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V123210 2017-5-1 15:2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9 7494866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3 23:09
第462章魯怡雲大冒險

    繁忙而充實的週末過去了。

    稍微睡了兩天懶覺,週一的早上,張子安再次很早起床,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店內,為飛瑪斯和兩條警犬準備午飯依然是土豆燉牛肉。

    昨天晚上他接到了正式通知,除了他以外,所有劇組成員於週一上午返回劇組報導。至於他,今天將和馮軒導演一起去濱海市警犬訓練基地挑選作為替身的狗,將這些狗從死亡的邊緣暫時拉回來。

    警犬訓練基地平時不對外人開放,張子安也從來沒去過,不知其中虛實,心裡還是有些小期待的。

    魯怡雲如平時一樣來得很早,一進店就聞到令人垂涎欲滴的牛肉香味。她一聽張子安又要離店去劇組報導,頓時覺得心虛,擔心自己應付不來顧客。

    張子安鼓勵了她幾句,讓她放寬心,能做成生意就做,做不成也別勉強。現在的顧客比他剛接掌寵物店時多得多,難免會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和問題,即使是他也有些應付不來,更何況是初來乍到的魯怡雲。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兩聲汽車喇叭,張子安側頭一看,不出所料是小劉又來接他了。

    又叮囑了魯怡雲幾句,他帶著飛瑪斯離開了店,坐進了小劉的車。

    張子安走後,店裡安靜了下來。

    相比於顧客紛至沓來的週末,魯怡雲很享受週一早上的這種安靜,她打開電腦,在收銀台桌子上攤開畫具,讓茉莉趴在自己腿上,準備趁第一個顧客還沒來的時候先畫一會兒。

    張子安給雪獅子餵食生牛腩的時候,順便也餵給茉莉幾塊。茉莉吃得很飽,大大地打了個呵欠,身體蜷縮成一團,已經習慣於將主人的腿當成第二個貓窩。

    魯怡雲在動筆之前,先擼了一會兒貓。她輕輕撫摸著茉莉頸背的毛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牠吃了幾天生牛腩,身體變得強壯不少,毛髮也更加順滑,摸起來很舒服。她看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數字,:「再摸三分鐘,一秒也不能多……」

    擼貓的時間總感覺過得特別快,往往還沒有過夠癮,時間就不知不覺地溜掉了。

    靜謐的寵物店裡,繪畫的少女與貓,這本來是一副極好的畫面,卻突然被一聲尖叫打破了!

    「救命啊!救命啊!」

    魯怡雲嚇得渾身劇震,手底下一哆嗦,可能不小心扯到了茉莉的毛,它喵地輕叫一聲,從她腿上跳下,向裡間躥去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茉莉!茉莉!回來!不要亂跑!」

    突如其來的呼救聲令魯怡雲心驚膽顫,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寵物店裡會傳出呼救聲,難道是張子安離開時沒關電視?

    茉莉眨眼間便跑沒影兒了。

    她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看了看店外。清晨的行人和車輛匆匆往來,誰也沒有停下來進店的意思。雖然很對不起張子安,但其實她平時都是祈禱少來一些客人,然而此時她卻希望能隨便進來個人給她壯壯膽。

    王乾和李坤不會來得這麼早,他們是大學生,睡得晚起得晚,除了特殊情況之外,每天來店的時間基本不會早於10點。他們來了之後有很多事情要做,鏟屎清貓砂,還要牽著幼犬們從店裡新開闢的後門出去,到附近的無人綠地裡遛狗。

    怎麼辦,要不要報警呢?

    她捏著手機,手心裡全是汗。

    站在原地躊躇良久,她還是決定不要報警了,她不知如何跟警察打交道,如果叫來警察卻發現是一場虛驚怎麼辦?經常來店裡的那個叫盛科的警察,她也不知道他的私人手機號。

    「茉莉!茉莉!」她又叫了幾聲,茉莉卻依然沒有回來。

    室內恢復了平靜,魯怡雲壯著膽子往裡間走了幾步。

    一切如常。

    黑白小貓在和幾隻阿比西尼亞貓追逐嬉鬧,金色貓和白色貓懶懶地趴在貓爬架上睡大覺,其他的幼貓幼犬也沒有什麼異常表現。

    角落裡傳來嗡嗡的電視聲,她知道那裡放著一台小電視,有隻戴斗笠穿長衫馬褂的老貓總是趴在那裡看電視,是奇緣寵物店特殊一景,任誰看了都覺得好笑,大家都認為它看不懂電視內容,只是裝模作樣地瞎看。

    她踮起腳尖走過去,茶色老貓側了側頭,稍微向她瞄了一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它的眼神很和善、很慈祥,就像是留在農村老家的爺爺一樣。

    它咧了咧嘴,彷彿是在衝她微笑,又往旁邊挪了一下,讓出一塊兒地方,向空地揮了揮爪,似乎是在邀請她一起看電視。

    舊電熱毯中間部位的絨毛都被磨禿磨光了,還能看到幾根茶色的貓毛。

    魯怡雲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這隻老貓真的在邀請她坐下一起看電視嗎?

    電視上放映著一部她看過的電影,是《葉問3》,當然不是在電影院裡看的,畢竟她沒有能一起去看電影的朋友,連電影院的大門向哪邊開都不清楚……

    她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看,接著又比劃著手勢,問道:「我的貓,茉莉,這麼大,黃顏色的,知道它跑哪去了嗎?」

    魯怡雲覺得自己傻透了,為什麼要跟一隻貓認真地說話呢?

    茶色老貓卻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遺憾地又挪了回來,繼續專注地盯著電視,看到精彩處還搖頭晃腦,彷彿陶醉其中。

    不會吧?它真的能看懂?

    魯怡雲想了想,既然張子安能教會小貓跳舞,那教一隻老貓看電視好像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教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從茶色老貓這裡沒有得到答案,她又走到貓爬架那裡,忐忑地看著那隻金色貓。朝陽從窗戶斜射而入,照在它的身上,每一根毛髮尖端都閃耀著金光,宛如黃金鑄成。

    這隻貓的脾氣似乎很大,她好幾次看到它冷著臉向張子安示威般地喵喵叫,而張子安則總是無奈地屈服,所以她從剛進店時就有些畏懼它。

    金色貓察覺到她的視線,眼睛睜開一條縫,瑩綠的目光與她對視,澄澈似冰,銳利如槍。

    魯怡雲害怕地後退兩步,把距離拉大一些,比劃著手勢問道:「我的貓,茉莉,這麼大,黃顏色的,知道它跑哪去了嗎?」

    她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這隻貓的目光也太咄咄逼人了,真難以想像張子安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怪不得能與那隻像小豹子的阿瑟拉貓平分秋色。

    金色貓只看了一眼,就對她失去了興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重又閉上眼睛,彷彿連叫一聲都覺得多餘。

    倒是有幾聲喵喵叫從稍低一些的位置上傳來,那隻白色貓瞪著她,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嘴唇,又喵喵喵叫了三聲。

    魯怡雲對這個表情很熟悉,每天早上它扒著張子安的褲角要生牛腩時都是同樣的表情,而張子安的表情則總是很困窘,需要分出一隻手拽住褲腰,才能防止褲子被扒下來……每到這時候,她總會不好意思地別過視線。

    「我不住在這裡,沒有生牛腩。」她再次擺手。

    白色貓很失望地撇了撇嘴,跟金色貓一樣閉上眼睛打盹。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她自己也很納悶,為什麼要如此認真地道歉,明明自己沒做錯什麼。

    她在室內轉了一圈,仔細找了找,沒有找到茉莉的身影,無論是貨架頂上、躺椅下面、貓砂盆後面,還是洗澡間裡面……全都找了一遍,始終沒有找到茉莉。路過躺椅的時候,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強忍著躺上去試試的衝動她覺得躺在躺椅上的店長很酷,無論什麼樣的顧客都能應付自如,她也想能成為這樣的人,面對陌生人不卑不亢,不羞怯不語塞。

    也許這把躺椅就是某種金手指,躺上去就能獲得一些技能和點數,興許還能得到什麼莫名其妙的開店系統……

    她甩甩腦袋,制止住自己天馬行空般的妄想,大概是網絡看多了才會如此。

    還是找到茉莉要緊。

    「茉莉!茉莉!」

    魯怡雲又小聲喊了幾嗓子,茉莉依然沒有出現。

    「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聲又出現了。

    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魯怡雲還是嚇得一哆嗦。這次她聽清了,呼救聲是來自樓上,張子安居住的二樓,而且聽聲音好像還是位少女。

    她的雙腿微微顫抖,一些不好的想像於腦海中浮現難道店長先生綁架監禁少女?網絡上關於這種事的報導屢見不鮮,國內國外皆有。

    原來你是這樣的店長先生?

    不對!不對!

    魯怡雲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店長先生不是這樣的人。

    並非是她盲目信任張子安,而是她覺得那樣的變態狂魔不可能對寵物表現出真摯的喜愛,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覺。

    既然如此,那麼這呼救聲又是怎麼回事?

    她正猶豫不決,卻見那隻黑白雙色的小貓不知何時蹲坐在兩三米遠的地方,眨著銀灰色的眼眸打量著她。

    來寵物店給茉莉洗澡之前,魯怡雲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還有銀灰色眼睛的貓,每次看到它都會覺得驚奇。它就彷彿是來自於二次元,來自於另一個不同的世界,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在它身上變得模糊不清。

    寵物店的客人很多,但見過它的人沒幾個,它經常會在來客人的時候消失不見,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它一定很擅長躲藏。不過當店裡只有魯怡雲的時候,它從來沒有藏過。

    「你知道我的茉莉跑哪去了嗎?」她不抱希望地問道。

    黑白小貓歪了歪頭,彷彿聽懂了她的話,抬起一隻前爪指了指通往二樓的樓梯間,喵嗚地叫了一聲。

    「在樓上嗎?」

    魯怡雲多少猜到了這個答案,茉莉不可能跑出店外,既然一樓都找遍了,那它肯定就跑到二樓去了,但是樓上傳來的呼救聲卻令她望而卻步。

    黑白小貓點了點頭。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她驚訝地問道。

    無論是茶色老貓、金色貓和白色貓,還是這隻黑白小貓,都給她某種很奇怪的感覺,它們不像是貓,倒像是人如果套用漫畫裡常見裡的人設,就是古堡裡深藏不露的老管家、盛氣凌人的傲嬌大小姐、穿著輕飄飄的白色女僕裝與大小姐寸步不離的女僕長,以及不諳世事卻有些神秘的小孩子。

    那麼張子安的人設是什麼呢?

    誤入古堡的年輕男子?

    聽起來像是漫畫主人公的人設耶……

    年輕插畫家的大腦不知不覺又在溜號。

    黑白小貓沒有回答,往樓梯間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回身向她招招手。

    「讓我跟著你上去?這樣不太好吧……畢竟是店長先生的私人住處……」她更猶豫了。

    它眨了眨銀灰色眼睛,再次向她招手。

    「……好吧。等店長先生回來我再向他道歉。」魯怡雲像在安慰自己一樣自語道。

    她跟在黑白小貓的後面,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那個……有人嗎?」她鼓起勇氣,小聲問道。其實她心裡希望沒人回答。

    「救命!救命!快救我下來!」

    二樓大部分房間都緊閉著門,只有一扇門是虛掩的,留著一條縫隙,呼救聲就是從這間屋子裡傳出。

    奇怪,黑白小貓去哪了?

