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聊齋大聖人 作者:佛前獻花 (已完成)

 
tzuxiang 2017-5-28 23:23: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0 664572
MOLK 發表於 2017-9-13 21:15
第三百三十九章  穿牆術


    管理揚州地界的鬼神的難度不亞于管理揚州的軍政,需要考慮諸多方面。

    還好揚州現在的管理是從無到有,沒有那麼多桎梏的地方,只需要安排鬼神出任城隍,完善制度就行了。

    幸虧有李林甫這個前朝宰相,他有管理過一個國家的經驗,如今做了老鬼,治理揚州的鬼神亦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借鑒的,對此,李修遠也是虛心求教,向李林甫學習這方面的經驗。

    不過在這一日被稱之為凶宅的府上,平日里少有人經過。

    但是今日,府上卻來了三位書生拜訪。

    如往日一樣,正在處理事物的李修遠听到了牛二的稟告。

    “大少爺,門外有三個大少爺的朋友前來拜訪,大少爺是見還是不見?”牛二來到大堂外拱手說道。

    “嗯?”

    這幾日埋首案牘的李修遠停筆抬起頭來道︰“我來金陵城之中可沒有朋友,而且我區區一個秀才,丟在金陵城之中也不顯眼,還有人來拜訪我?”

    “是王平,朱昱,寧采臣他們三人。”牛二又道。

    李修遠聞言忽的放下毛筆笑道︰“原來是他們三個,真沒想到他們也來金陵城了,多半是看榜而來,只是不知道從何處得知我在這里居住,既是好友,那自然應該請他們進來一敘。”

    “是,大少爺。”牛二應了聲便出去了。

    李修遠收拾了一下文案,合上了生死簿,準備迎接客人。

    還未等他準備好,門外就听見了朱昱的笑聲;“李兄啊,之前向守榜的差役打探了你的消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金陵城了,真是恭喜李兄了,這次考中秀才功名,位列甲等第九,這次相見,李兄你一定要請客吃酒,誰讓你如此闊綽,一錠金子說丟就真丟水里去了,眼楮都不眨一下,這回定要吃你幾回。”

    “咳咳,李兄,這可是他的主意,與我無關,你也知道,我是窮秀才一個,可請不起你們。”王平輕輕咳嗽幾聲,臉上帶著幾分窘迫。

    李修遠笑道;“諸位好些日子不見,風采更勝從前啊,不過先別忙著向我賀喜啊,寧采臣他才是真正要恭賀的人,這回拔得頭籌,金陵城揚名,可比我強多了,怎麼不向他討酒吃。”

    寧采臣臉一紅道︰“實在是抱歉......小生囊中羞澀,請,請不起,上回去郭北縣收賬,險些就白走一趟了,還多虧了小生說是李公子的朋友,那掌櫃的才痛快結賬了,若非李公子的面子,小生只怕是要餓著肚子來金陵城看榜了。”

    朱昱旁邊笑道;“十商九奸,你現在也是一個秀才了,不應該再做這些營生了,這影響聲譽,那集寶齋的掌櫃的定然是知道難要會這筆賬,所以才讓你這讀書人出馬,你是被他利用了啊。”

    “之前沒想那麼多,只想著順道去郭北縣給李公子傳個信,再幫那掌櫃的要個賬,畢竟掌櫃的也關照了小生幾個月,不過今日想想,好像真的被集寶齋那掌櫃的利用了.....”寧采臣說道。

    李修遠搖頭笑道,這幾人當中就寧采臣單純一些,或許也就是因為這心思單純的緣故,他才能一門心思的去讀書,文采也是眾人之最。

    “這就當是投桃報李吧,還了掌櫃的這份情義便是了,以後少和這奸商打交道。”

    寧采臣連連點頭,表示不再去那集寶齋抄書了。

    “李兄,听那衙門的差役說,你住的這宅子可是一座凶宅啊,听說鬧鬼很嚴重,你這幾日沒踫到一些邪事吧。”

    王平這個時候看了看四周,這大堂之中到是明亮,嶄新,可是之前走進來的時候卻見到後院野草成堆,老樹參天,影影綽綽,有幾股陰森之氣。

    “踫到一些鬼不知道算不算什麼邪事。”李修遠道。

    “什麼,這里果真有鬼?”朱昱嚇了一跳。

    王平渾身一顫道︰“既有鬼,李兄為何還住這里,難怪我等之前進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一樣。”

    “咦,什麼時候王兄你也變的如此的敏銳了,莫不是修了什麼道,得了什麼緣法吧。”李修遠道。

    王平輕輕一咳,有些微微得意道︰“實不相瞞,在下自從知曉鬼神之事以後便一直念念不忘,最近更是觀看一些道藏,雜書,對一些降妖除魔,飛天遁地的道術甚感興趣,前陣子厚著臉皮去懇求郭北城內的一位仙長,終于靠著誠心和毅力,在那位仙長的指點下學得了一式道術。”

    朱昱忙道︰“你什麼時候學了道術,怎麼不听你路上提起過。”

    “道術是來護身的,怎麼能隨便施展呢,仙長早有叮囑,若非情急時刻,絕不能施展炫耀,否則便會收回我的道術,我可是向那位仙長保證過的。”王平道。

    “不知道你學了什麼道術?難道是點石成金?還是縮地成寸,又或者是騰雲駕霧?”旁邊的寧采臣有些驚奇的問道。

    他經過了蘭若寺的事情之後,可是見到過燕赤霞御劍飛行,心中對于道法的神奇也很神往。

    王平臉一紅道︰“那些都是上等的道術,仙長說了,若是要學至少也得一甲子不成,我沒那麼多的時間去修煉,最後我只向仙長學了一門逃命的道術,名為穿牆術,下回遇到妖魔鬼怪的時候我就可以穿牆逃走了。”

    穿牆術?

    朱昱眼楮一亮︰“如此神奇的法術何不施展給我們見識見識,我等還從未見過穿牆術呢。”

    王平道忙搖頭道︰“不行不行,在下答應過仙長不在旁人面前炫耀。”

    “就一回便成了,一回,下回絕對不再提起此事。”朱昱懇求道。

    被這一說,王平有些心動,自己學會穿牆術以來還從未施展過,今日都是摯友在此,若不展現一番豈不是遺憾終身?難得諸位朋友都想一看,這破例施展一回應當無恙吧。

    “那,好吧,我就破例施展一次,就一次,下次我可絕不會在人前炫耀了。”他認真的說道。

    “當然,就一回便成了。”朱昱連連點頭道。

    旁邊的李修遠看見幾個人談論穿牆術如此感興趣,一時間腦海之中不由想起了一個故事。

    故事之中講的是一個叫王生的讀書人去求仙問道,結果因為吃不了苦想要放棄修道,下山的時候向道長求了一個法術,學了一門穿牆術,而這書生一回到家便忍不住想妻子炫耀起來,施展穿牆術,結果撞了一頭包。

    “咦,故事之中的王生?不會是你這廝吧......應當不是,他是在郭北城學的法術,又不是在山上。”

    李修遠恍然回過神來,忽的神色古怪的看向了王平。

    “諸位看好了,看我穿牆術。”

    此刻王生已經後退幾步,然後喊了一聲奔跑出去,一頭向著旁邊的牆壁撞去。

    “等,等等。”李修遠急忙喊道,他想制止王平。

    他現在玉帶並沒有系在身上,因為怕有鬼神報復自己的考慮,又擔心鬼王還未歸心,所以這幾日他行事小心,一直沒有封鎖自己的氣息。

    這麼近的距離,王平靠近自己三丈之內,不管會不會穿牆術其結果都......

    “砰~!”

    一聲悶響,王平一腦袋撞在了結實的牆壁上,並沒有如想象之中的一般穿過去,當即他就哀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腦袋叫喚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只見他額頭上腫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

    “果然就是你這廝。”

    李修遠見到這一幕,嘴角不由一抽,想阻止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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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秦淮河


   “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太好笑了,好一招穿牆術,古有以頭搶地爾,今有王兄以頭搶牆爾。”

    “不,不準笑。”

    “哈哈,好了,不笑不笑,話說王兄你腦袋無恙吧,畢竟頂著一個大鵝蛋,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要不要去找大夫看一看啊。”

    “噗嗤~!”

    旁邊的寧采臣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王平腦袋纏著頭巾,捂著腦袋,臉上又羞又急,有幾分無地自容的感覺,他本來想展露一番穿牆術的,哪知道竟失了靈,竟一頭撞在了牆上,撞了一個大包。

    李修遠此刻卻是忍住笑意,一副臉色平淡的樣子。

    他總不能告訴王平,你的穿牆術失效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吧,看到他如此氣憤的樣子,想想還是不能說。

    “我的穿牆術怎麼會失效呢,明明在郭北城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用穿牆術穿過了李兄你府邸的院牆,這可是親眼所見。”王平一邊捂著腦袋一邊在想這其中的原因,隨後他氣憤道︰“一定是那仙長騙我,他根本就沒有傳授我法術,只是用障眼法騙了我。”

    “等等,王兄你說用穿牆術穿我在郭北城的院牆,那不知道你是向那位仙長學的法術?”李修遠好奇道。

    王平道︰“當然是李兄你府上的那位仙長了,那一次在下想要去拜訪拜訪李兄,看看李兄在不在府上,卻見到一位鶴發童顏的仙長坐在屋頂上迎著陽光吞吐,一口口的像是把陽光吃下去了一樣,在下當時就認定那一定是傳說之中吞吐日精月華的仙人,故此才懇切相求,希望學習法術。”

    “咳咳。”李修遠有些尷尬起來。

    如此看來,王平找的那位仙長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便宜師傅,瞎道人啊,話說你找誰學法術不好,偏偏找到他的頭上了。

    自己這師傅修成金丹大道之後,已經有返老還童的姿態了,平日里鶴發童顏,白須飄飄,毫無之前那副猥瑣模樣,光這相貌就走出去就足以被人當做是得道高人,讓人心生尊重。

    可是他卻知道,自己這師傅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

    向他學法術,比登天都難。

    李修遠跟著師傅十幾年,只偷學了一手符之法,還只會畫一張啟靈符。

    可見瞎道人把法術藏的有多嚴了,王平想要求仙問道,那一定是求錯人了,要知道瞎道人最在意的就是功德,若是隨便傳授法術出去,被人拿來作惡,他是要折損功德,背負業力的,這是修行之人的大忌。

    所以,李修遠覺得王平十有**是被自己師傅給騙了。

    這穿牆術是假的。

    “李兄,那道長坐在你府上的屋頂上,莫非李兄你認識那個仙長?”

