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聊齋大聖人 作者:佛前獻花 (已完成)

 
tzuxiang 2017-5-28 23:23: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0 664626
tzuxiang 發表於 2017-12-3 10:16

第四百八十章  唱名

  破舊的房屋之中四處漏風,冬季的夜晚特別的寒冷。

  縣城裡時不時的傳來陣陣哭泣,哀嚎的聲音,那是賊兵在肆虐,某家的親人被欺淩了。

  可是大勢之下,又有哪個人敢仗義出手呢?

  期盼的不過是朝廷的軍隊早點到來,趕走賊兵,恢復往日的秩序。

  金大勇卷縮在草堆之中,裹著一條又濕又冷的被子,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屋外凜冽的寒風吹打著門窗發出啪啪的聲響,他隱約被吵醒了,但卻又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

  「金大勇,金大勇~!」聲音有遠而近,帶著幾分威嚴之氣。

  「金大勇在麼?金大勇在麼?」

  那個聲音似乎來到了門外,狂風拍打著房門,似乎有人要進來。

  「門外是誰在喊我?」金大勇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想要去開門。

  「砰~!」

  可是一陣狂風襲來,大門被突然吹來,眼前頓時一片煙霧卷起,吹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大門處似有一團金光浮現,金光之中有朝廷的官員,身披鎧甲的甲士屹立在哪裡,為首的一個年輕的官員忽的取來了一份文書道︰「金大勇,九山王李梁金可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金大勇也不覺害怕,直接開口回道。

  那官員道︰「你可知殺九山王李梁金者,賞千金?你還沒領賞就跑到家裡來了,現在賞錢我給你送來了,來人啊,搬進來。」

  「是,大人。」

  身後有幾位甲士抱拳應道,隨後卻見金光之中走出了兩位身穿黑甲的人,他們一人抬著一口箱子搬到了屋子裡,然後放了下來。

  「這是黃金一千兩,是你誅殺李梁金的賞錢,另外這裡有被褥兩條,錦布三段,是本官還你的那柴刀錢。」那官員開口道︰「賞錢和貨物已經送到了你手中了,望你好自為之,此地縣城賊兵肆虐,需注意不可外露,否則容易引來禍端,切記,切記。」

  金大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看了看那兩口箱子,卻見一個較小的箱子裡裝著黃金白銀,散發著金銀光芒,較大的箱子裡是柔軟的錦被,綢緞。

  那是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東西,他這樣的尋常百姓穿了一輩子的粗麻布衣,這樣錦被,綢緞便是摸都沒摸過。

  「本官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走吧。」

  這個時候金大勇他又看見那官員揮了揮手隨後帶著甲士,坐上了門外的車馬漸漸離去。

  門外的金光也迅速的隱匿,隨著那官員的離開而消失不見。

  「呼呼~!」

  狂風呼嘯,破爛的大門突然砰地一聲再次關上了,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

  睡在草堆之中的金大勇突然渾身一顫,一下子坐了起來,額頭上冒著冷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嚇死我了,原來是一場夢,還以為真的有官員夜裡來這裡敲門了呢。」金大勇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他看了看大門,卻發現大門依然栓的好好的,並沒有被打開的痕跡。

  往屋外窗戶瞅了一眼,卻發現屋外一個人都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

  果然,之前只是一個無比真實的怪夢而已。

  金大勇平復了一下心情正準備繼續睡覺得時候,在他躺下的那一刻,忽的見到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口大箱子,此刻這箱子打開,隱約他看見一口箱子之中裝著金銀千兩,一口箱子之中裝著錦被,綢緞。

  和夢境之中那個官員說是要給自己的賞錢一模一樣。

  「不,不會吧。」金大勇一時間驚慌起來了,背後瞬間冒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做的夢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他吞了吞口水,好奇又害怕的起身摸了過去,當他來到這兩口箱子旁邊時候伸手摸了摸,那沉甸甸的金銀,柔軟光滑的綢緞和錦被,無不告訴他,這不是一場虛幻的夢,而是真實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這真的有一千兩黃金,兩條錦被,三段綢緞啊。」金大勇算了一下這裡面的寶物,卻發現和夢中一模一樣。

  恐懼和害怕之色漸漸退去之後,取之的是興奮和喜悅之色。

  他沒有拿李梁金的腦袋去換取賞錢不是因為他不喜歡錢財,而是不想做賣主求榮的人。

  現在錢財送到家中來了,他怎麼會不要呢?

  「咳咳,大,大勇啊,這麼晚怎麼還不睡覺,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了,我咋聽到有人在喊你名字呢?」忽的,屋內的老丈人夜裡醒來開口說了一句。

  金大勇忙道︰「沒,沒人來過,是我做夢了,說夢話。」

  「哦,那趕緊睡吧,這天氣怪冷的,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熬不熬得了這個冬天,咳咳。」老丈人又道。

  金大勇見此忙取了一條錦被送進了裡面的屋子裡︰「老丈人,不可說這般晦氣的話,我還要給你養老送終呢,這冬天一定能熬過去的。」

  「熬的過今年,明年怎麼辦?縣裡的營生壞了,家中的一些吃的都被賊兵搜刮走了,咦,大勇,你這條被子哪來的,咋這般暖和,這料子不是普通人家有的,你晚上做什麼去了?」老丈人驚疑的抬起頭道。

  金大勇不知道如何撒謊圓過去,只好硬著頭皮道︰「我殺了李梁金,朝廷的官員賞給我的,還有一千兩金子呢,在屋子裡放著。」

  老丈人也不疑惑,而是高興道︰「有出息,有出息啊,竟得了這麼多的獎賞,又是金子又是綢緞,咋不給你一個官當當呢。」

  「我只是個賊兵,哪能當官呢,有賞銀就很知足了。」

  「是啊,是啊,從了賊,以後就做不了官了,所以啊做人得行的端正,不過這要是活的好好的,有又哪個願意做賊呢。」老丈人感嘆道︰「話說,一千兩金子是多少錢啊?」

  「可以用一輩子了。」

  「那不得了,不得了,得好好盤算著花,得賊兵退了買棟像樣的院子,討個媳婦,置辦幾十畝良田吧,以後的日子比那地主老爺還闊綽,大勇你窮了半輩子這回可總算是發達了,不行不行,現在賊兵還沒退呢,大勇啊,快別睡了,快去把你那些錢藏好,別被賊兵發現了,不然全給搶沒了。」

  老丈人感慨欣慰的說道,又忽的想起了什麼急聲提醒道。

  「老丈人提醒的是,我這就去把錢藏好。」

  金大勇一個激靈也不睡了,急忙去屋子裡挖個坑把金銀埋了,而且還多埋了幾個地,免得被一窩端了。

  等他忙完之後,天色已經快亮了,他這才回到屋子裡道︰「老丈人,已經藏好了,嚴實著呢。」

  老丈人此刻卷縮在暖和的錦被之中,呼呼大睡著,很是香甜。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金大勇沒有吵擾自己的老丈人休息,他走出屋子,準備取謀寫吃食來,真當他剛剛走到街道上的時候卻聽見城內響起了金鐘,有賊兵驚慌失措的從各個方向趕來,往城門的方向而去。

  「你是哪個首領手下的人?還愣在哪裡做什麼,朝廷的兵馬圍城了,還不快來支援,莫不是想叛逃不成?」一個小頭目見到金大勇怒喝了一聲,拔刀大步走來。

  「我是......」金大勇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卻聽見城門處傳來了一聲巨響。

  「城門破了,城門破了,朝廷的人馬殺過來了。」還未趕去支援的賊兵聽到這個呼喊響起,當即嚇的掉頭就跑。

  那頭目見到街道上賊兵掉頭就跑,嚇的丟了刀也跟著跑,至於金大勇誰還去理會他。

  金大勇沒有跑,他已經不當賊兵了,這裡也是他的家,現在朝廷的兵馬來了他為什麼要跑?

  約莫片刻之後,街道的那個方向傳來了鐵蹄踏地的清脆聲音,同時還有賊兵的慘叫聲傳來,城內的個個方向都有身披金甲,手持長槍的騎兵縱橫,不斷的招降,擊殺遊蕩在城內的賊兵。

  「踏踏~!」

  一隊騎兵沿著大道走來,為首的是一位身披黑色鱗甲,腰懸寶劍,器宇不凡的年輕男子,此人騎著一匹體型修長,似龍似馬的神駒,他一言不發,目不斜視看著前面。

  一股難以嚴明的威嚴之氣散發出來,讓人不敢直視。

  「將軍當心,還有一賊兵。」旁邊的一個甲士忽的看見了金大勇,以為是來刺殺將軍的,手中的長槍當即丟了出去,伴隨著呼嘯聲響起,這長槍直奔金大勇而去。

  金大勇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剛想躲避,可是卻晚了,那長槍已經飛到了眼前。

  嗡~!