    她明明一直跟在它後面,然而上到二樓後,它卻不見了蹤影。

    魯怡雲死死盯著這扇虛掩的門,彷彿它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茉莉肯定是跑進這扇門裡,然後被困住了。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不論是為了呼救的少女還是為了茉莉,都不容她退縮了。

    她壯了壯膽子,握住門把手,猛地推開

    這是一間很尋常的起居室,擺放著皮面磨損的老式沙發、漆痕斑駁的舊茶几、看不出本來花紋的地毯,還有一台過時的電視機。

    天花板垂下一盞球形的吊燈,吊燈上繫著一根細繩,細繩的末端綁在一隻灰鸚鵡的小腿上。它以倒吊的姿勢瞪著小黑眼珠看向魯怡雲,大聲叫道:「你這個打工仔,還在等什麼?快把本大爺放下來!還有,把這只該死的貓趕走!」

    魯怡云:「……」

    灰鸚鵡撲騰著翅膀,如同鐘擺一樣不停地搖晃。細繩不長,拴住它的小腿,讓它無法飛遠,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只能像這樣被倒吊著。

    茉莉就蹲在灰鸚鵡的下方,仰頭盯著它看,不時地舔舔嘴唇,還試著躍起想撲捉它,可惜差得很遠,卻依然給灰鸚鵡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把自己吊起來?」這個場景太詭異了,魯怡雲忍不住問道。

    她知道這只灰鸚鵡會說很多話,而且很喜歡湊熱鬧,很多顧客都對它的說話能力深感驚奇。

    「嘎?本大爺腦子進水了,要把自己吊起來?」它憤憤不平地叫道,「是張子安那個白痴把本大爺吊起來的!」

    「店長先生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你吊起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魯怡雲問道。

    「壞事?」它尖叫道,「本大爺只是不小心往床單上拉了灘屎!張子安那個小心眼兒的!為這種區區小事就把本大爺吊起來,活該沒有女朋友!」

    魯怡云:「……」好噁心!

    「這是你的貓吧?你先把這只該死的貓趕走!它對本大爺不懷好意!」灰鸚鵡聒噪地叫囂著。

    魯怡雲從來沒見過有求於人還如此囂張的。

    「它叫茉莉。」她說道。

    「茉莉也好,百合也罷,總之快把它趕走!」它叫道,「再這樣下去本大爺就成貓屎了,這是人類文明的巨大損失!」

    「茉莉,過來。」她沖茉莉說道。

    茉莉戀戀不捨地望了一眼灰鸚鵡,喵喵叫著回到她的身邊。

    她把茉莉抱到門外,關上門,琢磨著應該拿這只灰鸚鵡怎麼辦。

    張子安把它吊在這裡肯定是為了懲罰它,那麼她擅長把它放下來會不會惹他不高興?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本大爺放下來!那邊茶几上有剪刀!」灰鸚鵡撲騰著翅膀,勉強又飛了幾下,很快耗盡體力,再次被倒吊起來。

    「剛才是你在模仿少女的聲音呼救?」魯怡雲問道。

    它頗為自傲地叫道:「除了本大爺還能有誰?是不是很像?」

    「嗯,確實很像。」她點頭承認。

    「知道就好,還不快把本大爺放下來?」它瞪著她。

    「稍等一下。」魯怡雲掏出手機,「我給店長先生打個電話,問問他。」

    「不要!」灰鸚鵡試圖阻止她,「餵!跟你說不要!」

    她還沒撥完號碼,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來電者正是張子安。

    「餵?」她接通電話。

    「餵?小雲啊,你去下二樓,把起居室裡那隻灰鸚鵡放下來。我走的時候把它給忘了。」張子安在電話那邊說道。

    「哦,我就在二樓,是聽到它的聲音上來的。」她替自己的行為辯解道。

    張子安停頓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會兒,又問道:「它的聲音啊……它是不是罵我來著?」

    「沒有!」灰鸚鵡叫道,拚命地衝魯怡雲使眼色。

    魯怡雲如實回答:「它罵你是白痴。」

    「哦,那再吊它15分鐘吧。」張子安果斷決定,「還說什麼沒有?」

    「說你活該沒有女朋友。」

    「再加15分鐘!」

    灰鸚鵡悲憤地叫道:「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快把本大爺放下來!」

    「那就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晚上見。」張子安忽略了它的抗議,掛斷電話。

    魯怡雲的心情平靜下來,看了看時間,把手機放回兜裡。

    「店長先生說再吊你30分鐘,我從現在開始計時。」她說。

    灰鸚鵡破口大罵:「你也是個白痴!有點主見好不好!說好的見義勇為呢?他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

    「當然不會。」她搖頭,「別把我當傻瓜。」

    這時,窗外的小巷裡似乎有人聲經過。

    灰鸚鵡抓住機會,又模仿少女的聲音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行人聽到叫聲,停了下來。

    魯怡雲聽到外面有人議論道:「我好像聽到了求救聲,要不要報警?」

    「我好像也聽到了……」

    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衝樓下路過的行人說道:「對不起,不用報警,是我在看恐怖片。」

    行人抬頭望瞭望她,隨即掃興地離開了。

    灰鸚鵡用盡全力叫道:「嘎!嘎!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全都是白痴!」

    「我勸你省點力氣,還有29分鐘呢。」魯怡雲認真地建議道。

    如果套用漫畫裡常見的人設,那這只灰鸚鵡應該就是總喜歡惹麻煩的馬廄小廝吧?

    她安靜地坐到沙發的一角,托著下巴默默地計時,順便沉浸於漫畫的幻想中。

    將近6千字的大章

    關於大家吐槽的封面,這是起點換的,跟我無關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4 12:03
第463章警犬訓練基地

    警犬訓練基地的門口,小劉駕車遠去,張子安掛斷了電話,理查德的哀號戛然而止。

    「店裡有事?」馮軒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事。我讓店員處理了。」張子安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馮導,咱們進去吧。」

    「嗯,好的。」馮軒點頭。

    在場的除了馮軒和張子安以外,還有馮軒的私人助理、幾位前來幫忙的工作人員,另外租了一輛卡車用來運狗。

    飛瑪斯當然也在。

    警犬訓練基地高牆大門,門口還有警察站崗,不對外開放,從門口這裡隱約能聽到基地深處傳來陣陣狗叫聲,可能是警犬們正在早訓練。

    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基地的正式全稱:濱海市公安局特警(防暴)支隊警犬訓練大隊。

    這時,從門內匆匆走出一位矮胖的中年警官,熱情地向馮軒伸出手,「哎呀,是馮軒導演!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上級已經通知了我們,說你們要過來,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早,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馮軒與他握手,「我們也是剛到。請問怎麼稱呼?」

    「韓貴,叫我老韓好了。」老韓熱情地招呼其他人,「大家都進來吧。」

    一行人跟著老韓往裡走。

    除了偶爾幾聲狗叫之外,基地裡很靜,有著軍隊或者武警部隊駐地特有的肅穆感。即使是路過的警員們也都目不斜視,來去如風,秉持著「兩人成行,三人成列」的嚴明紀律,令他們這一行穿著便服的平頭百姓顯得很另類。

    基地內部的綠化覆蓋很好,過道兩側都種植有高大的常青松柏,幾棟磚紅色的小樓於樹林掩映間得窺一斑。

    老韓一邊走,一邊簡單地向眾人介紹,那裡是食堂,那裡是宿舍,那邊是訓練場,那邊是辦公樓什麼的。他想把眾人領到接待處歇歇腳,喝杯茶水,但是被馮軒婉拒了。

    馮軒說:「不用客氣,直接把我們帶到狗舍吧,我們選完了就走。你們這裡看起來也挺忙的,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這哪行,既然來了一趟,說什麼也坐坐再走。我都已經吩咐食堂給你們準備午飯了。」老韓急切地說。

    馮軒看了看時間,估摸著選完狗差不多也到午飯時間了,沉吟了一下說道:「留下來吃飯也行,但是不要給我們開小灶,你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這不太好吧,你們是客人……」

    老韓還待再勸,然而馮軒的態度十分堅決。

    狗舍在基地裡單獨佔了一個大院,鐵柵欄門,外觀平平無奇,三棟「品」字型分佈的二層小樓塗刷著齊胸高的深藍色,上面則是淡淡的淺藍,看上去簡潔明快。

    狗舍裡負責值班的警員也提前得到了消息,站在外面迎接。

    「那些被淘汰的警犬在哪裡?」馮軒問。

    「這邊請。」老韓與值班警員說了幾句,領著他們進了左手邊的小樓。

    「汪汪!」

    「汪汪!」

    可能是嗅到了飛瑪斯的氣味,小樓裡響起此起彼伏的狗叫聲,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幾乎是震耳欲聾。

    二層小樓裡的屋子不多,但每間都很大,室內的牆上和地板上全鋪著鋥亮的瓷磚,門後掛著拖把和掃帚,瀰漫著張子安很熟悉的淡淡消毒水味道。

    七八個大型不鏽鋼籠子於室內一字排開,每個鋼籠子差不多都有一人高,中間隔開,能住兩條大型犬。鋼籠子底下有滾輪,可以推著走,也可以固定住,類似於醫院的病床。

    此時,這些籠子裡大概住著十條德牧,全都是成年的,體型、毛色與飛瑪斯差不多,只有一些細節之處能看出差別。

    「臥槽!看這個!」助理難得在馮軒面前爆了粗口,驚訝地指著門口邊第一個籠子,「看這柵欄,都被咬成什麼樣了!」

    張子安等人離近了一看,只見大約成年男人拇指粗的不鏽鋼柵欄上佈滿齒痕,被咬得跟啃得很乾淨的烤玉米差不多,凹凸起伏,觸目驚心。

    這些德牧的凶悍程度可見一斑。雖然外形相似,但放在一起比較,飛瑪斯的氣質顯然是偏於柔弱。

    「這只叫『大牙』,在撲咬方面很出色,就是服從性不佳,咬住什麼就不鬆嘴,怎麼訓練都不行。」警員介紹道。

    籠子裡的這只德牧呲著森白的犬牙,挑釁般注視著飛瑪斯。

    「警犬的選拔標準是什麼?」馮軒問道。

    老韓示意讓警員回答,警員挺胸昂頭,極為流利地大聲背誦道:「根據警犬繁育工作規則,選拔警犬需要滿足下列五條標準:1,神經類型好;2,有膽量;3 ,銜取能力好;4,服從性好;5,體能好。」

    馮軒哦了一聲,問道:「也就是說,這裡的狗,全是在一方面或者幾方面表現不好?」

    「沒錯,就是這樣。」老韓說。

    馮軒沉吟片刻,向張子安詢問道:「咱們拍電影用來當替身的狗,服從性不佳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張子安既然答應了飛瑪斯和小劉,要儘量多買幾隻狗回去,硬著頭髮回答:「放心吧,馮導,我看沒問題。」

    老韓聽得微微皺眉,他老成持重,不敢苟同張子安的意見,擔心這些被淘汰的狗在拍攝中惹出麻煩,影響不好。他見馮軒看樣子很信任張子安,便問道:「馮導,這位是?」

    「哦,這位就是我們劇組的首席馴犬師,他叫張子安,在市裡開著一家寵物店。」馮軒介紹道,又指著飛瑪斯說:「這就是他訓練出來的狗飛瑪斯,在本片中擔綱主角。」

    老韓訝然,重新打量了幾眼飛瑪斯, 「我聽說了,就是這條狗把赤龍和王子比下去了?赤龍和王子可是我們基地裡出去的明星,各項考核成績都名列前茅。」

    無怪他懷疑,基地內部對於警犬的外形細節另有一套秘不外宣的標準,老韓看過無數條德牧,眼光很毒,怎麼看飛瑪斯也只是很普通的狗,要說它能戰勝赤龍和王子,他是不信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5 20:33
寵物天王 第464章退化

    老韓心裡犯嘀咕,他不認為張子安的馴犬技術強於警犬基地多年來的理論積累,也不認為飛瑪斯的素質強於赤龍和王子,要麼是張子安的運氣好,要麼就是……影視圈兒裡潛規則?

