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V123210 2017-5-1 15:2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9 7494875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1 00:18
寵物天王 第492章尊嚴

    張子安帶著飛瑪斯下了車,老楊把車熄火,兩人各自左右張望。

    這地方實在太偏,連個路人npc都沒有,想找人打聽一下都無處打聽。

    正猶豫要不要先打道回府改天再來,飛瑪斯率先聽到一些聲音,衝著矮山的方向叫了兩聲,告訴張子安那邊有人來了。

    張子安手搭涼棚望去,斑駁的林影間出現了一個矮胖的人影,還牽著一條德牧,像是剛遛狗回來。

    等人影走近,是位年紀大約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理著很短的頭髮,大部分都白了,不過精神看上去挺不錯,滿臉紅光。

    他牽著的德牧目測至少十二歲,牙齒磨損得很厲害,走起路來都有些費勁,望向飛瑪斯的眼神裡只剩下蕭索,沒有爭強好勝之意。

    老楊向張子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估計就這位。

    張子安也估摸著差不多。

    老楊穿著警服,年齡也接近,比較好說話,由他上去詢問道:「請問,老哥你是這家警犬養老院的主人麼?」

    那人瞟了一眼飛瑪斯,搖頭道:「這狗還年輕著呢,送到這裡還太早了。」

    話雖如此,他並未否定自己是警犬養老院的主人。

    老楊呵呵一笑,說道:「我們不是來送這隻狗的,而是先來看看,有一批狗想送來這裡。給,這是我的證件。」

    他把警犬基地的工作證煞有介事地遞給對方。

    張子安有些尷尬,他知道老楊在警犬基地裡只是炊事班的,既非馴導員也非帶犬民警,估計說服力不太夠。

    果然,那人看了看工作證,反而更懷疑了,把工作證遞還給老楊,問道:「是警犬嗎?是警犬的話為什麼不走正規渠道?我這裡只給警犬養老,不接受社會上的狗。」

    「這……因為……那個……」老楊為之語塞,「是在訓練中被淘汰的狗,還算不上是警犬……」

    那人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張子安從兜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濱海市刑警大隊的介紹信。」

    那人有些驚訝,重新打量了幾眼張子安,接過信展開。

    信是張子安請盛科寫的,加蓋了公章,誰也不會閒得蛋疼偽造這個。

    在這人讀信的時候,老楊沖張子安擠眉弄眼,意思是你小子有介紹信怎麼不早拿出來?害得我丟人!

    張子安則坦然處之,早拿出來我還怎麼裝逼?

    讀完信後,那人把信還給張子安,只說了一句:「進來吧。」

    他打開門鎖,將大門完全敞開。

    這裡太偏,老楊怕這輛從劇組借來的車丟了,將車也開進了院子,好在院子非常大,再多停十幾輛車也沒問題。

    這院子簡直是個迷你版的警犬訓練基地,跺台、壕溝、跳躍鑽洞、攀爬鑽洞、人字板、障礙牆、平衡橋、匍匐架、跳高架、火圈、索拉橋等訓練道具一應俱全。只不過張子安仔細看後,覺得這些道具普遍比警犬訓練基地裡的相應道具小了一圈兒。老楊也同樣發現了這點。

    張子安不明白,為什麼退伍的狗還要訓練呢?偶爾出去遛遛,好好地安享晚年不好麼?

    院子裡還有兩排灰白色的平房,一輛電動三輪車停在房門口,車鬥裡還裝著一些新鮮的蔬菜,土豆胡蘿蔔之類的。

    可能是聽到了開門的響動,平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叫聲。

    兩排平房,一排是犬舍,另一排是住人的。

    那人重新鎖上大門,先把牽著的德牧帶進了犬舍,然後招呼張子安他們:「進屋來說話吧。」

    張子安和老楊跟著他進了屋,一回頭卻發現飛瑪斯沒有跟過來。

    飛瑪斯留在戶外,若有所思地盯著犬舍的方向。

    「讓它自己在外面玩吧,院門關著,它丟不了。」那人說道。

    張子安點頭,他也不怕飛瑪斯會丟了。

    室內的牆上安裝著壁掛式暖氣,可能是燒的天然氣,挺暖和,室內溫度大約有18度,張子安和老楊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隨便坐吧。」那人示意道,自己去燒開水沏茶待客。

    室內陳設很簡單,都是看著有些年頭的桌椅板凳,唯一的娛樂設施就是一台32吋的電視。

    不一會兒,那人端著一個大鐵茶壺和三個茶杯從廚房裡走出來。

    「沒什麼可招待的,喝杯茶水暖和一下吧。」他給張子安和老楊倒上茶水,自我介紹道:「我姓付,付濤,這家養老院就是我開的。」

    張子安和老楊分別做了自我介紹,並且把來意說明劇組拍攝時的一批德牧想找個能安身的地方,想看看這裡能否接收。這批德牧雖說不是正式的警犬,但也受過警犬的訓練,目前無處可去,既不能回警犬基地,也很難被普通人領養。

    濱海市周圍的警犬養老院並不只有這一家,張子安和老楊是打算從這家看起,考察一下,如果覺得不行就再找下一家。

    來之前,馮軒已經做出了保證,劇組的一部分經費將專門用來安置這些德牧,會按年給它們支付生活費,直到它們正常死去為止,不會給警犬養老院增加太多的額外負擔。

    講道理,馮軒開出的條件是很優厚的,但是張子安和老楊商量之後,為免有人見錢眼開,因此故意向付濤報了一個沒什麼油水的價格,如果這個價格他能接受,再談其他的。

    付濤沉吟片刻,為難地長吁一口氣,「情況我大概知道了……我不認識這個盛科,但我退休以前也是濱海市警局的帶犬民警,對警犬很有感情,開這家養老院本來只想養我一直帶的那隻德牧,但是一些民警同事陸續也把他們的狗送來我這裡,說由我養著,他們比較放心……倒不是說他們不想養,而是一些客觀條件的限制,他們養不了,所以交給我來養,他們節假日會過來看看老戰友,順便幫襯我一下。」

    張子安和老楊點點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付濤說的情況很常見,帶犬民警本身很想養這些退伍的警犬,但是他們家人不同意,或者居住的城區不讓養,徒嘆奈何。

    付濤抬手示意周圍,「你們也看到了,這裡就我孤家寡人一個,你們的這些德牧我想養,但是怕養不過來,我這裡已經有十來只退伍的狗了,再來十隻,恐怕……」

    他沒有往下說,但意思很明顯了。

    張子安先把這事擱在一邊,他從剛才就在想一個問題,忍不住問道:「您剛才是去遛狗了吧?為什麼不一次多遛幾隻呢?難道是一隻一隻地遛?」

    平時王乾和李坤負責遛店裡的幼犬,那也不是一隻一隻地遛啊,都是牽在一起去寵物店後面的綠地裡面遛。一隻一隻地遛得多麻煩?

    付濤肯定地說:「就是一隻一隻地遛。」

    「是怕它們打起架來?」張子安想起小劉說的,說這些警犬都爭強好勝,不是親友就不能一起出任務。

    「那倒不是,它們現在已經老得沒有力氣打架了。」付濤不以為意地笑道,「怎麼說呢……這些警犬習慣了跟主人一對一地生活和訓練,跟寵物狗是不一樣的,所以就算是它們老了,也還是有尊嚴的,而我想保住它們最後的尊嚴。」

    很簡單的幾句話,卻令張子安心中一動,他與老楊默默對視一眼,覺得可能找到了想找的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1 00:18
第493章生命禮讚

    兩排平房,張子安和老楊跟著付濤進了其中一排住人的房間,飛瑪斯獨自向另一排犬舍走過去。它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一種感覺。

    付濤剛才把那條年老體衰的德牧帶進犬舍後沒有鎖門,只是虛掩,大概是認為院子的大門上了鎖就行,反正沒人來偷東西,防防鄉下的熊孩子而已。

    飛瑪斯抬爪推開犬舍的門,一股盎然春意撲面而來。室內的溫度很適宜,牆上掛著壁掛式電暖氣,對狗來說不冷不熱。

    看得出來,犬舍的設計是走心的,一開始就是為了充當犬舍,而不是後來改建的,內部劃分成許多隔間,每個隔間裡都有一條狗,絕大部分都是德牧。

    衛生狀況的水平比較一般,跟寵物店是肯定沒法比的,不過飛瑪斯也能理解,它從這間院落裡只嗅到付濤一個人的味道,一個人想要管理這十來條老年德牧,難度很大,忙不過來也是正常。付濤本身也是位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過不了幾年連他自己都可能需要別人照顧了。

    「嗚~」

    1號籠子裡就躺著剛才那隻德牧,它剛在山上遛了一圈兒,疲憊地側躺在毯子上,只是短暫地抬眼望瞭望飛瑪斯,眼神裡像是在羨慕它的年輕與健壯。

    周圍的景物短暫地波動了一下。

    飛瑪斯熟悉這種感覺。

    星海和老茶能夠強行把它拉進它們的心像世界,因為它們足夠強大,它們心像世界也足夠強大,但是這些普通的貓和狗做不到,它們靈智未開,記憶本身就殘缺不全,飛瑪斯在它們的心像世界中只是一個不存在的旁觀者。

    這條德牧的主人就是付濤,現主人是他,原主人也是他。他就是為了它而建立的這座養老院。

    能夠長伴主人身邊,它很幸福,別無所求。

    飛瑪斯繞過1號籠子,來到2號籠子前。

    2號籠子裡是另一條很漂亮的德牧,大約9歲左右,站在籠子裡顯得挺精神,體型比飛瑪斯略小一圈兒,因為它是母的。它好奇地打量一眼飛瑪斯,很快便失去了興趣,又轉頭望向窗外,像是在等著什麼。

    9歲在警犬裡不算太老,只是剛過壯年而已,有些10歲、11歲的警犬還在服役。

    這條德牧作為警犬來說很普通,也很典型。

    它的一窩有四個兄弟姐妹,它不算裡面最強的,不算最弱的,有一段快樂而且無憂無慮的童年,健康地茁壯成長。稍微長大一些後,它和兄弟姐妹們被各自不同的人抱走,分離的時候有些憂傷,但更多的是期待,因為它已經受夠了和兄弟姐妹們爭奪母親的愛,它只希望能遇到一個人,一個只愛它自己的人。

    它的主人是警犬基地裡一位比較少見的女馴導員,給它起名為落落,大概是希望它會成長為一位落落大方的淑女吧。

    此後,落落與她一起吃飯,一起訓練,一起玩耍,幾乎是形影不離,那是它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訓練很累,但是完成訓練後能得到她的表揚,如果成績出色還能吃到她偷偷買給它的午餐肉和雞腿,於是落落在訓練中愈發勤奮,希望能得到她更多的愛。

    不過,現實豈能盡如人意,落落雖然通過了訓練,順利成為一條正式警犬,但是成績在各方面都不屬於拔尖的。這也很正常,畢竟像赤龍和王子那樣在多種科目裡都拔尖的警犬很罕見,相當於人類的學霸,事實上大部分人都是成績中等的普通人,畢業於普通的院校,幹著普通的工作,如同落落是一條普通警犬一樣。

    落落的馴導員也是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高興時會把它緊緊抱在懷裡,生氣時會嚴厲地呵斥它。她還有個小秘密,就是她在家鄉有個男朋友,這是只有落落知道的小秘密,因為跟它獨處的時候,她會拿出男朋友的照片讓它看,跟它悄悄講述他是一個多麼出色的人,偶爾還會背著其他人打電話,還說將來要介紹它和他認識。