  然而他眼睛一閉,並沒有感受到疼痛,而是聽見了一聲嗡鳴聲。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見這個年輕的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馬而至了,手中牢牢的抓著那根飛來的長槍。

  「你就是金大勇?」李修遠看了他一眼,認出了這個人。

  「是,是的。」金大勇有些驚魂未定道。

  李修遠道︰「九山王李梁金便是死在你的手中?很不錯,你殺了他卻並沒有拿他的腦袋來領賞,這說明你不是因為錢財而殺他的,不是錢財那就是仇恨了,你敢報此仇,可見勇氣非凡,當真是人如其名,不

  過你不應該穿著賊兵的衣服在街上走動,不然我麾下的人會把你當賊殺死的。」

  說完他隨手一丟,手中的長槍丟了回去。

  那甲士接過之後,羞愧道︰「將軍,是小的失誤了。」

  「不怪你,你是擔心我的安危,怎麼算是有錯呢。」李修遠翻身上馬,繼續道︰「金大勇,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與你閒聊了,不過你的勇氣讓我欽佩,值得我為你唱名。」

  說完,他回頭一喝;「城內傳話三遍,誅九山王李梁金者,乃是此縣金大勇。」

  「將軍有令,傳話三遍,誅九山王李梁金者乃此縣金大勇。」立刻有甲士飛馬傳話。

  隨後縣裡的其他方向亦是響起了這樣的話,是麾下的甲士在飛馬吶喊︰將軍傳話,誅九山王李梁金者乃此縣金大勇。

  「將軍傳話,誅九山王李梁金者乃此縣金大勇。」

  聲音一遍遍響起,回蕩在縣城之中,傳唱三遍之後方才漸漸平息下來。

  李修遠看了一眼金大勇,然後騎著龍駒,帶著甲士順著街道遠去。

  金大勇聽著縣內四面八方傳唱自己的名字,感覺渾身都熱血沸騰了,自己似乎一下子成了縣裡的名人了。

  此刻他感覺到附近的鄉鄰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是帶著崇拜,尊重,還有羨慕。

  對平民百姓而言,朝廷的將軍令軍隊傳唱姓名,這是多麼殊榮的一件事情啊,雖不足以光宗耀祖,但在這縣裡也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走到哪都會被人尊重。

  一個被人看不起的柴夫,今日之後命運將徹底的改變。

  「小的謝過將軍。」金大勇向著李修遠離去的方向跪了下來磕頭叩謝。

  可是李修遠卻走的太遠,不知道聽沒聽見。

  「賞千金,赦無罪,縣城唱名,將軍對這金大勇過於厚待了。」一個都統有些酸溜溜的說道。

  李修遠頭也不回道︰「你能誅殺李梁金,我也給你同樣的待遇,非但如此還給你升一級,領一軍。」

  這話一出,麾下的那些都統個個睜大了眼睛,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將軍,此話可當真?」

  「軍中無戲言,自然當真,不過想賺這功勞,你們怕是沒機會了,天下還沒有第二個九山王出現。」

  「李梁金麾下不是還有四大首領沒死麼?將軍取他們的腦袋算不算?」

  「四大首領?那水賊陳公子,大盜石虎,白蓮教華姑,彌勒教王則?收起你們天真的想法,他們比九山王李梁金還難對付,不是你們可以抗衡的,而且彌勒教王則已經伏誅了,只剩下三大賊首了,這些人我的親自出馬對付,你們誰敢擅自出擊,立斬不饒。」說完,他神色一冷。

  他可不想自己麾下的人貪圖功勞,被這些千年大妖一窩端了。

  對付這些東西,不是靠兵多就能取勝的,得鬥法才行。

  「是,將軍。」麾下的都統們心中一凜,不知道為什麼將軍對著四大賊首如此的重視。

  李修遠又語氣平和道︰「閒話少聊了,留二營人馬,一位幕僚到縣裡善後,其他人誰我去取下一座城。」

  說完,他很快領軍離開了此縣,向著下一座被賊兵佔據的城池襲去。
  
tzuxiang 發表於 2017-12-3 10:21

第四百八十一章  借人避雷

  邢善和吳象領步卒兩萬,兵圍金壇山,逼降山上李梁金的兩萬賊軍。

  雖還在僵持,賊軍還時不時的冒死衝下山來,可是都被輕而易舉的擋了回去,糧食耗盡,投降只是遲早的事情。

  而李修遠則是帶騎兵一戰取勝之後,修整幾日便開始南下奪城。

  李梁金雖死,但他那些賊兵卻是在不受控制的於各處村莊,縣城之中肆虐,禍害天下,李修遠怎麼會放過他們呢,他一路取城,所過之處賊兵無不投降,最多的時候,一日之內取七城,進軍上百里。

  每取一城,他留兩營人馬,一位幕僚,負責善後,恢復秩序。

  短短十日的功夫。

  揚州一帶的城池皆從叛軍手中奪來,至此,九山王的動蕩初平。

  可是李修遠在平了九山王的動亂之後卻並沒有因此收手。

  這一日,揚州某偏僻的縣城之中。

  此地被一夥白蓮教的教徒所佔據,並且暗中發展,吸納教眾,大興土木,建造寺廟,佛像。

  此時此刻,縣內的城隍廟已經被拆除了,改建成為了一坐觀音廟。

  廟內有一巨大的佛台,附近搭建了各種梯架,幾十位工匠正在修建一坐觀音金身,這觀音金身若是修建起來了應該有六丈之高,而且耗資巨大,金銀銅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但這觀音金身眼下才剛剛修建了不到半截身子,想要全部修建完,估計得有半年的時間。

  如往常一般。

  白蓮教的聖女,華姑帶著一些親信教眾開始巡查金身的修建速度。

  她身穿白衣白裙,頭戴白紗,梳著高高的髮髻,一副觀音的裝扮,再加上那不似尋常女子該有的絕美容顏,的確是有蠱惑眾生,神女下凡的姿態。

  「只要這六丈金身修建好了之後,我的道行就能增加至少五百年了,雖比之前還略遜一籌,但自保卻是不在話下了。」華姑看著那一點點建起來的金身,心中有些欣喜,亦是有些急迫。

  她苦心經營幾百年了,修得九丈金身一尊,六丈金身一尊,道行之高,在這凡間幾乎沒有對手,便是天上的神明下凡也誅她不得。

  然而一戰之下,自己金身被毀,道行跌落,本想算計李修遠一番,結果險些賠了夫人又折兵。

  石虎說的沒錯,自己心急了。

  她要蟄伏起來,花個幾十年的時間把道行恢復過來,等那李修遠年老體邁,握不住斬仙刀了之後,就是自己報復的機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身為鬼神,要報仇三十年,一百年都不晚,自己有的是時間耗著。

  「聖女,這樣修建下去的話大概半年不到的時間就能修建好,一定不會讓聖女失望的。」旁邊被迷惑的忠實教眾開口道。

  華姑點了點頭︰「如此就好,對了,九山王李梁金那邊什麼消息了?」

  她雖身為鬼神,可因為要蟄伏的緣故,不敢派遣冤魂厲鬼四處打探消息,畢竟揚州已經差不多被李修遠掌握了,這李修遠麾下的鬼神已經讓她感覺忌憚了。

  「聖女難道不知道麼?九山王半個月前就已經兵敗被殺了,朝廷的軍隊已經把所有的叛軍剿滅了,現在正在用那些降軍到處修建屋捨,開墾農田呢,揚州各地現在都急缺糧食,牛馬,很多做生意的商人都在販賣牲口,糧食呢。」那教眾詫異道。

  他以為華姑早就知道了。

  「什麼?這麼快?」華姑頓時臉色驟變。

  還以為李梁金能拖個幾個月半載的,等她金身修建好了之後再離開揚州,沒想到這才多久啊,李梁金居然就兵敗被殺了。

  如此一來自己的計劃豈不是要失敗了?

  沒了李梁金牽住那李修遠,這傢伙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心知肚明。

  「不行,這揚州不能待了,馬上召集教眾我們北上,去京城傳教。」華姑帶著幾分焦急的說道。

  這是她做好的第二條退路,去京城。

  京城是天子腳下,皇宮貴族無數,精怪妖邪若是能混入京城的話,即便是那李修遠也難誅殺。

  那教眾剛想說話,突然,寺廟的頭頂之上突然響起了滾滾的雷鳴聲。

  雷聲連綿不斷,憑空出現,似戰鼓敲響,立於頭頂久久不散。

  「好端端的怎麼打起了這般響的雷?」有人嚇了一跳,捂住耳朵有些疑惑起來。

  雷?

