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V123210 2017-5-1 15:2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9 749487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0:41
寵物天王 第482章衣冠禮樂

    伍凝今天為了方便進山穿了一身男裝,潔白的西裝西褲和白皮鞋,灰色馬甲和暗紅色領帶,頭上還戴了一頂毛呢軟帽,騎著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顯得英姿颯爽,如果是個男人的話,一定能風靡萬千少女。實際上她離家一路走來,已經有不少姑娘暗送秋波了。

    飛瑪斯並不是通過視力認出她來的,她穿什麼衣服對它沒什麼影響。

    老茶和飛瑪斯走近之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它們說的話她是聽不懂的。

    伍凝揮了揮手,讓下人們把帶來的禮物放下來,自行去一旁休息。

    她抬手示意禮物,笑靨如花說道:「二位恩公,那晚匆匆離去,多有失禮,小女子此次前來,一是想親自向二位致謝,二是想拜會一下二位的主人,不知二位可否引見?」

    老茶沒什麼表示,倒是飛瑪斯搖頭,意思是我們沒有主人。從老茶那裡,它知道這個時代的人由於普遍迷信,似乎比現代人更能接受超乎常理的事物。

    伍凝一驚,更加斷定這一貓一狗極通人性,竟然能聽懂她的說話。但是她不清楚搖頭是表示沒有主人還是不願引見,於是進一步試探著問道:「是你家主人不願見?」

    飛瑪斯又搖頭。

    「那是……你們沒有主人?」

    這次飛瑪斯先點頭,後搖頭,意思是有主人,但沒在附近。

    「寒冬將至,長居深山未免有所不便。既然如此,二位對我有救命之恩,可否移足舍下,讓小女子略表地主之誼?」她大致猜到飛瑪斯想表達的意思,便邀請它們來家裡做客。

    飛瑪斯和老茶同時搖頭,均不願離開此處。飛瑪斯已經嘗到了習武的甜頭,它覺得繼續在此修行下去,也許等回到現實世界中就可以對付那隻獒王。老茶不願離開這裡的原因就比較複雜了。

    伍凝見它們心意堅決,不便相強,惋惜地笑了笑,又問:「那二位還有什麼需要的?」

    伍家每天大魚大肉的招待,飛瑪斯沒什麼特別需要的,老茶想了想,邁腿走到祠堂門口的台階上,抬起一隻貓爪回身向她招了招。

    今天來的下人們見自家大小姐一本正經地跟一貓和一狗說話,本來覺得有些好笑,但飛瑪斯和老茶除了不會說話以外,對伍凝的問題應答如流,不由地令他們刮目相看,繃緊臉皮,再也不敢嬉笑,生怕這是什麼成精的妖物。

    伍凝跟著老茶步入祠堂。

    老茶抬爪子指了指那兩尊擬人化的泥胎雕像,又拍了拍泥胎的長袍下襬。

    伍凝很聰明,皺眉略加思索,便猜出了老茶的意思。

    「貓恩公是說,想要一身這樣的衣服?」

    老茶點頭,又抬眼向她的頭上看,還揮爪子抹了抹自己的頭頂。

    伍凝下意識地也摸自己的頭頂,摸到了毛呢軟帽。

    「還想要一頂帽子?」

    老茶再次點頭。

    「要什麼樣的帽子呢?這樣的嗎?」她摘下軟帽,露出一頭挽起的秀髮,將軟帽遞到老茶麵前。

    老茶搖頭,卻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哎哎,你叼我的斗笠幹嘛?」

    「何兄弟,別追了,這狗救了咱們的大小姐,咱們惹不起,還是算了吧!」

    她帶來的下人們本來在外面曬太陽休息,突然喧鬧起來。伍凝一怔,正想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就見飛瑪斯叼著一頂竹斗笠進來了,嘴一鬆,扔到伍凝的腳下。

    伍凝撿起竹斗笠,看了看飛瑪斯,又看了看老茶,試探著問道:「是想要這樣的斗笠?」

    它們又同時點頭。

    老茶疑惑地側頭望了一眼飛瑪斯,不知道它是怎麼猜到自己的想法。

    伍凝舒了一口氣,這樣的對話可真夠累的,不過總算知道了老茶想要什麼,又問飛瑪斯:「那犬恩公呢?是否也想要同樣的一身?」

    飛瑪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它不覺得裸奔有什麼羞恥的。穿衣服多麻煩,鑽樹林時要小心不要被樹枝掛到,練習腿法時還得小心不能扯了襠……好吧,其實那身長袍馬褂並沒有襠,不過它依然不想穿。

    「好,二位稍候。」

    伍凝從外面喚來下人,為老茶仔細測量身體各處的尺寸。

    「我雖是一身男子的打扮,不過從小跟著母親學過女紅,貓恩公的衣服會由我親手縫製,斗笠也一定請最好的竹匠編織,請二位恩公放心!」

    日頭偏西,下人們進來提醒伍凝該出山了,冬天黑得早,一眨眼太陽就落山。荒山野嶺,伍凝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算是帶著保鏢也不安全。出來之前,伍凝的父母千叮嚀萬囑咐,嚴令她必須在日落前趕回家,否則再也不讓她出門。

    伍凝心中不捨,但不敢違逆父母的命令,抱拳說道:「二位恩公,小女子今日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老茶短暫地人立而起,兩隻貓爪交疊在一起,也模仿著她抱拳送客,然後指了指她帶來的禮物,做了個推送的手勢,讓她把這些禮物帶走。

    伍凝愈發敬畏,她覺得這兩隻動物,尤其是這隻貓,可謂是知書達理,簡直跟人沒什麼兩樣了。她決定等回去以後,把今天的所見所聞詳細跟父母講述一番。

    老茶和飛瑪斯把她送到外面,直到她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到祠堂裡。

    沒過幾日,負責送飯的下人背了兩個包袱進了山,其中一個包袱裡依然是大魚大肉,另一個包袱打開之後,裡面是為老茶量身定做的灰色長袍馬褂和一頂小巧的竹斗笠,與現實世界中老茶穿的那一身份毫不差。

    幫著老茶試穿馬褂的時候,飛瑪斯首次注意到一個細節,在馬褂的袖口內側還用紅線繡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必將結草啣環以報」。

    竹斗笠的內側下沿,也用異色竹條巧妙鑲嵌成一個小小的「俠」字。

    飛瑪斯不由地陷入了回憶,現實世界裡老茶的馬褂和斗笠上有這些字跡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0:42
第483章深山驚魂

「娘!娘!」

    寂靜的夜晚,一聲淒厲的啼哭劃破山林間的寂靜。

    一位三十多歲農夫打扮的糙漢子懷裡抱著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於荊棘和藤蔓間奔跑,身後還跟著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農婦。

    他們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向後張望,幽暗的林間似乎有什麼大恐怖的事物在追逐他們。在他們身後不太遠的地方,不止一處草木劇烈搖擺,隱約還能看到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當……當家的,我跑不動了,你跟虎娃先走吧……」

    女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抱住一棵大樹再也邁不動步子,轉眼間已經被抱孩子的丈夫落下十來米遠。

    「孩兒他娘!快跟上啊!」

    她丈夫每天下地做農活,雖然抱著孩子,但體力比她好得多,見狀急得直跺腳,「狼要追上來了!」

    他們的家鄉遭遇饑荒和洪水,一家三口與同鄉們逃難至此,聽聞英國統治下的香江不受戰亂的影響,一心想著找機會偷渡過去。他們沒有考慮太多,日夜兼程,一心只想著早日抵達香江,哪怕人生地不熟,誤入這片荒山野嶺,遭遇狼群的襲擊。黑燈瞎火的,他們慌不擇路地跑散了,一路同行的幾個同鄉可能已經遭遇狼吻。

    年景不好,這些嗜血的狼群大概是從西邊過來的,餓得急了就會襲擊人。

    「孩兒他爹,你帶著孩子先走吧!我歇會兒就跟上……」

    農婦滿臉的淚痕,已經抹成了大花臉。她清楚地明白丈夫的脾氣,自己不走的話,丈夫肯定也不走,一家三口鐵定全都要葬身於此,只得用這話來搪塞丈夫。

    「說什麼傻話!你這傻婆娘趕緊跟上來!」丈夫沒那麼容易受騙,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他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也知道自己女人是全靠一口氣撐著跑了這麼遠,現在這口氣一洩,恐怕就再也跑不動了。

    「娘!娘!我要娘!」

    不到十歲的虎娃哇哇大哭,向娘遠遠地伸出手。由於營養不良,虎娃比同齡孩子顯得面黃肌瘦,麻稈一樣的胳膊細得令人心疼。不過,也好在虎娃體重較輕,否則男人也不可能抱著他跑這麼遠。

    當娘的最不願意的就是和孩子分離,更何況是生死永隔。

    她一咬牙,胳膊發力,猛然把自己推離大樹,卻沒有向丈夫和孩子的那邊跑,而是一頭紮進旁側的小道,用盡最後的力氣拚命奔跑,一邊跑一邊撕心裂肺地喊道:「陳鐵蛋,你要把虎娃囫圇帶到香江那邊,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鐵蛋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過了一兩秒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是要自己將狼群引走,把生的希望留給他和孩子。

    傻婆娘!你這個傻婆娘,傻了一輩子,今天為什麼突然不傻了?

    陳鐵蛋搥胸頓足,他一個鐵打的漢子,竟然要緊咬牙關才不至於哭出來。

    虎娃見母親消失在樹林,還要再喊娘,卻被當爹的一把緊緊摀住了嘴,聲音被生生憋回肚子裡。

    陳鐵蛋眼眶裡噙著淚水,眼前什麼都看不清了,回身撥開樹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呀!」

    還沒跑出多遠,就聽到媳婦一聲驚叫。

    陳鐵蛋緊緊閉上眼睛,以為接下來就會聽到她被群狼撕碎前的慘嚎。

    「喵!」

    「汪汪!」

    他愣了一下,是誰家的貓和狗在叫?貓也許是野貓,那狗呢?難道是野狗?