    正在此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男人推著一輛不鏽鋼手推車進了屋。他鬍子拉茬,滿面油光,穿著一件發黃的圍裙,腳下穿著高腰黑雨鞋。手推車上裝載著一個不鏽鋼圓桶,桶裡飄出熱乎乎的飯菜香味。

    「借過。」他打量了一眼室內的眾人,低聲說道。

    「這位是炊事班的老楊,大家請讓一下。」老韓簡單介紹,並且自己率先讓開了道路,還不忘提醒道:「馮導,小心別沾到身上。」

    老楊推著餐車,路過每個籠子的時候,會從籠子下方抽出一個隱藏式食盆,用不鏽鋼大勺從桶裡舀出一勺飯菜,扣進食盆裡,然後再把食盆推進去,就像是電視裡那些關押重罪犯的牢房差不多。

    「別叫了。」他斜睨一眼汪汪狂吠的大牙,「亂叫個啥?」

    聲音不高,大牙卻乖乖停止了吠叫。

    張子安稍微靠近了一些,看到食盆裡的食物是菜拌飯,蔬菜和米飯混在一起,肉只有零星幾片,菜是爛菜葉子,飯也不是像是新鮮的,總體的量也不大,以這些成年德牧的體型來說,很難吃飽。

    無須多問,他可以理解這種做法這些德牧死期不遠,餵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留著經費可以讓其他的合格警犬吃得更好。警犬訓練基地畢竟不是慈善機構。

    老楊推著車從門口一直走到成排鋼籠子的盡頭,給每條德牧的食盆裡放入等量的飯菜,全都是滿滿一大勺。他直起腰,用空勺子duang~duang~地敲了敲桶邊,「吃吧,吃乾淨,別剩,吃不了幾頓了。」

    這些德牧雖然被淘汰了,但是曾經受過的嚴格訓練令它們忍耐住飢餓,直到老楊下令後才埋頭開吃,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都是呼嚕呼嚕的進食聲,還有牙齒摩擦不鏽鋼食盆的令人牙酸齒寒的噪音。

    老楊掃了一眼,見沒有哪條狗不吃飯,就安心地推著車往外走。

    從張子安身邊路過的時候,他隨意看了一眼飛瑪斯。這一看,他的眼睛就離不開了,嘶地吸了口涼氣,問道:「這狗哪來的?」

    老楊沒有特定的詢問對象,張子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由自己來回答。他在這裡是客人,而且自己這些人裡領頭的是馮軒,按理說應該由老韓或者馮軒回答。

    老韓皺眉,可能是覺得老楊問得太過隨意,會給外人留下無組織無紀律的印象,於是不耐煩地甩甩手,「老楊,幹你的活兒去!這裡沒你的事!」

    老楊白了他一眼,梗著脖子叫板道:「我就是問問,怎麼啦?」

    馮軒怕他們吵起來,溫和地插言道:「是我們劇組裡的狗,演電影主角的,叫飛瑪斯。」

    「嘖,怪不得……」老楊一臉惋惜地咂咂嘴,推著車便要離開。

    他沒頭沒尾的話引起了眾人心中的好奇,馮軒緊走兩步攔在餐車之前,笑道:「老楊,聽你的語氣,難道這狗有問題?有何高見,請不妨直言。 」

    老韓生怕他言多有失,得罪了這些客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讓他趕緊閉嘴走人。

    然而老楊渾然不覺一樣,隨意說道:「沒什麼問題,只是這樣的好狗,我很多年沒見過了,所以多看了兩眼,不知道下次看到是猴年馬月了……」

    這下老韓坐不住了,以他的眼光來看,光是就外形而言,飛瑪斯平平無奇,跟基地裡的頂級警犬相比,完全被秒殺幾條街,何談是好狗?莫不是老楊故意在外人面前譁眾取寵?

    「等一下!老楊,你把話說清楚,別讓客人著急!」老韓訓斥道。

    馮軒遞上一根菸,好奇地問道:「老楊,你詳細說說,這狗好在哪?」

    以外形而論,馮軒其實覺得赤龍和王子更威猛,只不過因為飛瑪斯綜合表現更好,所以才選擇飛瑪斯當主角。

    老楊接過煙瞇起眼睛看了看,樂了,「喲,這煙高級!」

    馮軒乾脆把剩下的大半盒煙全塞進他手裡,「老楊,你要是喜歡,這煙全給你!」

    老韓剛想阻止,老楊已經乾脆地笑納了,把煙揣進油膩的圍裙兜裡,笑道:「那我就說說,你們看這隻狗和大牙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在場眾人一致認為,大牙的外形更加威猛,特別是它那壯實的頭骨與強健的下顎,看上去就覺得有莫大的威懾力。

    「覺得大牙更威風?」老楊笑嘻嘻地說,「那你們就走眼了。我在基地裡待了二十多年,來來去去的狗看過不知道多少,被淘汰的見得更多。每隔十年左右,基地就會去德國高價引進一批德牧當種犬,這些德牧長得都跟它差不多,不像是狗,倒像是狼」他指著飛瑪斯。

    「但是呢,從第三代開始,就不行了,越到後來,更是一代不如一代,頭大骨粗,跑起來慢,就像是摩托車變成了小轎車,淘汰率也越來越高,到實在不行的時候,只能再去德國引進種犬,把這個流程再重來一遍。」老楊比劃著圈子說道。

    張子安似乎聽說過,經他一講,立刻想起來了,問道:「你是說,德牧在退化?」

    「可不是麼,就是在退化,跟它們的老祖宗狼,越差越遠了。」老楊叼起一根菸,自顧自地點燃,「不過啊,最近一次引進的種犬,依我看也不如前兩次的了,可能德國那邊的德牧也在退化吧……」

    他惋惜地說道,「再過十年,估計警犬裡就見不到德牧了。」

    張子安聽說過這種說法全世界的德牧都在退化,在它們的老家德國也是如此,只不過中國的德牧由於繁殖和訓練不當,退化得更為嚴重。

    老楊指著大牙說:「基地的選拔標準也是,特別偏愛這種方頭大腦粗骨頭的狗,覺得這樣的狗帶出去比較威風,能夠震懾犯罪分子尼瑪身體沉得都快跑不動了,還怎麼震懾?」

    「老楊!別說粗話!不許私下非議基地建設方針和上級領導!」老韓嚴厲地訓斥道。

    老楊嘻嘻一笑,深吸了一口煙。

    張子安和馮軒不約而同地想起試鏡時飛瑪斯的表現,在最後一個環節的測試裡,飛瑪斯沒有埋頭狂奔,始終保有足夠的應變餘力,身體雖不如赤龍和王子強壯,卻顯得更為輕盈靈活。

    「這是你的狗?」老楊打量著張子安,張子安能說出德牧在退化的事,他就已經猜到了。

    張子安點頭。

    「好好養著吧,這樣的狗恐怕在德國都見不到了,值錢著哩!」老楊把菸頭踩熄,推著餐車往外走,「借過!借過!」

    等餐車的聲音消失在走廊裡,室內重歸平靜。

    眾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全都沉默地低頭盯著飛瑪斯。可能是老楊剛才的話產生了一些心理作用,飛瑪斯在他們眼中變了樣兒,不再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德牧,而是怎麼看都覺得血統高貴氣質不凡。

    飛瑪斯的眼神裡則帶著悲哀,望著這些徒具「德牧」之名的狗。

    「那個……」老韓乾笑幾聲,「老楊這人講話太粗,大家海涵……」

    馮軒輕嘆一聲,問道:「老楊這人是乾什麼的?只是個炊事員?」

    「那倒不是,很久以前他也是馴導員,後來因為犯了無組織無紀律的錯誤,本來應該開除的,領導看他可憐,才發配到炊事班。」老韓回答。

    「我看他馴狗挺有一套的,這些狗都挺聽他的話。」馮軒望向張子安,「小張,你怎麼看?」

    張子安一怔,心說我又不是元芳,看什麼看?

    他揣摩了一下馮軒的意思,試探著說:「大人……不對,馮導,咱們買了這些狗,總要有人看管著,我看不如跟基地領導說一聲,請老楊過來幫幾天忙?」

    「我看行。」馮軒點頭,又對老韓說:「老韓,你看怎麼樣?」

    「這……」老韓有些遲疑。他想起上級要求全力支持這部電影的拍攝,即使給上級報上去,上級肯定也會同意,不如自己賣個人情,於是勉強說道:「好吧,這件事交給我,一會兒我給老楊安排因公出差。」

    馮軒微微一笑,向助理遞了個眼色。助理立刻會意地跑過去,去追老楊。

    過了一會兒,老楊一臉懵逼地回來了,「幹啥?叫我幹啥?」

    老韓拿出領導派頭,鄭重說道:「老楊,組織上安排你去劇組跟幾天,負責這些狗的飲食和日常起居等事宜。這位是著名導演馮軒,你在劇組裡要聽馮導的話,他讓你幹什麼,你就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聽明白了嗎?」

    老楊還有些不情願,不過馮軒伏在他耳邊,大概是說進了劇組剛才那種煙隨便抽,老楊這才眉開眼笑地同意。

    「是!保證完成任務!」他敬了個蹩腳的禮。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5 20:33
465章送君千里

    被淘汰的這些德牧看上去很凶悍,特別是聽說有些狗是因為服從性不佳而被淘汰的,更令馮軒心裡沒底,因此他看到這些狗很聽老楊的指揮,又聽說老楊以前也是馴導員,便生出把這人請來幫忙的念頭。

    老楊回宿捨去換衣服,馮軒與張子安商量道:「小張,你看這些狗,咱們要幾條比較好?要不你去挑一下?」

    張子安則建議道:「馮導,我覺得多多益善,不妨把它們全帶著,咱們不是還有幾個大場面的鏡頭沒拍麼?包括出發前往邊疆的踐行會,還有最後的立功授獎儀式,都需要很多狗同時出場。我算了算,咱們現有的狗好像不太夠……」

    馮軒點點頭,這些鏡頭他本來是打算去警犬大隊臨時租借一些狗來完成,但是考慮到由於煙火師關彪的事件耽誤了很多時間,再去走手續很麻煩,不如在這裡就一併解決。

    「行,就這樣吧。老韓同志,我們想把這些狗全要了。」他對老韓說。

    老韓滿口答應,反正這些狗留著沒用。

    基地上級領導的意見是將這些狗全無償贈送給劇組,但是馮軒還是堅持付了些錢。

    老楊換完衣服過來了,由他和助理一起帶著工作人員,還有一些警員幫忙,將這些德牧連同籠子一起裝車,等運到劇組之後把再籠子送回來。不鏽鋼籠子底部有滾輪,運輸起來很方便。

    架不住老韓的再三邀請,馮軒和張子安帶著飛瑪斯一起去基地食堂吃了頓午飯,很普通的家常菜。席間,其他正在食堂吃飯的警員和馴導員們時而偷眼望向他們幾人,特別是飛瑪斯,小聲私語著什麼。

    老韓一改之前輕視的態度,甚至還慇勤地詢問張子安要不要來瓶啤酒,被張子安婉拒後,他才拐彎抹角地詢問——飛瑪斯是從哪弄來的?