  華姑想到了什麼,神色大駭,眼中瞬間就露出了幾分驚恐之色。

  「轟~!」

  一聲驚雷驟然從蒼穹之上落下,竟劈開了寺廟的廟頂,直接落在了那還在修建的觀音金身上。

  隻修建了半截不到的觀音金身被這雷霆一擊,瞬間火光大冒,隨後金身炸裂,化作無數的銅塊四處濺射開來,變連蓮台也都一並震的粉碎,這樣的一幕嚇的那些還在修建的金身的工匠們癱坐在地,驚慌失措的逃竄,躲避起來。

  可是奇怪的是,這些修建金身的工匠卻沒有一位工匠被砸到,擊傷。

  「完了,被發現了。」

  見此一幕,華姑瞬間感覺手腳一陣冰涼,心中更是湧出了恐懼之色。

  「華姑,可認得我伏魔雷公?」一個洪亮,威嚴的聲音自天上傳來。

  那烏雲之中雷電閃爍,轟鳴不斷,一尊神明的影子屹立在其中,這神身披金甲,手持雷神錐,操弄著周身的雷霆,看的人膽戰心驚,心生畏懼。

  「天上的雷公要下凡誅妖需要調令才行,這伏魔雷公來的突然突然,絕不是受了天宮的調令來下凡誅我,而是.......李修遠到了。」華姑看著那烏雲之中的伏魔雷公,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天底下能調遣雷公的人,除了雷部的天尊,就只有那個人間聖人了。

  「快,快走,你們做的惡事已經被天上的雷公知曉了,現在雷公要劈殺你們,且隨我來,我會請菩薩下凡,庇護你們周全。」華姑沒有搭理那伏魔雷公,而是突然施展了一些小術,渾身冒著五彩光芒,四周充斥著一股檀香。

  好似神女下凡,菩薩顯靈。

  那些被雷聲嚇壞的教眾見此一幕都被蠱惑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叩拜菩薩,眼中無比的狂熱。

  然而華姑卻來不及享用他們虔誠的叩拜,而是立刻裹挾著那些教眾迅速的逃離這裡。

  天上的伏魔雷公見此大怒︰「好一妖邪,裹挾凡人,藏匿其中,以為這樣就可以逃得了天雷的擊打麼?」

  雷霆轟轟作響,仿佛回應著他的怒火。

  可是雷聲雖響,卻不再有雷霆,落下來了,因為伏魔雷公亦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在不傷人的情況之下將這華姑劈殺。

  借人避雷擊這樣的方法並不少見。

  很多六百年道行的妖精在雷劫將要來臨的時候就會化作美女,混入良善之家的府中,成為妻妾,在雷劫來臨的時候和那良善之人相擁而睡,迫使天上的雷公怕誤傷良善福德之人,所以雷霆落不下來,只得在屋頂轉了好幾圈之後不得不散去。

  因為雷公降下雷劫是有時間規定的,過了時間就的返回天宮,不得不讓妖精渡過雷劫。

  眼下華姑亦是用了這方法躲避雷擊。

  「該死的伏魔雷公,我何懼於你?我道行還在的時候你這雷公也敢降下雷擊劈我?」華姑咬著牙,心中又氣又怒。

  她道行最高的時候可以對抗三尊雷公,還佔得上風。

  區區一頭雷公誅殺自己就是來送死的。

  然而就在她裹挾著教眾衝出寺廟的時候,還未走幾步,她卻又眸子一縮。

  寺廟前的空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匍匐著一條鱷魚。

  這鱷魚張開嘴巴,一動不動,像是在冬眠,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牢牢的盯著她。

  凡人眼中這不過是一條尋常的鱷魚,只是好奇為什麼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裡罷了。

  但在華姑的眼中這卻不是尋常的鱷魚。

  這是千年道行的大妖,揚子江王。

  她曾去揚子江遊玩過,還和揚子江王在宴會上把酒論道,對於這條揚子鱷雖不算是瞭解的十分清楚,但也絕地不會認錯。

  因為揚子江王的尾巴斷了一小節,是他某年冬眠,被水中上游衝刷下來的一塊巨石壓斷的。

  那是他的地劫。

  而眼前這條鱷魚,尾巴恰巧也斷了一小節。

  「揚子江王,連你都投靠了李修遠了麼?你堂堂一江之王,稱霸一方,竟也甘心做他的走狗?」華姑開口道。

  那條揚子鱷看了她一眼,似有幾分不屑之色,隨後那靜止不動的身軀突然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速度,立刻狂奔過來,張開巨嘴,似乎要逮住一個人吃掉、

  「啊,快跑啊。」

  附近的教眾看見一條大鱷張牙舞爪的衝過來嚇的立刻拔腿就跑。

  山上的猛虎,水中的蛟龍,都是讓人畏懼的東西。

  這水中的蛟龍指的就是這鱷魚,因為形似蛟龍,故而百姓多稱其為蛟。

  「回來,你們跑去哪?這鱷魚不敢吃你們的。」華姑急忙呼喊,希望攔住這些教眾。

  可是這條大鱷撲來誰還敢站在原地。

  看那尖牙利齒的,誰相信這鱷魚不吃人?

  片刻功夫,華姑聚攏在身邊的教眾就立刻嚇的四處逃竄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12-3 10:26

第四百八十二章  金身菩薩

  「轟隆~!」

  身邊的教眾一散去,天上的雷霆轟鳴就緊接著響起,那伏魔雷公已經來到了華姑的頭頂上,手持雷公錐和雷神錘,只需一敲擊,一道驚雷就能落下直達華姑的天靈蓋,將她劈個魂飛魄散。

  而揚子江王所化的揚子鱷亦是奔襲到了面前,圍繞著華姑爬行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華姑見此一幕便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雷公和揚子江王都聯起手來了,她又怎麼能逃走呢?

  「李修遠,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的了,你也是天底下有頭有臉的人物,莫不是被打怕了現在做起了縮頭烏龜?」華姑見到自己被擒而不誅,就知道雷公和揚子江王在等那個聖人的命令。

  「踏踏,踏踏~!」

  鐵蹄踏地的清脆聲從附近的街道傳來。

  來了麼?

  華姑巡聲看去,卻見一匹龍駒,載著一位身穿黑色鎧甲,腰懸寶劍,身姿挺拔,年輕俊朗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馬是張僧繇的龍馬圖所化,甲是烏江龍王的鱗片打造而成,劍是東岳神君麾下十大元帥楊彪手中的泰阿劍。

  雖看似尋常,卻是處處透露出不凡。

  此刻李修遠騎馬而來,眼神冷冽的看著她,微微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呵,人世聖人你的威嚴越來越勝了,和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可以說是判若兩人啊。」華姑輕輕一笑,但眼中卻掩蓋不住幾分畏懼之色。

  現在的李修遠可不是華縣時候的那個李修遠了,現在的人間聖人打下了天宮之中的東岳神君,奪得神權,統領四方鬼神,禦使天上雷公,雖還是凡人,但卻已經比無數的鬼神還要尊貴,還要讓人敬畏了。

  「見到我你似乎並不感到意外?」李修遠平靜的開口道︰「華姑,上次一別,你可讓我想念的緊啊。」

  華姑回道︰「哦,是麼?不知道李聖人惦記著我什麼?是那日夜裡你我之間還沒完成的好事麼?」說著她輕佻一笑,有些妖媚神態。

  李修遠看了看左右︰「說說看,那黑山老妖在哪?不,是那石虎。」

  「你果然是忌憚石虎,畢竟他上次差點誅了你,如果不是你的屬下出手干預的話,靠你麾下的幾尊鬼王根本就不是石虎的對手。」華姑說道。

  「千年虎妖,狡詐兇狠,怎能不忌憚,不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我和石虎交手贏的一直是我,屬的一直是他,故此石虎在我面前丟了妖身,吃了敗仗,雖是猛虎,但卻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不足為慮,我打探他的下落是以為他應當和你在一起,今日誅你的同時順便誅了他,徹底決絕你這兩個麻煩。」李修遠道。

  華姑說道︰「你以為我會告訴石虎他在哪?躲起來的猛虎遠比看得見的猛虎更讓人害怕,不是麼?」

  「有理,所以石虎現在蟄伏起來了,等待下次出手的機會?」李修遠說道︰「如此看來的話他應該不在這裡了,而且早就和你分道揚鑣了。」

  「......」華姑沉默了一下。

  這個李修遠給他的感覺已經不像是一個凡人了,自己一句話他就洞察到了石虎的意圖。

  此人......像是神。

  「今日落到你的手中時我本事不濟,要誅我便誅吧,用不早廢話了。」華姑說道。

  李修遠道︰「有些骨氣,倒也不愧是千年的妖邪,不枉我尋你數日,日夜兼程的趕來誅你。」

  說著他拔出了腰間的泰阿劍。

  「等,等等。」華姑聞言,神色微動,又立刻道。

  「有遺言麼?可以說一下,古人曾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你我鬥法數次,我到是願意聽聽你的遺言。」李修遠道。

