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元氣少年 作者:張君寶 (全書完)

 
V123210 2017-5-8 22:52: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280927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2
第161章 你懂不懂規矩

    女主播接道:「下面我台前方記者將為大家帶來皇影公司影視演員的一些資訊,請大家稍候,不要走開。」

    譚慶凱倒提著飯碗上前啪的關掉電視,那同學道:「哎,別關啊!你們看那傢伙電視上何其囂張,當著攝像機的鏡頭竟然敲詐採訪記者,太牛逼了!照我看,絕對要被教導部記過處分,給大家來個殺雞儆猴。真他媽傻啊,就算敲詐也不能當著鏡頭來嘛,這不都給錄進去了。真是腦子有問題啊。」

    電視機前宅男們面面相覷:「軍哥,你真被曝光了?」

    然後那同學看見圍在眾人中間的宋保軍,又說:「同學,你長得好面熟啊!我們以前在哪見過?」

    「剛剛上新聞了。」

    「哦,你就是那個敲詐記者的傻……」那同學話說到一半,臉突然刷的一下全白了。

    宋保軍往嘴裡扒了兩口米飯,道:「我敢對著鏡頭敲詐記者,也敢當著飯堂五百名飯友的面打你。」

    「大、大哥,別、別介,我、我開玩笑呢!」那同學緊張得滿頭是汗。

    譚慶凱最喜歡做狐假虎威的事,叫道:「去小賣部提一箱啤酒過來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於是宅男兄弟會成員享受了一箱免費啤酒。

    幾人商量著是不是要去電視台申訴抗議,總歸關係有限,討論不出個所以然。

    剛打開第一瓶啤酒,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宋保軍想了想,按下接聽鍵,問道:「你好,我是宋保軍。」

    「宋保軍,我是何建民!」一個威嚴且充滿怒意的中年男音大聲響起:「宋保軍!你搞什麼名堂!丟人都丟到電視上去了!嫌我們中文系本學期的分數太少嗎?你說說,你到底是幾個意思?不想讀書就早點說,不要連累中文系的其他人!」

    茶校針對學校管理層嚴格制定評分系統,每個院系都與偶相應的分數,根據師生平時的表現給予獎勵或扣分。到期末進行評比,分數最少的院系領導必須向學校領導做檢討,嚴重的還會扣發獎金,或是調離崗位。

    宋保軍敲詐勒索的壞事慘遭電視台曝光,影響極其惡劣,想來中文系被扣個五分十分跑不了的。

    咆哮的聲音穿透電波震盪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宋保軍不得不把電話移開耳朵半米。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對吧!多次觸犯校紀校規,屢教不改,還有沒有一點新社會大學生的良好面貌了?」

    見何主任打電話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破口大罵,宋保軍無奈的向周圍眾人聳聳肩,對電話真誠的說:「是,是,我有罪,我檢討。」

    何建民一聽更加暴跳如雷,吼道:「你有罪?你有什麼罪?老實告訴你,像你這樣憊懶的學生我當老師幾十年來見得多了,出了社會以後沒一個成器的,不是進了監牢就是流落街頭,要不然就是領取四五百塊的救濟金度日,幾十歲了連老婆也娶不上!」

    旁聽的眾人見軍哥被罵得如此慘烈,一個個苦苦憋笑。宋保軍又說:「是、是,何主任說的對。」

    「對!對個頭!早上敲詐勒索電視台記者的事你怎麼沒說對?」何建民怒道:「馬上!到我辦公室來解釋情況,交代問題,不然你就等著被開除吧!」

    宋保軍料想系主任還沒有資格任意開除學生的權力,笑道:「馬上?何主任太急了吧,我正在陪同學喝酒,實在抽不開身,要不您也過來喝兩杯?剛勒索另一位同學搞到的啤酒,不用錢的。」

    何建民不由分說啪的掛了電話。

    飯後宋保軍接到柳細月電話,要他馬上去東校區一號禮堂綵排。

    昨天的男生聚會上柳細月強迫宋保軍點頭答應,馬上就替他報名申報節目,容不得半分拒絕。

    晚會明天開始,今晚是最後一次綵排。除了中文系二年級一班,其他班級大多進行了三五次以上的排練。主辦方礙於柳細月的面子,容許她拖到現在才申報節目。

    宋保軍急匆匆洗個澡換衣服,還是那套白襯衫黑西褲灰色外套,俗不可耐,但已是他最為工整的一套行頭了。

    宅男收了不少錢,仍然一貧如洗。給離婚的小姨送去兩千塊,給貧寒的師妹麥軒琳贊助兩千塊,週末回家給父母買東西,為了討好妹妹給買了一大堆禮物。再加上平時大吃大喝,遍請宿舍同胞,豪氣得一塌糊塗,積蓄很快花光,自己倒是一件新衣服都沒添置。

    柳細月在禮堂門口等了半天,看見宋保軍蹬著山地自行車,一身慫樣打扮,便氣不打一處出,冷冷的道:「喂,你是來討飯的嗎?」

    宋保軍頓時摸不著腦袋:「我哪裡惹到你了?這瘋婆子,怎麼見人就罵。」

    柳細月瞪著他道:「明知道今天綵排,你穿成這樣什麼意思?成心讓我丟臉不是?」

    宋保軍恍然大悟,說:「知道啊,所以我穿了本人畢生以來最好的衣服。」

    「就你這副典型鄉鎮幹部的打扮?以後再不端正態度你不用來了。」柳細月抱著手冷笑個不停。

    「臭婆娘,你昨天哭著喊著求我來,現在說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讓你打扮帥氣一點也不行?看看你,品味在哪裡?風格又在哪裡?」

    「誰不喜歡穿好看的衣服,問題是我沒錢,買不起。」

    柳細月想起印象中的宋保軍果然從來一副跟不上時代的**絲狀,一時氣也慢慢平了,撇嘴道:「沒錢不早說,明天姐姐帶你去買衣服,要保證這次的演出任務圓滿完成。」

    「姐姐?你明明比我小好幾歲。」

    柳細月挺了挺胸:「我就要當姐姐怎麼樣?你咬我啊?叫不叫?」

    「死去!」宋保軍用郭德綱的腔調不耐煩的一揮手,心想跟這瘋婆子吵起來當真沒完沒了。把車子推到路邊鎖好。

    向組織晚會的學生會幹部知會一聲,兩人鑽進後台。

    這次晚會全校共有一百多個院系或班級申報了四十個節目,其中包括好幾個班級聯合申報的,也有偏冷門的院系集合全院最文藝的學生只報了一個。廣播學院、音樂學院等藝術專業的節目就佔了三分之一,而機械工程學院只有大合唱和機械舞兩個節目,而且大合唱還在前幾天的綵排被淘汰了下去。

    後台到處亂糟糟的,都是準備登台的同學。化著濃妝穿白色緊身衣的芭蕾舞演員成群結隊呼嘯而過,吸引老大一批飢渴的目光。練機械舞的男生統一黑夾克牛仔褲,正圍作一團談配合,看見宋保軍出現在門口,頓時一個個投去不善的眼神。

    自從徐岩勇被送進醫院而自己沒受到任何一點處分,宅男軍成了機械工程學院全體男生的公敵。

    表演小品的還在背台詞,團體舞蹈的正在壓腿,現場一派緊張氣氛。

    柳細月憑藉自己身為學生會生活部副部長的身份,輕輕鬆鬆幫宋保軍找到一個休息的角落。

    屁股剛沾上板凳,瘋婆子嚴厲的聲音猛然響起:「你剛胡亂看什麼?跳個芭蕾舞的值得你眼睛伸那麼直?」

    宋保軍掏掏空蕩蕩的口袋,只摸出一隻老式鋁殼煤油打火機,「你煩不煩啊,去,給哥哥買包煙去。」

    「你失心瘋了吧,還自稱哥哥了。叫聲姐姐就給你買菸。」

    「不幫也行,哥哥有的是辦法。」

    宋保軍起身走進正在排練男高音四重唱的哲學系學生人群裡,先跟大家討論了審美價值應該傾向於主觀還是客觀的話題,再給大家留下一個問題。

    「一粒穀子顯然不能構成谷堆,如果一粒穀子不是堆,那麼兩粒穀子也不是谷堆。如果兩粒穀子不是堆,那麼三粒穀子也不是谷堆……如果九千九百九十九萬粒穀子不是堆,那麼一億粒穀子也不是堆……」留下一群苦苦思索的學生,兜裡揣著一包玉湖香菸施施然回來了。

    「你不去當江湖騙子真是可惜。」柳細月的眼神非常複雜,像是看到了正在拜年的黃鼠狼。

    「過獎過獎。」

    宋保軍叼起香菸剛要點燃,突然一個戴紅袖章的師兄打平地冒出來喝道:「同學,大禮堂嚴禁菸火,你懂不懂規矩?」

    然後柳細月眼睜睜看著宋保軍一開口猜出那位師兄的所學專業、籍貫和家庭情況,再給他分析一段當今社會就業形勢和他本人的優秀條件,那師兄便笑得合不攏嘴,臨走之前還給宋保軍塞了一盒萬寶路。

    柳細月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你怎麼看出那傢伙是學應用化學的,老家在晉山省,家裡還有個沒讀高中的弟弟?」

    「快叫哥哥。」宋保軍眉目間儼然算命大師。

    「我才不叫,你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想聽。」

    宋保軍抽了一口煙,得意洋洋的說:「他左手手背有一串呈濺射型水珠狀的傷疤,痕跡細密,是被腐蝕類液體燒出來的,可能是鹽酸或者濃硫酸。痕跡很新,應該是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留下,只有應用化學專業的實驗才會經常用到濃硫酸做實驗。」

    柳細月不覺仰著頭,像是求教的好好學生,又問:「那你怎麼知道他老家在晉山省?」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2
第161章 醜聞男主角

    「哦?怎麼,還想採訪我?」宋保軍因為新聞曝光的事被系主任狠狠罵了一頓,肚子裡憋悶得很,聞言嘿嘿笑了起來。

    「笑!笑屁啊!」魏家理滿臉都是吊絲逆襲的得意神色,狠狠瞪著對方說:「是不是還想管我要採訪費?」

    他從前有過類似經歷。曾經在一次採訪活動中和採訪對象發生矛盾,他當天馬上對視頻進行大量剪輯,將其改造成有利於自己的一面,送到電視台播放,曝光對方「無恥下流」等等。從此那人見了他繞道就走,再也不敢廢話半句。

    現在換做宋保軍了:你還敢廢話嗎?老子曝光不死你!