    張子安從他勸酒時就猜到了,無利不起早,肯定是老楊的話令他動了心思,於是就像回答衛康教授和吳明真會長一樣,無論對方怎麼問,都一口咬定飛瑪斯是撿來的……其他任何方式的回答都會被尋根溯源。

    飛瑪斯顯然並不是這個時代的德牧,比這個時代的德牧更接近於它們的老祖宗——狼。張子安曾經聽說過,有些警用犬研究所的研究人員為了應對德牧的整體退化,甚至正在試驗用德牧與狼交配,以期令誕生出的小德牧更加返祖,否則過不了幾年,德牧可能真的要徹底退出警界,被其他更適合的犬種所取代。

    草草吃完午飯,老韓將他們送到基地門口,劇組的車輛已整裝待發,只等張子安和馮軒到來。

    老韓又熱情地說了幾句場面話,無非是如果馮軒在拍攝中遇到困難,隨時可以來基地尋求幫助,不用客氣,基地一定會全力以赴伸出援手。馮軒隨便應付了幾句。

    接著,老交待完之後,老韓就返回了基地。張子安正要跟著馮軒一起上車,卻看到飛瑪斯直直地盯著基地門口的方向,於是也循著它的視線望過去。

    一道人影慢悠悠地從基地內部走出來,由於樹影斑駁,以及基地門口電動柵欄門的遮擋,人影的面貌有些模糊,只知道是位身材瘦削的年輕男子,穿著便服,扛著一個與他身材不太相襯的大包,看上去有頭重腳輕之感。

    警犬基地並不對外開放,張子安在裡面見到的人,無論是穿著便裝還是警服,動作和走路全都是雷厲風行,帶著一種軍人和警察特有的利落。然而這道人影的步伐卻很悠閒,像是帶著愛侶或者孩子於林間漫步一樣,一步三搖,算了算剛才老韓臨別寒暄的時間,並不太長的一段林蔭路,這人走了二十分鐘還沒有走完。

    他的身邊沒有愛侶或者孩子,只有一條成年的德牧。德牧嘴裡叼著另一個碩大的手提行李包,像是預感到什麼一樣,同樣走得很慢,還不時地停下回頭,像是隨時可能叼著行李包原路折返。

    就算走得再慢,這條路終於也走到了盡頭。

    那道人影在基地門口停下了,只差一步就可以跨越電動鐵柵欄門的滑動軌道,就在站崗值勤武警的眼皮底下。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離開了基地,但是他停下了。

    他的臉膛由於長期的烈日暴曬而呈現黑紅色,不過依然能看出他的年齡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濃眉大眼,理著很短的板寸。

    德牧見他終於完全停下了,很高興地一轉身,便要叼著行李往回走,但是行李帶卻被他一把揪住了。

    「就到這裡吧,暴風。」他操著醇厚的外地鄉音說道,「把行李給我,你回去吧。」

    名叫暴風的德牧卻像突然發狂一樣,使勁叼著行李包往裡拽,那人猝不及防,被暴風拖著往回踉蹌走了好幾步。

    「鬆口!暴風!鬆口!」他大聲命令道,同時像拔河一樣彎腰弓背,重心後移,雙腳一前一後馬步站穩,與暴風爭奪行李包。

    暴風卻根本不聽他的命令,尖銳的犬牙死死咬著行李帶,任他如何吆喝,梗著脖子瞪著眼,死活就是不鬆口,帶著一股拚命三郎的狠勁。

    人的力氣畢竟不如狗,他被一步步地往回拖,比來時更慢,跟蝸牛爬行的速度差不多,這條德牧卻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激勵,更加用力地拖曳,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鬆口!暴風!行李帶要斷了!」他大聲叫道。

    站崗值勤的武警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筆直地盯著前方,對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這一幕視若無睹。

    「嗤啦」一聲,正如他預想的那樣,尼龍行李帶禁不住兩股力量的拉扯,終於從中間撕裂。他來不及收住力道,向著基地門口的方向又踉蹌幾步,摔了個不太重的屁股墩。

    他撐著地面想站起來,手底卻傳來冰冷的觸感,低頭一看,手正好按在電動柵欄門的滑動軌道上——又重新回到了拔河開始前的起點。

    暴風像是獲得勝利一樣,叼著行李包步履輕快地往回跑了幾步,回頭望瞭望他,又跑幾步,又回頭望瞭望他,似乎是在催促他跟上。

    一人一狗的距離越拉越大,他始終沒有跟上,甚至沒有站起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上,神色平靜地望著它。

    他將身後的大背包解下來,扔到面前的地上,輕輕地說道:「我要走了,暴風,就算你把行李全叼跑,我也要走了。」

    剛才無論他如何命令也不鬆口的暴風,聽到這句話,卻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伴隨著沉悶的聲音與揚起的浮塵,行李包砰然落地。

    助理見張子安和馮軒遲遲不上車,跑過來詢問道:「馮導,咱們還要等人嗎?」

    「再等一下。」馮軒揮揮手,說道:「再等一下。」

    換了一身皺巴巴警服的老楊大概是菸癮又犯了,從卡車的副駕駛位裡跳下,晃晃悠悠地走過來,瞇起眼睛眺望。

    「是崔屹啊……原來輪到這小子退伍了,剛來時還哭哭啼啼地想家,一晃這都好幾年了。」

    老楊斜倚在車門上,點了一根馮軒塞給他的好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司空見慣般說道。

    一人一犬隔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互相凝視,彷彿在比拚耐心和毅力。

    幽靜的警犬基地門口,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只有沙沙的松濤聲掠過耳畔。

    崔屹拉開大背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袋真空包裝的燒雞,撕開口子就地攤開,拗下一根雞腿,向暴風晃了晃。

    暴風躊躇了一下,卻沒有過來,像是怕自己看守的行李包不翼而飛一樣。

    「我不會偷偷跑掉。」崔屹笑了笑,提起大背包又扔得更遠了些。

    暴風原地轉了幾圈,像是很為難一樣,吐著舌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相信他。

    「來吃吧,最後一次餵你吃,再不吃就吃不上了。」

    他又晃了晃雞腿。

    暴風小心翼翼地邁開腿,走幾步,停一下,回頭看看行李包還在不在,磨蹭了半天才來到他身邊,低頭嗅了嗅雞腿,一口就撕下了一半的肉,嚼了幾口嚥下去。

    崔屹捏著雞腿轉了個方向,暴風又一口將剩下的肉也吃掉了。

    他從褲兜裡摸索幾下,掏出一張紙巾,把雞骨頭包起來,又拗下另一個雞腿。

    「慢點吃,還有得是。」

    兩隻雞腿餵完了,他又撕下一條條的雞胸肉,捧在手心餵給它。暴風的舌頭一卷,把雞胸肉捲進嘴裡,在他手心裡留下片刻的溫熱。

    很快,燒雞上能撕下來的肉全都餵給了暴風,剩下帶著細骨頭的部位崔屹不敢餵,怕骨頭卡在它喉嚨裡。

    他用紙巾把手擦乾淨,像好哥們兒一樣攬住暴風的脖子,對它說道:

    「暴風,我要走了。新來的馴導員李永平那人不錯,你可要好好配合他,不能像我剛來時那樣耍性子,要積極表現,多出任務,爭取立功授獎。你這個小混蛋,這是當時你給我留下的記號,這一輩子都消不掉了。」

    他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左小臂上一道圓形的傷疤,赫然是一個牙印,難以想像這一下咬得有多狠,肯定是血流如注。

    「訓練中我打過你,罵過你,你也咬過我,咱們之間算是扯平了,不過你要是敢欺負新來的馴導員,不聽他的命令,我可不饒你!聽明白了嗎?」

    暴風委屈地嗚咽一聲,低頭舔了舔他的傷疤。

    「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就行。出任務時你要保護好李永平,也要保護好自己,健健康康地退役……等你退役了,我跟組織上打申請,爭取能領養你,聽說立過功的警犬更容易被個人收養……」

    崔屹不像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但卻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樣,從生活起居到訓練出任務,事無鉅細地全都叮囑了一遍,生怕自己走後暴風捅簍子。說到後來,一直神色如常的他終於哽嚥了,經過漫漫一夜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再次變得凌亂。

    暴風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不安躁動起來,扭頭凝視著他的大背包,又想把他往基地裡拖,但是卻被他強壯的胳膊緊緊摟住了,不能動彈,又不敢反抗。

    這時,又有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從基地裡走來,沒有靠近,一直遠遠地看著,大概這就是新來的馴導員李永平。

    崔屹狠狠地抹了把眼角,向李永平打了個手勢。

    李永平慢慢走過來,走得也很慢,他走出基地,伸手攔住輛出租車。

    「暴風,我要走了,再晚就要誤火車了。你跟著李永平回去,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明白了嗎?」崔屹從包裡取出暴風一直用的項圈,給它套在脖子上,又繫上了牽引繩,示意讓李永平過來牽住繩子。

    手提行李包的帶子被扯斷了,李永平撿起來夾在腋下,給崔屹帶過來。

    崔屹鄭重地把牽引繩交到李永平的手裡,「以後暴風就交給你了。」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李永平用力地點頭,把行李包交給他。

    崔屹瞪著眼圈兒,咬牙說道:「我相信你,走了,再見!」

    「保重!一路順風!」李永平說道。

    崔屹彎腰,最後一次拍了拍暴風的頭頂,毅然決然地轉身,抬腿跨越了電動柵欄門的滑動軌道。

    邁出這一步,他就不再是警犬訓練基地的一員。

    當他的腳步重重地踏在軌道外側的剎那,牽著暴風的李永平,以及一直如同木雕泥塑般的值勤武警,同時向著他的背影立正敬禮!

    崔屹沒有回頭,從張子安他們的角度卻能看到他早已淚灑前襟。

    他將大背包和手提包全裝進出租車的後備箱,然後伸手拉開了車門坐進車裡。

    暴風突然狂吠起來,拖著牽引繩猛地衝了出去。

    李永平似乎是毫無防備般沒有攥緊繩子,也沒有去追趕的意思。

    暴風一下子躥到出租車旁邊,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扒住了車窗,怔怔地盯著崔屹。除了逢年過節回老家以外,他們離開基地時從來是形影不離,它像是在問,為什麼不帶著我走?