    王平忽的又盯著李修遠,似乎打算問個底細出來回頭去找那仙長的麻煩。

    “嗯,說認識也算是認識吧,說不認識也算是不認識吧,關系不太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

    李修遠毫不猶豫的讓自己師傅去背黑鍋,這事情可是他惹出來的,自己不幫他承擔,幸好這只是撞出了一個大包,若是撞在石頭上出了人命,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話說我們這走到哪來了,不是要去吃酒麼?今日我做東,為你們接風洗塵,就是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酒樓。”他立刻轉移話題道。

    旁邊的朱昱道︰“酒樓哪里都有,來了這金陵城當然是要去秦淮河看看,都說那里是風流才子向往之所,李兄今日何不請我們去秦淮河走一趟?莫不是李兄你中了秀才也不舍不得破費一番。”

    王平急忙道;“是極是極,要請就請我們去秦淮河,你這有錢的大戶我們今日吃定了。”

    撞了這麼大一個包,還想著去秦淮河逛青樓,難打就不怕當成怪物嚇到別人?

    李修遠笑道︰“正好前幾日和一個人文斗,賺了一筆錢,再加上王兄你頂著一個鵝蛋都不去看大夫也要去秦淮河,那我又怎麼能拒絕呢,便請你們去秦淮河吃酒賞樂,國榮,哦,不,寧采臣你覺得呢?”

    話說他也對秦淮河有幾分興趣。

    這金陵城內赫赫有名的秦淮河哪個人不想去見識見識,他自然也不例外。

    “那小生,小生也隨你們去看看吧。”寧采臣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

    顯然也知道秦淮河的名聲似乎並不那麼正。

    當且這豈是只是一種誤解。

    豈是秦淮河並沒有那麼想象中的不堪,要知道便是朝廷的貢院都設在秦淮河岸旁邊,不少的文社,書院亦是坐落于此,是文風很昌盛的一個地方,金陵城內的才子多半是聚集在這里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年輕才俊匯聚于此自然也會吸引一些別的東西。

    一些朝廷的教坊,舊院,珠市都設在這里,同時還有一些別用心之輩,在這里開起了茶肆,書店,琴苑,當然還有青樓。

    實際上青樓只是少數,文人匯聚的場所才是大多數。

    然而百姓豈會對這些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自然是那煙花巷柳之地,故此時間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開始被掩蓋了,逐漸被歌舞聲樂取代。

    李修遠和朱昱,王平,寧采臣走在街道上。

    過了橋,到了秦淮河對岸就聞到了風中飄來的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顯然這是從一些教坊,青樓之中傳來的。

    在河邊亦是有不少衣著光鮮,年輕貌美的女子漿洗衣服,你不知道這些女子到底是藝人,還是青樓之中的清倌人,而街道上也有不結伴而行的良家女子,她們出入秦淮河,既是為了游玩,也有幾分邂逅自己心目中如意郎君的意思。

    故此你來到這里不能覺得是女子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因為真正能在這里生活的女子從來都不是靠皮肉生意的,她們靠的是才情,姿色。

    因為低賤的女子是不會被文人追捧的。

    “此地我也是第一次來,朱兄你似乎對此地頗有了解,可有什麼好的落腳地麼?”李修遠道。

    朱昱尷尬道︰“這,這個在下也不太清楚。”
MOLK 發表於 2017-9-13 21:17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行腳僧


   幾人走在秦淮河畔的街道上,彼此之間說著一些風趣的事情,偶爾之間也吐露出自己內心的志向。

    王平,朱昱,寧采臣,還有李修遠在郭北城結識,經歷了上次水災的事情之後彼此之間的交情比其他書生的交情要深,因為他們都知道,各自之所以能走在一起,不是因為各自家境的高低,也不是因為各自文采,品性的差異,而是因為幾人都有相同的理想。

    當然,談論理想抱負是書生常有的事情,然而更多的是幾人在街道上四處張望,像是林中老狼一樣,兩眼放光,看著街道上有什麼姿色誘人的美人經過沒有。

    才子佳人,這樣的搭配總歸是吸引人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內心躁動不安的書生們。

    不過李修遠卻是平靜的多,誰讓他是地主少爺呢,家中有貼身婢女,還有鬼妻狐妾,論姿色又有什麼女子能比得上她們呢。

    “王兄,你快看,那倚窗畫眉的女子當真妙曼不凡,不知道是那里的藝女,真想去拜會拜會啊。”

    朱昱眼楮一瞄,見到了不遠處樓內一位坐在窗便畫眉的女子,有些欣喜起來,拉了拉旁邊的王平。

    王平亦是立馬看去,感慨道;“的確美艷,若能得此佳人傾心,此生足矣。”

    旁邊的寧采臣道︰“開窗畫眉,有賣弄姿色的嫌疑,怕品行不是很端正啊。”

    “姿色不凡就行了,品行可以容忍的。”朱昱笑道。

    旁邊的李修遠道︰“你們這樣偷窺是不是有違禮數啊。”

    這兩個人果然是滿肚子色心,難怪一個頂天立地,一個和丑鬼幽會。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才過去多久,這又恢復本性了。

    “這怎麼能算是偷窺了,應該叫做欣賞,光明正大的欣賞,李兄這你就不懂了,女為知己者容,那姑娘姿色不凡,若是無人欣賞稱贊,豈不是可惜了麼?”

    朱昱搖頭晃腦,似乎要講一番大道理出來,可還未說完,他便輕咦一聲,忽的目光看見了旁邊路過的一個女子。

    卻見那女子輕紗羅裙,體態豐腴,成熟俏媚,是一位難得的美艷少婦。

    雖只是略一瞥,但卻能看見這女子一雙杏眼含情,韻味十足,任何男子看見了只怕都會有幾分心動,這種成熟的女子和尋常的女子不同,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那女子是哪里人?看上去不是游玩的大家閨秀。”朱昱愣了一下,隨後有些驚喜道。

    他言下之意,不是大家閨秀的話就是可以親近的對象。

    “你上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麼?”王平笑著說道。

    朱昱眼楮一亮︰“說得有理,小生這就去搭個話。”

    說完就當真快步追了上去。

    “這位姑娘還請留步。”朱昱當真是敢于行動的,比王平和寧采臣膽大的多。

    “這位公子在叫我麼?”

    那少婦腳步一停,回頭笑道,目光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略微在李修遠身上停留了一下︰“奴家可不是姑娘,奴家是秦淮河附近的藝女,名叫花娘,不知道這位公子喚住奴家所為何事?”

    “小生有禮了。”

    朱昱施了一禮,然後有些臉紅道︰“沒其他事情,就是想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是哪里的藝女。”

    “是不遠處香江樓的歌女,幾位公子是想去听曲麼?正好,此刻樓內無客人,幾位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隨奴家前去。”這個自稱是花娘的女子眨了眨眼楮笑道。

    朱昱心中火熱道︰“佳人所請,那小生幾人就卻之不恭了。”

    花娘咯咯笑道︰“何須這般客氣,奴家好些日沒有賣弄技藝了,到時候幾位公子若是不滿意可別嫌棄。”

    “不敢,不敢。”

    朱昱急忙回道,隨後他又回頭道︰“諸位,我們去香江樓落腳如何?”

    “這是最好不過了。”

    王平連連點頭,亦是被這花娘的貌美給吸引了。

    李修遠卻是神色微動,感覺有些奇怪,這一到秦淮河就踫到這樣的一個美人盛情相邀,未免有點太過巧合了吧。

    幸虧這是在城內,若是在城外的話他還不得懷疑這女子是什麼山野精怪,野狐鬼魅變化出來的。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他看了看,卻看不出這女子有什麼異樣,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子而已。

    既然是平常的女子,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

    幾個人隨著這女子前往香江樓,朱昱一路上卻是甚是熱情,對那花娘問東問西,時不時的展露一點文采,似乎想要靠著自己過人的魅力讓這花娘傾心。

    可至始至終,這花娘卻只是面帶微笑的迎合,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一直不說話的李修遠。

    “這位公子是誰,面生的很,不是金陵城人士吧?”

    花娘忽的主動的詢問起了李修遠。

    一旁的朱昱有些泄氣道︰“這是小生的好友,姓李,名修遠,郭北縣人士,此番一起同行游玩,見識見識秦淮河附近的風光。”

    沒想到自己熱情的半天,這花娘卻一直留意李修遠。

    “奴家見過李公子。”

    花娘一雙美眸在李修遠身上打轉,時不時的流露出幾分嬌羞姿態,這是面對其他人所沒有的神情,仿佛是在表明自己對其有意。

    “姑娘客氣了。”李修遠回了一禮,也沒有多說什麼。

    雖說自己長的高大英俊,但你們也不用一直盯著自己看吧。

    感受到旁邊王平和朱昱那憤憤不平的眼神,仿佛自己搶了他們的妻妾一樣,那眼神當真是鋒利如刀啊。

    “不知道李公子喜歡听什麼曲子,待會兒奴家唱給李公子听。”

    花娘又美眸瑩瑩的說道。

    李修遠道︰“嗯,比較喜歡听國榮的曲子。”

    “?”

    旁邊的寧采臣一頭的疑問︰“李公子,小生可不會唱曲。”

    “咳咳,抱歉,口誤。”

    李修遠干咳兩聲︰“對尋常的曲子不太感興趣,欣賞不來,到是有幾首自編的俚曲比較喜歡听。”

    “李公子還會寫曲?可否譜給奴家,奴家唱給李公子听?”