    不想宋保軍扔掉菸頭規規矩矩站起來,當場給魏家理鞠了個九十度大躬,超級誠摯的說:「編導同學,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記住了一個非常難忘的道理。」

    遠處的鋼鐵天團見了這一幕,一個個撇著嘴滿是唾棄,團長道:「徐岩勇怎麼會被這種人打進醫院?又矮又瘦還沒什麼骨氣。」

    那狗頭軍師不太好意思,解釋說:「那時不是打友誼賽麼,打到後面體力都消耗乾淨了,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偷襲,我們措手不及,這才……」

    「哼,孬種。」

    魏家理察覺到一部分旁觀者的眼神,心中那個爽快感可別提了,哈哈笑道:「是麼?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像你這種人,我都不知道弄死了十幾個!」

    宋保軍的身子慢慢挺得比標槍還直:「是的,感謝你以你的言行舉止提醒了我:一條敢於沖本人吠的狗,必須打到他不敢吠為止。」

    「你這什麼話?」魏家理面色一僵。

    宋保軍揚著下巴嘿嘿冷笑不說話,體內腎上腺素開始急速躍升,正要一巴掌糊在他臉上,冷不防一個悅耳動聽的女中音帶著三分激動和兩分興奮說道:「宋、宋先生,是你麼?」

    兩人一齊扭頭,魏家理忙叫了聲:「郭主任。」

    那位先前幹練利落好比女強人的郭郁煙陡然看見宋保軍總是顯得鬱鬱寡歡(猥瑣人格長期打造)的表情,一時間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蹦脫而出,險些忘記呼吸。

    那天音樂公開課發生的事情一直歷歷在目。優美到達極致的旋律令人當場飆尿,這種天堂般的經歷簡直一秒鐘也忘不掉。

    再次親眼見到真人已是幾天之後的現在,郭郁煙激動無法克制,三步並做兩步搶上前去。跑得太急,差點被細細的鞋跟崴了腳。

    身後的攝影師目瞪口呆,他記得去年採訪宣德工業的老總福布斯排行榜前十的大人物,郭主任也沒這麼失態過。

    疾行中的郭郁煙一眼發現正在和宋保軍「親切交談」的魏家理,今天下午的新聞稿件立即兜上心頭:校園醜聞大曝光,宋保軍敲詐勒索記者事件。

    稿件是由編導魏家理整理編寫的。這人辦事也算得力,新聞中心成員對他一向比較信任,而且當時太急沒來得及審核整理就播了出來。

    郭郁煙這時想起,火熱的腦袋像是被人當頭淋下一盆冷水,腳步猛然停住。

    「郭主任,看看,這就是我們今天下午播出的醜聞男主角宋保軍同學!」

    魏家理沒發現異常情況,丑表功似的叫道:「著名的校園渣滓,現在混進文藝青年聚集的禮堂來了,你們猜猜他想幹嘛?偷東西還是盜攝女演員的更衣場面?對不起,我一定要挖掘其中不可告人的內幕!攝影師,攝影師?還愣著幹嘛?快過來拍啊,一條重大的、爆炸性的新聞即將出爐!」

    他這麼叫喚,頓時吸引了在場許多人的目光。

    如此一來,宋保軍倒是不便當場動手修理對方,索性將雙手揣進褲兜,朝周圍的人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魏家理又說:「知道怕了吧?我看你硬到什麼時候?那誰說的,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少數人』明白是誰吧?就是媒體,就是茶州大學電視台,就是我!」

    攝影師扛著攝像機興沖沖跑了過來,對準宋保軍。

    郭郁煙伸手擋住鏡頭,道:「不要拍。」

    「嗯?」

    郭郁煙看著攝影師關掉開關,驟然轉臉對住魏家理,已是寒霜嚴罩,冷氣逼人:「魏家理!今天下午那個勒索事件的假新聞就是你製造的?」

    郭主任平時待人接物總是和和氣氣,對同學同事一般都叫「小某」、「某同學」,像現在點名道姓的絕無僅有。

    魏家理一時感覺有些不妙,囁嚅道:「怎、怎麼,主任?」

    郭郁煙冷冷的說:「怪不得我看稿子寫得那麼生硬,新聞圖片剪切也相當虛假可笑,原來都是一手捏造出來的。明天我會向院長匯報關於你違規的種種情況,你可以不用再來了。」

    廣播學院對郭主播的重視程度,只怕一百個魏家理也遠遠不及。她只要想從學校電視台弄走一個不喜歡的人,院長非賣她面子不可。

    魏家理大驚失色,只道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結結巴巴說道:「主任,我、我沒製造假新聞啊。」

    「我不想和你解釋什麼,宋先生志氣高潔,情操雅緻,不可能是敲詐勒索記者的人,只能是你本身出了問題。」

    「啊,你是說宋……」

    也太扯淡了吧!魏家理彷彿被塞進滿嘴的黃連,苦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看看宋保軍這模樣,滿臉流裡流氣的笑容,眼睛儘是猥瑣之光,哪點跟高潔沾邊了?何處與雅緻有染了?

    按這長相,直接抓起來判個流氓罪都不會有人說抓錯的!

    郭郁煙不再理會有些錯亂的魏家理,向宋保軍堆起甜美到發膩的笑容,嬌聲笑道:「宋先生,請原諒,今天下午關於您的新聞完全是個誤會,本台明天一定會糾正過來的,面對所有觀眾澄清,務必做到消除所有負面影響。」

    說著輕輕一掠瀑布般的黑直長發,女人味盡顯無遺。

    攝影師眼睛都瞪大了,平時所接觸的郭主任冷豔高貴,鮮少有如此的表現。故意向別人賣弄風情,還笑成那個樣子,分明有幾分撒嬌的意味。這男的到底是誰啊,值得郭主任討好賣乖?

    宋保軍還道對方一個唱白臉一個紅臉,故意敲打自己來著,哪會給她好臉色,淡淡的說:「是嗎?」

    郭郁煙吐吐舌頭,露出與扮相極不吻合的少女模樣,笑道:「對了,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我是廣播學院新聞系三年級學生,大學電視台新聞播音員郭郁煙,可以和宋先生聊聊嗎。」

    「哦,郭主播你好。」宋保軍不情不願的與對方握手。那手指如春蔥般白皙乾淨,塗有淡淡的亮粉色指甲油,觸感細嫩滑膩,煞是誘人。

    一觸之下便想放開,不料郭郁煙緊緊握住就是不願鬆手,熱情全堆在了臉上,說:「宋先生也在後台,是不是明晚有節目呀?」

    「是的,我準備了一個節目……」

    郭郁煙直湊上去,說:「宋先生,我們電視台正在採訪綵排情況,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放心,就幾分鐘好了,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身子緊緊貼住,飽滿胸脯緊壓宋保軍的胳膊,幽香蕩滿鼻端,換做是任何年輕人都會顛倒錯亂,分不清東南西北。沒有人能夠拒絕這麼個大美女投懷送抱。

    唯獨宋保軍在三十二重人格融合的過程逐漸喪失所有青年人的情懷和衝動。就像哲學人格說的:「你不再有純真,不會再為一些無聊的事情而熱血沸騰,也不會因為漂亮女孩的一句話就變得面紅耳赤,更不會去掛懷醜陋可笑的往事。」

    但以上情況只有完全融合的時刻才會發生,現在僅僅只是開始初步融合,因此勉強能夠抵抗郭郁煙的美色攻勢。連續幾次被女孩子玩弄,也足夠讓他充滿戒心。

    輕輕推開郭郁煙,雙目有如神光,射出一道「同學請自重」的信息,說:「真的對不起,我很忙,一會還要趕時間上台演出,必須保持平穩的情緒。這樣吧,下次我聯繫你。」

    完完全全就是把她剛才拒絕鋼鐵天團情聖的話再還給她。目睹此情此景,攝影師早已懷疑自己不在人間。

    「這樣啊……」郭郁煙很是失望,說:「那我可不可以給你留個電話?你的鋼琴彈得太棒了,我每天都、都……呃,我有好多問題要請教你呢!」

    旁觀已久的鋼鐵天團團長再也忍耐不住,帶領團員們衝了上去,指著宋保軍鼻子道:「喂,你這樣對郭主播拉拉扯扯的,是不是想耍流氓啊?我警告你快點放手,不然老子今天就要來個為民除害!」

    七名團員跟在身後,紛紛用惡劣的眼神打量宋保軍,以壯聲勢。間或摻雜幾句叫罵,不外乎「格老子你奶奶的仆街仔娘希匹」之類的粗話。幾個人顛三倒四、喝五吆六、亂七八糟,倒真是有種小混混打群架的勁頭。

    郭郁煙頓覺尷尬,明明是自己拉住宋保軍不放的,現在反而連累他遭人誤會成流氓,忙說:「同學,你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3
第162章 賭約即刻生效

    這一幕與電影院門前席採薇設的圈套何其相似,上次只有棒球金剛董昌河一個,現在則是七八人。

    宋保軍心道果然如此,來得好快。一把絕不留情的將郭郁煙推過旁邊,正面對上團長,微微一笑:「請問尊姓大名?知不知道茶州大學是誰開的碼頭?」

    開碼頭其實是茶州地方的黑話,意思是佔下的地盤。

    團長頭一抬,極為騷包的向後輕甩額前劉海:「我管是誰的碼頭,反正就不准你在這裡猖狂。看你剛才那樣子,是不是在非禮郭主播啊?」

    他穿著內增高的高筒皮靴,站著比宋保軍要高上半個腦袋,加上人本身長相俊逸非凡,頓時一股又拽又**的氣息撲面而來。

    宋保軍知道這時最不管用的就是害怕,說:「呵呵,原來你是來英雄救美的,打算怎麼處置我?打一頓還是直接踢出門外?」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那麼我給五秒鐘時間馬上從老子眼前消失。」

    團長耍足了威風,向郭郁煙換上一副瀟灑到爆的笑臉:「對不起郭主播,剛才我就注意到這小子不懷好意,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沒驚嚇到你吧?我發現有一家淮揚菜館,口味細膩精美,不如我們去吃個宵夜,為你壓驚?」

    郭郁煙被宋保軍不講情面的一推,又受到他的冷落,只覺委屈無比,聽到團長這麼一說,一時神使鬼差應道:「呃……好的。」

    忍不住扭臉看看宋保軍,隱含了一些得意和驕傲,心道:「你連人家的採訪都不願接受,你看別人對我多好。」

    宋保軍對她的反應視而不見,一眼瞥見藏在人群之內叫嚷的機械工程學院籃球隊員九號,心頭恍然,說:「籃球隊的,上次被打得還不夠嗎?這次還想有幾個人被送進醫院?」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團長立即停止泡妞,一把揪住宋保軍的衣領喝道:「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連你媽都不認得?」

    宋保軍任由他手上動作,逕自摸出香菸叼在嘴裡點燃:「我爛命一條,被打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只要沒把我打死,你和你家裡人晚上走夜路都要小心。」

    團長名叫蘇林恆,象京人氏,聽說是個大家族的子弟。象京大學內部也設有機械工程學院,但這人覺得像京大學離家太近,一心只想脫離家庭約束,便到茶州來唸書,倒也如魚得水,同院學生從未有人拂過他的面子。

    眼下一聽對方的無賴對答,蘇林恆登時就惱了,說:「我還真不信,打不死你!」

    「喂,喂!你們都幹嘛呢!幹嘛呢!」五六個戴紅袖章的學生會成員擠了過來。

    這邊動靜鬧得過大,在場所有人無不關注。能參加文藝晚會綵排的人大多是優秀學生,學生會早早佈置人手維持紀律,就怕發生什麼意外。眼見這裡吵鬧,馬上有人過來察看。

    蘇林恆輕輕鬆開揪住宋保軍衣領的手,淡淡笑道:「沒事,我教訓一個不禮貌的小癟三而已,口頭警告了他幾句,大家不要緊張。」

    為首的學生會幹部看了看爭端中的兩人,說:「蘇林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裡是我們負責的場所,不希望鬧出什麼事端。如果你們當真有什麼矛盾,可以私下解決。」

    蘇林恆聳聳肩笑道:「羅部長這什麼話呢?你看我們是不良學生的樣子嗎?」

    那個先前塞給宋保軍香菸的學生會成員雜在人群裡,用濃重的晉山口音說:「剛才我看見你抓人家的衣領,你就是打算仗勢欺人!」

    蘇林恆冷冷盯了那人一眼:「同學,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和宋保軍同學是在爭辯,善意的爭辯懂嗎?」

    「爭辯什麼?」羅部長追問一句。

    蘇林恆笑道:「宋保軍,你是不是在晚會有節目?」

    「是又怎麼樣?」

    「那我們來打賭!」蘇林恆大聲說:「我率領的鋼鐵天團的機械舞節目和你的節目對賭,誰的節目在最後評分階段名次落後就算輸,敢不敢賭?」

    宋保軍嘿嘿笑了:「賭什麼?」

    蘇林恆看著眾人,一字一頓的說:「輸的人要向贏的人叩頭認錯,此外以後每次路上碰見,都要向對方鞠躬彎腰,恭恭敬敬叫一聲大哥好。敢不敢?」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已是雙目圓瞪,聲色俱厲。

    宋保軍道:「這條件是你提的,我原則上同意了。希望能再加一條,賭十萬塊,你又敢不敢?」

    「呵呵,呵呵!」蘇林恆仰天大笑,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道:「怎麼不敢?到時候你賠不出這筆錢怎麼說?」