    飛瑪斯想起心像世界中的伍凝,她和落落的馴導員有些相似,也會跟飛瑪斯和老茶悄悄講述她在大街上遇到的英俊公子有多麼帥氣,或者肆意暢想《申報》和《新青年》上那些文章作者的音容笑貌,猜測他們是男是女,猜測他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落落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有一天,她突然買了一大堆好吃的,開心地告訴它,男朋友向她求婚了,所以她要離開基地返回家鄉。她的笑容感染到它,它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雖然不明白到底為什麼要高興。

    分別的時候並不太痛苦,因為她一再保證,等它退伍了就會把它接到家裡,和男朋友帶著它一起玩。

    落落是充滿期望地看著她離開的。

    然而它和她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落落還年輕,離退伍還早得很。

    落落被送到了警隊,移交給一位帶犬民警,雖然新主人對它也很好,但它總也忘不掉她。

    她來探望過它幾次,而她的身份也從馴導員、未婚期、新婚妻子之間不斷變化,每次重聚都很開心,每次離別都充滿期望,她一再保證,等它退伍後一定會來接它。

    最後一次出現時,她挺著大肚子,連彎腰都很困難,攬著它的頭,把它的耳朵貼在自己的肚皮上,讓它傾聽嬰兒的心跳。

    那是生命之音。

    聽過之後,落落敬畏地望著她的肚子,彷彿那是一件聖物。

    後來,落落的第二任主人工作調動離開警隊,它又迎來第三任主人,而它也從一條年輕的警犬慢慢衰老,成為警隊裡其他警犬的前輩。

    她再也沒有來過。

    出任務的時候,落落知道自己應該集中精神,可目光總是止不住地落在牽著孩子的年輕女子身上,想從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落落的各項科目本來就不算特別出色,年紀大了之後,更是在訓練中處於吊車尾的尷尬位置。

    落落的第三任主人不清楚它在想什麼,考慮到它的年齡,給它減輕了訓練強度,同時也減少了它出任務的次數——這是在為它著想,但是它卻遺憾地失去了在大街上尋覓她的機會。

    後來,落落所在的城市舉辦全運會,為了加強安全保障,集中淘汰了警隊裡接近一半的警犬,讓它們提前退休,還沒到退休年齡的落落也理所當然地名列其中。

    被淘汰的落落無人領養,因為它所在的國際大都會不允許私人養德牧。它的第三任主人恰好認識付濤,就把它送來了這裡。

    飛瑪斯從它的眼睛裡知道,它依然沒有放棄,一直盯著外面,每當有陌生的腳步聲從院門前經過時都會站起來,等待她再次出現在面前,來把自己接走。

    時間一晃已過了將近一年,落落在等待中一天天地老去。

    可能她的老公不喜歡狗,可能她的工作和家庭出現了變故,可能她忙於照顧孩子,可能她被其他一些瑣事耽擱了……太多太多的可能,當然也可能是她把它忘了。

    飛瑪斯想起在基地門口分別的崔屹與暴風,在若干年後,崔屹會履行諾言把暴風接走嗎?

    世事無常,很多東西不是由人的主觀意志決定的,未來的事情很難說。

    飛瑪斯又來到3號籠子前。

    3號籠子裡的德牧已是高齡,至少有14歲了,牙齒幾乎完全磨損殆盡,生命如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它面前的食盆裡剩了一半的食物沒有吃完,食慾減退是不好的徵兆。

    飛瑪斯試探著靠近,隔著籠子看了看,它躺在地上動了動鼻子,沒有睜眼,連護食的本能都沒了。

    食盆裡以市售的狗糧為主,用水泡軟了,還額外添加了一些蔬菜和絞碎的肉餡製成的燉肉丸子——這樣比較軟糯,適合它的牙。

    4號籠子裡的德牧最為年輕,大約8歲左右。

    初看它時,飛瑪斯一驚,因為它的右側後腿少了一半,膝關節下面不是生長著毛髮的小腿,而是像電視上那些殘疾運動員一樣裝了一個彎曲的刀鋒式假肢。

    假肢的製作技術很粗糙,顯然是山寨版的,可能是拿一些工具手工打造的,通過尼龍魔術貼和底托固定在膝關節上,弧形的不鏽鋼板作為支撐。

    「汪!」它警惕地註視飛瑪斯,並且叫道。

    四目相對時,飛瑪斯看到了它的過往。

    它的主人給它起了一個洋氣的名字,叫做x。

    x與落落一樣不是出身於濱海市警犬基地,而是來自於遙遠的兩廣邊境,是一條邊防警犬。

    它在西南警犬訓練基地出生並受訓,訓練成績異常出色,絕不亞於赤龍和王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當x以優異的成績從基地畢業後,就被分配到對警犬要求最嚴格的邊防武警部隊。

    飛瑪斯在電影中飾演的閃電,就是一條邊防警犬,但它其實不知道真正的邊防警犬是什麼樣子,只是按照劇本來演。

    炎熱的亞熱帶從林裡,環境嚴苛得超乎想像,特別是一到雨季的時候,空氣又熱又潮,跑幾步就悶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x執行的是最危險的緝毒任務,境外犯罪分子的手裡不僅有手槍,甚至還有手雷和自動步槍等輕型武器,因此x在執行任務時還要穿著犬用防彈背心,這就更加劇了悶熱程度。

    在訓練中,x數度因為中暑而暈倒,掛上幾天的點滴又繼續投入嚴格的訓練。

    由於空氣濕度太大,一場為期數天的任務下來,它的後背、腹下、體側,所有和防彈背心長時間接觸的位置都被防彈背心磨得脫了毛,露出鮮紅的嫩肉,然後又因為蚊蟲和寄生蟲的叮咬而感染了濕疹,大片大片的皮膚紅腫發炎。

    每次完成任務後,x幾乎都要脫層皮,因此x的毛髮很醜,斑駁不堪,新毛老毛雜長在一起。

    x的主人很心疼它,經常抱著它求醫,還買來中草藥日夜煎熬,塗抹在x身上生有濕疹的部位。

    從它的記憶裡,飛瑪斯看到了,不僅x是這樣,邊防武警部隊裡幾乎所有警犬都是如此。德牧,或者它們的祖先狼,都不是適合生活在亞熱帶雨林裡的動物,但是為了保護邊境地區的和平安寧,它們一代代地投身於此,甚至埋骨於此。

    在邊防武警部隊的駐地附近,有一座無名小山,這是邊防武警官兵自發設立的警犬陵園。

    飛瑪斯通過x的記憶,看到了它的主人帶它去了一趟陵園。

    那天是個週末,陰著天,駐地裡幾乎所有沒有值勤任務的官兵們都來了,為一條在執行任務時觸雷犧牲的掃雷犬送葬。

    陵園裡立有幾十座墓碑,x被它的主人牽著,看到最近的一塊墓碑上寫著幾個暗紅的大字:「警犬仔仔之墓」,旁邊又有兩行小字,分別是「德國牧羊犬」和「在528專案中因公犧牲」。

    墓碑很乾淨,顯然經常被人打掃,周圍生著青青雜草,一支米黃色的蒲公英從墓碑下頑強地鑽出來。輕風拂過,白色的冠毛隨風播灑四方。

    另一塊墓碑下挖著一個坑,是為今天下葬的警犬準備的,墓碑上的大字寫著:「警犬米修之墓」,旁邊的小字是「拉布拉多獵犬」和「在掃雷任務中因公犧牲」。

    公爵的主人抱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甕,泣不成聲地將它放進坑裡。其他的武警們沉默地揮起鏟子,將新土填埋進坑裡,直到填平為止。

    「敬禮!」

    肅穆的氣氛中,長官一聲令下,武警們筆挺地立正敬禮。

    邊防武警們都不善言辭,唯有用敬禮來表達對逝去戰友的懷念。

    環境惡劣,敵人兇殘,西南邊境地區警犬的傷亡率高得驚人,能夠正常退伍的警犬寥寥無幾。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厄運終於在某天找上了x。

    那是一次重大的緝毒任務,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駐地武警官兵幾乎是傾巢而出,對境外犯罪分子進行打擊。

    犯罪分子不甘束手待斃,雙方於叢林中發生了激戰。

    在戰鬥中,一顆拉了弦的手雷被投擲到x主人的附近,而專注於戰鬥的他並未察覺。受過爆炸物識別訓練的x沒有考慮任何事,而是本能地撲上去,直接把主人撲倒在一邊。

    手雷爆炸了,x被彈片切斷了一條後腿,而它的主人則因為它的英勇救援而倖免於難,只是受了輕傷。

    在行動的表彰會上,x如劇本裡的閃電一樣榮立二等功,但是因為無法繼續執行任務而退伍。

    落落和暴風都是主人先退伍,然後等著它們也退伍,只有x是先退伍,而它的主人還留在邊防前線執行任務。

    x的主人是濱海市人,父母已經去世,他在放假時把x帶回了氣候涼爽的家鄉,寄放在付濤的警犬養老院裡,只等自己退伍就把它接走。

    飛瑪斯相信x的主人一定會來接它的,因為他們是生死相託的戰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把他們分開,而且濱海市並不禁止飼養德牧。飛瑪斯覺得有些惋惜,如果能早一些見到x,一定能將閃電這個角色詮釋得更加出色。

    x腿上的假肢是付濤請木匠幫著打造的。

    雖然殘疾了,雖然傷痕纍纍,雖然身上的毛髮斑駁醜陋,但x的精氣神依然保持著邊防前線上的警惕與驕傲。它有權驕傲,粗陋的假肢如同一枚耀眼的勛章。

    離開了前線,它依然是一位真正的戰士。

    飛瑪斯筆挺地蹲坐在地上,抬起自己的右前肢,模仿人的樣子,向x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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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1 22:46
第494章PTSD

    從一個個籠子前走過,警犬們的記憶長廊向飛瑪斯完全敞開,它就像是一片無足輕重的落葉,不著痕跡地飄過它們的一生。

    毫無疑問,4號籠子裡的x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力,無論是中暑暈倒多少次,無論是流過多少血受過多少傷,x的心態都不受影響,是當之無愧的「戰犬」 。

    然而,5號籠子裡的德牧就沒這麼強悍了。

    飛瑪斯來到5號籠子前,意外地發現5號籠子裡的德牧竟然瑟縮在角落裡,渾身發抖,兩條前肢搭在自己的腦袋上,掩住耳朵,驚恐地盯著飛瑪斯。

    這真的是一條警犬麼?

    飛瑪斯的心中油然生疑,它已經見過了很多警犬,強悍的如x,溫柔的如落落,但即使是溫柔的落落也不會嚇成這樣。它倒是聽說星海剛來到寵物店時似乎跟這只警犬的情況很像。

    5號籠子裡的警犬名叫「戰天」。

    犬如其名,戰天的體型高大威猛,肌肉強壯,看起來比大牙還要威風。它不僅是外形備受青睞,訓練成績也非常出色,並不亞於x。

    戰天令人驚訝的年輕,似乎比x還要年輕,可能還不足7歲。另外,戰天肢體健全,從外表上看也沒有受過傷。

    飛瑪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條無傷無病的7歲警犬即使稱不上風華正茂,勉強也能算是正當壯年,經驗和體力都達到了頂峰,為什麼會早早地來到偏僻的警犬養老院裡養老呢?