    花娘似乎有些崇拜道。

    “這曲子是不能外傳的,抱歉了。”李修遠道。

    旁邊的朱昱有些酸溜溜道︰“李兄,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再由著兩人談下去,這花娘可就要被李修遠勾搭走了。

    “幾位公子,這邊請。”花娘盈盈笑道。

    幾人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去,可是還未走多遠,卻見迎面走來了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僧人,這僧人手捧木缽,沿路化緣而來,似乎是一位行腳僧。

    然而這位中年僧人走來的時候卻是忽的攔住了幾人,拱手施了一禮︰“幾位施主還請留步。”

    “這位大師攔住我們有什麼事情麼?”李修遠問道。

    中年僧人道︰“幾位施主都是面善福德之人,貧僧本不應該多事,但卻有一言卻不得不提醒幾位公子一句,幾位公子身邊的這女子看似美艷多情,但這只是皮肉相而已,實則內如厲鬼,心如羅剎,宛如妖魔,幾位施主還須多提防提防。”

    “嗯?”李修遠當即眼皮一動,看了看旁邊的花娘。

    這女子的嬌媚的確勝過鬼狐,有些讓人驚艷,之前他就有幾分疑惑,只是看不出端倪就熄了這念頭,如今被這一提醒,卻又再次騰起了疑心。

    花娘卻當即惱怒道︰“你這和尚無緣無故怎麼能罵人?奴家雖是藝人,卻從未害人,和尚你怎麼能罵奴家是羅剎,妖魔?”

    “你的惡意藏的很深,只有貧僧感覺的出來,只是你的確不是妖魔,羅剎,其中緣由貧僧亦是分辨不出,還請幾位好自為之便是。”

    中年僧人唱了聲佛號便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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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朱爾旦


    “皮肉是人,心如厲鬼?這和尚話中有話。”

    李修遠目光一動,隨後卻又幾分警惕的看了一眼這花娘,然後對著那僧人道︰“多謝大師提醒。”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既然這僧人提醒了自己,那自己沒有必要再去香江樓听曲了,畢竟現在金陵城內妖魔鬼怪還是有的,小心總歸是沒錯的,哪怕是這個花娘是人,那麼自己少听幾支曲也而不影響什麼,相反,若是有什麼異樣的話,反而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僧人的話卻讓花娘惱怒了起來;“你這和尚好生無禮,奴家招攬客人,與你何干,你不去念經拜佛,卻跑到秦淮河附近化緣,一看就知道你這和尚不安好心,沒有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反而滿嘴的惡毒之語,你對得住你身上的這一身僧衣麼?”

    “奴家雖不通佛理,但也知道,有一句話說,心善之人看旁人是佛,心惡之人看旁人是妖魔,你看奴家是妖魔,你的心腸之惡毒亦是如同妖魔。”

    一開始本打算離開的僧人听到這話,當即腳步一停,轉身怒目而睜︰“貧僧看善人是佛,看惡人才是妖魔,你的惡意如此深沉如妖魔無二,還敢狡辯。”

    “你這禿驢,奴家如何是妖魔了?”花娘叱罵道。

    僧人卻是氣不過,卻是舉手想要去暴打花娘︰“你這披著人皮的妖魔還敢出言不遜,貧僧今日只覺有劫難來臨不想多事,今日你口出不遜定不饒你。”

    花娘卻是嚇的驚呼一聲,急忙圍繞在朱昱,王平,寧采臣還有李修遠幾人身邊閃避︰“公子救救奴家,這和尚要殺人了。”

    “這位大師冷靜,冷靜,切不可動手啊。”寧采臣忙抓住這個僧人道。

    僧人怒目而睜︰“貧僧本不想多事,奈何這妖魔太過猖狂,今日貧僧若不降妖除魔,遲早生出心魔,劫難難度,施主你是良善之人,切不可被妖魔的外貌迷惑了,容貧僧將其打殺。”

    “大師,殺人可觸犯律法的。”旁邊的朱昱和王平也急忙勸道。

    “貧僧既已動手,亦是做好了舍身除魔的決心,還請施主幾位成全。”這中年僧人大意了,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

    李修遠看在眼中卻是並未阻止,因為他不知道是該相信這個花娘,還是應該相信這個僧人。

    看著花娘只是一個尋常女子,雖言語頂撞了這個僧人,但也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似乎並無不妥,但這中年僧人,一路化齋而來,似乎雲游到此,和眾人也互不相識,如今出聲提醒也是一片好意,也沒有其他的意思。

    難道只是口角上的沖突所以才動手了?

    不,肯定不是這麼簡單。

    這僧人雖然憤怒,但卻並未失去理智,不然寧采臣這個文弱書生也拉不住這個僧人。

    僧人和花娘鬧了起來,動靜傳開,附近一些路人,還有店內的書生紛紛走出來看熱鬧,很快,街道附近就匯聚了一些人。

    人多了,難免有仗義之人。

    這個時候卻見一個讀書人大步走了大聲道︰“光天化日之下,身為出家人居欺負一弱女子,當真豈有此理,還不快快住手。”說完,這個讀書人便一把抓住這個僧人的衣服然後一把推了出去。

    似乎用力有些大,這僧人撞出了人群險些跌在了地上。

    “姑娘你無恙吧。”這讀書人道。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奴家無恙。”花娘感激道。

    “好說,在下金陵城朱爾旦,若是下回這僧人還來尋姑娘你的麻煩,姑娘可來尋我,我必幫姑娘打退這蠻橫僧人。”朱爾旦爽快道,一副見義勇為,正氣凜然的樣子。

    朱爾旦?

    李修遠目光微動,打量了一下這個書生,卻見這書生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樣子,若非穿著長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位壯漢呢。

    這是天生的魁梧身子。

    “朱爾旦?這名字有些熟悉,對了,衙門前的榜上有他的名字,也是這次提名的秀才,似乎還排在我的前面。”朱昱也有些恍然,難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僧人這個時候整理了一下僧衣道︰“這位施主,你的仗義之心雖然值得稱贊,但你的迂腐卻會害了你,這女子確實有一顆妖魔,羅剎之心,你出手助他只會害人害己,還請施主莫要阻攔,貧僧今日要降妖除魔。”

    “你這僧人還敢無禮討打。”朱爾旦一怒,不似一個秀才,卻似一個俠士,大步沖去欲教訓這個僧人。

    僧人見此只得一嘆︰“今日被你阻攔,貧僧無話可說。”

    說完,不等朱爾旦出手,便急忙離去,不再這事情上糾纏下去。

    李修遠看在眼中,卻是沒有參與進去,因為他不能判斷應該幫助哪邊比較好,但因為這事情心中對這花娘卻已經生出了幾分警惕之心。

    這僧人如此針對這個花娘怕不是沒有緣由的。

    “且離這女子遠一些,回頭讓鬼神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正常。”李修遠心中暗暗想到。

    朱爾旦見那僧人離去,又有些憤憤不平,看著李修遠道;“你們也是讀書人,仗義死節的事情難道不知?如今有位姑娘被歹人糾纏,為何你站在一旁沉默寡言,既不出手幫忙,也不聲援一二?莫不是怕惹禍上身,所以膽小怕事,置身事外?哼,同為讀書人,我真是羞與你為伍。”

    膽小怕事?

    李修遠微微愣了一下,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說過膽小怕事。

    “這位兄台張口就罵,這也不是一位讀書人該做的事情,你要英雄救美,何必踩在我的身上?”他皺起眉頭,帶著幾分冷意道。

    他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喜歡貶低別人,彰顯自己的人了,這種人看似豪爽,實際上卻不過是徹頭徹尾的小人罷了。

    要知道自己並未招他惹他,難道就憑你朱爾旦三個字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中麼?

    朱爾旦道︰“這姑娘與你一道,你不出手相護,難道不該責罵麼?”

    “我心中的心思又豈是你能知曉的,你助人救助人,何必牽連其他人。”李修遠道。

    “我只是為這位姑娘打抱不平。”朱爾旦輕輕一哼道。

    旁邊的寧采臣道︰“這位兄台,你卻誤會李公子了,他並非膽小怕事,也並非不願意仗義相助,只是此事存在一些誤會,並不是如兄台所想的那樣。”

    旁人或許會覺得李修遠膽小怕事,但他還有王平,朱昱等人卻絕對不會。

    因為他們見過李修遠的手段,反手之間就能收服災民,穩定一城,荒野之地敢只身誅殺鬼怪,勇猛無雙,他們幾個人哪個不是被李修遠所救。

    若非不仗義,自己等人早就被鬼怪謀了性命了。

    想來是那僧人的話讓李修遠遲疑了而已,畢竟他們都知道李修遠沒什麼缺點,就是對鬼怪的事情很敏感。

    “不是我所想的那樣那是哪樣?那僧人滿臉惡相,見人就打,你們拉都拉不住,難道還有理了?”