    「嗷嗚~」

    緊接著,他聽到一聲受傷負痛般的嗚咽,鄰居家看門的大狼狗肚子上被踢了一腳時,往往就會發出類似的聲音。

    他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盯著媳婦跑去的方向,樹枝蒿草劇烈搖擺,像是有什麼野獸在那裡搏鬥一樣。

    陳鐵蛋知道媳婦兇多吉少,可心中還掛著萬一之想,因為這個動靜實在不太尋常,同行的那幾個人臨死前無不慘嚎出聲,為什麼媳婦卻一聲不吭呢?

    他一個沒留神,虎娃像泥鰍一樣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抹著眼淚往回跑,邊跑邊喊:「娘!娘!你在哪裡啊?娘!」

    「你這混小子!給我站住!看我逮到你不把你屁股揍爛!」

    陳鐵蛋火冒三丈,拔腿就追。虎娃是他們陳家的唯一獨苗,他牢牢記著媳婦的話,一定要把虎娃帶去香江,等把孩子在那裡安頓下來,無論是給飯店當學徒或者別的,他就返回這裡收斂媳婦的遺骸假設能找到的話。

    他邁開大步緊緊追趕,眼看就要追上虎娃,前方的一叢荒草陡然左右一分,黑乎乎地鑽出一頭惡狼!

    陳鐵蛋大驚,下意識地縱身一躍,從後面撲倒虎娃,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孩子,咬緊牙關,等待承受後背上傳來的劇痛。就算是死,至少也不能讓孩子死在自己之前。

    惡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衝著陳鐵蛋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黑影閃電般從斜刺裡躥出,飛起一腿狠狠踹中惡狼的肩頭!

    這一下子力道太猛,一百來斤的惡狼生生被踹飛,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滾,然後重重地撞在一棵樹上,又反彈下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陳鐵蛋揉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和兒子的救命恩人居然是一條陌生的大狼狗。

    飛瑪斯望了他們一眼,確認他們沒有受傷,立刻又扭身重返戰場,老茶在那裡與群狼激戰正酣。這些惡狼皮糙肉厚,天生配合默契,十分難纏。

    不過,就算它們再兇惡十倍,面對老茶與飛瑪斯的聯手也討不到便宜。

    陳鐵蛋抱起虎娃正要繼續跑,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虎娃,孩兒他爹,你們在哪?」

    他本以為媳婦已經葬身狼口,聞言不由地驚喜交加,扯起嗓子回應道:「孩兒他娘!我們在這兒!」

    媳婦循聲踉蹌地跑過來,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被樹枝刮傷擦傷的痕跡,但是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大傷。

    陳鐵蛋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問道:「怎麼回事?咱們這是在陰曹地府相見麼?」

    「娘!」虎娃才不管那麼多,一頭紮進娘的懷抱裡,嗚嗚哭個不停。

    媳婦緊緊摟著虎娃,笑中帶淚地說道:「你胡說什麼呢!肯定是你們老陳家的祖墳冒了青煙,我差點被惡狼吃了的時候,不知從哪來的一貓一狗救了我!」

    「狗?是那條大狼狗麼?」陳鐵蛋問道。

    媳婦用力點頭,「還有一隻貓。」

    「剛才那條狗也救了我和虎娃,這是哪來的貓和狗,如此神異……」陳鐵蛋驚嘆道。

    他們一家三口抱成一團,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滿他們的心頭。不過他們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找個安全些的地方過夜為好。

    但是他們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才比較安全。

    周圍一片漆黑,夜梟淒厲的叫聲遠遠傳來,四周鬼影幢幢,他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任何風吹草動都令他們心驚肉跳。

    草叢突然一陣亂搖,他們三個臉色煞白,陳鐵蛋把媳婦和孩子擋在身後。

    老茶和飛瑪斯相繼從草絲裡跳出來,媳婦驚喜地拉了拉他,低聲說道:「救我的就是這一貓一狗……」

    陳鐵蛋不知說什麼好,他擔心這一貓一狗會不會是妖怪,把狼趕走是為了吃掉他們一家……

    飛瑪斯見這一家三口安然無恙,對老茶說道:「我去把那些狼趕遠一些。」

    說完,它又一頭紮進樹林裡,去驅逐那些逃跑的群狼,將它們趕入深山,不要騷擾附近的人類。

    老茶點頭,抬起一隻貓爪向陳鐵蛋他們招了招,在他們面前引路。

    陳鐵蛋的手心裡全是汗,但也沒有其他選擇,只好拉著媳婦和孩子跟在老茶後面。

    老茶輕車熟路地領著他們七拐八繞,走了一段路,陳鐵蛋一家三口的眼前豁然開朗,離開了叢林,來到山中一塊空地邊緣,空地上立著一座屋宇,正是俠貓義犬祠。

    祠堂裡沒點著燈,陳鐵蛋不識字,不過藉著月光看到祠堂內左右立著的泥胎塑像,心裡多少明白了幾分這一定別人為這一貓一狗立的生祠,看來它們不是第一次救人了。

    「娘,我餓。」虎娃眼尖,看到供桌上擺著的雞鴨魚肉直流口水。

    他們一路上討飯過來的,哪見過這麼豐盛的肉食。

    「乖,咱們不餓。」當媽的連忙安撫孩子。

    說不餓肯定是假的,他們聞到香味,肚子全都不爭氣地咕嚕起來。

    老茶躥上供桌,把一盤醬豬蹄向他們推了推,但他們站在原地,既不敢吃也不敢動。

    沒辦法,老茶只好叼起一塊最大的豬蹄,放到虎娃的面前。

    虎娃餓急了,還不等父母阻止,抱起豬蹄就開始啃,蹭得滿臉都是油。

    老茶躥回供桌上,又推了推放有醬豬蹄的盤子。

    陳鐵蛋和媳婦互視一眼,畏畏縮縮地拿起兩個稍微小一些的豬蹄,吃了一口,看老茶沒有反應,這才放心大膽地吃起來。

    老茶微微一嘆,更加嚮往飛瑪斯口中的太平盛世。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5 21:46
第484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飛瑪斯高高躍起,這一躍的高度甚至躍過了尋常的樹頂。大如圓盤的滿月照耀下,從林的樣貌在它眼中一覽無餘。

    有幾處樹枝在搖動,那是匆匆逃跑的群狼在叢林中行進的軌跡。

    它追蹤著它們的氣味,確保沒有一條狼被遺漏,否則會對過往的行人造成很大的威脅。

    直到群狼逃入深山,飛瑪斯才在一處高地停了下來。

    它仰望圓月,今天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圓、又格外近,連月表的環形山都清晰可見。

    「嗷!」

    體內來自遠古的野性被喚醒,它張口對月長嘯,一舒胸中豪情。

    它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又是一年中秋。

    這一年裡,它從未離開過荒山,吃在山裡,睡在山裡,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是狗,倒像是狼,不止一次在深夜對月長嚎。

    白天,它與老茶在祠堂外面切磋武學;夜裡,它們輪流在山裡巡邏,對遭遇危險的人類施以援手,今天的陳氏一家就是這樣被救的。飛瑪斯先發現了他們,然後長嚎喚來老茶幫忙。

    盡興之後,飛瑪斯原路折返。

    回到祠堂的時候,陳氏一家三口已經縮在角落裡熟睡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供桌上的食物被他們吃掉了大半。

    老茶站在門口等著它,問道:「飛兄,那些狼都被趕跑了?」

    「全趕跑了。」飛瑪斯有些疲累,吐著舌頭趴臥在蒲團上。

    「辛苦飛兄了。」老茶微笑,「那裡還剩下半盤牛肉,飛兄奔跑了一夜,先墊墊肚子吧。」

    「不用,明天讓他們帶走吧,他們更需要這些肉。」飛瑪斯沒有動,因為它知道老茶也沒吃。老茶能忍住餓,它就也能忍住。

    老茶坐到了另一個蒲團上,本來它讓陳家三口躺在蒲團上睡,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敢,生怕褻瀆了神靈。

    「飛兄,再跟我講講寵物店的故事吧。」它望著月色下的叢林,悠然說道。

    飛瑪斯的眼皮耷拉下來,「我都講完了,沒什麼可講的了,再講就只能瞎編了。」

    「真想去那個世界看看啊……」老茶嘆息道,「還有100年……不,還有99年呢,這要等到何時才會結束這個亂世……」

    飛瑪斯沒有說話。

    老茶側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它,問道:「飛兄,若依你所言,現在這個世界並非真實的,只是我記憶裡的世界,但為什麼我感覺這麼真實呢?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可以看得到、摸得到,你卻說這些全是虛幻的……」

    飛瑪斯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你不要多想,這些既是真實的,也是虛幻的,它們都真實發生過,真實存在於你的記憶裡,包括這些人。」它睜眼望瞭望熟睡的三人,在真實世界的歷史中,老茶一定也救過他們。

    沉默了一會兒,老茶突然說道:「飛兄,你終有一天會離開吧?離開我的記憶世界,返回你的真實世界裡去。」

    飛瑪斯心中一動,它抬頭盯著老茶,老茶卻沒看它。

    氣氛莫名有些傷感,這大概就是離愁吧。

    飛瑪斯無法想像,真實世界裡的老茶是如何獨自在山中度過這段歲月的,那一定是非常的寂寞。

    它想了想,出人意料地答道:「不,老茶,我不會走,我也不能走。」

    老茶的身體微微顫抖,訝然側頭看向它,「為什麼?莫非你不想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麼?那個和平安寧的美好未來,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

    這一年裡,飛瑪斯想了很多事,可能是這座生祠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無聊的原因,總之它想了很多此前從未想過的事。

