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V123210 2017-5-1 15:2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9 749486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9 21:07
寵物天王 第472章等閒識得心中境

    清晨。

    天亮得越來越晚,外面還黑著。

    呼!

    一隻拳頭破開空氣的阻滯,筆直前衝,速度很快,停下來時卻又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勢。單開這一拳的拳意,已初具幾分中正平和之象。

    緊接著——呼!咚!啪!

    馬步沉穩,騰挪如電,拳腳掛風。

    張子安穿著一身普通的運動服,一絲不苟地出招定勢,開始了今天的拳術課程。

    這已經是寵物店每天清晨日常的一部分,大家都習以為常——所謂的大家,當然是指店裡的精靈們。

    老茶斜倚在窗檯上,貌似對張子安的拳術課程並不在意,反而悠閒地望向窗外,欣賞著充滿煙火氣息的清晨。早起的人們履冰踏雪匆匆而行,呼出淡淡的白氣,奔向各自不同的日常。沉睡了一夜的城市於晨曦中漸漸甦醒過來。

    它坐在一塊隔涼的軟墊上,身邊放了一盞小茶杯,剛泡好的清茶騰騰地冒著熱氣,茶葉的幽幽清香瀰漫在整個室內。

    對於嗅覺靈敏的飛瑪斯來說,茶葉的香味並不是淡幽的,而是鮮明濃烈,在店裡生活的時間久了,它甚至可以察覺出今天的茶葉是多放了一片還是少放了一片,導致香味的濃度有了稍許改變。

    星海與店裡的那隻美短樓上樓下地玩捉迷藏,玩得不亦樂乎,有時候名為溫蒂的阿比西尼亞貓也會加入其中。

    飛瑪斯很羨慕星海,可以玩得那麼無憂無慮——雖然羨慕,但並不嫉妒,因為這是星海應得的,歷經無限次痛苦的生死輪迴,它有理由好好快樂地玩耍,世界欠它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飛瑪斯也覺得對星海有所虧欠,因為它與星海在黑盒子裡共處了那麼久的時間,卻一次也沒有滿足星海一起玩捉迷藏的邀請,時刻面臨死亡的恐懼令它無心玩耍。當然,黑盒子裡的時間線並非真實的,只是星海記憶的一個節點,自從飛瑪斯入侵併複製這段記憶後,這段記憶便與現實發生了偏差。

    那麼現在加入它們的捉迷藏遊戲嗎?飛瑪斯依然沒有心情,遊戲什麼時候都可以玩,目前它有更急迫的問題需要考慮。

    菲娜和雪獅子在張子安開始練拳之前,就已經聰明地去樓下睡回籠覺了,它們不喜歡練拳時的浮塵與噪音,同時也覺得專注練拳的張子安很無趣。

    廁所裡傳來咚咚地撞門聲,還有理查德的大呼小叫:「本大爺已經拉完了,快放我出去!」

    張子安剛起床,把依然在熟睡的理查德扔進了廁所,關上門,讓它解決完大小便再出來,可惜跟前兩天一樣,張子安一練起拳就將這只可憐的灰鸚鵡忘在了腦後。

    飛瑪斯走到廁所門旁邊,抬起一隻前爪擰開了門鎖,然後推開門。

    理查德撲騰著翅膀飛出來,帶有一股鳥糞的腥臭味。

    「謝了,哥們兒!幸虧你放了我!」它感激地落到飛瑪斯後背上,「張子安這個沒良心的,本大爺懷疑他體內悄悄覺醒了s屬性!」

    飛瑪斯抖了抖身體,它不想讓理查德落在自己後背上——淡淡的腥臭味提醒它,這只灰鸚鵡可能拉完屎沒擦屁股……

    理查德不管那一套,逕自飛到枕邊,一頭紮進毛毯裡繼續睡,姿勢改成了側躺,用一側的翅膀蓋住了耳孔。

    無論是玩耍、教學還是睡覺,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只有飛瑪斯覺得茫然無所事事。它很困,卻又睡不著,掛唸著藏獒的事情,無法安心入眠。

    「停!」

    老茶突然喊停。

    張子安停下動作不動,像是電影定格一般,維持著老茶喊停時的姿勢,雙腳不丁不八站穩下盤,左手斜指似手揮琵琶,右手並掌前探,目不斜視。

    老茶轉過頭,瞳孔如棗核,視網膜背面的照膜反射著晨曦,散發出寶石般的灼灼光澤。

    它緩緩說道:「伏掌殺頸手這一式,重點在於『伏』字。子安你的掌勢是『劈』,而不是『伏』,用力過猛。這一式雖然看起來凌厲異常,但本身卻是四兩撥千斤的技法。伏掌之妙在於借力打力,左手接敵之拳勢然後下按,改變敵人的力道方向,當敵人重心失控之際,配合右手的殺頸手等連續技法一擊制勝,不給敵人喘息或是反擊的機會。」

    張子安維持姿勢不變,凝神思索了一會兒,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返回上一式的結束動作,重新施展「伏掌殺頸手」這一式。

    飛瑪斯注視著他的動作,這一次,他右手的動作軌跡有所改變,比上次更加柔和,右掌虛按而不是斜劈。即使以飛瑪斯這個門外漢來看,這一次的動作也更加符闔第一拳時的那種中正平和之象。

    做完這一式,他停下來,仔細揣摩這一式的角度和力道,記在心裡,然後又重做了一遍,這次比上次更加流暢自然。

    老茶掂須微笑。

    飛瑪斯覺得很奇怪,老茶沒有看張子安練拳,幾乎從始至終都是在盯著面前的那杯熱茶,彷彿茶中自有一個世界,它是怎麼知道張子安的拳勢有誤呢?

    它抬頭看了看掛鐘,時間還早,不會耽誤了今天的拍攝。

    廚房裡的灶台上架著一口鍋,淡藍色的火苗溫柔地舔舐鍋底。鍋中發出咕嘟咕嘟的悶響,土豆燉牛肉的濃香一個勁兒地往鼻孔裡鑽,令它不由地嚥了口唾沫。

    窗檯挺寬,是那種可以坐人的飄窗,以前這間屋子的主人大概在窗檯上養過花,檯面上留下了淡淡的圓形痕跡,這是花盆長年累月放置於同一處所造成的,即使擦也擦不掉了。

    飛瑪斯也躍上了窗檯,與老茶隔著茶杯。

    老茶悠然自得,並不在意,反正窗檯也挺長。

    飛瑪斯向外望瞭望,敏感的鼻尖不小心貼到了玻璃上。好冷!

    「老茶,你是怎麼知道他出拳有誤?」它好奇地問道。

    老茶笑而不答,只是抬爪示意麵前的茶杯。

    「我不喜歡喝茶。」飛瑪斯搖頭。

    老茶眼瞼半垂,似閉目假寐。

    呼!呼!咚!

    張子安繼續練拳,呼是出拳破風的聲音,咚是腳踏地板的悶響。

    飛瑪斯也有些睏倦了,它趴下來,下巴枕在自己的前腿上,眼臉慢慢地垂下來……

    咚!

    張子安又是一腳踏在地板上,墊步擰身,反掌出拳。

    飛瑪斯的視野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隨之顫動了一下。

    它抬起頭,勉強打起精神,卻又沒發現什麼東西在動,室內除了張子安以外,一切都像是處於絕對的靜止狀態……

    大概是看錯了吧……一定是這樣的。

    它又重新俯身趴下,大腦漸漸放空,打算睡個回籠覺,為今天的拍攝工作養精蓄銳。

    咚!

    隨著張子安的踏步,視野裡又有什麼東西顫動了一下。

    這次它看清楚了!

    飛瑪斯頓時倦意全無,它瞳孔放大,驚訝地註視著面前的茶杯。

    顫動的是茶杯裡漂浮的茶葉。

    張子安每一步踏下,都會引起茶杯的共振,令平靜的茶水產生極為細微的漣漪。如若不是飛瑪斯垂下頭,恰好選擇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是絕無可能看到的。

    難道,老茶讓我看的就是這個?

    注意到這個細節,它進一步注意到更多細節。

    從茶杯裡騰起的蒸汽本應筆直上飄,卻被張子安出拳踢腿的氣流所擾動,扭曲拉伸,變幻出莫測的形狀,就像是風中的火燭。他出拳越有力、越迅猛,蒸汽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扭曲的角度也有細微的差別……

    飛瑪斯越看越入迷,張子安的動作完全被蒸汽和漣漪忠實地表現出來,彷彿一個有形無質的小人在茶杯上空盤旋舞動。

    它明白了,老茶就是通過這些來判斷出張子安的動作是否到位,下盤是否穩固,是否掌握了出拳法門……

    飛瑪斯欣然一笑,正想跟老茶分享自己的發現,張子安已經收拳定勢,完成了今天的早課,茶水的漣漪為之一斂,波平如鏡,倒映著老茶黃銅色的眼眸。

    剎那間,飛瑪斯通過茶水的倒影,與老茶四目相對。

    周圍的空間突然發生了扭曲,茶水中騰起了巨大的漩渦,飛瑪斯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捲入其中!

    又來了!

    天旋地轉!黑暗降臨!

    飛瑪斯的心臟劇烈跳動,難道又要重回那個暗無天日的黑盒子裡?

    來吧,這次它已經有了準備,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茫然無措!

    飛瑪斯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它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覺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所在,既非寵物店二樓的窗檯,亦非與星海共處的黑盒子。

    周圍是茂密的樹林,蟲鳴聲此起彼伏,一輪明月高懸天空。

    一位身材勻稱的年輕男子於林間漫步,長衫馬褂,頭戴斗笠,看不清面目與表情。

    行至一塊空地,他駐足不前,緩緩轉回身。

    這時,飛瑪斯才注意到他身後還跟著一隻狸花貓,蹲坐在離他有些遠的地方,凝望著他。

    「阿茶,你真的不願隨我一起去香江麼?」年輕男子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9 21:08
第473章怪貓

    月光如水,叢林間灑滿了碎銀般的顏色。

    空氣稍微有些涼意,似乎是秋天。

    像是有人下達了命令,蟲鳴聲突然止歇了,靜得如同暴風雨前夕。

    飛瑪斯茫然地四下打量。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空氣,陌生的人,陌生的貓,這是又來到了什麼鬼地方?

    不過,這裡比起黑盒子來還是要好很多,起碼目測沒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吧?