    如果按照正常的邏輯,戰天大概也會被派駐到邊防地區,成為一條光榮而驕傲的邊防警犬,即使退一步說,至少也能成為內陸地區的優秀警犬,抓捕罪犯,立功受獎正常來說是如此的。

    事實上,戰天血統優秀、外形威猛,自出生以來就受到人們的青睞,人們都認為它會是這一代最出色的警犬,因此被取了一個極為霸氣的名字。

    戰天聰明勇敢,各項科目訓練成績都是頂級的,綜合實力更在x之上,最後被分配到一支神秘的反恐特警部隊。

    在新的時代,恐怖活動已經取代邊境衝突,成為國家安全的最大威脅,本著好鋼用在刀刃上的原則,戰天在反恐特警部隊裡應該是如魚得水的。

    戰天在警犬基地裡受過嚴格的基礎訓練,但是反恐特警的訓練要求更加嚴格、更加專業、更加有針對性,訓練科目特別針對城市反恐進行了優化。

    飛瑪斯從戰天殘缺的記憶中,看到它用過很多新奇有趣的小玩意,比如說一種高科技的警犬背心,並非是像x穿的防彈背心那樣防彈用的,因為考慮到我國禁槍的狀況,城市反恐一般不太可能遭遇自動步槍和手雷這樣的高殺傷力武器。

    這件背心上安裝有攝像頭和麥克風,拍攝的畫面和捕捉的聲音均可以實時無線傳輸到主人手持的3英吋顯示屏上,在開闊地帶的無線傳輸距離最遠可達1公里,即使是在複雜的城市環境裡,距離也能達到200米左右。

    攝像頭具備防水和夜視能力,可以支持全天候作戰,此外靠近警犬頭部的位置還有一個微型揚聲器,讓馴導員可以遠程向警犬下達命令。

    因為不想讓負重問題影響到警犬的靈活性,這件背心內置的電池能保證半小時的工作時間,在一般的反恐秘密潛入任務中是足夠了。

    像這樣的高科技裝備還有很多,每一件都是針對警犬量身定製的,價格貴得驚人。光是看看這些東西的價格,飛瑪斯就相信絕對是優中選優的警犬才有資格進入反恐特警部隊。

    戰天不僅強壯,還很聰明,這些高科技小玩意兒一教就會,特警部隊裡從上到下一致認為,它將會成為警隊裡的王牌警犬。

    訓練越接近尾聲,訓練內容就越趨近於實戰,甚至就是拿國內外真實發生過的恐怖襲擊當作案例來訓練。

    某一天,意外發生了這個意外並非是戰天在訓練中意外受傷,而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意外。

    訓練科目:城市反恐巷戰。

    訓練強度:準實彈。

    在這次仿真訓練中,戰天跟著一小隊反恐特警突入恐怖分子盤踞的待拆除舊樓,然後逐個樓層、逐個房間搜索目標。

    戰天靈敏的嗅覺起了大作用,它充分勝任了偵查兵的職責,很快就帶領小隊找到了恐怖分子所在的房間。

    根據情報顯示,恐怖分子可能持槍,按照戰術規則應該先往屋內扔一顆閃光彈,然後突入室內,制伏恐怖分子。

    無論是反恐小隊還是扮演恐怖分子的同事,手持的槍支裡全是裝的橡膠子彈,即使打中身體也不會造成很大的傷害。不過,扔進去的這顆閃光彈是貨真價實的。

    閃光彈爆炸時產生了巨響和令人目眩的強光,可以令狹窄室內的敵人在數秒內暫時致盲、致聾,失去反應能力,幾乎只能束手待斃。

    問題就出在這裡,特警小隊知道要扔閃光彈,有心理準備,閃光彈出手就會轉頭閉目躲開強光,張開嘴巴避免聲浪對耳膜的衝擊。

    戰天不知道,它就算再聰明也是一條狗,一條聽力比人類靈敏16倍的狗。

    特警撞門投彈的動作一氣呵成,門剛一撞開,奮勇爭先的戰天便躍躍欲試,雖然被特警牽著停留在門口附近,沒有第一時間衝入室內,但依然受到了閃光彈的影響。

    戰天的記憶在這裡發生了殘缺,飛瑪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天旋地轉,耳中嗡嗡轟鳴。在強烈的白光中,特警們的動作都成了重影和慢鏡頭。

    在這次訓練中,戰天開頭表現極佳,但最後關頭的表現卻有些大失水準。特警部隊的警員和教官們都不以為意,因為戰天往常的表現已經足夠好,偶爾一次狀態不佳沒什麼關係,它畢竟只是一條狗,他們認為這是戰天過度勞累所致。

    戰天被放了幾天的假,讓它好好休息,然而在幾天後的又一次解救人質的仿真訓練中,它出了大紕漏。

    在這次的仿真訓練裡,當戰天看到特警隊員拿出閃光彈握在手裡,還沒來得及拉弦投擲,房門也還沒撞開,就驚恐地汪汪大叫,將特警小隊的位置完全暴露給敵人,訓練結果是人質解救失敗,特警小隊被敵人全殲。

    從這天起,戰天被打入了冷宮,從候選王牌警犬跌落凡塵,連帶它的特警也不給它好臉色看,因為它的重大失誤,導致整個特警小隊在訓練中排名墊底,受盡了嘲笑。

    儘管如此,戰天在之前的訓練成績太出色,教官們依然沒有完全放棄它,讓它休養更長一段時間後,又重新試著啟用它,讓它跟著參與一些比較簡單的訓練。

    然而,這段漫長的休息時間沒有扭轉戰天的頹勢,它在訓練中的表現越來越差,經常在跑動中毫無徵兆地突然站住,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或者聽到槍響就跑到角落裡縮起來發抖,淪為整個反恐特警部隊上上下下的笑柄,甚至連它的名字都成了人們取笑的理由,像個傻瓜一樣……

    就這樣,戰天終於被所有人放棄了,連它的主人也不再理它。

    特警部隊的上級給戰天簽署了提前退伍的命令,但是沒人願意領養它,沒人願意領養一個膽小鬼。

    幾經周折,曾經風光無限的戰天像垃圾一樣被扔到了付濤開的警犬養老院,落寞地住在5號籠子裡,每逢有陌生人到來時就會躲到角落瑟縮成一團……

    捨己救人的x令人敬佩,而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戰天則令人扼腕長嘆,它的身體完好無損,但心已經破碎不堪。

    飛瑪斯沉默地註視著戰天,心裡充滿了遺憾。

    從某種意義上說,戰天也是一條保家衛國的戰犬,跟x一樣是因傷退伍,只不過它是傷在心裡,受到的待遇卻跟x有雲泥之別。

    這很不公平。

    這些退伍警犬的心裡或多或少都有對主人的依戀與不捨,唯獨戰天沒有,它的主人放棄了它,它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飛瑪斯不忍心讓這條可憐的警犬繼續擔驚受怕,便想離開這裡讓它獨處,自己去6號籠子看看。

    就在這時,犬舍門口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飛瑪斯能分辨出其中有張子安。

    張子安和老楊通過一番攀談,覺得付濤這個人不錯,可以試著把被淘汰的德牧們交給他,不過在最終決定之前,他們還是想進犬舍實地考察一下,包括衛生狀況和警犬們的待遇。

    於是,在他們的要求下,付濤領著他們來到了犬舍。

    看到飛瑪斯,張子安如釋重負,「飛瑪斯,你自己跑這裡來了?我還正找你呢。」

    付濤輕哼一聲,說道:「看把你緊張的,我說過它在這院子裡丟不了,院門關著它還能跑到哪去?」

    張子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老楊替他辯解道:「我要是有這麼一條狗,我也緊張,全劇組都把這條狗當寶貝疙瘩。」

    付濤不屑地低聲說道:「神氣什麼,我這裡又不是沒有拍過電影的狗……」

    張子安覺得付濤的脾氣像是個老小孩,並不在意。他和老楊從1號籠子走到4號籠子,他們沒有飛瑪斯的能力,籠子裡面的警犬在他們看來很正常,只有4號的x令他們多駐足了一會兒,因為它驕傲的神情和殘疾的後腿。

    當他們來到5號籠子前,飛瑪斯沖張子安叫了一聲,說道:「它不太對勁兒。」

    張子安和老楊也先後察覺到了,5號籠子裡的這條德牧似乎極為膽小,極害怕陌生人似的縮在角落,這真的是一條警犬嗎?

    張子安首先想到的是,這條狗是不是遭受過付濤的虐待這是很正常的第一反應,因為一般來說遭到過嚴重虐待的狗才會如此怕人。

    如果付濤表面上開辦警犬養老院,背地裡是個虐狗狂人,那無論如何不能把德牧們寄養到這裡來……

    不過,張子安仔細觀察後,又覺得不像,因為這條狗身體很健壯,外表也沒有明顯的傷疤,要說這是虐待,手段未免太高明。

    飛瑪斯輕聲解釋道:「它在訓練中遭遇了一些可怕的事,變成了這樣……」

    張子安一怔,猜不透訓練中遭遇什麼可怕的事,畢竟這狗沒傷沒病的,再可怕能可怕到哪去?

    老楊已經忍不住發問了,「我說,這條狗是怎麼回事?」

    付濤皺了皺眉,為難地說道:「這條狗啊……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它是怎麼回事,聽人說這狗很慫,在訓練中嚇破了膽子,沒人要,我看它可憐,就收下了它。」

    戰天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委屈地低頭嗚咽一聲。

    老楊作為警犬基地的前馴導員,最不喜歡慫狗,他認為狗可以笨,但絕不能慫,當即對戰天失去了興趣。

    飛瑪斯搖搖頭,否定道:「它不慫,它只是……病了,病在心裡。」

    老楊和付濤聽不懂飛瑪斯的話,但是張子安能聽懂,不由地更疑惑了。他見付濤正想往前走,便閃身阻攔道:「付師傅,能不能詳細講一下,這條狗是怎麼被嚇破膽子的?」

    付濤覺得張子安有些囉嗦,不耐煩地說: 「具體我不清楚,反正是在訓練中突然就慫了。」

    飛瑪斯低聲說:「是閃光彈,它在實彈訓練中看到一顆閃光彈在近處爆炸。」

    閃光彈?

    張子安心裡犯起了嘀咕,按常識來說閃光彈是非殺傷性武器,對這條狗有這麼大的影響麼?再說其他的狗怎麼沒事?

