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V123210 2017-5-1 15:2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9 7493808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7 07:04
寵物天王 第1702章 繪本故事


    蔡美紋護犢心切,很抗拒別人插手她和小芹菜的生活,更反感別人替她教育小芹菜。她知道自己在寵物店裡說養寵物不好之類的話無異於引戰,也做好了吵架的準備,不過她沒想到張子安只是想講一個故事。

    她不知道這個故事是虛構的故事還是像她的故事那樣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但如果只是故事的話,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

    小芹菜一聽要講故事了,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暫時把流浪貓之死放在了一邊。

    雨勢趨於緩和,店員們的工作壓力也大為減少,他們從來沒聽過張子安講故事,都很好奇。

    就連精靈們也饒有興致地聽著,包括在樓上浴室的世華,她經常在直播間裡給網友們念童話故事,張子安在她眼皮底下講故事,這豈不是華門弄斧嗎?

    「我要先說明,這個故事不是我寫的,原作者是一位扶桑的繪本作家,而且這位作家還是出生於中國首都。這個故事的準確內容我記不太清了,所以我會對這個故事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改動。」張子安先進行了版權聲明,不能隨便把別人的故事據為己有。

    小芹菜像課堂上一樣舉手發問,「什麼是繪本?」

    魯怡雲難得當著外人的面主動插言,她怯生生地小聲說道:「我來回答吧,我有個認識的人就在替一家出版社畫繪本,多少瞭解一些……」

    張子安鼓勵地向她點頭。

    魯怡雲稍微提高音量,「所謂繪本,其實就跟小孩子的童話書差不多,以圖畫為主,配以少量簡單易懂的文字……」

    「所以就是童話書唄?起了個高大上的名字。」王乾插言。

    魯怡雲搖頭,「相似,但也不完全是。童話主要是講故事,讓孩子覺得有意思、能聽懂就行了,並不需要承擔額外的意義,頂多是輔助孩子認字,比如《海的女兒》,這個著名童話曲折淒美,但是聽完之後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教育意義,也許成年人能從其中感悟到一些東西,但孩子肯定沒那種理解力,聽過就完了。」

    大家聽得若有所思,覺得有幾分道理,現代流行的童話源於歐美,大部分歐美童話都是單純地講故事,而且都是王子和公主之間那點兒事翻來覆去地說。

    像《白雪公主》這童話有什麼教育意義?是說繼母都是壞人,總是想盡辦法弄死你?這在現代社會來說似乎不太和諧,繼母王后要弄死公主是為人家家裡有王位要繼承,而看童話的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頂多繼承花唄……

    現代社會的離婚率越來越高,人們結婚和離婚越來越隨意,離婚後帶著孩子再婚實屬平常,對伴侶帶來的孩子視如己出的繼父繼母大有人在,但如果孩子對《白雪公主》印象很深,面對繼母或者繼父恐怕會先減少三成的初始好感度……簡直是資本主義的大毒草。

    當然,凡事不能以偏概全,少部分童話確實也有一定的教育意義,比如《木偶奇遇記》,至少它教育孩子——不要說謊,否則鼻子會變長。但這個教育意義太弱了,經不起推敲也經不起驗證,可能也就三四歲的孩子會相信。

    相比於古老且脫離時代的童話,繪本這種形式的圖書屬於新生事物,無數繪本作者每年都在推陳出新,繪本故事貼近現實,令孩子有天然的代入感,最重要的是,好的繪本故事一定有相當高度的教育意義,不論是教給孩子生活學識、科學知識還是人生觀和價值觀,寓教於樂的同時還不會令孩子覺得枯燥,甚至在成年人讀起來都會有所體悟,很適合親子閱讀。

    可惜,很多家長分不清童話與繪本,覺得反正都是兒童讀物,隨便買買買扔給孩子看就完事了,自己不會去看,也不會引導孩子正確地閱讀。

    尤其是童話中經常作為反面角色登場的繼父繼母,有幾個家長會和孩子一起閱讀的時候告訴孩子,壞繼父惡繼母只是個例,大部分繼父繼母都是跟親生父母一樣的好人?

    自家孩子擁有原生家庭,不代表其他孩子也同樣幸運,而自家孩子可能就會去嘲笑其他父母再婚的孩子,嚇唬他們繼父繼母會虐待他們。

    魯怡雲向大家澄清了童話與繪本之間那細微卻又很重要的區別,就不再說話了。

    「謝謝小雲,解釋得很清楚。」張子安說道。

    蔡美紋聽得有些汗顏,她之前也是那樣,給小芹菜買書的時候都是趕在網上商城有滿減活動的時候一口氣湊單買一大堆,其中肯定包括那些世界著名童話故事,有沒有繪本她不清楚,應該是也有,但她全當作童話了。

    在她想來,世界著名童話都流傳那麼多年了,所有小孩子都看,怎麼也不至於買錯吧?

    大部分家長也是同樣的想法,反正別人都買,我也跟著買。

    她知道這都是藉口,其實本質上還是家長圖省事。

    她真的沒時間陪小芹菜一起閱讀童話,但打算回去以後把小芹菜的童話書整理一遍,剔除那些雖然是名著但已經不適合現代孩子的童話書。

    既然在場者已清楚童話與繪本的區別,張子安進入正題,說道:」比起遙遠且脫離現實的王子與公主,繪本故事經常採用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動物當主角,而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動物往往就是與人們朝夕相伴的寵物。」

    一提到寵物,小芹菜更來了精神,她知道接下來這個故事肯定是以某隻寵物為主角的。

    「這個繪本故事的名字聽上去很奇怪,叫作《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張子安說道,「我再次強調,這個故事的原文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能對內容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改動,而且原著是圖畫多文字少,但是由於客觀條件的限制,我只能用文字和語言來描述,小芹菜你可以試著根據我的敘述在腦海裡想像,如果覺得費勁……」

    他轉頭望向精靈們,「也可以參考它們的樣子來想像。」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7 07:05
第1703章 一百萬次生命

    精靈們一直是在旁觀看熱鬧,它們認為自己都是吃瓜群眾,沒想到張子安竟然把話題引到它們身上,令它們既吃驚又好奇。

    小孩子的想像力有限,如果有東西作為參考,會有很大幫助。

    蔡美紋和店員們都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店員們清楚張子安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張子安清了清嗓子,說道:「有一隻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它死過一百萬次,也活過一百萬次。」

    無論是學生寫作文還是作家寫,有一個吸引人的開頭都很重要,這就像是好看的皮囊與有趣的靈魂之爭,如果皮囊太差,又怎麼能吸引別人去瞭解你有趣的靈魂?

    這個故事的開頭就很棒,無論是大人、小孩或者精靈,全都被這簡單的一句話深深勾起了興趣與好奇,蔡美紋也不例外。

    張子安已經聲明了,這是類似於童話的繪本故事,就算是資深槓精大概也不會跟童話較真,去槓一槓為什麼有貓能活一百萬次……

    但事實上……張子安望向星海,真的有貓能活一百萬次、能死一百萬次,甚至更多。

    星海蹲坐在角落裡,銀灰色的眼眸閃閃發光,像是已經知道了他即將講述一個什麼樣的故事,那是跟所有精靈都有關的故事。

    張子安又望向菲娜,「這是一隻有老虎那樣的斑紋,很氣派的貓,有一百萬人疼愛過這隻貓。」

    小芹菜循著他的視線也望向菲娜,一下子把菲娜的形象代入自己的想像中。

    不止是她,蔡美紋和店員們也望向菲娜。

    提到虎斑和氣派,還有哪隻貓能比菲娜更能代表這兩種特徵呢?

    他們以為一百萬人是誇張的形容,但實際上,真的有上百萬人像喜歡他們的女王那樣喜歡菲娜。

    菲娜不自覺地直起身體,從臥姿改為坐姿,威嚴地坐在貓爬架的最高處俯瞰眾生。

    張子安繼續說道:「也有一百萬人在這隻貓死的時候,為它哭泣。但是,這隻貓卻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小芹菜心中一酸,明明只是個故事,但是因為她有了鮮活的想像,像是真的看到了那隻氣派而且受萬眾愛戴的虎斑貓死了,她像是也感受到了一百萬人份的悲傷。

    張子安聲稱自己忘記了這個繪本故事的原文,其實他說了個小小的謊,他對原文內容記得很清楚,畢竟是圖文並貌的繪本,文字並不多,而且極為令人印象深刻,比如這第一部分內容,就與原文一般無二。

    他說謊,是因為他需要對這個故事進行改動。

    而他接下來即將講述的內容,已經與原文大相逕庭,幾乎完全不同,僅僅是保留了原文的主旨。

    「這是它第一次死,然後它又活了,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小芹菜一聽,剛才還悲傷惆悵的心情頓時被沖淡了,好奇心再次佔據上風,瞪大眼睛,專注地盯著張子安的嘴唇。

    「這一次,它是一位中國功夫大師的狸花貓。」

    張子安望向電視機旁邊愜意而臥的老茶。

    說到中國功夫大師,受到武俠片的影響,大家立刻想到衣袂飄飄、靜如處子動若脫兔的俠客,而店裡最符合這一形象的貓,無疑是老茶。

    「它跟著功夫大師遨遊四海,白天是品茶賞花、笑看風月的旅者,夜晚則化身為除暴安良、扶危濟困的俠客。它和功夫大師一起幫助了很多受欺負的人,受到人們的感謝愛戴,而它的身上也積累了越來越多的傷……終於有一天,它撐不住了,在戰鬥中倒下之後再也沒有站起來,俠客把它安葬在一座山頂,讓它可以永遠守望那些它曾經幫助過的人們。」

    每一個中國人都有武俠情懷,這個故事輕易地讓大家沉浸其中,像是親眼看到了那隻光風霽月捨己為人的俠貓。

    小芹菜感動得快要哭了,如果說第一隻貓因為外表和氣質令人喜愛,那這第二隻貓則擁有獨一無二的人格魅力。

    蔡美紋和店員們同樣被這個故事觸動,同時也為那隻貓而惋惜。

    稍微停頓幾秒,張子安繼續說道: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和剛才一樣,大家的感傷再次為好奇心所取代。

    「這一次,它是一位偉大哲人的藍貓,它從小受到哲人思想的熏陶,明明可以過一輩子舒適安逸的生活,卻立志要解放所有受苦受難的流浪貓。」

    張子安望向弗拉基米爾。

    弗拉基米爾蹲坐在收銀台上,沉痛地低頭看著死去的流浪貓。它盡了最大的努力,卻依然沒有挽回同志喵的生命。

    當其他貓待在寵物店裡躲避風暴的時候,弗拉基米爾卻冒著自己也被洪水沖走的危險,從狂風暴雨中帶回這只受傷的流浪貓,大家都看到了這一幕。

    還有誰比弗拉基米爾更有資格作為故事中那隻藍貓的代表呢?