  華姑忽的露出一個笑容︰「你覺得我的姿色如何?」

  「美艷不可方物,不是凡人擁有的姿色,只有鬼神精怪才具備的貌美,紅粉骷髏,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李修遠道。

  「你相信自己說的話?」

  李修遠想了一下,道︰「不相信,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貌美女子的,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而已。」

  「既如此,那你若不殺我,我便投效了你如何?我有道行亦有姿色,供你驅使豈不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世上又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了強大的敵人臣服在你面前呢?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華姑開口笑道,

  眼中盡是撩人的妖媚之色。

  「更何況我的姿色你也有所體會過。」

  李修遠皺眉道︰「別這樣亂說,汙人清白,弄的好像別人以為我和你有一腿一樣。」

  華姑道︰「我並未說錯,你那鬼妻的肉身哪來的?還不是從我身上奪來的麼?牟尼泥這東西捏造肉身成功之後就不能改變形體了,你那師傅頂多改變相貌,讓你那鬼妻的相貌更貼近自己的樣子,但身子卻是取自我,並未改變過。」

  「所以其中的樂趣,你應當品嘗過?咯咯,我說的不對麼?李聖人。」

  「那可是我最得意的一具身子,是專門為你準備的,難道你不滿意麼?倘若你放過我,世間的美妙你又能多享用一份,而且我投效了你的話還會幫你去抓拿那石虎,助你解決這個心腹大患,這樣的好事只需你一點頭就能有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修遠感慨道︰「你的確是有蠱惑人心的本事,不是靠道行,而是靠你對人心的瞭解,對人欲望的瞭解,你的一番話讓我這堅定要殺你的人都心動了,如果是普通的百姓,早就被你迷的神魂顛倒了吧,這就難怪你便是沒多少道行了,靠著白蓮教的聖女的身份也能裹挾教眾,起兵造反。」

  「我能蠱惑百姓,起兵造反,若是被你降服亦是能助你治理一方,安撫百姓,妖邪的好壞是看統禦之人如何用了?難道李聖人對統禦我這妖邪沒有信心和把握麼?」華姑開口道︰「畢竟你連揚子江王都敢收入麾下,那可是一條鱷魚,養不熟的。」

  「難道你覺得你養的熟麼?」李修遠平靜的說道。

  華姑說道︰「我的道行來自金身法相,現在金身法相被毀的差不多了,靠著一具肉身能翻起多大的風浪?」

  「道行的高低不是判斷一個妖邪危害程度的大小,判斷一個妖邪的危害程度是看它的心腸有多惡毒,你在道行大跌的情況之下還能起兵造反,謀害我的性命,這樣的危害程度已經勝過山中的蛇蠍虎狼了,試問,我怎麼能留你?」李修遠道。

  華姑笑道;「那你也捨得不誅我啊,你在猶豫,因為我投降於你的好處大於被誅殺的好處,不是麼?」

  「不,我不是在猶豫這個,而是在想你還有多少金身法相,殺了你之後你會不會還在某地復活過來。」李修遠道。

  「是啊,萬一我還留著金身法相,借助香火活了過來,那誅殺我的意義就太小了,倒不如納降了我。」華姑說道。

  李修遠說道;「不,我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一勞永逸。」

  當即,他翻身下馬,手持泰阿劍大步走了過去。

  華姑雖然臉上帶著妖媚的笑容,但心中卻已經慌張一片了。

  自己以姿色相誘,言語相激,這個李修遠竟沒上當,難道他真的已經有了聖人的心境,達到了無欲則剛的地步了麼?

  要知道便是要成佛的出家之人,也被她誘惑的破了戒,修行毀於一旦。

  李修遠的心境總沒有出家禮佛的人高吧。

  「你修了一輩子的金身法相,不如就讓我替你願了這個夢,讓你做一輩子的觀音如何?」他抬起泰阿劍,對著華姑身上一點。

  沒有刺穿她的身軀,而是一點金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隨後金光閃爍,耀眼奪目,開始迅速的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那衣服,身軀皆化作了黃金。

  「這是.......點石成金之術。」華姑眸子一縮,驚駭的看著李修遠,臉上露出了恐懼和憤怒之色。

  「你化菩薩,我得自在,金身法相,永鎮大江。」李修遠平靜的說道。

  華姑想要跑,神魂出竅,拼一把,可是李修遠面前她法力盡數失,連出竅都做不到。

  看了看旁邊的揚子江王,心中明悟,難怪派這大妖圍堵自己,原來是因為這一點,只有大妖才能不受聖人的氣息影響。

  頭頂上的那雷公是防止自己神魂出竅逃走麼?並非是誅殺自己。

  這個李修遠當真什麼都算到了,封鎖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李修遠。」華姑憤怒的怒吼起來︰「你竟想永遠的鎮壓我。」

  「你不是說我捨得不殺你麼?你這樣的美人雖然明知道是妖邪,毒蠍心腸,真要殺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忍心啊,把你變成神像,我還是能夠下的了決心的。」李修遠道︰「哦,對了,或許千百年後你可能會被打撈起來,如果讓後世的人看見你這樣子怕是會嚇到,以為打撈出了妖邪之物,怕是會把你熔煉了。」

  「還不捏個法印,裝個慈悲,也許千百年後你被打撈起來之後會被供奉,到時候得了香火也許能解開我的鎮壓,活過來也說不定,想清楚啊,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你狠,不但要鎮壓我,還要鎮壓我的邪念,讓歲月消磨我的念頭,千百年後我還是我麼?」華姑咬牙切齒,恨意無窮。

  但她沒有選擇,值得這樣做了,因為這的確是她最後一個機會了。

  收起了狠辣,怨毒的神色,臉色恢復平靜,低頭垂目,一副慈悲樣子,捏了一個法印,扮作了觀音。

  「這就對了,和觀音一模一樣。」李修遠說道。

  華姑沒有再說話了,眼前的她已經變成了一尊金色的雕像,栩栩如生,慈悲絕美。
  
tzuxiang 發表於 2017-12-3 10:31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二使怕雞

  「恭喜聖人鎮壓了華姑,為世間除去了一尊千年妖邪。」

  看著眼前這尊栩栩如生,宛如活人一般的絕美觀音金身,李修遠耳旁響起了揚子江王的祝賀聲。

  回過神一看,地上的那條揚子鱷已經不見了,只有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孩童站在那裡。

  「是麼?可我卻並未徹底將這華姑除去,她之前就說了,自己有廟宇上百座,法相七十餘尊,這樣的妖邪就猶如田間的野草,很難斬除乾淨,我鎮壓她也只是一個無奈之舉而已。」李修遠看著眼前華姑的金身緩緩的開口道。

  「然而華姑被鎮壓之前心中只有慈悲不是麼?千百年後她解開鎮壓的時候已經不是妖邪了。」

  揚子江王說道︰「說不定到時候她真會變成一尊菩薩。」

  「呵呵,不過是取了一個巧而已,她被我變成金身之前裝成了慈悲,扮作了菩薩,或許歲月能磨滅她其他的邪念,讓這份假的慈悲,變成真的慈悲,如此後世之人也就不用擔心這樣的妖邪禍害人間了。」李修遠說道。

  千百年如一日的慈悲,哪怕是裝的,但裝久了也就可能會變成真的。

  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人,也沒有一成不變的妖邪。

  「華姑就交給你看管了,把她的金身沉入揚子江,鎮壓一千年,一千年後我的點石成金的法術估計就要失效了,雖然借助神權施展法術能擁有難以想像的功效,可法術畢竟是法術,不可能永遠困得住華姑」李修遠開口道。

  「聖人多慮了,這千年的鎮壓相信足以磨滅她的一切惡了。」揚子江王說道。

  隨後他衣袖一揮,眼前的華姑金身立刻被卷了起來,飛進了他的袖子裡,準備按吩咐,帶到揚子江去沉入江底。

  對於這事情他是非常樂意效勞的。

  他是揚子江王,如果看守華姑一千年的話,豈不是間接的得到了承若,繼續讓自己做揚子江王一千年?