    飛瑪斯剛鬆了一口氣,可能是呼氣稍微重了些,便聽年輕男子一聲斷喝:「何方宵小在此偷聽?是朋友不妨現身!」

    話音未落,年輕男子飛起一腳,正踢在一塊小石子上。

    石子破風,發出尖銳的厲嘯,向飛瑪斯藏身的叢林襲來,其直如矢!

    飛瑪斯驚得魂飛魄散,這年輕男子的耳力也太強了,間隔十米有餘,竟然連它的呼吸聲都能聽出來?

    它不怕死,但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然而石子的去勢實在太快,簡直像閃電破空一般,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被這石子擊中要害,比被子彈擊中也差不了多少,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飛瑪斯閉目等死。

    它當然可以通過小幅度瞬移來躲避,然而瞬移只會發出更大的響動,看到年輕男子腳下遍地的小石頭,它就絕望了。

    出乎意料的是,小石子只是從離它很近的地方高速掠過,勁風割得它耳畔隱隱生疼,最終擊中了它身後另一片樹叢。

    怎麼回事?是年輕男子的準頭出現了失誤?

    飛瑪斯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睛,想吐出舌頭呼出體內由於緊張而產生的多餘熱量,卻又不敢。

    身後叢林一陣搖擺,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鑽了出來。

    飛瑪斯又是一驚,怪不得危機預兆沒有起作用,原來小石子的目標並不是它,而是它身後的某個東西。

    是什麼呢?難道是什麼猛獸悄悄盯上了它,擇機而噬?

    一想到「猛獸」這兩個字,飛瑪斯的心中油然浮現那隻獒王的樣貌。

    它機械般地回過頭,就著朦朧的月色定睛看去。

    沒有什麼猛獸,月光下是一隻全身雪白的小動物,被小石子嚇得鑽出了叢林,如飛瑪斯一般驚魂未定。

    年輕男子一聲嗤笑,像是在自嘲一樣,聲音在寂靜的叢林裡顯得格外清晰。

    「原來是隻小貓,長得還蠻可愛的,最近總是疑神疑鬼,險些無端造了殺孽。」

    咦?這是貓嗎?

    自打被從歷史長河裡召喚出來,飛瑪斯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寵物店裡,耳濡目染之下,對大部分貓的樣子都了然於胸,是以才能一眼認出年輕男子旁邊的是只狸花貓。

    然而這只全身雪白的動物是貓嗎?

    它又仔細看了看,這隻小動物面容精緻,雙目靈動,全身覆蓋著又長又軟的毛髮,不過體型較貓來說更為細長,有幾分像貓,也有幾分像貂。

    年輕男子此時也看清楚了,不禁一皺眉,喃喃自語道:「這貓好生奇怪,雙耳下垂,是我平生所僅見……莫非是什麼妖異之屬?」

    飛瑪斯心中一動,再次抬眼看去。這只似貓似貂的小動物擁有一雙又大又軟的耳朵,最令它感到驚訝的是,這雙耳朵居然是向前彎折的!

    等下……它好像聽說這種動物,是聽誰說的呢?

    飛瑪斯稍加回憶,馬上就記起來了,它是聽老茶說的,就在寵物店裡,某個開貓舍的女人前來拜訪的當天,張子安、星海、菲娜、雪獅子和理查德都在場。

    當那個女人離開後,大家聽老茶說,老茶曾於昔年的兩廣叢林裡見過一隻全身雪白雙耳下垂的貓,卻不清楚那種貓的名字。張子安猜測那應該是傳說中早已滅絕的中國垂耳貓,而且還很惋惜老茶沒抓一隻送去歐洲的貓展領賞,否則現在就能躺著數錢……

    會這麼巧嗎?

    難道這裡就是兩廣叢林?

    如果這就是老茶曾經見過的中國垂耳貓,難道那隻默不作聲的狸花貓就是……

    飛瑪斯屏住呼吸,望向那隻茶色黑紋的狸花貓。

    它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老茶,因為老茶在它的印像中一直戴著斗笠,穿著長衫馬褂,它不太清楚老茶的身體是什麼樣。而且這只狸花貓很年輕,正值盛年。

    至於氣味……很遺憾,風從飛瑪斯的身後吹來,它無法嗅到那隻狸花貓的氣味。

    倒是狸花貓像是嗅到了它的氣味,黃銅色的眼眸疑惑地向它藏身的叢林裡望來,與飛瑪斯漆黑的眼眸對了個正著。

    噓!

    如果你是老茶,看在咱們曾經一起趴窗檯的份上,千萬別出聲!飛瑪斯心裡默念道。

    它可不想被這個年輕氣盛的男子發現蹤跡,否則一連串的小石子就會像冰雹一樣砸過來……

    說起來,雖然被斗笠遮住了臉孔看不清面貌,但從聲音上說,這個年輕男子好像比張子安還要年輕幾歲,居然練成了這麼一身出類拔萃的功夫,而且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簡直令人膽寒。不過,也許他認為潛伏在側偷聽的肯定是敵人,於是出手狠辣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它心底的聲音,狸花貓果然沒有揭穿它的存在,視線越過它,同樣注視著那隻被驚嚇得如木雕泥塑的垂耳貓。

    年輕男子放鬆了戒備,負手沉吟道:「古語有雲,國之將亡,必生妖孽。這貓生得如此怪異,莫非是天降異象,預示著我華夏大地難逃覆亡的命運?」

    扯淡!

    飛瑪斯心裡說,你想多了,明明就是一隻貓而已,跟什麼天降異象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趕緊回去翻書,不要聽風就是雨!

    最關鍵的是,它希望這個年輕男子不要生出什麼斬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念頭,否則如果他走過來,一定會察覺它的存在!

    垂耳貓終於緩過神來,肌肉發達的後腿一蹬,重又躥入茂密的叢林裡,失去了蹤跡。

    飛瑪斯很惋惜地看著樹叢一陣亂擺,如果張子安在此,一定會跟著鑽進去,不抓到這只垂耳貓誓不罷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0 21:15
寵物天王 第474章 恰同學少年

    飛瑪斯很替年輕男子感到遺憾,因為他剛剛錯過了一個億!

    是真的一個億——若是全球僅有一隻的滅絕動物,賣一個億不算過分吧?當然更可能是上交國家……

    不過即使年輕男子抓住這只垂耳貓大概也沒什麼用,因為這並非真實的世界、真實的時間線,而僅僅是老茶記憶中的一個重要節點。

    飛瑪斯心中瞭然,正像它曾經進入過星海的記憶節點一樣,它目前已經來到了老茶的記憶節點。儘管如此,它卻絲毫不敢大意,特別是不能被這位武功高得出奇的年輕男子察覺,否則也許會把它當成另一個天降異象,說不定心血來潮就把它給除了……

    星海的世界非常詭異,並不存在於現實中,可以不斷地死而復生,但老茶的世界卻無限趨近於現實,在這個世界裡死亡的話……飛瑪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也許會就此脫離這個世界,甚至可能會導致自己的本體死亡,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為好。

    它屏住呼吸,即使成群的蚊子叮咬也不敢動彈,頂多眨眨眼睛皺皺鼻子,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兩個感官不被發紅包。

    好在年輕男子把垂耳貓驅趕走後,就放鬆了戒備。

    「阿茶,又是一年中秋時。」他抬頭仰望圓月,揮手驅趕幾下蚊子,「家父安排我去香江讀書,我聽說威靈頓街口那邊有座茶樓分號行將開業,早上起來咱們可以同去嘆茶,點上一盅兩件,茶要桂花茶,點心就要南乳豬手和荷葉排骨蒸飯吧,想想就流口水……」

    狸花貓沉默地沒有作聲。

    藉著他仰頭的動作,飛瑪斯看清了他的下半邊臉,果然如它料想的那樣,白面無鬚,年紀很輕,妥妥地比張子安還要小。

    「阿茶,你不願意去和我一起共飲桂花茶麼?自從收養你之後,每年中秋咱們都會共飲桂花茶,今年只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有何不同?」

    年輕男子等了一會兒,又向前走了數步,回身等待它。狸花狸依然蹲坐在原地未動,沒有跟過去的意思。

    這一幕令飛瑪斯聯想起在警犬訓練基地的門口,崔屹與暴風分別的場景。場景雖然相似,但兩者的反應卻截然不同,果然狗比貓對主人更有情誼嗎?

    年輕男子嘆了口氣,側身一拐,揚手撥開了一叢枝蔓。峰迴路轉,他的面前豁然開朗,一座燈火闌珊的海港城市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目測這座城市的繁華程度還遠不及濱海市下轄的鄉鎮,不過在這個時代可能已算是很好了。

    飛瑪斯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小山的山頭,而且它還看到年輕男子身後背著一個青布包袱,再配上斗笠,顯然是一副正在遠行的樣子。

    年輕男子注視著遠處的城市,說道:「我也不願背井離鄉去香江,只是父命難違……護法戰爭爆發,政局動亂,家姐在香江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家父不太放心,此去香江一是讀書,二是照看於她。」

    這句話聽上去沒什麼不對,但飛瑪斯悄悄注視著他的眼睛,心中的謊言偵測能力卻蠢蠢欲動。

    「政局動亂,民不聊生,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列強割據,分我疆土,清廷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志之士理當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有道是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堂堂七尺男兒,奈何避禍於一隅?」

    一連串擲地有聲的話語於山頭上響起。

    咦?難道此處還有他人不成?

    不可能啊,如果有別人,以年輕男子的卓越耳力,肯定早已察覺。

    飛瑪斯驚訝地轉過頭,它發現剛才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此前一直沉默不語的狸花貓。

    狸花貓瞳孔如滿月,直直地瞪視著年輕男子。它頭頂灰天,腳踏大地,像個巨人一樣,貓族常見的柔弱在它身上並不存在,反而令飛瑪斯感到它體內的錚錚鐵骨。

    怎麼回事?