    「無論烈日炎炎還是雨打風吹,它都不辭辛苦地奔波在最艱苦和最困難的地方,無私地向流浪貓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它給流浪貓帶來了團結和紀律,還把自己受哲人影響的思想心得也傳授給流浪貓們。在它的帶領下,流浪貓群體越來越強大,勇敢地與那些虐待它們的壞人作鬥爭,為自己爭取了尊嚴與和平。」

    「它一直不停地奔波,終於有一天,它累了,睡下之後再也沒有醒來。流浪貓們把它埋在一棵向日葵下,因為它就是給它們帶來光明的太陽,它們會一直沿著它開闢的道路前進,直到所有流浪貓獲得解放的那一天。」

    這是一隻大公無私志存高遠的貓,前面那隻狸花貓可以救數人、數百人,而這只藍貓卻可以救萬貓。

    小芹菜再次感動得不能自已,她在學校裡見過好幾隻流浪貓,有些男生會向它們扔石頭,如果有一隻貓能夠幫助它們,那該有多好。

    蔡美紋和店員們同樣唏噓不已,這只藍貓令他們想到了歷史上那些為了人類解放事業而拋頭顱灑熱血的先烈。

    這只擁有一百萬次生命的貓,它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8 23:21
第1704章 永不結束的故事

    張子安的故事令在場的成年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店員們吸水倒水的頻率都放緩了,不願錯過這個故事的細節,小芹菜更是聽得如痴似醉。

    究其原因,首先當然是因為這個故事本身的立意絕佳,它是關於生命的寓言,被譽為是被大人和孩子愛戴、超越時代的繪本,描寫了生、死和愛,讀一百萬次也不會厭倦的名作;其次,張子安把故事的一部分內容替換為寵物店裡的精靈,為它們虛構了半真半假的背景故事,小芹菜對它們很熟悉,立刻產生了強烈的代入感。

    當小芹菜和大家還在為那隻立志拯救所有流浪貓的藍貓而哀傷時,張子安繼續把他們拉入另一個故事裡。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大家以為他接下來要用雪獅子為模板講述這只白貓的故事,或者以星海為模板講述這只黑白小貓的故事,畢竟店裡比較特殊的貓只剩下它們兩個了,而且雪獅子躍躍欲試,張牙舞爪地強烈表示要出鏡,否則就讓他胯下見血。

    張子安假裝沒看見雪獅子的明示明示,轉頭望向另一隻寵物,出人意料地說道:「這一次,它是一位美國電影導演的貓,它的身上黑一塊黃一塊,不是什麼名貴的貓種,但對電影表演充滿了熱愛。」

    為了消除蔡美紋的擔心,飛瑪斯一直待在樓梯間上層,安靜地趴著。

    「電影表演很辛苦,而且動物電影由於沒有明星加盟,經費有限,總是需要動物們親身上陣,挑戰一些高難度的危險動作,得到了報酬卻遠沒有人類演員那樣豐厚。它不辭辛苦地演戲,在片場任勞任怨,只為了能夠看到孩子們在銀幕前的笑臉。」

    「後來在一次拍戲中發生了意外,它身受重傷,傷重不治。電影導演把它埋葬在好萊塢永恆公墓裡,墓碑上除了它的名字之外,它的墓誌銘寫著:一個演員。墓誌銘雖然只有短短四字,卻是對它的最大褒獎。」

    蔡美紋這才注意到,牆上掛著的那一副副合影,都是飛瑪斯與歐洲電影名流以及中國電影演員之間的合照,甚至還受到濱海市領導的接見,最中間的則是它站在舞台中央接受頒獎的照片。

    就算是她不太關心娛樂新聞也聽說過,濱海市出了一位狗影帝,轟動一時,難道竟然是這條被她當作危險分子的德牧?如果是這樣,那可太尷尬了……

    除了死亡場景和指狗為貓之外,令小芹菜和店員們向飛瑪斯投來充滿敬意的視線。

    小芹菜的學校曾經組織去看電影院看過《戰犬》,看到結尾時,平時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們熱血沸騰,還有好幾個孩子立志長大後考入軍校或者警校,保家衛國,而女孩子們則為警犬們們受傷落淚不止。

    雖然這個故事把自己寫死了,但飛瑪斯一點兒也不生氣,也沒有覺得晦氣,反而覺得知音難求,如果它有一天死了,如此的墓誌銘便已足矣。

    老茶和弗拉基米爾同樣沒生氣,它們都覺得,張子安虛構的死亡場景充滿了詩意與美感,可謂死得其所。

    無論是山巔絕頂還是俄羅斯國花向日葵下,都是絕好的埋骨之所。

    就連菲娜也沒有生氣,因為在金色金字塔裡,它感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貓的一百萬次生命還在繼續。

    有了前一隻貓的經驗,大家知道故事中主角的原型並不僅限於店裡的貓。

    「這一次,它是一位丹麥網紅的貓,沒有那麼忙碌,不同於其他討厭水的貓,作為土耳其梵貓的它天性喜歡水,只要在家的時候,它願意整天泡在浴缸裡。」

    店員們面面相覷,這是哪隻貓?是不是小雪那隻雪球?畢竟小雪是很受歡迎的直播網紅,但好像沒聽說她的雪球喜歡玩水啊。

    二樓的世華卻猛然屏住了呼吸。

    「它喜歡唱歌,擁有一副無人可及的甜美歌喉,據說它唱歌的時候,連附近的魚類都會被吸引過來,痴痴地聽著它唱歌。雖然人類聽不懂它在唱什麼,但如此獨特的它成為網上炙手可熱的網紅貓,甚至比主人還有名。但是它最喜歡的還是水,漸漸地它不再滿足於狹窄的浴缸,湛藍無垠的海洋充斥著它的心扉,它總是偷偷跑到海邊,盡情地在海中與游魚嬉戲。」

    張子安望向被雨點打得噼啪作響的捲簾門,「有一天,大海起了風暴,比今天的颱風還要兇猛,它被風暴捲入了大海深處,再也沒有浮上來。此後每年的那一天,它的主人都會來到海邊,將來自世界各地網友的悼念信扔進大海,請大海轉遞他們的哀思。」

    小芹菜抱緊了媽媽,像是怕自己被可怕的風暴捲走。

    蔡美紋和店員們嘆了口氣,善泳者溺於水,無論如何,這隻貓總算得償所願,永遠投入了大海的懷抱。

    世華想起自己剛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差點凍死在冬天的波羅的海中,如果那時候死了,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成為網紅。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張子安望向理查德,平時總是聒噪的這傢伙今天出奇的安靜。

    「這一次,它是一位美國動物學家的貓,從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實驗室裡,配合動物學家通過一系列實驗探索動物的智能。」

    店員們並不知道理查德的過往,他們以為理查德只是一隻普通的灰鸚鵡,畢竟灰鸚鵡的長相基本都差不多,但是它的聰明伶俐卻是有目共睹,雖然它總是把聰明勁兒用在歪處。

    「成為實驗對象,就意味著它要配合人類想出來的各種古怪測試方式。它很聰明,畢竟它是一隻活了一百萬次的貓,每每在實驗中令動物學家與助手們感到驚喜,甚至覺得有必要重新定義貓的智力。但其實,它是因為喜歡動物學家才這麼努力的,它想讓動物學家高興,所以不斷挖掘著自己的潛能。」

    「後來有一天,可能是因為長期生活在實驗室裡,身體對細菌的耐受力下降,它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即使請來最好的獸醫也沒有治好。它死了,動物學家沒有把它留在實驗室裡,而是帶回自己的家,把它埋葬在自家的院子裡,它可以永遠和動物學家在一起了。」

    大家想起實驗室裡的小白鼠,與成為人類試藥對象的比格犬,正是因為這些動物的存在,令人類的醫學不斷進步,令人類的壽命不斷延長,它們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人類的命,人類當然應該對這些為科學而獻身的動物致敬。

    除了指鳥為貓之外,這個故事與理查德自身的經歷幾乎沒有區別,它彷彿又回到實驗室裡,與doctor共同克服一道又一道難關。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張子安又望向法推,後者也趴在樓梯間,安靜地與他對視。

    「這一次,它是一位古代歐洲教士的貓。它和傳教士拋卻萬貫家產,過著非常樸素的生活,時常餓著肚子跋山涉水。在瘟疫蔓延的古代,它和教士一起冒著自己也感染疾病的危險,走進病人之間為他們服務,為他們表演雜技,令他們忘卻病痛。無論多麼貧窮和艱苦,它和教士始終洋溢著樂觀,並且將快樂帶給他們接觸到每一個人。」

    「後來有一天,他們遇到了山崩,它不幸被落石砸中,不治身亡。教士把它埋葬在教堂的墓地裡,讓它可以每天聆聽唱詩班的天籟之音,永享喜樂安寧。」

    法推欣慰地眯起眼睛,這對它來說,真的是最好的歸宿了。

    蔡美紋和店員們雖然都不信教,但不論出於什麼目的,這隻貓所做的事與崇高的醫護工作者無異,理應得到人們的感激。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張子安終於望向早已急不可耐的雪獅子。

    「這一次,它是一位中國古代公主的貓,終日生活在養尊處優的皇家園林。宮闈深似海,禁衛森嚴,就算它想離開也做不到,而且它經歷了那麼多艱辛困苦,總該休息一下了。它毛長及地,毛色勝雪,受到公主和宮女的極度喜愛,每天與它無憂無慮地玩耍。」

    顯然,相比於剛才幾隻令大家琢磨不清原型的貓,這隻貓的原型鐵定就是雪獅子,也是寵物店的顏值擔當,連火過半邊天的布偶貓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蔡美紋嘴裡說不養寵物,但她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到雪獅子時,她久違的少女心也蠢蠢欲動,如果剛才沒有發生爭執,她真想掏錢把它買回家,畢竟每個女人曾經都有一個公主夢。

    雪獅子聽得飄飄然,生活在滿是年輕妹子的三宮六院裡,背後還有公主當靠山,這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呀!