    「老茶,你誤會了,這裡不是你的記憶世界,而是我的記憶世界。」它認真地說道。

    老茶茫然不解。

    這不奇怪,飛瑪斯也是想了很久才想通的。

    「確實,這裡最初是你的記憶世界,然而當咱們那天早上在寵物店四目相對的時候,你的這段記憶已經被覆制到我的腦海裡——真實的你,真實的老茶沒有受到影響,大概仍然坐在窗檯上品著茶,指導張子安練拳。從那時起所發生的一切事,都是在我的腦海裡發生的。」

    飛瑪斯抬起一隻前爪,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了。

    「我永遠不會離開,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進入這個世界——因為這是我的記憶世界,我怎麼可能離開呢?」

    這就是它冥思苦想的結果。

    這個世界是以老茶的記憶作為初始,但是此後一切的衍生,都是飛瑪斯和老茶共同創造的,儲存於飛瑪斯腦海裡的記憶。

    其實,它說這些話是想告訴老茶——你不用擔心,你不會感到寂寞的,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直到這個世界的盡頭。

    它不想把這些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因為覺得有些羞恥。

    在飛瑪斯的心中,有屬於它和星海的世界,也有屬於它和老茶的世界,將來還會有其他更多的世界……

    它暫時還沒有找到自由穿梭於這些世界的方法,暫時還沒有,不過終有一天它會找到的,它有的是時間。

    到了那時,它會在心中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以自己的記憶為基礎,建立一座既虛幻又真實的奇緣寵物店,讓大家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其中。那將是一個太平盛世,是這個世界裡的老茶永遠也等不到的太平盛世。

    飛瑪斯不知道老茶聽明白沒有,但它發現老茶臉上的落寞已經消失不見,重新煥發出懾人的光彩。

    老茶從蒲團上站起來,走到祠堂外面對月長嘯。

    陳家三人被短暫地驚醒了,不過看到飛瑪斯安然地臥在一旁,便安心地閉上眼睛,再次沉入夢鄉。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疲勞已極,現在吃飽了肚子,終於可以讓身體得到充分的休息,明天還要再踏上前往香江的旅途。

    他們只聽到了一聲悠長而中氣十足的貓叫,但是在飛瑪斯的耳中,它聽到老茶是在仰天長吟——「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6 21:36
寵物天王 第485章夢醒時分

「飛瑪斯。」

    「飛瑪斯!」

    朦朧中,飛瑪斯聽到有人在呼喚它的名字,但是昨晚惡鬥群狼導致身體比較疲憊,很想再多睡一會兒,反正起來也沒什麼事做。

    「怎麼了,老茶?你怎麼不叫我飛兄了?跟你說了這麼久,終於改過來了?」它眼皮都沒睜,喃喃說道。

    「飛瑪斯,咱們該走了,再不走就耽誤電影拍攝進度了。」

    飛瑪斯的耳朵動了動,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兒……

    它猛然睜開眼睛,看到老茶依然坐在對面,似笑非笑地望著它,老茶的身體下面是窗檯,不是祠堂裡的黃色蒲團。

    一個茶杯放在它和老茶之間,已經空了。

    飛瑪斯一激靈站起來,晃了晃腦袋茫然四顧。

    這裡不是荒山野嶺裡的祠堂,而是再熟悉不過的奇緣寵物店二樓。

    室內瀰漫著精靈們的氣味,樓下傳來星海與美短玩捉迷藏時的嬉鬧聲,雪獅子還在小聲念叨著「生牛腩」,理查德聒噪個不停,撩撥這個招惹那個……

    張子安已經穿戴整齊,換掉了練拳時穿的運動服,換上出門時的衣服,背著平時會帶去劇組的背包,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在旁邊等待著它。

    「我這是在哪?」飛瑪斯的眼睛發直,頭腦裡一片恍惚,分不清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幻。

    「在哪?」張子安也被這個奇怪的問題弄得一臉懵逼,「當然是在家裡,你昨晚沒睡好,剛才好像睡著了,我本來不想叫醒你,不過要是再不走,就要耽誤今天的拍攝進度了。」

    「家……」

    飛瑪斯咀嚼著這個別有意味的名詞。

    它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又抬頭打量老茶。

    面前的這個老茶比它心中的老茶更老一些,眼睛裡少了些那個老茶的勇猛與剛毅,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平和與溫潤。但是它知道,這個老茶與心中的老茶並無不同,一樣的俠骨柔腸,唯一的區別就是少了一段與它並肩作戰的戰友情而已。

    老茶溫和地註視著它,問道:「飛瑪斯,你剛才是在夢話麼?老朽從未叫過你飛兄……不過若是早十年認識你,也許確實會這麼叫你。」

    飛瑪斯悵然若失,心中的那個老茶自稱「我」,叫它「飛兄」,習慣了之後還是挺懷念的……

    不過,心中的那個老茶哪也不會去,永遠會留在它的心裡,等它在現實世界中有了新的冒險經歷,再返回那個世界去講給老茶聽吧。

    「剛才我做了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它灑脫地笑道,從窗檯上跳下來,「等有時間的時候,我再講給你們聽吧。」

    張子安心裡直犯嘀咕,飛瑪斯明明只是迷糊了幾分鐘,醒來之後精神狀態卻截然不同,彷彿眨眼之間成熟了許多,又滄桑了許多,說話的口吻也老氣橫秋。

    但是現在時間不多了,他來不及細問,帶著飛瑪斯下了樓。

    飛瑪斯打量著寵物店的陳設,目光從星海、菲娜、雪獅子、理查德和魯怡雲的身上逐一掃過,雖然現實世界中只過了短短幾分鐘,但是它在精神世界中卻足足過了春夏秋冬四季,驟然從蠻荒重歸文明,再次看到熟悉的一切,恍若逝水流年。

    小劉開著警車停在寵物店門口,一見張子安帶著飛瑪斯出來,立刻興奮地迎上來,「張大哥,今天是要試拍對吧?我和小王已經準備好了,這兩天對赤龍和王子進行了撲咬特訓,保證咬得那隻狗屁獒王連它媽都認不出來!」

    警車的副駕駛位置上坐著小王,赤龍和王子坐在後排,今天他們請了假,全要跟著一起去外景地協助拍攝,主要是為了製服獒王,張子安已經提前跟馮軒打過招呼。

    赤龍和王子本來對飛瑪斯已經很親密了,然而今天看到飛瑪斯時卻警惕地從後座上站起,像是認不出它一樣……直到嗅了嗅它的味道,赤龍和王子才猶疑地安定下來。

    一路上,兩位警員信心滿滿,而張子安始終很擔心。

    來到外景地,張子安很奇怪地發現今天劇組外圍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保安都不好好守門,盯著手機看得眉飛色舞。

    「餵,師傅,打聽一下,今天劇組不開工麼?人都哪去了?」張子安拉住一個保安問道。

    保安認識他,畢竟每天帶著狗進出劇組的人不多,興奮地說道:「小張你不知道?老楊師傅帶著那隻叫『大牙』的德牧在斗獒王呢!大家都跑裡面看熱鬧去了!我還要苦逼地看門,不然也早跟著進去了……哎,我還沒說完呢!」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飛瑪斯已經躥進去了,張子安和兩位警員緊隨其後。

    因為要等飛瑪斯醒來,張子安今天出發得有些遲,平時這個時候還沒開工,演員們在化妝,導演在講戲,美工在佈景,所以他也沒著急,誰料想老楊師傅居然自作主張地讓大牙去鬥獒王了!

    飛瑪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動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它想成為天使,也許是它身上沾染了老茶的俠氣,它知道大牙是鐵定鬥不過獒王的,如果不及時阻止,大牙恐怕兇多吉少。

    它一跑,赤龍和王子也跟著跑。小劉和小王一個沒留神,被它們掙脫了牽引繩,三條狗相繼往電網那邊跑過去。

    電網那邊圍了很多人,烏泱泱一大片腦袋,人類喜歡看熱鬧的天性暴露無餘。張子安看了一眼就覺得蛋疼,幸虧馮軒提前在電網外側又立了一層鐵絲網,否則萬一誰被擠到電網上那就捅大簍子了……

    馮軒和老楊站在電網的入口處,肅然凝視著電網內部。

    攝影機升降梯上沒有攝影機,倒是站著新來的煙火師,平端麻醉槍,閉著一隻眼,另一隻眼透過瞄準鏡對準目標。

    電網外人頭攢動,電網內寂靜無聲,張子安和兩位警員視線受阻,不清楚大牙和獒王是否已經分出了勝負。

    飛瑪斯和兩條警犬速度極快,把張子安他們落下一大段距離,然而兩條警犬跑到鐵絲網近前時就慢慢停下了,飛瑪斯卻越跑越快,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拔地而起,騰雲駕霧般躍起三米多高,輕而易舉地跨越鐵絲網和電網的雙重障礙,穩穩地落入了場地內部!

    圍觀人群一片嘩然!

    「這是哪條狗啊?跳得好高!簡直是天外飛狗啊!」

    「你沒認出來?這不是演閃電的那條狗嘛!」

    「慘了!慘了!閃電怎麼自己跳進去了,這要是受傷了豈不是要換主角?」

    「要只是受傷還好,就怕……」

    馮軒和老楊也是大吃一驚,他們只顧著專注於場地內部,誰也沒想到飛瑪斯居然能跳過接近三米高的電網亂入。特別是馮軒,心臟病都差點犯了!