    老楊在向付濤詢問一些日常飼養和訓練的問題,張子安趁機掏出手機,向孫曉夢發了條信息。

    張子安:「提問:如果一條警犬在近距離看到閃光彈爆炸,會嚇出病來嗎?」

    孫曉夢沒有回覆。

    張子安發送一個50元的紅包。

    孫曉夢:「一般不會,不過偶爾也有例外。」

    張子安:「怎麼可能呢?狗有那麼慫嗎?這是警犬啊!」

    等了一會兒又沒回覆,張子安肉疼地發了個100元紅包,並且留言:「這次把話一口氣說完。」

    孫曉夢:「這種事例在中國很罕見,不過在美軍駐伊、阿兩國部隊的軍犬裡時有耳聞。」

    張子安心說,怎麼還扯到美軍了……

    孫曉夢:「狗跟人一樣也有喜怒哀樂,當然也會恐懼和害怕,某些心理疾病人和狗是共通的,比如ptsd。」

    張子安:「ptsd?說人話!」

    孫曉夢:「ptsd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經常發生在從戰場上歸來的士兵身上,對於殘酷的戰場懷著深深的恐懼,無法回歸正常的日常生活,具體表現在精神緊張、噩夢連連、舉止反常等。美國發生過很多起從戰場上歸來的老兵發狂殺人的案件,這些一般都是幽靈般的ptsd在作祟。實際上不僅是人會患上ptsd,也會患上,突如其來的強光和巨響,往往就是誘因。」

    張子安:「……總結一下,就是說警犬可能會因為在近距離遭遇閃光彈爆炸而患上ptsd?」

    孫曉夢:「完全可能。」

    張子安:「具體症狀是什麼?」

    孫曉夢:「有記錄表明,從伊、阿兩國歸來的軍犬,由於在戰場上頻頻受到汽車炸彈的威脅,它們會非常敏感,抗拒跳上汽車,見人就躲,看見房門就拒絕入內,如果強行把它們帶進房間它們就會鑽進床和家具的下面躲起來,尤其害怕長著大鬍子的男人……你能說這些身經百戰的軍犬慫嗎?」

    張子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看了看5號籠子裡縮在角落的警犬。從孫曉夢描述的症狀看,這條警犬八成就是患上了ptsd。

    他發信息問:「那能治好嗎?」

    她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覆,張子安正想紅包開路,她突然回覆了。

    孫曉夢:「很遺憾,ptsd對人來說都是很難治癒的,我聽說美軍那邊的獸醫院正在實行針對軍犬的ptsd治療計畫,就算無法讓軍犬完全康復,但至少能讓它們可以執行巡邏任務,並且在退伍後可以正常生活。不過,由於我國沒有對外戰爭,目前沒有開展相應的研究。」

    張子安發信息時,一直是蹲著的,讓飛瑪斯能看到手機屏幕,並且把他和孫曉夢的交談小聲念出來給它聽。

    不過看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動,不知道怎麼的聯想到飛瑪斯身上。他裝作腿蹲酸了的樣子搥搥腿站起來,快速發了條信息過去。

    張子安:「ptsd,只發生在從戰場歸來的老兵身上麼?」

    孫曉夢:「不,看見一切殘忍可怕的場面,不論是天災還是人禍,都可能令人的心靈受到重大創傷而患上ptsd,包括親身經歷或者旁觀戰爭、虐待、謀殺、車禍等等。」

    張子安又問:「那ptsd可能令人失憶嗎?」

    孫曉夢:「當然可能,這是人的保護性本能反應,心靈受創過於嚴重,如果不忘記的話就無法活下去。」

    張子安若有所思地低頭看了一眼飛瑪斯,又問道:「那狗呢?狗患上ptsd的話,有可能失憶麼?」

    孫曉夢:「……狗就算失憶你又怎麼知道呢?」

    張子安沒有再回覆,將手機熄滅屏幕揣回兜裡,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 00:41
寵物天王 第495章 帶你回家

    張子安心中大致瞭然,5號籠子裡的這條警犬是患上了ptsd這樣的心理疾病,之後又沒有及時得到針對性的治療,才會成為現在這樣。

    由於我國長期以來對心理疾病的漠視和偏見,普通人去諮詢心理醫生都可能被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像是看待傳染病患者一樣,更沒人會重視狗的心理健康,無論是特警部隊、付濤還是老楊都認為它被嚇破了膽子,是條慫狗他們這些警察出身的糙漢子都討厭慫人慫狗。

    然而ptsd和慫是不能劃上等號的,前者是疾病,後者是性格。

    x的事蹟不必多言,沒人會認為x是條慫狗,但x受到的訓練以叢林戰為主,如果它也像戰天一樣受到城市反恐戰的訓練,在狹窄的室內遭遇閃光彈的爆炸衝擊,x的表現必未會比戰天強到哪去。

    狗是很通人性的,它們能感覺到人們的情緒,人們的輕視就愈發令戰天本已受創的心靈雪上加霜。

    特警部隊的獸醫未必不清楚這件事,不過戰天顯然已經沒有治療價值了,患上ptsd之後基本不可能完全康復。它已經背上了污點,就像一顆時刻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任何人也不會冒險讓它參加反恐實戰。因此,戰天被特警部隊除名是理所當然的事。

    瞭解原委之後,飛瑪斯心情沉重地隔著籠子望向戰天。不知為何,它總覺得對戰天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老楊和付濤交談完畢,見張子安遲遲沒跟上,便招呼他過去。

    張子安應了一聲,暫時把5號籠子裡的警犬放到腦後,正想跟過去,褲角就被飛瑪斯咬住了。

    他一怔,跟老楊說稍等下,蹲下來低聲詢問道:「飛瑪斯,怎麼了?」

    飛瑪斯用濕潤的黑眼睛看著他,低聲商量道:「咱們可以把戰天帶回寵物店麼?」

    「呃……是說這條警犬叫戰天?」張子安對這個提議深感意外,腦子裡一時之間有些混亂,「為什麼要把它帶回寵物店呢?」

    飛瑪斯是一時衝動才這麼說的,沒有認真過腦子,被張子安反問,它也是有些迷惑,為什麼自己會希望把戰天帶回寵物店呢?

    寵物店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能夠給戰天帶來改變嗎?

    它思索片刻,終於抓住腦海中一閃即逝的那個念頭它第一眼看到戰天時,就把這條瑟縮的警犬與星海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咱們可以試著治好戰天。」它說道。

    「治好戰天?」張子安心裡沒底,試著猜測了一下飛瑪斯的意思,「是說把它送到孫曉夢那裡去?」

    「不是。」飛瑪斯否定道,「是像你治好星海一樣治好它。」

    張子安還真沒往這方面想,經它一提醒,才想起來星海不也是ptsd的患者麼?孫曉夢關於ptsd的誘因裡明確包括一條「虐待」。

    星海一開始那麼怕人,現在也在慢慢好轉,他相信終有一天星海會變得跟正常小貓一樣。

    張子安默不作聲地望著飛瑪斯,它掛唸著戰天和星海,卻沒有察覺它自己同樣也是因為ptsd而失憶的……

    「好,那咱們就把戰天帶回去。」他很快下定了決心,「我去跟付濤商量一下。」

    付濤聽到張子安的請求很意外,「你要領養戰天?」

    老楊也是如此,他和張子安明明是來送狗的,沒想到張子安卻要領一隻回去自己養,何必這麼麻煩呢?想再養只德牧的話,從那十條裡選一條不得了,為什麼要把這只很慫的狗帶回去呢?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張子安沒打算詳細解釋,而是隨意地笑了笑,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特技敷衍道:「我們幹寵物這一行的,講究一個『眼緣』。什麼眼緣呢?就是看順了眼。我看這條狗就挺順眼的,所以想領養它。付師傅,您看需要什麼手續不?」

    付濤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來,愣了一會兒說道:「你能拿到警隊的介紹信,想來找人擔保也不成問題吧?」

    「沒問題。」張子安自信地說。

    「那好,你就把它領走吧,擔保文件之類的你辦好之後,給我用快遞寄過來。」付濤很爽快答應了。他和老楊都不喜歡慫狗,既然有人願意接盤,何樂而不為呢?還能減輕一下他的負擔。

    他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把5號籠子打開,「戰天,跟著這個人走吧。」

    戰天沒有動,反正把身體縮得更緊。

    付濤無奈地望了一眼張子安,意思是:這狗都慫成什麼樣了,你確定要?

    他想進去把戰天牽出來,飛瑪斯已提前一步從籠門裡鑽進去,向戰天低聲輕吼幾聲,又用頭拱了拱。

    張子安不知道它跟戰天說了什麼,反正戰天疑惑地從角落裡站起來,小心地跟在它後面離開了籠子。

    戰天很乖,甚至可以說有些蔫蔫的,無精打彩,像木偶一樣被張子安繫上牽引繩。

    付濤和老楊在前面走,張子安牽著戰天落在後面,飛瑪斯隨行在側。

    「飛瑪斯,你剛才跟戰天說了什麼?」張子安壓低聲音問道。

    「我說,走,咱們回家。」飛瑪斯平靜地說。

    就這麼簡單?

    張子安撓撓頭,很是不解。

    一邊走,老楊一邊向付濤詢問一些細節問題。

    飛瑪斯又行過幾個籠子,有的籠子是空的,有的籠子住著警犬,雖然外形差不多,但其實每條警犬都有屬於它們的獨特故事。

    9號籠子裡也關著一條德牧,大約11歲,在付濤他們經過時就站起來,走到籠子邊,期盼地盯著付濤,以為是到了喂食時間。

    付濤揉了揉它的頭,笑道:「又餓了?再等會兒,我等下就去給你們做飯。」

    張子安和老楊都注意到了,這條警犬走過來的時候是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前腿上有舊傷。不過他們沒有太往心裡去,4號籠子裡那條警犬x比它傷得還重,都截肢了,大概這條狗也是在執行任務時受的傷吧?

    飛瑪斯看到它的眼睛時,立刻停下了腳步,呆若木雞。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 00:42
第496章電影夢

    9號籠子裡的德牧名叫貝貝,也是一條警犬。

    付濤揉了揉貝貝的脖頸,向張子安和老楊得意地說道:「別以為只有你們的狗拍過電影,我不稀罕!看見沒有?這條狗也拍過電影哦!」

    張子安不太相信,拍過電影的狗怎麼可能淪落到這裡?

    「真的假的?」他以為付濤是在開玩笑,「它拍的是哪部電影?」

    「當然是真的!我一把年紀還騙你不成?電影名字是……名字是……」

    付濤面露尷尬,拍著腦袋想了半天,說道:「哎呀,看我這記憶,真記不起來了……反正它真演過,我不騙你!」

    飛瑪斯看到了貝貝的記憶,知道付濤揚言屬實,貝貝真的拍過電影。

    貝貝在訓練方面很普通,成為警犬之後表現平平,跟落落一樣是一條非常普通的警犬,沒有立過功受過獎,在警犬生涯中除了幫主人維持治安和抓捕小偷以外沒什麼特殊的經歷。

    它本來就應該如此平淡地度過一生,然後安然退伍。

    不過,後來有一天,貝貝所在的警隊接到上級通知,讓他們帶著警隊裡的警犬去試鏡,協助某個劇組拍電影,。

    跟《戰犬》劇組不同的是,這個劇組已經提前選中了飾演主角的狗,前來試鏡的這些警犬都是作為配角的。

    貝貝的綜合素質並不出彩,它的主人也不認為它會被選中,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貝貝居然被選中了,但不是作為配角,而是因為它的外形跟主角極像,被選中當作主角的替身,在一些危險鏡頭中代替主角出場。

    飛瑪斯不知道貝貝的主人為什麼會同意,是因為上級的壓力還是什麼,反正他同意了,帶著貝貝進駐劇組。

    這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和導演對待警犬的態度比《戰犬》劇組差遠了,他們拍攝時是夏天,有時會遭遇突如其來的暴雨,下雨時人們都去躲雨,沒人理它們這些警犬,就被關在籠子裡淋雨。

    飾演主角的那條德牧並非警犬,據說是從民間選上來的,但劇組內有流言說主角德牧是製片人的親戚養的,出錢拍這部電影就是想捧紅它。因此,主角德牧在劇組裡的地位就像是皇帝,它每頓飯都吃的是牛肉,而警犬們吃的是普通盒飯或商品狗糧。

    貝貝的主人可能是不想在警隊裡繼續掙那點死工資,而是嚮往著揮金如土的娛樂圈。借助這次天賜良機,他進了劇組之後,整天圍著那些明星演員轉,對導演的要求唯命是從,從不質疑。他把貝貝當成了投名狀,為了討好製片人,經常當面貶低貝貝,而把主角德牧誇上天,甚至在一些危險鏡頭中還主動請纓讓貝貝出場。