  雖未明言,但已有這意思在其中。

  當然,前提是揚子江王得信守承若,安分守己。

  「走吧,華姑已經降服,揚州境內的妖邪應該已經被肅清了,那石虎既然沒有和華姑待在一起,那麼我可以肯定這廝已經離開了揚州。」李修遠翻身上馬,目光看向了北方。

  他隱約感覺石虎這廝北上去了。

  因為打下東岳神君,奪了他的神權之後,江南一帶的鬼神治理可以說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

  石虎如果不想螳臂當車的話,就會去他沒有管轄能力的北方流竄過去。

  那裡他的一點勢力基礎都沒有,只留下了馬東,牛二兩尊鬼神在那裡留意北方情況,順便組建一點勢力,勾魂奪魄,維持北方的一點太平。

  至於當日種下的種子有沒有用,還不得而知。

  「駕~!」

  騎著龍駒,李修遠帶著揚子江王,以及一營人馬離開了此縣。

  此行的目的就是為華姑而來,如今華姑降服,以及沒有必要繼續逗留在這裡了,至於此縣的動蕩,他之後會派人來治理。

  一日之後,他回到了金城路。

  雖動亂已平,但這善後的事情卻極其繁重,幸好他軍中有王平,金陵城內有傅天仇,鬼神之事有府上的李林甫。

  人手看似少,可卻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人才。

  尤其是李林甫,鬼神的管理統帥,從無到有,全靠他幫村,否則李修遠哪裡會這麼輕松。

  「將軍回來了。」

  「拜見將軍。」

  帶著一部分人馬回到金陵城後,李修遠便立刻向著衙門走去。

  還未走進衙門,便有一個衙役恭恭敬敬的小跑了過來,施禮道︰「小的見過將軍,傅大人托小的在這裡候著將軍回來,有事稟報將軍。」

  「哦,有什麼事情竟要派人專門等我回來?說說看,金陵城又出什麼問題了。」李修遠道。

  這衙役說道︰「回將軍,就在將軍外出爭戰的時候朝廷的兩位上使到了,帶著朝廷的旨意來的,傅大人讓小的見到將軍之後就請將軍立刻接見一番那兩位上使,事關緊急。」

  「朝廷又派上使來了?具體是為了什麼事情,你可知道一些眉目。」李修遠問道。

  衙役回道︰「聽衙署內的弟兄打探,是朝廷的賞賜到了,小的看見那上使帶來了不少的寶物,有禦馬監的寶馬,有玉帶,寶甲,還有金銀綢緞,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將軍擊退叛軍,解金陵城之圍,現在將軍的威名已經傳到而了皇上的耳中了,以後將軍一定能平步青雲,富貴榮華。」

  「行了,馬屁就不用拍了,拍了也不會給你賞錢,退下去傳話吧,讓那兩位上使來衙門,本將軍自然會接見他們。」李修遠揮了揮手道。

  「是,是,小的這就去傳話。」這衙役連連單頭,立刻小跑著離開了。

  當他走進衙門的時候,大堂內有傅天仇身邊的段文若文吏在處理幫忙處理政務,同時還有一個眼熟的人在一旁幫襯著。

  「咦,甯采臣,你也在這裡?」李修遠當即有些驚異起來。

  沒想到甯采臣也在衙門之中。

  甯采臣聽到聲音之後立刻抬起頭來,見到李修遠之後便匆忙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來施了一禮道︰「小生拜見李將軍,承蒙李將軍信任,在小生接到李將軍的書信之後便立刻趕來幫忙,希望小生的綿薄之力能有幫到李將軍的地方。」

  「一口一個李將軍,生分了,你我結交許久,如今我棄筆從戎,莫不是你看不起我這個武夫了麼?」李修遠笑著說道。

  「不敢,不敢,」甯采臣靦腆一笑,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李修遠道︰「呵呵,做官的感覺怎麼樣?」

  甯采臣苦著臉道︰「現在小生才知道什麼叫案牘之勞形了,每日處理的公文,堆著比人還高,而且還得小心批改了,生怕出了差錯,壞了百姓的事情。」

  「是啊,這就是官,有責任的官自然辛苦,勞累,可是那些昏庸的官員卻是不理會百姓的死活,怎麼舒服怎麼來,百姓自然也就飽受疾苦了,你能體會到案牘之勞形的滋味,這說明你用心了,在這裡在下謝過了,多謝你的此番的幫助。」李修遠施了一禮道。

  甯采臣有些受寵若驚︰「李兄客氣了,小生功名不過秀才,如今有此機會為百姓做事,怎敢怠慢?李兄若是言謝豈不是折煞小生了麼?」

  「李公子可別光顧著敘舊啊,也不關心一下你那老丈人在牢裡的生活如何?傅大人可即便是在牢房裡可一直放心不下國事啊,時常詢問李公子你的消息,希望李公子此番出戰順利,一舉蕩平賊寇,還天下一個安寧。」旁邊的段文若笑著拱手施了一禮,然後開口道。

  李修遠回了一禮道︰「有勞這位傅大人記掛了,不過托屬下拼死廝殺的福,九山王的動亂已經平了,段先生不妨將這個喜訊告訴傅大人。」

  「李公子當真本事了得啊,十餘萬的賊寇前後不過數月就已經蕩平了,朝廷的賞賜才剛剛下來,看來李公子又要加官進爵了,真是恭喜李公子啊。」段文若說道。

  李修遠搖頭道︰「九山王李梁金的動亂雖然平了,但是我卻看到了大宋國的衰弱,區區幾百號人振臂一呼,就從者如雲,短短一年不到就裹挾賊兵十餘萬,這樣的情況難道段先生和那位牢裡的傅大人沒有看出來一點什麼麼?」

  段文若尷尬一笑︰「下官只知道盡忠職守,天下大勢哪能清楚。」

  「段先生何必裝糊塗,我雖能平九山王,但若是大廈將傾,我也無能為力啊,畢竟朝代的輪回更替是一種規律,人間沒有萬世的王朝。」李修遠認真的說道。

  「既如此,李公子為何不能做挽天傾之人?」段文若說道。

  「天要塌,豈是我一人能挽的,希望這樣的動亂以後少發生一些吧。」李修遠感慨道。

  段文若亦是點頭表示贊同。

  他當然看到了大宋國的衰敗,區區一個李梁金,竟能發展到十幾萬人馬的地步,這其中蘊含的問題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甚至不敢想像。

  「將軍,將軍,大事不妙了,衙署內的那兩位上使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發癲發狂起來,口呼救命,此事事關重大,小的不敢擅作主張,特來稟報。」之前那個離開的衙役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嗯?」

  李修遠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有人襲擊這兩位上使麼?」

  「沒,沒有,衙署內外有將軍的甲士看守,無人膽敢襲擊朝廷上使。」這衙役立刻道。

  「這樣的情況是今日出現的麼?」李修遠又問道。

  衙役猶豫了一下道︰「衙署的一個弟兄說,昨晚就出現了這樣的怪事,不過早上卻又沒事了。」

  「是麼,那可能是生病了,罷了,既然這兩個上使有病,我便親自去看看吧,不然病死了還以為又是被我害死的。」李修遠想到了之前那個楊上使的死。

  殺一個開城投降的楊上使或許朝廷不會多說什麼,畢竟他是有功之臣。

  若是這兩個上使死在了衙門裡,那他說不定得扣上造反的帽子了。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了。

  帶著幾個衙役,親兵告別了段文若和甯采臣便向著衙署走去。

  「咯咯,那兩個上使的死活李公子何必關心,到是奴家再這裡等候公子好些時日了,難道公子就打算一直把奴家冷落在這裡麼?」忽的,就在他剛剛走進衙署的時候,一個嬌媚甜膩的聲音突然想起。

  「什麼人?」左右的甲士立刻拔刀怒視,警惕著周圍。

  李修遠目中金光閃動,他揮手道︰「不用緊張,是我的家眷。」

  前面園子裡的轉角處,一個身穿紅色羅裙,身姿妖嬈,媚眼妖異的女子擺動著細腰嬌笑著走了出來,在她的身後一根蓬鬆的狐狸尾巴歡快的搖擺個不停。

  這是青娥的姐姐,狐三姐。

  「三姐一段時間不見,為何出現在衙署裡?莫不是三姐作弄了那兩位朝廷的上使,所以弄出了這樣的事情?」李修遠問道。

  狐三姐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道︰「公子怎麼能污蔑奴家的清白呢,奴家的心是什麼樣的公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怎麼敢給公子添麻煩呢。」

  「那是什麼原因?」李修遠又問道。

  狐三姐帶著幾分神秘之色,抿嘴笑道︰「你過來奴家便告訴你。」

  「可別騙我。」李修遠走過去道。

  「不會,奴家怎麼敢騙你呢。」狐三姐道︰「你湊過來,奴家只說給你一個人聽。」

  「好,我聽著呢。」李修遠湊了過去,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狐三姐,他甚至能清晰的聞到眼前這個妖媚狐女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

  宛如香醇美酒,讓人沉醉。

  狐三姐帶著幾分嬌態踮起腳,附在李修遠耳旁,口吐芳蘭道︰「奴家是看到衙署之內有妖氣起伏,故而一直留在衙署內替公子看住那兩隻妖怪呢,那兩位朝廷來的上使,根本就不是人,公子待會兒可得小心著。」

  「嗯?還有這樣的事情。」李修遠頓時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朝廷的上使都變成妖精了?