    其實讓大牙挑戰獒王試試是老楊的主意,他權衡再三,覺得要冒險的話,大牙是最佳的選擇。大牙只是一條被淘汰的德牧,論重要性遠比不上飛瑪斯和兩條警犬,如果大牙失敗了,飛瑪斯和兩條警犬也不用再試了。

    馮軒也贊同他的意見,為了安全起見,他讓新來的煙火師做好準備,一旦大牙不敵,立刻用麻醉槍把獒王麻翻。

    新來的煙火師以前是工程兵出身,受過射擊訓練,但畢竟不是神槍手,也不能保證百發百中,尤其是要射一隻活蹦亂跳的大型犬,難度頗高。如果第一槍射偏的話,大牙恐怕就危險了……以這只獒王的嗜血程度,很難撐到第二支麻醉飛鏢上膛。

    當然,如果大牙能戰勝獒王那就皆大歡喜了。

    煙火師通過耳麥請示馮軒:「馮導,意外情況,如何處理?要不要先把獒王麻倒?」

    獒王太兇,誰也不敢在它沒被麻翻的時候進入電網區域。

    這時,張子安和兩位警員才氣喘吁吁地趕到。

    馮軒趕忙對張子安說:「快!把飛瑪斯叫出來!」

    張子安很是無奈,因為飛瑪斯是憑藉它自己的意願進去的,是要去救援大牙,就算他下達命令,恐怕飛瑪斯也不會出來。

    小劉和小王牽著兩條警犬躍躍欲試,提議道:「要不咱們把赤龍和王子也放進去,來個三英戰呂布怎麼樣?」

    老楊呸了一聲,「胡說八道!你們以為這只是單純地在打架?這是為了爭奪這群藏獒的領導地位,就像是猴山裡的猴子爭猴王一樣,你們見過打群架爭猴王的?」

    他抬手一指,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其他被關在籠子裡的藏獒全都聚精會神地註視著電網區域內,顯然對這場戰鬥的勝負十分關心。

    老楊在警犬基地干了二十多年,深諳犬類的習性,無論是猴群裡的猴王還是狼群裡的狼王,全都是要單挑定乾坤的,群毆就算是勝了也難以服眾。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提出建議,馮軒果斷決定為了安全起見,先把獒王麻倒再說,其他的事可以從長計議,關鍵是飛瑪斯不能出危險。

    就在這時,一聲震天的怒吼從場地內爆發,對峙的局勢被打破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6 21:37
第486章 挫敗

    飛瑪斯躍入場地時,大牙與獒王間隔十米左右正在對峙準確地說,是大牙正在單方面挑釁獒王,不斷地衝獒王吠叫。

    若是換一條狗早就對吼或者對咬起來了,但這只獒王確實不同凡響,它卻對大牙的吠叫渾然不覺,連正眼都不看一下,黑色的鬃毛於寒風中獵獵飄飛,微微泛著血紅的眼睛冷冷瞪視著升降梯上持槍的煙火師,彷彿知道這個人是最大的威脅。那種淡定從容的氣質,令旁觀者又敬又怕。

    「這只藏獒居然這麼大?」小劉和小王通過大牙與獒王的近距離對比,才明白這只獒王到底有多大。

    大牙頭部寬大,骨骼粗壯,在德牧裡已經算是大塊頭了,比赤龍和王子更威風,但與獒王一比,簡直就像是輕量級拳手與重量級拳手之間的對決一樣。

    飛瑪斯展現出驚人的跳躍能力,落在場地裡,大牙只是隨便看了它一眼,判定它沒什麼威脅,嘴裡噴著白沫,繼續呲牙挑釁獒王。

    倒是獒王似乎從飛瑪斯身上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稍微認真了起來,上下打量著飛瑪斯。

    可能是被大牙吵得煩了,獒王扭頭衝著大牙一聲怒吼,登時蓋過了它的吠叫,更是令圍觀眾人面色劇變,感覺跟響起晴天霹靂差不多。

    大牙渾身一激靈,氣勢大打折扣,首次露出了怯意。

    飛瑪斯心中暗叫糟糕!老茶對它講過,未戰先怯乃是兵家大忌,本來的十成實力能發揮出二三成就不錯了。

    恰在此時,馮軒對煙火師下達了開槍的指令。

    得到命令的煙火師,手指剛剛放到扳機上,就見獒王像風一樣躥了出去,猛撲向大牙!看樣子它是打算先解決了大牙再集中精神對付飛瑪斯。

    嗖!

    一支麻醉飛鏢以毫釐之差落空,擦著獒王的身體釘進了土壤裡。

    煙火師罵了一句粗話,馬上將第二支麻醉飛鏢裝填進槍膛,然而時機已失,大牙和獒王已經混戰成一團。

    大牙畢竟是久經訓練,面對體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對手,沒有貿然選擇硬碰硬,而是仗著靈活的體型躲閃獒王的撲咬,不僅沒有被咬到,甚至還能瞅準空子反口咬一下獒王。兩隻狗一時之間打得難捨難分,勢均力敵。

    不一會兒,獒王身上就掛了彩,有好幾處在流血。

    看到大牙暫時佔據了優勢,馮軒讓煙火師先別開第二槍,看看情況再說。

    圍觀眾人頓時信心大漲,鼓掌歡呼著為大牙加油鼓勁,大家天生都站在了弱者的一方,喜歡看以弱勝強的故事。

    然而飛瑪斯卻看出不妙的端倪獒王身上的毛實在太厚了,像是一層天然的軟甲,大牙一口咬上去只能咬掉一嘴毛。獒王的傷勢很淺,只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實力並未受損,見了血之後,反而被激起了嗜血的狂性,吼聲震天,愈發凶殘。

    在拳台上,輕量級拳手即使打中重量級拳手一百記刺拳,也無法令重量級拳手喪失戰鬥力,但若被重量級拳手結實地命中一記右鉤拳,恐怕會被打得退出比賽,甚至直接被打死也有可能。

    說時遲那時快,大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獒王的嘴上,剛剛躲過了獒王的致命一咬,卻沒留神獒王緊接著又揮起一掌,這一巴掌把大牙扇得在地上滾出了好幾米遠,沾了滿身的塵土。

    大牙掙紮著站起來,卻似乎被這一掌扇出了腦震盪,隨即前腿一軟,又不支倒地。

    如果是狗群之間爭奪首領,到這一步已經可以結束了,但獒王並未把大牙視為對手,只是將它看成是獵物而已,縱身一躍向大牙的後脖頸咬過去!

    劇組裡的女孩子們齊齊尖叫,不忍心地摀住了臉。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般的黑影從斜刺裡飛出,一腳踹在獒王的肩頭!

    獒王身在空中猝不及防,偌大的軀體被這一腳踹得橫飛出去,同樣在地上滾出了好幾米遠。

    大牙先勝後敗,獒王突然受挫,這一切全在短短兩三秒內發生了。圍觀眾人被這意料之外的轉折驚得目瞪口呆。

    踹飛獒王的正是飛瑪斯,它穩穩落地,凜然擋在大牙的身前,眼神波瀾不驚。

    獒王暴怒已極,在地上一打滾就站起來,狂吼著合身撲向飛瑪斯。

    「要不要射擊?」煙火師抓準這個時機請示道。

    馮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飛瑪斯也迎著獒王撲過去,一黑一黃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難分敵我。這時候射擊的話,麻醉飛鏢誤中飛瑪斯就慘了。

    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但張子安與飛瑪斯一直在一起,卻不知道飛瑪斯何時變得如此彪悍,同樣看得呆若木雞。

    還不到五個回合,獒王又被飛瑪斯一腳踢中了側腹,把它踢得離地足有半米高,踉蹌著退出兩米多,內臟受創,牙齒間滲出了血沫。

    任誰也無法想像,飛瑪斯那看似普通的身體裡居然蘊藏著如此驚人的腿力。

    旁觀的那群藏獒看到這情況也蔫了,像是預見到了王朝的更替。

    飛瑪斯沒有乘勝追擊,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從容淡定的儀態宛然一派武林高手的風範,甚至令張子安懷疑它是不是被老茶附身了……

    它抬起一隻前爪,輕蔑地向獒王招了招,示意是不服咱們就繼續。

    獒王怒不可遏,即使大牙向它吠叫無數聲,也不及飛瑪斯這一個動作帶給它的屈辱。

    藏獒縱橫藏地高原上千年未遇天敵,為它們帶來如日中天的聲名,也造就了它們蠢和笨的天性,不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退避忍讓,用好聽的話說就是悍不畏死。

    它再次一聲怒吼以壯聲勢,張牙舞爪地向飛瑪斯撲過來。

    獒王的氣勢雖凶,但飛瑪斯可是在深山老林中與老茶聯手戰過群狼,什麼場面沒見過?這只獒王就算再凶十倍,也無法在氣勢上壓倒它。

    相反,經過短暫的交手,飛瑪斯已經洞悉了獒王的弱點,過於巨大的體型令獒王周轉不靈,像是一輛笨重的坦克,而它只要將反坦克地雷塞到坦克的履帶下就行了。

    飛瑪斯閃身避過獒王的撲擊,伏身向後一踹,正蹬在獒王的膝關節上。

    獒王的重心太高了,立足不穩,當下就摔了個狗啃屎。

    煙火師已經把麻醉槍放下了,就連他也看出來,這場戰鬥的勝負已無懸念,雙方的實力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獒王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遲鈍的神經遲遲未將痛覺信號傳遞至獒王的大腦裡,它再次從地上站起來,喘息著瞪視著飛瑪斯。適用於高原的肺部在平原上卻成了累贅,長時間戰鬥令它的體力急速下降。

    獒王仰天再次怒吼,聲勢已大不如前。

    這是它面對飛瑪斯的第三聲吼,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它的眼睛由於充血而變得通紅,不顧一切地向飛瑪斯騰空撲去。

    飛瑪斯已經厭倦了這場無聊的戰鬥,這次它不躲不閃,騰空迎頭痛擊,一記旋風腿狠狠踢在獒王的頭側,把獒王踢得在空中盤旋著飛出,不偏不倚地落在電網上。

    電網已經通了電,爆出一叢耀眼的火花。

    獒王被電網反彈回來,渾身抽搐地落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7 20:40
第487章 包分配