    貝貝對此一無所知,它忠實地執行著主人的命令,無論是讓它上山還是下海,無論是鑽進滿是荊棘蟲蟻的草叢還是從失火的房間內逃生,它都不打折扣地完成,只為等待主人的那一聲誇獎。

    某天,劇組要拍攝一個危險鏡頭,為了表現主角的勇敢和矯健,它要從斷崖上空一躍而過。身份不凡的主角德牧當然不能以身犯險,重任交給了擔當替身的貝貝。

    為了儘量逼真,這幕鏡頭是實景拍攝,劇組真的找到了一座斷崖,兩側的山頭間距超過四米,底下是萬丈深淵。

    當然,最起碼的防護措施還是有的。

    斷崖下方拉起了防護網,不過為了避免鏡頭將防護網也拍攝進去,防護網距離斷崖大約有五米。

    拍攝這個鏡頭時,貝貝第一次畏縮了。

    它被主人牽著走到斷崖邊時,望著下面的萬丈深淵,嚇得連連後退。它哀求般地抬頭望著主人,低聲嗚嚥著,不想跳過去。

    這是一個晴天,盛夏的烈日當頭,所有人都在忍受太陽的暴曬,導演戴著一頂草帽,坐遮陽傘下,不耐煩地催促著。旁邊有人給他扇著扇子。

    飾演主角的德牧就趴在導演旁邊的陰涼處,為了散發體內的熱量而吐著舌頭,漠不關心地看著這一切。

    全劇組的人都在等著,貝貝的主人沒有張子安那樣的厚臉皮,他把臉繃得緊緊的,警服都被汗浸透了,聲色俱厲地呵斥貝貝,強令它必須要跳過去。

    貝貝的體溫也被陽光曬得急劇升高,卻沒有遮陽傘和扇子為它降溫。它這段記憶是模糊的,耳朵裡只有主人一聲聲的呵斥。

    它大概知道了,這座斷崖是必須要跳過去的,否則主人會生氣,會很生氣,便乖乖地不再試圖逃跑。

    隨著導演一聲令下,鏡頭開拍。

    然而,一連拍了好幾次,貝貝每次都是跑到斷崖前便停下來望向主人,像是在期盼和乞求主人回心轉意,求生的本能令它畏懼。

    「你這狗還行不行?不行就趕緊換一條,別在這裡耽誤大家的時間!」導演把劇本啪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厲聲問道。

    貝貝的主人又羞又惱,他火冒三丈,大踏步地走到貝貝身邊,狠狠地一腳踹在它身上。

    可憐的貝貝被這一腳踹得在地上滾出好幾圈兒,它的身體很痛,卻不敢反抗主人。

    「最後一次,這次你要是再不跳,以後就別跟著我了。」它的主人冷冷地說道。

    貝貝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從主人的臉色上知道大事不好。它第一次看到主人發這麼大的脾氣,再加上炎熱高溫,腦子已經蒙了。

    就這樣,貝貝屈服了,也認命了,對主人的順從壓過了求生本能。

    鏡頭再一次開拍。

    這次貝貝沒有在斷崖前停下,它的眼睛裡只有站在斷崖對面的主人,他向它張開懷抱,只要跳過去撲進他的懷裡,一定能獲得主人的原諒。

    貝貝在斷崖邊起跳了,像是騰雲駕霧一樣,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向斷崖的另一邊落去。

    四米的距離在平時訓練中是能跳過的,但貝貝不可能恰好在斷崖邊起跳,總要提前一兩步。可能是炎熱的高溫影響了它的狀態,貝貝跳得比平時近一些,但也勉強落在了斷崖的另一側。

    眼看大功告成,劇組人員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大概是成年累月的風吹日曬所致,斷崖另一側的石頭看起來很牢固,實則內部已經由於晝夜溫差變化而產生了隱蔽的裂紋,被貝貝下落的力道衝擊,它後腿踏足的石面突然垮塌了!

    好幾塊石頭嘩啦啦翻滾著脫落崖壁。

    貝貝立足未穩,頓時一個趔趄,後腿懸空蹬不上力氣。它的兩條前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扒住石頭縫,後腿在崖壁上又刨又蹬,拚命掙紮著想要求生。

    為了避免影響鏡頭拍攝,它的主人站在斷崖前方五米左右,見狀急忙想上前拉住它。

    「別動!」

    導演卻從椅上彈起來,興奮地叫住了他,「誰讓你去了,我喊ut了嗎?」

    貝貝的主人愣住了,對導演的唯命是從令他沒有去第一時間救援貝貝。

    導演激動地拿起對講機,詢問攝影師,「這個鏡頭拍到了嗎?多麼驚險的鏡頭,真是意外之喜,一定要完整地拍下來!」

    攝影師遠遠地比劃了個ok的手勢,導演這才滿意地坐回椅子上,喊道:「cut!」

    貝貝的主人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斷崖邊想要拉住它,但是晚了一步,貝貝已經在掙扎中耗盡了所有力氣。

    只差一點兒,只差一點兒他就能拉住它了。

    墜落。

    在貝貝的記憶裡,它的視野切換為一望無垠的碧空,如同在空氣中游泳。主人伸出的手與它距離越來越遠,墜落的過程像是慢鏡頭一樣唯美。

    它沒有感到恐懼,而是很高興,因為它在主人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己的關切。

    主人終於原諒我了,它想。

    墜落短暫而漫長。

    接著,它重重地摔在防護網裡,前腿磕到之前從崖壁上脫落卻被防護網攔住的一塊岩石上,咔嚓一聲骨折了,斷骨戳破了皮膚,血淋淋暴露在外。

    貝貝的哀鳴聲在斷崖間反覆迴蕩。

    最諷刺的是,這部電影沒有一個贏家。

    在場的警犬並不只有貝貝,在場的帶犬民警也不只一位,有人向警隊上級舉報了它的主人。證據確鑿,它的主人因為玩忽職守被開除出警隊。

    每年中國拍攝的電影裡有90%爛在倉庫裡無緣進入院線上映,這部粗製濫造的電影也成為其中之一。

    製片方的投資和捧紅主角德牧的野心都打了水漂。

    貝貝傷好後,腿上留下了永久的殘疾,但是它依然留在警隊裡,換了一任新主人,從此以後只執行簡單的巡邏任務,直到退休被送到了警犬養老院。

    只不過,貝貝至今依然在懷念它的前任主人,它忘記了他踹它的那一腳,只記著最後一刻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真誠關切。

    它也如落落一樣在等待,等待它的前任主人來把它接走。

    前任主人電影夢碎,又被開除出警隊,此後不知所蹤,再也沒有露過面。

    如果說落落還保留有一線希望,那貝貝的等待注定成空。

    飛瑪斯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 20:01
第497章接你回家

    養老院裡現有的警犬就這些,付濤和老楊開始談論一些細節問題,比如如何交接、狗糧以及新鮮食材的提前採購、要準備的籠子數量等等,只有張子安注意到飛瑪斯突然低聲啜泣起來。

    「怎麼了,飛瑪斯?你哪裡不舒服麼?」他蹲下來擔心地問道,「是不是最近一段時間太累了?」

    飛瑪斯搖頭。

    它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事,馮軒通過視頻向張子安展示了藏獒的危害,希望張子安能協助拍攝,不過為了能夠真實展現藏獒的兇殘,拍攝時需要冒受傷的風險。馮軒為了拍這幕鏡頭,準備了電網和麻醉槍,比起貝貝當替身的那部電影,防護工作要周全許多。但即使這樣,張子安似乎也並不打算同意拍攝,還是飛瑪斯拉住他的褲角,才讓他留下來。

    當時,飛瑪斯覺得在小我與大我之間應該選擇大我,因為它想成為天使,讓飽受包蟲病侵害的藏地兒童能夠得到更多的關注。

    可是現在它覺得,能有一個選擇小我的主人,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謝謝。」它哽嚥著說道。

    張子安倒是一臉懵逼,「為什麼要說謝謝?」

    「沒什麼,突然想這麼說。」飛瑪斯抬起右前肢,蹭掉了眼角的淚水。

    「呃……好吧。」

    張子安覺得飛瑪斯一定是拍電影太累了,它在片場裡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地完成導演的要求,還要照顧那些演技奇差的小鮮肉,讓他們不至於因為演技被一條狗比下去而太過尷尬……

    不過好在電影的主要鏡頭都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零星的補拍鏡頭,飛瑪斯可以好好休息了。

    想到這裡,他走過去打斷付濤與老楊的談話,商量道:「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裡?咱們改日再繼續詳談?不瞞你們二位,我實在是有些累了。」

    付濤鄙夷地掃了他一眼,無奈地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身子骨太弱,稍微累一點兒就受不了,就應該趁著還年輕去軍隊裡吃吃苦,哪像我們當年… …跑完十公里負重越野照樣生龍活虎,八斤重肉包子,我一口氣就……」

    像付濤這個年紀的人就喜歡提當年勇,而且他在偏僻的鄉下獨自經營警犬養老院,等閒遇不到幾個人說話,跟鄉下的老頭老太太們也說不到一塊兒,現在這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老楊對張子安使了個眼色,說:「行,差不多該說的也說完了,咱們今天就先回去吧。」

    他對這裡還是挺滿意的,除了人手少以外,沒什麼太大的缺點。付濤以前也是帶犬民警,對警犬的飼養是有一套的,雖說有些跟不上形勢了……

    付濤還沒說夠,挽留他們吃午飯,不過被他們婉拒了,他見他們執意要走,就去給他們開院門。

    老楊先回到了車裡去發動汽車。

    戰天被張子安牽著走走停停,看得出來它還是挺留戀這裡的,畢竟待了不短的時間。張子安沒有硬拉它,給它時間將這裡的一切記在心中。

    付濤剛走大門邊,犬舍裡突然傳來汪汪的狗叫聲,叫聲非常急促,幾乎是聲嘶力竭。

    在場的三個人全愣了一下,因為警犬是不會輕易這麼叫的,這麼叫除非是它們發現了不得了的情況。

    然而從聲音上判斷,叫的狗隻有一條,其他狗全都很安靜。

    他們三個人聽不出來,但是飛瑪斯能聽出來,正在吠叫的狗是落落。

    就在這時,大門被敲響了。

    付濤喊了聲「誰啊?」下意識地拉開門栓,推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位女人,樣貌普通,穿著一件米黃色的短款羽絨服,未施脂粉,眉宇間殘留著一抹英氣,從年紀上說還抓著青春的尾巴尖,不過眼角已經出現了很淺很細的皺紋。

    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紮著兩隻羊毛辮,怕生似的把臉紮在女人的懷裡,同樣穿著一件米黃色的短款羽絨服,跟女人是同款,不過稍有些大,大概是因為小孩子身體長得快所以買大了一些。

