快,那李蒙不但無恥,也忒沒用了些。

  只是當他回到軍營的時候,卻發現張濟並沒有想像中那般高興。

  「叔父,如今我們勝了李蒙,那李蒙想來不敢再來找事,為何叔父還愁眉不展?」張繡疑惑的看向張濟道。

  「唉」張濟搖了搖頭,無奈苦笑道:「如此一來,算是徹底惡了李傕、郭汜,雖然退了李蒙,但他二人恐怕不會甘休。」

  張繡聞言,渾不在意的撇撇嘴道:「叔父,你我皆是漢臣,又非他李傕、郭汜的家奴,為何要怕他?如今陛下正值用人之際,我等何不助陛下除賊?只要除去李郭,何愁不能光宗耀祖,顯赫門庭?」

  「哪有這般容易?」張濟苦笑著搖了搖頭,李傕郭汜勢大,他叔侄雖然有些本事,但兵微將寡,如何是李傕、郭汜的對手,只是事到如今,除了投入劉協麾下,也沒了其他辦法。

  正在叔侄二人心思各異的思索未來之時,卻見一員親信將領進來,躬身道:「將軍。」

  「何事?」張濟抬了抬頭,詢問道。

  「營外來了一隊人馬,說是要求見將軍,還送來這個,說是少將軍認得。」親信將領將一個包裹遞給了張繡。

  「來了多少人馬?」張濟看張繡解開包裹,眉頭卻是微皺道。

  此刻他有些驚弓之鳥,生怕再有人來襲營,聽說有人馬前來,連忙詢問道。

  「只有百十來人。」親信將領躬身道。

  「卻不知是什麼人?」張濟搖了搖頭,心中鬆了口氣,卻聽那邊張繡發出一聲驚呼。

  「快快請他們進來!」張繡一臉興奮道。

  「佑維識得來人?」張濟扭頭疑惑的看向張繡。

  張繡將從包裹中取出的一面令牌遞給張繡道:「此乃陛下宮中的令牌,來人乃陛下所派。」

  「哦?」張濟聞言,神色一動,扭頭看向親信將領道:「去,將他們請來。」

  「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41

第七十一章  軍權易主

  夜色已濃,當張濟真的見到來人的時候卻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躬身道:「末將張濟,參見驃騎將軍。``」

  驃騎將軍朱雋一臉風塵之色,卻是昨日見到了衛忠之後,聽他說明來意,便立刻帶著衛忠以及百十名家將連夜趕往軍營。

  莫看如今朱雋、皇甫嵩這些老將似乎失勢,但在軍中的威望卻還是有的,要知道,當年黃巾之亂的時候,可是連董卓都在朱雋麾下任職,聽董卓調遣,當初董卓行廢立之事,朱雋曾暗中聯絡關東諸侯起兵共討董卓,之後東窗事發,董卓也沒敢將他怎樣,只是想要暗中賄賂。

  後來董卓死了,李傕、郭汜當權,雖然對這些老將隱隱排斥,暗中打壓,但朱雋的威名擺在那裡,此刻張濟見了,可不敢如李傕、郭汜那般不當回事,尤其是此刻張濟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李蒙之事讓他已經與李郭二賊沒了緩和的餘地,目前能夠想到的,也是投入陛下那邊,雖然如今勢弱,但卻是正統不是。

  而朱雋,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堅定的保皇黨,此刻朱雋突然到來,張濟已經隱隱明白對方的目的,恐怕還是為了兵權而來,但心中卻沒有太多憤怒的情緒。

  樊稠的兵權,他鎮不住,別看是樊稠手下心腹愛將,樊稠在的時候,無人敢惹,但若樊稠不在了,那些樊稠舊部,若非今日李蒙逼得太緊的話,恐怕如今這大營已經被破了。

  朱雋無論是名望還是軍威,又或是官位,只要定了名分,無疑比他更容易獲得這些將士的擁護。

  「張將軍免禮吧。」朱雋微微點頭,很自然的跪坐在大帳之中的主位之上,衛忠乖巧的站在朱雋身邊。

  「今日前來,卻是要告訴將軍兩件好消息。」朱雋看著老實的跪坐在自己下手的張濟,滿意的點點頭。

  朱雋出身寒門,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他一路打拼出來,早年的他,以鐵血治軍,眼睛裡揉不下一粒沙子,當年鎮壓黃巾,曾經親自下令,屠殺南陽三萬黃巾降軍。

  只是這些年宦海沉浮,早年的棱角已經漸漸被磨平,當初王允射擊離間呂布,誅殺董卓之後的做法,朱雋是贊成的,但結果,卻令朱雋每每深思,雖然此事與他無關,但觀點上,他是支持王允的做法的。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西涼軍既然助惡,那就該受到懲罰,對於那些勸王允息事寧人者,朱雋打心眼裡瞧不起,既然勝了,為何要向失敗者低頭?

  但最終的結果,無論是王允還是朱雋,都沒有想到,再想想當初眾人的言論,也讓朱雋心裡多了幾分明悟。

  如今看著張濟這西涼將領,心中依舊不爽,但此刻的他,卻絕不會再將情緒表現在臉上,尤其是此刻還要借助張濟叔侄幫助的時候,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笑容。

  當然,這也是張濟的表現讓他滿意,治軍多年,對於治下將士,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聽話,張濟在這點上顯然是非常達標的。

  「請將軍明示。」張濟躬身道。

  「你那妾氏已於前日傍晚被衛忠送入皇宮,被陛下安排入了漪嵐殿,暫時服侍少帝王妃,李傕曾帶人闖宮抓人,卻被陛下擋住,料來無憂。」朱雋淡然道。

  「陛下大恩,末將沒齒難忘!」張濟聞言,連忙朝著皇宮的方向拜倒,要說真沒反應,那是假的,之前懾於李傕、郭汜淫威,不敢反抗,如今既然已經決定倒向陛下這邊,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辱,聞言卻是微微鬆了口氣,對於朱雋的態度也越發恭敬。

  拜完之後,再度看向朱雋,朱雋帶來了兩個消息,張濟知道,這第一個消息算是向自己示好,第二個才是關鍵。

  「另外一個消息,陛下已經暗中準備對李郭二賊出手,我等遠離朝堂,如今局勢如何卻說不清楚,是以本將此來,希望張濟將軍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只要將軍願意助我接管軍權,陛下那邊,已經為將軍準備好安西將軍之位。」朱雋看著張濟,目光中隱隱透著淩厲之色。

  此番前來,雖說劉協的命令是聯合張濟,奪取這邊的軍權,但若張濟不允或者推辭拖遝,那就怪不得他施展雷霆手段了,此番帶來的人手雖然不多,但每一個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只要斬殺張濟叔侄,朱雋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定能迅速控制局面。

  陛下雖有拉攏之意,但在朱雋看來未免有些理想,這種事情,就當恩威並施,若對方不從,便以雷霆手段將其制服,直接奪取軍權才對。

  「末將謹遵將軍號令!」張濟連忙從懷中取出樊稠臨走前留下來的兵符,毫不猶豫的交給朱雋。

  有些詫異於張濟的爽快,朱雋接過兵符,看著張濟滿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心中對於此人的膽魄卻是有些不屑,不過這樣的人,更好控制,當下點頭道:「三軍聽我號令,將軍之前的部曲依舊由你帶領,明日一早,你且隨我收攏三軍,日上三竿時,發兵長安。」