風波止歇,掌聲雷動。

    常言道,狗咬狗一嘴毛,但是在場的劇組人員還是第一次看到狗與狗打架不動嘴而是動腿的,連對德牧瞭解甚多的老楊都表示頭一次看見。

    人們拚命地為飛瑪斯鼓掌歡呼,很多人都用手機把剛才的打鬥過程錄下來了,準備上傳到社交工具裡分享給朋友們。不僅是他們,馮軒也覺得剛才這一幕可以作為電影的花絮收錄。

    飛瑪斯並不覺得如何,因為這只藏獒只是塊頭兒大而已,要論起凶殘和狡猾來,比起荒山野嶺裡的群狼差得遠。

    看到首領獒王倒地不起,關在鐵籠子裡的其他藏獒惶恐不安地騷動起來,而它們的騷動又令被淘汰的德牧們也跟著騷動起來,整個外景地上空迴蕩著各色各樣的犬吠聲,再加上人聲的喧嘩,這裡簡直是跟菜市場差不多了。

    飛瑪斯側頭掃視一眼,仰天長嚎:「嗷~嗷!」

    霎時間,世界安靜下來,無論是德牧還是藏獒全都敬畏地望著飛瑪斯,噤若寒蟬。

    圍觀的人群也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還有幾個好事者跑到張子安旁邊詢問道:「小張,你這飛瑪斯到底是狗還是狼?怎麼學狼嚎啊?」

    張子安心裡表示我跟你們一樣懵逼,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老楊卻喜上眉梢說道:「你們懂個屁啊!這正是最優秀的德牧所特有的返祖基因!」

    有人駁斥道:「我讀書少,楊師傅你可別騙我,我有朋友就是開德牧犬舍的,他那邊說德牧返祖是長毛,是不好的現象,但飛瑪斯明明是短毛啊!」

    老楊呵呵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警犬基地每隔幾年就從德國高價引進一批德牧種公,這些種公絕對比你朋友家犬舍裡的德牧要好得多,但是呢,這些種公交配後產下的後代裡,大概每四條大概就有一條是中毛或者長毛德牧,你能說這些種公血統不好麼?這只能證明它們的血統更接近祖先德牧。當警犬的德牧跟當寵物的德牧,要求是完全不同滴……」

    張子安也聽說過,有時候常見的短毛德牧會生出長毛德牧,長毛德牧作為寵物一般沒人要,但作為種犬卻很不錯,就是因為它們繼承了來自祖先的純種基因,除了長毛這個明顯特徵之外,另有一處隱蔽的特徵就是舌頭上有兩塊黑色的舌苔。

    飛瑪斯既沒有長毛也沒有黑色舌苔,頭骨較小,體型緊湊,比赤龍和王子這些警犬都要小一圈兒,在流行以大為美的寵物界是不受青睞的,可能去參加犬類比賽都過不了初選,但是在老楊這樣在警犬基地工作二十餘年、親眼目睹德牧一代代退化的人眼裡,飛瑪斯幾乎已經是碩果僅存的最優秀德牧了,往少里說也價值數萬歐元。

    剛才那個反駁的人一聽,腦子轉得很快,馬上拉了拉張子安,低聲問道:「小張,你家飛瑪斯缺媳婦不?」

    張子安心裡那個氣啊,指著自己鼻子說:「我缺媳婦,劇組包分配不?」

    「……」

    獒王被挨了飛瑪斯四下踢擊,又被電網電了一下,並未昏迷失去意識,只是暫時站不起來,但是望向飛瑪斯的眼神裡卻首次出現了畏縮和怯懦。

    飛瑪斯沒有走正門,而是像進來時一樣跳出電網,走到關著其餘藏獒的籠子前。

    任誰都能注意到,這些剛運到時原本氣勢洶洶的藏獒們頓時低頭縮腦,有一兩隻甚至還躺倒在地,把最脆弱的肚皮露出來表示臣服。

    「這樣……就可以了?能夠保證拍攝的安全?」馮軒向老楊和張子安詢問道。

    老楊用力點頭,「妥了,放心吧,狗群裡有嚴格的等級制度,除非哪條狗有信心挑戰飛瑪斯,否則誰也不敢違抗它。」

    據老楊介紹,警犬基地裡一窩小狗剛出生,他們都從旁邊全程觀察,同一窩狗崽在斷奶前就已經開始爭奪首領地位了。

    起初沒有性別差異,不過很快傑出的公犬就會鎮壓其他狗崽,這樣的公犬就會成為基地工作人員的重點關注對象。

    等狗崽們稍微長大後,有經驗的馴導員一眼就能認出這群幼犬裡哪條是首領,因為進出犬舍時,必須是首領走在最前列,落在最後的一定是狗群裡地位最低的。如果哪隻狗敢僭越次序,就會遭到首領的嚴厲呵斥甚至攻擊。

    就算藏獒被吹上了天,它們終究也是狗。

    其他人跟老楊聊得火熱,對飛瑪斯讚不絕口,小劉和小王同樣甘拜下風,他們今天算是知道自己的愛犬與飛瑪斯之間的差距了。

    張子安繞著電網走了小半圈,走到倒在地上的獒王附近,蹲下來隔著鐵絲網和電網看著這只曾經威風八面的凶獸。它掙紮了幾次試圖重新站立,但是受創的內臟、眩暈的大腦和電擊後痙攣的肌肉卻令它再次墮入凡塵。

    它大概是嗅到張子安身上有飛瑪斯的氣味,充滿怨恨與憎惡地望了他一眼,把頭別了過去。

    張子安並不是來享受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他是在認真琢磨一個問題。

    在藏獒經濟最火熱的時期,曾經流傳著一條廣為人知的箴言在中國,一個真正的富豪,需要擁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嬌妻、一輛蘭博基尼、一棟豪華別墅、一匹純種馬和一隻最大、最兇猛的藏獒。

    這只獒王毫無疑問是最大最兇猛的藏獒。

    那什麼……現在藏獒有了,嬌妻和蘭博基尼在哪裡?

    馮軒一開始還有些顧慮,不過這天的拍攝工作非常順利,特別是拍攝藏獒群在雪夜襲擊警犬隊伍的那一幕,只要哪只藏獒稍微露出一些野性,就會遭到飛瑪斯的呵斥,前者立刻老實了,收起了爪牙。

    這一幕是整部電影裡最難拍的,卻奇蹟般地只重拍了三次就令馮軒感到滿意,不僅節省了製作特效的資金,還充分表現出了這些野獸流浪於西部邊陲襲擊人畜的可怕嘴臉。至於這一幕能否喚醒人們對於西部流浪狗問題的關注,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8 19:04
寵物天王 第488章人文關懷

    一一整天的拍攝結束後,天色擦黑。馮軒宣佈今天收工,累了一天的員工們將手裡的道具放回器材室,一邊商量著去哪吃晚飯,飯後要不要再去ktv和大保健(此處劃掉),一邊紛紛四散離去。

    小劉和小王在基地門口等著,天氣怪冷的,張子安不想讓他們等太久,本來也打算走,卻被馮軒叫住了。

    「小張,有事沒?跟我過來一下,商量點事。」馮軒說道,語氣卻不容置疑,「對了,把老楊也叫上。」

    張子安沒辦法,只能跟小劉和小王發了條信息,請他們再稍等一會兒。

    他又叫上了老楊,一起來到馮軒的簡易會議室,外聯製片許剛同樣在座,飛瑪斯也跟了進來,安靜地趴臥在地上。

    許剛熱情地與張子安和老楊握手,真誠地說道:「感謝你們二位!真的太感謝了!今天的拍攝順利得出乎意料,如果沒有你們,我無法想像怎麼讓這些兇殘的藏獒們乖乖配合……老實說,從藏地運來這些野生藏獒時,我心裡一直打鼓,生怕拍攝過程中出現意外,萬一傷到人就麻煩了……」

    老楊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一眼看到會議桌上放著一條完整未開封的好菸,毫不客氣地拿起來夾在腋下,知道這是馮軒輸給自己的賭注。

    馮軒心情不錯,樂呵呵地沒有說話,捧著保溫杯喝熱可可。

    張子安對許剛的感激受之有愧,因為他實在沒幹什麼,一切全都是飛瑪斯搞定的,昨天和今天的飛瑪斯簡直像是變了條狗。

    寒暄幾句,幾人落座。

    馮軒放下保溫杯,又勉勵幾句打打氣,之後就進入了正題。

    他說道:「小張,老楊,剛子,你們的工作很出色,我也很滿意。拍完今天這一幕,就意味著咱們劇組的拍攝工作即將進入收尾階段,只剩下一些零散鏡頭,以飛瑪斯和兩條警犬的聰慧聽話,想必拍攝起來會很順利。」

    老楊美滋滋地抽著煙,張子安認真地聽著。

    「今天我叫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等殺青之後,除了飛瑪斯、赤龍、王子以及其他狗舍送來的德牧以外,劇組裡的其他狗應該如何處置,包括那些藏獒。」馮軒輪流注視著三人,詢問道:「三位有什麼建議沒有?」

    許剛早有腹稿,率先發言道:「馮導,我先說吧。這些藏獒從藏地運來之前,已經跟當地寺院的僧侶以及藏民商定好,不能傷害它們的性命,所以我的意見是,把這些藏獒絕育後送回藏地的流浪狗收容中心,別的地方也無處安置它們。」

    老楊噴出一口煙霧,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我來說一件你們可能不知道的例子:2010年4月14號玉樹地震的時候,濱海市的警犬大隊也被抽調了一部分警犬前去救災,搜索被壓在廢墟下的受困人員。等救災工作結束後,我聽那些趕赴救災的帶犬民警說過類似的情況。」

    其他人安靜地聽著,沒有打 斷他。

    老楊彈了下菸灰,凝神回憶道:「你們知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特別是這種造成重大傷亡的地震,往往特別容易滋生疫情。玉樹是喜馬拉雅旱獺鼠疫的疫源地,地震造成了越冬的旱獺提前出洞。喜馬拉雅旱獺這種囓齒動物長著兩顆大板牙,毛茸茸挺可愛的,卻是烈性鼠疫的主要保菌動物,就跟蒼蠅一樣,明明滿身細菌,自己卻不會染病死亡……」