    門外停著一輛家庭旅行車,一位氣質不錯的男子坐在駕駛位上,向這邊關切地張望著。

    女人笑了笑,目光敏銳地從付濤、老楊和張子安的臉上掃過,又快速看了一眼飛瑪斯和戰天,全盤掌握了院子裡的情況。

    「師傅,我打聽一下,這裡是警犬養老院吧?」她溫和地詢問道。

    這個女人感覺不太普通,付濤帶著警惕點頭,「是,我就是這裡的負責人,姓付,請問你是找人還是有事?」

    「我有事,那個……」她剛想說明來意,就聽到了犬舍裡一聲緊似一聲的吠叫。

    她先是一怔,凝神思索了片刻,繼而眼神裡就閃動著驚喜的光芒。

    「落落!落落!是你嗎?」她揚起臉,向院內叫道。

    回應她的是更加急迫的吠叫與哀鳴,被關在2號籠子裡的落落把頭伸進兩根鐵欄杆的縫隙間,拚命地向外擠,想從籠子裡跑出來。但籠子的縫隙沒那麼大,頂多只能讓剛出生的小狗進出,它又縮回頭,張嘴嘎吱嘎吱地啃咬鐵欄杆,想把欄杆咬斷。

    付濤擋在大門前,女人閃身便想擠過去。

    她抱著孩子,付濤不敢動她,但還是張開雙臂擋住去路,冷著臉說:「這裡是私人領地,你這人怎麼問都不問就往裡瞎闖?」

    車裡的男子一看這情況,連忙把車熄火,下了車。

    張子安和老楊看這裡似乎有事,暫時不急著走,在一邊旁觀。

    女人稍微冷靜下來,抬手理了理額角的一絲亂發,向男人揮揮手示意不用過來,然後抱歉地笑道:「你這裡是不是有一條名叫落落的退伍警犬?我是它的前馴導員,來接它的。」

    張子安和老楊都不瞭解2號籠子裡的警犬,甚至連連落落的名字都不知道。

    付濤也不瞭解,他只知道落落是一條很普通的警犬,僅此而已。

    只有閱讀過落落記憶的飛瑪斯認出了她,雖然面容刻上了歲月的痕跡,身材也稍微有些發福,但毫無疑問她就是落落在警犬基地裡的馴導員。

    它由衷地為落落感到高興,這麼多年的辛苦等待,終於有了回報。

    付濤半信半疑,這裡的警犬全是因為無人領養才會被送過來,如果想要領養的話,為什麼現在才過來?

    女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把懷裡的孩子放下來,從挎包裡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付濤。

    小女孩抱住她的腿,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盯著院子裡各種各樣的訓練器材,既緊張又好奇。

    文件是摺疊的,付濤打開之後,發現這是一份申請報告。

    敬愛的領導:

    您好!

    本人肖玉紅,2008年12月入伍,長橋市人,曾服役於滬市警犬訓練基地,中士警銜,已於2013年退出現役。自從我於2010年來到警犬基地後,帶的第一條幼犬就是落落。那時它還小,沒有名字,我給它起名為落落,是希望它能成長為一個落落大方、對市民友善的警犬。我跟它在一起大約將近三年,跟它一起吃,一起玩,把它當成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我退役後經常牽掛著落落,很想把它接到自己身邊,但那時它還年輕,尚未退伍。後來我結婚生女,瑣事纏身,要照顧剛出生的女兒,又要適應新的工作和生活,一直沒來得及把它接走。現在我的生活已穩定下來,女兒進了幼兒園,不用我太操心,而落落也已經9歲了,相當於人類的五六十歲,到了退伍的年紀,因此我向組織上提出申請,希望領導能批准我領養落落,讓我在剩餘的時日裡能夠陪伴它、照顧它,讓它安享晚年。

    此致敬禮!

    申請人:肖玉紅

    曾用警號:xxxxxxxxx

    日期:2017年10月

    申請報告的落款處有滬市警犬基地「同意」的批覆和公章,另外還有一行小字備註:經核實,落落已經提前退伍,申請人可以去滬市警隊打聽一下落落退伍後的去向。

    肖玉紅嘆了口氣,帶著內疚說道:「我估算著落落的退伍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向基地打了申請報告,哪知落落早已提前退伍……我得到消息後很是著急,既擔心它已經被別人領養,又擔心它無家可歸。我跑到滬市警隊去打聽情況,輾轉打聽了好幾次,都沒有打聽到確實的消息,幸好偶然在警隊裡遇到一位熟人,那人幫我查了查,告訴我落落被送到了這裡。於是我就趕緊過來了。」

    她示意身後靠在車邊的男人,「那是我丈夫。」

    男人沖付濤點點頭,權當是打招呼了。

    抱住她大腿不鬆手的,當然是她的女兒。

    付濤把申請報告仔細看了兩遍,確認底下的公章不是偽造的,而且大概也沒人特意偽造公章來領養一條年紀大的退役警犬。

    他將申請報告遞還給她,閃開了去路,示意道:「請進來吧,落落已經等你很久了。」

    肖玉紅聞言眼眶一酸,潸然淚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 23:16
第498章致青春

    肖玉紅的淚水滴到女兒的小臉上,她慌張地揚起手,試圖為母親擦掉淚水,奶聲奶氣地問:「媽媽,你怎麼哭了?」

    「沒什麼,寶貝,我是高興得哭了。」肖玉紅蹲下,把女兒抱起來,笑中帶淚地說道:「今天咱們家要有一個新成員了,高不高興?」

    她女兒眨著眼睛,顯然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肖玉紅帶著女兒在院子裡等待,有些警惕地多看了幾眼飛瑪斯和戰天,可能是怕它們撲上來傷害到女兒。

    飛瑪斯乾脆趴下來,表示自己毫無敵意,而戰天更是直往車底下鑽。

    看到這種情況,肖玉紅就放心了,不再那麼緊張。

    付濤逕自進了犬舍,走到2號籠子前,掏鑰匙打開了籠門。

    平時表現得很乖的落落,早已在籠子裡焦躁不安,它對肖玉紅的腳步聲無比熟悉,自從她剛下車就聽出來了。

    「著什麼急!都等了這麼久,還差這幾分鐘?」

    籠子一開,落落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躥,被付濤按住了,給它繫上牽引繩。他也想到肖玉紅帶著女兒,萬一落落一見她就撲上去,驚嚇到小女孩就麻煩了。

    落落被付濤牽著,驕傲地從其他警犬的籠子前走過。它一直很普通,但今天除外。

    肖玉紅看到落落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它。

    與幾年前相比,落落有些老了,毛髮不再像年輕時那麼緊實,可它的眼睛依然是她記憶中的那個落落。

    沒關係,她也老了。

    「落落!」她向它招手。

    來之前,她曾經擔心落落可能已經認不出她了,但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完全多餘,落落久違地見到她的臉孔,如果不是付濤拚命拽著,早就撲過來了。

    「落落!坐!」她也久違地下達了口令。

    落落聽話地蹲坐在地上,目光帶著迷惑,在她和她女兒之間來回打量。

    她的丈夫遠遠地看著,心裡揪得很緊,雖然肖玉紅一再保證落落很乖很聽話,但畢竟是一條成年德牧,而女兒又那麼嬌小,萬一它在女兒身上臉上咬上一口,女兒的一輩子就毀了……

    肖玉紅伏低身體,輕輕撫摸著它的後頸、額頭、下巴。落落伸出舌頭,舔著她的手。

    落落依然是她記憶中的落落,一切都和以前相同,就如同逝去的這段時光並不存在。

    她把女兒放下來,拉著女兒的手,溫柔地說道:「這是媽媽以前養的狗狗,它叫落落。來,跟落落打個招呼?」

    女兒面對這條大狗有些害怕,但又很好奇,躲在母親身後露出半個小腦袋。

    「落落,她算是你的妹妹吧,以後可不許欺負她哦。」肖玉紅一手攬著落落,一手攬著女兒。

    「來,摸摸看,落落很乖,不會咬你的。」她鼓勵女兒道。

    女兒壯著膽子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落落頸部的毛髮,又趕緊縮回手,見落落確實很友善,這才不再害怕。

    大部分兒童都很喜歡動物,肖玉紅的女兒也不例外,更何況她之前給女兒看過了很多落落的照片,早已經熟悉了這個家庭的編外成員。

    很快,女兒就歡快地和落落玩了起來,甚至爬到落落的背上,像騎大馬一樣,拍著它奶聲奶氣地說道:「落落,落落,起來。」

    肖玉紅擔心落落的年紀大了,經不住女兒的體重,沒有下達起來的命令,但落落注視著她,目光中再次迸發出當年在訓練中努力進取的神采。

    「好吧,落落,起!」她讀懂了老戰友的意思。

    落落一弓腰站起來,女兒緊緊抱著它的脖子,歡呼雀躍。

    「媽媽!媽媽!騎大馬嘍!」

    落落駝著女兒,穩穩地走了兩圈,肖玉紅一直在旁邊保駕護航,防止女兒沒坐住摔下來。

    「幹得好,落落!幹得好!」她如以前一樣誇讚道。

    落落精神煥發,哪裡還像是一條9歲的老狗,分明是風華正茂的青年。

    肖玉紅彷彿也從它的身上找回了自己逝去的青春,開心得像個少女。

    她抬眼看到院子裡陳列的各式訓練器材,心中突然有了個想法。

    「寶貝,先下來,等回家以後,再好好跟落落一起玩。」她把女兒從落落身上抱下來,女兒還有些不捨地鬧起了彆扭。

    肖玉紅扭頭沖付濤笑了笑,「借用一些這些器材可以嗎?」

    「請便。」付濤猜出了她的想法。

    「謝謝。」

    肖玉紅解下落落的牽引繩,筆挺地站在它面前,「早訓練開始!聽口令!」

    落落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渾身充滿了幹勁。

    難得這裡器材齊全,肖玉紅打算最後一次跟落落一起訓練,在訓練中找回當年的時光。

    等離開這裡後,落落就不再是一條退伍的警犬,而是她的家人了。

    「跑!」

    她指著平衡橋。

    落落飛快地躥出去,輕盈地躍上平衡橋,順利地走過。

    「落落,幹得好!」

    肖玉紅也在全程跟著跑,生過孩子後,她的體力不比當年,還好她今天穿的是運動鞋,否則真就跑不動了。

    「跳!」

    她又指著跳高架說道。

    落落又躥過去,優美地躍過了跳高架。

    「幹得好,落落!幹得好!」

    她一進院子就察覺了,這裡的訓練器材比基地裡的標準器材要小一號,是為了這些年事已高的警犬們準備的,讓它們能在訓練中找回往昔的榮光。

    接著,人字板、障礙牆、匍匐架、攀爬鑽洞、索拉橋……她帶著落落,逐一完成相應器材上的訓練。她從落落的表現上看得出來,這裡的主人平時一定也讓警犬們保持著低強度的訓練,讓它們不因為寂寞而憂鬱。

    她女兒從未見過媽媽如此的英姿,驚訝地張著小嘴。

    肖玉紅已經有些氣喘了,不過未使用的器材也在慢慢減少,訓練很快到了尾聲。

    落落蹲坐在她面前,吐著舌頭,急促地呼吸。

    肖玉紅緊咬著嘴唇,大聲說道:「訓練完畢!解散!」

    她的聲音很大,帶著哭腔,像是在向自己的青春告別。

    啪!啪!

    張子安、老楊、付濤,還有肖玉紅的丈夫,全都鼓起掌來。

    「媽媽好棒!」她女兒開心地叫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3 20:34
第499章包場

    清晨。

    周圍一片靜謐,張子安還在睡夢中,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叮叮叮——叮叮叮——」

    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聲音還挺大。

    不僅是張子安,臥室裡所有的精靈都被驚醒了。

    「媽了個蛋!哪個不開眼的打擾本大爺的清夢!」理查德從小毛毯下面發著牢騷,探出一支鳥爪四下劃拉,想尋找到手機然後拒接電話。

    張子安在朦朧中瞬間做了個夢,夢見自己上班睡過了,老闆打電話過來要開除他,等完全清醒後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大清早的,誰會給他這個社會閒散人員打電話呢?