    「然而,安逸的生活突然在某一天迎來了終點,在它不知不覺的時候,這個國家已經被外族攻破,皇城陷落,到處燒殺搶掠。蠻族只知道金銀珠寶,根本不懂得琴棋書畫,也不懂得欣賞美,將皇宮付諸一炬。它和公主失散了,被一個長相凶惡的蠻族一刀殺死,倒塌的宮殿和灰燼掩埋了它。」

    雪獅子:「喵喵喵?」

    這個故事裡的貓很平凡很普通,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感人淚下的大事,但平平淡淡才是真,正是因為它的平凡,令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時代背景上,想像那副國破家亡的慘痛歷史畫卷。

    「它死了,然後它又活了,這次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不等大家從歷史的滄桑中回味過來,這隻貓的故事又繼續展開。

    張子安再次望向樓梯間,注視著飛瑪斯旁邊的π,只有從他的位置才可以看見它。

    「這一次,它是一位作家的貓。作家很宅,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幾乎足不出乎,這隻貓也很宅,所以他們兩個是絕配。」

    這隻貓又出乎店員們的意料,他們互相探詢著交換目光,詢問彼此是不是在偷偷寫被張子安發現了。

    「它看著作家每天在電腦前打字,開始模仿,用爪子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擊,終於有一天可以打出有意義的詞句。作家給它單獨買了一台電腦,它開始努力寫作,把它曾經經歷過的一百萬次生命與一百萬個故事全都寫出來,它想把這些故事分享給一百萬人看。」

    π的眼睛愈發明亮,如果它是那隻貓,一定也會這麼做。

    「作家看了它打出來的故事,覺得很有趣,為它配上插圖做成繪本發給出版社,並且順利出版,書名就叫《活了一百萬次的貓》。看到這些繪本的孩子們非常喜歡,總是殷切地盼望著下一本的出版。」

    「但是,一百萬個故事實在太長太多了,它寫啊寫啊,從年輕寫到年老,從青春寫到遲暮,依然沒有寫完。有一天,年邁蒼蒼的它趴在鍵盤前安靜地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作家把它和已經出版的繪本合葬在一起,讓它可以永遠回味那一百萬次生命。」

    這個故事把現實與虛構混合在一起,令小芹菜聽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連蔡美紋和店員們有一瞬間也像是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虛構。

    「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小芹菜眼巴巴地問道,她被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就像那些盼著下一冊繪本出版的孩子一樣,希望這個故事永遠也不要結束。

    張子安搖頭,向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還沒有。當它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它又活了,同樣是活在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國家。」

    他再次望向星海,「這一次,它是一位奧地利物理學家的貓。」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1 08:04
寵物天王 第1705章 生盡歡,死何憾

    隨著打字貓故事的結束,大家本以為這系列故事也要結束了,畢竟似乎沒有比這個貓更適合作為結尾的了,但沒想到這系列故事依然沒有結束。

    大家已經猜到這個故事絕對與原版迥異,恐怕只是掛了個原版的名字與開頭,但故事的內容與原版相比也不遑多讓。聽到故事尚未結束,大家既欣慰又擔心,欣慰是因為還可以聽到更多故事,擔心是因為大家對張子安編故事的能力感到擔心,希望他不要給這個本可以就此結束的故事編出一個狗尾續貂的結尾。

    但是,這系列故事並不完全是張子安編出來的,他沒有那麼快的急智,只不過是根據精靈們的故事進行了加工,保留故事原本味道的同時又可以更適合大家的口味。

    小芹菜眨眨眼睛,茫然地問道:「物理?什麼是物理?物理學家又是什麼?」

    才上小學的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陌生的詞。

    「物理,簡單的說,就是物質最基本的存在和運行原理,物理學家就是專門研究物理的科學家。」張子安解釋道。

    「也是像動物學家一樣用這隻貓做實驗?」小芹菜又問。

    張子安搖頭,「是,也不是。準確地說,這隻貓既可以說是存在的,也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它住在一個封閉的黑盒子裡,有時候存在,有時候不存在,就連這位物理學家也沒有親眼見過它。」

    「好神奇……」小芹菜瞪大眼睛。

    蔡美紋和店員們都猜到了這位物理學家到底是誰,不過他們更好奇他要把這個故事如何編下去。

    「這一次,它擁有非常神奇的能力,只要待在黑盒子裡,它就一直不會真正的死亡,即使死了也會立刻在盒子裡復活,次數遠遠超過一百萬次。但是,只要一離開黑盒子,這個能力就失效了。小芹菜,如果它是你的貓,你會希望它怎樣呢,是離開盒子,還是永遠待在盒子裡?」張子安把這個問題拋給她。

    大家聽故事聽得上癮,已經忘了他講故事的初衷,但他沒忘,他講這系列故事的目的,就是引導小芹菜初步建立正確的生死觀。

    小芹菜循著他的視線望向星海,她記得很清楚,這只黑白小貓是寵物店最早的特殊成員,剛來的時候它很怕人,即使她向它揮手打招呼,它都會害怕得遠遠躲到小葉紫檀花盆的後面。不知不覺間,它似乎沒那麼怕人了,雖然在顧客盈門的時候還會躲得遠遠的,但像現在這樣只有熟人在場的時候,它會勇敢地走到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們,乖得令人心疼。

    如果它是自己的貓……

    小芹菜試想了一下,她看到死去的流浪貓,聽說媽媽那條死去的土狗,對死亡這件事產生了抗拒的心理,如果它是自己的貓,她希望它永遠留在黑盒子裡,這樣就不會死了。

    她把答案說出來。

    「一直待在黑盒子裡確實不會死,但這漫長的一生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為了活著嗎?看不見燦爛的陽光,聞不到草葉和花朵的芬芳,聽不見朋友們開懷的歡笑,嘗不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感受不到親人溫暖的擁抱……生命並不僅是單純為了活著,更重要的是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張子安說道。

    小芹菜努力思索著。

    「這隻貓在黑盒子裡死了無數次,又活了無數次,它終於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努力逃出了黑盒子。」

    張子安注視著星海,他聽飛瑪斯講述過它那段怪異的經歷,就是它剛出現於蠟像館裡時,莫名地被捲入另一個似真似幻的心象世界,在黑盒子裡與那個似真似幻的星海共度了一段漫長的時光。

    這段經歷的過程也許不完全真實,但依據飛瑪斯多次出入心象世界的經驗判斷,結果是真實且不會改變的,星海在某個時期逃出了黑盒子,這才出現在世間。

    星海逃出黑盒子的原因是什麼?

    為了自由嗎?

    不,如果一個人從出生時起就待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房間內,且不接觸任何書本和媒體,他是不會理解什麼是自由的,更不會去追尋自由。

    但他至少會感到寂寞。

    「因為寂寞,所以它逃出黑盒子,哪怕在外面只有唯一一次的生命,卻依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因為外面有陽光、有花香、有歡笑、有美食、有朋友和愛它的人……這些都比永生不死更有意義,而如果擁有了這一切,度過了幸福的一生,即使是面對死亡也不會覺得遺憾了。」

    張子安轉頭看著蔡美紋,「像你媽媽養的那條土狗,至少在活著的時候它很快樂,有疼愛自己的主人,跟主人一起度過了幸福的時光,雖然它死了,但也可以說它沒有死,因為它一直生活在你媽媽的記憶裡,至今仍然在守護著她。」

    弗拉基米爾振奮精神朗誦道:「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不止是雜毛,也不止這只追尋幸福的貓,還有那隻高高在上的貓、那隻除暴安良的貓、那隻大公無私的貓、那隻精琢演技的貓、那隻沉魚落雁的貓、那隻聰明無雙的貓、那隻虔誠苦修的貓、那隻養尊處優的貓、那隻奮筆疾書的貓、還包括故事裡沒有詳細提到的愛做夢的貓、以為自己是狗的貓,還有其他上百萬隻貓,雖然它們最後都死了,但它們的故事都留了下來,被人們口耳傳誦,每多一個人瞭解到他們的故事,他們就活在更多人的心裡。」

    張子安蹲下來撫摸著垂耳兔的後背,「這隻兔子總有一天也會死,但是如果能和愛它的人共同創造出美好的回憶,我想它一定會覺得生命中充滿了陽光。」

    他掃視著精靈們的臉,斬釘截鐵地說道:「生盡歡,死何憾?」

    蔡美紋的喉嚨哽嚥了,確實如張子安所說,雜毛的形象一直存留在她的記憶裡,哪怕是高中同學的長相都已淡忘,它的形象卻依然鮮活。

    「媽媽!」

    小芹菜拉著蔡美紋的手,仰頭看著她,央求道:「其實我早就想說……下次放長假的時候,咱們一起回老家好嗎?姥姥姥爺年紀大了,他們總來濱海看望我,我也想去看望他們……我還想看看媽媽小時候住過的地方,看看媽媽上過的學校……我還想,看看雜毛的照片……」

    「好!媽媽答應你,等十一黃金週的時候,咱們一起回老家!」

    蔡美紋蹲下來,緊緊地抱住小芹菜,淚眼朦朧。

    她已經不是那個會被陌生的可疑男子嚇得束手無策的小姑娘了,她也不再怕他。

    因為淚水而模糊的視線中,她彷彿看到她帶著小芹菜走到老家的樓下時,雜毛歡快地從樓道里跑出來迎接她們的樣子,在她們身前身後奔跑,在她們的褲角邊蹭來蹭去。

    是時候結束逃避,直面心魔了。

    精靈們也陷入了沉思,除了弗拉基米爾之外,它們之前從未考慮過生命的意義,今天聽了張子安一席話,不禁有醍醐灌頂之感。

    它們的生命都充滿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精彩,在它們所屬的時代中呼風喚雨,但回想起來,給它們印象最深的並非是自己的不凡,而是……那個曾經給自己帶來刻骨銘心回憶的人。

    它們後悔過很多事,但從不後悔那段生命歷程,正如某條它們素未謀面的白蟒,寧可身受腰斬之痛,也要完成命運,只求與某人命中注定的邂逅。

    正所謂:生盡歡,死何憾!