    崔屹的淚水決堤而出,他打開車門與暴風緊緊擁抱在一起。

    「暴風!暴風!」

    他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它的名字,已經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言語。

    飛瑪斯和張子安等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良久之後,出租車司機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想催又不敢催。

    「艹!」

    老楊把菸頭扔在地上,踩熄,大踏步走過去,拍拍崔屹的肩膀,「該走了。」

    「楊師傅……」崔屹睜著朦朧的淚眼,抬頭認出了他。

    老楊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手帕遞給他,「把眼淚擦乾淨。」

    崔屹紅著臉接過手帕,胡亂地在臉上抹了抹,又把手帕遞還,「謝謝你,楊師傅,讓你看笑話了……」

    老楊把手帕揣回兜裡,滿不在乎地說道:「這笑話,我看得多了。」

    「上車吧。」老楊催促道,「不要耽誤了火車,火車不等人。」

    「坐!」崔屹按住暴風,對它下達了最後一道口令。

    暴風乖乖地蹲坐在地上。

    崔屹重新回車裡,關好車門,對司機師傅說:「火車站,謝謝。」

    排氣管噴出淡淡的尾氣,司機點火發動了出租車,一踩油門,漸漸加速。

    暴風愣了一下,隨即撒腿狂奔,向著出租車追逐而去。

    崔屹從後車窗探出頭,揮手大喊道:「暴風!回去吧!等你也退伍後,我會來接你的!」

    暴風沒有停下,一直在追,拼了命的追趕,距離出租車卻越來越遠。

    出租車越開越快,而體力迅速消耗的它卻越跑越慢……

    當出租車消失在視野盡頭時,它終於停下來了,蹲坐在地上,悵然若失地望著遠方。

    不知什麼時候,老楊已經走到它身邊,俯身撿起了牽引繩,輕輕拉了拉它,「走吧,暴風,我們回去吧。」

    暴風抬頭望瞭望老楊,嗚咽一聲,被他牽著往基地方向走,一步三回頭,像是在期盼主人回心轉意,突然折返。

    「別看了,你再看他不會回來。」老楊手上加了把力氣,「就算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回來,我也要把他再踹回車裡。」

    暴風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悲傷地垂下了頭。

    「他之前說的你都聽到了,好好表現,爭取立功,等你退伍後,你們仍然有機會在一起。」老楊諄諄說道,「但你要是敢耍性子,不正幹,你就再也見不著他了……放心吧,沒幾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剛見到他時,他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哩,而你還是個小狗崽!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牽著暴風回到基地門口,當著木雕泥塑般的值勤武警,將牽引繩塞回李永平手裡,嚴厲地訓斥道:「你想啥呢?交接是這麼個交法嗎?是不是想像我一樣去炊事班?」

    李永平低下了頭。

    「胡鬧!」老楊罵道,「趕緊滾回去!」

    李永平向他敬了個禮,牽著依然一步三回頭的暴風返回了基地。

    老楊罵罵咧咧地走回來,沒好氣地說道:「走吧,戲演完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6 22:03
寵物天王 第466章 生人勿進

    一行人連同十條被淘汰的德牧,坐車返回外景地。

    下車後,馮軒和助理馬上就被劇組成員叫走了,似乎是有什麼新情況。老楊大聲吆喝著,指揮工作人員把狗籠子從車廂裡卸出來。

    這些不鏽鋼籠子是警犬基地的財產,必須要還回去。劇組另外準備了一些普通的鐵籠子,雖然比不上不鏽鋼籠子那麼堅固鋥亮,至少拍攝期間湊合著用是沒問題的。

    張子安沒什麼事,於是蹲在一邊,看著老楊忙來忙去。

    「哪有水?喝的。」老楊粗略安置完畢後,走過來問道。

    「那邊有飲水機。」張子安指點,他知道老楊是要給那些狗喂水喝,起身說道:「我領你去,順便搬來一桶飲用水得了。」

    「嘿嘿,那就謝謝了,我還正說不知道從哪去找。」老楊搔著頭,眺望四方,嘴裡嘀咕道:「劇組的人可真夠多的,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全是外景地?」

    張子安示意飛瑪斯跟上,「是啊,這一片全是濱海影視城提供的拍攝外景地。因為有爆破場面,所以必須找這種荒郊野外,而且周邊要清場,防止有人誤入。」

    由於有十條狗要喝水,消耗比較大,張子安與老楊一起直接抬了滿滿一桶未開封的飲用水回來。

    老楊打開桶裝水的封口,拿來一摞不鏽鋼食盆,張子安把桶傾倒一個角度,兩人合作給每個食盆裡灌滿水,放進鐵籠子裡。

    這些狗吃了飯後沒喝水,在車上顛簸了一路,早就渴了,一見水就紛紛低頭喝起來。

    張子安仍然惦記著剛才在基地門口看到的那一幕,趁著這個機會問道:「楊師傅,這些警犬們我是說真正的警犬,不是被淘汰的這些,它們退伍以後會怎麼樣?」

    老楊手裡忙碌,嘴上也不閒著,聞言便隨口說起來。

    他首先從側面印證了盛科以前說的話,正式的警犬是在編的,但這個「在編」不是像警察一樣在編,而是像槍支和警車等警用工具一樣在編。槍支和警車即使老化報廢了,也不能隨便流入社會,警犬同樣如此。

    除非是中途受傷或者生病,否則警犬的理論工作年限是八年,退伍後,它們一般有三個流向首先是留在所在單位養老;其次是被帶犬民警或者馴導員領養,剛才崔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最後,則是被社會上一些愛犬人士簽訂合同後收養。

    張子安初聽這三個方案,覺得還是安排得挺周到的,警犬們為社會安定服務了大半輩子時間,應該能得享天年,不至於留到老無所依的地步。

    「難!難!難!」老楊卻搖頭,連說三個難字。

    「先說第二個方案,確實很多馴導員或者帶犬民警對警犬感情很深,願意等警犬退伍後領養它們,但是呢,你想我們這些基層警察,工資喂飽自己沒問題,再養條狗也不至於餓死,但總要娶媳婦吧?如果媳婦不同意領養怎麼辦?再說越來越多的大城市不讓私人飼養大型烈性犬,居住在這些城市的馴導員或者民警想收養也沒辦法。」

    「再說被社會上愛犬人士收養的事,退伍的警犬雖然老了,但依然比普通狗兇猛得多,所以普通人想收養,手續比較麻煩,除了經濟條件寬裕之外,還必須有警務系統內部人士提供擔保才行光是這個條件就勸退了一大堆人。」

    「留在所在單位養老,這個是目前退伍警犬的主要流向吧……」老楊沉吟了一下,說道,「一般來說,用犬單位也不太可能專門騰出人力物力照顧退伍警犬,所以一般都是委託和外包的。」

    「委託給誰?」張子安好奇地問道。

    「社會上一些開辦警犬養老院的人,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老楊語焉不詳地說。

    張子安點頭表示理解,不再追問。老楊畢竟只是基地裡一位前馴導員,現在只是專門給狗做飯的炊事員,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

    就在這時,助理氣喘吁吁地走過來,「張大哥,馮導請你過去一趟,有重要的事商量。啊,馮導讓老楊你也一起來。」

    張子安猜想大概就是馮軒剛才被匆匆叫走的事,只是不知道關於什麼的,於是招呼了一聲老楊,兩人跟著助理一起去馮軒的簡易會議室。

    「那是什麼?」

    路上,張子安突然注意到不同尋常之處,不由地駐足觀看。很多陌生的工程人員加入了劇組,他們穿著帶有反光條的橙色施工衣和安全帽,圍著一塊很大的空閒場地在安置鐵絲網。

    鐵絲網高出地面約兩米半,比常見的鐵絲網更粗,看起來相當堅固,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根閃亮的不鏽鋼立柱,深深地埋入地面,作為鐵絲網的支撐。

    張子安正琢磨這鐵絲網是干什麼的,就見又有一個施工人員腋下夾著個明黃色的牌子,在鐵絲網上選了個齊胸高的位置,將牌子掛了上去。

    牌子上畫著閃電符號,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高壓危險」!

    臥槽!這居然是電網?

    張子安和老楊都是大吃一驚,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不過隱約能猜到肯定是與馮軒找他們過去有關。

    在這道電網的外側,施工人員還架起了另一道作為防護用的鐵絲網。外側的鐵絲網就比較簡陋了,高度跟成年男人差不多,鐵絲也很細,僅是用木桿固定在地上。

    外側的鐵絲網上也掛上了牌子,上面寫著「內有電網,請勿靠近」!

    顯然,外側的細鐵絲網是用來阻止無關人員接近的,而內側的電網……大概是防止什麼東西逃跑用的。

    無論是內側的電網還是外側的細鐵絲網,都是有且僅有一個出口。

    細鐵絲網的入口處,一字排開許多大鐵籠子,目測比安置德牧的那些鐵籠子至少要大上兩號,目前都是空的。

    看到這場面,不僅是張子安和老楊驚疑不定,很多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在遠遠地圍觀看熱鬧,猜測和議論聲不絕於耳。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6 22:03
第467章 野獸

    外景地的會議室以及宿舍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塑鋼房屋,密封性格不是太好,外面颳大風裡面刮小風,即使是室內也需要穿著棉衣或者羽絨服。

    助理敲了敲門,便領著張子安和老楊推門而入,飛瑪斯也跟在後面。

    「馮導,人帶來了。」助理說完就告退了。

    室內有電暖氣,可是由於人員頻繁進出,算不上暖和。馮軒依然穿著之前去警犬基地時的綠色軍大衣,與另一個穿著深藍色羽絨服的中年男人相對而坐。

    「小張,老楊,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外聯製片許剛。」馮軒介紹道,「這兩位是咱們劇組聘請的首席馴犬師張子安,飾演閃電的狗就是由他帶來的,以及從警犬訓練基地借調來的楊師傅,他在基地裡待了二十多年,擁有非常豐富的馴犬經驗。」

    許剛滿面風霜,神色困頓不堪,頭髮像是幾天沒洗了,一副想睡覺的樣子。他勉強打起來精神站起來,與張子安、老楊分別握手。

    「你們好,就叫我剛子吧。」許剛說話語氣很爽快,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他跟張子安說道:「小張,雖然沒見過面,但我聽別人說起過你,你的飛瑪斯很厲害,換成其他狗,恐怕拍攝進度不會這麼順利。影視圈兒裡的人都知道,最難拍的就是動物和小孩,都不聽話,特別是動物。」

    「謝謝。」張子安如實說道:「我沒什麼本事,就是這狗比較有靈性。」

    許剛以為他是在謙虛,哈哈一笑。

    馮軒從旁說道:「小張,在你加入劇組前,剛子就已經隨外景組一起跑到西部去了,所以你們沒見過。」

    許剛點頭說:「『外朕製片』這個名頭聽著好聽,其實就是干雜活兒的,這次去西部主要是去尋找道具。」

    說著,他與馮軒對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還好,除了曬得更黑以外,總算幸不辱命,找到了滿意的道具。」

    張子安聽得心中一怔什麼道具需要從西部找?