    他一把撥開理查德的鳥爪,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者是馮軒。

    怎麼回事?

    《戰犬》的拍攝已經於昨日正式殺青,按理說今天不再需要他帶著飛瑪斯去劇組報導,正想說稍微睡個懶覺呢。冬天越來越冷,起床也越來越困難。

    難道是哪個鏡頭出現了紕漏,馮軒要求他過去補拍?這倒也有可能。

    菲娜被吵醒後很煩,起床氣快要爆炸了,綠瑩瑩的眼光像是要殺人一樣。

    張子安抱歉地打了個手勢,為了儘量不打擾大家睡覺,只穿著睡衣睡褲拿著手機離開臥室,在走廊裡接通了電話:「餵,馮導?」

    「餵,小張是嗎?是不是吵醒你了?」

    揚聲器裡傳來馮軒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這聲音聽起來,估計馮軒昨晚又熬夜了。拍攝工作越接近尾聲,馮軒反而越忙,經常熬夜把已經拍下來的鏡頭重新看一遍,想想有什麼遺漏之處,因為劇組人員一旦散了就不好再聚集起來,能不補拍還是儘量不要補拍。

    張子安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答道:「沒有,正好也要起床了。馮導,有什麼事嗎?」

    馮軒清了清嗓子,「小張,是這樣,昨天劇組殺青了,然後我連夜把咱們的片子粗剪了一下,想找人看看效果。」

    張子安剛清醒,腦子運轉起來還有些遲鈍,沒有明白馮軒的意思。

    馮軒又說:「你是劇組的首席馴犬師,雖然大部分與狗有關的鏡頭拍攝時你都在,但從現場看跟從顯示器上看,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想請你看看粗剪後的片子,然後提提意見,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原來是這樣啊……

    張子安聽懂了大半,說道:「有時間啊,每天都挺閒的,那什麼……種子呢?」

    馮軒:「……什麼種子?」

    「哈哈!馮導你還裝糊塗呢!當然是bt種子啊,電影體積肯定不小吧,難道你要qq傳過來?」張子安打了個哈哈,理所當然地說道。

    馮軒乾咳一聲,「不不,小張你誤會了,這些鏡頭素材和粗剪出來的片子都是劇組財產,要保密的,不能隨便對外傳播。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必須到指定地點觀看。 」

    鬧了個誤會,張子安大寫的尷尬。

    「好吧,那什麼時候看?在哪裡看?」他問道。

    馮軒說:「劇組包下了濱海流金電影院的一個vip貴賓放映廳,指定的劇組人員分批去。至於時間……」

    電話那邊的馮軒翻了翻日程表,電話那邊傳來嘩啦的翻頁聲。

    過了片刻,馮軒說道:「時間上,要看你喜歡熱鬧還是清靜了。如果喜歡熱鬧,就今天晚上的18點場,剛子和另外幾個劇組成員都選的這場,反正你認識他們,正好大家聚在一起看,還可以集思廣益。」

    「嗯……」張子安沒有立馬決定,又問道:「那清靜的呢?」

    「清靜的話……最清靜的就是早上8點的那場,因為太早了,大家都起不來,目前沒人選那場。如果小張你選8點場,倒是可以享受包場的待遇……」馮軒呵呵一笑,「對了,你可以帶女朋友一起來看,肯定能讓她芳心大悅,不過雖然是包場,但畢竟是公共場合,考慮到劇組的形象問題,還是儘量不要在看電影時做一些……有傷風化的事。」

    張子安:「……」媽了個蛋!

    馮軒自以為委婉的勸說給他造成了成噸的傷害!

    他倒是想做一些有傷風化的事,也得有女朋友才行啊!

    不過……

    張子安轉念一想,這倒是個好機會。

    他很早就打算帶著精靈們去看一場電影,在家裡看電視畢竟跟看電影的感覺差別很大,沒有那種氣氛,但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因為一般的電影院肯定不允許讓動物入場的,就算是他把精靈們偷偷帶進去,看的過程也不爽。另外星海怎麼辦呢?由於怕人,星海肯定不願意去人多的電影院。

    藉著這個機會,可以讓精靈們去電影院裡一飽眼福。儘管是粗剪的片子,也沒有經過後期的特效加工,但畢竟是包場啊,而且是免費的,還有什麼可要求的呢?

    想到這裡,他立刻說道:「馮導,就8點場吧,需要什麼手續不?」

    「帶上身份證或駕照就行,到了那裡向工作人員出示證件,他們就會把你引到vip放映廳。」馮軒提醒道,「不過你要是去的話,儘量早一些出發吧,粗剪的片子比較長,去晚的話午飯前就看不完了。」

    張子安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好的,謝謝你,馮導,我盡快出發。」

    馮軒又叮嚀道:「看的時候要走心啊,從普通觀眾和專業人士的不同視角來看,如果覺得哪裡有不對的地方,特別是狗的眼神和動作,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劇組裡的其他人都對狗不熟,老楊又返回警犬基地工作了,這個任務只能交給張子安來完成。

    「放心吧,馮導,看的時候我會把不對的地方都記下來,等看完後整理一下給你發過去。」張子安答應了。

    馮軒又說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講電話的時間不短,張子安只穿著睡衣睡褲,在沒有暖氣的走廊裡凍得直哆嗦,趕緊回到臥室。

    被電話鈴聲吵醒後,有的精靈如菲娜試圖重新入睡,有的精靈如星海已經跳下嬰兒床。

    張子安啪地一下打開室內的燈,宣佈道:「全體起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4 00:11
第500章電影伴侶

    如果是平時的早上,張子安起床後不會打開臥室裡的主照明燈,因為某些精靈還在貪睡。

    他這一嗓子可是捅了馬蜂窩,眼前一花,公主床上的枕頭嗖地一下照他的臉就拍過來。好在他早有準備,縮縮脖子躲過去。

    「鬼叫什麼!打擾本宮清夢還沒跟你計較,又在這裡聒噪個不停!本宮就沒這麼早起過床!」菲娜把臉拉得很長,隔著輕紗帷幔怒目瞪視著他沒錯,所謂貪睡的精靈就是它。

    菲娜這話可不是吹牛,每天它都是最早一個睡,最晚一個起,不睡到日上三竿就睡不醒。

    雪獅子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揉眼睛,幸災樂禍地攛掇道:「陛下,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依奴家之見,還是把他閹了為好!」

    老茶也醒了,它端正地戴上斗笠,好奇地問道:「子安,出了什麼事?」

    星海抬起的桃子形小臉望著他,「喵嗚~子安今天好有精神!」

    難道我平時早上很沒精神?張子安納悶地心想,可能確實如此。

    「星海也很有精神啊,每天早上都很精神!」他溫和地說道。

    星海用力點頭,「喵嗚~因為想早點起來玩捉迷藏!」

    「好吧,不過今天的捉迷藏要推遲到下午了。大家快起床吧,一會兒我帶著大家去看電影。」張子安頓了一下,抬手示意飛瑪斯,「不是一般的電影哦,是飛瑪斯主演的電影,也就是這段時間我所在的劇組拍攝的那部電影。」

    飛瑪斯也醒了,但是一直沒有說話。自從警犬養老院回來後,它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總是呆呆地望著遠方出神。張子安不知道它在想什麼,早打算找個機會帶它出門散散心,正好利用今天的機會一舉兩得。

    它愣了一下,從小夜燈旁邊的毯子上抬起頭。

    「哦?」老茶笑道,「那老朽倒是要一飽眼福了,是從哪裡看?電視上?」

    「不,由於一些限制,咱們只能去電影院裡看。茶老爺子,您從電視上看過很多電影,但那都是老片了,今天咱們看的是還沒上映的新片,而且還是包場,只有咱們幾個。」張子安解釋道。

    「喵嗚~電影院?電影院是什麼?」星海眨著銀灰色的眼睛不解地問道。

    「電影院嘛……就是……」張子安一時之間還真說不清電影院是什麼東西,「就是放電影的地方?」

    星海依然不解,因為他這解釋說了等於沒說。

    「電影院,可以讓你沉浸在另一種不同的人生裡,隨著劇情而歡笑,隨著劇情而垂淚。巨大的銀幕讓你有身臨其境的感覺,當電影裡的火車向你開過來時,你甚至會以為是真的火車而慌忙躲避。」飛瑪斯緩緩說道,「去看電影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和淑女,他們身著盛裝,看完電影後會在很長的時間裡津津樂道。」

    張子安:「……」

    現在看電影好像沒有這麼隆重而帶有儀式感吧?再說盛裝是什麼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衣睡褲。

    「看電影的時候還可以吃零食,平時就很好吃的零食在看電影時吃起來會更加美味百倍。」飛瑪斯又補充道,「比如說號稱『電影伴侶』的爆米花,但很多電影院不讓帶進去。」

    「零食……」菲娜舔了舔嘴唇,「小魚乾算零食嗎?」

    飛瑪斯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道:「應該算吧,不過電影裡好像不賣小魚乾。」

    「哈?不賣小魚乾算是怎麼回事?這是對貓族的歧視嗎?」菲娜滿腹的起床氣,頓時發起了牢騷。

    「畢竟電影院是給人類準備的,很少有人愛吃小魚乾。」飛瑪斯認真地回答。

    菲娜不屑地哼了一聲,「爆米花有什麼好吃的,完全是垃圾食品。」

    飛瑪斯搖頭,「不,吃爆米花並不只是享受美味,如果年輕男女同吃一桶爆米花,在抓爆米花時往往會不小心摸到彼此的手,也許會爆出愛情的火花,所以昏暗的電影院一向是約會聖地。」

    張子安:「……」今天的黃曆大概是忌起床,一大早就被連續暴擊……話說飛瑪斯對電影院瞭解得還真多,雖說某些言論似是而非。

    「生牛腩呢?電影院的零食裡有沒有生牛腩?」雪獅子也感興趣地問。

    飛瑪斯對一連串稀奇古怪的問題很是無奈,「生牛腩在哪裡都不算是零食吧……」

    「不去!不去!看著這傢伙吃爆米花,本宮自己嚥口水?本宮才不去受罪!」菲娜氣哼哼地說。

    「喵喵喵!陛下不去,奴家也不去!」雪獅子眼珠一轉,別有用心地說道:「好啦,你們都去看電影吧,奴家和陛下留下來享受二貓世界!」

    張子安一看越攪越亂,輕咳一聲說:「沒關係,今天是包場,咱們應該可以自己帶零食進去。不論是生牛腩還是小魚乾,想帶什麼就帶什麼。」

    他其實拿不準,不過畢竟是vip貴賓放映廳,帶點零食不算什麼吧?

    張子安很少讓菲娜吃小魚乾,因為它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本來烤雞肉就吃得不少,要是再吃小魚乾,非得胖成球不可!