    小芹菜努力從媽媽懷裡轉過頭,問道:「那隻貓的故事,結束了嗎?」

    張子安搖頭,「沒有,它和它們正在創造新的故事,也會有新的貓把它們的故事延續下去。」

    「太好了……」小芹菜憧憬地說道。

    不知不覺的時候,雨點拍擊捲簾門的聲音停了,外面安靜下來。

    店員們扒開百葉窗向外看了看,驚喜地叫道:「店長!雨停了!颱風好像過去了!」

    「太好了。」張子安也鬆了一口氣。

    颱風過去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有繁重的救災和重建工作,但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垂耳兔一蹦一跳地跑到小芹菜腳邊,三瓣嘴不停地蠕動,像是餓了。

    蔡美紋抹乾眼角的淚水,站起來,低頭看了看垂耳兔,開口說道:「謝謝你講了這麼多,不過我還是不會答應養寵物的。」

    店員們和張子安都是一愣,不由地面面相覷。

    講道理,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應該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了,她怎麼……

    小芹菜也失望地垂下頭。

    「如果小芹菜你喜歡的話,可以每天上學的時候來店裡看望它們,跟它們玩一會兒也可以,但是不能把它們帶回家。」蔡美紋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因為黃金週和寒暑假的時候,咱們回了老家,家裡沒人照顧它們。」

    眾人又愣了片刻,這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如果小芹菜把垂耳兔和倉鼠帶回家,那大概也沒有再來寵物店的理由了,而把垂耳兔和倉鼠留在店裡,卻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每天來探望它們。

    也許她終於看清楚了,店裡的這些人都不是壞人,也許她想明白了,光靠她一個人,無法滿足小芹菜所有的情感需求,小芹菜也會寂寞,需要朋友。

    只是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所以冷著臉用這種方式拐彎抹角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大概在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傲嬌的性格吧。

    小芹菜沒想太多,她最擔心的是因為自己隱瞞了這麼久,媽媽會從此以後禁止她再來寵物店,但現在媽媽好像同意她每天來寵物店玩了,雖然還是不能把垂耳兔和倉鼠帶回家,但每天能來看望它們也不錯啊。

    從結果上說,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但似乎又改變了很多。

    「謝謝媽媽!」她破涕為笑。

    她已經知道了,倉鼠和垂耳兔終有一天會死,就像流浪貓和雜毛一樣,但是她已經不害怕了,反而有一種緊迫感,她要更加關心和愛護它們,在那天到來之前,她要努力和它們創造出更美好的回憶。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天色越來越黑,很快就要面對今天晚上怎麼度過的問題了。

    這麼多的人,寵物店裡肯定住不下,而且有諸多不方便之處,吃飯也是個大問題。

    蔡美紋嘴裡沒有說出來,心裡一直在焦急地琢磨對策,她想帶著女兒回家,但又覺得不太可能,至少今天晚上可能離不開寵物店了——外面的水太深了,如果只有她自己還好,總不能拉扯著小芹菜蹚水回去吧?

    「颱風過去了,你們也想回家了吧?」張子安看出了她的心思,招手道:「跟我來,還有王乾李坤,你們也都跟我來。」

    蔡美紋以為他要拉開捲簾門了,心說外面的水還那麼深,一開門不就全灌進來了?

    沒想到,張子安卻帶著他們上到二樓,來到儲物間。

    「王乾李坤,你們兩個先跳到車頂,然後再跳到水裡,打開後備箱,把衝鋒艇取出來。」他指揮道。

    店員們恍然大悟,差點忘了衝鋒艇這傢伙。

    濱海市已經成了一片澤國,還能有比衝鋒艇更方便的交通工具嗎?

    王乾和李坤都穿著運動短褲,也不怕髒水,從二樓跳到五菱神光的車頂,又噗通跳進水裡,水深已經沒過了他們的腰。

    他們用鑰匙打開後備箱,取出衝鋒艇,放到車頂,又爬上車頂給衝鋒艇充氣。

    充好氣之後,張子安從屋裡把充滿電的電池遞給他們,他們輕車熟路地裝好。

    蔡美紋看得目瞪口呆,哪家寵物店還會常備衝鋒艇啊?不過這倒也好,有衝鋒艇在,這一路肯定暢通無阻。

    衝鋒艇坐四個人沒問題,她和小芹菜從窗口爬出去,跳到車頂上,坐進衝鋒艇裡。

    張子安讓王乾李坤把她們母女送回家,然後回來把魯怡雲和蔣飛飛送回出租屋,最後讓他們再駕駛衝鋒艇回他們的家。

    王乾和李坤摩拳擦掌,在城裡開船的經歷可不是能天天遇到的,這一路肯定很拉風。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1 08:04
寵物天王 第1706章 夢囈

    雨尚未完全停,時斷時續地下著,但比起之前的狂風暴雨來,已經小巫見大巫,可謂是曾經颱風難為雨。

    張子安站在二樓,目送著王乾李坤駕駛衝鋒艇把小芹菜母女送走,小芹菜一直在揮手告別,直到他們拐過街角,再也看不見寵物店為止。

    正如王乾李坤猜想的那樣,如今街道變成河道,衝鋒艇乘風破浪而行,比開著一輛法拉利跑車還要吸睛,而真正的法拉利跑車因為底盤太低還沉在水底呢。

    街坊鄰居們看到颱風停了,紛紛從二樓三樓的窗戶裡探出腦袋,正好看到衝鋒艇疾馳而過,眼裡說不出的羨慕,大家都被困在家中,有船的人卻可以來去自如,畢竟就算是海邊城市,也不會家家自備衝鋒艇。

    偶爾有市政和漁政部門的衝鋒艇經過,忙著救助因為颱風而被困在外面或者房子被水淹了的群眾,但實在是杯水車薪,大船開不進來,小艇又不夠用,除了救人之外,還要發放乾淨的飲用水和食物,同時用喇叭廣播安撫群眾情緒。

    宅男的情緒很好安撫,沒水沒電沒關係,只要手機有電有網絡就行,但大部分人需要更多的東西才能生存下去,眼看天就要黑了,黑暗中度過這一夜就太難受了。

    這次颱風來得太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受災是難免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張子安一樣提前做了準備,畢竟水族館太怕斷電而寵物店太怕被水淹。

    有了這次經驗,下次颱風來的時候,濱海市民應該不至於這麼倉皇失措了。

    張子安和店員們繼續回到樓下清除湧進來的污水。

    過了大約半小時,王乾和李坤回來了,表示已經安全把小芹菜母女送到她們居住的小區,而且是一直把船開到樓門口,她們住高層,電梯井已經被水泡了,再加上沒電,這意味著她們只能一步步爬上高層,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張子安讓店員們也可以各自回家了,但現在颱風既然已經停了,並且家人們已經得到了他們平安無事的信息,他們更不著急離開了,畢竟光靠張子安自己一個人吸水倒水之類的實在是很麻煩。

    一直到半夜時分,店員們才駕駛著衝鋒艇陸續離開。

    由於全城的下水道均已堵塞,污水短時間內排不出去,肉眼目測水位只比颱風剛停的時候稍微低一些,即使到了明天,污水恐怕也不會完全退去,所以張子安告訴店員們,讓他們明天在家裡休息,不用來了,反正也不可能開門做生意。

    等他們走了,他和精靈們才吃晚飯。

    貓類精靈們吃的是各種貓罐頭,雪獅子吃的是生牛腩,而張子安和法推飛瑪斯吃的是他網購的自熱米飯。

    不止是小芹菜母女和店員們,精靈們也從那個繪本故事中各自體悟到一些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每個精靈感受到的都不盡相同,所以它們吃飯時格外安靜。

    今天是真真正正勞累了一天,就連張子安這個尚算年輕的人,頻繁俯身獻菊花也累得腰酸腿疼,爬上床之後就不想動了,黑燈瞎火的也沒事幹,還是趕緊睡覺吧。

    睡覺也不能睡安穩,必須每隔幾小時起來一次清一次污水,否則明天早上醒來就水漫金山了。

    他定上手機鬧鈴,幾乎瞬間進入了夢鄉。

    區區凡人!念在你伺候本宮多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就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了……

    子安,老朽一生所得,已盡數傳授給你,切記勤加修習,日後必有大用……

    喵喵喵!臭男人!真可惜老娘還是沒把你變成妹子……

    子安,謝謝你幫我找回了我的名字……

    嘎嘎!本大爺不在的時候,你這個白痴肯定會很寂寞吧!

    革命尚未成功,局座仍需努力!

    吱吱……吱吱……

    阿則安~小氣鬼~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大方一次?

    兄弟,願神指引你的道路。

    喵嗚~子安~

    朦朧中,他像是聽到了精靈們的聲音,但是他太困了,眼皮像是粘了膠水一樣,怎麼都睜不開。

    他知道這時候還是深夜,按理說精靈們應該是在睡覺,但為什麼……

    是夢嗎?

    這種感覺確實很像夢,尤其是很像鬼壓床的那種夢,也就是科學上的睡眠麻痺,明明感覺自己醒了,但就是怎麼也睜不開眼,怎麼也坐不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

    睡眠麻痺一般是發生在兩種時候,一是剛入睡的時候,二是快睡醒的時候,共同點就是半夢半醒期間,體現在沒有完全清醒的大腦無法控制肌肉,所以會產生種種可怕的幻覺。

    他用盡全身力量,掙紮著想徹底清醒,但辦不到。

    如果是做噩夢被徹底嚇醒也好,但這偏偏不是噩夢。

    過了一會兒——他無法判斷這「一會兒」是多久,也許只是瞬間,也許是幾分鐘——精靈們的聲音彷彿消失了,周圍恢復了安靜。

    是夢嗎?