    他停頓了一下喘了口氣,又說道:「另外,玉樹當地的老鼠特別多,那邊沒人養貓,老鼠沒有天敵,災情過後更是滿地的老鼠,成群結隊的,根本不怕人。眼看重大疫情即將爆發,救災指揮部果斷決定全面開展滅鼠工作,無論是旱獺還是老鼠全都剿滅,但是卻被當地的居民攔住了,因為旱獺被當地人民視為神靈,每天都要拿好吃的餵牠們,即使自己吃不飽也要餵牠們。」

    其他人一聽,確實覺得這跟目前藏獒的情況很相像,非常棘手,明明直接撲殺流浪藏獒是最好的解決手段,但限於當地民俗卻不能這麼幹,即使強行幹了人家也不領情,反而會引起人民內部矛盾……一旦矛盾激化,誰也負不起這責任。

    許剛饒有興趣地追問道:「那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老楊聳聳肩,隱晦地說:「那種情況下,最後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屠神嘍。」

    其他人心領神會,但玉樹地震那是屬於特殊情況,是不可抗力的天災,可以特事特辦,卻不適用於現在。

    商量來商量去,誰也沒有其他好辦法,只得決定按照許剛的提議,將這些藏獒絕育後再送回藏地的流浪狗收容中心。

    說完了藏獒,就該說說那些被淘汰的德牧了。

    這些德牧被買來當替身,雖然沒有用上,卻不可能再回到警犬基地,回去就是死,那麼要如何處置呢?

    其實劇組裡有人表示願意領養其中一兩隻德牧,但是一聽到還要警局內部人士提供擔保,就嫌麻煩退縮了。

    室內一時無人說話。

    飛瑪斯用一隻前爪拍了拍張子安的鞋,他會意地輕咳一聲,鄭重說道:「馮導,我想說一件事。」

    馮軒一怔,下意識地說道:「請講。」

    張子安說道:「中國以動物為主角的電影為數很少,但是有動物演員出演的電影和電視劇挺多的。」

    馮軒點頭。

    「我看過很多西方的動物電影,這些電影的結尾字幕往往會註明『並未有動物在本片拍攝過程中受傷』。《戰犬》這部電影顯然做不到這點,不論是之前試鏡時受傷的警犬還是今天受傷的大牙和獒王,又或者是要對這些藏獒實行的絕育手術,都可以算是傷害了動物,咱們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否則對不起良心。不過咱們還可以退而求其次,在片尾寫上另一句話『片中的動物均已得到妥善安置』。」

    張子安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是在不動聲色地向馮軒施加壓力,希望馮軒不要隨便將這些德牧打發了,比如送到本地的流浪動物管理中心。這些德牧很難被普通人領養,若是送去那裡,免不了被安樂死的命運。再怎麼說,它們至少也在劇組中充當了群眾演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應該受到兔死狗烹的對待。

    馮軒驚訝地咦了一聲,不由地對張子安刮目相看,因為他的妻子也在夜裡睡覺前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是出發點不太一樣。

    作為一名資深影迷,他妻子說,如何對待劇組裡的動物,不論是德牧還是藏獒,決定了這部電影的上限。

    為了方便說明,她舉了個例子,就是電影《孔雀》。

    在這部著名電影裡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鏡頭,就是飾演母親的演員將一杯毒藥灌進一隻鵝的嘴裡,並且掐著它的脖子不讓它吐出來,掐了很久很久,這隻鵝就在地上一直痛苦地掙扎。

    關於這隻鵝的命運,電影最後並未出現相關字幕,然而在參加國際電影節評獎時,這一幕鏡頭卻受到國外評委和觀眾的質疑。電影製片方只好站出來聲明,說那隻鵝是被麻醉了,不是真死,於是這部電影得了獎。

    然而,那隻鵝掙扎得如此痛苦而真實,絕不可能是表演出來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它絕對是被灌了毒藥,而且為了拍攝這個鏡頭,很可能被灌毒藥的鵝不止一隻。

    馮軒的妻子向他說這個,意在隱晦地提醒他,如果《戰犬》這部以動物為主角的電影想走出國門,不被侷限於國內,那麼如何妥善對待劇組裡的動物演員就成了關鍵。

    她的意見與張子安不謀而合,如果想讓《戰犬》在國際上獲獎,進一步提高這部電影的上限,就一定要在片尾堂堂正正地打出字幕「片中的動物均已得到妥善安置」,以人文關懷回絕一切可能的質疑。

    妻子這麼說,作為首席馴犬師的張子安也這麼說,馮軒此前並不覺得如何,但被他們兩個輪番提醒後,便深感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藏獒是租借來的,只要絕育後送回藏地的流浪狗收容中心,再額外提供一些補助就可以了,那這些德牧怎麼辦呢?

    眾人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會兒,老楊在菸灰缸裡捻熄了菸頭,咳嗽幾聲說道:「我有個辦法。」

    其他人停止發言,聽他講話。

    「把這些德牧送到退伍警犬養老院怎麼樣?」老楊提議道。

    張子安在警犬基地門口看到崔屹與暴風分別的感人場面,便向老楊詢問過退伍警犬的安置問題,當時老楊就提到了警犬養老院,但是他沒有詳細問,老楊也沒有詳細說。

    馮軒、許剛和張子安都不清楚退伍警犬養老院的具體情況,送到那裡是否就算是「妥善安置」了,其實老楊也不太清楚,他沒去過。

    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想不出其他好辦法,就決定由張子安和老楊去一趟警犬養老院,探探虛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8 19:04
第489章心像風景

    「張大哥,今天我們算是開眼界了,先走了啊!」

    小劉和小王把車停在寵物店門口,向張子安揮手告別。

    「進來吃了晚飯再走吧,我正好要訂餐,給你們也訂份。」張子安邀請道。

    「不了,我們請了一天的假,今天晚上回去後還有很多內務要做。」小劉說。

    張子安知他說的是實情,不便挽留,「好,那你們路上小心,開慢點。」

    目送他們開車離開,張子安和飛瑪斯一前一後進入寵物店。

    「下班了。」

    張子安拍拍收銀台的桌子,提醒只顧著埋頭作畫的魯怡雲,然後打電話訂了兩份餐,其中一份讓她帶回家吃。

    飛瑪斯抬眼看了看,寵物店裡一切如常,精力充沛的星海在玩捉迷藏,菲娜輕輕甩著尾巴趴在最高的貓爬架上打盹,雪獅子陶醉地盯著菲娜的尾巴念叨「生牛腩」,老茶以「農民揣」的姿勢趴在角落裡的電熱毯上看電視,理查德則落在老茶旁邊,不停聒噪著「換台」。

    魯怡雲慌慌張張地穿外套,張子安打完訂餐電話後,則向她詢問今天白天的經營情況,似乎也一切如常。

    飛瑪斯今天比平時更累,不僅力戰獒王,在拍攝那幕流浪藏獒群追襲警犬隊的鏡頭時反覆跑了好幾個來回,很想在吃夜宵前找個地方歇歇。反正閒著無事,它走到電視機旁邊,有些好奇地想知道老茶在看什麼。

    「傲氣傲笑萬重浪——」

    「熱血熱勝紅日光——」

    「膽似鐵打骨似精鋼——」

    「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

    電視上演的是一部古裝武打片,豪情萬丈的配樂奏響,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騰空而起,連續施展凌厲絕倫的腿法,將敵人踢得節節敗退。

    老茶看得悠然神往,眼神裡精光閃爍,每到精彩處就拍著電熱毯擊節讚嘆,恨不得以身代之。

    「嘎嘎!換台換台,趕緊換台!這種垃圾電影假得要死,有什麼可看的?本大爺要看美國怪胎……不對,是美國達人秀!」理查德很討厭這些打打殺殺的武打片,撲騰著翅膀試圖從老茶的貓爪下搶奪遙控器,卻總也未能得逞。

    老茶的眼睛緊緊盯著電視屏幕,目不斜視,僅僅把遙控器左爪倒右爪,右爪倒左爪,就令理查德疲於奔命。

    飛瑪斯挺同情理查德,就算這只灰鸚鵡再練上三十年,也未必能從老茶手裡搶東西。

    「老茶,怎麼換電影了?」它問道。

    飛瑪斯和張子安都知道,老茶最喜歡的是有關於葉問的電影,不論是新的還是舊的,都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其次是李小龍的電影,但目前這部電影的主角既非葉問,也非李小龍。

    精彩的武打劇情告一段落,老茶從屏幕上移開眼睛,欣然說道:「總看同一個系列也覺得有些乏味,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系列是關於佛山地區一位黃姓武師的,劇情方面雖與老朽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太一樣,但武打場面很精彩,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聽老茶這麼一說,飛瑪斯好像想起來了,老茶前幾天也看過這系列電影的第一部,但是當時飛瑪斯正為獒王的事而憂心,所以只聞其聲未見其形。

    老茶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飛瑪斯的腿,笑道:「飛瑪斯你這兩天可是有何奇遇?」

    飛瑪斯一怔,奇怪地問:「老茶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朽自問老眼未花,觀你今日走路的儀態,與昨日有些許不同,可謂下盤紮實,虎步龍行,沒有一年半載的苦練,絕達不到今日的境界。除非是像武俠電視劇的主角那樣有驚天奇遇,否則無法解釋。」老茶凝視著它,失笑道:「可飛瑪斯你一直在店裡和劇組裡,並未獨自離開過,難道這店裡的某處藏有失傳的武功秘籍不成?」

    飛瑪斯沉默片刻,點頭說:「確實是這樣沒錯。店裡的某處,確實藏有失傳的武功秘籍。」

    「哦?」這次輪到老茶驚訝了,它拿不準飛瑪斯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雖然從常理而言飛瑪斯應該是在開玩笑,但又如何解釋飛瑪斯今日走路儀態的轉變呢?