    朱爾旦說道,卻是不相信寧采臣的話,只認為李修遠是一個膽小怕事之徒。

    即便不是,也是一位自私自利之徒。

    “朱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感激不盡,可是此事也不能怪旁人,是奴家和那僧人發生了口角,故此才惹的他出手,這事情是奴家咎由自取,旁人也的確不好幫襯,李公子猶豫一下也是情有可原,並非真的膽小怕事。”花娘施了一禮道,也為李修遠說了一句好話。

    朱爾旦這才氣消了一下,然後道;“適才的事情就算了,不過在下之前也略微有些粗魯了,還請幾位見諒。”
MOLK 發表於 2017-9-13 21:19
第三百四十三章   行酒令


   “來,李兄喝茶,喝茶,別為之前的一點事情不快,那朱爾旦也沒有惡意,他畢竟也是仗義出手,言語雖魯莽了一些,可是他性格頗為豪爽,應當也不是真心所為。”朱昱笑著勸道。

    幾人此刻來到了一家琴閣內听琴,品茶,頗有幾分高雅風情。

    不過幾人並不是主動來這里的,而是被朱爾旦邀請來的。

    李修遠本不想作陪,只是不要讓幾個友人失望而歸,便應了下來。

    “是啊,你看那朱爾旦,人緣挺好的,想來也不是有意針對李兄你。”旁邊的王平也道。

    李修遠搖頭道︰“卻不是為了這朱爾旦的事情,我現在卻是在想那花娘的事情。”

    “哦,莫非李兄還對那花娘念念不忘?這好辦,回頭我們再去那香江樓一回,定能見到花娘。”朱昱說道。

    “我並非這個意思,而是那個僧人說的話讓我有些在意。”李修遠道。

    朱昱神色一動,忽的壓著聲音道;“李兄是擔心那個花娘有些邪魅?不是尋常的藝人。”

    李修遠點頭了點頭。

    王平詫異道︰“不會吧,這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能見鬼了不成。”

    “這可不一定,難道你忘記了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麼?”李修遠說道。

    王平頓時尷尬不已起來,他和李修遠第一次相遇是在荒郊野外,自己被鬼魅迷惑了在泥潭里打滾,現在每每想起來都只覺羞愧難當,還好李兄沒有將這事情傳揚出去,不然自己無臉見人了,而自那之後自己卻是小心的多,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什麼邪事了。

    “之前我讓一個小廝去打探了那個花娘的身份,或許可以知道一點什麼。”李修遠道。

    “若是無恙,我們待會兒再去香江樓走一趟?”朱昱嘿嘿笑道,顯然對那美艷的少婦念念不忘。

    很快,一個小廝卻又走了進來。

    “這位公子,小的打探清楚了。”小廝忙跑了過來說道。

    “情況如何?”李修遠道。

    小廝低聲道;“香江樓中並沒有一個叫花娘的藝人。”

    沒有?

    幾個人臉色一僵,心中瞬間就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背後不由一涼。

    “怎麼會沒有呢,是不是你沒有問清楚啊。”朱昱道。

    “小的一個同鄉就在那里做伙計,里面有多少個女子,多少個丫鬟,都一清二楚,幾位公子說的那女子有名有姓很好找,可是香江樓里真的沒有。”小廝道。

    李修遠給了他一小塊碎銀然後道︰“多謝小哥了,你的話是真的,興許是我們弄錯了,就不麻煩你了。”

    “多謝公子賞錢。”小廝笑嘻嘻的拿了錢便走了。

    “李公子,此事有古怪。”寧采臣卻是難得的凝重了起來。

    他雖耿直,可也遇到過鬼怪,如今小廝查無此人,這花娘必定不尋常。

    李修遠道;“說的對,這女子的確有古怪,以後見到了還是繞遠一點,萬不可被她的美色迷惑了,上次的教訓幾位還歷歷在目啊。”

    “是,是啊。”王平,朱昱皆是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他們可都有一段噩夢般的回憶。

    “來這里當然是听十娘彈曲了,議論什麼花娘,真是得隴望蜀,貪心不足。”旁邊一個書生似乎听到了只言片語,路過之後帶著幾分醉意嘲笑了幾句,旁邊有一個姿色不俗的女子攙扶著,生怕他摔跤了。

    “是你......楚天?”

    李修遠一開始還未留意,可是當這書生路過的身後,卻是猛地發現,這個男子不是別人,卻是郭北城楚家的公子,楚天。

    不過現在楚家已經不存在了,這楚公子也不過是一個落魄書生了。

    那一場大水將楚家府邸淹沒,現在都荒草一片,無人打理了,這個楚天也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有回郭北城料理府邸事情,以至于楚家的家奴下人全部都散的一干二淨了。

    楚天似乎是從某處飲酒過來,醉意朦朧︰“本公子道是誰,原來是李修遠,你怎麼還沒有死?那一場大水連城都給淹沒了都沒有把你淹死啊。”

    “讓你記掛了,不巧,那一場大水還沒有淹死我。”李修遠道,他的態度亦是不太好。

    當初在郭北城的時候兩個人可是斗的你死我亡,他巴不得弄死李修遠,李修遠也是派人暗殺過他,只可惜邢善的一箭沒有射中要害,雖穿胸而過,但還是沒能奪走他的性命。被那楚侍郎硬生生的逆天改命給救回來了。

    其代價卻是家中余下的氣運耗盡,招惹了無邊的禍端。

    楚天帶著醉意拿起旁邊的一個茶杯砸向了李修遠︰“本公子打死你,便是因為你,本公子才落到這般田地。”

    “你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呢,你想接著算我可以奉陪到底。”李修遠隨手一抓,便將這茶杯抓住,然後隨後反丟了過去。

    楚天身子一晃,跌在了地上,只覺胸口生疼萬分,可是因為喝醉了也的緣故卻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李公子,你且見諒,楚公子他喝醉了,並不是故意的。”旁邊攙扶他的女子道歉道。

    李修遠看了一眼,這個姑娘他有些印象,是在郭北城對出他一對聯的女子,叫落霞。

    “落霞姑娘,這楚天是一個生性涼薄,心狠手辣之輩,你跟錯人而來。”

    落霞嘴角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卻是沒有說話。

    “啪~!”

    楚天猛地站了起來忽的一巴掌打在了落霞的臉上,然後醉笑道︰“跟錯人了?嘿,由不得她,她是我楚家妾,生是我楚家的人,死是我楚家的鬼,本公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敢說半個不字麼?”

    李修遠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楚家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連身邊唯一一個女人還這般刻薄的對待,難道上次的報應還不夠麼?”

    “本公子喜歡與你何事,本公子非但要打她還要賣了她。”

    楚天忽的醉醺醺道︰“那位錢公子,你上次不是說覺得我身邊的這婢女姿色不錯麼?一百兩,賣你如何?”

    一群書生此刻聚在一起完扶乩的游戲,這個時候一個姓錢的書生應聲而出︰“哦,楚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楚天道。

    “好,一百兩我買了。”

    錢公子爽快的付了一百兩,然後興高采烈的拉著落霞的手︰“以後你就跟我了,你放心,我可不會如楚公子這般隨意打罵你,你的文采讓我欽佩,以後可教我府上佷子,孩兒讀書識字。”

    “奴見過錢公子。”落霞摸了摸眼淚,看了看楚天,

    跟了這麼些年的人轉眼之間就把自己賣了,豈會不傷心難過。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落霞姑娘,你跟了這個錢公子好過跟了這個楚天,至少衣食無憂,能夠善終。”李修遠此刻嘆了口氣,將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本古樸的書籍。

    落霞不說話,只是神情憔悴的很。

    不過有些事情他管不了,有些事情他卻容不得繼續發生了。

    想著,他目光微動,卻發現這個楚天最後的福德已經所剩無多了,將那一百兩白銀花掉之後他就應該死去。

    要知道楚家余下的錢財可不少,這個楚天若是省著用的話,這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可惜他隨意揮霍,散去了錢財,最後的福氣也享完了,所以命數提前到了。

    一個人的福祿壽都是固定的,錢財也是如此。

    生死簿上記載的清清楚楚。

    比如一個人要用一萬兩銀子才會死,那麼在沒有花完之前他是不會死的,

    當初楚侍郎為了楚家傳後,保下楚天,只可惜他犯下的因果太重了,楚天的福祿壽已經消磨殆盡,只等身上的余財耗盡就斃命。

    賣了落霞,得了白銀一百兩,這是他最後的錢財。

    然而李修遠連這一百兩卻不想讓楚天繼續揮霍下去,他開口道︰“楚天,你我文斗一局如何?”

    “哦,你想和我文斗,斗什麼?”

    “斗什麼由你定,但賭注是一百兩銀子,如何?”李修遠道。

    “嘿,真以為本公子怕你不成,斗便斗,不過你輸了,本公子也不要你一百兩銀子,我要你跪在地上學狗叫。”楚天似醉非醉的冷笑道。

    李修遠道︰“隨你。”

    “你想讓我學狗叫,殊不知我卻想提前讓你去死。”他心中暗暗想到。

    “好,那就文斗一場,簡單一點,行酒令可會?”楚天道。

    “不太會。”

    楚天道︰“那就行酒令了,我先來,田字不透風,十字在當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贏一鍾,該你了。”

    “回字不透風,口字在當中;口字推上去,呂字贏一鍾”李修遠緩緩的開口道。

    “李兄加油,可別輸啊,這輸了可不只是喝酒這麼簡單了,而是要學狗叫啊。”王平一旁道。

    朱昱道;“閉上烏鴉嘴,且看著楚天如何對。”

    楚天打了一個酒嗝,開口道︰“囹字不透風,令字在當中;令字推上去,含字贏一鍾”

    “好,楚公子才思敏捷,酒後更甚。”旁邊有書生撫掌道。

    李修遠皺了皺眉又立刻思索起來。

    旁邊的寧采臣欲言欲止,似乎想要提醒一二。

    但李修遠也並未想多久,立刻道︰“困字不透風,木字在當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贏一鍾。”

    “曰字不透風,一字在當中.....”楚天想了一下,準備接下的時候,卻又忽的腦袋卡了一下,取錯了字,一時間便對不上了。

    “我贏了,承讓了。”李修遠拱手道。

    楚天雖醉但並未醉的嚴重,此刻又氣又惱;“你欺我酒醉,若非酒醉我豈會口誤。”

    “是你答應和我文斗的,是你和我行酒令的,輸了你想不承認?”