  「將軍且慢!」張濟聞言,連忙說道。

  「嗯?」朱雋目光微微一瞇,看向張濟道:「張將軍有何異議?」

  「將軍有所不知,那李蒙乃李郭二賊爪牙,今日當是受了李郭二賊密令前來誅殺於我,卻被我叔侄二人擊退,若明日我軍調動,那李蒙必會壞事。」張濟苦笑道。

  「李蒙?」朱雋聞言,想了想道:「你說他今日被你叔侄擊退?」

  「不錯。」當下,張濟將今日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軍心已失,何懼之有?」朱雋聽完,卻是搖頭一笑,目光卻是看向張濟身邊的張繡,微笑道:「倒是小將軍有些本事。」

  張繡不爽朱雋對他叔父那股子頤指氣使的態度,只是冷冷的抱了抱拳沒有接話,朱雋也不惱,想了想道:「雖是如此,但李蒙在此掣肘,若不解決,卻終是一患!」

  抬頭看向張濟道:「張將軍挑選兩千善戰之士為我驅策。」

  「將軍是想……」張濟抬頭看向朱雋,不確定道。

  「既然是李郭二賊的狗,那便先將這隻狗給料理了,正好奪了他的軍權。」朱雋冷哼一聲,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機。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43

第七十二章  趁夜欲奪營

  朱雋這些年雖然漸漸開始修身養性,不負從前那般鋒芒畢露,但此刻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哪怕是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繡,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暗暗驚異於眼前這位老將此刻所爆發出來的氣勢。

  對於朱雋的要求,張濟自然沒理由拒絕,當夜,當即便點出兩千精兵交托於朱雋。

  「將軍,那李蒙雖然遭敗,但營中也頗有些人手,只要兩千兵馬,是否有些不足?」張濟有些擔憂的看向朱雋,李蒙雖敗,但損傷的主要還是士氣,兵力的損失也不過三五千,雖然有些傷筋動骨,但也不至於元氣大傷,只是兩千人前去偷營,一旦被李蒙察覺,那這兩千人馬損失是小,若是朱雋折在這裡,可不好交代。

  朱雋看著眼前這些將士,滿意的點點頭,這張濟練兵的本事還是有的,微笑道:「此乃用奇,兵馬多了,反而不利於突襲,有這兩千人,足矣,不過還需向張將軍借這位少將軍一用。」

  張濟心中一沉,著看向一旁的張繡,苦笑道:「將軍見諒,我兄長家就剩這麼一根獨苗,末將……」

  「哦?」朱雋聞言,搖了搖頭:「若是怕死,為何又要為將?也罷,既然少將軍不願,本將軍也不願強人所難。」

  張繡正是熱血衝動的年紀,哪受得了朱雋這般輕視,當即不顧張濟的眼色,傲然挺胸,朗聲道:「叔父,孩兒請戰!」

  「你……」張濟瞪著眼睛怒視張繡,不知如何是好。

  「大丈夫生在世間,若是畏首畏尾,與那些庸碌百姓何異?侄兒不才,願意以掌中槍,匡扶社稷,掃平亂世,李蒙不過一無能之輩,豈能讓我退卻?」張繡朗聲道。

  「好,男兒當如是!」朱雋聞言,撫掌笑道。

  「將軍,那末將也隨行。」張濟苦笑著看向朱雋。

  「不可。」朱雋搖搖頭道:「這軍營之中,尚需你來坐鎮,張將軍放心,本將軍定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侄子。」

  張濟聞言,只能苦笑,兵兇戰危,戰場之上,又哪有什麼保證,武藝再強,一根流矢便足以搖了張繡的小命。

  只是張繡話已經出口,又有朱雋在側,他也不好橫加阻攔,只得點頭道:「我兒當小心行事,萬事聽朱將軍吩咐,切不可莽撞……」

  「叔父。」張繡苦笑著看向張濟:「侄兒是去劫營而非遠行。」

  「行啦,張將軍不必多慮,本將軍自有計較!」朱雋已經翻身上馬,招了招手,隨行而來的將士將一桿大槍交於他手中,這是朱雋的兵器,名曰牙麟,乃當代名匠以隕鐵所鑄,早年朱雋在身居高位之前,也是東漢有數的猛將,只是後來隨著地位漸高,年紀也越來越大,不負從前勇猛,卻也不弱於人。

  張繡翻身上馬,跟在朱雋身後,兩千人馬在兩人的帶領下,很快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另一邊,李蒙逃回了大營沒多久,潰軍陸陸續續的返回大營,當兵吃餉,軍中糧草大半聚集在此,因此,這些潰軍在逃出之後,最終還是回了軍營。

  李蒙稍稍清點一番,發現此一戰,便折損了三千多名將士,加上傷兵,這一仗下來,傷亡已經過了五千,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惱怒。

  「將軍,我軍如今折損了不少將士,那張濟叔侄經此一戰,聲威大震,若此時來攻,我軍恐難再敵,不若將此事傳回朝廷,請李傕將軍再派一些援軍過來。」眾將聚集在帳中,商量著對策。

  李蒙兵馬本就不如樊稠兵多,今日敢去強攻,皆因樊稠不在,張濟不足以服眾,他們又有大義可以動搖對方軍心。

  只可惜,原本一手好牌,被李蒙玩兒的稀爛,此刻局面有些收拾不住,莫說擒殺張濟,奪其兵權,現在張濟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就要燒高香了。

  李蒙聞言,面色有些陰沉,這麼一來,豈不是等於告訴李傕他無能?

  心中百般不願,但他更怕張濟反攻,此時此刻,他已經沒了底氣再與那張濟叫板,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李蒙知道,這些傢伙心裡跟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思,顯然並不看好自己。

  雖然這是事實,但李蒙依舊感覺很惱火,這些人,已經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嗎?

  「也罷。」最終,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李蒙也只能點點頭,看向眾將中,一名皮膚黝黑,五短身材的將領道:「程剛,此事便由你親自去一趟,將此間事情向李傕將軍報知,求些援兵過來。」

  「將軍放心!」那將領聞言連忙站起身來,一臉諂媚的道:「此事皆因那張濟狡詐,埋伏我軍,我軍糟了埋伏,致使損兵折將。」

  看著對方臉上諂媚的笑容,李蒙卻十分受用,這傢伙沒什麼本事,但心思卻是機靈,當下裝模作樣的點點頭道:「事不宜遲,你立刻出發吧。」

  「啊?」程剛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將軍,可否等到明日再去?」

  如今夜色已濃,此時連夜趕路的話,今晚上怕是別想睡了。

  李蒙目光一瞪,冷哼道:「豈不聞兵貴神速?天知道那張濟何時會打來,越早請來援兵,我等也好越早將那張濟消滅,省的每日提心吊膽,怎麼?你有異議?」

  「卑職不敢!」被李蒙兇狠的目光一瞪,原本滿腹的牢騷瞬間壓了下去,程剛只得苦著臉道:「卑職這便動身。」

  說完,程剛連忙起身,到馬廄裡牽了戰馬,連夜出了營寨,欲往長安而去,只是出營奔出還不足十里,便被一陣腳步聲給嚇了一跳,這麼晚了,哪支軍隊會連夜行軍?