    飛瑪斯愣住了,這時候的老茶應該不會說話才對……

    年輕男子溫和地笑了笑,「阿茶,你終於叫了,自從我跟你說我要去香江之後,你一直不吃不喝,不睡不叫,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既然叫了就好了,隨我一起去香江吧,那邊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咱們一起去開開眼界,就像是以前那樣闖蕩一番,在香江留下咱們的名號,如何?」

    聽他的語氣,好像他聽不到老茶的說話聲,只是當作普通貓的叫聲而已……

    飛瑪斯仔細想了想,終於想明白了——這並非真實的歷史,而是老茶記憶中的歷史,當時的老茶想說話,想勸服年輕男子留下,留在內地為祖國而奮鬥,而不是借讀書為名避禍香江,但是卻說不出話,此後成為精靈的老茶無數次午夜夢迴,反覆夢到這一幕,在夢中為當時的自己添上了語言。

    記憶本來就不是絕對客觀的,而主觀的感受,記憶的主體將自己想記住的細節留存下來,甚至憑空額外添加一些並不存在的細節,並且信以為真,這是很正常的。

    比如說很常見的一個錯覺——我年輕的時候,女生們都喜歡我。

    狸花貓頹喪地垂下頭,注視著面前的土地,復又抬起頭,它已經失望,卻不願就此放棄。

    「你雖已長大,卻依然是少年心性,驟然去到那般錦繡萬千的花花世界,會迷失了自己。」它沉重地說道。

    年輕男子依然沒有聽到它的話,又問了一句:「阿茶,你真的不願與我同去麼?」

    狸花貓知他心意已決,怎麼勸也沒有用了,沉默不語。

    飛瑪斯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知道結局早已注定。與張子安一樣,這位年輕男子也面臨「小我」與「大我」的抉擇,而且他最終選擇了「小我」。

    「好吧。」

    年輕男子神色黯然,幽幽地嘆了口氣,「此去香江我不會停留太久,待政局穩定下來就會回來。阿茶,當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會在這裡等著我麼?就在這座山頂,就在這輪月下。」

    狸花貓既未點頭,亦未搖頭。

    沒有等來想要的回答,年輕男子失落地緩緩轉身,輕聲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謝謝你送了我這麼遠,再見了,阿茶。保重。」

    他邁開沉重的步伐開始下山,向著遠處那座燈火闌珊的城市進發。

    不過他走得很慢,注意力集中在耳上,希望能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飛躥聲,他不想就這樣遺憾地離開。

    狸花貓盯著他的背影,從蹲坐改為站立,又抬起前爪,遲遲沒有落下,顯然是強忍著追過去的衝動。躊躇良久,它卻始終沒有追過去,重又放下前爪,蹲坐在山頂,目送長袍馬褂頭戴斗笠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完全融化於月色中……

    它面露悲傷,泫然欲泣,卻又強自忍下。它的身體輕顫了幾下,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明亮,毛髮彷彿失去了精氣神,軟軟地委頓下來。

    為什麼不追上去呢?他不是你的主人嗎?

    飛瑪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警犬基地裡的那隻暴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追上去,無論主人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追隨,無論主人是天使還是魔鬼都會追隨。

    不過,飛瑪斯終於解開了困擾心頭已久的一個謎團,這個謎團是連張子安也百思不得其解的。

    星海的真名是「薛定諤的量子貓」。

    菲娜的真名是「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的黃金貓」。

    雪獅子的真名是「潘金蓮的蕾絲貓」。

    理查德的真名是「艾琳‧佩珀博士的愛情鳥」。

    只有老茶不一樣。

    只有老茶的真名加了個「少年」的前綴,是「少年葉問的佛山詠春貓」……

    因為當他18歲成年之際,他和它已經由於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

    那麼,我的真名又是什麼呢?飛瑪斯苦苦思索。

    ——————

    如果對本篇「年輕男子」的年齡等人設有疑問,請看btv衛視《檔案》欄目——《武林檔案:李小龍恩師葉問正傳》,不要相信百毒百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0 21:15
第475章 百年孤獨

    71飛瑪斯正在出神,突然聽到草葉被踏彎的窸窣聲,抬頭一看,發現狸花貓已經轉身,即將從反方向離開這座山頂,急忙躥出去說道:「老茶,等一下!」

    狸花貓訝然回首,瞬間亮出利爪擺出戒備之姿,警惕地問道:「多聞有人學狗吠,今見畜生吐人言!你是何方妖孽,居然口吐人言!」

    「你不是也會說話麼?你知不知道,剛才這句話把你自己也罵進去了……」飛瑪斯很無奈地說道。

    「咦?」狸花貓一愣,這才察覺自己剛才也是在說人話,「這……這是何故?」

    「老茶,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飛瑪斯走過去,「這是哪裡?」

    狸花貓依然保持戒備,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我?」

    「當然,咱們不久之前還一起趴在窗檯上呢。」飛瑪斯甩著尾巴驅趕蚊蟲,催促道:「咱們快離開這裡吧,蚊子快把我吸乾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把蚊子都記得這麼清楚……」

    「不,你先把話說清楚,你是怎麼認識我的。」狸花貓卻後退幾步,真把當飛瑪斯當成了某種妖孽,從這點上來說,它和剛才那位年輕男子還真是挺像。

    飛瑪斯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咱們先換個地方不行麼?另外,聽你不自稱『老朽』還真是彆扭……」

    「老朽?我正當盛年,為何會如此託大自稱老朽?」狸花貓更加迷惑不解。

    飛瑪斯雖然有過與星貓在黑盒子裡接觸的經驗,但老茶可不像星海那麼容易糊弄,飛瑪斯又不擅長說謊,想了想,決定把事情的經過如實道來,以誠實來取信於老茶。

    「老茶,我叫飛瑪斯。先聲明,我不是什麼妖孽,而是來自於未來,因為某種原因而進入你的記憶裡……這麼說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明白。」飛瑪斯解釋道。

    「未來?」老茶勃然大怒,鬚髮皆張,「黃口豎子,可是欺我愚昧無知?」

    飛瑪斯從沒見過生氣的老茶,但它聽說生氣的老茶很可怕,於是趕緊又說道:「不不,老茶你先聽我說在未來,你期盼的太平盛世已經成真,起碼是部分成真,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國泰民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很多年沒有過戰爭了。」

    顯然,飛瑪斯做出了正確選擇,這句話觸動了老茶的心扉,它垂下貓爪,懷疑地盯著它,「你所言屬實?」

    「當然。」飛瑪斯只恨自己平時沒跟老茶一起多看看新聞,不過它還是能說出一些歷史大事的,「列強割據軍閥混戰的歷史在幾十年後就將結束,那時這個國家將重歸統一,就連剛才那個人去的香江,也會重新成為這個國家的一部分。」

    「信口雌黃。你可有證據?若無證據,別怪我不客氣!」老茶並未輕信於它。

    證據……

    飛瑪斯冥思苦想,有什麼可以當證據的東西呢?

    「對了,剛才那隻白色的貓,你不知道那是什麼貓吧?」飛瑪斯胸有成竹地問道。

    「確實不知,莫非你知道?」老茶反問。

    「我知道,因為有人告訴過你和我,那隻貓是中國垂耳貓,英文名叫smuxu還是什麼的。」飛瑪斯說著,低頭示意自己的頸部,讓老茶看,「你看這個牌子,上面寫的是奇緣寵物店,這就是咱們在未來的家。」

    飛瑪斯的脖子上繫著一個黑色的皮質項圈,與它的頸毛顏色差不多,在黑夜裡很難分辨。張子安跟它解釋過,因為濱海市規定帶狗出門必須要繫上項圈和牽引繩,於是給它戴上這個項圈。飛瑪斯倒是並不討厭戴項圈的感覺,除了拍電影時以外,全都戴著它。

    項圈的正面有一塊金屬銘牌,上面寫著「奇緣寵物店」的字樣,還有張子安的手機號,這是因為片場裡有些工作人員總是分不清它們這些德牧。

    飛瑪斯沒料到項圈與銘牌也跟著自己一起進入了老茶的記憶,這算是幫大忙了,否則它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取信於老茶。

    老茶凝神注視這塊銘牌,五個字裡有兩個字似是而非,因為這兩個字是簡體字,而不是它認知中的繁體字。它懷著戒備靠過去,探出一隻貓爪,輕觸銘牌,然後劃了幾下。

    令它感到詫異的是,銘牌上字顯然並非用墨寫上去的,因為沒有被它的爪子刮花,銘牌的表面很光滑,沒有一絲凹凸起伏,所以也並非是刻印上去的。

    「這字是怎麼寫上去的?」它好奇地問道。

    飛瑪斯回憶了一下,好像張子安曾經跟顧客解釋過,是什麼呢……它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是激光雕刻上去的!」

    「激光?」

    老茶念叨著這個陌生的名詞,對飛瑪斯的話卻信了幾分,因為它覺得飛瑪斯沒必要大費周章地特意騙它。

    「對,激光,是一種未來的神奇技術!」飛瑪斯牢牢抓住機會,因為這是唯一的證據,製造這塊銘牌的技術並不存在於這個時代。它知道老茶的學識受限於這個時代,但是老茶並不傻,只要認真思考,一定能夠被它說服。

    老茶用爪子撥拉著這塊銘牌,翻來覆去地查看,冰冷的觸感通過肉墊傳遞過來。銘牌小巧精緻,非銅非鐵,它從未見過類似的材質。

    它沉吟許久,收回爪子,放鬆了戒備,「那麼你真的是來自未來?」

    「千真萬確。」

    「多少年後的未來?」

    「大概……對了,你先告訴我今年是哪年?」飛瑪斯正想回答,卻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丁巳年。」老茶回答。

    飛瑪斯:「……」

    老茶注意到飛瑪斯一臉懵逼,又說道:「民國六年。」

    飛瑪斯依然懵逼。

    「宣統九年。」老茶改口說了一個它很討厭的年號。

    飛瑪斯還是聽不懂。

    老茶想了下,又換成一個當時漸漸普及的西洋說法,回答道:「1917年。」

    飛瑪斯先是一怔,隨即嘆了口氣,要說這是巧合的話也太巧了……

    「我來自100年後。」它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1 12:30
第476章留一手

    飛瑪斯仰望星空,星空比100年後要澄澈許多,銀河蜿蜒曲折流淌而過,幾乎不存在光污染與霧霾,如此澄澈的星空,它……以前似乎也看過。

    「100年後……」老茶喃喃自語,「不對,貓的壽命沒那麼長,我不可能活到100年後。」

    飛瑪斯收回目光,解釋道:「那時你不再是貓,而是由於人們的信仰成為了精靈,就像是半神一樣的存在,然後被從歷史長河裡召喚出來。我也大概也是如此,不過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據張子安推測,將咱們召喚出來的人,可能是來自更遙遠未來的人或者其他極為先進的文明。」

    「其他極為先進的文明?」老茶重複道:「可是德意誌或者不列顛?我聽說這兩個歐陸強國船堅砲利,屢屢進犯戲耍其他國家……我國已向德、奧等列強宣戰,想來定是他們在幕後搞鬼!」