    李修遠目光微動認真的說道。

    他現在可不會講什麼公平,公正,此人留下是一個禍害,今日不解決,還不知道會弄出多少事情來,而且即便自己今日不弄死他,他也沒多少日子可過了,自己只是提前送他上路而已。

    “願賭服輸,只是規矩,也是讀書人該有的誠信,如果楚公子囊中羞澀的話,這一百兩我替你出了。”朱爾旦忽的走了過來,很是客氣的說道,顯然也和這楚天認識,有交情。

    楚天哪里容的這般,當即道;“不用,一百兩銀子本公子又不是輸不起。”

    說完,他便將一張銀票拍在了桌上。

    “李修遠,今日算你走運,下回本公子定不會讓你好看。”

    楚天怒氣沖沖的說道,然後也覺得留在這里沒有面子,當即大步離去。

    “沒有下回了,這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李修遠看著眼前的這張銀票淡淡的說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16 02:20

第三百四十四章  賣身契

  楚天聽著李修遠這古怪的話不由楞了一下,但此刻心中羞惱,加有些醉意卻又沒有多想,便自顧自的離去了。

  「李兄,你這話裡有話啊,是不是這楚天已經快要不行了?」旁邊王平此刻卻是聽懂了李修遠話中的幾分意思,忍不住壓著聲音問道。

  李修遠將手中的古書收了起來︰「人的命數是天定,但也能後天改變,若是你積德行善,就能延長福壽,倘若作惡,就會削減福壽,一旦一個人的福德削減沒了,也就到了踫到劫難的時候了,也就是算命人常說的血光之災,渡的過去自然平安無事,渡不過去,那便在劫難逃了。」

  「現在楚天已經走了,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他的福祿其實在郭北城的時候已經沒了,餘下的還有一些財沒有用完而已,什麼時候用完了這些財他的災難就來了,可是剛才我和他行酒令,將他最後一點錢財賺了回來,現在他一輩子用的錢數額已經到極限了,福祿沒了,所花費的錢財也到極限了,如果所料不錯,今日他就會橫死。」

  「啊!」

  王平聽李修遠這麼一說頓時嚇了一跳。

  沒想到剛才的行酒令居然還有這樣的深意,還以為只是賭錢,沒想到居然是玩命。

  被他一叫旁邊的朱昱,甯采臣還有其他一些聽琴的書生紛紛看著他。

  「這位兄台還請安靜一些,莫要大驚小怪的。」有書生說道。

  王平急忙作揖道了個歉,然後又低聲道︰「李兄,你這麼做豈不是害他性命麼?」

  「不,不是我害他性命,是他自己害自己,劫難並非渡不過去,橫死也不一定會必死,萬物都有一線生機,楚天自然也不例外,一切都取決於他怎麼做而已,倘若他心懷善念,自然可以逢凶化吉,繼續延續自己的命數這其中的緣由說起來也很復雜,命數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的說的清楚的,他的結果已經注定,我只是今日提前讓他這個結果到來而已。」

  李修遠搖了搖頭道,不想繼續說下去。

  他並沒有在生死簿勾銷他的性命,所以楚天不是一定就會死,而且自己也一直很恪守不會去胡亂利用生死簿判人生死。

  因為他覺得使用生死簿並非是沒有代價的,天道是公平的,不能由著你胡來,縱然是天的神仙,某種程度也要克制,不是仗著自己有法術,有道行就可以肆無忌憚起來。

  所以李修遠也只是查看生死簿,看準機會去推一把手而已。

  「那李兄你是楚天能不能度過今晚?」王平問道。

  「我也不知道,便是天下再厲害的算命師也不能算出一個人確切的命數。」李修遠道。

  算命,可以算準事,卻不能算準命。

  就如同算命常說的一句話︰今日你有血光之災,這是一個很模糊的答案,血光之災可以說你今日會死,而有可能會指你今日受一點小傷,這就是命數的復雜,因為不能確定,所以才模糊。

  不過,天雖然留了一線生機。

  但是和一線生機比起來,楚天真正橫死的可能卻是大的多。

  李修遠覺得,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抓住這一線生機的,若是真是良善的人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所以他才敢斷言楚天會死。

  然而這類人死去,他是不會憐憫的。

  「落霞姑娘還請留步。」

  忽的,他又喊住了那個跟著那位錢公子低頭垂淚的落霞,顯然被人買賣的滋味很不好受。

  可這是這個時代的陋習,不是輕易能改變的,便是皇帝也難改變。

  「李公子還有什麼事情麼?」落霞腳步一停,沒有抬頭只是抹了抹眼淚問道。

  李修遠道︰「你我也算是有過一點淺薄的交情,你的才情讓我也很欽佩,楚天如此待你我是看不下去的,這是楚天之前和我文鬥輸給我的一百兩銀子還請落霞姑娘你收下。」

  說著他將銀票遞了過去。

  「這,這如何使得?」

  落霞是有才情的女子立刻就明白李修遠此舉的含義。

  因為她被楚天賣了一百兩銀子,若是收下這一百兩銀子的話以後便有了贖身的資本,也就是說,若是將來自己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贖身離開這個錢公子。

  賣多少銀,贖身就多少,這是規矩。

  「無妨,我這商賈弟子才學沒有多少,金錢卻是不愁,再說這錢也是贏來的,落霞姑娘就不用客氣了。」李修遠道。

  落霞猶豫了一下,想到以後自己可能還有被買賣的下場,還是接過了這一百兩銀票,感激涕零道︰「李公子你是個真正仗義的人,你的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

  李修遠笑了笑,卻是沒有的多說。

  不過他心中卻並不高興。

  這天下命苦的女子何其多,自己今日助了一個,也只是圖眼前一時心安而已,自己卻不能改變什麼。

  旁邊的錢公子見到李修遠這種仗義的舉動,忽的笑道︰「這位兄台,你和落霞淺薄的交情就能讓你如此仗義相助,我愛慕她的才情,早對落霞姑娘有意,難道還比不你不成?」

  說完就將剛才買賣的契書取了出來,然後當場撕毀,顯得很是灑脫。

  旁邊的落霞愣住了。

  李修遠也愣了一下,然後古怪的看著他,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你說歸說,別撕賣身契啊。

  「好,錢兄高義,我等佩服,真心即可,何須一紙書文束縛。」附近有書生見此一幕,不由撫掌喝彩。

  「落下姑娘得錢公子的傾心,想來日後也會由衷的感激。」

  錢公子卻是笑了笑,並沒有炫耀之色,而是客客氣氣的對著落霞施禮道︰「落霞姑娘,他日在下對落霞姑娘若是多有惡待,落霞姑娘盡可離去,在下絕不阻攔。」

  「等,等等,錢公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地的賣身契你能不能撿起來拼好?」李修遠指了指地的碎紙道。

  「我愛慕落霞姑娘,要這庸俗的賣身契作甚。」錢公子說道。

  李修遠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如果沒有這賣身契的話落霞姑娘可還是楚天的妾,你的去官府備案才行,若不備案也得保留這賣身契,你這沒有去備案情況下撕毀可又把落霞姑娘往火坑裡推了。」

  「什麼,還有這事情?」錢公子大驚失色道︰「這位兄台你怎麼不早說。」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李修遠嘴角一抽。

  「咳咳。」

  旁邊之前附和,稱贊的書生也一時臉紅無比,紛紛尷尬離去。

  他們並沒有買賣奴僕,侍妾的經驗,也不知道還有這一回事,這下開口反而顯得自己無知了。

  「落霞姑娘,你放心,在下絕對沒有將你往火坑裡推的意思,在下這就將賣身契拼湊好。」錢公子急忙蹲在地,將散落一地的碎紙一一撿起。

  這也是一個闊綽少爺的主,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李修遠自己手中也有小蝶的賣身契,他也不會撕毀,只是將賣身契讓小蝶自己保管。

  女子賣身契拿在自己手中那才是自由,不然別人手持賣身契抓去回去誰也無話可說,甚至官府還會安排衙役幫你抓捕逃奴,逃妾,如這般縱然是賣身契被撕毀了,只需楚天在官府那裡再去拓印一份照樣有效。

  看著趴在地四處尋碎紙的錢公子,落霞反而噗呲一笑,覺得這個錢公子和那楚天完全不同。

  李修遠卻是不動聲色的轉身回去,和幾位好友繼續喝茶。

  這落霞的命數自己大致看了一下,跟著這個錢公子不差,雖然命中無子嗣,卻也能善終,只是晚年生活清貧一些,可生前如此坎坷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很好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16 02:27

第三百四十五章  溺死之人

  「李公子真仗義啊,一百兩銀子說送就送,不過能成全一件美事也算是值了。」朱昱搖頭晃腦,有些欽佩道。

  王平掐著手指算到︰「值不值我不知道,但這一百兩夠我家十幾年的收成了。」

  「我得抄十幾年的書才賺得到。」甯采臣也心算了一下,一副酸溜溜的語氣說道。

  李修遠愣了一下,然後道︰「其實我對金錢並不太感興趣,一百兩很多麼?」

  「籲!」

  幾人齊齊籲了一聲。

  「籲什麼,難道我會和你們說,我李家金磚鋪路,銀鑄冬瓜?銅錢連進錢庫的資格都沒有。」李修遠心中暗暗道。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做人還是得低調低調。

  只是做善事的時候高調一點可以理解。

  而且拿錢行善,看似是虧,其實不然,福德這東西雖然看不見,但卻是存在的,多多益善,福德深厚的人總能平安無事。

  不過此刻,這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離開了琴閣的楚天卻是帶著醉意自顧自的準備回家休息去。

  今日實在是糟糕透頂了,本來還想去聽十娘彈琴,可遇到了李修遠那廝,還故意氣他賣了小妾,又輸了銀錢,簡直就是沒有一處順心的。

  當楚天過橋離開秦淮河的時候,因為喝醉了的緣故,腳步有些虛浮,不由撞了一個迎面走來的買酒男子。

  這男子挑著兩壇酒,被這一撞卻是嘩啦一聲灑落在地了。

  「你這人走路怎麼不長眼睛,你把我的酒撞灑了。」酒保當即喝罵道。

  楚天當即大怒道,一把抓住那酒保的衣服︰「你這下賤的傢伙也敢罵我?找死不成,識相的滾遠一點,不然本公子宰了你。」

  說完重重一用力將酒保推倒在地。

  隨著碎裂的聲音響起酒保的一壇酒摔在橋頭直接摔破了,酒水灑落一地。

  「你賠我的酒水來,賠我的酒水來。」酒保當即又氣又惱的喊道。

  「隻摔爛你一壇酒已是你的造化,還敢找我賠錢,知道本公子是誰麼?說出來嚇你一跳。」

  楚天醉醺醺,以為自己還是郭北城楚公子,完全沒有將這酒保放在眼中。

  呵斥了幾聲之後,酒保見這人是一個貴公子打扮,又是一個讀書人,卻只能委屈的摸了摸眼淚,不敢繼續爭辯。

  楚天見其服軟這才心滿意足大搖大擺的離開。

  可是他還未走幾步,便因為地酒水的緣故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竟不知怎的身子轉了一圈直接從橋頭栽了下去。