    「賭約即刻生效,誰七天之內拿不出錢的,就自動退學。」宋保軍的語氣斬釘截鐵。

    「嘩!」周圍觀眾好一陣嚷嚷,沒想到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場爭執,最終發展到立誓打賭的地步。矛盾衝突中更顯得富有戲劇性,其中牽涉到意氣之爭、美女之爭、才藝之爭、錢財之爭,正是大家最喜歡看到的戲碼。

    學生會羅部長見他們不是要打架,悄悄鬆了一口氣,說:「既然不是聚眾鬥毆,那我也管你們不著。不過你們的打賭協議不具備法律效力,如果最終一方不認可打賭結果的話,不能強迫對方接受。」

    他也怕最後鬧出什麼強迫別人退學的醜聞,畢竟下跪叩頭還是小事,十萬塊就相當於一個普通家庭的年收入了。

    「沒事沒事,羅部長,這次給我個面子,下次我承你的情,如何?」

    學生會幹部猶豫幾秒鐘答應了:「那好,你們打賭可以,千萬別違反校紀校規,更不准動手打人。」

    「好說好說。」蘇林恆輕輕拍打羅部長的後背,低聲道:「綵排結束後去水月山莊吃飯,叫大家一起,我請客。」

    水月山莊是大學城內鼎鼎有名的淮揚菜館,消費高昂,動輒一兩千元起步,三四千元不管飽,五六千元才叫好,一向只為有錢人服務,普通學生可消受不起。那羅部長一聽,頓時有些激動,笑道:「好說,好說。」

    蘇林恆今天還真非踩宋保軍不可。不是為了私人恩怨,更非宋保軍耍流氓。郭郁煙剛才那眼神他太熟悉了,以前很多女孩子都用那種眼神看過自己,充滿仰慕、傾倒的眼神。

    若要能成功把郭郁煙弄到手,就必須將這塊絆腳石踢開。從精神到軀體的各個方面進行打壓,直至踩成一灘爛****,讓郭郁煙徹底明白,這種小赤佬根本不值得仰慕!

    宋保軍由著他們低聲交談,說:「明天晚上,大禮堂兩千名觀眾和學校領導、演藝界明星都是見證,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賴賬。」

    羅部長吃人嘴軟,馬上指住他說:「同學,麻煩你把煙滅了,此地嚴禁吸菸。」

    「你叫什麼名字?」宋保軍靜靜的看著對方,菸頭依舊叼在嘴上。

    羅部長亮了亮胸口的銘牌:「我是學生會紀檢部副部長羅益明,你有什麼不滿的,盡可以到紀檢部來投訴我。」

    「我是中文系非著名宅男宋保軍,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

    「呵呵,我秉公勸解你和蘇林恆同學之間的紛爭,按照學校紀律辦事,怎麼會後悔呢?」羅部長當然不會害怕一個流氓學生的威脅。

    蘇林恆見大局已定,說:「郭主播,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看這情況不太適合綵排了。」

    「哦,這個……」郭郁煙看看宋保軍又看看他,委實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宋保軍卻對她視而不見。

    柳細月拿著節目單突然衝了過來,道:「你們這麼多人圍在一起想幹嘛?」

    羅益明見是同為學生會領導層的柳細月發問,而且隱約知曉她來頭極大,不敢怠慢,解釋道:「柳部長,是這樣的,這位同學和機械工程學院的蘇林恆同學打賭,我就過來看看,防止發生意外情況。」

    「打賭?」柳細月最喜歡湊熱鬧,當下又驚又喜的說:「宋保軍,你和那傢伙打什麼賭?」

    「賭我彈的鋼琴好還是他的機械舞好。輸的人要叩頭認罪,還要輸十萬塊。」

    「啊?十萬塊!」柳細月沒想到兩人玩得這麼大,當即橫眉倒豎,叫道:「你們幾個是不是聯合起來整我們班同學?」

    「哪有,是他們雙方自願的,我勸說不過,也不好拂大家的興頭你說是吧?」

    柳細月對宋保軍的琴技極有信心,轉念又說:「好得很,賭就賭!宋保軍你要是輸了那筆錢我幫你給,不過你剩下三年大學生涯要給老娘做牛做馬,幹不幹?」

    「呵呵,多謝柳大班長抬愛。」

    蘇林恆轉臉過去和郭郁煙說話,沒有理會他們。

    柳細月表面粗枝大葉,其實內心敏感,一看到靚麗出眾的郭郁煙,馬上察覺有什麼內幕。伸手攬住宋保軍的胳膊道:「我們走,等著明天看好戲,不要理這幫蠢人。」

    郭郁煙同時也在時時刻刻關注宋保軍,發現他和柳細月如此親密,心中不忿,說:「蘇同學,要不我們去吃東西吧。」

    兩伙人就這麼各自走開,再也不望彼此一眼。

    宋保軍對晚會節目綵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也拿他沒轍。他是涂芬最著緊的寶貝弟子,涂芬又是此次晚會的總導演,一聲不吭抬頭便走,誰好上去說一句半句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3
第163章 陳華遙的三重宇宙

    出了後台小門,只見樹叢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自己心愛的山地自行車上掏掏摸摸,頓覺不妙,一個箭步上前叫道:「小子!幹什麼?」

    那人吃了一驚,手裡的螺絲刀掉到草坪上。

    車子的鎖頭已被撬開一半,鎖眼爆開,幾根彈簧露在外面。

    宋保軍哪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當下一腳直直踹中那人小腹,冷笑道:「偷車偷到老子頭上來了,也不長長眼睛!」

    那人捂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螺絲刀、起子、小刀、釘扣、鋼絲等等諸多作案工具通通散落,顯然是個慣犯。

    跟在後面的柳細月拿著電話說:「要不我讓學生會的人來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不用,扭送到派出所哪還能打得這麼盡興?」宋保軍又是一腳踢在那人臉上,沒想到那人不經打,直挺挺的昏了過去。

    「真是晦氣,我們走。」宋保軍試了試車鎖,發現已經不能再用了,推著車子往宣德廣場走去。

    柳細月叫道:「喂,我們去吃宵夜吧?」

    宋保軍頭也不回:「跟你這瘋婆子有什麼好吃的,沒的壞了興致。」

    柳細月頓足道:「神經病,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心請你吃宵夜還沒一句好話。」

    宣德廣場的跳蚤市場夜市攤正是興旺,人流密集,到處是討價還價的聲音。

    有的攤子搭上鐵皮頂棚,已經成為固定攤點,有的推著一輛三輪車四處流動販賣貨物,更多是在地面攤開幾張就此擺賣。據說有頭腦靈活的學生單是在新生入學的九月十月單月收入就能達到三五萬元,引得工商局直接介入。而學校又不願把這麼大一塊蛋糕讓給工商局,兩個單位來回扯皮,爭了好幾年也沒得出個結論。

    宋保軍一路推著車子慢慢閒逛,蹲在一個書攤前翻看。那攤主似乎是個小說迷,言情小說、網絡小說、暢銷書,已經被翻得很舊,有些內頁還被撕去。還有時興的外語學習資料、工商管理書籍,則顯得比較嶄新,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一些。

    宋保軍先拿起一本《大明春》,只見封皮不知被誰用油性筆寫著幾個大字:「太監的書,不要看!」不由苦笑著放下。他一時沒事可做,繼續翻找其他感興趣的書。

    書挺多的,但是沒幾本中文典籍,找了一會兒便覺有些意興闌珊。突然發現角落躺著一本《論分裂型人格的成因和治療》,伸手拿起來翻了翻。書本殘舊,大約三百頁左右,一九八八年出版,真是積年古董了。扉頁寫著:「廖學兵,購於中海朱雀街三知書店,1995年7月29日。」

    文中大多是專業性術語,比較難以理解,宋保軍便放在自己面前,準備買下,拿回去留作日後慢慢研究。

    下面還壓著一本《三重宇宙》,標題甚是晦澀,其實也是有關心理學的論著。分別對人類社會產生的精神、哲學、和軀體三種形態進行了論述。這本書比先前一本還要殘破得多,大約四百多頁,2002年出版。書皮泛黃,好像被翻過不知多少次了,書眉和內頁寫滿密密麻麻的心得體會。

    字跡潦草,狂放凌厲,充滿一種書法的韻律美感,宋保軍一看之下便覺得歡喜。

    「精神的核心是信仰,是對某種事物的心靈寄託。完整的心靈必須構築精神體系,當對某種事物信之不疑的時候,力量就會產生。」

    「哲學是思想對精神進行科學性的指引,以保證精神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軀殼是靈魂的容器,世上有無數種辦法令軀殼變得更強大,但我認為……」後面的幾行字卻被濃墨塗掉了。

    宋保軍翻書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從後面往前翻,心想書的主人倒是廢話連篇,寫這虛無縹緲的玩意。

    「老闆,這都是你寫的?」

    那攤主一直坐在邊上玩手機,聽到問話抬頭一看,說:「那哪能呢!這些書都是我四處收來賣的,這本書也不記得從哪裡收來的了,品相不好,丟在書堆裡好幾年了都沒人問價。你今天要是在我攤上買夠十塊錢的書,這本書就算添頭送你了,怎麼樣?」

    宋保軍翻著翻著,翻到了書的扉頁,只見上面用鋼筆字寫著:「陳華遙,購於象京香樟路新華書店,二〇〇八年九月二十五日。」原來這書的原主人名叫陳華遙,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遞給攤主十元錢,兩本書一起揣進兜裡,繼續去其他攤子瞎逛。

    找到一個雜貨攤上買鎖,一把外表金屬錚亮的摩托車大鎖叫價六十元,宋保軍心想這鎖頭比自行車還貴了。談了幾分鐘勉強把價錢壓倒三十元,正要成交,那攤主遞過來的時候鎖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頓時分作兩半。

    宋保軍連話也不願多說,扭頭便走。

    隔壁一個販賣日用工具的老闆叫住他:「同學,要買車鎖是嗎?我這有鎖,完全保證質量,五十年內有損壞,你盡可以來找我退換,我不但不要錢還倒貼你十倍的錢。」

    「喲呵,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宋保軍停住腳步。

    「我是說真的,你來試試就知道了,我從不騙人。」一臉忠厚的老闆反身從後面的木箱裡用力拖出一件烏沉沉的東西。

    宋保軍不禁瞪眼道:「老闆,你唬我?」

    只見老闆拖出一大串比小孩手臂還粗的鐵鏈堆在地上,得意洋洋的說:「我這鐵鏈,連十六輪重卡都能鎖死,起碼十噸的承重量,要弄在你自行車上的話,保管小偷不敢再看第二眼,就儘管放心吧。」

    宋保軍提了提鐵鏈,入手甚是沉重,約莫四米長度,三四十斤重量,不由苦笑起來:「我車子本身才十幾二十斤,你給我搞個四十斤的鐵鏈?」

    「所以安全啊!」老闆拍著胸脯肌肉砰砰山響:「放心,用了我的鎖,絕對沒人再偷你的車。只要五十塊,你就可以把這份沉甸甸的安全感帶走。」

    「我相信這份安全感確實很沉。」宋保軍哭笑不得。

    老闆走過來看看他的車子,一副很有研究的樣子,說:「同學,沒發覺你的車缺少一件東西嗎?」

    「缺少什麼?」

    「後架!」老闆摸著下巴搖著腦袋:「沒有後架是山地自行車最大的敗筆。試想想,當你邀請一位漂亮的女同學坐在你的自行車後座上,迎著清爽的秋風,那不挺浪漫麼?我這還有一副後架,可以幫你裝上去,只需再加三十元,你就可以把這份沁人心脾的浪漫帶走。」

    「同學,你學文藝的還是學營銷的?」宋保軍被老闆說服了,索性不再砍價,遞給老闆八十元,等他拿出一副後架,用螺絲刀裝好。再將鐵鏈纏在車頭,搖搖晃晃的走了。

    回宿舍洗澡,剛買的書隨意扔進書櫃裡,準備以後有空再慢慢去看。

    書櫃裡有三四十本中文類書籍,都是大一剛入學時興致勃勃買的。日後沉迷網絡,對這些書再也不多看一眼。

    ……

    因為週六要舉辦十月晚會,宋保軍週五晚上回了一趟家,週六中午又急匆匆返校。

    本來家這麼近,完全不用麻煩,給老頭子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關鍵週五是妹妹宋靜桐的生日。

    作為老哥,怎麼可能不回去親口說一聲生日快樂再送上她最喜歡的生日禮物呢?