  還未來得及疑惑,卻見夜色下,兩騎探馬出現在附近,顯然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正朝這邊過來。

  程剛嚇了一跳,調轉馬頭便想離開。

  「哪裡走!」一名探馬已經衝到近前,也不細看,手中長槍已經紮過來。

  程剛百忙中慌亂的應了一槍,手中兵器差點被震飛,雖是將領,但程剛可非戰將,一身武藝,甚至連軍中屯長都不如,此刻被探馬一槍震得武器差點脫手,哪敢再戰,連忙高聲道:「莫要動手,在下願降!」

  說完,很光棍的將手中兵器往地上一拋,勒住了戰馬,一軲轆從馬背上落下來,跪倒在地上。

  夜色的籠罩下,兩名探馬看著眼前跪倒在地上的程剛,俱是一臉的無語。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46

第七十三章  眾叛親離

  夜色漸濃,由遠而近的馬蹄聲令守衛大營的將士警惕起來,一枚枚冰冷的箭簇指向虛空,無論對方是誰,在這深夜中靠近大營,都絕對不會抱著善意。

  正當守門的將領準備下令放箭之際,幾騎快馬迅速靠近轅門,遠遠地,便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高聲喊起:「別放箭,是我。」

  馬背上的人點亮了火把,那五短身材,黝黑的匹夫配上略帶猥瑣的氣質,在這軍營中絕對是一朵奇葩,程剛不認識的人很多,但作為李蒙麾下親信將領之一,在這座軍營中,不認識程剛的人卻絕對沒有,因此,當程剛的身影暴露在火光之下的時候,立刻被人認出來。

  「程將軍?」守城的校尉見是程剛,眉頭微微皺起,一邊命人開門,一邊道:「將軍怎又回來了?」

  「正巧,路上遇到了援兵,先行來向將軍報喜。」程剛策馬前行,想要脫離隊伍,身後的張繡卻已經催馬趕上,雖然並未動手,但程剛可不認為在這個距離內,自己有逃脫的希望,原本想要開聲提醒的打算也只能作罷,苦笑著解釋道。

  「援兵?」守門校尉疑惑道。

  「這是將軍分派的任務,爾一小校,如何敢多問?」程剛正自害怕張繡給自己來一槍,見那小校喋喋不休,腦門兒滲汗,別看對著朱雋張繡慫,但在軍營中,這傢伙可是耀武揚威慣了。

  那小校原本還想再問,見程剛說變臉就變臉,心中不禁暗罵,這貨雖然長得不得人心,但卻頗懂溜須之道,受李蒙看重,在軍中,那是出了名的小人,若得罪了他,就等著日後在李蒙面前進讒吧,不死也要脫層皮。

  小校雖然心中不爽,卻不敢再問,命人開門放人進來,並且親自下了轅門準備接人。

  所謂上行下效,李蒙好這口兒,有程剛成功的先例在前,下面的人自然也有樣學樣,別看這貨長得不高,但自尊心卻是極強,最喜歡在下面的將士面前擺派頭。

  轅門緩緩打開,張繡對著身後一名親隨使了個眼色,親隨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從箭囊中摸出一枚響箭。

  「咻」

  幾乎就在轅門打開的瞬間,一枚響箭騰空而起,發出一陣尖銳的嘯聲撕碎了夜色的靜謐。

  小校已經打開轅門,正想恭迎,卻突然看到響箭破空,面色不禁一變,緊跟著,眼前出現的卻不是程剛,而是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未等他有任何反應,一抹寒光在眼角劃過,緊跟著脖子一統,整個咽喉被張繡一槍刺碎,愕然的等著眼前這陌生又熟悉的臉龐,眼前的世界卻漸漸模糊,黑暗迅速將他的全部意識吞噬。

  「動手!」張繡一擊得手,二話不說,未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已經策馬衝出,在他身後,十幾名隨行的親隨各個翻身下馬,從馬背上摘下環首刀,兇神惡煞的衝向四周。

  「敵襲」

  淒厲的嘶吼聲帶著絕望的慘叫再度撕破了夜空的寧靜,周圍的西涼軍連忙朝這邊湧來,只是此刻已是深夜,大多將士已經睡下,負責守夜的也只有千人左右,而且分散在整個軍營之中,此時驟然出現變故,一時間,周圍的人馬雖然迅速做出了反應,但一時間,也無法盡數聚集過來。

  張繡槍馬如龍,在轅門四周不斷遊弋,但有人靠近,一桿長槍抖出碩大槍花,將人殺散,同時不斷將軍營中的火盆挑飛,飛濺的火把落在營帳之上,那營帳為了防雨,都是用油浸泡過得,一點便燃,不大一會兒功夫,轅門四周已經被火光照的亮如白晝。

  不過也因此將張繡等人暴露在火光之中,大批被驚醒的西涼軍一窩蜂湧過來,張繡雖然勇武,卻也雙拳難敵四手,騎著戰馬在轅門前來回衝突,卻被越來越多的西涼軍逼得不斷後退,能夠活動的空間卻是越來越小。

  「殺」也在此時,遠處朱雋在聽到響箭之聲後,便迅速帶著兵馬趕來,來到轅門時,正看到大批西涼軍朝著張繡等人圍過來,眼看著已經快要被逼出轅門,當即大喝一聲,帶著人馬衝殺進來。

  先是一波箭雨,將對方陣腳打亂,然後朱雋帶著人馬衝進來,跟張繡合二為一,兩千人雖然不多,但此刻從轅門源源不絕的進來,轅門外夜色濃鬱,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馬,只覺源源不絕的敵軍衝進來,張繡再度帶著人馬殺回,將前方的西涼軍殺散,隨後不再理會四面八方湧來的西涼軍,帶著人馬直往軍營深處衝去,見到敵軍,也不糾纏,直接繞開,看見火把便丟向四周的營帳。

  一時間,整個軍營四處著火,原本湧向轅門的西涼將士根頓時變得茫然起來,只覺四處都是敵軍身影。

  「何人膽敢闖我大營!?」李蒙剛剛睡下便被外面的廝殺聲驚醒,連忙讓親兵幫他披甲,等他穿戴好甲胄提著兵器衝出營帳之時,但見整個軍營都已經籠罩在火海之中,不由大驚失色,厲聲喝問道。

  「將軍,末將之前看到了張繡,他帶著人馬殺回來了,快逃吧!」一名將領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歇斯底裡的道。

  「什麼!?」李蒙聞言,面色頓時一變,正想說什麼,卻聽遠處傳來一聲怒吼。

  「李蒙逆賊,如今爾等已然勢窮,還不跪地請降!」朱雋遠遠地看到李蒙的帥帳,帶著兵馬殺進來,正看到李蒙披甲而出,當即飛馬而來。

  「朱雋!?他怎在此?」看到朱雋的瞬間,李蒙心中一慌,還想說什麼,另一邊傳來一聲爆喝。

  「狗賊,還不快快把頭拿來!」卻是張繡已然帶著人馬在營中轉了一圈,又殺奔回來。

  看到兩人一左一右從兩個方向殺過來,李蒙只覺雙腿一軟,差點真跪下去,連忙厲聲喝道:「來人,給我……」

  扭頭看時,卻見之前勸自己逃跑的武將此刻已經沒再管他,連滾帶爬的朝著外面跑去,瞬間,李蒙只感受到來自世界深深地惡意,眾叛親離的滋味,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會好受。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48

第七十四章  遲來的詔書

  被人背叛,自然不是件讓人容易接受的事情,不過比起這個,生命才更重要些,此刻李蒙想跑,但朱雋與張繡已經衝到近前,這時候調頭逃跑,絕對是找死,作為西涼軍中,也算數得上號的武將,李蒙這點認知還是知道的。