  「噗通!」

  秦淮河一聲巨大的落水聲響起。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那酒保見此臉色一白,急忙呼喊道。

  可是附近的行人圍看過來準備救人的時候卻發現河面平靜一片,落下去的人仿佛石沉大海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個時候又有行人看見秦淮河水一個道人浮在河面從遊飄來,便急忙呼喊道︰「道長,你快別睡了,適才有人落水了,你是得道高人,還請道長施法救人啊。」

  秦淮河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一個古怪的道人喜歡睡覺,大冬天的不是趴在冰冷的石頭睡覺,就是躺在河面飄來飄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具屍體,有人劃船過去撈屍,可是撈起來之後這道人卻醒了,又墜到河裡去了,後來附近的人才知道這道人是在河面睡覺,雖然嘖嘖稱奇,但過些日子也就習以為常了,沒有去理會了,只知道這是一個有本事的高人,和常人是不一樣的。

  那浮在河面的道人似乎聽到了行人求救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醒了,他伸手忽的一拍河面,之前那橋下的河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隨後一道水柱從漩渦之中衝了出來,像是龍吸水一樣一直連接到了橋頭,而隨著這一道水柱的出現,一具冰冷的屍體卻落在了地。

  這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楚天。

  缺見他滿手淤泥,衣襟撕開,身子已經僵硬了,一點氣息都沒有。

  「哎,晚了,道長施法相救也沒趕啊,他要是晚點落水的話就好了,興許就不會死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年紀輕輕就溺死了。」有圍看的人嘆息道。

  「他身就酒味,是去請秦淮河吃酒了吧,這不是稀罕事,每年都有喝醉墜入秦淮河淹死的書生。」也有老一輩的人搖頭道。

  「他手怎麼有淤泥,還撕開了衣襟,死的如此古怪,不會水中有什麼妖怪害人吧。」

  旁邊一個船夫笑道︰「什麼妖怪,溺死的人就是這樣,他喝醉了酒墜入水中一時間分不清楚方向,不知道上下左右,只能追尋光亮,而在水下往河底看才有亮光,往河面看則是昏暗一片,所以他自然是會往河底划去了,等他踫到河底的時候已經差不多要窒息了,所以慌亂之中自然是亂抓河底的淤泥,撕開衣襟是因為胸悶喘不過氣來。」

  「是這個道理,這就和凍死的人一樣,凍死的人身非但不穿衣服,反而把衣服脫了精光,不知道的還以為熱死的呢,這人已經淹死了,還是趕緊通知官府吧。」有人附和的點頭道。

  從出琴閣到楚天溺死,前後不過是半個時辰。

  報應來的如此之快,劫難來的如此之兇猛,這是李修遠也是沒有想到的。

  不過此刻的他也並不知道此事。

  生死簿雖然在手,他也不會時時刻刻的去查看。

  現在的琴閣之內,一群書生聽著樂曲的同時,便一直在玩扶乩的遊戲。

  扶乩其實就是佔卜一類的民間法術,不管是在讀書人當中,還是在達官貴人之間都是很盛行的,因為這個世界有鬼神,也有妖魔鬼怪,神神鬼鬼的東西接觸的多了,一些相應的佔卜,請神的法術也自然而然就多了,這扶乩便是最常見的一種,也很簡單非常好上手。

  取了一沙盤,面放一開叉的樹枝,一人拿一端放在沙盤,念完相應的術語,然後樹枝就會挪動起來,在沙盤畫出圖案或者是寫出一些文字,這個時候你可以詢問你要問的問題,請來的乩仙就會幫你解答。

  李修遠只是略微看了幾眼,便覺得這法術和筆仙很相似。

  「動了,動了,乩仙降臨了。」有書生興奮的說道。

  放在沙盤的樹枝動了起來。

  「不知乩仙是哪裡人士,可有姓名?」旁邊的書生問道。

  樹枝晃動,果真在沙盤緩緩的開始書寫起來了,隻寫了一個字,陸。

  「是一位叫陸的神仙啊。」

  其他的書生立刻有些興奮起來,看來這乩仙是真的請來了。

  「敢問乩仙,聽衙門人說明年開春朝廷會在揚州開恩科,此事可是真的?」當即,有人問出了問題。

  樹枝晃動,又在沙盤寫下了一個字︰真。

  「太好了,乩仙都說是真的,那明年開春一定是會開恩科了,不行,我得抓緊時間去備考。」一位書生激動不已,覺得自己博取功名的機會又到了。

  其他書生又爭先恐後的問乩仙各種問題。

  乩仙雖然言簡意賅,但每每都說的十分的精準,讓人嘆服。

  「原來是扶乩,真是許久沒有玩過了,他們請來的乩仙真的厲害,連開恩科的事情都知道。」

  甯采臣睜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議道。

  李修遠之前在府邸的時候和他們透露過開恩科的事情,這消息是從兵部侍郎傅天仇那裡得來的,是貨真價實的消息,沒想到這乩仙還真有幾分能耐,這倒是讓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其實這扶乩請來的乩仙都不是神仙,大多數都是路過的小鬼而已,難得才會遇到一位神,至於真正的仙,才不會和你玩這種遊戲。

  而路過的小鬼也只是貪圖一點香火供奉而已,因為扶乩遊戲完畢之後都會有供奉給你,是用來送乩仙離開。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16 02:33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乩仙

  乩仙的游戲李修遠可沒玩過,只是聽過幾回,沒想到今日卻瞧見了,到是又知曉了一件趣事。

  不過看了一下之後他卻皺起了眉頭。

  這乩仙若是請來的鬼神回答問題,可是這鬼神總得在這裡才行,為什麼卻見那樹枝晃動卻不見所謂乩仙的身影呢?

  哪怕是過路的小鬼好歹也得有個鬼影吧。

  李修遠的眼睛能看見鬼神妖邪,若是真有小鬼的話他不會不看見。

  「古怪,古怪。」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兄,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們不如也去問問乩仙一些事情,前程,壽命,父母安好之類的,這個乩仙視乎很靈驗啊。」王平看著有些心動起來。

  聽這與其,仿佛難得踫到一個靈驗的乩仙。

  當然也不怪他這樣想,因為乩仙大多數請來一些路過的遊魂野鬼,問他們前途,壽元自然是不知道的,小鬼只會胡亂作答,騙取香火供奉,所以很多事情就會覺得不靈驗。

  李修遠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乩仙到底是哪方鬼神而已,我對詢問前途並不感興趣,你們若是感興趣的話不妨去問問。」

  他的前程是一片迷霧,看不清楚的,更算不出來,問也白問。

  這個時候朱爾旦此刻卻忍不住問那乩仙道︰「小生有一個冒昧的問題還請乩仙回答,小生想知道在座的諸位好友,不知道哪位兄台的文采最為敏捷?心思最為靈活,才情最高。」

  他的問題立刻就引起了琴閣內所有書生的注意。

  朱爾旦的這個問題可以說撓的眾人癢癢的,大家都是讀書人,這裡的十有八九有都是秀才,雖然秀才的名次略有高低,可是又有哪個讀書人覺得自己才情比旁人要低呢,如今請來了乩仙,這個問題卻是想知道。

  若是乩仙回答自己,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啊,值得得意一輩子了。

  很快,沙盤上的樹枝動了起來,開始書寫起來,片刻之後沙盤上卻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字︰李修遠。

  「李修遠?他是誰,怎麼沒有聽說過。」

  「小生到是有幾分影響,此人似乎是位列這次秀才榜的甲等第九,嗯,對沒錯,是第九。」

  「難道這個李修遠也在這裡麼?」

  他們不認識李修遠,不知道李修遠很正常,可是王平,朱昱等人卻是吃驚的看著李修遠道︰「李兄,乩仙說你的才情最高。」

  李修遠也微微怔了一下,可旋即卻又皺起了眉頭︰「此事絕無可能。」

  他不知道說這乩仙靈驗還是不靈驗,若是靈驗的話絕對不會說自己才情最高,因為真正算是算不出來自己的,在鬼神的眼中自己根本就不在比較的範圍之內,是特殊的存在,若說不靈驗的話,這鬼神竟能寫出李修遠的名字,這簡直就有些匪夷所思。

  「你就是李修遠?」朱爾旦聽到聲音,忽的看向了他︰「乩仙所指的人就是你?」

  李修遠道︰「我叫李修遠沒錯,不過扶乩這種遊戲本來就不是十分準確的,論才情之最那是萬萬算不上,至少榜首甯采臣的才情卻是在我之上。」

  朱爾旦神色微動,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他的謙虛顯然不是讓所有書生都信服的。

  「這位兄台你就不用謙虛了,這位乩仙每次的話都很靈驗,這次定然也是不假,你的才情肯定不簡單,不然乩仙也不會說出你的姓名。」

  「是啊,乩仙的話豈會有假,你的才情雖然沒有展露出來,但在下卻已是自愧不如了。」

  「看來這位李兄在之前科舉的時候必定是保留了實力,否則這甲等第九只怕還遠遠不止。」

  李修遠看見這些書生你一言我一語,不禁嘴角微微一動。

  一個個雖然明面上表示相信乩仙的話,實際上卻多有懷疑之色,顯然也並非真的是相信這個結果。

  此刻,朱爾旦忽的爽朗笑道︰「這這兄台的文采既然被乩仙認為第一,那必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不知道這位兄台可願意拿出一些的詩篇,文章讓我們品鑒學習一番,希望兄台能不吝嗇。」

  說完又便拱手作揖,禮節十足。

  李修遠道︰「我的詩文不值一提,學習更是談不上,這乩仙的話多半是假的,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比起炫耀文采,他可沒這個閒情逸致。