    「辛苦你了,剛子。」馮軒勉勵道,「一會兒你就去賓館好好歇歇吧,睡上一大覺,歇夠了再回來報到。」

    許剛苦笑道:「不用您說,我也得好好歇歇,高原反應差點要了我的老命,回來只剩下半口氣了。」

    馮軒說笑了幾句,隨即笑容一斂,對張子安正色說道:「小張,劇本看了沒?」

    「看了。」張子安馬上回答。

    馮軒每天都會這麼問,他也每天都會如此回答。

    劇本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剛拿到時看了好幾遍,然後每天拍攝前再把當天要拍的再看幾遍,幾乎都能準確背誦出劇本裡的每一個字。

    馮軒微微一笑,「那你對劇本沒什麼要問的麼?」

    「要問的……」張子安下意識地重複著,劇本在他的腦海裡一頁頁飛速劃過,終於停留在其中某一頁上,這一頁被他以大大的問號作過標記。

    「啊!外面的電網,難道是……」他猛然醒悟了。

    第一次看劇本時,他就產生了一些疑問,有些是關於表演上的,有些是關於劇情上的。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個小小的馴犬師,雖然掛著「首席」二字,但依然只是個馴犬師,說得粗俗一些就是養狗的,在劇組裡的地位要倒著數,即使對表演和劇情有疑問,也沒資格提出來。

    實際參加過拍攝後,這些疑問相繼得到瞭解答,有些不太合情理的東西,其實是為了外界硬塞進來的小鮮肉或者花瓶準備的,或者是因為資金技術不到位的無奈選擇。

    除了表演與劇情上的疑問之外,有一個疑問從始至終困擾著他劇本裡提到,飛瑪斯飾演的閃電以及其他幾條警犬,要穿越冰天雪地的茫茫戈壁高原,險象環生地趟過雷區,從偷獵者的冷槍下逃生,受到兇猛野獸的圍攻,最終成功返回駐軍總部求救,這是整部電影的大高潮。其他東西都好說,唯有這個「兇猛野獸」是什麼野獸,劇本裡沒有提到。

    當然,因為有「圍攻」兩個字,張子安默認這野獸就是狼狼幾乎是最擅長分工協作圍捕獵物的野獸,在西部地區也確實有分佈,所以他就把這個疑問憋在心裡,沒有去諮詢馮軒。

    狼參與電影拍攝並不罕見,無論是《狼圖騰》還是《權力的遊戲》,都有狼與馴狼師的身影。劇組裡沒有馴狼師,張子安認為馮軒會用德牧來飾演野狼,這不成問題。

    然而聽到馮軒這麼問,又聯想起外面佈置的電網,張子安心裡卻開始打鼓,懷疑起自己的想法用德牧來飾演狼,顯然用不著這麼大張旗鼓……所以說難道是打算用真狼來拍攝?那麼傳說中的馴狼師呢?總不會讓他這個馴犬師來客串吧?

    他可真沒馴狼的本事,他要是進了狼群,唯一的結果就是變成狼糞……每天1000塊錢的工資不值得冒這個險。

    馮軒緩緩點頭道:「沒錯,外面那些電網,就是用來防止野獸逃跑用的。至於是什麼野獸……你能猜到麼?」

    「難道是狼?」張子安想當然地問道。

    「不對,再猜一次吧。」馮軒與許剛相視一笑。

    「不是狼?那我猜不到了。」張子安納悶地說,心中莫名地有些焦躁,沒興趣玩這個猜謎遊戲。

    倒是老楊咦了一聲,問道:「我能猜不?有綵頭不?」

    馮軒知道他想要的綵頭是什麼,笑道:「好,老楊你要是猜中了,我輸你一整條煙。」

    「一整條煙?那我就猜猜。」老楊胸有成竹地說道:「不是狼,那就是藏獒。」

    藏獒?

    張子安的心臟猛然抽緊了,他聯想起那些空置的鐵籠子,比關德牧的籠子要大上兩號不止,即使是狼也用不著那麼大的籠子,難道真是藏獒?

    啪!啪!

    馮軒與許剛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前者讚許地說道:「老楊,你猜對了!剛子這次跑了一趟西部,就是弄了一批藏獒回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7:37
第468章藏獒

    古語有云:一獒戰三虎,三獒沉航母,五獒滅上帝,十獒創世紀。

    這話雖然是針對一些無腦吹噓藏獒者的戲謔之語,但藏獒的兇猛確實在各種狗裡排在前列的,這點毋庸置疑。

    劇本裡所謂的「野獸」居然是藏獒?

    要說藏獒也是屬於犬類,按理說確實是群居動物,只是由於藏獒本身的特殊性,除了專門的藏獒養殖基地以外,很少聽聞有人養了一群藏獒,這令包括張子安在內的很多內地人產生了「藏獒是獨居動物」的潛意識。

    一般情況下,藏獒是不能群養的,因為它們之間會打架,而且是往死裡打,不分出個勝負來絕不罷休。

    小劉跟張子安說過,即使是作為警犬的德牧,互相之間的競爭意識也很強,看得順眼就是親友,看不順眼就是敵人,因此不能讓互相看不順眼的德牧一起出任務,甚至不能一起訓練,否則就要爭個高低。

    藏獒之間的敵對性,比德牧又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老楊若有所思,張子安迷惑不解。

    馮軒向許剛點頭示意,後者從背包裡取出一台輕薄型的筆記本電腦,連接上了室內空閒的投影儀,並且拉上了窗簾。

    「空談無益,看下這個視頻,你們就知道原因了。這視頻是剛子去西部無人區拍的,未經過任何剪輯,我也還沒看,正好咱們一起觀摩下。」馮軒說道,「剛子,這視頻是你拍的,就由你來講解吧。」

    馮軒示意讓張子安和老楊找個位置坐下,許剛站到投影幕布旁邊,拿著一支激光筆,做好了講解的準備。

    視頻播放開始。

    張子安盯著視頻的畫面,心裡有點小失望他還琢磨著這其實是個玩笑,許剛放出來的沒準兒是部最新的西方小電影,結果還真是西部地區的視頻!

    許剛不是專業攝影師,視頻大概是用手持家用攝影機拍的,由於未經過剪輯,視角總是亂晃,不過依然可看出拍攝地點是一處具有濃厚藏地色彩的寺廟附近。

    視頻一開始並未出現藏獒,而是藏區那一望無垠的湛藍晴空,極度深邃又極度幽遠,透過攝像機能感受到高原地區的強烈光照,還能聽到視頻拍攝者由於高原反應的粗重喘息聲。

    鏡頭緩緩下移,一座坐落在光禿禿石山上的藏地寺廟被定格。

    視頻的焦點並不是寺廟,而是亂石間的兩個人,一位身穿紅黑搭配的傳統藏民服裝,另一位是穿著鮮紅色衝鋒服的遊客,他們兩個蹲在地上,正在……大便。

    張子安無語地看了看許剛,心說你這也太惡趣味了,拍什麼不好,幹嘛偷拍人家隨地大小便的視頻?你是去那邊整頓市容市貌的麼?就算你要拍,好歹也別拍男人啊……隔著屏幕都能聞到臭味兒。

    許剛擺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那兩人解決完生理需求,提著褲子站起來,從表情和動作上看,他們之間還有說有笑的。

    突然,那位遊客像是受到巨大驚嚇一下,連腰帶都沒來得及繫上,提著褲子撒腿就跑!

    一隻巨大的棕色藏獒猛地從鏡頭邊緣躥出來,將張子安都嚇了一跳,感覺跟怪獸類型的恐怖片似的,很擔心接下來就是血腥的一幕。然而,這只藏獒的目標並不是遊客和藏民,卻是他們剛留下的兩攤熱乎乎的屎。它衝過去,低頭嗅了嗅,把嘴一張,毫不猶豫地把屎吃了下去!

    那位藏民對這場景倒是見怪不怪,悠然地向寺廟走去。

    鏡頭切換,視頻拍攝者位於寺廟的大殿門口,從高往下俯拍。石山不高,從山腳至山頂的寺廟,依山而建一條長長的石階坡道。石階上,或趴或臥,或走或躺,至少分佈著數十隻各色各樣的巨大藏獒,看上去是在休息和曬太陽。

    藏民們淡定地穿梭其間,遊客們卻望而生畏,遠遠地躊躇不前。

    極個別大膽的遊客,試著向那些藏獒遠遠拋出袋裝的食物,立刻引起了十幾隻藏獒的哄搶。它們互相推搡、亮出獠牙,甚至大打出手,彼此撕咬,毛髮亂飛,頭破血流,吼聲震天,僅僅是為了一小袋食物。扔食物的那個遊客樂得哈哈大笑,舉起相機拍下了這個鏡頭,另有幾個遊客也紛紛效仿。

    不僅僅是遊客,有些藏民也在餵食藏獒,但不是為了取樂而餵。

    張子安看得直搖頭,這就像是某些景區的遊客用自帶的食物餵猴子一樣,餵得多了,就令猴子產生了「人類身上總是帶著食物」的潛意識,一旦某位落單的遊客沒有帶食物,或者不願意餵食……猴群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讓這些野生的藏獒產生了類似的意識,事情就不太妙了……

    不僅是石階上,就連莊嚴肅穆的大殿周圍,一眼望去也遊蕩著數隻藏獒,其中一隻還冷冷注視著鏡頭。拍攝者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而這次顯然不是由於高原反應。

    許剛把視頻暫停,用激光筆指著面對鏡頭似乎是不懷好意的那隻藏獒,向在座的眾人解說道:

    「藏獒經濟崩盤的事,大家想必也有所耳聞。曾經被炒至身價上千萬的藏獒,一夜之間淪為一文不名的流浪狗。之前藏獒經濟的火熱,令藏區幾乎是全民養獒,藏獒的保有數量大得驚人。藏獒經濟崩盤後,養殖場老闆虧得精光,這些藏獒就全成了流浪狗。僅僅是視頻所在的這座寺廟附近,就至少遊蕩著上千隻藏獒。」

    「曾經被神話為雪山神犬的藏獒,已經成為不折不扣的高原災害。它們食量巨大,遊蕩於寺廟、道路、鄉鎮和村莊周圍,吃光了一切能吃的東西,集體獵殺家畜和珍稀野生動物,甚至還襲擊人類。當地的老人和小孩已經不敢獨自出門,出門必須隨身攜帶石頭和棍棒防身。即使如此,我在當地拍攝期間,每天都聽說有人被咬傷,甚至有小孩被咬死。」

    張子安和老楊都攥緊了拳頭,聽得揪心不已。

    飛瑪斯從蹲坐的姿勢站了起來,注視著那隻體型比它大一倍的藏獒。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21:28
第469章九犬一獒

    「藏獒」這個名稱並非是特指某一種犬,而是泛指生活在藏地高原上的大型獒犬,只要身大毛多,就可以被稱為藏獒。從這個意義上講,並不存在寵物分類上的純種藏獒。連品相標準都沒有的狗,經濟崩盤也是早晚的事。

    張子安屏住呼吸,眼睛不眨地盯著投影屏幕。

    他對藏獒經濟崩盤之事略有耳聞,但畢竟離自己的生活太遠,沒有特意關注過,此時通過沒有剪輯的視頻親眼目睹,才算真正瞭解什麼是人類親手製造出來的夢魘。

    藏獒體型太大,食量太大,而高原上的食物又太少,導致它們總也吃不飽,無論是屎還是遊客扔下的食物,全都為它們果腹的目標。在飢餓的驅使下,它們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鏡頭畫面一變,許剛繼續講解。

    「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當地政府為了緩解這一隱患,與寺廟聯合出資建造的流浪狗收容中心。這樣的收容所一共建了5所,收容了大約5千隻流浪狗,但還有更多的藏獒遊蕩在外,隨意交配,繁衍出更多藏獒。為了填飽肚子,有人目擊到它們與狼群一起襲擊家畜可它們本來應該是防護家畜免受狼群襲擊的,現在卻狼狗為姦。」

    一個由鐵絲網圍起來的廣闊場地裡,密密麻麻徘徊著數以百計的流浪狗,其中大部分都是藏獒。場地的盡頭是一座簡陋的小樓,樓裡有兩個農民模樣的人,用鐵鏟將以青稞麵粉以主的食物攪拌在一起,幾乎連一點兒肉渣兒都見不到。攪拌完成後,兩人用鐵鏟敲了敲地板,發出進食的信號。烏壓壓的狗群立刻聚集在幾條u形食槽的周圍,爭搶著這些看起來很沒營養的食物。