  手中大刀連忙架住朱雋的長槍,朱雋人借馬力,這槍之威可不小,李蒙踉蹌的後退幾步,那邊張繡卻已經殺來,李蒙不禁大駭,大聲道:「等等,願降!」

  張繡微微怔,猛地勒馬韁,收回了長槍,李蒙這才鬆了口氣,這兩人,他個都打不過,更別說兩人起來了,便在此時,卻見朱雋面不改色,手中牙麟槍趁著李蒙放鬆的空蕩,狠狠地紮進李蒙的心窩。

  「噗嗤」

  血水順著攪動的長槍迸濺出來,李蒙愕然的瞪著眼睛看向朱雋。

  「將軍,你……」張繡不可思議的看向朱雋,不明白為何李蒙明明已經投降,還要痛下殺手。

  「我軍兵力不足,此時借了混亂才能打的敵軍潰散,若等李蒙反應過來,降而復叛,如何收拾?」朱雋淡定的收回了長槍,隨手甩掉槍上的血水,扭頭看向張繡,淡笑道:「所謂慈不掌兵,身為軍主將,當將所有可能的威脅盡數排除。」

  「受教。」看了眼李蒙倒下的屍體,對於朱雋的話,張繡並不贊同,但此刻事情已經生了,再多說也沒有了意義,只得苦笑著拱手道。

  有親兵上前割了李蒙的人頭,朱雋朝著周圍朗聲喊道:「逆賊李蒙,已然伏誅,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軍營中,混亂還在持續,不過隨著李蒙的人頭被朱雋高高掛起,本就沒有多少戰心的西涼將士哪裡還有戰心,眼見李蒙身死,其他武將更是或降或逃,隨著朱雋、張繡等人在軍中來回游走,喊降,越來越多的將士放棄了抵抗,交出兵器,跪地投降。

  原本躲在轅門外觀看情形,思索著是否逃走的程剛眼見大勢漸漸定下來,李蒙伏誅,朱雋已然掌握了主動權,心中反而鬆了口氣,李蒙若不死,或者朱雋偷營失敗,作為幫助敵軍炸開轅門的他,是絕對沒什麼好下場的,此刻眼看李蒙伏誅,不但不用擔心被清算,而且這轅門說到底是自己詐開的,還有份功勞在裡頭,當即顛兒顛兒的跑進來。

  「將軍神機妙算,末將佩服!」

  朱雋看著此人形容,心中頓時陣厭惡,手中牙麟槍冷冷的指向程剛:「背主求榮之徒,留你何用?」

  當即長槍送,便要將其擊殺,旁張繡見狀,連忙舉槍將朱雋長槍隔開,開口道:「將軍,今翻能夠順利詐開轅門,此人也有功勞,縱然不賞,也不該懲罰才是。」

  雖然打心眼裡,也看不上這等人,不過張繡總是覺得朱雋這般做法有些太過剛愎,這才開口勸道。

  「哼,今日便看在佑維面上,饒你條狗命,快給本將軍滾出營去,莫要再汙了本將軍的眼睛!」朱雋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再殺,冷冷的瞥了眼面色驚恐的程剛眼,收回了手中的牙麟槍。

  不再理會失魂落魄離開的程剛,朱雋扭頭看向旁的張繡道:「如今李蒙叛軍尚未完全收押,佑維帶些人馬巡視四周,將周圍走散的兵馬盡數收降。」

  「喏!」張繡嘆了口氣,知道朱雋這是要收攏兵權,雖然有些不爽,卻也無奈,自己雖然有些名頭,但相比於朱雋無論名聲還是官職,都差了太多,只得抱拳答應聲,帶了數百人馬,出營前去收降四散的潰軍。

  收降潰軍,安穩軍心,同時將投降的些李蒙軍武將看押起來,同時派人前去通知張濟派兵前來幫助鎮壓,免得這些降軍在得知他們人數不多之後生亂,天明時分,張繡也在營地外轉了圈,拖著疲憊的身體回營復命,這夜時間,倒也收降了三千多逃亡潰軍,回營時,正遇上擔心張繡,連夜率兵前來的張濟。

  「佑維辛苦了!」軍營中,朱雋也是夜未睡,此刻看到叔侄二人,不禁開懷笑道:「此番平叛,全賴兩位將軍鼎力相助,待我率軍誅殺李郭二賊之後,定向陛下言明兩位將軍功勞。」

  「多謝將軍!」張濟叔侄對視眼,齊齊向朱雋躬身道。

  朱雋面容肅,鄭重道:「我等雖然勝了陣,但陛下如今仍在李郭二賊控制之中,張濟、張繡聽令!」

  「末將在!」張濟、張繡聞言,連忙神色肅。

  「你二人回營,整頓兵馬,三日之後,我二軍合於處,我會聯絡皇甫嵩將軍同來,我等攜手反攻長安,誅殺李郭二賊,匡扶社稷!」

  「末將領命,謹遵將軍號令!」張濟、張繡肅容道。

  「報」

  就在此時,名哨探喊著號子衝進帥帳,單膝跪地,朗聲道:「三位將軍,營外抓到騎信使,自稱來自長安,有重要軍情稟報!」

  「哦?」朱雋聞言,濃眉軒,冷笑道:「定是那李郭二賊又要生什麼事端,且將他叫進來,好好審問番!」

  「喏!」

  很快,名被五花大綁的士兵被兩名如狼似虎的西涼軍押進來。

  「放開我,我乃朝廷信使,爾等安敢無禮?呃……朱將軍?」待看清了朱雋容貌,此人不禁怔。

  「你認得我?」朱雋有些詫異的看了此人眼,有些面熟,卻並不記得此人。

  「卑職曾在將軍麾下聽調。」那人連忙道。

  「莫要與我攀交情。」朱雋冷哼聲,揮手示意兩名西涼軍退下,看向此人道:「說吧,那李郭二賊又有何陰謀?」

  「卑職並非李郭二賊所派,實是奉了陛下命令,前來傳詔各軍?」那人連忙苦笑道。

  「陛下?」三人聞言卻是怔,朱雋連忙示意鬆綁,同時問道:「可是那李郭二賊又要迫害陛下?」

  「非是如此!」那人連忙道:「三日前,陛下設計,以樊稠引李郭二賊入宮,已於宮中將二賊誅殺,長安已然被陛下掌控,卑職此番前來,卻是奉了陛下命令前來傳詔各軍將士。」

  「呃……」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52
第七十五章  人間地獄

  場面變得有詭異,半晌,朱雋突然朗聲大笑一聲,看向信使道:「快說,陛下有何旨意?」

  「回將軍,陛下言,首惡李傕、郭汜已然伏誅,其餘從惡,雖然有助惡之罪,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從惡也非出自眾將本意,是以從輕發落,各級軍官官降一級,罰俸一年,勤練兵士,不可無故生事,禍害百姓。」從懷中掏出一卷絹布交於朱雋。

  「好!」朱雋接過絹布,確認了一遍之後,不禁開口笑道:「陛下雖然年幼,卻已有了幾分明君之象,實乃大漢之幸,天下之幸!這位將軍,之前多有冒犯。」

  「無礙。」來人連忙搖頭,看向三人道:「陛下應該還有旨意,此刻應該也已經送到張濟將軍營中,末將還有軍務在身,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朱雋點點頭,命人為他換了一匹良駒,李傕、郭汜已經伏誅,長安大局已然被劉協掌控,此刻若是再率軍去長安,那可就不是去匡扶社稷,而是去霍亂朝綱了。