    宋保軍完全想不出妹妹這個年紀的小女生會喜歡什麼,只能在記憶中搜尋。

    記得她小學四年級時曾經說過想要一隻毛茸茸的,可以抱著睡覺的玩具狗熊。五年級時說想要《平民公主》的全套漫畫。六年級時說想要一輛自行車。可是這些都已經太久遠了,誰還知道她現在喜不喜歡?而且也不好問,問了就沒有那種送禮物的驚喜感覺。

    宋保軍又想起初中一年級時她很喜歡去溜冰,還屢次向母親提出想買一雙旱冰鞋,可惜最後母親沒有答應,小丫頭還失落了好幾天。

    對,就是這個。

    宋保軍顧不上搭訕一個老用大腿磨蹭自己的大嫂,半路出了地鐵,鑽進市中心的隆裕商場,在六樓運動專區果然找到擺賣旱冰鞋的地方。

    「小弟,你看這牌子,路威易登,國際大牌子……」老闆娘非常熱情,一看到他眼睛在某件商品停留的時間超過三秒鐘,馬上湊了過來。

    宋保軍說:「我知道路易威登,還沒聽說過路威易登,專做運動品牌的?」

    老闆娘絲毫沒有尷尬的反應,說:「你當然沒聽過了,路易威登旗下子品牌嘛!你看這款式,申雪趙宏博奧運花樣溜冰奪冠時穿的就是這款式。」

    宋保軍用手撥了撥旱冰鞋的輪子:「我記得申雪趙宏博奪冠時穿的是冰刀。」

    老闆娘只當沒聽見,笑道:「今天是國慶過後的第三個黃金週末,我們店裡搞促銷活動呢,這款路威易登黃金豪華限量申雪趙宏博簽名專售版溜冰鞋只要九百九十八,便宜大處理,跳樓大甩賣,要的趕緊拿去,只剩最後一天。」

    「五十。」宋保軍說。

    老闆娘皺眉道:「小弟弟,你不是真心想來買東西的吧?」

陳華遙為以前的作品《極品學生》的男主角,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5
第164章 柳大美女的餽贈

    宋保軍道:「姐姐,大家掙錢都不容易,你看你這鞋子,外皮是漆上去的,黃色的還和紅色連在一起好幾處,線頭也有好幾處開叉,輪子支架的金屬皮又這麼薄,做工明顯非常粗糙。若是我穿著從你這買來的鞋子摔斷了脊椎骨,怕是九萬八都賠不起。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再找一雙質量過得硬的來,開個誠心價,我拿了就走,不要老是浪費時間。」

    那四十多歲的老闆娘聽了這話,認真看他一眼,道:「好,就衝你這聲姐姐,我給你個良心價。」從貨櫃翻出一雙外形美觀大方的旱冰鞋,本來標價一千九的,最後談到六百八的價錢,宋保軍拿貨走人。

    在附近買了一些顏色豔麗的包裝紙,將鞋盒細心包好,紮上蝴蝶結,興沖沖往回趕。

    從東城的茶州大學到西城的明陽區路途遙遠,回到家晚上七點多鐘,大家已經吃過飯了。父親趕著加班畫圖,急著吃飯,沒空等他。幸好提前電話通知今晚回家,廚房留有飯菜給他。

    剛進門口,只見宋靜桐正在換鞋,身上灑了香水,肩膀挎個白皮小包,好像正要出門。

    宋保軍忙問:「小乖,去哪啊?」

    「又叫小乖,我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宋靜桐撇撇嘴道:「同學聚會,約我出去。」

    「怎麼這麼早就出去?幸好我趕得及。」宋保軍連忙雙手奉上禮物,笑道:「小乖生日快樂,恭祝小乖心想事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宋靜桐頓時眉開眼笑,接過禮物盒說:「哥,你還記得我的生日,真棒!這是什麼?」

    宋保軍眼睛充滿期待,看著妹妹的笑臉說:「快打開看看。」

    宋靜桐撕開包裝紙,就看見了鞋盒上印的旱冰鞋圖案,說:「哦,原來是溜冰鞋啊。」

    宋保軍搓著雙手像是等待表揚的小孩,滿臉笑意:「是啊是啊,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愛溜旱冰了,還哭著叫媽媽買鞋子,呵呵。快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那是以前了好不,現在我不覺得溜冰有什麼好玩的。」宋靜桐小聲嘀咕,說:「呃,還是謝謝哥,禮物我很喜歡。」

    「真的不試試?」

    只聽門外傳來嘀的一聲摩托車喇叭,宋靜桐忙說:「改天再試吧,我先出去啦。」順手把盒子放在鞋櫃上,開門就走,盒子裡面的旱冰鞋甚至還沒打開看過一眼。

    只剩宋保軍一臉失落的望著門口。門外的妹妹興高采烈上了那小子的哈雷車。

    他突然想起電影《颶風營救》的連姆‧尼森,和妻子離婚後獨自過活。妻子帶著女兒另外嫁給一個有錢人。女兒十七歲的時候,他給送了一台老式過時的卡拉ok機,女兒只是心不在焉應付著。然而當繼父牽來一匹昂貴的駿馬,女兒扔下卡拉ok機歡呼著尖叫著跑過去。只剩連姆‧尼森孤零零的,一臉茫然,猶如傻子。

    ……

    十月晚會如期舉行,原定於晚上八點開場,下午三點已有大量學生守在禮堂門口等候,大聲呼喊自己喜歡的明星、參演同學的名字。

    這次晚會只有兩千個座位,考慮到走廊也可以站人,而且學生情緒太過高漲,一共銷售了三千張門票,平均每個班級分到十幾張而已。門票價格三十元而已,黑市上已經炒至一百元一張。

    除去給其他單位、友好學校的贈票,為了防止黃牛黨倒賣牟利,本校學生憑票入場的同時需要出示學生證。至於沒拿到票的學生,只能在電視機前收看現場直播。

    今天的晚會至少有一個許舒欣的節目,聽說她和幾位公司的人已於下午抵達晚會現場。等在禮堂門外的狂熱粉絲擠了三五百人,其狂熱程度比之大牌明星毫不遜色。

    連許舒欣茶州影迷會的會長也親自帶著二三十人馬前來喊口號以示支持。這幫人更有組織紀律,拉橫幅掛標語打招牌揮彩旗舞海報,種種手段層出不窮,一時氣氛搞得十分熱烈。

    學生會不得不提前抽調人員前去維持秩序。

    中文系一班的票務由柳細月分配。

    作為學生會中的實權人物,柳細月拿了二十五張票,除去不願意去看晚會的學生,分給其他同學綽綽有餘。七八個宅男兄弟會成員基本到場,還有女孩們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個個花枝招展,充滿青春的風采。

    柳細月硬是拖著宋保軍去買了一套衣服,晚會的演出是否成功,關係著班級和班長的顏面。他宋保軍願意穿鄉鎮幹部的行頭出場,柳大班長可丟不起這人。

    所以當宋保軍吃過晚飯騎著車子來到禮堂的時候,柳細月指著他鼻子就罵開了:「你吃錯藥了嗎?整天穿得跟民工似的,知不知道今晚就要演出了?存心讓我難堪不成?」

    宋保軍撅著屁股費力的捧起鐵鏈鎖好自行車,那笨拙的模樣讓柳大班長真想照著他屁股狠狠來上一腳。「時間緊急,快到我車上來,姐姐帶你去買套好看的衣服。」

    「我一生廉潔奉公,從不接受無關人士的餽贈。」宋保軍撓撓腦袋一副憨厚的笑容,又說,「從不接受低於一萬塊的餽贈。」

    「去死吧你!搞清楚姐姐是借給你,不是送給你。」柳細月說完這話發現對方一臉不豫的樣子,只得說道:「以後你想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不還也可以。」暗想老娘幫你好好打扮打扮,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保時捷911停在國際三線品牌服裝「夢之熊」旗艦店門前空地,宋保軍驚訝的說:「怎麼不是路易威登、香奈兒、阿瑪尼、紀梵希、范思哲、迪奧、古奇?」

    「不要再問這種膚淺的問題。」柳細月淡淡的解釋:「夢之熊質量不錯,也請有國際頂尖設計師,只是近幾年才開始擴大投資,還沒做好宣傳和推廣工作,其實比lv、阿瑪尼那類一線品牌是不差的。」

    進了店裡,幾個店員包括店長和經理紛紛跑來問好,神色恭敬謙卑,叫道:「柳總,歡迎光臨!」

    柳細月指指身邊的宋保軍,對經理道:「幫我朋友選一套參加晚會的禮服,不需要有多昂貴高檔,關鍵是合適。」

    「是,先生請隨我來。」

    富有經驗的經理很快為宋保軍挑選好合適的服裝,從襯衫、領帶到西褲皮鞋皮帶,一應俱全。

    當宋保軍從更衣間走出來的時候,柳細月第一個反應先是皺眉,第二是感覺好笑,然後她開始心跳加快。

    淺色條紋白底長袖襯衫,宋保軍堅持不繫領帶,胸口鬆開兩顆扣子,顯得很是隨意。

    黑色的修身型西褲,從視覺上讓他的腿變長了,再配上銀色金屬片與黑牛皮有機鑲嵌的皮鞋,其實看起來也就是白襯衣黑西褲,鄉鎮幹部套裝的升級版本,這也是柳細月皺眉的原因。

    第二是他總是這副土鱉模樣,令柳細月又好氣又好笑。幫忙挑選衣服的經理還呆在邊上得意,等著請功。

    但是接著再看看,柳細月發現有很多不同之處。

    要說全球男人什麼服裝最普遍,不是牛仔褲也不是民族服裝更不是運動裝,而是黑西褲白襯衫的搭配。

    對男人來說,這套行頭幾乎適應於所有場合,在學校、在公司、在辦公室、在晚會現場、在外交場合、在婚禮,外出談判,在內居家。

    除了特定場合,比如足球場上。

    男人只要穿著這套衣服就不會有人說他失禮,也是所有人群適應最廣泛的搭配選擇。

    白襯衫黑西褲如此普通,可是能把這套組合穿得好看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身材、外形和氣質必須講究。

    宋保軍身材偏瘦,泯然眾人矣,注定不會在外形上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然而他依靠猥瑣人格裝逼天賦營造出來的氣質實在太牛逼了。

    短短的發茬,微微皺著的眉頭,緊抿的嘴唇,細細眯起的眼睛,整體散發出一股漫不經心的意味。

    就像好萊塢影星尼古拉斯凱奇,長相絕對算不上英俊,但他總是一副欠別人債務還不清的憂鬱模樣,偏偏具有頹廢、低調、失落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深受吸引。

    宋保軍穿著黑西褲白襯衫,全部靠氣質硬生生撐了起來,一手捏著領口,兀自朝穿衣鏡傻乎乎的東張西望,彷彿經歷萬千世事後的返璞歸真,只是回頭淡淡一笑,那目光便有如實質刺入柳細月的心臟。

    「班長,怎麼樣,還合身吧?」

    柳細月終於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臉紅,嘴上勉強說道:「還好吧,比原來稍微好看那麼一點點。」

    宋保軍一努嘴:「那還不快去付賬,愣著幹嘛?」

    柳細月掏信用卡和會員卡結了賬,打折後總價三千七百多元,遠遠不能與阿瑪尼相提並論,但比宋保軍的地攤貨貴了幾十倍。

    鑽回保時捷車裡,宋保軍才有機會問話:「剛才我聽那裡的店員叫你柳總,莫非你是老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5
第165章 演出正式開場

    柳細月戴上墨鏡,終於得意起來,十分矜持的說:「也就佔個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算什麼老闆。」

    宋保軍啊了一聲,道:「我看那間店挺大的,沒有幾百萬弄不下來。你佔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起碼幾十萬的身家,那也是相當土豪了,真叫人羨慕。若是日後誰娶了你,少奮鬥二十年都是小事。」

    語氣中充滿嚮往,嘖嘖讚嘆個不停。

    話明明是恭維,柳細月卻很不是滋味。一間店面幾百萬不假,問題是柳細月的本錢不止這些,她佔有的是夢之熊總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算起來上千萬的巨額資產,哪能是一家店面所能比較的?