    「既然如此,本宮就勉為其難地去一趟吧。有本宮駕臨,想必那什麼電影院也會蓬蓽生輝。」菲娜傲然說道。

    菲娜的自我感覺一向炒雞良好,張子安早已無力吐槽。

    「喵嗚~電影院裡沒有其他人?」星海擔心地問。

    「沒。」張子安保證道,「只有咱們,而且中間休息的時候,咱們還可以在電影院的椅子間玩捉迷藏。」

    「喵嗚~星海要去電影院!星海要去看電影!」星海高興得手舞足蹈。

    老茶自不必說,它年紀雖大,卻對一切新鮮事物都保持著好奇之心,當然樂得同去。

    理查德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毛毯下鑽出來,「嘎嘎!你們在說什麼?看電影?哪國的?騎兵還是步兵?比利王主演的電影終於在中國公映了?」

    張子安糾正道:「是飛瑪斯拍的電影,不是你想的那種電影,跟比利王更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這輩子你也不可能看到他的電影在影院裡公映!」

    「嘎嘎!真掃興!不過本大爺也跟著去看看吧,省得你聽到外語看不懂!」理查德一向既往地臭屁,「另外,本大爺的乾果也要準備好!」

    「其實你剛才都聽見了吧?故意裝作沒聽見?」張子安一眼就看穿了它的伎倆。

    理查德毫不臉紅,撲騰著翅膀落在他肩膀上,說道:「別那麼小氣嘛!本大爺好久沒離開過屋子,正好出去看幾眼美女帥哥。」

    時間有些緊張,還要準備它們要的零食,張子安揮手把理查德趕跑,便離開臥室準備下樓。

    雪獅子悄悄尾隨他離開,一來到走廊裡就扒住他睡褲,低聲威脅道:「臭小子,把老娘的生牛腩跟陛下的小魚乾放在同一個桶裡,聽見沒有?不然就閹了你!老娘也要跟陛下爆發出愛的火花!」

    張子安:「……」你確定這兩樣放在一起還能好吃?

    他來到樓下,草草收拾了一下,把店門打開,便開始往背包裡裝各種零食小魚乾、切成小碎塊的生牛腩、乾果,還用一個保溫瓶給老茶裝了一壺熱茶。

    想了想,好像沒問過飛瑪斯想吃什麼,不過它並不怎麼挑食,於是張子安也給它準備了牛肉乾。

    不一會兒,魯怡雲來上班了。

    她一看張子安又在往背包裡裝東西,不由一怔。

    「店長先生,拍電影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她把繪圖板放在收銀台桌子上,好奇地問道。

    「是結束了,不過我今天還要出去一趟。」他隨口答道:「中午之前就能回來,上午店裡就拜託你了。」

    「哦,好的。」魯怡雲安下心來,有張子安在店裡坐鎮,她就不用焦頭爛額地應付顧客了。

    一切準備就緒,張子安把精靈們都收回手機裡,出發去電影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4 20:47
寵物天王 第501章我是主角

    濱海流金電影院是本市最高檔、最豪華的電影院,當然也是票價最高的,毫不謙虛地說,張子安從來沒有去過,連大門都沖哪邊開都不知道——當然,這絕對不是票價的問題,絕對不是,而是沒有女朋友的問題!

    成年男人獨自去電影院,抱著一桶爆米花,體驗左手碰右手的感覺,怎麼想都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由於是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裡太擠,而且慢。為了趕時間,張子安明智地選擇了出租車。不過上下班高峰期也就意味著電影院在這個時間的觀眾很少。

    出租車抵達了位於市中心附近的電影院,下車一看,富麗堂皇的影院矗立在眼前,頭頂的大型戶外液晶屏滾動展示著正在上映的電影場次信息。

    進入影院大廳,裡面除了穿著制服的員工以外,真正的觀眾只有小貓兩三隻,以年輕情侶為主……嗯,在工作日早上8點這個時間點跑來電影院看電影的,想來也就是大學生吧。

    在前台向工作人員說明來意並出示證件後,工作人員把他領到vip一號放映廳。

    像這種貴賓包間是可以自定義看什麼電影的,哪怕是自己帶來的電影也可以,花了這份錢自然能讓你得到貴賓級的享受——所以理論上就算是比利王的電影也可以,但張子安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理查德。

    目前這個vip一號放映廳準備的電影就是《戰犬》素材經過粗剪後的版本。

    包間內還有一位劇組工作人員在等著,見到張子安,向他叮囑了一些注重事項,還帶著一份保密協議,讓他簽署之後就退出了包間,順便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到了包間外的門把手上。

    目前電影還沒開演,室內的燈還亮著,張子安藉機打量了一下包間的陳設,不由暗暗乍舌。

    包間裡一共只有兩排五個座位,前排兩個,後排三個,不是像大眾放映廳裡的那種座椅,而是高檔的電動真皮沙發,充分貼合人體曲線,坐上去整個身體都會陷入其中。

    坐在沙發上,一伸手就能從旁邊的茶几上拿零食和飲料,包括爆米花在內的零食是包間附贈的,不用額外購買,但是這些零食都是給人吃的,高糖、高鹽、高熱量,不適合給寵物吃,就算是人吃也不宜吃多。

    他把包間的門反鎖上,確保不會有人來打擾,觀察了一下包間裡沒有裝監控攝像頭,就拿出手機,逐一將精靈們釋放出來。

    「嘎?」理查德離開手機時毫無思想準備,一個倒栽蔥像石頭般往下落,所幸快撞到地板時撲騰著翅膀飛起來,在包間裡快速飛了一圈。

    「這就是電影院?好小!」它不滿地叫道,「妹子呢?漢子呢?怎麼就你一個?」

    「說了這是vip包間,很貴的,在這裡看一場電影怎麼也要幾百塊錢吧。」張子安解釋道。5人座算是中等大小的包間了,價格肯定不便宜。

    菲娜觀察了一下四周,輕盈地躍上其中一個沙發,來回來去踩了踩,像是很滿意一樣趴下來,還打了個滾兒。

    張子安提心吊膽地看著它的動作,生怕它要求把公主床換成真皮沙發……

    「嗯,這座位還挺軟,雖說不如本宮的床舒服。」菲娜瞇起眼睛打了個呵欠,「電影怎麼還不開始?」

    雪獅子也躍上同一個沙發,擠到菲娜旁邊媚笑著說:「陛下,奴家的身體更軟,您要不要試試趴到奴家的身上,讓奴家給您當座墊?」

    如果有可能,張子安也希望能遇到一個像這只痴貓一樣的痴女……

    老茶躍上另一個沙發,用爪子按了按,欣然笑道:「此椅雖軟,卻不甚暖和。」

    「因為這沙發沒有加熱功能。」張子安把泡著茶的保溫壺放到老茶麵前的茶几上,讓它隨時可以喝。

    星海每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總會興奮而好奇地探索,為了捉迷藏做準備。它靈巧地在包間裡繞來繞去,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喵嗚~子安,這裡還有洗手間!」

    「是嗎?」張子安也跟著過去,果然發現包間有個隱藏式側門,裡面是洗手間,客人們不用離開包間就能解決生理問題。

    洗手間面積不大,但馬桶、洗手池、烘手機什麼的一個不缺,而且居然還能洗淋浴!只能感嘆城裡人真會玩!

    「星海,先坐回沙發上吧,電影要開始了。」張子安看了看時間,招呼道。

    星海乖乖地坐回了沙發上。

    菲娜、雪獅子和老茶坐在前排兩個沙發上,星海和張子安分別坐在後排的左右沙發上,理查德站在張子安沙發的靠背上——大家不約而同地把後排正中的沙發空下來。

    飛瑪斯茫然地晃晃腦袋,想要尋找自己的位置。它雖然看到了正中的那個空位,但下意識地認為那個位置並不屬於自己。

    它是最晚一個來到寵物店的,無論是實力還是受歡迎程度,都比不上其他精靈——論可愛有星海,論顏值有雪獅子,論賺錢有菲娜,論牛叉有老茶,就算是理查德至少也有很強的存在感……可是它呢?它有什麼呢?

    飛瑪斯想找個角落的位置趴著,靜靜地看完電影。

    張子安拍了拍旁邊的空沙發,笑道:「飛瑪斯,你還在等什麼?快來這裡坐下啊,你是今天的主角。主角不坐下,電影怎麼能開始呢?」

    主角?

    飛瑪斯愣住了,我是今天的主角?

    確實,這部電影是它擔綱主角,但是它其實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當站在演區裡,被攝影機對著時,它就不由自主地進入超然忘我的狀態,只想著盡力飾演好劇本裡的角色,感受角色的內心世界,讓角色在銀幕上活起來。

    可是,自從飛瑪斯在警犬養老院遇到貝貝,從貝貝的記憶裡看到那條名義上擔綱主角、卻把一切危險的鏡頭都推給替身狗來做的德牧,心裡就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它討厭替身,莫名其妙的討厭,作為主角當然要親力親為,把危險推給替身,自己坐享其成算什麼本事?每次想到替身,它的頭就隱隱作痛,像是隱約觸及到什麼自己不願意回想起來的東西……

    不不!替身這種事,跟我沒關係,我從來沒有要過替身,從來沒有讓其他狗替我處於危險境地!

    飛瑪斯搖搖腦袋,不願繼續想下去,繼續想下去似乎會發生什麼很令人傷心的事。

    今天來電影院是來開心的,它不想掃大家的興。

    飛瑪斯走到後排正中的位置上,猶豫了一下,跳了上去,真皮座位提供了恰到好處的彈性,令它像是躺在雲端。

    張子安給大家把零食準備好,雪獅子如願以償地和菲娜共享一個食桶,裡面既有小魚乾也有生牛腩。

    一切準備就緒,電影正好開演了。

    頭頂上的燈漸漸黯淡,但又沒有完全熄滅,像是在夜空中流淌的銀河。

    片頭出現大大的字幕——戰犬!

    「哇!」

    小聲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連處變不驚的老茶都愕然張大了嘴,菲娜無時無刻不保持的裝逼臉也變成了驚悚臉。

    精靈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銀幕,真的像是身臨其境一樣!

    儘管這部電影只是粗剪,也沒有來得及添加後期特效,但這部電影用到的特效本來就比較少,而且最關鍵的是,主角是大家熟悉的飛瑪斯。

    電影一開始是主角閃電出生,然後循著它成長、訓練、出任務的主線情節逐一展開,期間作為支線刻畫了它與主人的感情,還有它與其他警犬不打不相識的交情,直到最後遠赴西部邊境執行打擊境外犯罪勢力的重任,全都如畫卷般緩緩鋪陳。

    精靈們一邊看電影,一邊時而回頭望向飛瑪斯,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意味——如此緊扣心弦引人入勝的情節,真的是這段時間裡飛瑪斯不聲不響地演出來的?

    飛瑪斯每天跟著張子安早出晚歸,回來之後無論多疲倦也沒有一聲抱怨,大家以為它演的電影大概是什麼文藝片或者家庭片,只需要打幾個滾兒賣賣萌就好,結果居然是這麼緊張激烈全程無尿點的商業大片?

    張子安也是一樣,明明是在現場親眼見過的鏡頭,但是將其剪輯後重新拼湊起來卻有如化腐朽為神奇,像是一粒粒沙子堆成了城堡,劇情之緊湊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電影裡,凡是飛瑪斯出場的鏡頭,他和精靈們都看得格外仔細,特別是他還有馮軒交待的任務。但是無論怎麼看,飛瑪斯的演技已臻化境,它高興時的欣喜、悲傷時的哀鳴、憤怒時的狂吼、離別時的繾綣,全都具有強烈的感染力,令觀眾為它的命運而揪心不已……

    要說劇情有多麼精彩,最好的證明就是精靈們忘了吃零食,在劇情的高潮處全都呆呆地盯著銀幕,生怕漏掉了哪怕一個鏡頭。

    由於是粗剪版,電影的時長很長,一口氣放不完,分成了上下兩場。

    中場休息時,天花板上的燈光重新亮起,大家才油然鬆了一口氣。

    「我去下洗手間。」飛瑪斯跳下椅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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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