  這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既是妖,為何會呼喊救命,難道是你要誅殺他們?」李修遠又問道。

  狐三姐抿嘴道︰「奴家不過是偷個懶,打了個盹,在你府上抓了一隻公雞來替奴家看守了一夜,誰知道那公雞見到那兩個朝廷的上使就要衝進去啄,所以那兩個朝廷上使一直喊救命,弄的奴家急忙把那隻大公雞送走了,誰知道今日不會知道怎麼回事那大公雞又跑回來了。」

  「我府上沒有養雞,鬼神到是不少,你哪抓的公雞?」李修遠道。

  狐三姐嬌笑道︰「怎麼沒有,那隻特別大的公雞難到公子忘記了麼?」

  被這一提醒,李修遠當即想起來了。

  臉一黑︰「那不是公雞,那是雷公,你好端端的抓它作什麼,小心渡劫的時候雷公多劈你一道雷。」

  「怕什麼,有公子在奴家怎麼會被劈死,而且公子狠心見到奴家死在雷劫之下麼?」狐三姐又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美眸閃動,惹人憐愛,看的旁邊的衙役,甲士眼睛都直了。

  李修遠嘴角一抽︰「不與你說話了,我去會一會那兩個上使。」

  「奴家也一起去。」狐三姐神態一變,又像是一個滿心歡喜的女孩,跟在了李修遠的左右。
  
tzuxiang 發表於 2017-12-3 10:43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兩條蜈蚣

  「咯,咯咯。」

  衙署的院子裡,一隻公雞拍動著翅膀,豎起了羽毛,像是一個鬥士一樣,一邊喔喔的啼叫著,一邊在一間房門前來回踱步著。

  這隻公雞體型巨大,似尋常公雞的三倍,而且通體鮮紅,羽毛不帶一絲的雜色,在昏暗的地方這隻公雞渾身上下就像是冒出了紅光一樣,讓人嘖嘖稱奇。

  不知道的人,只以為這是李修遠府上打鳴的公雞。

  但知曉之人卻明白,這隻公雞非比尋常,能食惡鬼,驅妖邪。

  在府上的時候,鬼神見到了亦是要繞道走來,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啄食了。

  不過這隻公雞平日裡很安分,從不亂跑亂叫,只是每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打鳴三遍,除此之外便不會鬧出任何的動靜。

  李修遠稱這隻公雞為雷公。

  因為它是天上的雷公留下來的。

  「這隻公雞怎麼回事,怎麼一直待在院子裡不肯散去,剛才那兩位上使大人一出門就險些被啄,這要是冒犯了朝廷來的兩位上使那如何得了?我看還是把這雞打殺了吧,想必李將軍也不會怪我們的。」守在門口的幾個衙役攔著這隻公雞不讓它進門。

  「打死這隻公雞?你瘋了麼,這可是李將軍府上打鳴的公雞,養這麼大了,誰知道養了多少年,要是我們把它打死了誰知道李將軍會怎麼責罰我們。」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衙役臉色大變,急忙制止了其他人的這個念頭。

  他當差這麼多年,非常明白,這大人物府上的阿貓阿狗都得小心伺候著,不能隨便驅趕,惡待了,更別說打殺了。

  「趕不走這公雞,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吧,狗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休要抱怨,現在是當差的時間,在哪當差不是當差,莫不是尋街,抓盜動刀子你就自在了?現在的衙門可不是之前知府大人在的時候那個衙門,上頭管得緊,要是偷奸耍滑,抱怨多了,當心丟了差事。」

  年長的衙役壓著聲音說道。

  「聽,有腳步聲,人很多,往這來了。」忽的一個機靈的衙役提醒道。

  眾人心中一凜,立刻正色起來,不敢再交頭接耳,偷奸耍滑。

  李修遠此刻帶著狐三姐和幾位親兵,衙役大步往這裡走來。

  一進院子,他就看到了那院子裡踱步走來走去的紅色公雞。

  「雷公,過來。」李修遠招了招手道。

  紅色的大公雞腦袋一動,看了一眼李修遠,然後喔喔叫的邁著步子迅速的跑了過來,老老實實的站在哪裡,收起了攻擊的姿態,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

  「小的見過將軍。」

  守在門口的四位衙役急忙恭恭敬敬的施禮道。

  「免禮吧,那兩位朝廷的上使便在裡面?」李修遠道。

  「是的將軍,便在裡面,傅大人擔心兩位上使出意外所以特意吩咐小的幾人在這裡守著,確保兩位上使大人的安全。」一位班頭說道。

  李修遠點頭道;「不錯,辛苦了,敲門吧,就說本將軍來訪。」

  那班頭應了聲,便轉身敲了門;「上使大人,上使大人,小的是衙門的班頭,李將軍來了,還請上使大人開門相見。」

  立刻屋內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帶著幾分驚慌之色︰「什麼?那李將軍來了,快,快開門請李將軍進來。」

  「不,不能開門,那隻公雞還在外面,門一開那隻公雞就衝進來了,我們就難逃一死了。」又有另外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制止了起來。

  李修遠皺了皺眉,目中金光閃動,窺視屋內的情況。

  卻見屋內的廳堂之中擺放著玉帶,寶甲,金銀綢緞,各種朝廷賞賜之物,而在一間屋子裡,兩個身穿朝廷官服的上使此刻卻瑟瑟發抖的卷縮在床榻上,互相抱在一起,神色恐懼到了極點、

  這兩個上使皆面白無須,一個年長微胖,一個年輕消瘦,看樣子像是宦官。

  然而再認真一看。

  這兩個宦官雖有人的皮囊,可是身體裡卻卷縮著兩條巨大的蜈蚣。

  一條通體發黑,成人手臂粗細,一條發黃,細長似蛇。

  「啊,神目術?誰,那方神明在窺視我們?」那微胖的宦官頓時一驚,下意識的尖叫起來。

  李修遠皺起了眉頭,收回了神目術。

  道行不低啊,自己的神目術竟然被察覺了,不過比不上自己的師傅,一眼就能看到是自己在窺視,這兩條蜈蚣精還不知道窺視的人就是自己。

  「公子,怎麼樣,是兩隻妖吧?」狐三姐依偎在旁邊,眨著媚眼,嬌滴滴的說道。

  李修遠道︰「兩條蜈蚣精,一條五百年道行左右,一條三百年道行左右,真是不簡單啊,難怪怕雷公,原來是踫到剋星了。」

  狐三姐抿嘴笑道︰「加起來才八百年道行,被你斬殺的千年大妖都不知道多少,還怕這兩個小精怪?」

  「我說的不簡單不是他們的道行,而是身為蜈蚣精,這兩隻妖怪竟能成為朝廷的上使,其中的蘊含的東西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李修遠道。

  「是啊,朝廷的官員都有福德氣運庇護,鬼魅難近身,妖邪難加害,而兩隻蜈蚣精能成為朝廷的上使那的確是不簡單。」狐三姐說道。

  李修遠此刻揮了揮手道︰「都退下吧,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

  「是,李將軍。」衙役們施了一禮,便迅速的退去。

  李修遠看了一眼身邊的甲士道;「你們守在院子門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入。」

  「是,將軍。」

  身邊的一隊甲士應了聲,立刻抱拳退到院子門口,把守出口。

  李修遠這才大步走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直接伸手推開房門。

  「兩位朝廷的上使別躲著了,出來吧,在下李修遠,兩位上使應該聽過我的名字,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當是哪位國師派你們來的吧,國師真是好本事啊,宮中的宦官都能施法佔據了肉身,還成為了朝廷的上使。」

  他腳步一停,負手而立,目光平靜的看著躲在屋內的那兩個宦官。

  那微胖的宦官此刻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似害怕,似驚,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小的拜見李聖人,早聽京城精怪聞言,南方有一聖,今日才得見尊榮真是三生有幸啊,本想親自拜會聖人,那知被克星堵門,不敢出門半步,只得口呼救命,還請聖人原諒。」

  「別一口一個聖人的,傳到那官家的耳中還以為我要造反呢。」李修遠道︰「我既已到,為何還不露面?」

  「懼李大人身邊那雄雞。」那微胖的宦官說道。

  李修遠道︰「沒我命令,雷公不會吃你們的,出來吧。」

  看看旁邊的這隻紅色大公雞,他讓其退後一點,免得嚇的這兩條蜈蚣精不敢出來。

  「是,是,是,有李大人的話在此,小的便放心了。」

  說著,兩個官宦小心翼翼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年長的那宦官還好一些,年輕一些的宦官走路都有些癱軟起來,幾乎在地上半跪,半爬著走出來的。