    這是她父母投資在她名下的資產,從法律上說完全屬於她自己,雖然這些東西一直交由父母公司的金融專家來打理。

    見宋保軍兩眼放光,渾身激動不能自已,柳細月頓時有種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的感覺,很想大聲咆哮一句:「坐在老娘幾百萬的豪華跑車上,說老娘只有幾十萬身家!?你能不能有點常識?!」

    回到禮堂,演出已經開始。總共湧入三千五百名學生,將大禮堂擠得滿滿噹噹,走廊過道和二樓觀台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禮堂前頭一二三排屬於重要人物的專屬座位,大多是學校領導、受邀單位的頭頭,皇影公司各級管理人員。

    由副校長韋明亮、廣播學院院長蔣龍光、音樂學院院長周滿江、皇影公司著名經紀人顧強、舞蹈表演藝術家熊芸芸、茶州電視台節目主持人王金劍、《香椿樹》雜誌文藝評論員崔筱君組成七人評分團,負責對上演節目進行打分,以評出名次做頒獎之用。

    現場架設六台攝像機,全方位多角度拍攝晚會進程,市電視台派來專業人士進行協助,準備選取比較突出的節目於今後播放。

    首先出場的是大型團隊舞蹈《青春舞曲》,二十名男女穿著稀薄暴露的服裝在台上晃來晃去,做出各種具有韻律美感的組合動作,雖然樂曲結束時有個傢伙摔了個大大的屁墩,還是贏得了滿堂喝彩。

    第二個出場的節目是女高音獨唱《雲貴高原》,聲音清亮高亢,儘管最後一句「那就是雲貴高嗷嗷嗷嗷嗷原」唱破了喉嚨,大家還是對她的賣力表演給予熱烈的掌聲。

    後台裡熱烈非凡,即將上台的演員口中唸唸有詞緊張萬分,暫時沒排到節目的同學都擠在幕布後面觀看。

    鋼鐵天團今天全員請假,整個白天一直都在加練,蘇林恆自掏腰包,以每小時兩百元的價格從藝術學院請來一位舞蹈老師指導團隊中的不足之處,務必保證上台表演時能做到更高、更快、更強。

    鋼鐵天團的服裝也全部由蘇林恆個人讚助,統一皮衣皮褲皮靴,故意做成冷漠刻板的機械風格。

    眼下大家都在休息,蘇林恆則躲在角落忙著打電話。

    「爸,你不是有個朋友在《香椿樹》雜誌任職嗎?對,我有要緊的事……不是不是,真的,正事呢,我準備上晚會表演節目,沒騙你啊,我真的沒偷雞摸狗,不信我明天拿晚會光盤給你看啊。」蘇林恆對著電話低聲說話,時不時抬頭看看周圍動靜。

    「呃呃,真的認識?那太好了,下面有個評委叫崔筱君,是《香椿樹》的評論員……我就是想評個好的名次,你想你兒子獲得全校最受歡迎男演員獎,那你臉上也有光彩不是?好好,你一定幫我說說,那掛了,拜拜。」

    蘇林恆點著頭掛掉電話,揉揉發漲的太陽穴又繼續翻找下一個號碼,撥了出去:「大舅啊,我小恆啊……哦哦,沒沒,真的沒打算管你要錢,我早就改邪歸正了好不好。大舅,我說真的,你不是屢次催我交女朋友嗎?我現在相中了一個漂亮女生,端莊秀麗溫柔完美……」

    電話一時忙音,喂了半天終於又通了:「哎,大舅,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找你要錢泡妞。是這樣的,那女生條件好,我的情敵也特別多。今天學校不舉辦晚會嗎,情敵向我發出了挑戰。好好好,我長話短說,我和情敵同台競技,比誰的分數高。你不是象京大學畢業的嗎,和藝術學院那幾個頭頭關係比較好。我們有個評委熊芸芸你一定認識,對對,幫我通個氣。」

    與此同時,宋保軍也在打著電話。相比之下他的情緒就比蘇林恆平靜多了。

    「龍涯嗎?是我,小宋,你幫我找個有膽子的人。對對,我知道你的情面比較大,認識的人多。可能會受到學校處分,但事後給他兩千塊報酬,你就幫忙問問願不願。上次我們教訓的機械工程學院那幫小子還有印象嗎?他們有個節目是機械舞,你讓人在他們表演的時候鬧出點動靜,越大越好,爭取讓那幾個小子的表演進行不下去。」

    宋保軍繼續給人打電話:「花美男嗎?是我。你這花美男的名號特動聽,怎麼就不能叫了?好了好了,我有件小事,也是上次和機械工程學院打架的餘波吧。是這樣,等他們表演機械舞的時候,你站出來隨便搞些什麼動作,吸引全體花痴女生的注意,叫觀眾不看他們的表演。」

    他不敢給身為晚會總導演的導師涂芬打電話,是因為害怕損害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純潔羔羊形象。涂芬手頭資源多著呢,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破壞今後前程不值當。

    打給藝術學院周院長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而且還可以利用涂老師愛徒的名頭招搖撞騙。不過宋保軍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下電話,周院長身為評委,絕無意外肯定會給自己打高分,不必要浪費這麼個人情。

    兩個人分別打完電話,都覺得勝券在握,宋保軍開始做起怎麼花銷十萬元賭注的美夢,蘇林恆則在幻想和郭郁煙雙宿雙飛的美好生活。

    他呆在休息室的角落輕輕閉上眼睛,準備與三十二重人格接觸。

    休息室屬於公共場所,只有晚會總導演才有一間單人休息室。

    很多演員都呆在裡邊吵吵嚷嚷,化妝間不夠用的同學也躲在休息室補妝對,演員無論男女都需要化妝。尤其是比較在乎個人形象的,一直在拚命用撲粉掩蓋自己臉上的閃爍發亮的青春痘和雀斑。

    晚會面向三千五百名現場觀眾和二十萬名電視觀眾。將來由市電視台播出了,可能還會面對全市一千七百萬觀眾,萬一不慎在台上出醜,代價可就高昂得有些離譜。

    休息室裡散發出汗餿味、腳臭味、狐臭味、脂粉味、香水味、頭油味,還有個魯東大漢就著大蔥吃韭菜包子。儘管抽風機一直在轉動,所有味道混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始終無法排出。

    宋保軍歷來是個沒什麼意志力的宅男,極容易受到外界干擾,閉著眼睛假寐,始終進入不到虛數空間。

    蘇林恆等人坐在宋保軍斜角對面,兩人距離很遠。

    在鋼鐵天團的襯托下,蘇林恆一直向旁邊的女生耍帥,隨便說幾句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逗得那幾個女孩子格格發笑,花枝亂顫。蘇林恆便時不時向宋保軍遞去一記挑釁的眼神。

    不愧是富家子弟,蘇林恆泡妞極有水準。偶爾拿出奔馳車鑰匙在手裡玩弄,隨口說說自己在巴黎奢侈品商品的見聞,引得女孩們美目異彩連連,望向他止不住心跳過速。

    其實蘇林恆也不想這麼膚淺的,可這物慾橫流的社會,你要不裝裝逼的話,人家指不定當你是傻瓜。

    何況鋼鐵情聖也著實樂在其中,每有一個女孩用嬌痴的口吻向他撒嬌:「恆哥哥,什麼時候開車帶我們去兜風啊?」蘇林恆就能得到極大的心理滿足。

    郭郁煙的到來引起休息室男生的一陣騷動。女主播是帶著攝影師和採編記者來的,蘇林恆連忙把身邊的女孩子趕開,起身笑道:「郁煙,還在忙啊?」

    郭郁煙的採訪任務在昨天已經完成,本來這個時候可以坐在導播室舒舒服服的喝茶,玉指輕動,按幾個按鍵即可。但總覺得坐立不安,晚會現場好像有什麼人在吸引著自己,忍不住招呼幾個同事帶上儀器工具裝模作樣的過來了。

    「是啊,我來看看有什麼錯漏的地方,可以臨時補拍一下。」郭郁煙淡淡應著,不自禁瞄了瞄遠處角落的宅男。

    蘇林恆觀顏察色,馬上說道:「昨晚的淮揚菜吃得還習慣嗎?我詳細問過,那家餐館剛從杭城請來了大師傅,手藝很是了得,而且架子還特大,每週只做三席,我們昨晚能吃到他的功夫,還真是有些福氣呢。」

    一個女孩眯著眼睛笑道:「恆哥,什麼時候也請我吃淮揚菜啊?」

    蘇林恆本來和這女孩聊得好好的,現下陡然換了一種態度,冷冷的道:「你這麼肥,還想著吃?看看你的腿,都快比水缸還粗了,走開啦,沒事別來煩我。」

    女孩愕然片刻,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萬分委屈的走到邊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6
第166章 我愛你一萬年

    蘇林恆向郭郁煙諂笑道:「對了,郁煙,你不是說想嘗試意大利菜的嗎,晚會結束後我們去勞倫斯酒店怎麼樣?」

    郭郁煙心不在焉道:「我說著玩的,正減肥呢,不喜歡吃宵夜。」

    「哦哦!」蘇林恆也不尷尬,又說:「你不是說挺喜歡許舒欣的嗎?她今晚會到場,你都有什麼打算啊?」

    郭郁煙始終等不到宋保軍抬頭看自己一眼,微覺失望,不由開始對自身魅力感到懷疑,聽蘇林恆在耳邊喋喋不休只覺厭煩。她只想找個迅捷有效的方法快速接近宋保軍,於是走過去有話沒話的問道:「宋同學,等下上場你會有壓力嗎?」

    蘇林恆無奈,只得跟在後面。

    她這兩天緊急收集資料,已經知道宋保軍並非音樂學院的專職大師,而是中文系的普通學生,不僅沒有失望反而更加高興。因為宋保軍身份平等的話,兩人接觸的機會就會更多。

    宋保軍睜眼一看,說:「這麼小小一台晚會,能有什麼壓力?」

    「是哦,這種級別的演出對你來說一定不成問題。」郭郁煙順著他的話笑道:「我覺得你的表現一定會征服所有觀眾的。」

    宋保軍淡淡道:「還成吧,別人不一定懂得欣賞。」

    郭郁煙趕緊笑道:「是呵!總會有些不懂藝術的人,不過你的鋼琴也不是為了他們而演奏。」

    宋保軍總算多了幾分談話的興致,說:「懂的人自然說好,不懂的人自然無話可說,我怕不懂裝懂的傢伙。」

    郭郁煙好一陣點頭:「對對,就怕那些人亂說話。」

    蘇林恆氣得要死,自己花盡功夫請女神吃飯,沒落到一分好處,現在女神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大拍別人馬屁。而那傢伙還一副居之不疑的神色,真正豈有此理!