    「不不,差得遠!」飛瑪斯汗顏,「張子安說的先進文明,是指這個星球之外的文明,跟德、奧什麼的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老茶哦了一聲,雖然心中仍未釋然,但暫時放下了這個疑問,轉而對另一 事產生濃厚的興趣,「你頻頻提到的張子安又是何人?」

    「他是咱們的主人,開著一家賣貓賣狗的寵物店,咱們在那時都住在他的寵物店裡。 」飛瑪斯說。

    「不可能!」老茶神情怫然不悅,喝道:「難道你把我當成朝秦暮楚反覆無常的呂奉先?我不會再認其他人當主人!」

    飛瑪斯一看老茶要翻臉,心中暗暗叫苦,此時老茶的脾氣可沒以後那麼好,趕忙又說道:「不是,要說他是你的主人似乎不太對,他倒更像是你的學生,你每天早上都會一邊品茶一邊看他練拳,當他練錯的時候你會叫停然後糾正。等練完了拳,吃過早飯,你會趴在電熱毯上喝茶看電視——別問我什麼是電視,我解釋不清,總之是很有趣的東西,足不出戶就能知曉天下的風土人情。」

    「我的學生?」老茶一怔,「繼問習武時我雖旁觀在側,略通一二,但自身修為淺薄,為人師表豈不是誤人子弟?」

    「老茶你太謙虛了,再說你的能力並非完全來源於自身,還受到信仰之力的加持……」飛瑪斯眼珠一轉,又想到一個證據,「在我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你剛剛糾正了張子安練拳時的一處錯誤,好像是『伏掌殺頸手』這一式。你說這一式的掌勢應該是『伏』,而不是『劈』,伏掌之妙在於借力打力,左手接敵之拳勢然後下按,改變敵人的力道,當敵人重心失控之際,配合右手的殺頸手等連續技法一擊制勝。」

    老茶聞言大驚失色,比聽到飛瑪斯來自未來時還要震驚,連聲追問道:「你且速速講來,詠春的不傳之秘你是如何得知?」

    它很清楚,飛瑪斯剛才提到的確實是「伏掌殺頸手」這一式的心法所在,半點不假。

    陳華順收葉問為封門弟子,每當陳華順指點葉問習武時,很少有人注意到,牆頭上還蹲坐著一隻年幼的茶色狸花貓。甚至當陳華順命葉問自行練習,前去指點其他弟子時,狸花貓也會尾隨而至,不離左右。

    陳華順既是武學大宗師,又是杏林妙手,除了習武授徒以外還開設醫館治病救人。天長日久,茶色狸花貓不僅將陳華順的一身武學招式牢牢記住,同樣學會了陳華順秉承自梁讚的醫術仁心。

    老茶通過仔細觀察,起初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陳華順教葉問的東西,跟教別人的東西不太一樣?這麼說也不太對,應該說是每個徒弟所學的東西,與其他人都是九成相同,一成不同。

    後來看得時間久了,它才有所領悟,舊時師傅教導徒弟,講究的是「貓教老虎——留一手」,其他本事都能教,唯獨上樹的逃命本事不能教,怕的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因此有意保留幾招壓箱底的絕活兒,即使葉問這個封門弟子概莫能外。

    「留一手」並非是要一直留下去,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考驗弟子孝心和品性的一種手段,怕的是遇人不淑,所傳非人,將絕活兒教給一個面善心惡之徒,將來為禍一方百姓,自己這個當師傅的也要擔責任,九泉之下愧對祖師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弟子們出師後自行闖蕩天下,有人闖蕩出名氣後就忘了師傅,有人即使名氣再大,就算是已經封侯拜相,逢年過節也會回來提著幹果點心,恭謹地執弟子禮探望師傅,後者往往會受到師傅的青睞。師傅雖然口中不言,但其實都記在了心裡。

    如此堅持若干年後,師傅會認為後者通過了孝心與品性考驗,就悄悄把暗自保留的那一手絕活兒傳授給後者,後者就會成為真正的衣缽傳人。

    當然,有的師傅在將自己保留的絕活兒傳下去之前突遭病痛或者事故橫死,這手絕活兒也就從此失傳了。

    除了武學之外,醫術、鑄造和機械工藝、建築等諸多學科都有「留一手」的傳統。一代接一代的「留一手」,總會有意外發生,許多鬼斧神工般的技藝因為這個傳統而不斷流逝,未免令人扼腕長嘆。

    幼年狸花貓不僅觀摩了陳華順所有弟子的習武,當陳華順獨處自行練拳時,也並不在意牆頭上有一隻狸花貓在探頭縮腦地窺視絕藝。

    老茶不願意葉問奔赴香江讀書,除了之前提到的原因之外,更是因為它知道葉問武學尚未大成,陳華順早逝,葉問有很多東西沒有學到,兼之年輕氣盛,此去香江也許會受到挫敗,甚至可能被人欺侮。它很想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葉問,讓葉問學到真正的詠春絕學制敵防身,但苦於靈智未開,不會口吐人言。

    從某種意義上講,盡得陳華順詠春真傳的並非包括葉問在內的十六名入室弟子,而是牆頭上這只毫不起眼的茶色狸花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2 19:52
寵物天王 第477章行俠仗義

    頭飛瑪斯不擅長解釋,而且這樣東一鎯頭西一棒槌解釋起來很麻煩,連它自己都聽不明白。同樣的,這些解釋可能並沒有意義,因為歷史已成定局。

    它正想再說,老茶目光一閃,對它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飛瑪斯心說難道剛才的年輕男子去而復返?若是那樣,我還是趁早離開這裡為好。

    安靜下來之後,飛瑪斯隱約聽到另一側山腳下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怎麼回事?」它問道。

    老茶簡短地說道:「可能是響馬攔路搶劫,我要去看一眼!」

    話音未落,它已循聲向山腳下跑去。

    飛瑪斯一怔,頓覺不妙!老茶剛才明明要下山的,正是因為它的突然出現令老茶耽擱了,否則按照進度來推算,老茶在山腳下應該恰好遇到這件事。

    雖然這個時間線並不真實,雖然歷史已成定局,但它不願讓剛剛與主人分別的老茶除了離愁之外再添遺憾。

    刷!刷!

    樹林掩映間,老茶撥開雜草,避開亂石,於崎嶇的山道間縱躍。它心中焦急,呼救聲越來越弱,顯然有人陷入了極端危險的境地。

    佛山地區民風尚武,不僅武學宗師輩出,由於時局動亂,民不聊生,落草為寇者也大有人在,還有外地流竄至此的響馬劫道殺人。此外,明清時代的佛山是自由市鎮,官府統治力量薄弱,成為很多江湖地下組織的秘密基地,如天地會、洪門等等,這些組織雖然高舉「義」字大旗,但內部魚龍混雜,難免有些心懷不軌之輩。

    山腳下傳來的呼救聲又尖又細,分明是個弱女子,一旦落入強人魔掌,後果不堪設想。

    這座無名小山草木茂盛,中秋時節的雜草深處足有半人來高,還要謹慎提防其中暗藏的蛇蠍之屬,老茶固然身手靈敏,下山之路卻有些舉步維艱。它知道自己應該排除雜念,專注於救人,但腦海總是浮現剛才那隻狗所說的種種奇事,甚至有些悠然神往……

    驀然間,一道黑影從它的頭頂掠過,擋住了皎潔月色,落在它身前。

    「老茶!跳到我背上來!」飛瑪斯回頭叫道,「我背你下山,這樣比較快!」

    這時的老茶還不是精靈,只是一隻比較普通的貓,但凡貓族都不擅於長途奔襲,飛瑪斯在這方面比老茶強上很多,特別是它身體較高,在跑動視野上佔了優勢。

    老茶稍加猶豫,便躍起躥到飛瑪斯的背上,抬爪指向前方,「那個方向!」

    呼救聲時斷時續,救人如救火,容不得老茶拘泥於俗禮。

    於是,一副極為奇特的景像出現了圓月照耀的林間山路上,一隻大狼狗馱著一隻狸花貓在飛奔,狸花貓一隻爪子扯住大狼狗的背毛穩住身體,另一隻爪子為它指路。

    老茶驚訝地發現,飛瑪斯似乎擁有極為出色的跳躍能力,即使馱著它也能躍起接近一丈的高度,然後平穩地落地,無論是草窠還是亂石都一躍而過,崎嶇的下山之路猶如坦途。

    每當起跳時,老茶都能感受到飛瑪斯全身肌肉的收縮,特別是兩條後腿的肌肉,更是如西洋發條一般瞬間繃緊,緊接著便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躍起至空中最高點時,甚至隱然有騰雲駕霧之感。

    呼救聲已經很微弱了,老茶和飛瑪斯都能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哀泣。

    自己這邊只是一隻貓和一條狗,既然到了左近就必須要沉住氣,先看清形勢再說。老茶對飛瑪斯默默打了個手勢,從它的背上躍起,三躥兩躥爬到一棵百齡古樹上,坐在枝杈間向前打量。

    月色明亮,能見度很高,就在古樹前方大約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三個蒙面強人手持鋼刀,品字形包圍了一位鬢髮散亂的年輕女子。年輕女子穿著一身斜襟元寶領的玄色衣裙,斜倚在一塊大石頭上,摀住自己的腳踝,臉孔因為痛苦而扭曲。她又疼又怕,滿臉是汗,驚恐地望著三個剪徑強人,嗓子都已經喊啞了。

    「嘿嘿,小娘子跑什麼跑?我們兄弟三人又不是吃人的惡鬼,你看你,跑這麼快扭到腳了吧?來,把鞋和襪子脫了,大哥給你好好揉揉… …」為首的蒙面人鋼刀一晃,不懷好意地笑道。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要錢的話,我身上有一些,若是不夠,你們跟我去家裡取……只要你們放過我,我絕不去官府報案……」女子從衣服裡摸索出幾枚袁大頭,捧在手心裡哀求道。

    「錢,我們要,人,我們也要!小娘子你就乖乖給我們去當壓寨夫人吧,等哪天拉起義旗,哥幾個就是開國皇帝,小娘子你就母儀天下啦,哈哈!」

    三個蒙面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戲弄這個可憐的弱女子,淫邪的目光不住地往她身上打量。他們料定這荒山野嶺大半夜的不會有人來救她,是以不著急不著慌,盡情享受她的恐懼和顫抖,要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夠了才下嘴,就算是誰碰巧路過想逞英雄,他們三把鋼刀一舉,對方就得吃滾刀面。

    老茶在樹上看得怒火中燒,它有心下去救援,卻又深感身單力孤,如果有繼問在,一人一貓從來是行俠仗義配合無間,收拾掉這幾個毛賊草寇不成問題。

    其中一個蒙面人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大哥,時辰不早了,我看咱們還是別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帶頭大哥大概也玩夠了,把鋼刀插回刀鞘,挽起袖子說道:「二位弟兄給我押陣,看哥哥我先上!」

    「大哥您下手輕點兒,別像上次一樣弄得她半死不活,我們玩起來也沒意思……」另一個蒙面人笑道。

    女子一聽,驚恐地用手緊緊揪住衣領,用盡最後的力氣呼救道:「來人吶!救命啊!」

    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驚飛附近的幾隻夜梟。

    「小娘子不要喊了,你跑也不往好地方跑,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就算喊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帶頭大哥不緊不慢地解褲腰帶,他認為這個女人已是煮熟的鴨子,不可能再飛跑了。

    時機緊迫,容不得老茶再猶豫。它縱躍到旁邊的一棵樹上,口中一聲厲嘯,衝著帶頭大哥的後脖頸猛撲下來!