  「咯~!」

  身後的雷公發出一聲叫聲,腦袋一動盯上了那個年輕的宦官。

  「啊~!」

  這年輕的宦官當即嚇的趴在了地上,身上的皮囊一下子泄了氣一樣,迅速的癟了下去,一條細長的蜈蚣卷縮在皮囊之中,不敢動彈。

  這三百年道行的蜈蚣精畏懼這隻大公雞竟畏懼到了這樣的地步。

  「哼。」

  李修遠見此重重一哼︰「國師就派這樣的東西來揚州?人身都沒修煉出來,還敢見人,不怕被我誅了麼?」

  被這一哼。

  微胖的宦官嚇了一跳,急忙道︰「還請李大人恕罪,老祖現在手下無人可用,所以才讓這小傢伙充充門面,它的道行太低,露出醜態,在這裡小的給李大人賠禮道歉,還請李大人別往心裡去。」

  「國師的道行至少一千年,不,至少兩千年,是我見過道行最高的精怪,他這樣的存在竟無人可用?」李修遠問道。

  微胖的宦官滿臉疾苦道;「回李大人,實不相瞞,京城之中情況復雜,老祖一人亦是在苦苦支撐啊,北方五仙,大江的龍王,陰間的厲鬼,海外的夜叉,還有道家的高人,寺廟的羅漢,除此之外河口的工頭,廟宇的神明,文若星河的讀書人......老祖道行雖高,然而精怪得道,並未正統,克制極多,能在京城穩住局面已是不錯,小的這些精怪不敢隨意外出,否則遇到了道行高的,只得被打殺的份。」

  李修遠聞言,神色一凝︰「京城成了什麼地方,怎麼如此多的牛鬼蛇神。」

  「難道李大人不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麼?大宋國的氣運衰敗,改朝換代就在百年之內,到時候王朝更替,京城之中的精怪竊據高位,納城投降,求得下一個王朝的庇護,香火,如此又能延續幾百載了。」微胖的宦官說道。

  「借國運避劫?」李修遠立刻理解了他此番話的含義。

  「是,是的,一些精怪罪孽太深,故此躲進京城,避開雷擊,天劫,有國運,皇氣遮蔽,鬼神都查探不到。」微胖的宦官道︰「但能混跡在京城之中的妖邪精怪,道行都非比尋常,普通的精怪無法在京城立足,朝廷的六扇門之中有專門主誅妖除魔的人。」

  李修遠道︰「這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樣啊,還以為天下精怪,鬼神這麼多京城應該好一點才對,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旁邊的狐三姐笑道︰「公子,你難道沒有聽過,朝廷的命官大多數都是天上的星君下凡麼?廟堂之上本來就是鬼神爭奪的重地,那個病死的文狀元不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托生麼?似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只是時機未到,神異不顯而已。」

  「你這樣說,是不是皇帝身邊的嬪妃,宮女也有可能不是凡人?」李修遠道。

  狐三姐道︰「這是十有八九的事情,公子且不聞商朝時候的狐仙妲己,漢末時期洛神所化的甄宓,前朝道家真人楊玉環,還有那冰肌玉骨的花蕾夫人,試問哪個流傳千古的女子是尋常人?不是精怪,就是鬼神,畢竟尋常的女子哪能有那迷倒眾生的姿色?」

  「我書讀的不少,三姐你可別騙我,史記上可都不是這麼記載的。」李修遠驚訝道。

  這一番話讓他感覺以前學的史記可以丟炕裡去一把火燒了。

  「呵呵,公子若是名垂青史,說不定小妹青娥也能在史上留名,公子覺得小妹是尋常人麼?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奴家那青山之中到是有不少藏書,公子那日有空不妨去翻閱一番,所謂的史記,到處都充斥著鬼神的傳說。」狐三姐道。

  「臥冰求鯉,那是凡人的孝心感動了水神,賜給了他魚貨啊,否則凡人怎麼能融化堅冰,捕獲魚貨?」

  「葉公好龍,是有真龍下凡拜回葉公,這是史書明確記載的。」

  「唐明皇遊月宮難道也是訛傳?公子手中的張僧繇的龍馬圖能化作龍駒顯現人間,可見他畫龍點睛也是真的,奴家書讀的不多,只能記住這些了,不知道能否說服公子?」

  李修遠沉默了一下,忽的道︰「回頭我讓青娥把家中的史記燒了。」

  狐三姐咯咯笑了起來︰「確實應該燒了,那史記是糊弄後世百姓的,真正的位高權重的人是不會信這些的,他們相信的是皇宮之中歷朝歷代傳下來的皇史,還有各個大族之中留下來的族史,那些才是真實的歷史,不過公子的本事在這裡,推算以前發生過的種種一切,相信不難。」

  「我還沒學會這本事呢,畢竟沒學過道術,只是依靠神權,雖神似道術,實際上不過是神權的力量罷了。」李修遠道。

  神權?

  那微胖的宦官聞言心中一凜。

  傳聞,人間聖人斬下了東岳神君,奪得了神權,天下鬼神無不震動。

  不過耳聽為虛,很多鬼神認為這是假的,東岳神君是何等的神,怎麼會被一個凡人打下天宮,斬落神權呢。

  現在看來,這個傳聞怕不是假的。

  人間聖人真的已經手握神權,擁有了替天行道的能力了。

  想到這裡,這個微胖的宦官對李修遠更加的敬畏了。

  「抱歉,話題岔開了一下,剛才說到哪了?對,是京城的鬼魅精怪很多,那精怪竟然多到國師也處理不了麼?」李修遠道。

  「是,是的,老祖的道行亦是相形見絀,這次小的除了帶來了聖旨,還帶來了老祖一句話。」微胖的宦官道。

  「什麼話?」

  「請聖人北上入京。」

  說著,他當即跪在了地上,腦袋伏了下去,恭敬而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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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揚州刺史


入京?

    李修遠聽到這話,並沒有因為這宦官的態度而立馬答應。

    從之前的話之中不難判斷出,現在的京城是一個龍蛇混雜之地,各方勢力縱橫交錯,既有鬼魅精怪,也有神佛王侯。

    畢竟是主宰江山社稷之地,其重要性幾乎不亞於天上的天宮。

    但是天宮之中的神明有多少?地上的鬼神精怪又有多少?

    李修遠覺得是後者居多。

    “國師想讓我入京?這是他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李修遠沉吟少許之後緩緩的開口問道。

    這跪在地上的微胖的宦官抬起頭誠懇道:“老祖曾言,能治天下者隻有南方的聖人。”

    李修遠緩緩道:“果農種了一輩子果樹,結的果子也不一定是自己的,我怎麼知道國師不是在利用我?”

    這微胖的宦官語塞,額頭上微微冒出了冷汗,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這次不是代表著朝廷的上使來宣旨的麼?聖旨在哪?”李修遠忽的又道:“取來給我一觀。”

    “是。”這微胖的宦官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回到屋子裏,捧出了一個錦盒。

    李修遠隔空伸手一抓,欲使用摘星術取來,結果他卻看見那錦盒之上一股皇氣籠罩,翻騰起伏,似九州山河,能鎮壓鬼神精怪。

    “皇帝的聖旨的確是非比尋常,代表著正統和江山社稷,一言一行都有國運加持,就如同天宮之中的神令一樣,隻是一個代表著天,一個代表著地,不過”他目中金光一閃。

    盛放聖旨的錦盒瞬間裂開,聖旨立刻從裏麵飛了出來,落到了手中。

    “隻是國運衰敗,一紙聖旨並沒有想象中的沉重。”李修遠手中抓著聖旨,打開一看。

    上麵字跡筆直端正,一絲不苟,有棱有角,一看就知道是頂尖的書法大家執筆書寫的,而在聖旨的一角蓋著皇帝的印璽。

    不過並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四個字。

    傳國玉璽隻有在特殊的場合才會使用,比如祭天,祈福,而頒布政令是不會用的,因為傳國玉璽隻是帝王的一種象征,代表正統。

    李修遠一目十行,快速的掠過聖旨上的內容。

    “朝廷封我為揚州刺史,領揚州文治武備?有舉薦,罷免官員之權?”他神色微動,有些詫異起來,至於後麵賞賜的寶馬,玉帶,金銀,綢緞則是看都沒有多看。

    揚州刺史啊~!

    李修遠輕喃一聲。

    這樣的職位不可謂不高,這在盛世王朝的時候就相當於封疆大臣,在這王朝勢衰的時候說難聽一點就相當於王侯一個級別的了,當然論品級是沒有王侯高的,但論權利的話卻比王侯還要高。

    至於後麵的罷免之權,也隻是罷免七品的以下的官員而已。

    也就是他可以罷免縣令以下的官員。

    不過有舉薦之權作為代替,他可以更換揚州境內任何一個縣令。

    “這就是國師的好處麼?”李修遠晃了晃手中的聖旨道。

    微胖的宦官不敢多言,眼前的這個人間聖人是和老祖一個級別的人物,他這點道行的精怪又豈敢亂言。

    “公子,這不是好事麼?嚴州刺史啊,這可是很大的官了,奴家記得以前一個族姐就是投身在一個刺史的家中做妾,順利的避開了雷劫,隻可惜後來懷孕產子,露出了原形,被那沒良心的刺史給讓人打殺了。”狐三姐說道,神色有些哀傷。

    李修遠說道:“做官的確是好事,但是這揚州刺史的職位接下之後,按朝廷律,是要進京述職的,也就是說,我要做揚州刺史就必須得去京城走一趟才行,否則這官便做不成,所以,這京城我是不能不去的

    了,是麼,這位上使大人?”