    他的心神剛一鬆懈,無法遏制的疲憊感襲來,這次徹底沉入了夢境。

    像是粘住眼皮的膠水消失了,他猛然睜開眼睛,這次非常輕鬆就睜開了。

    眼前是……

    絕佳的視野。

    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

    腳下若隱若現的薄霧……

    他馬上認出這是哪裡,是隱霧山的山頂——並非是現代的隱霧山。

    說實在的,他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這是夢。

    既然知道是夢,他也就知道是誰把他拉進了夢裡。

    果然,當他轉過身,就看一襲漢服的莊曉蝶坐在一條石製長椅上,出神地眺望著遠處。

    他對夢境世界已經一回生二回熟,而且能夠越來越快地察覺夢境,心裡還有一絲竊喜,為自己的智商而竊喜。

    「喲!吃了沒?」

    他抬手向她打招呼。

    莊曉蝶沒有回答這句廢話,而他也早習慣了她的高冷。

    「總覺得你的活兒越來越糙了,這條石椅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指著她坐著的石椅,語氣像是柯南。

    「哦?」她終於有反應了,轉頭看著他,「你這麼認為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1 08:04
第1707章 換了人間

    張子安的心裡莫名地充滿了迷之自信,可能是因為他知道莊曉蝶跟其他精靈不一樣,沒有寄宿在他的手機裡,而是寄宿在他的體內,也許是大腦深處,所以他和她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共生關係,所以她不會把他怎麼樣,至少不會讓他死,頂多變著花樣折磨他而已……

    否則如果他死了,她也會跟著消失。

    之前夢到的精靈們的聲音令他的內心深處相當惶恐不安,但現在既然知道是夢了,多少就令他安心了,畢竟莊曉蝶是夢境的絕對主宰,她想讓他夢到什麼,他就會夢到什麼。

    這麼想想其實也挺可怕的,如果她在夢中日復一日地對他施加某種心理暗示,比如說暗示他真正喜歡的是男人,說不定一段時間之後……

    不,還是算了。

    他趕緊把雜念驅逐出腦海,這種想法萬一被她知道了,他會生不如死的。

    莊曉蝶坐在石製長椅上,這條長椅離懸崖很近,她的長裙有一半拖曳在懸崖外,被山風吹得呼啦呼啦的,看上去很危險,同時也仙氣滿滿,令她有不食人間煙火之感,似乎隨時可能乘風歸去。

    強勁的風,卻吹不亂她精緻的發髻。

    如果被古代的獵戶採藥人看到以如此的丰姿坐在山頂的她,肯定會將她當作下凡的仙女而頂禮膜拜。

    張子安記得很清楚,這條石製長椅在現代就是被安置在同一位置,讓爬上山的遊客歇腳,只不過前方有護欄擋著,防止遊客失足墜落,而他上次回到古代隱霧山頂時,山頂可是空空如也,一片荒蕪。

    所以說,這個破綻太明顯了,就算他剛開始沒有察覺到夢境,看到這條石製長椅時,也會馬上察覺到。

    是她的造夢水平下降了?還是她太過隨意了?

    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七彩的眼眸像萬花筒一樣在陽光下絢麗多彩,深邃的紫、明豔的黃、高貴的青、靚麗的紅、明快的藍、溫暖的橙、沁人的綠……簡直像是漩渦一樣要把人吸進去。

    「你坐的石椅,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吧。」

    他幹咳一聲,稍微移開視線,指著石椅說道。

    她又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

    他覺得她是在裝傻,明知故問。

    隱霧山頂與他上次來時似乎沒有什麼區別,荒草從生,亂石斑駁,古樹淒然,唯獨這條石椅很突兀。

    「因為它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時代的隱霧山應該還是一座荒山……我說,你是不是在鄙視我的智商?」他憤憤不平地說道。

    她又注視了他一會兒,緩緩搖頭,「不,你錯了。」

    張子安愣了愣,她不像是在開玩笑,有時候她確實會開一些很惡劣的玩笑,但一般不會用這種小事開玩笑。

    我哪裡錯了?

    他小聲嘀咕著挪動腳步,想離近了仔細看看那條長椅,不過腳踝一歪,像是踩到了什麼石塊,差點扭了腳。

    低頭望向腳下,他又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荒草裡是半截石板,就是在廣場或者空地裡經常使用的那種仿古方磚。

    再往前走,草叢裡出現了更多殘磚碎瓦,一眼就能看出全是人造的產物。

    不可能吧?

    莊曉蝶製造的夢境就算有一兩處破綻,也不至於像這樣破綻百出啊……

    他又走了幾步,突然在荒草中又發現一個形如立柱底座的石台,石台向內凹陷,本應立在其中的立柱早沒了。

    等一下……

    他試著在腦海中回憶,回憶現代隱霧山的山頂佈局。

    以石椅和古樹作為參照物,他現在所站的地方,應該就是霧隱茶樓的正門啊。

    他記得很清楚,仿古的霧隱茶樓,四角各有一根木柱作為結構的支撐。

    腳下這個內凹的石台,似乎就是其中一根木柱的底座。

    他低著頭,往橫平豎直的另外三個方向走了一段距離,果然又發現了另外三個石頭底座,與之前那個差不多,都有些殘破,簡直像是古蹟一樣。

    就在不久前,他才剛剛逛過宰客像殺豬的霧隱茶樓啊,明明剛建成還沒一兩年,像新的一樣!

    不會吧……

    他茫然抬頭,下意識地眺望某個方向。

    在那裡,他潛意識中期待看到兩種東西——要麼是繁華的濱海市,要麼是與小漁村無異的濱海鎮。

    但是,他看到的東西令他大吃一驚。

    那……那是濱海市?

    沒錯,從輪廓和佈局上依然能分辨出來,那確實是濱海市,他太熟悉濱海市的樣子了,只不過那是非常殘破的濱海市,市內各處長滿了一人高的荒草,巨樹參天蔽日,隱約像是鹿或者山羊的野生動物在街道上肆意奔跑跳躍,然後被隱蔽處突然躥出來的食肉猛獸撲倒,咬住脖子拖回隱蔽處……

    濱海大學的主教學樓,低層樓壁上爬滿了肆意瘋長的藤蔓,玻璃幾乎全都脫落了,露出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

    更遠處,大海波濤起伏,浪花滾滾,一條船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整個濱海市死氣沉沉,沒有任何人類的影子,也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聽不到汽車喇叭,聽不到火車轟鳴,看不到飛機起落。

    除了淒淒蟲鳴之外,到處一片死寂。

    這……

    這特麼的像是穿越到了末世,來到核戰之後的濱海市啊……

    「這……這是哪裡?」

    他雙膝一軟,不由地跪倒在草叢裡,顫聲問道。

    「你應該認得出這是哪裡,不是麼?」她反問道。

    「可是……」

    莊曉蝶站起來,身輕似燕地在懸崖邊緣踱步,如果是普通人,這顯然是極端危險的動作,隨時可能會被一陣強風吹落山崖。

    「其實你應該問——這是什麼時代。」

    她輕啟櫻唇,悠然說道。

    張子安費力地嚥下一口唾沫,啞著嗓子,像是鸚鵡學舌一樣問道:「這是什麼時代?」

    她停下腳步,轉向他,燦爛地笑了。

    她平伸雙臂,長袖翩翩,像是一隻晾曬翅膀後即將起飛的彩蝶。

    「歡迎來到一千年後的濱海市。」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3 06:54
寵物天王 第1708章 大夢初醒已千年


    一千年後的濱海市?

    張子安的腦子對這句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對他來說,一年的時光都很久遠了,十年內不知道能不能娶上媳婦,活到22世紀就已經是大勝利了,一千年是什麼概念?

    等他的意識終於接受了現實,差點兒嚇尿了!

    唯一能阻止他尿褲子的理由,是因為他在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

    「你……你不是開玩笑吧?這是一千年後……難道人類滅亡了?」他澀聲問道。

    無怪他這麼想,站在隱霧山頂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見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偌大的濱海市宛如一座死城,冰冷得像是墳墓。

    莊曉蝶收斂了笑容,「這個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麼意思?」他產生了一線希望。

    她淡定地說道:「這只是我根據人類現有的科技走向、國家關係、社會變遷、群體思想等條件而推演出的未來之一,並不一定代表這就是未來,畢竟我不會穿梭時空。」

    張子安又愣住了,心中五味雜陳,但多少有些如釋重負,這是她推演出的未來,不是真正的未來,而且聽她的意思,未來有多種可能性,這只是其中之一。

    「那人類都去哪了?」他試探著問道。

    「在不同的未來裡,人類有不同的結局:有的未來裡,人類用核戰爭自我毀滅;有的未來裡,人類成功地離開地球邁向星空;有的未來裡,人類被毀滅……但無論是哪個未來,濱海市的未來都會是你看到的這樣,不止是濱海市,世界現有的大城市都會如此,一千年後的人類不可能還聚居在地表的原始城市裡,否則這一千年的時間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她篤定地答道。

    張子安:「……」我覺得你在罵人,但我沒有證據。

    「真的很有趣,我製造了現實世界的夢境副本,然後加快副本內的時間流速,沒有做任何干涉,一千年後的現實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只要對初始條件進行極為細微的調整,得到的演化結果也會產生變化,但一千年後城市的面貌基本大同小異。」她悠然神往地回憶著自己的實驗進程,臉上的表情像是一位醉心於探索世界本質的科學家。

    唯一不同的是,她把整個地球當成了她的實驗對象,用來觀察人類社會的演變,跟人類觀察一窩螞蟻繁殖上百代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差不多。

    張子安越聽越無語,若不是怕扯到蛋,很想給她劈個叉。

    她蹲下來,撿起一塊殘磚斷瓦,輕輕摩挲著,「文明真的是很脆弱,無論是遍佈海上的鋼鐵巨輪還是覆蓋全球的航空網絡,在時間面前都不堪一擊,只有石頭和混凝土能歷經千年歲月而不朽,就如埃及的金字塔。」

    張子安再次望向濱海市,正如她所言,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整個城市只剩下混凝土的輪廓,而諸如廣告牌、玻璃、霓虹燈、汽車、垃圾箱之類的雜物,已經全都化為分辨不出形狀和屬性的廢銅爛鐵。

    隱霧山頂的霧隱茶樓,木質結構的樓體終究也難逃歲月的侵蝕,連一粒木頭渣都不剩下了。

    「走吧。」她說道。

    「去哪?」

    他以為她善心大發,讓他可以離開夢境了。

    她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像是責怪他不解風情,「去哪?當然是去濱海市逛街啊。」

    張子安:「……」

    如果是現實中,推辭這種絕世佳人的邀約估計會遭天譴,但他現在最沒心情的就是逛街,想想自己出生、成長、居住、生活的街道變成一片廢墟,這種心情實在是嗶了狗。

    話雖如此,他不敢得罪她,只能試著提出疑問:「從這裡去濱海市?走著去?」

    再怎麼說,隱霧山也位於濱海市的郊區,到市中心的直線距離雖然不太遠,但望山跑死馬,更何況還要下山。

    當然,她不在乎時間,他其實也不用在乎,夢境世界裡的一天也許只相當於現實世界中的一秒。

    她沒有多做解釋,當先邁步而行,竟然是直接向懸崖邊走去,一隻腳已經騰空。

    明知是夢境,張子安還是看得心驚膽顫,手心裡直冒汗。

    她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高空墜落,也沒有背生雙翼凌虛飛渡,但她的腳下似乎出現了一條彩虹的通路,從山頂一直通向市內,她踩著彩虹緩步而行。