  朱雋多年官場,這個道理他自然清楚,雖然有心立刻返回長安,重歸朝堂,卻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更應該做的是幫助陛下掌控住軍權,莫使這些西涼軍再生動蕩。

  他可不覺得這些西涼軍會老老實實的接受劉協的掌權,長安雖然平定,但西涼軍散佈於關中,一旦亂起來,對關中民生的打擊可是災難性的,他留在這裡,正好可以隨時鎮壓叛亂,為陛下重掌大權掃清障礙。

  當下,他命張濟留下帶來的將士,自己重回大營主持軍務,勤加練兵,卻將張繡留下來,對於這員勇武不凡,又頗有幾分韜略的小將甚為喜愛,想要留在軍中調.教一二,未來說不得又是大漢一員良將,總好過在張濟的羽翼下受保護的強,男兒若不經歷風雨,怎能成事。

  同時又派人去了弘農,將消息告知皇甫嵩,兩人相識多年,雖然門第不同,但性情相投,如今大漢振興有望,這等喜事,自當與老友分享。

  不過西涼軍的亂子,倒是並未等來,劉協派人傳詔關中各地的同時,以徐晃、樊稠兩支人馬也同時出征,收回各地兵權,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隨著李傕、郭汜這兩面大旗倒下,又有樊稠這等西涼猛將效忠,再加上朱雋、皇甫嵩這些老將為劉協搖旗吶喊,各地駐軍迅速被朝廷派出的部隊收降。

  同時各地軍權,也被劉協分割,非大戰期間,各軍主將麾下兵力不得超過萬人,劉協掌權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要將軍權牢牢地抓在手中,各軍主將權力過大,對劉協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當然,劉協也清楚,欲速則不達,因此統領軍隊的,依舊是那些西涼將領,但在制度上,卻做出了更改,將記錄軍功者單獨列出一部,負責審查各軍將士的功勛與提拔。

  眼下雖然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軍中主將雖然不變,但基層將官,等於是劉協直接提拔起來,軍隊對於朝廷的歸屬感會大大增強,同時也削弱了將領對軍隊的佔有權,只等在軍功制下,新一輪的基層將領上來,劉協的軍權會得到空前的凝聚,不必再擔心自己麾下出現不受控制的軍閥。

  當然,這些事情,需要時間來發酵,至少眼下,對於軍權的控制,還未達到劉協心目中的高度,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掌權之後的劉協並未立刻對關東諸侯有何動作,倒是在劉協命令傳達關中各地不久之後,還未回朝的朱雋這邊,又出了新問題。

  弘農,一處不知名的村落。

  幾道濃黑的煙柱已經開始變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腥臭之氣隔著老遠便能聞到,有過沙場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屍體在腐爛多日之後散發出來的氣味。

  張繡遠遠看著那座村落的輪廓,或許那已經無法再稱之為村落,此刻已然化作一片廢墟,死一般的寂靜讓人感受不到這座村落中的一絲生氣。

  「將軍,沒了。」一名哨探臉色陰沉的來到張繡身邊。

  「走,去看看。」張繡皺了皺眉,拍了拍胯下的馬兒,戰馬發出一聲低低的嘶鳴,小跑著向前走去。

  「將軍還是莫要去了。」哨探苦笑著跟在張繡身邊道。

  「為何?」張繡面無表情的道。

  「場面實在有些……」哨探搖了搖頭,苦笑道,卻是不知再如何往下說。

  張繡沒有回答,只是也並未停下,帶著一隊兵馬,不多時,已經到了那村落外面,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張繡面色一白,一股強烈的嘔吐欲望被他生生的壓了下去。

  村莊不大,方圓也不過五百步左右,看那還未完全燒幹的痕跡,想來距離災難來臨,並沒有幾天。

  橫七豎八的屍體,被木樁釘死在地上的老人,渾身一絲不掛,生前顯然經歷過慘痛遭遇,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絲完好皮膚,甚至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女人,張繡無法想想這生前究竟遭遇過怎樣慘痛的折磨。

  甚至,他在一口架起的大鍋裡,找到了人類的骸骨,看那骸骨大小,分明是一名幼童的骸骨。

  饒是張繡已經見慣了殺戮,但眼前的慘烈場景,依舊讓他心頭發堵,過了良久,才扭頭看向身旁的幾名老兵:「你們可知,這些是何人所做?看樣子,不像是山匪草寇。」

  盜亦有道,這個時代的盜匪山賊雖然落草為寇,但做人的基本原則還是有的,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窮兇極惡,至少張繡見過的一些山賊草寇遠無這般沒有人性。

  「看樣子,當是北方的胡人來了。」一名老兵翻身羅馬,在周圍查探了一番之後,才回到張繡身邊,苦笑道。

  「匈奴人?」張繡挑了挑眉:「他們怎會直入關中?」

  老兵道:「將軍有所不知,當年始皇帝為了抵禦匈奴,曾建了一條直到,可從河套一帶直達關中,騎兵的話,不需十日便可抵達,這些胡兒,怕是找到了這條古道。」

  張繡眉尖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調轉馬頭:「走,回去,此事當立刻報知朝廷!」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4-25 22:45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54

第七十六章  奇力

  長安城,李傕和郭汜的伏誅經過數天的發酵,消息已經開始以長安城為中心,向四周發酵,在這個出門基本靠走的年代裡,一個消息哪怕有官方在背後推波助瀾,要想完全發酵開來,仍舊要靠時間來醞釀和發酵。

  不過,緊跟著賦稅減半的消息傳播卻要快多了,人們對於關乎自身切身利益的問題,總是有著異常敏銳的嗅覺,也變相的,讓長安發生的事情,比如李傕、郭汜伏誅,劉協重掌朝政漸漸為人所知。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以前這事情並不是沒有過,但天子一上臺,就開始減賦稅,多少讓人們心中有了些期待,至少眼下這位少年天子心裡還是記掛著民生的,只希望這一次,他能坐長一些,至少等著今年秋收結束。

  自黃巾之亂開始,漢室威嚴已經是每況愈下,董卓亂朝之後,又是幾個年頭過去,加上劉協年幼,短時間內,除非劉協再做出什麼振奮人心的大事情,否則朝廷的公信力很難立得住。

  這些民間百姓的心態,劉協多少能夠猜到一些,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皇家積弱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別說短短幾天,真正想要逆轉這種已經逐漸成型的觀念,沒有幾年的努力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如今已經打開了局面,走出了第一步,萬事開頭難,有時候,這第一步邁出去了,接下來的路,只會越走越順。

  劉協:大漢帝國帝王

  武力57,統帥55,謀略73,政治65

  氣運:龍氣漸聚(漢室衰頹,諸侯並起,山河破碎,作為一名傀儡皇帝,誅除奸臣,重掌大權,你已經邁出了很關鍵的一布,止住了國運消散的趨勢,努力吧,您已經擁有了作為一名帝王的潛質。)

  成就點:960756

  隨著消息在朝廷的推動下,迅速擴散,能力獲得了系統的認可並提升,這在劉協的預料之中,不過成就點的暴增,卻讓劉協恨不得仰天長嘯,除了第一天之外,最近幾天,成就點都在以一種井噴式的速度在增長,這才短短不到五天的時間,成就點已經接近百萬,或許明天,自己的成就點就可以完成從十萬到百萬的增長。