  這朱爾旦因為之前英雄救美的事情可是看不起自己這個懦夫的,若是自己真拿出一些詩篇,文章出來,這廝還不得雞蛋上找縫,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畢竟天下再好的文章也是有不足的地方,再華美的詩文,也是有缺憾之處,不可能讓每個人都贊同。

  所以自己可不會傻乎乎的撞上去。

  「乩仙怎麼會是假的呢,這乩仙可是說了,明年開春恩科,我必能中舉,此事豈會有假。」一個書生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修遠古怪的看著他,你這是哪來的勇氣啊,敢說一定中舉。

  「說的不錯,那乩仙也說我家中有屋捨十間,我仔細算了算,果真是有十間,這總不會有錯吧。」又有一個書生道。

  「乩仙之話,有對有錯,不可全信。」李修遠道。

  朱爾旦卻道︰「這位兄台你既說乩仙是假的,那你可有什麼法子證明麼?」

  「只需一問即可。」李修遠道。

  「如此,還請兄台發問,在下倒想看看這一問如何辨別乩仙真假。」朱爾旦笑道。

  李修遠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知道乩仙可知我身上錢財幾許?」

  沒有猶豫,張口就一個問題。

  若是這乩仙能算出自己的錢財那才算是厲害了,自己錢財放在鬼王布袋之中,又隨身攜帶,即便是天上的仙佛都算不出來,別說這請來的乩仙了。

  只是李修遠好奇,這乩仙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這玩意動起來的,自己一直沒有見到乩仙的蹤影。

  而隨著他這個問題問完,缺見沙盤上的那樹枝忽的動了起來,在沙盤上輕輕劃過,可是一筆還未劃完,便突然嘎吱一聲直接斷裂。

  琴閣內無風自起,細沙被吹平,什麼痕跡都沒有。

  「不,不好,乩仙走了。」

  李修遠笑道︰「看來是回答不出來我這個問題,所以羞愧離開了,如此一來豈不是證明這個乩仙虛有其表麼?」

  幾個對乩仙深信不疑的書生此刻臉色一黑,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這乩仙是假的,豈不是說之前的話都是假的,之前自己還沾沾自喜,豈不是和白癡一樣可笑。

  「咳咳,看來這位兄台的確是證明瞭這乩仙是假的,不過乩仙的話也不是全假,至少之前的話是對的,只是到了你這裡才出錯了,也有可能是乩仙有事離開了,所以顧不得回答,之前乩仙已經開始在動筆了,只是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朱爾旦道。

  他這話一出,卻又讓之前丟臉的書生連連點頭,覺得是這個理。

  「或許吧。」李修遠也懶得去爭辯。

  他只是對這乩仙略有留意起來,覺得這不是尋常的乩仙,他剛才離的那麼近都沒有感覺異樣,真不知道這極乩仙是如何施法運作的。

  「讓幾位公子就等了,十娘已經準備妥當了,今日彈奏的是梅花三弄,還請幾位公子靜心欣賞。」

  驀地,這個時候旁邊的偏門之中走出來一個小丫鬟,對著眾人施了一禮,留下了一句之後便又離開了。

  「十娘要來了,這是太好了,我們等了這麼久便是為了聽十娘彈琴,其他女子的琴技比十娘相差甚遠,自從聽了十娘的曲子其他別的曲子都無心欣賞啊。」

  「是啊,來這琴閣就是衝著十娘來的,十娘不彈琴,小生覺得吃飯都無味。」

  一時間,這些個書生紛紛收起心思,放下玩樂的想法,紛紛整理衣冠,端坐起來,準備聆聽妙曲,那乩仙的真假也懶得去辨識了。

  「十娘?」

  李修遠知道這多半是藝名,並非本名,他看了看,卻忽的瞧見一個女子帶著兩個小丫鬟盈盈走來。

  卻見這女子梳著精緻的髮髻,帶著上面插著玉釵,簡單而又秀氣,精緻的臉蛋,不施粉黛,卻能露出片片柔情,縴細的腰肢微微擺動,妙曼的身子搖曳,宛如風中的一朵嬌荷,讓人憐愛,身後的兩個丫鬟捧著一張七弦琴,不過是綠葉陪襯鮮花而已。

  「的確是要姿色。」李修遠心中暗道。

  這女子和之前那遇到的花娘不同,那花娘是成熟嬌艷,而這十娘卻是嬌柔動人,惹人憐愛。

  大多數讀書人顯然更喜歡這類女子,因為他們已經夠弱,自然喜歡比自己更弱的女子,以此才能彰顯自己的男子漢大丈夫氣概。

  李修遠不一樣,他不挑,兩者都喜歡。

  當然前提是得有緣,而且品性要端正,不能光看外面。

  十娘閉口不語,只是轉過身對著眾人盈盈施了一禮,眸子微微掃看了一下眾人,當她瞧見李修遠的時候,卻是明顯楞了一下。

  「她認識我?」李修遠注意到了她那詫異的眼光。

  像是在陌生的地方見到的熟人一樣。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16 02:42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入幕之賓

  李修遠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叫十娘的藝女,心中想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確定自己和此人是真的素不相識。

  以前更是從未有過交集。

  若是有交集的話那他是有印象了,哪怕是青梅小時候和自己見過一面,他都記得清楚。

  「我一直在游走於鬼神狐怪之間,其實真正和普通人的交集並不多,應當不會有女子認識我,這個十娘只怕也是有古怪。」他心中暗暗思忖,覺得有必要留意一下。

  隨著自己的身份漸漸被鬼神傳播,天下將會有越來越多的鬼怪知道李修遠的存在。

  有道是人紅是非多,更別說李修遠這個天生聖人了,毫不客氣的說,雖然現在他只是一個秀才,不值一提,但他命格擺在這裡,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天下的局勢。

  這局勢可能不是對凡人而言,也許是對鬼神而言。

  故此打李修遠注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有好意,也有惡意。

  十娘雖略微留意了一下李修遠,但卻並未開口說話,只是向著眾人盈盈一禮,然後一句話也不說,由身後的兩位婢女擺放琴具,然後跪坐在琴案前,淨手焚香,調試音色,一連串動手行雲流水,看上去雅致而又優美,符合讀書人心中那種才女的形象。

  僅這些小動作就可以看出來這十娘必定是一個彈琴的大家。

  「這就是眾人苦苦相等的十娘麼?的確是貌美非凡。」甯采臣此刻亦是忍不住輕聲贊道,可旋即卻又有些失落起來。

  他本來也會有一位這樣的紅顏知己,那個蘭若寺之中的女鬼聶小倩。

  可惜自己和他的緣分淺薄,人鬼殊途,最後只能分別,目送她去投胎轉世而去。

  「我覺得還是之前那花娘更美艷。」朱昱卻是對那花娘念念不忘。

  可惜之前來的時候花娘被那僧人所惱,氣的離開了,以至於和一位嬌艷的美人錯失良緣,現在每每想起真是心痛如絞啊。

  「這女子如此清秀,氣質多有嬌柔之態,再加上這般姿色,恐是凡間少有啊,不會是披著一層皮的妖魔吧,因為這樣的姿色只有鬼狐才擁有啊。」

  王平卻是見到十娘的姿色反而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你這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還會怕妖魔鬼怪?當初不是你讓我放了那隻畫皮妖麼?」李修遠忽的笑道。

  頂天立地可不是一個好詞,只有王平理解其中的意思,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刻,其他的書生卻已經正襟危坐起來,斟滿茶水,收斂心神,神情端重,沒有之前的那種爭名奪利,遊戲琴閣的姿態,似乎要以最好的狀態聆聽這十娘的琴技。

  十娘此刻古琴已經調理完畢,一雙白皙如玉的細手忽的輕輕一撥。

  琴弦輕顫,一連串琴音回蕩起來,這些個琴音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古代的名曲︰梅花三弄。

  名曲之所以被稱為名曲,出了演奏的難度很大之外,還有就是一個高深的意境。

  而意境二字卻是因人而異,各有不同,只有知音才品鑒的出來,而要想在琴技上讓金陵城的這些秀才甚至是舉人為之嘆服,追捧,那必定是有意境傳出才行。

  若是匠氣太重,即便是再美貌的女子也不會被這些所謂的才子吹捧。

  李修遠不懂琴,這是他最大的短板,琴棋書畫最不精通的就是琴,這是因為習武的緣故,拉習慣了勁弓,要去撥動琴弦,這是很反感的,而且他覺得男子彈琴雖看似高雅,但卻多有文弱之氣,不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他連粗通聲樂都勉強算不上。

  什麼梅花三弄,陽春白雪自然是欣賞不來。

  到是這裡其他的書生卻是閉起眼睛搖頭晃腦的欣賞著,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意境,時不時的輕拍大腿,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品出味來,還是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

  「所謂的聽曲,聽樂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有趣嘛,還不去聽小梅唱曲,她的那首倩女幽魂已經學的很好了。」李修遠此刻有些想念青梅在身邊的感覺。

  雖是女鬼,身體不能觸踫,可相處一塊卻是一點都不覺出沉悶。

  喝了一杯茶,剛覺得這茶水的味道不錯。

  很快,琴音一顫,一首曲子已經完畢了。

  李修遠是沒什麼感覺,可是那些書生卻是一個個閉著眼睛似乎陷入了陶醉之中,仿佛願意沉醉那美妙的聲樂之中不願意醒來。

  所謂餘音不絕,繞梁三柱,或許說的就是現在。

  「你們覺得這曲子怎麼樣?」李修遠有些好奇,開口問道。

  難道古人喜歡的東西,自己欣賞不來?