    帶頭大哥已經精蟲上腦,滿心只想著品嚐這塊兒鮮美的肥肉,被這一聲猶如鬼哭般的厲嘯驚得一晃神,緊接著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就撲到他的脖子上。

    這座無名小山的附近有一座亂葬崗,一到晚上就磷光鬼火,無人敢靠近。當地的父母總會用各種殭屍撲人的故事嚇唬小孩,讓小孩不敢在夜裡到處亂跑。

    帶頭大哥也是在當地長大的,同樣受過這些鬼故事的洗禮,他不怕人,不怕官府,但是怕鬼和各種靈異事物,他聽到厲嘯又被毛茸茸的東西撲到脖子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好懸嚇出屎來,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天下大亂,亂葬崗的白毛殭屍出來了!

    「兄弟們救我!是白毛殭屍!白毛殭屍撲人啦!」他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老茶深知這些剪徑強人盡幹一些傷天害理的勾當,全都死不足惜,是以一出手就下了狠手,先是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然後探出貓爪照他臉上就是一劃!

    帶頭大哥先是疼得嗷嗷亂蹦,緊跟著就被幾根鋼鉤般的利爪撓在臉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他慘叫道,潔白的月色在他眼中變成一片血紅。

    另外兩人起初也嚇了一跳,拔腿欲逃,不過這麼一剎那的工夫,他們已經藉著月色看清楚,趴在大哥腦後的不是什麼白毛殭屍大粽子,只是一隻狸花貓而已,頂多比尋常狸花狸稍大一點兒。

    老二一揮鋼刀,喝道:「大哥莫慌!不是白毛殭屍!不知是誰家養的野貓出來作祟!看小弟為大哥除了它!」

    老三急忙從旁提醒道:「二哥悠著點,別沒砍到貓,反倒把大哥砍了!」

    帶頭大哥的一隻眼睛被抓瞎了,另一隻眼睛被自己的血染紅,疼得團團亂轉,什麼都看不清。他幾乎喪失了神智,拔出鋼刀,像瘋狗一樣胡亂揮砍。老二老三有心救他,卻無法近身。

    「大哥!你背上的是貓,不是殭屍!」

    「大哥別亂動,小弟來救你!」

    老二老三你一嗓子我一嗓子,總算讓帶頭大哥聽明白了。

    帶頭大哥一聽抓瞎自己眼睛的居然是隻野貓,心裡的恐懼頓時全部轉化為怒火!他站定不動,探手向後一抓,想抓住老茶然後摔死在石頭上,卻被老茶靈活地一閃,從他的後頸躍下,爪子勾住他的衣服躥至他兩腿之間,對著襠下就是一貓爪!

    帶頭大哥兩腿一併,再也攥不住鋼刀,撲通一聲捂著褲襠跪倒,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叫得老二老三心裡發毛,暗自嘀咕大哥這一嗓子怎麼叫得跟女人似的……

    不過帶頭大哥這一跪,倒是讓老二瞅準一個空子,揮刀劈向老茶。

    那位女子不知所措地看著這離奇的一幕正自愣神,衣袖就被什麼東西扯了扯。

    她側頭看去,一條大狼狗正咬住她的袖口往旁邊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2 19:52
第478章放開那個女孩

    飛瑪斯來到寵物店之後,總是聽說老茶力敵七人的壯舉,未能親見,一直引以為憾,它一看老茶猛撲過去,以為今天能大飽眼福。

    豈料,別說是對方三個人,就算是只有這帶頭大哥一人,老茶應付起來都比較吃力,根本沒有飛瑪斯期待中的「秒殺」和「吊打」。轉念一想,它就明白了,這時的老茶還不是精靈,沒有信仰之力加持的鋼筋鐵骨,頂多算是一隻訓練有素的狸花貓。

    飛瑪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佛山地區民風尚武,下起黃口稚兒,上至耄耋老者,全都會耍上三招兩式,民間臥虎藏龍,隱世高手不計其數。這三人雖是不入流的劫匪,卻也受過基本的武術訓練和名師指點,平時觀看他人比武過招,偷學幾招模仿得有模有樣,兼之身強體壯,手執利刃,滿身的匪氣,絕非百年後夜砸寵物店的七名彩虹戰士可比。

    剪徑劫匪中的老二瞅著一個空子,揮出一刀將老茶逼退,救下帶頭大哥。

    老茶見鋼刀來勢迅猛,而且隱含後招,心中不敢大意,不求傷敵,先求自保,縱身一躍跳出圈外,落在一塊大石頭上。

    帶頭大哥最初的驚慌過後,心頭泛起兇性,忍住右眼失明和襠下傳來的劇痛,一手摀襠一手持刀拄地穩住身體,尖叫道:「兄弟們,把這只賤貓給我剁成肉醬!」

    飛瑪斯觀察形勢,覺得不太妙,它不清楚真實歷史中的老茶是如何救下這個女子的,也許是因為老茶提前趕到,沒有與這三個劫匪正面交鋒,而是將他們帶至歧途,也許是老茶將這女子引到一處隱密的所在,躲過這三人的搜尋……但是由於飛瑪斯的出現,老茶這段記憶中的歷史已經被修改了,變成了老茶和三個劫匪硬碰硬,而且明顯處於下風。

    經過對場中形勢的分析和判斷,飛瑪斯決定先救這個女子再說,老茶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想跑還是沒問題的。

    這個女子先是受到驚嚇,又被老茶力戰三匪的神奇一幕吸引,竟然看呆了,一時之間忘了逃跑,直到飛瑪斯咬住她的袖口往旁邊拖,她才回過神來。

    她扭頭就嚇了一跳,以為咬住自己的是狼,正要尖叫出聲,卻見飛瑪斯抬起一隻前爪輕輕搭在她手上,搖搖頭,示意她別叫。

    這個女子是很聰明的,她藉著月光看到飛瑪斯的眼神非常友善,絕不是擇人而噬的荒野惡狼,心中稍定。回過神來之後,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明明這是脫險的最佳機會,自己居然不想著逃跑,還有心情在這裡看戲!

    她的左腳踝在逃亡途中扭傷了,輕輕一動就疼得滿頭是汗,但她咬緊牙關扶著石頭站起來,強忍著不敢出聲,悄悄四下打量。她在之前為了躲避賊人,不辨方向地逃至這裡,分不清東西南北,連自己的來路都忘了,除了賊人打鬥的方向不能去之外,另外三個方向不知道應該去哪邊。

    飛瑪斯低頭在地面嗅了嗅,找到了她來時留下的氣味,跑了幾步,回頭望著她,示意她跟上。

    她落此絕境,只得死馬當活馬醫,扶著亂石,一瘸一拐地跟著飛瑪斯,左腳每一次落地都是鑽心的疼,走得很慢。

    刀影如山,老茶一邊奮力躲閃一邊偷眼觀瞧,見飛瑪斯很機智地將那個女子帶走,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且戰且退,想把這夥劫匪引到另一個方向。

    劫匪中的老三大概是扮演智將的角色,或者是色心不死,即使在戰鬥中也沒忘了那個妙齡女子,打著打著回頭一看,原地已經失去了她的蹤跡,急忙叫道:「大哥!二哥!那個俏娘們兒跑了!」

    老大一聽,大罵晦氣,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他鋼刀一揮,叫道:「她腳上有傷,跑不遠,給我追!」

    他們三人立刻虛晃一招,捨了老茶,去追年輕女子。

    老茶暗叫糟糕,只得再去追他們。

    果然不出所料,年輕女子沒跑出多遠就被他們三人追上。老二腿腳最快,伸左手就要去拽住那女子的胳膊。

    「給我站住!想跑?沒那麼容易!」

    女子尖叫一聲,沒料到敵人這麼快就追過來,想躲已來不及了。

    「放開那個女孩!」

    飛瑪斯情急之下一聲怒吼,使出拍電影時從赤龍和王子那裡學到的撲咬動作,從陰影裡猝不及防地衝出來,一口咬住老二的手腕!

    「啊!」

    老二左腕上多了幾個血洞,疼得要命,掄起右手中的鋼刀剁向飛瑪斯的後頸。

    危機預兆降臨!