  更重要的是,不同於以往機關算盡,收服名將謀臣,這近百萬的成就點中,有李儒、賈詡這等一流謀臣給他帶來的二十萬,還有楊彪這些大臣帶來的,但加起來也不過三十萬左右,加上之前自己的十萬,除此之外,更多的,卻是隨著事件逐漸散播開來,從這長安萬民那裡獲取的。

  名將、謀臣的價值自然是不可估量的,每一個,都能給自己帶來不菲的成就點,但民心、軍心卻更不能忽視,一流的名將、謀臣放眼天下有多少?就算全部收服,給自己帶來的成就點也是有數的,而萬民所能夠給他帶來的卻是源源不斷,幾近無窮無盡的成就點,這才是成就點真正的來援。

  結束了早朝和一天的修煉,劉協再度以意念溝通系統,謀略和政治能力的提升,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武力的提升卻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按照系統的定義,根據系統的定義,任何能力,55都是第一個分水嶺,也可以說是一種瓶頸,這是單靠修煉和夢境戰場無法提升的,但就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劉協並沒有感覺自己有什麼頓悟或者突破,但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動過的武力值,在劉協的估計中,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出現變動的武力值,竟然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裡,提升了兩點。

  而且,不知是否是錯覺,隨著成就點爆發式的增長,總感覺有股看不見的力量在包裹著自己,無形無質,但卻真實存在。

  認真說的話,這種無形的力量不但無害,反而令劉協無論思考問題還是鍛煉,都有如神助,心無旁騖,不過帝王心思,遇到任何問題,第一時間不是接受,而是懷疑。

  其實不算是帝王心思,任何人遇到莫名的事物,無論好壞,第一個反應,恐怕都是排斥。

  劉協曾經詢問過系統,但得到的答案永遠只有簡單的兩個字--無害。

  劉協更想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緣何而來?然而系統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雖然這股無形之力給劉協的感覺很親切,但未能弄明白這種力量來援的情況下,心中排斥,也是在所難免。

  「陛下。」衛忠小跑著從宮門外走進來,躬身道。

  「免禮吧,有何事?」劉協擺了擺手道:「有事?」

  「蔡家女於宮外求見。」衛忠躬身道。

  「蔡家女?」劉協挑了挑眉,這是什麼名字?一時間倒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皺眉問道:「誰?」

  「就是前任左中郎將,大儒蔡邕蔡伯喈之女,蔡琰,蔡昭姬。」衛忠怕劉協不記得,連忙解釋道:「蔡中郎曾於先皇時,任過帝師。」

  劉協恍然,蔡邕蔡伯喈乃當世大儒,當初董卓亂朝之時,曾被迫出仕,後來董卓身死,蔡邕前往悼念,結果被王允借此故誅殺,蔡邕在這個時代的名聲可是很響亮的,說是門生故吏遍天下也不為過,不過若論及後世的名聲的話,可比不上他那個女兒,那可是歷史留名的有數才女,才學未必比蔡邕強,但誰讓歷史留名的男性太多,而女人,就那麼寥寥幾個,自然比她爹更出名了。

  「原來是蔡家姐姐。」劉協有些唏噓道:「說起來,蔡公也曾教導過朕,只可惜,王司徒當初一意孤行,唉……」

  記憶中,劉協當時還真為蔡邕求過情,可惜,被當時的王允給拒絕了,這件事,哪怕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也挺糟心的,說到底,劉協也是皇帝,王允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漢室忠臣,但卻一點面子都不給,實在不像一個忠臣該做的事。

  「快去將她請來吧,自蔡公去後,蔡家姐姐一直深居簡出,甚少來宮中,或許還在怪朕吧。」劉協搖頭嘆道:「莫要讓她久等。」

  「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57

第七十七章  名留青史的女人

  當劉協在承明殿中第一次真正見到這位名留青史的女人時,老實說,有點失望。

  名留青史的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應該是很美,就算是因為才氣而名留青史,不用美的傾城絕代,但至少也該很美很美才對。

  但當他真正看到本人的時候,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怎麼說呢,蔡文姬不對,現在應該叫昭姬才對依舊是個美人,但卻絕非那種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相當驚艷的女人,很漂亮,但別說傾城絕代,在劉協見過的女人中,就算是唐姬單論顏值的話,也要比她高出一籌。

  不過卻很耐看,屬於那種越看越順眼的類型,而且身上那種書卷的氣息,恬靜中帶著一縷化不開的憂傷,對男人來說,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腹有詩書氣自華,這份氣質,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蔡琰:東漢才女

  武力19,統帥4,謀略71,政治82

  天賦:1過目不忘;2文學大師(生活類天賦,教導弟子,有一定幾率提升弟子潛力,激弟子潛在天賦,該天賦可通過消耗百萬成就點來升級)

  能力可說是馬馬虎虎,不過卻是劉協所見過的人之中,唯一一個擁有雙天賦的人,包括劉協目前麾下第一戰將徐晃,頂尖謀士賈詡,也都只有一個鐵壁天賦,這個女人,不簡單呢,可惜年紀大了點,而且還嫁過人,不然的話,朕倒是可以呃,呸,想什麼呢,對於一個不到十一歲的少年來說,雖然靈魂已經足夠成熟,但這些問題還是有些早了點吧。

  站在劉協身前的蔡琰可不知道眼前這位少年皇帝此刻心中閃過的復雜心思,微微躬身一福道:「妾身參見陛下。」

  「蔡家姐姐不必多禮。」蔡琰的聲音,也打斷了劉協的胡思亂想,大腦恢復了正常,伸手虛扶,有些唏噓道:「蔡公的事情,朕」

  怎麼說呢,以劉協此刻的角度來看,前任在這件事情上雖然出力了,但卻沒出全力,表現的有些懦弱,否則的話,未必不能救下蔡邕,不過你能指著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有多強勢?否則的話,劉協還真想看看,能夠生養出蔡琰這種才女的男人,究竟有著怎樣的本事。

  「此事,不怪陛下。」蔡琰恬靜的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但如果認真去看的話,卻看不到絲毫笑的痕跡,恬靜中,帶著淡淡的距離感,雖然很溫柔,卻有種生人勿進的感覺,這種矛盾的氣質,恐怕也只有這種才女身上才會有吧。

  劉協點了點頭,本就跟他無關的事情,自然不必強行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就算是前任,劉協也不覺得有什麼錯。

  「那這次來見朕,不知是」劉協將話題拉回了原位,他現跟這位恬靜的才女交流,有時候也挺累的,尤其是對方明顯沒有太大興趣的情況下,還是直入主題吧。

  「先要恭喜陛下除賊,重振大漢有望。」蔡琰微微一笑,躬身道。

  「這些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這些天,朕已經聽得耳朵都快要長繭了。」搖頭苦笑一聲,已經記不清這是這些天來第幾次被人恭賀了,一開始還挺有成就感的,但時間長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是個人都會感覺膩。

  「嗯。」蔡琰疑惑的看了劉協一眼,這話聽著有些粗鄙了,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小孩子嘛,當下道:「此外,妾身希望陛下恩準,送還家父遺骨回鄉。」

  蔡家是陳留大戶,落葉歸根,別說這個年代,便是在現代,這種思想也是被很多人保留的,如今蔡家就剩下蔡琰這麼一個女兒,這些事情,自是需要她來完成的。

  劉協點了點頭,漢朝以孝治天下,況且對方還是東漢大儒,這種要求,是沒辦法拒絕的,而且也沒必要拒絕,雖然蔡琰的天賦,的確是一位難得的教育型人才,不過也沒理由強行將人家綁在長安不是。

  「也好,朕稍後派些侍衛護送蔡家姐姐回去。」劉協笑道:「如果蔡家姐姐守孝期滿之後,覺得陳留那邊孤單,不妨回來,朕想建個啟蒙書院,挑選一些資質優良的孩子進行啟蒙教學,蔡姐姐家學淵源,朕原本還想著請姐姐來主持,只是如今,只能作罷了。」

  建立書院的事情,其實劉協很早就有了打算,他要抗衡世家,又要用世家,最好的辦法就是科舉,可惜眼下科舉絕對不是時候,知識仍舊被少數人壟斷,哪怕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造紙術,但在未得到推廣以前,科舉就是個笑話,而且就算推廣了,沒有十年乃至更久時間的積累,民間也很難如同後來唐宋那般的文化普及率。

  沒有足夠的文化普及度,科舉從何談起?