    張子安心裡服氣,別的不提,至少在裝逼的本事上,她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他學她的樣子站在懸崖邊,隨便看了一眼腳下,恐高症都要犯了,但是沒辦法,如果不想被她瞧不起,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走。

    他伸出一隻腳試著踩了一下,腳踏在彩虹上,像是踩在塑膠跑道上的感覺,結實有彈性又不打滑。

    在彩虹上行走真的是很神奇的體驗,大地在腳下延伸,而且因為彩虹是小角度傾斜向下的,走起來一點兒也不費勁。

    風有些大,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被吹得沿著彩虹滾落下去。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沒走多久,他就已經進入了傳統意義上的濱海市區範圍。

    由於覆蓋著茂密的樹木荒草,市區內大部分地標式建築物已無法辨認,而且比他記憶中多出了一些以前沒見過的高樓大廈,附近最明顯的標誌物只有濱海大學的主教學樓——他對主教學樓記憶猶新,畢竟為了尋找理查德在裡面逛了很久,但卻從沒有以如此近的距離從外面觀察過,恐怕任何人都沒有。

    彩虹的通路從教學樓咫尺之間擦過,樓體上貼的瓷磚絕大部分都已經剝落,即使偶爾有殘存的,也早已被風沙磨蝕得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走在熟悉而陌生的市區上空,越往前走,離地面越近,建築物越近越清晰,令人油然而生滄海桑田之感。

    又走了一會兒,彩虹已經越來越低,莊曉蝶當先踏上了地面。

    「這是……」

    儘管周圍的一切很陌生,他的心裡卻突然湧出熟悉的感覺。

    「中華路,奇緣寵物店舊址。」她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3 06:54
第1709章 試探

    張子安和莊曉蝶所站的位置,是一小片長滿荒草的空地,荒草的高度幾乎跟成年人一樣高,旁邊是陰鬱的蒼天古樹,藤蔓圍著樹幹螺旋形上升,像痴情女子一樣緊緊纏繞著大樹。

    周圍蟲鳴聲陣陣,偶爾還從荒草深處傳來蹊蹺的聲響,像是有什麼野獸快速躥過去了,但因為荒草太高太密,什麼都看不清。

    這種環境比紅木森林還要危險,周圍說不定潛藏著什麼大型食肉猛獸,張子安心裡忐忑不安,但既然莊曉蝶就在身邊,萬一真出什麼事,有她頂著呢。

    他已經完全認不出面前這座磚石混凝土建築物了,更不可能把它和寵物店聯繫在一起,因為這棟建築至少有四五層高,佔據了周圍好幾個店舖的空間,規模相當於一個書店或者小型博物館,跟其他建築一樣,這棟建築的招牌等標記也已經成為爛泥塵土,所以猜不出這棟建築是干什麼用的。

    「終於……」他先是愣了半天神,不過很快流露出欣喜之意,「終於拆遷了嗎?賠了多少錢?」

    這次輪到莊曉蝶無語了。

    她把他領到這裡,本來是想看到他傷感惆悵的樣子,究竟要何種大腦構成才會想到拆遷方面去?

    張子安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寵物店上下兩層的建築面積,再加上盤下來的水族館上下兩層的建築面積,畢竟拆遷賠償的標準是按建築面積算而不是佔地面積,再考慮到附近的房價,再考慮到通貨膨脹,越想越是美滋滋。

    莊曉蝶察言觀色,發現他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心因為拆遷而高興。

    「看到自己的房子沒了,你一點兒都不傷心?」她難以置信地問道。

    「為什麼要傷心?」他納悶地反問,「這房子本來就有年頭了,初建大概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後來又經過幾次翻新,但主體結構早已老舊不堪,尤其是供電系統和排水系統,房屋佈局也過時了,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何況還能賠到一大筆錢……」

    他說得振振有詞,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令她一時無言以對,半響才又問道:「那寵物店怎麼辦?」

    「寵物店?搬家唄,樹是死的,人是活的,搬到一個新的地址就行了啊!」他理所當然地說道,「搬到新地址,各方面條件肯定會更好,誰不喜歡住新房子啊,為什麼要一直窩在老房子裡?」

    「可是,寵物店是你父母買下來然後一點一滴經營起來的。」她提醒道。

    「我知道。」他點頭,「所以呢?」

    「所以你要把他們留給你的寶貴遺產賣掉?」她問。

    「他們留給我的東西很多,寵物店這個房子是其中最不重要的東西。」他平靜地答道。

    聽小芹菜講述了她的經歷之後,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父母給他留下的東西里,既包括有形資產也包括無形資產。他心裡有一桿稱,分得清孰輕孰重。

    他聳聳肩,又補充道:「他們把寵物店留給了我,但不意味著我要把寵物店再留給我兒子或者女兒啊,那不都成危房了?」

    世華三天兩頭吐槽他的洗手間和浴缸,他也知道洗手間老舊過時,但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藉著拆遷能搬到合適的新家,無論是寵物們的生活條件還是精靈們的生活條件都會得到很大的改善,說不定他也能藉著改革春風娶到老婆呢,現在哪個年輕妹子願意結婚後還住老房子啊?

    莊曉蝶察覺到,他真的已經解開了父母去世的心結,而這偏偏還是她一手所賜……

    第一次在夢境中的較量以她的失敗而告終,一直令她恨得牙根癢癢,但現在聽到他的回答,內心深處她鬆了一口氣,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她帶他來這裡,其實主要是為了試探他,看看他是否還緊抓著過去的某些東西不放,若是那樣的話,恐怕之後的事會很棘手……

    為什麼呢?

    因為如果他一直解不開心結,而出於某種原因他又得到了能夠重返過去的機會,事情的後果將無法預料。

    時間的長河,如果上游的河道被改動了哪怕一釐米,下游的河道可能會平移出千里之遙……

    她珍惜自己的存在,這個世界有太多新奇的東西等著她去探索發現,可不想因為這個蠢貨的一時衝動而導致她莫名其妙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未來的事情怎麼樣都行,但如果有人試圖改動過去而令她的存在受到威脅,她絕不會坐視。

    如果他剛才沒有通過她的試探,那等著他的將是永恆的沉睡,她不會允許他再醒來。

    張子安哪裡想得到她的心路歷程如此複雜,也不知道自己差點成為真正的睡美人,連小姐姐親親抱抱都醒不過來,他一直在盤算得到一筆拆遷巨款之後應該怎麼花,同時又琢磨能不能趁著拆遷之前多盤下幾間店舖……

    說起來也是很諷刺,父母那輩子辛辛苦苦起早貪黑賣了十幾年的寵物,估計都比不上一個「拆」字來錢快。

    這時,頭頂突然飄來一朵雲,遮住了陽光。

    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不禁驚得目瞪口呆,因為那不是一片雲,而是一艘大得離譜的……飛船,像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超級都市,因為太大了,即使站在地面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座鋼鐵製成的飛行城市,無數芝麻粒那麼大的小飛船在城市周圍進進出出,令人想起通勤時間的十字路口。

    「那是……」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當然是未來的城市。」

    「臥槽!未來的科技已經這麼牛叉了?怪不得人類拋棄地面上的城市了……」他嘖嘖稱奇。

    她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你怎麼知道住在那座城市裡面的是人類?」

    他一愣,「不是人類,難道還能是機器人?」

    「也許吧。」她不置可否,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注視著他身後的某個東西,「那是什麼?」

    「啥?」

    他趕緊轉身,身後除了荒草之外什麼都沒有。

    緊接著,他突然被猛推了一把。

    面朝下栽倒之前,他醒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4 06:51
寵物天王 第1710章 消失的精靈


    嗡嗡嗡

    週期性的振動從枕頭下面傳來,同時還有音樂由弱漸強。

    張子安迷迷糊糊地醒了,感覺自己剛剛閉上眼,根本還沒睡著呢,手機鬧鈴就響了。

    手機鬧鈴為什麼會響?

    剛從夢境中脫離出來,他的腦子還處在真實與夢境的交界,尚未完全清醒。

    窗簾外面還完全是黑的,偶爾有稀疏的雨滴打在窗戶玻璃上。

    該起來吸水倒水了。

    他終於想起來定鬧鈴的原因,颱風剛剛過去,室外的污水還未消退。

    如果不每隔兩三個小時清一次從門縫裡滲進來的污水,一樓可能會被泡了,當污水漫過踢腳線的高度後,就會在牆壁上留下醜陋且除非重新粉刷牆壁否則很難消除的水印。

    另外,水族箱的溫度可能也上升到危險的邊緣,是時候添加冰塊和海鹽降溫了。

    店員們都回家了,這些事都得他一個人來做,粗略估計至少要折騰半小時,等折騰完了離天亮都不遠了,但是也沒辦法,好在到了白天,污水可能就退得差不多了,市政部門應該也會抓緊時間搶修電路。

    莊曉蝶每次把他推出夢境,都採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如果能像把他拉進夢境時一樣潤物細無聲多好……但也只是想想罷了,敢怒不敢言。

    另外,他也不確定這到底她故意折騰他,還是必須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離開夢境,畢竟夢境很容易令人流連忘返,想要離開也許只能大力出奇蹟。

    沒電,天又沒亮,室內黑乎乎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不過他對室內的佈局瞭若指掌,閉著眼基本也不會被絆倒。

    他摸索著下了樓,一樓當然也是黑的,貓貓狗狗聽到聲響,稍微起了一些騷動。

    他拎上應急燈,先去隔壁給幾個水族箱按比例加冰塊和海鹽,然後回到寵物店,把門口附近吸飽水的抹布扔進塑料桶裡擰掉污水,再換上擰乾的抹布。

    折騰完了,他微微有些冒汗,也基本清醒了,睏意全無,就算躺回床上可能也睡不著。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仔細想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好像沒聽到精靈們的抱怨?

    往常像這種大半夜起來折騰的事,感官靈敏的精靈們基本上都會被吵醒,雖然它們中的大部分不以為意,但總有幾個特別愛睡覺的會發幾句牢騷。

    然而從剛才開始,他一句牢騷也沒聽見。

    是因為它們睡得太實了?