    食槽裡的食物很快被搶光了,它們抬頭望向小樓,然而那裡已人去樓空,這代表今天的午餐時間已經結束,下一頓在明天。

    「一隻成年藏獒每天要吃三四斤的熟牛肉才能吃飽,然而這裡上千隻流浪藏獒每天只能以幾百斤麵粉果腹,即使這樣每月在糧食方面的支出也要兩三萬元,由當地的寺廟支出,還能撐多久是個未知數。」

    看到這裡,張子安注意到一個問題,按理說這些藏獒每天吃得這麼少,應該已經餓得骨瘦如柴才對,但是顯然視頻裡的某些藏獒依然體壯如牛。

    一隻有些瘦弱的黃色藏獒沒有搶到食物,依然徘徊在食槽附近,試圖尋找一些食物殘渣。它太餓了,也找得太專注了,渾然沒有察覺到危機的臨近。

    陡然間,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撲到它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咬住它的後頸。黃色藏獒被激起了野性,大吼一聲奮起反抗,扭過頭去咬向襲擊者,一黃一黑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黃色藏獒比普通狗大了許多,但是襲擊者的體型更大,簡直就像是獅子與狗熊的結合體,力量上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再加上先機已失,最初的反抗之後,黃色藏獒就已漸漸不敵,落了下風。

    血,染紅了黃色藏獒的頸毛,血腥味又令黑色的藏獒兇性大發,強壯的脖頸一扭,猛然來了個獅子甩頭,將黃色藏獒拋出去兩米有餘。

    呯地一聲悶響,黃色藏獒像沙包一樣重重落在地上,抽搐幾下後就不再動彈。

    在它們兩個打鬥的期間,其他藏獒畏懼般遠遠觀望,不敢靠近半步。

    黑色藏獒宛如帝王般威嚴地走過去,用前爪扒拉了幾下黃色藏獒,見它沒有反應,立刻垂下頭,開始啃食它的屍體。

    有幾隻藏獒垂涎三尺,也壯著膽子想湊過來分一杯羹,黑色藏獒抬起帶有血沫的嘴巴,發出一道聲震四野的怒吼,嚇得那幾隻藏獒夾著尾巴縮了回去。

    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了這隻黑色藏獒的本來面目,它是一隻鐵包金藏獒,身上大部分毛髮為黑色,只有四肢和下巴上有少許黃色,此時下巴上的黃色已被同類的鮮血染成紅色。又厚又密的毛髮覆滿它的全身,長長的鬃長令它看起來威猛如雄獅,長期的同類相食令它原本黑色的眼眸變得微微泛紅。

    張子安看得心頭陣陣發寒,手腳冰涼。

    他想起一句自古流傳下來的老話九犬出一獒,意思是將幾隻幼獒放在一個窖坑裡,只提供很少的食物,讓這幾隻幼獒為了生存下去而自殺殘殺,同類相食,最後唯一活下來的獒就是獒中之獒,性情兇殘無比。

    食物短缺的流浪狗收容中心,豈不正像是一個超大號的窖坑?

    從這上千隻藏獒裡殺出來的這只鐵包金,一定可以算是獒王了!

    怪不得……這個收容所裡的藏獒數量明顯不足1千,原來是已經形成了大魚吃小魚的食物鏈,即使是那些病死餓死的狗,恐怕也沒人敢進去撈屍體出來,自然也就成為其他獒犬充飢的食物。

    視頻於這裡就結束了。

    張子安早已忍不住,馬上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馮導,是說讓飛瑪斯和警犬們從這些藏獒的圍攻中死裡逃生?」

    「是的,你先聽我說。」馮軒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能理解張子安的感受,劇本的這部分拍攝起來異常兇險,任誰也不願意自己的愛犬冒這個險。

    他站起來,踱著步子斟酌詞句,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也許你們會笑話我是個老古董,不過我始終認為,電影不僅僅是娛樂的,更應該承載一些社會責任。我從來不拍低俗電影,也許那樣的電影更容易名利雙收,但是已經有太多的人來拍了,不差我一個。我拍抗戰電影,因為我不想讓年輕人忘記那段歷史;我拍警匪電影,因為想要匡扶社會正氣;同樣的,我拍這部電影」

    他指著屏幕上定格的那隻獒王,繼續說道:「是想讓社會關注這些遊蕩於藏地襲擊人畜的野獸,讓更多的人知道它們對藏民和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多少傷害。如果有人能提供幫助,無論是捐款還是捐物,那麼我這部電影就有了更多的存在意義。」

    張子安本來是滿腹牢騷,覺得馮軒為了讓電影更加驚心動魄根本沒有考慮這些警犬的安危,然而聽到這一席坦蕩的肺腑之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剛接過了話頭,說道:「據統計,藏地每月有180人次被流浪狗咬傷,這還是僅僅是統計到的,再加上那些未被統計的,實際數據恐怕翻倍都不止。另外,這些流浪藏獒並非只是襲擊人畜那麼簡單,它們還會將包蟲病傳染給人類,某些地區每8人裡就有1人感染包蟲病,這種病又被稱為『蟲癌』 ,極為難治,死亡率極高。」

    說到這裡,許剛關掉視頻,放了幾張圖片在投影上。

    「這是感染包蟲病的兒童。包蟲病氾濫的主要原因就是犬糞感染水源,而當地的飲用水消毒狀況顯然不像內地一樣好。」

    幾個小男孩與小女孩躺在病床上,他們面黃肌瘦,神情呆滯地望著鏡頭,看一眼就令人覺得心疼和心酸。

    「直接宰了它們不行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楊突然冒出了一句很冷酷的話。

    「可惜不行,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許剛遺憾地搖頭,「這就是最麻煩的問題所在儘管流浪狗在當地造成了很大危害,然而藏民們卻不允許殺害它們。我們要尊重當地的習俗,不能殺生,只能建立類似這樣的收容中心,將它們圈養起來然後絕育。這是一場賽跑,比賽流浪狗繁殖得更快,還是我們的動作更快。」

    馮軒嘆息道:「我知道拍攝這個場景很危險,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安全措施,建立了一道電網和一道鐵絲網,還讓新來的煙火師帶來了麻醉槍,但畢竟無法百分百保證飛瑪斯和其他狗的安全……所以,我讓你選來那些被淘汰的德牧當作飛瑪斯和其他警犬的替身,用替身來拍攝這個鏡頭,你覺得如何?」

    他注視著張子安的眼睛,以商量的口吻說道。

    在場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到張子安的身上,而他則苦悶地撓撓頭,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其實馮軒沒必要問他,完全可以強行拍攝這一幕鏡頭,問他正是出於對他的尊重。

    馮軒的想法沒錯,這些被淘汰的德牧本來就是必死的,如果它們的死能夠換來社會對於藏獒氾濫成災的關注與改善,那它們可以說是死得其所,再說它們也不一定會死。

    唯一的問題是,飛瑪斯肯定不同意讓別的狗來替它涉險,不用問都知道。

    從小到大,張子安最頭疼這種「小我」與「大我」之間的抉擇了,如果置身事外,他肯定會說這還用考慮啊?當然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置身其中,他卻無法說得這麼輕鬆。

    左思右想之後,他站起來搖搖頭,轉身向外走,「對不起,馮導,我……」

    剛走了一步,他的褲角就被扯住了。

    低頭一看,是飛瑪斯咬住了他的褲角。

    「飛瑪斯,想成為天使。」它說道,瞳孔裡閃耀著聖潔的光芒。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25
第470章擒賊先擒王

    馮軒見張子安站起來要走,以為他不贊同自己的拍攝方式,然而張子安只是說:「對不起,馮導,我想仔細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電網還沒有建造完畢,這一幕還要過兩天再拍。如果你有什麼意見和建議,可以直接提出來,不用顧慮太多。」馮軒舒了口氣,說道。

    張子安想了想,問道:「這一幕,難道不能用電腦cg的形式來拍?現在很流行這個吧。」

    「難!」馮軒搖頭資金有限,做不出那麼大場面的cg效果並不是要做一隻藏獒,而是做出一群藏獒。即使我們有錢,技術也不到位,硬做出來的cg效果只會被觀眾們嘲笑是『五毛錢特效』。如果被觀眾笑場,這一幕鏡頭的意義就大打折扣了。」

    馮軒說得有道理,張子安試想了一下目前國產電影的cg效果,即使是不差錢如《c城》,裡面的怪獸饕餮也只能用一個「假」字來形容,頂多只值六毛錢,還不如20多年前的《侏儸紀公園》。

    無論是《c城》裡的怪獸饕餮還是《侏儸紀公園》裡的恐龍,都是披覆鱗片的外表,cg製作起來相對容易,而毛量巨大的藏獒在奔跑時全身毛髮飄飛舞動的效果,估計20年後也做不到完全逼真……想想就覺得不值得期待。

    這時,許剛的手機響鈴,他拿起手機說了幾句,張子安正想藉故告辭,許剛連忙叫住他,說道:「稍等一下!那些藏獒已經運到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張子安聞言心中一動,他只在電視和圖片上見過藏獒,從來沒見過真的,正好先睹為快,於是就跟著馮軒和許剛離開了臨時會議室。

    汽笛長鳴。

    數輛卡車組成的車隊由遠至近,緩緩駛入外景地。人們讓開道路,車隊在鐵絲網外圍的一排空籠子前停下。工作人員下了車,吆喝著從車廂裡推出二十個小一些的鐵籠子,每個籠子裡都關著一隻渾身髒兮兮的成年藏獒。

    當最後一個籠子被推出來的時候,張子安登時睜大了眼睛,因為這個籠子裡關著的,正是那條稱霸流浪狗收容中心的鐵包金獒王!

    站在離這條獒王幾米遠的地方,張子安切身地感受到它巨大的體型與無可比擬的壓迫力。它外表似雄獅,體型如狗熊,肩高約等同於半個成年人,目測體重近百公斤,帶著熱烘烘的臭味。如果是這條獒王的話,也許真的可以力搏虎豹。

    它伸了個懶腰,抖了抖毛,渾身散發出兇殘的野性,微微泛紅的眼眸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圍觀的人群。

    就算是隔著堅實的鐵籠子,張子安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背後惡寒,一股微弱的電流從尾椎骨一直麻到後頸……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哀嚎,警告他遠離這只危險的高原兇獸。

    不僅是他,其他人同樣臉色蒼白,遵從身體的生存本能,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飛瑪斯與這條獒王相比,簡直跟幼犬差不多。獒王的視線只在飛瑪斯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不感興趣地移開,像是看到了一粒不入眼的灰塵。

    也許是遠古狼的血液在體內流淌,也許是崇高的使命感充斥於心中,飛瑪斯面對這條龐然大物卻凜然無懼,並未後退半步。

    不遠處,那十條被淘汰的德牧聞到了異常的氣味,察覺到危險的臨近,全都向著這邊狂吠起來,特別是那隻叫「大牙」的德牧,在它們之中體型最大、頭骨最為粗壯、嗓門也最為洪亮,一邊叫還一邊用它那強壯的牙齒啃咬鐵籠子,像是恨不得躥過來一戰。

    這二十條藏獒的兇性被激發,隨即用更響亮的狂吠來回應。它們的嗓門比德牧大得多,數量也更多,一時之間整個外景地的上空迴蕩著震耳欲聾的犬吠聲。

    吼!