  而劉協現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在穩住世家的情況下,建立自己的書院,培養屬於自己的人才,可以幫助自己抗衡世家,這是個慢活,而且還需要其他東西來配合,否則一樣會遭到世家的擠兌。

  「謝陛下厚愛,他日家父守孝期滿之後,若陛下不嫌棄妾身學問淺薄,定會回來助陛下。」蔡琰微笑道。

  如果說是什麼大型書院的話,自然人們是不會認可蔡琰的,但如果只是蒙學,蔡琰卻足矣勝任,這個時代縱然男尊女卑,但也沒說女人就一定要窩在家裡,更重要的是,蔡琰是蔡邕的女兒,本身就有著一定的名氣,執掌蒙學的話,沒有人能夠反對。

  「那可就說定了,如此,朕就等你回來,為朕執掌蒙學了。」劉協笑道,隨後對著身邊的衛忠道:「衛忠。」

  「奴婢在。」衛忠上前一步,躬身道。

  「你持朕令牌,去軍中挑選三百精銳戰士,護送蔡家姐姐回鄉。」劉協笑道。

  「喏。」衛忠恭敬地接過令牌,小跑著離開。

  「陛下不必如此。」蔡琰連忙道。

  「兵荒馬亂,此去陳留雖不說千里迢迢,卻也不差了,姐姐一弱女子,讓朕如何放心?」劉協擺擺手道:「就這樣定了,金口玉言,姐姐不會想讓朕出爾反爾吧。」

  「如此多謝陛下厚愛。」蔡琰連忙躬身說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3:59
第七十八章  難題

  送走了一臉感激的蔡琰,劉協總覺得自己忘了些什麼事情,對於這位罕見的出現雙天賦的才女,並且是育人天賦的特殊人才,劉協是非常重視的。.

  至於其他諸侯會不會詰難,劉協倒並不是太擔心,蔡邕在士林之中的聲望可不低,昔日王允剛愎自用的斬殺蔡邕,最終導致的結果便是當他落難的時候,沒有一人跳出來說話,甚至其死後,王氏一門被李傕郭汜誅滅滿門,朝中雖有人惋惜,卻沒人出來勸阻哪怕一句。

  事實上,在西涼軍反攻長安以前,王允因為蔡邕的事情,雖然手握大權,卻已經有些被眾叛親離的跡象了,隨後發生的事情,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關東諸侯,只要腦子沒進水,別說迫害,有半點不敬都會被蔡邕的那些門生故吏給噴死,都說袁家門生故吏遍天下,但這話放在蔡邕身上,也不差多少。

  「陛下,尚書令賈詡求見。」就在劉協思索著自己忘記什麼事情的時候,送走蔡琰回來的衛忠再度稟報道。

  「讓他進來。」聽到賈詡求見,劉協沒有怠慢,這可是自己親自不惜屈尊降貴,招來的謀士。

  想到當日他與賈詡之間的約定,劉協就不禁有些好笑,賈詡雖然答應向自己效忠,卻並沒有要求任何好處,甚至主動跟其他西涼將領一般官降一級,在朝堂上,也依舊如以往一般盡可能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同樣是才華橫溢之輩,但賈詡與李儒,完全是兩個極端,李儒是哪怕死也絕不甘平庸之人,而賈詡卻恰恰相反,他的全部才華,都是圍繞著生存這個前提條件下展開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劉協知道,賈詡恐怕是在顧慮,劉協有重振漢室之心,同樣也有著足夠的潛力。

  而賈詡作為這個時代有數的智者,很清楚劉協要重振漢室江山,最大的難題並不是如今的各路諸侯,而是世家。

  自光武中興之後二百年間,世家已經逐漸成長到足矣影響皇權興衰更替的地步,劉協要重振江山,世家是一個繞不開的大坎,甚至不客氣的說,失敗的可能性極高。

  劉協要制衡世家,作為效忠於劉協的人物,無論賈詡還是李儒、徐晃這些人,肯定要用到,李儒且不說,他的身份其實已經死了,此刻只能藏於幕後,而劉協要制衡世家,很多事情不可能親力親為,因此,他需要一個站在前臺來幫助自己吸引世家仇恨的人。

  反正賈詡是絕對不願意做這種事情的,這已經不是觸及世家利益,而是觸及世家根本的問題,他可以甚至也願意幫劉協出謀劃策,但絕對不願意站在前臺來跟世家去掰腕子,看看商鞅就知道,就算最終自己贏了,下場絕對不會好,甚至王允的下場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場,這是賈詡絕不容許的事情。

  劉協猜不到賈詡的想法,大概也只以為他是因為身份的關係,至於讓賈詡主持這些事情,就算賈詡想要,劉協也不敢給他。

  不是說能力不夠,而是賈詡的性格,根本不適合主持這種事情,這跟智慧、謀略什麼的沒有任何關係,若將事情交給賈詡,或許會解決表面問題,但絕對達不到理想的效果,這老狐貍多半能給自己和稀泥。

  幕後,其實也挺好的,有這麼一個暗中為自己出謀劃策的頂尖智者,可以當做王牌、殺手鐧來用,別人不知道的才叫底牌,而賈詡,顯然更適合這種角色。

  思慮間,衛忠已經帶著賈詡來到宮中。

  「衛忠,待會兒送文和一面令牌,令其可自由出入宮中。」看著一身黑袍,將自己緊緊裹在袍子裡,直到見到劉協,才將待在頭上的絲巾摘下,露出真容的賈詡,劉協有些忍俊不禁的笑道,這賈詡,小心的未免有些過頭了吧?