    白天的時候,精靈們又不像他和店員們那樣忙得四腳朝天,它們沒有受累,按理說不應該睡得很實啊。

    他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不好的預感陣陣湧上心頭。

    拿著應急燈上樓可能會晃到精靈們的眼睛,再說他也家裡很熟悉,也不需要應急燈,所以剛才把應急燈又放回了收銀台上。

    此時,他再次拎起應急燈,走上樓梯。

    站在臥室門口,他愈發心慌氣短,竟然不敢推開虛掩的門。

    不會,應該不會的……

    他努力安慰自己,應該只是他想多了,等他推開門時,應急燈明亮的光線照亮了室內,精靈們一定會怒氣衝衝地向他大發雷霆……

    於是,做了幾遍心理建設之後,他低著頭推開了房門。

    強烈的光線射進室內。

    室內依然靜悄悄的,預想中的責罵並沒有出現。

    他緩緩地,失神般地抬起頭。

    空蕩蕩的室內被應急燈照得纖毫畢現,沒有任何活物。

    嬰兒床上,空的。

    公主床的帷幔裡,空的。

    公主床下,空的。

    鋪著涼蓆的電熱毯上,空的。

    吊籃籐椅裡,空的。

    小夜燈旁,空的。

    枕頭邊,空的……

    他的胸口像是壓著千鈞巨石一樣,幾乎快被壓得窒息了,呼吸無比艱難。

    怎麼回事?

    「星海?現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時候。」

    沒有回應。

    「菲娜?」

    「茶老爺子?」

    「理查德?」

    「飛瑪斯?」

    「法推?」

    「π?」

    「雪獅子?」

    他的聲音如泥牛入海,全都沒有回應。

    他不死心,快步走到床邊,蹲下來掀起垂下的床單,「弗拉基米爾?」

    平時總睡在床下的弗拉基米爾也不在。

    他猛地衝向洗手間,連門都沒敲,就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世華?」

    浴缸裡一汪清水,同樣沒有世華的身影。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太陽穴一蹦一蹦地疼,感覺喉嚨裡像是一頭噴火的龍那樣呼呼地噴出熱氣。

    「喂!你們都藏到哪去了?別藏了!這算是什麼驚喜嗎?還沒到我的生日呢!」

    他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在喊,就算是有人投訴他深夜擾民也顧不得了。

    依然沒有回應。

    怎麼回事?

    如果這是一個玩笑,已經開得有些過火了,再說可能只有理查德會開這種玩笑。

    剛幹完活的時候,他還是只微微冒汗,但現在已經是大汗如雨,前胸後背都濕透了,簡直像是在三伏天跑了個五公里。

    冷靜,冷靜下來。

    現在慌亂沒有任何意義。

    要先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難道……

    突然,他靈光一閃,如同乾渴的人看到清泉般產生了莫大的希望。

    難道這還是在夢裡?

    莊曉蝶故技重施,又弄了個精靈全都消失的夢境,讓他以為已經脫離了夢境,其實是一個俄羅斯套娃一樣的夢中夢?

    「莊曉蝶,出來吧,我已經看穿了,這又是你製造的另一個夢對不對?同樣的招數對我只能起一次作用,換點兒新花樣吧。」他虛張聲勢地說道。

    他無比渴望這是一個夢,只要清醒過來,一切都會如常,他會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挨幾聲臭罵,僅此而已。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以他對莊曉蝶的瞭解,如果他識破了夢境,她似乎就沒有繼續玩下去的必要了,她不屑於耍賴,以她的性格應該會大大方方地現身,折磨他一頓然後讓他真正清醒。

    又等了一會兒,莊曉蝶既沒現身也沒有任何回應的跡象。

    他呆立在室內,心裡像房間一樣空。

    他無比希望這是一場夢,但他不能麻痺自己,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這是一場夢的上面,也不能把一切希望寄託在莊曉蝶身上。

    人,始終要靠自己。

    他儘量調整呼吸,強行轉移注意力,不再去考慮這到底是不是夢境世界的問題,而是開始考慮其他可能性。

    會不會……

    他又想到了另一個荒誕的可能,會不會從始至終都不存在精靈,一切都只是他腦海裡的妄想?他甚至想出了順理成章的解釋他因為父母驟然離世而受到太大的刺激,幻想出精靈們來陪伴自己。

    換句話說,他是不是早就瘋了?

    然而,一切細節都表明,臥室裡確實曾經存在過除他之外的活物。

    嬰兒床的墊子上,掉落著幾根黑色和白色的短毛。

    他把手伸進公主床的床墊下,摸出了藏在那裡的鑽戒,鑽戒上還有尖銳的爪子留下的細微劃痕。

    打開筆記本電腦,桌面上保存著一份word文檔,點開之後,光標在一章未寫完的章節末尾閃動。

    枕頭邊的床單上,隱約有一灘黃綠色的印記,散發著臭味。

    浴缸旁邊的浴室櫃上,放著一台外觀很女性化的手機,沒電了。

    這些細節,不可能是一個瘋子為了欺騙自己而故意偽造出來的吧?那特麼的也太敬業了!

    不是開玩笑,不是做夢,不是發瘋,那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精靈們的集體消失呢?

    難道是有什麼可怕的敵人悄悄溜進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了所有精靈?

    「……」

    怎麼可能。

    先不說他一直跟精靈們睡在房間裡,就算他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鶸,有什麼強大的存在可以在不驚醒他的情況下做到這點?

    想到這裡,他的視線落到枕頭上。

    他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掏出了手機,剛才隨手把手機鬧鈴停止後,他就又把手機塞回了枕頭下。

    他解鎖手機,滑動屏幕,尋找那個熟悉的圖標。

    沒有。

    他越滑越慌,把界面翻來覆去滑動了無數次,卻沒有找到《寵物獵人》遊戲的圖標。

    沒有圖標,怎麼啟動遊戲?

    這時,他注意到屏幕頂部通知欄有一條未讀的通知。

    他把通知欄下拉。

    【遊戲提示】:親愛的玩家您好,由於遊戲中積累了越來越多無法修復的錯誤,近期又有大批精靈在同一時間被數據庫中不存在的未知單位擊敗,因此我們判斷遊戲的穩定性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現在我們很遺憾地通知您,本遊戲已停止運營,根據用戶協議,所有玩家的賬號均已被註銷,所有已被捕捉的精靈均已被回收。當您看到這條通知時,遊戲已經自行從您手機中移除且無法恢復,感謝您一年來的參與和陪伴。再見。

    通篇讀下來,如此充滿官方措辭的一段話可以用簡單的幾個字概括親愛的玩家,我是你爹。

    他把這條通知反覆看了無數遍,直到每個字都留在他的腦海裡。

    雖然他憤怒得幾次想把手機摔碎在地上,但還是忍住了衝動,甚至連這條通知都沒有劃掉,因為這是《寵物獵人》遊戲曾經存在於手機裡的唯一證明,一旦劃掉,就彷彿與精靈們之間的紐帶徹底中斷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原來精靈們的突然消失是遊戲搞的鬼!

    回想起來,剛下載這款遊戲並且註冊的時候,屏幕上確實閃過用戶協議之類的東西,但那麼長的一大串東西有誰會仔細看?還不是無腦點確定?你不點確定就玩不了。

    仔細想想,用戶協議裡好像有說玩家賬號和精靈均歸屬遊戲所有,但即使如此,說註銷就註銷,說回收就回收,也太不講道理了,他又沒做違反遊戲規則之類的事……好吧,弗拉基米爾把空氣牆打穿這種事可能確實有些過火,但這跟他又沒關係,像什麼大批精靈被未知單位擊敗之類的事,更是跟他無關,憑什麼讓他也為此而承擔責任?

    不行,這不能忍!

    他霍然站起來,拿著手機就要往外走,但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去找誰?

    找電視台曝光還是找消協投訴?

    有用嗎?

    他頹然坐倒在地板上,雙手抱頭,腦袋都快裂開了。

    沒用,找誰都沒用。

    以遊戲體現出的黑科技而言,遠遠超過了現代科技的範疇,只要人家願意,分分鐘征服世界都不在話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心越來越涼。

    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他可能再也見不到精靈們了,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一聲再見。

    這種像是墜入深淵的痛苦和無力感,不亞於他接到父母噩耗電話時的心情。

    不,其實精靈們向他告別了,就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他聽到了精靈們用跟平時不一樣的語氣說的話。

    他當時以為那是夢,因為就連總是仇視他的雪獅子的聲音,似乎都有些傷感。

    如果……如果他那時能睜開眼睛,說不定能見到精靈們最後一面,說不定能來得及說再見。

    啪嗒。

    淚水無聲地從臉頰上滑落,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

    空蕩蕩的房子,像是墳墓般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一直這麼垂著頭呆坐著,連吸水倒水和加冰塊的事都不想做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就在窗外透進第一縷微弱的曙光時。

    模糊的視野餘光裡,突然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喵嗚~子安,別哭了~」

    他的心被重重地撞擊,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緩緩抬起頭,看到一隻黑白小貓蹲坐他面前。

    「星……星海?」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它。

    這是做夢嗎?是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睡著了?

    星海又回來了?

    「喵嗚~子安,振作起來喲!不要傷心啦~」

    星海用銀灰色的眼眸注視著他。

    「可是……大家都不見了……」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仔細盯著眼前的星海,生怕它是海市蜃樓般的幻影。

    「喵嗚~星海知道~」它點頭,「不要著急,咱們一起等待援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4 06:51
第1711章 一線希望

    張子安怔怔地盯著星海,努力說服自己它不是幻影。

    又是夢嗎?

    還是這次自己真的瘋了?