    忍不住插嘴道:「臭小子幹嘛呢?在這裡胡吹大氣騙騙單純的郭主播嗎?等下上台不要兩腳發抖哦!」

    宋保軍笑了笑:「你看,不懂裝懂的人馬上就出現了。」

    蘇林恆聽他給自己蓋個不懂裝懂的大帽子,哪肯作罷,大聲道:「你說你彈鋼琴好,我還真不信了,藝術學院有你這號人物嗎?若是真有藝術細胞,怎麼還會呆在中文系那種垃圾專業學之乎者也?」

    「到底行不行,待會兒台上見真章便罷,你在這裡喊得再大聲又能怎樣?」

    「我、我只是強調一個事實!你鋼琴當真彈得出神入化,偌大個茶州大學怎麼會沒聽說過你的名字?區區無名之輩而已!你在自己家裡怎麼吹牛都行,但是到這裡來興風作浪,我可不答應。」

    宋保軍搖搖頭,滿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說:「想不到終於被你揭穿了我的真面目,真了不起。其實我沒什麼本事,喜歡滿口胡柴糊弄女孩子而已。」模樣像是在打發一個無理取鬧的幼稚兒童。先前那遭到蘇林恆拒絕的女孩撲哧一笑,忍耐好久的鼻涕終於撲的噴出一大筒。

    蘇林恆道:「那當然,你還當我開玩笑不成?」

    「那麼我也來猜猜你的原形是什麼吧。哦,手裡拎著奔馳車鑰匙,挺有身份的嘛!」

    蘇林恆一樂,心道你也識貨,正要藉機宣揚幾句。

    「不用多問,淘貝網買的。」宋保軍接口跟著來了一句,擺出網購達人的派頭,說道:「網上這種東西很多嘛,無論奔馳寶馬還是保時捷法拉利的鑰匙,通通都能買到,十元二十元一把,如假包換,據說很受裝逼人士的歡迎。」

    「你、你胡說什麼!」

    宋保軍面向看熱鬧的人群說道:「你們想想啊,像蘇林恆這種人模狗樣的傢伙在網上弄到一把豪車鑰匙,找個空閒的時間去酒吧逛逛,隨便把鑰匙往桌上一扔,叫一聲『給我來杯八二年的馬蒂尼』,還不把人震得一塌糊塗?不認識的人都得管他叫爺了。」

    眾人哄堂大笑,一個個眼中流露出「原來如此」的意思。那個正在忙著擦鼻涕的女孩不禁為自己之前的淺薄感到羞愧。

    連郭郁煙也忍不住捂嘴輕笑,當然她知道蘇林恆絕非如此,更多是覺得宋保軍說的好玩。

    蘇林恆徹底怒了,吼道:「老子這鑰匙網上買的?你他娘的開什麼國際玩笑呢!老子的車就停在外面,要不要出去看看?不然你就把那輛車吃了!」

    宋保軍聳聳肩:「說著玩玩而已,何必當真呢?」

    「你等著,弄不死你老子蘇字倒著寫!」

    突然人群喧囂吵鬧,紛紛朝門口湧去,個個滿面紅光,爭相叫喊一個人的名字,原來是皇家公司的明星許舒欣到了。

    郭郁煙也有些躍躍欲試,蘇林恆覺得扳回一城的機會來了,挺著胸道:「郁煙別擔心,一份許舒欣的簽名cd我還是可以打包票拿到的。」

    「是麼,那真好啊。」

    蘇林恆狠狠瞪了宋保軍一眼,說:「我有個堂叔是皇影公司的領導呢!去年暑假我回象京還和許舒欣見了一面,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她應該還記得我。」

    「你當真認識許舒欣啊!」郭郁煙抑制不住眼中嚮往的神色。

    蘇林恆終於找回自信,矜持的說道:「真的,那時我管她叫欣欣姐呢!如果等一會她邀我們共進晚餐,你千萬別太激動哦。」

    「是嗎?」通常美女的反問句意思就是說你應該主動去給老娘辦事了。

    蘇林恆暗暗壓制興奮的心情,用力擠出人群。

    只見走廊外一個戴著墨鏡的高挑美女在四名黑西裝保鏢的護持下走向總導演專屬休息間。後面緊緊跟著好十幾家省級媒體記者,閃光燈閃爍不斷。

    旁邊的一個個學生紛紛擁擠上前,有的喊:「許舒欣,給我簽個名吧!」有的喊:「許舒欣,可以合個影嗎?」有的喊:「許舒欣,我愛你一萬年!」

    許舒欣今天穿的是一套天藍色褶裙,領子上圍著毛茸茸的狐裘,精心修飾的妝容比眼前這幫在校大學生更多出女人的韻味,渾身上下散發嬌豔的氣息,令人深深迷醉。

    女明星保持友好的微笑和迷人的風度,一一滿足影迷們的要求,通過短短幾十米的走廊花了二十多分鐘。

    眼看她為一個痛哭流涕的男生龍飛鳳舞簽下看不出什麼字跡的名字後便逕自走過,蘇林恆鼓足氣勢高叫道:「欣欣姐!你好啊!」

    許舒欣發現對方手裡沒有簽名本子,不禁問道:「哦,你是?」

    「我、我是蘇、蘇成濡的侄子蘇林恆,以前聊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哦?你是蘇總的侄子?」許舒欣停住腳步,臉色便有些改觀。

    蘇林恆感覺到周圍投來羨慕的眼光,下巴頓時抬得比鼻子還高:「蘇總就是我叔叔!」

    這位裝逼人士本來想喊出的名字是蘇成渙,想起家族規矩森嚴,總算臨時改口,報上了自己家叔叔的名頭。

    蘇成渙正是象京四大家族之一,蘇家第三代核心接班人,地位尊崇。而蘇成濡僅僅只是一支遠房親戚。

    這裡要說說國內的發展形勢。象京朱、魏、葉、蘇四大家族連同中海貝家、曹家一齊把持了大江以南地區整整三十年的經濟局面。蘇家從民國以來屹立數十年,歷三代人而巋然不動,曾經的背景勢力非常強大。

    經過日益變幻的社會和全球化進程,大家族意識到作為決策者的族長的能力非常重要,開始有條件的培養下一代子侄作為族長的候選人。

    一個大家族往往數代繁衍,子孫滿堂,包括聯姻、遠房親戚在內,數百人也不算多。第三代的幾十個子侄為此搶破腦袋。

    蘇家元老會原本屬意另一位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可朱蟹委員會的委員長更喜歡蘇成渙一些,將他選為蘇家新的家族繼承人。

    許舒欣果然吃驚,說:「原來是蘇總的侄子,失敬失敬。」

    蘇林恆大為受用,連聲說:「哪裡哪裡,小意思小意思。欣欣姐今晚有空陪我吃飯麼?」

    許舒欣馬上皺起眉頭,縱使你是蘇總的侄子,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麼?好幾百個學生齊聚,你在這裡大聲嚷嚷,豈不要毀了大家的名聲?

    於是微笑道:「對不起蘇公子,我今晚真的沒空呢,要不改天好了。」

    她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風,即使拒絕也叫人心曠神怡,生不出半點怨懟之心。

    可惜落在蘇林恆這沒眼色的繡花枕頭之前,只道女明星半推半就,又說:「欣欣姐,就吃個飯而已,不花什麼時間的。要不我讓我叔叔給你打個電話?」

    許舒欣仍是微笑搖頭:「抱歉,真的很忙。我會讓我的經紀人向蘇總解釋的。」蘇成濡不過是個蘇家的邊緣人物罷了,若說比誰的後台更大,自己頭上還有杜二少罩著,就算蘇成渙親自過問也不見得怕了。

    這一邊,鋼鐵天團其他幾個跟班一看情勢轉化,許舒欣竟然和恆哥親切交談,真真不得了哇!羨慕之餘,一個個拿鄙視的眼神瞧向了宋保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7
第167章 中文系的小癟三

    「喂,中文系的小癟三,看見了麼,恆哥認識的都是什麼人物,你又認識什麼人?明擺著告訴你吧,你和恆哥遠遠不是一個層次的。」

    宋保軍只當做沒聽見。

    籃球隊員索性用手指猛戳他的胸口:「你狂,我讓你狂個夠,以後哭都哭不出來。」

    宋保軍苦笑道:「說說就行了,何必動手動腳的呢?也太不文明了。」

    「把你放到四十年前,不過是個貧下中農而已。不要說上流社會,恐怕連狗都不如!在這裡裝什麼大頭蒜呢。見過明星嗎?和明星握過手說過話嗎?哼哼!」籃球隊員笑得蘇林恆還要開心。

    蘇林恆還在喋喋不休,許舒欣突然啊了一聲,不顧形象的撥開眾人,叫道:「軍少,您也在這裡?」

    「什麼?哪個軍少?」蘇林恆轉頭一看,只見儀態大方的女明星猶如餓狗撲食一般直衝到宋保軍跟前。

    那矜持的姿勢早已化作了萬般諂媚,冰清玉潔的氣質此刻像一團熱情的火焰,握住宋保軍的手連連搖晃,一迭聲問道:「軍少,您怎麼來啦?許多天不見,怎麼都不給我打個電話?真叫人急死了。」

    宋保軍哪裡想到女明星如此飢渴?幸好立即鎮靜下來,淡淡的說:「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但我一直很忙。」

    許舒欣忙說:「是啊,軍少這麼忙,是我唐突了。」

    宋保軍心頭暴爽無比,像鄉鎮幹部接見上訪農民一般大模大樣說道:「你今天是來參加茶州大學晚會的麼?可得好好表演啊。都準備了什麼節目?」

    許舒欣羞慚的說:「哦,就是公司安排了兩首歌曲。我嗓子其實不太好的,希望不會讓軍少見笑。」

    呆在後面的蘇林恆目睹這一場面,直接進入石化狀態,久久做聲不得。

    許舒欣什麼人物?擁有萬千影迷的大明星哪!演了十多部賣座電影,人氣爆棚,連公司高層也對她相當看重,被譽為當今娛樂圈四小花旦之首。竟然向宋保軍……搖尾乞憐?對,搖尾乞憐,這個形容詞一點沒錯。

    而籃球隊員得意洋洋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踉蹌退後幾步,還道自己產生幻覺。

    剩餘六個鋼鐵天團成員一齊伸長脖子,眼睛瞪得比鴨蛋還大。

    籃球場鬥毆事件後,很多人開始挖掘宋保軍的底細,知道他是中文系非著名宅男,性格呆板沉悶,沉迷網絡不能自拔,大一的時候天天被人欺負,朋友寥寥無幾,功課門門掛科,慘遭校花袁霜當做賭注玩弄感情,是學校反面教材的典型。

    這麼一個孱弱可笑的男生偷襲徐岩勇送進醫院也就罷了,還可以說他有幾分膽識。如今許舒欣拉著他的手久久不肯放開,兩人身份差距巨大,怎不叫人懷疑自己的價值觀出了問題?

    宋保軍道:「對了,我有個朋友是你的影迷,有什麼紀念品的,能不能簽個名給我一份?」

    許舒欣回頭讓隨從拿過一盒《典藏版許舒欣》的紀念品,裝幀精美,包含四部電影的正版bd光碟、一部寫真集、一部自傳體小說,笑道:「都在裡面呢,軍少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呃,郭郁煙,鬱悶的郁、香菸的煙。」

    許舒欣飛快的在盒子上寫下:「送給我親愛的朋友郭郁煙,祝你笑口常開,心想事成。」顯然對這一套流程熟溜之至,再遞給宋保軍。

    周圍人群目光全是火辣辣的嫉妒。

    郭郁煙掩飾不住驚訝和喜悅,語無倫次說道:「真、真的送給我的?」

    宋保軍把盒子塞給她:「拿著吧,反正不值幾個錢。」

    「謝、謝謝!」

    許舒欣輕輕垂頭,一副靦腆之色:「對了,晚會後能不能請軍少一起去吃個飯?」

    宋保軍看了看手腕上的垃圾石英錶:「如果時間充足我就給你打電話。你看旁邊這麼多人都在圍著,不太好說話,有什麼事先忙去吧,不用管我。」

    許舒欣不經意閃過一絲失望,道:「那好,我就不打擾軍少了。」帶著保鏢穿過人群,圍觀的群眾久久回味,仍在不停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蘇林恆聽到這話氣得渾身顫抖,你瞧瞧,這什麼回事嘛!老子情真意切邀請許舒欣共進晚餐慘遭拒絕。你倒好!許舒欣請你吃飯你反而推辭了!暴殄天物啊這是!