    獒王被吵得有些厭煩,仰頭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

    這一聲怒吼,壓制住所有的犬吠聲,令在場幾乎所有德牧和藏獒們全都噤若寒蟬!唯有「大牙」還在叫,只不過叫聲的氣勢大不如前,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張子安離獒王最近,被這一聲吼震得嗡嗡耳鳴,像是有無數道吼聲在腦海裡迴響。

    劇組裡幾位年輕的女孩子被嚇到了,哇得一聲哭出來。

    飛瑪斯渾身一顫,不過馬上又站穩。

    許剛嘆了口氣,走過來說道:「這些藏獒千里迢迢從藏地運到了這裡,一路上只給它們吃普通的狗糧,指望能多少消減一些它們嗜血的兇性,看來沒什麼用處……」

    「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老楊說話不多,但幾乎每句都能勾起別人的興趣。

    「哦?怎麼說?」許剛問道。

    老楊審視著面前這隻巨大的獒王,緊鎖雙眉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麼我能猜出是藏獒麼?」

    「不知道,我以為你是碰巧猜中的。」馮軒也好奇地問道:「難道不是麼?」

    「我運氣可沒那麼好。我能猜到是因為……」老楊抬頭看了看天,努力回憶道:「幾年前的時候,全國各地的警犬訓練基地為了應對德牧的全面退化,試著啟用了一些新的犬種來代替德牧,有的基地是讓德牧與狼雜交,有的基地是引進昆明犬,咱們濱海市基地想了個怪招引進了一批藏獒的幼崽。作為實驗性的探索,基地上級讓一批馴導員把它們從小養大,看它們長大後能不能成為合格的警犬……」

    「結果如何?」有人追問道。

    老楊聳聳肩,「當然沒成。藏獒長期生活在高原上,除了狼以外基本上沒有天敵,天性又蠢又笨,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學不會任何訓練科目,還特別兇。養過這麼一批上級就放棄了,還是老老實實去德國引進純種德牧。」

    「放棄?」張子安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語,「放棄……是指什麼意思?」

    「就是說宰了。」老楊乾淨利落地比劃了個咔嚓的手勢,「宰了之後讓它們發揮了一下餘熱,還把它們的屍體解剖了,說是想取得第一手材料,研究一下藏獒與普通犬種有何不同。」

    「有什麼不同呢?」張子安追問。

    老楊說:「我也是後來聽說的,不保證準確啊……聽說它們的肺比普通狗大一倍,特別適合在缺氧的高原環境奔跑,但是來到咱們這種低海拔的平原後,這樣的肺部結構反而成為了負擔,讓它們的體力和耐久力都有所下降。」

    哦……張子安點點頭,看來「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任這些藏獒在高原上稱王稱霸,來到海邊的平原地區,實力已經削弱了一些,但即使這樣仍然很麻煩。

    老楊感嘆道:「德牧是極為優秀的犬種,不懼槍聲,但被這只獒王一吼,居然被嚇得噤聲了,看來這只獒王還真不好對付……小張,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張子安心說,不是我要考慮清楚,是飛瑪斯要考慮清楚啊。

    飛瑪斯目光凝重地盯著獒王,雖然被那聲驚天巨吼震得短暫失神,但它依然未有退縮之意。它在思考,絞盡腦汗思考,要如何對付這只可怕的兇獸。

    它完完整整地看過了剛才的視頻,對獒王的兇殘有了清醒的認知,一旦被那隻巨口咬住就很難倖免於難。誠然,它有危機預兆,可以從兇獸的利齒下逃生,但是一味地逃避不是解決辦法。如果獒王捨棄了它,而衝著赤龍、王子或是其他德牧發難怎麼辦?它們能逃得了麼?還是憑著一腔血性奮起反抗?

    最關鍵的是,對方並不僅有這一隻獒王,還有其他十九隻藏獒虎視眈眈,任何一隻德牧受傷倒下,等待它的都是五犬分屍的命運……

    「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這些德牧的安全。」老楊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張子安驚喜地問道:「楊師傅,什麼辦法?快說說!」

    老楊重重地點頭,「很簡單,就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能搞定這只獒王,其他的那些藏獒就老實了。」

    張子安是當局者迷,關心則亂,經老楊一提醒,他也醒悟過來了。

    藏獒,就算再兇殘幾百倍,也依然是狗,只要是狗,狗群內部就有明確的等級制度。

    狼群裡有狼王,狗群裡有狗王,獒群裡有獒王。

    從這個角度來說,獒王的出現是一件好事,若是這些藏獒全是散兵游勇,反倒是更麻煩。

    只要擊潰這只獒王,甚至取而代之,其他藏獒皆不足為懼!

    「楊師傅,怎麼搞定這只獒王呢?你有什麼好辦法沒?」張子安急切地問道,飛瑪斯也認真的聽著。

    這只獒王太兇,老楊的心裡有腹稿,但能否成功卻沒什麼把握。

    他抬手指向依然在吠叫的「大牙」,說道:「大牙是這批德牧裡最凶悍的,我覺得可以讓它試試,看它能不能擊敗獒王……但老實說,機會不大!它們的體型相差太過懸殊,這獒王的毛又太厚,一嘴咬上去可能都傷不到皮肉……」

    這似乎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9 21:07
寵物天王 第471章 證明實力

    天色已黑,華燈初上。

    今天輪到小劉接送張子安,他心情不錯,開車過程中一直有說有笑,但他看得出來張子安有心事,表情悶悶不樂。

    小劉不清楚張子安是因為什麼事而為難,也不好貿然發問,只好搜腸刮肚把以前聽過的笑話講出來,試圖讓張子安舒緩一下心情。

    等車抵達了寵物店,張子安帶著飛瑪斯下了車,小劉正想告辭離開,駕駛室的車窗卻被張子安敲了幾下。

    「小劉,今天有事沒?不急著走的話,就來店裡吃頓晚飯吧,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張子安邀請道。

    以前張子安也邀請過他,但他一直婉拒了,因為覺得不好意思打擾,但今天的張子安顯得心事重重,小劉猶豫了一下,笑道:「好,那我就陪陪張大哥。」

    「小雲,還沒走呢?」張子安敲了敲收銀台的桌子,把沉迷於繪畫中的魯怡雲驚醒。

    「呀!慘了!慘了!都這個時候了!」魯怡雲慌慌張張地開始收拾東西,順便把今天店裡發生的事撿一些重要的說給張子安聽——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只不過是她有些小題大做而已。

    「話說在前頭,可沒有加班費,不過晚飯算我請吧。」張子安隨意聽著,打電話叫了三份外賣,本來還想要兩瓶啤酒,考慮到小劉還要開車,於是作罷。

    小劉這還是第一次走進寵物店,面對各種各樣的貓和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精緻食盆,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不一會兒,李大爺將外賣送到店裡,便匆匆離開。

    「店長先生,那我先走了,明天見!謝謝你的便當!」魯怡雲穿好大衣,又圍上圍巾,把自己包裹得像是像頭即將冬眠的熊,拎著一份外賣搖搖晃晃地離開了。茉莉從她背後的背包裡探出頭來,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來,小劉,趁熱吃吧,別涼了。」

    張子安與小劉一人一份,默默地填飽了肚子。

    吃完飯,張子安放下了筷子,小劉知道他有話想說,認真地聽著。

    張子安嘆了口氣,把今天看到和聽到的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小劉聽,包括馮軒導演的意圖、流浪藏獒在藏地造成的危害、老楊提出的辦法等等,無一遺漏。他還拿了幾張視頻的截圖給小劉看。

    小劉越聽越激動,等張子安講完後,他忽地一下子站起來,大聲說道:「張大哥!幹!就算是大牙不行,就讓赤龍上,赤龍不行,就讓王子上!」

    張子安問道:「你不擔心赤龍受傷麼?」

    小劉咬著牙說:「我擔心!我擔心得要死!但是,我們既然是人民警察,就要把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放在首位!如果真像馮導說的那樣,這部電影能夠喚起社會對於藏獒問題的關注,能讓西部人民和孩子少受些罪,赤龍和王子就算是死在拍攝過程中,我們也願意!小王雖然不在這裡,但我就能替他作主了!」

    自從在基地門口看過崔屹與暴風分別的一幕,張子安就毫不懷疑這些帶犬民警與馴導員對警犬的喜愛。他們為了愛犬,不惜自己受到懲處,,卻又肯為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危而甘願讓愛犬冒生命危險。

    張子安動容地點頭,「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小劉摩拳擦掌地說道「嘿嘿,再說赤龍厲害著呢,在撲咬科目的訓練中每次都拿第一,出任務的時候一咬一個準兒,我才不相信它會輸給一隻西邊來的雜毛狗!」

    張子安無言地笑了笑。小劉對自己的愛犬有信心,赤龍也確實強悍,但那隻獒王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身上有警犬們所不具備的殺氣和煞氣。小劉的豪言壯語,是建立在他沒有親眼見過那隻獒王的基礎上。

    警犬們受到的訓練是針對人,目標是咬人的手腕、胳膊與小腿,讓目標的動作被箝制,受創而不致命。然而那隻獒王一張嘴就咬脖子和後頸,一旦被咬住,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就算是煙火師及時用麻醉槍放翻獒王,警犬們也會受到重創。

    「張大哥,原來你今天就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啊……沒關係,我和小王最近正好有假期,哪天要對付那隻雜毛狗時,你告訴我們一聲,我們請假,你把我們把帶進劇組,我們現場指揮赤龍和王子,非把那隻雜毛狗咬成傻叉不可!」小劉拍著胸脯保證道。

    「行。」張子安同意,「我會提前告訴你們。」

    「時間不早了,張大哥,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以後跟小王好好商量一下,趁著這兩天制定戰術,保管咬得那隻雜毛狗喊爸爸!」小劉告辭道。

    張子安失笑,「我才不想要個狗兒子!」

    他把小劉送到門外,看著小劉興沖沖地駕車離去,便回到了店裡,把捲簾門拉下,結束了一天的營業。

    「飛瑪斯,你決定怎麼做?」

    張子安走到飛瑪斯面前,蹲下來平視著它的眼睛。

    飛瑪斯堅定地說:「不要赤龍和王子,也不要大牙,由我來對付那隻獒王。」

    「你真的想清楚了?這可是很危險的。」張子安確認道,「為了拍電影,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麼?」

    「我想清楚了!」飛瑪斯說,「這無關電影,正如小劉所說,這是為了藏地的人民和兒童,一想到有那麼多兒童在遭受包蟲病的折磨,在上學路上受到流浪狗的追咬,我的心裡就很難受。」

    它知道這很危險,不過它覺得自己離心中的那位天使更近了一些。

    她決定去非洲救助飢餓兒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情願燃燒自己,照亮黑暗!

    它不怕死,它在黑盒子裡已經無數次經歷死亡——死亡不過如此,更重要的是,死的時候心中是否了無遺憾。

    張子安嘆了口氣,沒說什麼。他一向尊重精靈們的意志,但唯獨這次不行,他也想幫忙西部的人民和兒童,但不想讓飛瑪斯去做無謂的犧牲,去以卵擊石。

    「飛瑪斯,除非你能證明你有把握擊敗那隻獒王,否則我不會讓你去的。」

    飛瑪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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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