    天還陰著,微弱的曙光給星海投下了淡淡的影子,無論怎麼看,它都是真實存在的。

    「星海,你怎麼……這到底是……」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想問的東西太多了,一下子全湧到嘴邊,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問。

    星海似乎是知道他要問什麼,看了一眼他扔在床上的手機,說道:「大家被關起來了,星海自己逃出來了~」

    它的話很簡單,但是足夠說明情況了。

    「大家被關在哪裡了?我……」

    他想說我要去救大家,但是……他已經過了一時衝動就口出豪言壯語卻又做不到的年紀了。

    星海的視線望向虛空,「大家被關在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裡,星海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逃出來的~」

    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費了很大的勁……

    張子安注意到,星海的毛髮有些凌亂,彷彿剛從什麼特別狹窄的地方鑽出來。

    「好……你能逃出來就好……」他喃喃說道,「大家……還好嗎?」

    「大家也在努力試著逃出來~」星海沒有正面回答。

    「那……」他心中湧起希望。

    星海搖頭。

    「現在咱們只能耐心等待援軍到來~」

    他的心再次沉下去,星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其他精靈很難逃出遊戲設下的禁錮,它們的力量並不擅長對付這種看不著摸不著的無形空間。

    援軍……

    這是星海第二次提到這個詞,第一次張子安的腦子還是木的,沉浸在精靈們集體消失星海獨自出現的震驚裡,沒聽清楚,也不知道它說的是哪兩個字。

    「援軍?哪來的援軍?」他試探著問道。

    星海又搖頭,「喵嗚~星海不能說~子安你要有信心~」

    「好吧……如果只要信心就可以,我要多少有多少。」

    張子安心知肚明,如果連精靈們都做不到的事,他更加束手無策,現在只能相信星海了。

    他必須要振作起來,不僅是為了精靈們,也是為了自己。

    可能是星海歸來令他稍微放寬了心,他至少還有星海,也可能是星海的話給他點燃了希望之火,力量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頭腦也更加清明。

    他拿起手機,重新看了一遍遊戲的通知,注意到一些修辭方面的細節。

    「所有已被捕捉的精靈均已被回收……」

    不是所有精靈被回收,而是所有已被捕捉的精靈被回收了,看似沒什麼區別,實則大不相同。

    他知道至少有三隻精靈是出現後沒有被捕捉的,一是莊曉蝶,二是小白,三是印第安狼靈。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這句話,這三隻精靈應該依然存在於世間。

    遊戲停止運營,並非不存在了,可能只是取消了用戶接口,就像是客戶端損壞了,但服務器還在正常運行,但是普通用戶無法連接到服務器。

    這個猜想驗證起來很簡單,只要確認這三隻精靈還存在就行,但印第安狼靈在遠隔萬水千山的美國紅木森林公園裡,而且他失去遊戲的輔助,即使它沒消失,他也看不到它,所以只能把它排除。

    莊曉蝶……這只精靈的情況非常特殊,它的存在不依賴於手機,甚至可能不再依賴於遊戲,她是寄生在他的大腦某處,以他的夢境為養分,只要他還沒死,還會做夢,她就會一直存在。

    從某種意義而言,她可謂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是這麼屌。

    剛才的夢他記得很清楚,是其他精靈向他告別之後,她才把他拉入夢裡,時間有先後之別,所以她很可能依然存在。

    但是,張子安每次在夢裡見到她,都是她想見他,他才能見到她,並不是說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她,那非瘋了不可……

    先不說他現在的心態能不能睡著,就算睡著了也未必能夢見她。

    那麼,只剩下小白了……

    正在這時。

    咚。

    有什麼東西砸在二樓臥室的窗戶上。

    「弗拉基米爾?」

    他心中狂喜,以為繼星海之後,弗拉基米爾也逃出來了,趕緊跑到窗邊向外看。

    窗外雖然沒有弗拉基米爾,但他失望之餘卻又有意外之喜。

    是小白!

    小白站在五菱神光的車頂上,嘴裡叼著一個棒球,剛才它就是甩出棒球敲擊到窗戶的。

    時間太早,小白以為張子安還在睡覺,它叼住彈回來的棒球,本打算再甩第二下,看到他出現在窗邊,就不用再甩了。

    張子安推開窗戶,「小白!你……你沒事吧?快進來吧!」

    小白的毛髮濕漉漉地緊貼在身體上,腿和頭有幾處擦傷,它以為他指是的這些小傷,搖頭道:「我沒事。」

    說話間,小白已經跳上了窗檯。

    「我今天過來,是因為……」

    小白知道自己的死對頭可能就在屋裡,不願久待,本打算說完事就走,但它站在窗檯上向室內掃視一眼,意外地沒有看到它的死對頭,其他精靈也只剩黑白小貓。

    它一愣,剛開了個頭的話也頓住了,疑惑地看了看張子安,從他臉上看到了苦悶、徬徨、悲傷和失落,整個人都失去了平時的精氣神。

    「怎麼回事?它們去哪了?」它改口問道。

    張子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

    小白是來找他幫忙的,因為昨天的颱風給流浪狗也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好幾條狗被倒塌的樹砸死,還有更多的狗被風暴捲走不知所蹤,受傷的狗不計其數。它們的住處毗鄰垃圾填埋場,填埋場裡的垃圾被颱風吹得到處都是,臭氣熏天,小白擔心會在流浪狗中間引發瘟疫,所以未雨綢繆地跑來向他求助。

    至於嫌疑犯y,她雖然很積極幫忙,但畢竟聽不懂它的話,對寵物的知識瞭解甚少。

    它知道自己和流浪狗群體欠了他不少人情,眼下他似乎遇到了極大的挫折,就算它幫不上忙,於情於理它也不能裝作沒看見。

    於是,本來打算說完就走的它,從窗檯上跳進屋裡,「發生了什麼事?」

    張子安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

    小白聽得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這樣……我倒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對於你的損失我很抱歉,但我好像幫不上什麼忙……」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對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吧?」

    張子安心裡多少踏實了一些,小白還在,印第安狼靈和莊曉蝶就還在,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小白欲言又止,躊躇片刻說道:「沒什麼事,只是昨天颱風太猛,我來看看你們是否平安……當然不包括那隻藍貓。」

    它天還沒亮就蹚著尚未完全退去的污水從郊外跑到這裡,當然不可能單純是為探望他們,但張子安此時面臨著極大的困難,它不願他再為它和流浪狗的事而分心,畢竟它們還沒有迫在眉睫的危險。

    「謝謝。」

    平時的張子安也許能察覺它的苦衷,但現在的他實在自顧不暇。

    「那我先走了,你保重。」小白重新跳上窗檯。

    「你也是。」

    張子安點頭作別。

    小白跳到五菱神光的車頂,又跳進污水裡,原路返回郊外。

    南行的路上,小白機械地蹚水前行。

    難纏的死對頭就這麼消失了,不用流浪狗費一兵一卒,假以時日,徹底擊敗流浪貓光復濱海市也不在話下……奇怪的是,小白明明應該彈冠相慶才對,但是它的心裡卻同樣空落落的。

    也許,最瞭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吧。

    失去了敵人,也失去了知己。

    拔劍四顧心茫然。

    張子安望著小白的背影遠去,正待關上窗戶,又聽到有人喊道:「師尊!我們來了!」

    轉頭一看,王乾和李坤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街道的水位下降,雖然還未完全退去,但不能駕駛衝鋒艇了,所以他們是蹚水來的。

    他們是星海所指的援軍嗎?

    ……怎麼可能。

    如果這兩個二貨是援軍,張子安寧願自戳雙目。

    張子安皺眉,「不是讓你們今天不用來了?」

    他們兩個嬉皮笑臉地說道:「反正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爸媽他們昨天夜裡對我們噓寒問暖,今天早上就各種嫌棄,嫌我們不如鄰居家的孩子有出息,還是在店裡待著逍遙自在,眼不見心不煩。」

    張子安:「……」

    他們兩個一邊念叨,一邊自顧自地爬上五菱神光的車頂,「師尊,拉我們一把……哎?我看這水退得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兒也許能開門了。」

    他們伸出胳膊,等張子安把他們拽進二樓窗戶,但他始終沒有伸手。

    「今天不營業了,你們回家休息吧,或者去其他地方玩也行,駕駛衝鋒艇去海上兜風之類的,連續幹了這麼長時間,你們也累了。」張子安說道。

    王乾和李坤疑惑地對視一眼,今天的師尊跟平時好像不太一樣啊。

    藉著晨曦,他們仰頭注視著他的臉,發現他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似的,不由大吃一驚。

    「師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著急地問道。

    張子安感受到他們的關心,但這事他們幫不上忙,也沒必要告訴他們,勉強笑了笑,「沒什麼,你們先回去吧。」

    王乾還要再說,李坤悄悄拉了他一把,對他遞了個眼色,意思是:師尊肯定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難題,咱們肯定幫不上忙,師尊大概需要獨處的空間閉關修煉,咱們就別煩他了。

    王乾見張子安心意已決,再怎麼說大概也沒用,只得同意李坤的意見。

    「那我們先走了,師尊您保重,有事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們馬上過來。」李坤率先跳下車頂。

    王乾正待跟著跳下車頂,又轉身對張子安說道:「師尊,弟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弟子有一句話送給師尊。」

    張子安點頭,「你說。」

    王乾語重心長地說道:「欲化神,先化凡。」

    張子安雖然不怎麼看修仙,但這句話的意思他能明白,大概就像蝴蝶破繭重生一樣,需要承受住試煉以迎來蛻變。

    「好,我明白了。」他說道。

    王乾沒再多說,轉身也跳下了車頂。

    李坤在不遠處等著他,悄聲問道:「你剛才又說了啥?」

    王乾如實以答,「我琢磨,師尊可能是要渡劫了。」

    「哈?」李坤一愣。

    王乾解釋道:「你不覺得嗎?昨天的颱風來得蹊蹺,明明拐彎了卻又突然拐回來……聽說別的大能都是渡雷劫,說不定咱們師尊渡的是風劫……再說昨天也沒少打雷。」

    李坤恍然大悟,不能同意更多。

    「渡劫是師尊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咱們雖然幫不上忙,但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否則顯不出咱們的誠心。」王乾說道。

    李坤看了看周圍,指著李氏小吃店,「老兩口要開門了,他們店的地基高,不容易進水,咱們進去幫忙,順便隨時等待師尊的召喚,如何?」

    王乾一挑大拇指,「好主意!」

    李氏夫婦的小吃店防水工作做得不如張子安到位,二樓漏雨,一樓又滲水,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一大早就起來了。

    王乾和李坤一前一後,不請自來地跑進小吃店幫忙。

    打發走他們兩個,張子安就離開窗邊回到屋裡。

    他不知道援軍是誰,要等多久,以及援軍要如何力挽狂瀾,但星海沒有透漏的意思,他只能等,但又不想幹等著度過難熬的時間,於是開始忙碌店裡的事,吸水倒水加冰塊之類的,同時心裡把可能的援軍人選猜了一個遍,但想來想去也沒覺得哪個靠譜。

    又過了一會兒,捲簾門不再往屋裡滲水了,可能是外面的水位降低到門口台階之下了。

    嘩啦。

    有人拍了拍捲簾門。

    又是誰?

    張子安打開玻璃門,又拉起捲簾門,「抱歉,本店今天不營業。」

    「嗨!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幫忙噠!」

    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站在台階上,笑咪咪地舉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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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