    鋼鐵天團的震驚情緒沒能持續太久,劇務人員急匆匆跑來喊道:「鋼鐵天團呢?誰是鋼鐵天團?準備好了沒有?下一個就是你們的節目了!」

    蘇林恆等人趕緊收拾紛亂的心情,排好隊走到幕後,仍不忘悄悄觀察情敵,只見郭郁煙正笑靨如花和那小癟三說些什麼。

    狗頭軍師推了推蘇林恆:「算了恆哥,別看了,等下我們的節目拿到好名次,還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主持人款款走上台前,面向觀眾微笑道:「下一個節目,有請機械工程學院鋼鐵天團為我們帶來的機械舞表演《蒸汽機的神經》,請大家歡迎。」

    台下便有些許掌聲。

    蘇林恆不及思索,帶領成員快步走到台上,燈光隨之熄滅。

    鋼鐵天團選擇的伴奏是一首名為《烏鴉城堡》的哥特風舞曲,風格低沉勁爆,扣人心弦。八個人分做兩列,猛的一頓足,身體驟然顫動起來,像是遭受電擊一般。

    八個人同時後仰,富有韻律。隨著他們的舞動,看起來就像是被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所控制住,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技巧,八個人同時旋轉,彷彿受到無形繩索操縱的木偶,大膽而富有想像力,一時激起滿堂彩聲。

    蘇林恆揮汗如雨得意至極,急切中不忘回頭尋找郭郁煙和宋保軍的目光,可惜什麼都沒看到。料想他們一定在關注自己,跳得更賣力了。從四肢開始波浪起伏的動作,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是有看不見的力量穿過他的身軀,充滿青春的律動感。

    觀眾們的掌聲連接不斷,高潮一浪接著一浪。前排不少女生甚至站起身子緊張的朝台上注視。

    受到觀眾的熱情鼓舞,蘇林恆拿出精神,本來設計有好幾個高難度動作做得不甚完美的,現在竟然爆發出一股能量,將那連貫循環的七百二十度扭轉做得比最專業的舞蹈演員還要標準。

    第一第二排的領導嘉賓們輕輕鼓掌,臉上都是笑意。尤其是崔筱君,拍手都拍紅了。前面幾個節目可沒見她這麼激動的。

    正當蘇林恆倍感振奮之際,一個走路一搖三倒的男生提著個啤酒瓶晃晃蕩蕩走到台前,指著鋼鐵天團高聲罵道:「跳大神嗎你們!跳得這般醜陋,簡直有辱斯文,快點給老子下來,別在上面出醜了!」

    這場面突如其來,觀眾和負責現場秩序的學生會幹部還道是節目刻意安排,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那醉醺醺的男生索性沖上台階,酒瓶摔在舞台上立即破開粉碎,玻璃渣子灑了一地。

    正表演起勁的鋼鐵天團成員嚇了一跳,好幾個人跟不上節拍,舞姿歪歪斜斜。

    觀眾嘩然,學生會幹部這才發覺不對勁,趕緊沖上去七手八腳把那醉鬼拉住拖下台去。

    演出為之中斷,工作人員上台清掃舞台後才又重新開始。

    蘇林恆大是氣惱,好端端的演出被人為惡意中斷,他昨晚可是在郭郁煙跟前信誓旦旦誇下海口,表示最佳節目非自己莫屬,這還能怎麼跳?

    幸好幾個領導現場討論,崔筱君力排眾議表示應該讓他們重新表演一次。

    蘇林恆按捺怒火重新披掛上陣,隨著音樂動感越來越強烈,又慢慢找到感覺。

    幾個團員也相當拚命,努力挽回之前的錯漏。

    然而這個時候,禮堂最中間的人堆,一個男生突然站起身來朝大家連連飛吻。開始先是他本人周圍有些騷動,漸漸的擴散到外圍,像是石子扔進池塘引起漣漪,波紋越來越大。

    那人又是誰?

    號稱全茶校最英俊的美男子屈景森。

    一米八五的身高,外形條件已是格外優越了,今天為了參加晚會更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穿的是一套大皺褶外翻領黑色緊身西裝,裡邊一件天鵝般潔白的蕾絲領襯衣,就像央視前主持人李詠常在台上穿的那套行頭。

    對普通男人來說,穿這樣大蕾絲滾邊的服裝過於華麗誇張,乃至妖豔到了娘娘腔的地步。

    只有屈景森那張面孔才能徹底hoid住,這套衣服也更令屈景森有錦上添花之感,襯托出整個人的俊美秀氣,美得甚至妖了。

    女生們見屈景森突然站起來,開始有些驚訝,再見到他連連飛吻,大家頓時尖叫歡呼,場面一度失控。再加上譚慶凱等人利用手機打出背景光,只一會兒令屈景森成為現場矚目的焦點。

    這種招搖的行為原本不是做事低調的花美男的作風,可誰讓他欠宅男的人情呢?

    一向獨來獨往的屈美男終於體會到了後台硬的好處,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籃球場鬥毆事件轟傳全校,徐岩勇重傷住院還躺在重症監護室以流質食物為食,去看望他的學生無不搖頭嘆息說從此世間又多一個廢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1:57
第168章 我要為你生小孩

    而造成這個情況的凶手至今逍遙法外,學校根本不採用任何手段!凶手甚至只在第二天去教導部逛了逛就施施然回來,還放話說誰今後敢動屈景森一根毫毛,就是這個後果!

    這些天外語學院男同學的眼神大有不同,冷嘲熱諷和杯葛行為通通消失,相反大量害怕的目光伴隨出現。走在路上還會有以前丟他東西的男生向他問好,這滋味怎生了得!

    屈景森對宅男的崇拜之情又多了一層,他交代的事情縱使不喜歡,也捏鼻子去幹了。

    受到花美男的強力干擾,觀眾席大面積騷動。

    跳得好好的鋼鐵天團成員一時深深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拉屎沒擦屁股,連續出現錯誤,走錯位置、轉錯方向、跳錯步子,八個人在台上東一頭西一頭,你跳你的我跳我的,根本配合不起來,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竄。

    按照排練在這裡是應該原地抬腿抖動的,可是有人慢了兩拍,有人記成了抖手,場面亂七八糟。

    本來起跳三次之後是應該全體直接躺倒,完成一個機械性的動作,可是有人連續跳了四次,在周圍躺倒的成員中顯得特別突兀。

    整體狀態大失水準,無法完成舞蹈,沒等背景音樂《烏鴉城堡》的最後一段音符播完,還有一段連續顫抖的舞蹈沒跳,大家心有默契似的,紛紛鞠躬致意,提前結束演出,哭哭啼啼的下台。

    蘇林恆不知是怎麼走回幕後的,兩腿抖個不停,不光生氣,而且還有些委屈。是啊,明明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偏偏得不到想要結果。有個成員索性抹起眼淚來了。

    蘇林恆心裡很不好受,狗頭軍師便輕拍他的後心道:「恆哥沒事的,我們已經盡力了,不是我們的錯。」

    蘇林恆正要答話,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用無比誇張的語氣拖長聲調叫道:「表演得真好啊!特別是你們的配合,太貼切了,簡直如同心有靈犀一般,你往左轉我往右轉,你上跳我前趴,太有趣了!太幽默了!呃?你們演的不是小品嗎?我覺得你比郭德綱還有天分啊,我看晚會應該給你們頒發最佳搞笑獎。」

    蘇林恆氣得七竅生煙,冷冷的道:「滾開,宋保軍,我拿不到好名次但你也別想贏!」

    「是嗎?我覺得贏不贏都無所謂。」宋保軍聳聳肩:「關鍵是你的表演令人耳目一新,治癒了我多年的面部肌肉僵化症。你們可能沒注意先前有個同學被拖去搶救了,是被你們的生動表演活生生笑癱的。」

    「快點滾!我怕我會忍不住動手!」狗頭軍師擼起袖子喝道。

    看著宋保軍遠去的背影,蘇林恆咬著牙問:「剛才那個醉漢怎麼回事?是哪個班的?我一定要整死他。」

    直到學生會幹部去喝問屈景森,那賣弄風騷的傢伙才意猶未盡坐下,回了一句:「我跟同學打個招呼怎麼著?難道打招呼也不行嗎?」

    兀自有花痴女生尖叫:「花美男,我要為你生小孩!」

    評分團在台下默默打分,並不會當場公佈,只在結束後統計起來作為評獎的標準。誰也不知道這段糟糕的機械舞分數有多低。

    幕布重新拉開,周圍光線暗淡,聚光燈打在舞台的正中間,多了一架黑色典雅的三角鋼琴。

    主持人顏洛寒走上台前,看一眼報幕單笑道:「很精彩的機械舞,為我們帶來了難得的視覺享受。有人說生和死是宇宙永恆不變的話題,是人類永遠追求的哲學,那麼請欣賞中文系古文二年級一班宋保軍同學的鋼琴獨奏《安魂曲》。」

    聽到這個曲目,眾人錯愕萬分,準備鼓掌的雙手未免遲疑,在台下交頭接耳起來。

    《安魂曲》是基督教悼念死者儀式中的合唱套曲。在音樂意義上的安魂曲是指莫扎特作於一七九一年的k626號曲目,也是他最後的作品。

    全套《安魂曲》共分為八個部分,分別是「進堂詠」、「垂憐經」、「繼抒詠」、「奉獻經」、「聖哉經」、「讚美經」、「羔羊經」、「領主詠」。

    根據不同的指揮家,《安魂曲》可長可短,長的七十多分鐘,最短的只有四十四分鐘。

    在一堂歡樂奔放的晚會演奏《安魂曲》,適合嗎?一套需要整個樂團配合完成的曲目,一台鋼琴能彈得出嗎?一個多小時的長度,難道整個晚會看你個人表演嗎?

    對於得意門生選擇的這首樂曲,涂芬心中疑問很大。一部集合了交響樂、詠歎調多種形式的作品改編成單純的鋼琴演奏,其中難度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她屢次打算當面詢問宋保軍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最終什麼都沒問。

    為了這次盛大的晚會,主辦方搞出很多噱頭。前些天新加坡一位天生失聰的聾啞人李家耀獲得茶州大學生命科學院的治療,在助聽器的幫助下恢復了聽覺。

    一個在生命中從來沒有感知過聲音的人,重新獲得聽覺功能,聆聽世間億萬不同聲音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主辦方邀請他參加了這次晚會。

    一時間觀眾反應各自不同。

    工商管理學院的座位本來安排在後面,富家公子劉佩龍憑藉關係換到了前頭第四排的座位,離舞台特別近。邀同袁霜一起坐在前排。兩個人曾在湘湘館發生激烈爭吵,總算劉佩龍懂得放低身段,又去求袁霜和好,打算利用這次欣賞晚會的機會修復彼此關係。

    前面幾個節目大體不錯,中規中矩,一台晚會似模似樣。袁霜有些慵懶的坐著,突然聽到主持人念出宋保軍的名字,不禁便有些驚訝。

    「霜霜,怎麼了?」劉佩龍連忙向女神關切的詢問。

    「沒事。」袁霜忙拿出手機假意玩弄,掩飾內心情緒。

    劉佩龍心知肚明,搖頭道:「在場有許多行家,天賦出色的人才早就選進音樂學院了。剩下其他專業的學生玩玩樂器,只能算是業餘愛好,湊湊趣罷了。」

    「那可不一定。」袁霜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不由自主為宋保軍辯解起來。雖然她本來就知道宋保軍肯定不是那塊料。

    劉佩龍只是搖頭,不願與女神爭論,但那眼神中的不屑之意任瞎子也看得出來了。

    另一個稱得上熟人的是美女姐姐雲青霓。

    雲大姐今天來欣賞晚會純粹出於無聊,她坐在第二排的左邊,由茶州某大領導相陪,顯然身份不大一般。經過幾個無趣的節目,雲大姐打算提前離席,現在又重新坐下,臉上多了十分濃厚的興趣。