    老茶沒有去過劇組的外景地,不知道今天飛瑪斯在劇組裡讓眾人驚掉下巴的事蹟,它只是從飛瑪斯走路姿勢變化上敏銳地察覺出一些端倪。然而如此的姿勢變化需要勤學苦練,絕非一朝一夕可以達成的,因此分外令老茶感到疑惑不解。

    飛瑪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老茶,你聽說過佛山無影腿麼?」

    老茶不經意地望了一眼電視,沉吟道:「老朽不僅聽說過,還略通一二,只是由於貓族體型限製而無法習練。這本是黃姓武師的看家絕學,只殘餘三式,因緣巧合被老朽得到……老朽聽聞你和子安在電影拍攝中遇到一些困難,原本考慮將佛山無影腿傳授於你,但是遠水不解近渴,這三式腿法沒有速成之道,至少要練上一年半載才能初見成效……」

    飛瑪斯知道老茶沒有說謊,它心中的老茶也說過類似的話,任何精深的武學都沒有速成之道,即使老茶在現實中教會它這三式腿法也完全沒用,它既沒時間也沒場地進行習練。

    「你們在說什麼?」

    在它們說話的間隙,外賣已經送過來了,張子安把魯怡雲送走,拉下捲簾門,聽到它們似乎在討論武學,不由地走過來。

    理查德搶先說道:「我們在說——是不是該換台了?這電影裡沒有傑夫你最喜歡的女裝男孩子!」

    張子安自動忽視了它的話。

    飛瑪斯覺得是時候把一些事告訴他們了,於是說道:「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這件事很離奇,我其實到現在其實也拿不準,這件事到底是真的發生過或者只是我的臆想。」

    張子安聽它說得鄭重其事,打起精神認真聽著。此外,他心中也很糾結今天飛瑪斯的神奇表現,簡直就像爆發了小宇宙一樣,只是顧慮到它的心情,一直憋著沒有問出來。

    老茶暫停了電視,把遙控器揣到懷裡,不讓理查德碰到,同樣認真地聽著,因為它覺得飛瑪斯接下來的話肯定能解開自己心中疑雲。

    飛瑪斯望向正在與溫蒂玩捉迷藏的星海,說道:「這個故事很長,要先從星海說起。」

    接下來,它把自己出現在蠟像館之後的詭異經歷系統地述說了一遍,重點在於依次進入星海與老茶記憶世界的歷程。

    張子安連晚飯都忘了吃,一直聽到它把截止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事說完,才多少瞭解了一些內情,簡直像跟看了一場電影似的。

    老茶聽得很入神。

    除了老茶以外,理查德一開始聒噪著要找遙控器,不過慢慢地聽了下去,菲娜睜開眼睛,同樣好奇地聽著。

    飛瑪斯說完之後口乾舌燥,去自己的飲水盆裡喝了些水,重新走過來,問道:「你們覺得如何?是我在做夢麼?」

    它迫切需要得到大家的建議,因為它覺得自己快糊塗了,已經分不出哪邊的世界更真實。

    張子安和老茶都沉思不語,打算想清楚再發言,飛瑪斯的經歷果然離奇,卻可以完美解釋目前所發生的事,包括飛瑪斯以老茶為模板輕取獒王、以星海為模板突破遊戲設置的空間障礙等等。

    理查德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嘎嘎!你們這群白痴,本大爺已經猜到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飛瑪斯表示懷疑,信不過這只不靠譜的灰鸚鵡。

    理查德趾高氣揚地昂起頭,擺出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你們囉里囉嗦說一些『星海的內心世界』、『老茶的記憶節點』什麼的,真是又囉嗦又不專業!你們可聽說過一個日語名詞叫做『心像風景』?」

    張子安和其他精靈俱是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理查德見狀更是得意,「想來你們這幫不學無術的白痴也不知道!本大爺這就教教你們,心像風景是指腦海中浮現的、被記憶或者被描述的風景,但是心像風景並非100%忠於現實,甚至連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場景都是被允許的!聽到這個想到了什麼?沒錯,就是星海的黑盒子!那明顯是不存在於現實中的東西,但那就是星海的心像風景。只有這個詞才可以準確描述飛瑪斯見到的和經歷的!」

    雖然理查德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臭屁和惹人嫌,但張子安聞言卻是心中一動,想起飛瑪斯在《寵物獵人》遊戲裡的特徵描述——「等閒識得心中境,千變萬化總是真」,難道這個「心中境」就指的「心像風景」?

    從星海那裡學預測未來,從老茶那裡學武術……如果飛瑪斯每看到一隻精靈的心像風景就能學到一些東西,那可是屌炸天了啊!

    最關鍵的是,飛瑪斯學習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消耗現實裡的時間,只要在心像風景裡反覆練習就行,這豈不就是某著名漫畫裡的「精神與時間之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9 00:59
第490章1918

    說飛瑪斯的能力是主角模板有些誇張,畢竟它是「取法其上,得乎其中」,無論是向星海學的預測未來還是向老茶學的武術,全都是弱化版和簡化版,飛瑪斯沒有學到選擇未來的能力,也沒有得到信仰之力賦予老茶的鋼筋鐵骨,但即使如此也很屌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亂猜一通,當然其中八成是理查德在譁眾取寵,說了半天卻依然沒有解決一個本質問題——飛瑪斯為什麼會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張子安點的外賣已經涼了,他拿到樓上去用微波爐加熱。

    寵物店裡很暖和,飛瑪斯將憋悶很久的話傾吐出來,覺得胸懷為之一暢,精神放鬆了許多。老茶繼續放電影,理查德爭搶遙控器,菲娜打了個呵欠繼續睡。

    飛瑪斯也趴下來,注視著電視屏幕。

    看了一會兒,它有些睏倦了,眼皮漸漸耷拉,幾經掙扎後,終於閉上了。

    ……

    「飛兄?」

    「飛兄?」

    朦朧中,飛瑪斯像是剛睡著,便被誰給叫醒了。

    「晚飯好了麼?」它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問道,以為是張子安叫牠吃晚飯。

    「飛兄,你餓了麼?」

    等飛瑪斯看清楚眼前的景像,一激靈就站起來,睏意全飛到九霄雲外。

    老茶——年輕時的老茶,頭戴斗笠,身穿灰色的長袍馬褂,笑盈盈地站在它面前,說道:「飛兄你體型大,得多吃些東西,不能跟我一樣,我一天不吃飯沒什麼關係,但飛兄你可不行,昨晚應該吃些牛肉的。」

    飛瑪斯晃晃腦袋,望向左右。

    這裡不是奇緣寵物店,它再次來到了荒山野嶺裡的俠貓義犬祠。

    飽飽地睡了一晚上,陳家三口看上去精神狀態不錯,跪在祠堂裡唯一空閒的蒲團上,手捧檀香,輪流向供桌上的牌位行禮,口中還唸唸有詞,無非是說請俠貓義犬在接下來的旅程中繼續保佑他們之類的。

    供桌上的雞鴨魚肉已經被掃蕩一空,昨晚剩下的半盤醬牛肉和半個烤羊頭也被裝進了又髒又破的包袱。當然,若非得到老茶的授意,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飛瑪斯突兀地問道:「老茶,昨夜我去哪了?」

    老茶被問得摸不著頭腦,如實答道:「飛兄何有此問?飛兄哪也沒去,一直趴在蒲團上休息,直到剛剛被我叫醒……或者說,飛兄有把握瞞過我偷偷離開這間祠堂?」

    瞞著老茶然後推開祠堂厚實的大門離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夜裡一切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老茶,在夜裡它比飛瑪斯更清醒。

    既然老茶這麼說,那飛瑪斯就一定整夜都留在祠堂裡。

    飛瑪斯呆呆地愣住了,一時間有些晃神。

    老茶擔心地註視著它的臉色,關切地問道:「飛兄怎麼了,是睡糊塗了還是身體抱恙?」

    「算了,我沒事,大概是睡糊塗了吧。」飛瑪斯回過神來,搖頭嘆息道。

    老茶勸慰道:「飛兄可能是餓的,等今天送飯的人來了,飛兄你就先吃,不用等我一起。」

    飛瑪斯苦笑一聲,它真不是餓的。

    不過這樣也好,似乎可以藉著睡覺在兩個世界之間切換,哪邊都不耽誤。別人是睡覺時做夢,它是睡覺時來到夢中。

    陳家三口跪拜上香完畢,又向老茶和飛瑪斯連連作揖,不斷感謝它們昨天夜裡的救命之恩。

    老茶抬頭看看天色,向他們揮揮手,又給他們指了個方向,示意他們盡快趕路。

    陳鐵蛋和他媳婦千恩萬謝,牽著虎娃的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他們剛走,老茶就把他們上的香弄滅了,它和飛瑪斯都不喜歡這味道,烏煙瘴氣的。

    由於老茶和飛瑪斯都餓著肚子,上午沒有進行慣例的切磋過招。

    沒過多一會兒,晌午的時候,山外又來了一隊人馬。

    這次飛瑪斯沒有大驚小怪,它和老茶已經知道,這大概是伍凝又來探望它們了。

    等這隊人馬行近,果然正如它們所料,伍凝依然穿著方便的男裝,騎在高頭大馬上,興沖沖地一馬當行向它們跑過來。

    老茶和飛瑪斯也挺期盼她的到來。

    這一年裡,伍凝每隔兩三個月就會親自進山一次,一是探望恩人,二是散心。

    山中的日子很無聊,老茶和飛瑪斯除了睡覺、吃飯、習武之外沒什麼可做的,寵物店的故事早已經講完,行俠仗義的機會又不是每天都有。

    好在伍凝進山時往往會帶著報紙,給它們朗讀一些時政要聞,每到這時候它們都會聽得很認真,藉此瞭解一些山外發生的事。

    下人們跟隨她來過數次,不待吩咐,有人牽著馬去河邊飲馬,有的拿著掃帚打掃祠堂、清理灰塵和蛛網,還有人帶來新蒲團換掉破舊的。

    飛瑪斯和老茶昨天一整天沒吃飯,早就餓了,等下人們放下食物,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它們吃飯的時候,丫鬟帶來一個繡墩放在乾淨的地上,伍凝拿著幾份報紙和雜誌,坐在繡墩上,開始為它們挑重要的事情朗讀。