    飛瑪斯預見到自己下一刻身首分離的慘狀,提前鬆開了口,把頭一扭,鋼刀掄空,砸在地上濺起一連串的火花。

    年輕女子心中剛生出逃脫的希望,卻再次落入魔掌,心中惶急,再加上林中昏暗不辨道路,一腳踏空,跌坐在地上。

    老茶此時也從後面追過來,與飛瑪斯對視一眼,知道看這架勢跑是跑不了,只能硬拚了。它們一前一後將這夥賊人包夾在當中,尋找合適的機會攻擊。

    這一貓一狗出現得太過詭異,像是有靈性一般,老大老二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心中固有的迷信觀念令他們認為老茶和飛瑪斯大約是亂葬崗裡跑出來的妖貓鬼狗,前來索命的,不由地多了幾分忌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東方已經露出些許曙光,再拖下去對這夥賊人不利,他們齊齊發一聲喊,受傷的老大和老二揮刀衝向老茶,老三對付飛瑪斯。

    老茶倚仗豐富的經驗和靈活的身手,不僅令老大和老二的鋼刀次次走空,還能找準時機反擊,在他們身上和臉上撓幾下。

    飛瑪斯沒有實戰經驗,雖然只面對老三一個人,卻顯得左支右拙,危機預兆自保有餘,想反擊卻不得法,總是在猶豫中錯過機會。此消彼長之下,老三膽氣更壯,刀勢愈發凌厲。

    黎明前的山林裡,一貓一狗和這夥劫匪一時之間竟然打了個平手。

    老三心思靈活,他揮舞著鋼刀,悄悄地將飛瑪斯逼至一處亂石間的死角。飛瑪斯的危機預兆只能預測數秒後到來的危機,不知不覺中被他引至險地。

    「我看你這次還怎麼逃!」老三大吼一聲,高高舉起鋼刀,便要狠狠劈下。

    飛瑪斯這才驚覺不妙,在危機預兆的影像中,後方被亂石擋住去路,上、前、左、右皆被刀光籠罩,無論向哪邊逃跑對方都有後招索命追魂——它可以向旁側躍起躲過第一招,但對方只要輕鬆地手腕一轉,刀鋒便可尾隨而至,它不可能在空中轉折變向,無論如何也逃不過血濺五步的結局。

    它想起張子安的話,危機預兆並不是萬能的,如果落到必死的境地,即使危機預兆也救不了它。

    飛瑪斯閉目等死,它不怕死,只是很遺憾沒有能救得了這名女子。

    老茶見狀大急!雖然只跟飛瑪斯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飛瑪斯所說的未來盛世和寵物店裡安享晚年的生活令它悠然神往,它很想知道更多關於未來的事,想知道那個叫張子安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它想去救援飛瑪斯,卻被老大和老二的刀風所困,一時之間無法脫身,本來的兩面夾擊卻成了各自為戰。

    老大和老二手上加緊,他們知道只要等老三搞定那條狗,三人便可合力對付這隻貓。

    呯!

    眼看飛瑪斯就要死於刀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巨響打破了叢林間的寧靜,驚起了無數飛鳥。

    「在那邊!小姐在那邊!」

    從林的邊緣冒出了一夥人,手持鋤頭短棒、菜刀長槍蜂擁而至,為首中年男人的手裡還平端一把西洋左輪槍,槍口裊裊冒著青煙。

    年輕女子回頭一看,頓時喜極而泣,叫道:「爹!爹!我在這裡!」

    老三的身體晃了幾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高高舉起的鋼刀沒有落下,他覺得胸口有些發熱,伸手抹了一把,全是血。

    他慘叫一聲,扔了鋼刀,仰面栽倒在地!

    這名女子是當地大戶人家的掌上明珠,她父親得知女兒的保鏢被殺、女兒失蹤的消息,連夜糾集了一批地保團勇,進山尋找女兒的下落。

    「風緊,扯乎!」

    老大和老二見老三被打中胸前要害,進氣少出氣多,多半已經活不成了,對方人多勢眾,還有洋槍護身,自己這邊大勢已去,不跑還等著挨刀啊?

    老二架起老大的肩膀,想溜進樹林裡逃命,哪知剛跑了幾步,後腳踝就是一疼!

    扭頭一看,是那隻陰魂不散的狸花貓又追上來了,後面還跟著那條大狼狗。

    有這條狗在,他們知道算是逃不了了,絕對要栽在這裡。

    一晃神的工夫,地保團勇就已經將他們圍住。

    中年男人舉著西洋左輪槍對準他們,喝道:「再不束手就擒,當心子彈無眼!」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duang~duang~兩聲,鋼刀落地。

    「給我拿下!」

    中年男人一聲令下,地保團勇們一擁而上,將這兩個賊人五花大綁。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3 20:47
寵物天王 第479章知恩圖報

    當地民風彪悍,對這些劫道匪人毫不客氣,綁起來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中年鄉紳為了營救女兒以及善後,不僅帶來了一批地保團勇,後面還跟著丫鬟和管家。不待他吩咐,丫鬟們就去照顧小姐,管家跑到老三的旁邊,蹲下來摸摸鼻息,發現此人已經氣絕。

    「啟稟老爺,那個已經死了,這兩個賊人要如何處置?是扭送官府還是……」管家前來向中年鄉紳請示。

    中年鄉紳一揮手,沉聲說道:「算了,不要驚動官府,事關我女兒名節,這件事咱們私下處理了就行。」

    「是。」管家會意,退下按照老爺的吩咐處理。

    佛山地區官府力量向來薄弱,鄉紳是維持治安的主要力量,等待這兩個賊人的將是私刑拷打,最後悄悄弄死,挖坑埋了。

    「爹!」年輕女子身上披著丫鬟帶來的衣服,跑到中年鄉紳旁邊,遙指老茶和飛瑪斯,說道:「是這一貓一狗救了女兒,若不是有它們在,女兒……女兒恐怕就……」

    還未說完,她就放聲痛哭起來,整個晚上的恐懼與委屈盡數化為淚水。

    中年鄉紳微微點頭,他有很多話要對女兒說,但此時此地並不合適,「我知道了,你先跟著下人們回去,此事由我來處理。」

    年輕女子被丫鬟們拉著坐到一頂軟榻上,由家僕們抬著出山。她頻頻回頭,依依不捨地向老茶和飛瑪斯揮手道別。

    老茶和飛瑪斯已經遠遠退在了一旁,見年輕女子轉危為安,便要轉身離開。

    這時,中年鄉紳清了清嗓子,抱拳朗聲說道:「在下伍滿城,請問這一貓一犬是何方高人門下?恩公仗義援手救下小女伍凝,保住小女名節,在下感激不盡,可否現身一見,讓在下聊表寸心?」

    他親眼目睹了老茶和飛瑪斯捨生忘死援護愛女的那一幕,認為這一貓一狗可能是某位隱世高人訓練出來的,否則不可能這麼通人性。

    連訓練出的貓和狗都如此了得,這隱世高人豈非是陸地神仙之流?

    伍滿城一連問了幾遍,無人應答。

    折騰了這麼一陣,地保團勇們經過搜索之後,確定此地沒有漏網之魚,向伍滿城請示是否回城。

    伍滿城略一沉吟,恩公既然不願露面,他也就不便勉強,正待下令離開,便藉著初升的朝陽看到有什麼東西一閃。他讓其他人稍等片刻,自己走向老茶和飛瑪斯。

    走到近前,他擔心隱世高人正在從旁觀看,不敢怠慢,先對老茶和飛瑪斯施禮告了個罪,然後彎下腰,怔怔地盯著飛瑪斯脖頸上的狗牌。

    「店物寵緣奇……」

    他按照自右至左的閱讀順序掃了一眼,發現其中有兩個字似是而非,下方那一串阿拉伯數字也不知是何意思。

    「莫非這是恩公的名號?」

    飛瑪斯不知如何回答,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恩公。

    伍滿城思忖良久,還是決定暫時先回去,安撫驚魂未定的女兒,向兩個賊人問出口供,而且還必須警告手下不得妄言是非。

    進山搜尋之前,他打定了不找到女兒誓不回城的念頭,隨身帶來了很多吃食和飲水,此時他命人把水和食物留在這裡,又問了幾遍,確定隱世高人沒有露面的打算,便遺憾地率領部下打道回府。

    老茶和飛瑪斯折騰半個晚上,又累又渴又餓,等這些人走後,撿著食物裡的燒雞熏魚醬牛肉等肉食大快朵頤。

    吃完之後,它們都很睏倦,找了個避風之處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了足有大半天,等它們被異常的響動吵醒時,日頭已經偏西。

    「老茶,醒醒!有人來了!」飛瑪斯睡覺時耳朵貼著地面,聲音於地下傳播得比空氣中快,它最先發覺,有一行人從山外行來。

    老茶睡在樹上,被飛瑪斯叫醒時也看到了那一行人。它三躥兩躥爬至樹頂的最高處,觀察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這些人由早上的管家領隊,從衣著打扮上來看似乎都是工匠,扛著木料磚瓦,帶著榫釘桐油,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他們救下伍凝的那塊區域。

    管家看到早上留下的食物被吃掉了不少,而且吃掉的全是肉類和熏魚,心說老爺猜得真準,吩咐下人將殘餘的食物收拾起來扔掉,又恭恭敬敬地留下新的食物。

    工匠們已經自發開始幹活,他們都是東家高薪聘請來的熟練工,包括泥瓦匠、木匠、油匠、石匠等等,千辛萬苦將建築材料運進車馬難行的山林裡,各司其職,按照東家的要求查山勢、辨方位、打樁蓋房。

    一連數天,這些工匠都留在山裡,一間有模有樣的房屋很快就初具雛形,坐北朝南,在荒山野嶺裡顯得格外氣派。

    老茶和飛瑪斯納悶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知道他們在這裡蓋房是打算做什麼?要說是有人想住在這裡也不對,因為這房屋沒有院子,無法防禦盜賊野獸,而且這荒山野嶺的也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管家每天都會送來新鮮的飲食,就算他自己不來也會差別人來,粗茶淡飯是給工匠們的,大魚大肉是給老茶和飛瑪斯的。

    老茶和飛瑪斯的生活過得很愜意,每天吃得飽飽的,趴在遠處看著工匠們幹活,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這些人到底蓋房子是要幹什麼。

    伍滿城和他女兒伍凝沒有再出現,出了這麼大的事,無論是官面還是私下,肯定有很多問題要處理。再說老茶和飛瑪斯也不是想讓他們感謝才出手救人的,並不在意。

    又過了幾天,房子的裡裡外外都已竣工,管家領著工匠們盡數離開。離開前,管家還遠遠地向老茶和飛瑪斯作揖施禮告辭。

    老茶和飛瑪斯早已經被好奇心折磨得不行,那些人剛走,他們就飛奔過去,想一探端倪。

    來至房子的近前,它們抬頭望去,一塊黑底金字的嶄新牌匾高懸於門簷下,上書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俠貓義犬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3 20:48
第480章傳道授業

    看到「俠貓義犬祠」的牌匾,飛瑪斯大致上猜到了,真實的歷史裡,一定是老茶獨力救下伍凝,這將是一座俠貓祠,牌匾上不會有「義犬」兩個字。伍滿城和伍凝父女為了感謝老茶的出手救援,特意為它建立生祠承受香火供奉。

    老茶的記憶由於飛瑪斯的出現而有所改變。

    祠堂不大,有模有樣,塗了桐油的立柱光可鑑人,鑲嵌著銅釘的門板沉重厚實,屋頂上蓋的不是茅草,而是一水兒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雖然佔地面積只比寵物店的主臥室稍大一些,不過能在荒山野嶺中建一座這樣的祠堂也夠意思了,忘恩負義的人多的是。

    對於老茶和飛瑪斯來說,這間祠堂的存在也是好事,至少能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不必露宿野外。這座山裡的蚊子太毒,一到晚上就烏壓壓的撲天蓋地,飛瑪斯是有親身體會的。