  「的確是難得仙樂,這次當真是沒白來啊。」朱昱感慨道︰「這曲美,人也美,如此良辰美景,值得一生回憶啊,今日見識到了,一輩子也值了。」

  「有這麼誇張麼?」李修遠嘴角一抽。

  王平也點頭附和,覺得很贊同。

  好吧,都是賞樂高手,自己是門外漢,還是別自找無趣了。

  一曲完畢之後,十娘便起了身,對著眾人盈盈一禮,依然是一句話也不說,然後便讓丫鬟收拾琴具,準備離去。

  「十娘,你的琴藝實在是罕見,小生今日能夠聆聽實在是小生的福分,只是不知道小生能否還有多餘的福分,能再聽十娘姑娘再演奏一曲呢?」朱爾旦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急忙起身拱手說道。

  十娘神色微動,腳步一停,她看了看朱爾旦,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朱爾旦嘆了口氣道︰「十娘一日隻彈一曲,實在是我等的遺憾,」

  「是啊,這等仙樂若是只聽一首實在是無法滿足啊,何止遺憾,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十娘,還請你今日再彈奏一曲吧,哪怕也半曲也好啊。」

  這些書生紛紛挽留,與其說是聽曲,倒不如說他們更在意的是十娘這個柔弱讓人憐惜的美人,看他們一副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哪裡是真的在意琴樂。

  十娘見此,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她最後只得示意了旁邊的婢女一眼,那婢女此刻開口道︰「幾位公子們的盛情相邀,實在是不好拒絕,小姐決定今日破例再彈奏一曲,只是這一曲只給一人彈奏。」

  「哦,此言當真?」朱爾旦還有其他的書生頓時眼睛一亮。

  只給一人彈奏,這弦外之意就是入幕之賓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不枉自己等人時常來此地聽曲喝茶,雖然花費不少,但總歸是有收獲的,十娘的芳心終於動了。

  「敢問十娘,不知道何人有如此好運,能單獨聆聽十娘一曲呢?」朱爾旦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十娘卻是沒說,只是帶著婢女轉身離開了。

  她一走,原本安靜的場面立刻就有些吵雜起來。

  「十娘的意思很明確,能有幸單獨聆聽一曲的自然是我們當中功名最高的人了,我是舉人,理當有這個資格。」一位舉人身份的讀書人說道。

  「荒謬,如此說來倘若刑部侍郎來了,我們豈不是統統要退避?這讀書人的事情自然是讀書人來解決了,依在下所看,當以文采分高下。」

  「有理,文采斐然之人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幾個人紛紛議論起來,立刻就想去爭奪這一次入幕之賓的機會。

  在這裡來了這麼多次,不就是等今日麼。

  「似乎有些無趣了,不如換一處地方去遊玩吧,之前我看到了一艘畫船很是精美,不如我們去乘船小酌欣賞欣賞這秦淮河上的夜景?」李修遠看著這些人鬥起來,覺得有些無聊,便開口道。

  「這提議不錯。」甯采臣點頭道。

  朱昱道︰「你們難道不想去試試爭一爭這機會麼?」

  李修遠搖頭道︰「我不太感興趣,甯采臣你呢?」

  「家有賢妻,不敢留戀風流之所。」甯采臣臉皮微紅道。

  「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試試機會的,既然李兄都這樣說了,那我們便去別處遊玩吧。」

  朱昱雖有些戀戀不捨,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來也不可能比的過這些秀才,舉人。

  然而就在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的,之前和十娘一起離開的那個丫鬟又回來了,她說道︰「小姐有請李修遠李公子到二樓雅間一聚。」

  「什麼?」

  朱爾旦那群書生還在你爭我鬥,準備大顯身手,技壓群雄,抱得美人歸的,結果聽到這話一個個臉色大變,隨後齊刷刷的看向了準備付茶水錢準備離開的李修遠。

  李修遠此刻非但沒有驚喜,反而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點名道姓的要自己去一聚,其意已經很明顯的,擺明瞭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先前有個花娘,如今又有一個十娘,秦淮河上的女子都纏定了我不成,適才我可是做了一回啞巴,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李修遠心中暗道。

  他低調的就像是隱形人,這還被盯上了,再蠢的人都知道有些不對勁。

  「等等,這位姑娘為什麼十娘偏偏選擇這李修遠,他可是第一次來這裡啊,和十娘並不認識?」朱爾旦忙問道,他覺得自己在這裡還小有名氣,有豪爽書生的美名。

  按理說這十娘選自己的機會大一些,可沒想到卻選了一個自己最厭惡的人。

  丫鬟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小姐的意思。還請李公子上樓,小姐已經在雅間等候李公子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16 02:50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攔阻

  「李兄你的好運當真是讓人羨慕啊,沒想到你一次來琴閣就被十娘給看中了。」朱昱眼角帶著淚水,忍著心中的悲痛。

  自己以後再也不和他一起遊玩了,這傢伙明明一路上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為什麼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都仿佛纏住了他一樣,別的人看都不看一樣。

  「李兄,機會難得,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上樓去。」王平笑著說道。

  李修遠卻是猶豫了一下,他不是在意什麼入幕之賓,而是在意這個十娘到底是誰,自己才離開府一日,在金陵城閒逛半日,似乎就被一些眼睛盯上了,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人,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趁這機會到是問個清楚,自己堂堂大好男兒還會畏懼一個女子不成。」

  一念至此,他也就不婆婆媽媽了,當即大步向著二樓走去。

  「且慢。」忽的,一個聲音卻制止了他。

  朱爾旦卻是有些惱怒道;「何等何能有資格成為十娘的入幕之賓?論功名你不過是一秀才,論才情更是不敢表露,論品德,之前街道上我可以親眼見到你見死不救,膽小怕事,龜縮在一旁,任由身旁的一個女子被惡人欺淩,你這般無能之輩,怎麼能讓你玷污十娘的美名呢?你若還有半點良知就立刻離開這裡,不然我絕不答應。」

  在他印象之中,這個李修遠就是懦弱,無能的讀書人,看上去人高馬大,實際上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不會應許這樣的人和十娘有牽扯的,自己得站出來維護十娘的清譽。

  李修遠腳步一停,看向了朱爾旦︰「你剛才是在說我麼?」

  「然也。」朱爾旦說道。

  旁邊的其他書生此刻雖然沒有說話,卻是期盼不已,希望朱爾旦這次仗義出手,阻止李修遠上樓。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張口就辱罵我?你可知你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陰溝裡的毒蛇,骯髒而又陰狠,見不得光,卻只能在暗地裡胡亂噴吐毒液,這不是一個讀書人該有的行為,你若要阻攔我的話何不找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也免得如這般小家子氣。」

  李修遠臉色平靜的說道,他的心胸不算狹隘,不會為了幾句書生意氣就動真怒。

  「眼前有不平事,我自然要管,我如何不堂堂正正的,如何像是陰溝裡的毒蛇了?」

  朱爾旦猛地一拍案幾,怒氣衝衝的說道,配合他那魁梧高大的身材的確是讓書生心生畏懼。

  不過這種氣勢李修遠卻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十娘主動邀請我的,我上樓與你何干,這是打抱不平麼?這分明就是多管閒事,之前你救那花娘我被你辱罵兩句沒什麼,畢竟你是好心助人,我無話可說,可是現在你的仗義卻是用錯地方了。還希望你別胡攪蠻纏。」李修遠看著他說道。

  在他看來朱爾旦的仗義豪爽都是帶著目的的,或許在其他人眼中他是不錯的一個人,可是在李修遠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

  「倘若在下不讓呢?」朱爾旦見到李修遠目中似有不屑當即憤怒道。

  李修遠淡淡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老規矩,文鬥可敢?我若贏了,你非但要讓行,而且還要向我道歉,若是我輸了,我立刻掉頭離開,絕不上這樓,如何?」

  對付這囉嗦的文人,還是文鬥最有效。

  既是比試,又是才情的較量,只需贏你,你將無話可說。

  省的在這裡逞口舌之利。

  「怕你不成。」朱爾旦說道︰「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可莫要耍賴。」

  「那就閒話少說,既是你要阻我,那自然是我出題,我出一對聯你來對,對得出便算我輸。」李修遠道。

  「可~!」

  朱爾旦點頭道,信心十足,他覺得這個繡花枕頭能有什麼文采,商賈子弟這秀才的身份也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李修遠張口就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打發這類人,不能客氣,直接就是來一個絕對,讓他去想破腦袋,不給他任何有希望的機會。

  朱爾旦覺得自己才情不俗,準備張口就對,讓這李修遠當場敗退,丟盡臉面,可是嘴巴微微一動,整個人卻是僵住了。

  這,這對子似乎不一般啊。

  何止不一般,簡直就是太不一般了,以他的才情或許可面前湊出一個下聯來,但絕對不可能立馬想出來。

  「朱兄,這對聯難度不小,適才我想了一下,卻發現這裡面處處透露出不尋常。」旁邊有書生搖頭道,他們略微一思索,揣摩,就知道這對聯的難度有多大,幾乎是短時間內不可能對出的存在。

  之所以沒這樣說,是怕打擊到朱爾旦。

  「什麼時候對出來什麼時候可以喊一句,我立馬下來,絕無二話。」李修遠不再理會這個煩人的朱爾旦,便立刻大步向著二樓走去。

  朱爾旦想要阻止卻是沒有再開口了,他臉色變化不定,心中只覺無比的憋屈。

  可恨,可恨,自己的心思不足,若是能立馬想出這對聯,今日豈會被這李修遠上了樓,進十娘的雅間,讓兩人獨處一室。

  「嘖嘖,李兄這對聯還是怎麼狠,上次在郭北城的時候就聽過他一副對聯,好像叫煙鎖池塘柳,一副對聯對的郭北城的考生們抓耳撓腮,夙夜難寐,如今這是故技重施啊。」

  朱昱笑了起來,在郭北城的時候他也聽說過李修遠的絕對。

  至今都沒有消息傳出,有人對的出來。

  「什麼?和李修遠還有一副煙鎖池塘柳的對聯?」附近聽見的書生,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這對聯更難對,看似簡單,其中亦是蘊含玄機。

  細細品味了一番,不少人一副同情不已的看著朱爾旦。

  你這是撞他手上了,這李修遠不顯示不漏水的,卻是不容小覷啊。

  當即有人嘆道︰「之前那個乩仙說的話果真是正確的啊,我們當中才情之最高的當是這個李修遠,從他兩副對聯就可以看出了,他的才情是讓我們望塵莫及的,之所以打斷扶乩,趕走乩仙只是故意藏拙而已,因為只有鬼神知道他的能耐。」

  聽到這話,朱爾旦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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