    宋保軍穿著柳細月買的「夢之熊」服裝走上台前,聚光燈立即投射在他的身上,黑白分明,平淡沉靜。

    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準備會議發言的村支書。

    觀眾席西區第十五排的機械工程學院男生等待已久,馬上怒罵:「哪裡來的農民在這裡裝神弄鬼!」

    「農你全家!信不信老子搞死你?」觀眾席中間的宅男兄弟會不甘示弱,跟著對罵。

    「有种放馬過來啊!誰怕誰?」

    「小心老子把你打成徐岩勇那個鳥樣!」

    節目還未開始便引起老大騷動,幸好學生會成員及時跟進,攔住情緒激動的雙方人馬。

    宋保軍裝模作樣拍拍話筒,道:「感謝你們稀稀拉拉的掌聲。」然後坐進鋼琴前的小凳子上,手指輕抬,頓了頓,就那麼靜靜坐了十多秒鐘。

    這一刻宋保軍完全墮入虛幻空間。

    ……

    眼前有光芒閃動,明明暗暗,主要是黑白灰三色,沒有色彩的光,非常單調,甚至比色盲還不如,色盲至少能分辨五六種顏色。彷彿一個人看了二十多年的彩電,突然變成黑白電視機,那種不適感格外強烈。

    宋保軍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問題:「喂,虛幻空間不是只能聽見聲音的一團混沌嗎?我怎麼能看見有光了?有光了哎,雖然真的很爛……」

    一團影子出現在宋保軍面前:「是的,我們之前只是利用思想進行交流,那樣簡單快捷,所以在這空間內你沒有任何觸覺。近來幽能增幅較大,我們申報領導同意,決定對虛幻空間進行系統升級,讓大家有光的觸覺。」

    「你這是浪費資源!」宋保軍笑道:「不過感覺真的好多了。我怎麼看不清楚你們,像影子似的。」

    那團影子邊緣模糊,沒有實體,忽明忽暗,陰影變幻,正是哲學人格的聲音:「對,就像做夢一樣,你在夢中感覺過程非常真切,可是你永遠也記不住夢中人的面孔。如果你足夠強大的話,這一切才會慢慢變得真實。或許不久的將來五感會相繼產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然後這裡會形成新的世界,地面、天空、雲彩、原野、河流、森林、湖泊、莊園、牛羊、鳥雀……」

    若不是沒感覺自己的腳在什麼地方,宋保軍幾乎就跳了起來:「我靠,也太玄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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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神賜的演奏天才

    哲學人格說道:「那得依據你的能力,或許很快,或許永遠也不會實現。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宇宙,注意,這個小宇宙並非聖鬥士星矢裡的小宇宙,而是道家『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體系。按照天人合一的思想指引,我們可以打開真實世界與幻想世界的接口。」

    宋保軍難以理解,趕緊換了個話題說:「這個可否稍候再作討論,時間緊迫,我進來之前還坐在三千五百名觀眾的大禮堂舞台前,大家都在看著我。」

    「是的,我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另一團影子浮現在宋保軍眼前,是文藝人格的聲音:「人類的價值通常來自於別人的認可。」

    等候多時的猥瑣人格忍不住說道:「廢話,如果不被別人認可,只有自己覺得好的價值,那就變成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的爭辯了。這個話題哲學可以和你談論三天三夜。」

    「少說幾句,趕緊融合吧,我等不及了。」

    「這一次注意點情緒,我們的幽能不夠你一次半次揮霍的。」哲學人格提醒道。

    「沒有感情怎能演奏出靈魂深處的曲目?」

    ……

    所有光暗湮滅,宋保軍重新返回現實世界。

    指尖輕觸琴鍵,極快的節奏隨之響起。涂芬發現在這位學生面前,自己的想像力還是太過貧乏。

    他把總長一個小時以上的樂曲進行加速改編。原曲中老式單簧管和巴松管吹奏的低沉而緩慢的和諧樂,在這裡變成了琴鍵聲,速度整整加快六倍以上。

    縱使速度如此之快,一片寧靜、嚴肅的情緒仍然清晰無比的傳達了出來,把人們通通帶入莊嚴肅穆的禮堂。而原曲中唱詩班多次重疊的合唱,也都變成鋼琴的旋律,在黑白琴鍵中上下起伏。

    他一時用白鍵模擬多種管弦的伴奏,一時用黑鍵仿出唱詩班的人聲合唱,彼此交織纏繞,卻又清晰分明。熟知《安魂曲》的人一定聽得出哪裡是伴奏,哪裡是和聲。

    同時還要把速度加快這麼多倍,雙手十指如同飛梭一般穿插往來,上下翻動,快得肉眼看不清手指的動作。

    前奏的「進堂詠」馬上被宋保軍帶過去了,然後進入第一樂章慈悲經。反覆的旋律如同階梯式的力度變化,雙賦格曲形式重複漸變,在同一個調子上,音樂由弱漸強,激昂、高亢,滿懷熱情,若有所思,充滿希望。

    十根手指平均每秒鐘要觸鍵二十次,其中有輕有重,有急有緩,複雜到了極點。

    呈現在大禮堂三千五百名觀眾之前的彷彿一個龐大的交響樂團。

    一開篇便是如此驚豔,觀眾們愣了愣,緊接著掌聲如雷鳴般爆響。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普通同學只會覺得非常好聽,哪會想到蘊含其中的諸多講究。只有樂器演奏專業的相關人士才一副活著看見上帝的神色。

    先不提敏銳的樂感和精準的觸覺,單是那份手速便足以讓最高玩的電競選手為之汗顏。普通人若是像他那樣開場來上十秒鐘,不用做別的,肌肉先得被拉傷。

    一句話不用思索直接從涂芬腦子裡冒出來:「他的雙手一定是神賜的!」

    這個穿黑西褲白襯衫單調無比的傢伙聚精會神注目於黑白琴鍵之上,氣質竟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酷起來像金城武,暖起來像湯姆克魯斯,朝氣蓬勃猶如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年輕的時候,沉靜迷人彷彿貝克漢姆。

    好幾個中文系時常見慣宋保軍呆板形象的女生湧起奇異的感覺,聚光燈下的宅男迷人透頂,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本來拚命縮肩塌背以免擋住身後同學視線的葉淨淳這時不禁坐直身子,目光炯炯望著台上。

    躲在幕後聆聽的郭郁煙早已忘乎所以,任由胯間液體淋漓而下。在這異樣的情緒中,她再次攀登了天堂的巔峰。

    正當宋保軍準備將樂曲引入第二樂章之際,啪啪啪啪!幾聲輕響,大禮堂的所有照明用具通通熄滅,舞台的聚光燈、走廊的照明燈、廁所門口的指示燈、天花板的大吊燈,一個不留。

    除了幾個正心不在焉玩弄手機的學生之外,禮堂內部一片黑暗,幾乎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

    四角的音響也全部靜音,盤旋在眾人頭頂的攝影燈停止移動,幸好沒有當場掉下來。

    頃刻之後左右兩邊應急通道的應急燈微微亮起,

    觀眾們第一個反應是又有人惡作劇了,第二個反應才是停電,不覺嘩然。

    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下停電,到底幾個意思?晚會還要不要繼續了?

    然而琴聲一直在響著,沒有經過音響的傳輸,在台上顯得更為清晰,帶來寧靜、安詳、歡樂的力量。在那聲音發源之地,彷彿有一道光在照耀。

    經過幾秒鐘慌亂的觀眾們立即安靜下來。

    在這黑暗的處境裡,在一部追思逝者的樂曲裡,他的音樂一直沒有痛苦,沒有一絲傷感,而只有純淨的歡樂,只有那種在天國的光芒照耀著。

    幾個準備打電話查問或是起身前去查看的學生會成員不約而同停住手中動作,這個場合之下沒有人願意離開。大家都不願錯過那極致的聽覺享受。

    在第二樂章中,宋保軍用極快的音速演繹出平靜內斂的風格,那種極快而顯得極慢的強烈對比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就像一台急速轉動的風扇,由於眼球來不及捕捉畫面,而導致視網膜出現殘留圖像,扇葉顯得很慢。

    八十八個琴鍵有如水晶般純淨的聲音,凝聚著生命激情的神聖鳴響,如熠熠生輝永不熄滅的火焰,如晴朗天空飄過的白雲。

    平靜的情緒很快化作強烈,四步重奏、四步合唱都在琴鍵上得到完美體現,此起彼伏,波瀾壯闊。

    就像原曲中唱的一樣:「天主的號角響徹雲霄,傳播美妙絕倫的聲音,遍及所有土地墳墓,墓穴中死去的眾生,都將走向天主的台前,答覆主的審訊。死亡和萬象眾生都要驚慌失措。」

    「天啊……」音樂學院的周院長彷彿被一張無形的巨網緊緊縛住身體,整個人完全掙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動彈。

    現場導播的電視台工作人員本來的職責是要在任何情況下保證節目的錄製,可是在那滔滔洪水的巨聲中,他的靈魂像是一葉孤舟起伏顛簸,根本忘了其餘動作,沒能用備用電源接續拍攝工作。何況現場光線過暗,就算想拍也拍不了。

    唯獨缺少二一一六年年度十月晚會宋保軍鋼琴獨奏的電視畫面,這也成為學校電視台成立十五年以來最大的遺憾。

    留守電視台導播室一位副主任看到監視屏一片漆黑,不得不臨時切換廣告。通過電視收看節目的觀眾遠遠沒有現場觀眾感受到的心靈震撼,見狀只是低聲罵上幾句「廣告中插播晚會是不道德的行為」。

    那位重獲聽覺的新加坡天生失聰者後來在回憶錄如此寫道。

    「剛一開始,我就陶醉在優美的旋律中了,隨後我很快意識到: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華麗的聲音,就像一個生活在2d世界的人突然來到3d世界,瞬間感覺從頭到腳的激動。那種感覺非常奇妙,當它到來時,你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感覺有點像初吻,有點不真實,但也十分令人激動。這首曲子極高的完成度和優美程度讓我完全崩潰,我嘗試隱藏我的眼淚,但是應急燈微弱的光芒下,我看到其他一起聽的人也都在流淚。」

    被宋保軍壓縮成短短十分鐘的《安魂曲》很快在幽冥與陰暗的情緒中結束。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之時,偌大的禮堂只有靜靜的呼吸。

    接著掌聲如雷貫耳,根據事後清潔工打掃現場發現,大禮堂內窗不止四塊玻璃被巨大的掌聲震碎。李家耀及時關掉助聽器才沒讓自己在獲得聽覺後又再度失去。

    皇影公司著名經紀人顧強的下巴幾乎掉在地上,拿出電話就一陣大吼:「我不管茶州大學的宋保軍是誰!總之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黑暗中的觀眾們紛紛起立鼓掌,雖然他們誰也看不清台上,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對表演者表示敬意。

    席採薇知道柳細月臨時找了宋保軍出節目,對此她本根不抱什麼成功的希望。不過為了修復雙方的關係,她還是買了一大束鮮花,打算在宋保軍表演的時候上台獻花,營造幾分「節目大受歡迎」的聲勢,關鍵時刻獻上一記香吻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現在她完全忘了此行目的,木然的跟著大眾站起鼓掌,連鮮花什麼時候丟在地上被踐踏成泥都沒發覺。

    葉淨淳也在激動的拍手,當聽到身邊依稀有幾個女同學在喊「宋保軍我愛你」,情不自禁喊了幾聲「宋保軍我也愛你」,喊完臉蛋如同火燒,火辣辣的一片。

    事後的《香椿樹》雜誌著名文藝評論員在「椿芽」專欄中興奮的寫道:「這是一次從生至死、從開始至結束的圓滿旅程。在這過程中我聽到天使的鳴唱與聖堂的鐘聲,只有短短十分鐘,但我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我不用思考也沒有迷茫,這一刻我的身心完全屬於這位偉大的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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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