    推開門板,祠堂內的光線比較昏暗,不過這是以人類的標準而言,對老茶和飛瑪斯沒什麼影響。

    祠堂裡的佈置很簡單,平整的青石板上穩穩當當擺著一個矮腳供桌,供桌上鋪著黃色錦緞,幾個大盤子裡放著熏魚、蒸豬頭肉和烤鵝。

    供桌後面並排立著三個牌位,中間那塊牌位上寫著「嗯公奇緣寵物店之生位」,旁邊還有一串張子安的手機號碼,看著莫名喜感。

    一左一右兩塊牌位上寫的是:「嗯公座下俠貓之生位」和「嗯公座下義犬之生位」。

    老茶看到牌位的字跡頗有些哭笑不得,飛瑪斯並不關心牌位上寫的是什麼,它抬起一隻前爪指著烤鵝問道:「這是給咱們吃的吧?」

    「應該是。」老茶猜到這一定是伍家特意留下來的。

    飛瑪斯早就餓了,聞言不管三七二十一,從供桌上把烤鵝叼下來。

    供桌前面放著三個黃色的蒲團,是供人參拜用的,雖然老茶很懷疑有沒有人會來參拜。蒲團前放著一個瓷製的香爐,三根點燃的檀香緩緩慢著青煙。

    飛瑪斯一屁股坐到蒲團上,美滋滋地啃食烤鵝。

    老茶也把熏魚叼下來,慢條斯理地一邊挑魚刺一邊吃。

    左側和右側還各有一座貓和狗的泥胎塑像,飛瑪斯一邊吃一邊瞅,這兩座雕像把貓和狗擬人化了,均是後腿站立,前爪抱拳,而且還穿著長袍,看上去像是狗頭人和貓頭人,說不出的怪異。

    老茶和飛瑪斯均不喜歡檀香的味道,把檀香弄滅之後,到了晚上它們就安心地把門一關,分別佔據一個蒲團,在祠堂裡睡覺。

    同樣季節的夜晚,古代的荒野裡可比現代都市裡要冷得多。飛瑪斯很慶幸有這麼一座祠堂,免去風吹雨打烈日暴曬之苦,再說天氣越來越冷,很快就要挨餓受凍。它不知道自己還要在老茶的記憶裡待多久,這個世界太真實,它可不想活活被凍死。

    寂靜的夜晚,各種夜行動物開始活躍起來,遠山裡傳來野獸的嚎叫,以飛瑪斯和老茶的聽力,都能察覺到有不知名的小動物趁著夜色在祠堂周圍活動,爭搶老茶和飛瑪斯扔出去的魚刺和鵝骨頭。還有些膽大的動物嗅到蒸豬頭肉的香味前來扒門,被老茶一嗓子給嚇跑了,估計不外乎狐貂鼠狸之屬。

    「飛兄,再跟我講講寵物店裡的事吧。」老茶不習慣早睡,在蒲團上翻了個身問道,眼眸在黑暗中格外閃亮。

    這幾天閒暇無事,飛瑪斯已經陸續講了一些寵物店的事,有些是它親身經歷的,有些是它聽說的。那個光怪陸離的美麗新世界,每每令老茶聽得悠然神往。

    飛瑪斯有些困了,蔫蔫地趴在蒲團上說道:「就說不要叫我飛兄,叫我飛瑪斯就好,我不姓飛……你想聽什麼?」

    「張子安是什麼樣的人?」老茶對飛瑪斯口中這個在百年後成為自己學生的人有著濃厚的興趣。

    飛瑪斯想了想,覺得很難用短短的幾句話來概括一個人,畢竟人太複雜了,而且它認為自己與張子安相處的時間並不太長,沒有資格來對他進行總結,只是說道:「寵物店的顧客們一致認為,他是個小氣的單身狗。」

    老茶更感興趣了,如果飛瑪斯將他描述為聖人再世,那一切似乎都顯得理所當然,不過從飛瑪斯的這句話上,它找不到自己會將他收為學生的任何理由,那自己居然會這麼做,就一定是有更深層次原因的。它相信自己即使老了,也老眼不花。

    它還待再細問,便聽到飛瑪斯那邊傳來悠長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已經睡著了。

    老茶又翻了個身,帶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漸漸沉入夢鄉。

    ……

    第二天早上,第一縷晨光透過門縫射在飛瑪斯的眼瞼上,它搖搖頭醒過來。

    過了不久,老茶也隨之清醒,伸了個懶腰。

    蒸豬頭肉太大,它們分吃了一些,還剩下很多。它們都不太喜歡豬頭肉的味道,但是更不想挨餓,特別是老茶更不想去茹毛飲血。

    推開門,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普照,草葉上掛著昨夜的露珠。

    老茶每天早上有活動身體的習慣,之前的幾天是山林中縱躍,工匠們修建祠堂的時候,在祠堂前開闢了一塊平坦的空地,在土壤裡摻了石灰防止草木復生,又摻雜了特製的秘藥驅趕蟲蟻,於是老茶就在這塊空地上活動。

    飛瑪斯溜進山林裡解決了生理問題,又百無聊賴地蹲坐在祠堂門口的台階上,曬著太陽看老茶東躥西跳。在它看來,老茶只不過是在玩而已。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老茶突然咦了一聲停下來,疑惑地抬起一隻貓爪,仔細地觀察著。

    「怎麼了,老茶,扭到胳膊了?」飛瑪斯問,「張子安每天練拳前還要做做熱身運動呢,說是能防止運動扭傷。」

    「那倒不是。」老茶搖搖頭,以很不確定的語氣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今天的力道和速度都較往常強了一些……」

    飛瑪斯想了想,猜測說:「會不會是因為這幾天伙食比較好?老茶你平時都吃些什麼?」

    「應該不是這個問題。」老茶向它走過來,「飛兄,你不妨也跑一圈試試,或者跳幾下,看速度與平時是否有區別。」

    飛瑪斯架不住老茶的一再催促,圍著空地跑了一圈,又跳了幾下,吐著舌頭說道:「沒有啊,我感覺沒什麼區別。老茶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再說,有的時候狀態好,有的時候狀態差,這不是很正常麼?咱們又不是機器人。」

    其實它從昨天到今天吃得太多,胃裡又鼓又漲的,比平時跑得還慢一些……

    老茶嘶地 了口涼氣,也懷疑起自己的感覺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對了,飛兄,什麼是機器人?」

    飛瑪斯:「……」

    它懶得解釋,也懶得糾正老茶的錯誤稱謂了。

    ……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

    每天中午的時候,伍家都會差遣下人背著個小包袱進山,裡面用油紙包著花樣翻新的各色吃食,包括熏魚、燻鴨、熏腸、燒鵝、醬牛肉、水晶蹄膀、燒雞等等,有一天甚至送了只烤全羊……此地臨海,單是熏魚就是好幾種魚換著來,有海魚有河魚。

    伍家是真把它們當恩公了,通過吃剩下的食物大致上瞭解到老茶與飛瑪斯的喜好,不再送豬頭肉之類它們不喜歡吃的東西。

    就這麼一段安逸的日子,由於沒有張子安為它合理規劃飲食,飛瑪斯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每次都吃得走不動路,養得膘肥體壯,毛髮尖端都快滴出油來了。一開始它還有些樂不思蜀,不過漸漸地它察覺到不對——據它從旁觀察,飲食比較節制的老茶果然是越跑越快,而體重日漸增加的它卻越跑越慢,去山林裡大小便的時候跑幾步就呼哧帶喘……

    這樣下去恐怕不太妙——它想起現在恰逢亂世,如果這荒山野嶺的再遇到上次那樣的賊人,它這一身膘估計都躲不過三刀,遲早會被人宰了燉成狗肉香鍋……

    這天早上醒來,老茶走進空地中央,沒有急於活動身體,而是盯著自己的貓爪若有所思。飛瑪斯又吃撐了,蹲坐在台階上,斜倚門框,懶洋洋地曬太陽消食。

    「老茶,你怎麼不跑了?」飛瑪斯無聊地問。每天早上觀看老茶一圈圈繞著空地跑步、在樹枝間上躥下跳已經成為它的習慣。

    老茶沒有回答,而是短暫地後肢蹬地人立而起,兩隻前爪交替出擊,動作迅捷,嗖嗖有聲。

    飛瑪斯瞅這架勢有些眼熟,想了一下便回憶起來,問道:「誒?這是日字衝拳?」

    在寵物店裡的時候,它每天早上看張子安練習拳術課程,幾乎都是從日字衝拳開始的,雖說人和貓的體型有較大的差別,但畢竟太熟悉,是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老茶收回架勢,點頭說道:「不知是何原因,我最近總感覺身體裡有使不完的力量,身輕如燕不說,動作也靈巧許多,左右閒來無事,想試著練練我從陳公華順那裡看到的詠春拳。」

    飛瑪斯一愣,它想起那天與賊匪搏鬥時,老茶只是仗著豐富的經驗和靈敏的動作躲閃敵人的攻擊並尋隙反擊,並沒有成章法的拳術套路,鬧了半天這時的老茶還沒有練過詠春?