    「對了,你們知道嗎?最近出了一個頂了不得的作家!」她興奮地說道:「我給你們讀一段最精彩的!」

    她翻開一份月刊雜誌,念道:「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時常吃人,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

    唸完後,她放下雜誌,縮了縮脖子笑道:「你們大概聽不懂吧,不過我第一次讀到這段時簡直渾身發冷,鑽進厚棉被裡都不暖和… …還好我爹不是書裡寫的那種人。」

    飛瑪斯完全聽不懂,也不關心,它只在意為什麼今天的燒雞火候有些過……倒是老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伍凝沒有註意到老茶的反應,只是凝望著遠山,喃喃說道:「我爹雖然不是那種人,但也不想讓我讀這些報刊,說會惹禍上身,我讀了之後想跟人說,但卻沒人能說,只有進山時跟你們說說這些……」

    老茶同情般地看著她。

    「還有,差點忘了說。」她自憐地笑了笑,從傷感中脫離出來,又拿起一份《申報》說道:「還有一件大事。德意志剛剛宣佈投降,大戰結束了,中國是勝利的一方。北洋政府在太和殿進行了盛大的閱兵慶典,聽說很熱鬧,真想去親眼看看啊……不過好遠呢。」

    飛瑪斯差點被一根雞骨頭噎著,咳嗽了幾聲。

    它抬眼盯著《申報》上的大字標題,不過更吸引它的是時間。

    1918年。

    飛瑪斯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種莫名的情愫,這個數字對它來說似乎有別樣的意義。

    它扭頭望向遙遠的西方,卻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說完了大事,伍凝跟它們說了一些體己話,甚至有些是屬於少女的小秘密,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

    等日頭偏西,下人們催促她回家,她這才跟它們道別,依依不捨地離開。

    魚歸大海,鳥回山林,俠貓義犬祠再次恢復了寂靜。

    飛瑪斯側了側頭,向一旁的老茶說:「老茶,我有了新故事,想不想聽聽?」

    「哦,是什麼故事?」老茶立刻來了興趣。

    飛瑪斯趴臥在蒲團上,說道:「是一個挺長的故事,關於如何拍電影的故事,你最好也趴下來慢慢聽。」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9 22:35
第491章養老問題

    「飛瑪斯!起床了!」

    飛瑪斯打了個呵欠,甩甩頭站起來。

    夢境依然清晰地烙印在腦海裡,不過它已經漸漸習慣這種離奇的切換方式。

    給老茶講如何拍電影很麻煩,導演、製片、攝影師等各個職位都要費盡口舌才能讓它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在心像世界中從傍晚一直講到入睡,《戰犬》這部電影的拍攝過程才剛剛起了個頭,講完便當小哥把一飯盒狗屎端給製片主任的事,飛瑪斯就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覺醒來又回到寵物店。

    張子安記得飛瑪斯剛來時都是自己一起床它就跟著醒了,但是現在卻起得越來越晚,睡得越來越沉。他也想讓它多想睡一會兒,畢竟這段拍攝工作太累了,但是今天要和老楊一起去退伍警犬養老院考察,飛瑪斯早就說過要跟著去看看,只能讓它稍微多睡一會兒,然後在出發前叫醒它。

    今天劇組裡的拍攝不需要警犬出場,主要是表現警犬隊去求援後,邊防武警被困雪原時的艱難困苦與互相扶持,因此不需要張子安和飛瑪斯去劇組報導。

    吃完了早飯,魯怡雲準時來到店裡上班,張子安交待了幾句,就聽店裡響起一道汽車喇叭聲。

    來接張子安的是老楊,他開著一輛劇組提供的車,下了車一邊靠著車身抽菸一邊瞇起眼睛打量寵物店的外觀。

    張子安早已準備好,領著飛瑪斯出門。

    「小店不錯啊,裝修得挺漂亮,生意怎麼樣?」老楊的煙還沒抽完,暫時沒有開車的意思。

    「還行吧,無非是混口飯吃,主要是比起上班來還是要自由一些。」張子安笑道。

    「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幹什麼不是乾?等我退休了,也來你這裡打工要不要?」老楊半開玩笑地說道。

    張子安同樣半開玩笑地說:「要啊,當然要!不過楊師傅你退休了還不趕緊享享清福?」

    老楊把菸頭扔在地上踩熄,「我這人閒不住,也不太想跟人相處,不是有句話麼『見得人多了,我就越喜歡狗』。退休以後能找個跟狗有關的工作最好,能掙多少錢倒無所謂,主要是這輩子可能離不開狗了。如果找不到的話,我也考慮過開一間退役警犬養老院……上車吧,外面夠冷的。」

    張子安讓飛瑪斯上了後座,自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老楊啟動汽車,向城外駛去。

    「楊師傅,是說警犬養老院都是私人開的?」張子安問道。

    老楊目視前方的道路,慢悠悠地答道:「據我所知都是私人開的,也許外地的情況不太一樣,但至少濱海市我是沒聽說有公家開的警犬養老院。」

    老楊又進一步解釋道:「軍犬跟警犬不一樣,軍犬退伍後只有兩個方向,一是留在專門的軍犬療養院,二是被有條件領養,因為軍犬隻服務於軍隊。警犬比較複雜,經常被警備系統以外的部門徵調,理論上在哪個部門服役就應該由哪個部門負責它們的養老,但實際操作起來就有難度了,有些部門不具備給它們養老的能力和意願,這時候私人開辦的警犬養老院就派上用場了。」

    「那是誰都能開辦警犬養老院麼?」張子安追問,飛瑪斯也在後座上認真聽著。

    「那倒不是,一般都是像我這樣的前‧帶犬民警或馴導員開的,對狗有感情,一輩子離不開它們,社會人士就算是想開也很難,比領養警犬還難,而且這是個不掙錢的活兒,說不準還要往裡面搭錢。」

    他們要去的這家警犬養老院位於鄉下,路程很遠。

    老楊委婉地說道:「其實,小張你說西方電影工作者對動物具備人文關懷,這點可能是真的,不過我跟你說,西方人對待他們的軍犬警犬可不怎麼樣。」

    「哦?楊師傅你詳細說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些事。」張子安打聽道。

    反正路上無聊,老楊就講道:「我們警犬基地有內部刊物,講的是西方警犬軍犬的訓練方法之類的東西,這個我不能跟你說,不過其中也提到過一些西方警犬軍犬的養老問題,這個我倒是可以講講。我記得從2013年到2016年,英國國防部就對231只軍犬執行過安樂死,其中有些軍犬還不到8歲。當然,這其中大部分狗是因為受傷生病而無法繼續執行任務,也有一些是年紀太大了,但是其中還有45只沒傷沒病的壯年狗,這些狗被安樂死的理由是『無法履行職務至必要的水平』這句話很拗口,但我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

    張子安默然無語。

    濱海市警犬基地將被淘汰的德牧處死已經令他很惋惜了,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本以為對吃狗肉義憤填膺的英國人應該很愛狗吧,卻連真正的軍犬都棄之如敝履。

    「你以為只有英國人這樣幹麼?其實在以前,美國軍犬一到10歲就要實行安樂死,直到2000年,美國國會看到退伍警犬跟普通人生活得不錯,這才簽署法案,有條件允許軍犬被普通人收養。」老楊咂咂嘴,又說:「當然國外也不只有這些反面例子,正面例子也有,比如以色列,就實行一兵一犬制度,人退伍,狗也跟著退伍。」

    張子安算是大致瞭解,退伍軍犬和警犬在全世界都是老大難問題,這些狗被訓練得太兇猛,任其流入民間是有隱患的,但是國家的經費有限,財政負擔不起,就只好圖方便地進行安樂死了,中國在這方面不算最好的,但起碼也不算墊底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車窗外的景色由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變成統一制式的二層大別野,最關鍵的是養眼的都市麗人們全都消失不見,這證明他們已經來到濱海市的鄉下。

    「這裡是長樂村,接下來具體怎麼走,我也得問下別人,那地方太偏,導航上都沒地標。」老楊說著,搖下車窗,向路過的一位農民模樣的老年人問道:「老鄉問一下,養老院在哪個方向?」

    那人可能有些耳背,問了兩次才指著一個方向說:「往那邊走到頭。」

    老楊道了聲謝,開車沿著那人指的方向走,結果走到了一家……養老院,是老人的養老院,不是警犬養老院,一幫頭髮花白的老頭老太太人老心不老,排成一排坐在小板凳上,曬著太陽打情罵俏。

    被強塞一嘴狗糧的他們白跑一趟,又拉住幾個人問了一通,這次反覆強調是警犬養老院,直到最後一個年輕人指出了正確的方向。

    幾經周折,他們來到一座很偏遠的矮山腳下。

    一扇佈滿鏽跡的大鐵門緊閉,鐵門上方懸著幾個方方正正地大字養老院,這三個字的前方畫著一隻德牧的卡通形象,表明這是給狗住的養老院。

    硬塑料板的低矮院牆圍出了很大一片範圍,這院牆實在太矮了,跟成年男人差不多高,防不住小偷,也就能防防熊孩子,不過想來沒有哪個小偷吃飽了撐得會來警犬養老院偷東西……

    由於沒有提前預約,張子安看著緊閉的大門,擔心地問道:「會不會沒人?」

    老楊也心裡沒底,「下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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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