  「喏。」衛忠恭敬地點頭應諾一聲。

  「你先下去吧,無朕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衛忠退下之後,劉協才微笑著看向賈詡道:「先生這般行徑,卻也太過小心了一些。」

  「非常之時,詡如今身份尷尬,不敢給陛下再添煩擾。」賈詡恭敬道。

  「朕已經說過,一罪不二罰,其實若先生願意,朕大可將之前先生助朕討賊之事公之於眾,相信到時候,沒人會再因此事詰難先生。」劉協搖頭笑道。

  「人心難測,還是小心為妙。」賈詡搖搖頭,的確,若真的如劉協所說那樣,確實沒人會再因為這件事情為難他,但也代表著,賈詡是劉協心腹的事情要公之於眾,恐怕少不了被人記恨。

  「不知陛下此番招臣前來,所為何事?」賈詡躬身道。

  劉協聞言,面色也嚴肅起來,認真的看向賈詡道:「先生當知道,朕掌權之初,曾言要清查吏治。」

  「可是受到了阻礙?」賈詡點點頭,心中已經大致知道劉協為何有此一說。

  「不錯。」劉協嘆了口氣:「為能震懾那些官吏,朕將身邊的百名精銳調往各地,負責督查此事,這些人,是朕當初為對付李郭二賊秘密訓練出來的精銳之士,若說戰陣廝殺,他們每一個都足以以一當十,但說道清查吏治……」

  搖了搖頭,劉協皺眉道:「朕知道此事之難,背後恐怕有世家在推動,然這些精銳將士雖然忠誠,但卻皆為武夫,說句不中聽的話,那些官吏,便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作假,他們也未必查得出來。」

  說道最後,劉協不禁握緊了拳頭,自己掌權之後第一件事情,就遭到這些世家的強烈抵制,這讓劉協心中很不爽,卻又有些無奈,雖然降了稅賦,但根據劉協派出的人明察暗訪,他降了一半的稅賦,但實際上,到了地方,這一半就成了三成,甚至有些地方一成、兩成都有,這些人,顯然將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至於之前劉協為了對付這些人,專門用來讓百姓請命的地方,也成了擺設。

  除了長安稅賦實實在在的降了一半,其他郡縣,稅賦依舊高居不下,劉協雖然想過會有困難,卻也沒想過這些人敢公然給他作假,這是在向自己示威嗎?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4-25 23:01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4-23 14:01

第七十九章  賈詡獻策

  「朕本以為,此番平定李郭二賊,手握關中軍權,又有天子之名,這些人如何也該給朕一些薄面,收斂一些,不想……」承明殿中,此刻只有賈詡和劉協兩人,劉協也沒有繞彎彎,搖頭嘆道:「雖不說變本加厲,但這關中民生,若再這般繼續下去,漢室氣運,恐難以為繼!」

  這些人是誰,劉協沒有說,賈詡也沒有去問,但兩人心中卻都清楚,此時也無需點破。

  賈詡聞言,也認同的點點頭。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雖然劉協提出軍屯的方案,確實可以解決一些問題,而且這些世家至少也做出一些讓步。

  但問題卻不在這裡,賦稅居高不下,百姓自然會不斷流失,一樣的賦稅,隨著百姓的流失,能夠收上來的賦稅自然越來越少,而世家是否會為了維持利益而做出涸澤而漁的事情這很難說,但最重要的卻是劉協的聲譽。

  這是劉協上位以來做出的第一個政令,而且講道理,沒有任何問題,降低賦稅,才能吸引流民,吸引了更多流民,人口在冷兵器時代,絕對是考量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一個重要指標,百姓多了,賦稅的收入也會隨之上漲,漸漸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賈詡相信,很多人都能看清楚其中的厲害,但卻很少有人願意讓步,為何?無外乎利益,人性本貪,已經吃到嘴裡的利益,再想讓人吐出來,可就難上加難了。

  「陛下年幼,雖成功伏誅亂賊,但終究積威尚淺,加之如今朝堂,依臣所見,仍為世家把持,無論董卓、李傕、郭汜亦或是陛下,這一點,卻都未曾變過。」賈詡沉吟道。

  別看董卓鬧得兇,若無關中世家門閥在背後支持,董卓哪來的底氣獨對關東諸侯?

  之後李傕、郭汜等人掌權,郭汜且不說,李傕那暴脾氣,如何能夠容忍楊彪、皇甫嵩、司馬防這些人在朝中站穩腳跟,甚至不時頂撞他們,皆因這些人,代表著關中民生,他們就算手握雄兵,但吃飯還要靠這些人,哪怕再殘暴,依舊不能將這些人給得罪死了。

  如今劉協想要恢復民生,最先要做的,就是將利益從這些人嘴裡給摳出來,個中難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遠比扳倒李傕、郭汜更要困難,但要重振大漢,這些困難,卻又是他不得不去面對的。

  「這些,朕自然知道。」劉協搖頭道:「只是如今,朕身邊無人可用,文和又不願意主持此事,李孝儒不適合現於人前,此事朕真不知該遣派何人執掌?」

  李儒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當初在洛陽的時候,洛陽世家可沒少被李儒欺負,別看人長的儒雅,但真要做一件事,無論手腕還是魄力,便是賈詡在激進方面也有所不如。

  可惜,若真將李儒推到前臺的話,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以此發難的話,不但無法緩解局勢,劉協的信譽也會受到極大地考驗。

  但除此二人之外,無論徐晃、樊稠還是方盛、張繡這些人,都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完成這些事情,無論眼光還是政治嗅覺,要讓一批武將去找尋這其中的貓膩,可真是為難他們了。

  「臣倒是有一人可舉薦於陛下。」賈詡沉吟片刻之後,沉聲道:「此人出身寒門,後得法家著作韓非子一十八卷,深得法家精要,曾任司徒掾、廷尉左監,只因得罪朝中權貴,半生蹉跎,返回扶風故鄉,至今未曾入仕,陛下若願征辟此人,當可勝任此事。」

  法家麼?

  劉協摸索著光溜溜的下巴,他這段時間遍攬宮中藏書,漢朝建立之後,從漢武帝開始,儒家一家獨大,法家學派就逐漸消失,但法治思想並未消失,而是被吸收入儒學的體系中,德、刑並用,但更多的時候,卻是用來維護地主階級也就是現在的世家階層的有力工具。

  「若是法家傳人,倒是的確合適。」劉協輕輕頷首,他研究過先秦法學,理念是相當先進的,莫說封建時代,便是放到現代社會之中,先秦法學剔除一些殘酷刑法之外,依舊可以找到一些影子。

  但法家這種東西,就像一把雙刃劍,用得好,能夠有力的打擊世家階層,但若用的不好,也會傷及自身。

  至於說效仿現代,將法治精神徹底貫徹,還政於民,劉協是從來沒想過,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就是瘋子,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百年,卻要將封建時代近兩千年的怪圈打破,那是不現實的,而且是人都有私欲,劉協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聖人。

  推行法治可以,但若要現在就將手中的權利交出去,別說自己願不願意,眼下的時代格局,這樣做,只會讓本已混亂不堪的天下更加混亂。

  最根本的,若劉協此時還政於民,先不說百姓能不能接受,在知識仍然被少數人壟斷的現在,普通百姓有沒有這個能力去辨別什麼是對自己,對國家有利的選擇,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心中將其中利弊想了一遍,劉協扭頭看向賈詡道:「卻不知是何人能得文和如此贊賞?」

  「此人姓法,名衍,表字季謀,扶風人士。」賈詡微笑道。

  「好,便是他了,文和當暗中書信一封,將他請來。」劉協點點頭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賈詡猶豫了一下,並未告辭,而是沉吟道。

  「哦?」劉協看向賈詡:「文和但說無妨。」

  「喏。」賈詡微微點頭道:「其實無論陛下要革新律法亦或是肅清吏治,眼下最重要的,卻並非何人助陛下。」

  「那以文和觀來,這第一步,當是何事?」劉協有些驚訝的看向賈詡,這似乎是賈詡在主動獻計,當下笑道。

  「震懾世家!」賈詡吐出四個字之後,便不再多說。

  李郭伏誅,固然大快人心,更令劉協重掌大權,但若想真的將關中權利匯聚一生,推行變法,首先要做的,不是肅清吏治,而是震懾世家,殺雞儆猴,只有鎮住了這些人,無論劉協要做什麼,都會更順利許多,畢竟這是亂世,世家雖然因此而強大,但也是因為這般,令許多事情,做起來要比天下太平,天下一統之時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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