    老茶趴在牆頭上將陳華順獨自習練詠春時的動作默默記在了心中,卻從沒有正式習練過,人與貓的身體結構不太一樣,不能完全依樣畫葫蘆。

    自從生祠建立起來後,老茶不僅覺得自己體力迅速提升,連思維也變得澄澈無比,很多過去想不明白或者根本沒有想的東西,此時豁然貫通——換言之,它的靈智正在悄然啟蒙。

    它覺得自己可以試一下,將人類的詠春拳轉變為貓的詠春拳。就算不成也沒關係,正如它所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老茶你想練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指導。」飛瑪斯提議。

    「哦?飛兄你也懂詠春?」老茶詫異地問。

    「那倒不是。我說過了,你每天指導張子安練拳的時候,我就趴在旁邊,你當時說的很多心得體會我大致都記得,也許能對你有些幫助?」飛瑪斯不太確定。

    「那就太好了!」老茶欣然點頭,「在此先謝過飛兄!」

    飛瑪斯連忙說道:「沒什麼,不用謝我,我只是把當時你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而已。」

    從第二天開始,老茶每天早上的活動由圍著空地跑圈和樹林間上躥下跳改成了詠春拳的練習,飛瑪斯轉述的心得體會幫了大忙,因為那都是當時的老茶花費數年時間從理論和實戰中萃取的精華所在,雖說有些東西不適合貓,但原理是相通的。

    日復一日,天氣越來越涼,老茶的詠春拳進步神速。遇到疑難的問題,它就和飛瑪斯你一言我一語地仔細參詳推敲,並以實際練習來驗證。

    即使有飛瑪斯提供轉述的心得,但是在練習過程中,由於缺乏前人……不對,是前貓的實踐經驗作為參考,老茶做一些高難度動作時免不了受傷。好在它從陳華順那裡學到了很多中醫的知識,受傷後便自行去山林裡尋找相應的草藥,或內服,或者嚼爛外敷,過不了幾天就一切如常。

    飛瑪斯擔心被人抓去燉成狗肉香鍋,不再胡吃海塞,閒得沒事也跑跑圈,體型稍微變得正常一些。慢慢的,它也有所察覺,自己的體力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前一陣被滿身的肥膘拖累了,瘦下來之後繞著空地跑幾圈都根本不大喘氣,不費勁就能躍上祠堂的房頂。從此以後,它就改成在房頂曬太陽了,還方便觀察周圍的動靜。

    ……

    又是一天。

    飛瑪斯叼著蒲團上了房頂,看著老茶將詠春拳練得虎虎生風。

    等老茶收招定勢,它好奇地問道:「老茶,你明明只練了幾天,卻比張子安練上幾個月的效果還要好,這是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他太蠢了?」

    老茶仰頭看著飛瑪斯,掂須微笑,回答道:「非也,那是因為人和貓的身體構造不同。飛兄想知道的話,不妨下來一觀。」

    飛瑪斯聞言,從房頂上跳下來,跟著老茶進了祠堂。

    祠堂裡原來那個點著檀香的香爐,由於它們都不喜歡檀香的味道,把香爐清理乾淨用來盛放清水。

    香爐腹大口小,此時其中無水。老茶示意讓飛瑪斯看著,自己躥到香爐上,軟若無骨般頭下腳上鑽了進去,又輕鬆地頭上腳下鑽了出來。

    飛瑪斯看得目瞪口呆,它是無論如何也鑽不進去,硬要鑽進去就出不來了,只要被人在爐底架柴點火,妥妥的一爐狗肉香鍋。

    老茶微笑著解釋:「凡我貓族,鎖骨和肩胛骨都不是固定的,天生就會縮骨功,習練以動作迅捷靈活著稱的詠春拳時,理當事半功倍。」

    飛瑪斯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茶練拳進度驚人。

    老茶沉吟道:「我也考慮過,此地山窮水惡又生逢亂世,我視飛兄如知己,理當傳授飛兄一些防身技藝,然而詠春拳並不適合犬族習練……」

    飛瑪斯看過之後也明白了,老茶並不是藏私,而是狗確實沒法練詠春,它有些遺憾,但還是寬慰道:「沒關係,老茶,我有危機預兆防身,足夠自保。」

    老茶並不認同,笑道:「飛兄所言差矣!那天我見飛兄步伐靈動,似能未卜先知,然而卻一味逃避錯失戰機,未免太過可惜……實際上,這幾天我想到了幾式武功,可能恰好適合飛兄習練。」

    「什麼武功?」飛瑪斯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老茶回憶往事,說道:「很久之前,曾經有位著名的黃姓武師前來與年輕時的陳公華順切磋武藝,當時商定三局兩勝,陳公華順先後以橋手和雙飛蝴蝶掌技壓對手,令詠春名聲大噪。在這種情況下,第三場本來不必再比,但是黃姓武師為了挽回顏面,當場表演了三式腿法,便告辭離開。陳公華順目睹之後印象深刻,驚為天人。他屢次獨自一人鑽研,試圖還原這三式腿法,然而由於僅僅是驚鴻一瞥,只知其勢,不明心法,因此直到他去世前才有所小成,恰巧在最後一次演練時被我看到,我就記了下來。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我覺得飛兄下盤穩固,尤其是腿力驚人,正好適合習練這三式腿法。」

    講完這三式腿法的來歷,老茶頓了一下,又委婉地提道:「只不過,這三式腿法想必是某套武功裡的精華所在,單獨拿出來威力驚人,卻不成體系,不知飛兄是否 意?」

    飛瑪斯產生了一些興趣。詠春拳的威力它是知道的,這三式腿法就算是殘缺不全,威力不如詠春,但至少學會之後可以減低被人燉成狗肉香鍋的機率吧?

    於是它問道:「這三式腿法可有名字?」

    老茶點頭,「陳公華順不知這三式腿法的本名,但因其迅捷如電,凌厲非常,便稱之為『佛山無影腿』!」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4 21:27
第481章入山拜訪

    飛瑪斯覺得這腿法的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不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跟著老茶練練也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它們的日子過得很充實。老茶練拳的時候,飛瑪斯在房頂上曬著太陽轉述百年後老茶的心得體會;飛瑪斯練腿的時候,老茶從旁邊指點;若是遇到疑難問題,一貓一狗共同參詳。

    從飛瑪斯馱老茶下山時,老茶就察覺到飛瑪斯的腰腿力量很強,便生出將這三式腿法傳授於它的念頭,只不過當時不清楚它的品性如何,是以觀察許久之後才正式做出決定。

    俗話說,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練拳不練腿,恰似無根水,意在強調腿功的重要性,發力在腿,身法如龍,並不是說用腿踢人就比用拳打人更上檔次正好相法,部分武學名家更強調不能輕易出腿,起腿半邊空。

    出腿往往伴隨著行險,是一鎚子買賣,尤其是高鞭腿和側踹,一旦沒有給敵人造成重創,很容易被敵人抓住自己重心不穩的機會趁隙反擊。

    人有兩條腿,狗有四條腿,重心不穩這個問題對狗來說影響較小,平衡性也比人好得多,兼之飛瑪斯腿力強勁,一躍丈許,老茶很看好它在腿法上的造詣。

    飛瑪斯初學武術,但是由於恰好是它適合學的東西,而且只有三招,更適合精練,因此學習起來進步神速,沒過幾天,憑著這三式腿法,甚至能跟老茶比劃幾招。當然,就像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樣,三招一過它就抓瞎了……

    真正的武術從來不是套路和表演,而是實戰,自從飛瑪斯開始和老茶切磋對打之後,它們的進步就更快了,不僅對自身習練的功夫有了更多的心得體會,還對彼此的功夫有更深的瞭解。

    每天日出之後和日落之前,飛瑪斯與老茶總是會在空地裡習武,如果遇上颳風下雨,它們就留在祠堂裡進行階段性總結,溫故而知新。

    飛瑪斯能感覺自己的實力在提升,卻不知道到底提升到了何種程度。

    ……

    這天,天氣不錯,可能是冬天到來之前最暖和的一天。飛瑪斯依然趴在房頂曬太陽,老茶在空地裡習武。飛瑪斯已經把它聽過的心得體會全部轉述給老茶,無聊地東張西望。

    「老茶!有人進山了!」它衝下面叫道。

    老茶不為所動,沉心靜氣地繼續演練招式,隨口問道:「可是送飯的?」

    每天中午伍家都會派人進山送飯,如果天氣不好可能會遲些,但從來沒有間斷過。

    「不是,平時送飯都是來一個人,今天來了一群人!」飛瑪斯緊張地註視著遠處的山外來客,看樣子是衝著祠堂來的。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山路崎嶇,多有轉折起伏,雖然已經看到了那群人,但距離他們走過來還要等很久。

    「哦?」老茶聞言也是心中起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同樣躍上了房頂。

    今天的陽光太強,貓在白天的視力不佳,瞳孔收縮得厲害,即使老茶自覺最近身體內部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目力也有所增長,但仍然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

    會是誰呢?

    為了保險起見,它們暫時撤離了祠堂,退至從林邊緣耐心等待,如果對方不懷好意,這裡起碼容易逃跑。

    等那些人離得近了,飛瑪斯率先註意到這一行人裡有那位被它們救下的女子伍凝,騎著高頭大馬,雖然那天是夜晚,面目有些記不清,但氣味是不會搞錯的。它還能聞到槍油的味道,大概是隊伍裡有人身上帶著槍,就是不清楚是為了防身還是打獵。

    那些人在祠堂門口停下,包括伍凝在內,人數有六個。一位下人模樣的人先是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回應,請示伍凝後就伸手推開,進了祠堂轉了一圈兒,又出來向伍凝搖搖頭,意思是裡面是空的。

    「老茶,那些人好像是來找咱們的,那個伍凝也在。」飛瑪斯知道老茶的視力在白天不太好,商量道,「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它們兩個略加商量,一致認為對方不會有惡意,否則直接在飲食下毒更直接。

    於是,飛瑪斯和老茶一前一後,奔向那些人。

    那天夜裡差點出事之後,伍凝被關在家裡好多天,父母怕她遇到危險,也擔心賊人還有同夥,出門會遭到報復,直到通過口供確認賊人沒有同夥,才開恩讓她出門,不過條件是必須有保鏢和丫鬟跟著。至於被俘的兩個賊人,則悄悄於人間蒸發了……

    伍凝早就想過來,向老茶和飛瑪斯親自道謝,若不是它們仗義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在家裡休養的這些天,她的腳傷也好利索了。

    由於臨近香江,容易接觸到新鮮事物,父親伍滿城是位開明鄉紳,從小就把伍凝送去私塾讀書,也沒有給她纏腳,體力較大部分同齡女子更佳,若非這樣,那天夜裡她早被賊人捉住了。

    她聽下人回報,說祠堂裡沒有那一貓一狗,心中未免失望。老茶與飛瑪斯力戰群賊的場面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是對它們的主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究竟是何許人物,才能訓練出如此通靈的一貓一狗?

    負責送飯的下人還回報說,他進山送飯時偶爾還能遠遠看到那一貓一狗在對打,起初以為是打架,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它們的動作玄奧莫測,竟然像是極為高深的武學!

    伍凝這次進山,雖然遭到母親的反對,但父親的態度比較積極,贊成她親自來道謝,也許還能結識這一貓一狗背後的神秘人物……

    進山一趟不容易,但既然貓和狗不在,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裡等下去,吩咐下人把比平時更加豐盛的食物擺上供桌,便要打道回府。

    「小姐!那邊來了一貓一狗,是它們嗎?」丫鬟珠兒眼尖,抬手指向叢林邊緣。

    伍凝驚喜交加,從馬背上翻身跳下,沒有用傳統的萬福,而是用新式的西洋禮儀鞠躬道:「小女子伍凝,見過兩位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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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