    說著,他看著眼前這個宦官。

    這微胖的宦官依然不語,隻是膽戰心驚的伏在地上。

    “不說我也猜得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解金陵城之危,平九山王,這樣的功勞以一個遊擊將軍而言升到總兵都算是慶幸了,而我卻能升到揚州刺史這個位置上來,可見這功不低賞,相信在朝堂之上這

    個國師大人出了不少力吧。不然我也得不到這個職位。”李修遠說道。

    狐三姐思考了一下,道:“那公子是去還是不去?職位越高不是越方便公子行事麼?”

    李修遠亦是沉吟了起來。

    按他之前的計劃是走科舉一路,一年之內考進殿試三甲,之後外放為官,先治理天下鬼神,而後以鬼神之能治理官員。

    避開朝堂之間的爭鬥。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不適合做官的,也不想趟進這渾水之中去。

    奈何計劃有變,九山王造反,東嶽神君派楊彪下凡,借造反之勢算計,誅殺自己,自己不得已起兵平亂,方才有了今日這個局麵。

    “你說的不錯,揚州刺史的職位到手,我一年之內能治理完揚州,如此天下九州就安其一,一旦揚州安定,便以此為基石,再安天下,有生之年完成自己的理念並非難事。”李修遠站了起來,負手而立看著

    窗外。

    “但現在入京我亦是擔心太早的卷入爭鬥之中去,以至於計劃落空,畢竟京城的水太深了。”

    說到這裏,他心中其實還有一個猶豫。

    那就是這個國師到底想做什麼?

    國師的道行已經高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了,天下極少有他不能做成的事情,然而這樣的精怪為何要選擇混入朝堂,把持朝政呢。

    這對他並沒有好處啊。

    千年的大妖,幾百年的王朝。

    朝代更替是曆史的規律,有精怪借助朝代更替得到好處,但絕沒有精怪會卷入朝堂更替之中的紛爭去。

    狐三姐說唐明皇遊月宮,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是誰將唐明皇引入月宮的,那位高人消失了。

    因為那道人已經得到了唐明皇賞賜的好處,功成身退了。

    她又言,張僧繇畫龍馬圖,可是張僧繇出了畫技傳唱千古之外,他本身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官員罷了,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建樹。

    詩仙李白寫了一輩子的詩,也不過是散職罷了,給皇帝寫詩娛樂的。

    為何?

    他們亦是不敢卷入朝代更替的大劫之中去啊。

    然而這國師卻是反其道而行,以身入劫,這絕不符合修行中精怪的作風。

    其中的圖謀是什麼李修遠亦是琢磨不透。

    正是因為琢磨不透,他才不敢肯定這國師是敵還是友,才會心生忌憚。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個人的恩怨已經不算什麼了,最重要的就是:道。

    李修遠要完成自己的人間道,他誅殺了一些本不該誅殺的鬼神,盡管彼此之間並無恩怨糾葛。

    沉思少許之後。

    他心中下定了決心。

    既然已經走不了科舉之路了,那現在何不借此機會青雲直上?至於京城的水深與否,那是之後的事情。

    連天上的東嶽神君他都能打下凡塵,天下還有什麼困難讓自己止步不前的。

    路既在腳下,就不能停。

    當即,李修遠回過頭道:“這聖旨我收下來了,不日便北上入京述職,讓國師盡管放心的,不過醜話說在前麵,國師想引我入京為援,助他行事,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罷了,我可沒有答應,入京之後局勢如何

    變化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他有他的算計,我亦是有我的做法。”

    “是,小的回將李大人的話稟告給老祖。”這微胖的宦官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帶著聖旨便大步離開了。

    “還有一事請李大人幫忙,朝廷催促,送兵部侍郎傅天仇入京。”這宦官又忙道。

    “此事我知道了。”李修遠頭也不回,聲音傳來。

    等李修遠帶著狐三姐和雷公離開之後,這個微胖的宦官還有旁邊那條三百年道行的蜈蚣精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感覺就像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一樣。

    “聖人不可欺啊,他的威嚴竟如此的強大,南方的聖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旁邊那個幹癟下去的人皮又迅速的充盈起來化作了消瘦的宦官,隨後有些心驚膽戰道:“他身邊的那隻大公雞到底是什麼東西?我隻是被它盯上就嚇的不敢動彈了。”

    “我亦是看不透啊,似有道行,又似沒有,但卻神異不凡,人間聖人身邊的東西又豈會有尋常之物,這幾日你我皆閉門不出,莫要以為出了京城就可以胡作非為了,我敢肯定,若是我們在揚州做出了什麼出

    格的事情,一定是會被誅殺的,便是老祖也庇護不了我們。”微胖的宦官認真的說道。

    “之前我就感覺有鬼神窺視我們,是神目術,我的道行也隻能察覺而已,卻看不出是那尊鬼神施法,早聞人間聖人在揚州大勢已成,統四方鬼神,陰間諸王,數萬陰兵,現在看來隻怕還有一些隱瞞啊,也不

    知老祖聞言,請聖人入京是好是壞。”

    那三百年道行的蜈蚣精聞言,臉上露出了敬畏和恐懼之色,身子不由縮了縮,當真連門都不敢出了。

    他還想這次出了京城之後好好的進補一番的,增加道行,現在看來卻隻能是夢中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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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將行


第二日,李修遠為揚州刺史的消息在各縣城,衙門之中張榜告示。

    當即,他揚州揚名。

    不過李修遠要做的不是揚州揚名,而是要震懾宵小。

    他之前身為遊擊將軍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為了防止那些人在自己上京述職的時候跳出來鬧事,他有必要先張榜公告。

    如此一來,相信揚州境內的一些人會安分的多。

    而在第三日。

    李修遠招文吏,開始審核各地官員。

    其實李林甫手中早就有一本罪狀書了,記載著各地官員,縣令的罪惡功德,之前若非官職太低動不了那些縣令,否則他早就把各地的昏官個全部肅清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在我上京之前,我要三分名冊,一份昏庸的官員罷免的名冊,一份各地空缺官員替補的名冊,一份立下功勞的軍中名冊,第一份名冊由李林甫整理,第二份名冊,還請寧采臣你辛苦一些,第三份名冊,王

    兄,你得多勞心了。”

    這一日,李修遠在府上邀請了不少同僚齊聚一堂。

    李林甫作為鬼神,坐在人群之中根本無人察覺,旁人隻以為這位老先生是李修遠的幕僚,才學很高,政務嫻熟,讓人尊重。

    “李兄放心,小生和諸位齊心定能完成。”

    “此事容易,前些日在下就在整備了,為的就是這個時候。”

    寧采臣和王平皆是正色道。

    李修遠道:“政務的繁忙怕是耽誤了你們的科舉,回頭我會向朝廷舉薦你們為金陵知府,郭北城知府,至於揚州知府不知道,段先生有沒有興趣?”

    說完他看向了那個辦事嚴瑾的段文若。

    他是傅天仇身邊的幕僚,其本身是進士出身,功名不低,隻是不知道為何甘願成為幕僚,或許和傅天仇之間有什麼交情吧。

    段文若驚疑道:“我沒立下任何的功勞,怎能為一地知府?”

    “沒什麼不能,揚州知府李炳和李梁金是叔侄,如今李梁金造反,他一定會被誅連,這職位是空出來的,你不去誰去?而且揚州是重地,需要一個老練之人坐鎮,段先生處理政務多年,相信勝任揚州太守不

    難。”李修遠道。

    段文若有些受寵若驚道:“李老先生的才情勝我十倍,有誰比李老先生更適合主政揚州的?”

    他指的是李林甫。

    李林甫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老夫垂垂老矣,出仕為官不過是丟人現眼罷了,老夫還想多活幾年呢,可不想再勞心了。”

    他是幾百年道行的老鬼,雖然隱瞞的好也能做官,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人神共治的理念馬上就要推廣了,他要助李修遠任命各地城隍,土地,抓拿一切惡鬼,邪神,這樣的事情比做官會有意義。

    官做好了不過是留名青史罷了,但他的事情做好之後卻能成仙得道。

    二者不可相提並論。

    “文若,你就別推脫了,難得這小子還有幾分良心,舉薦你為揚州知府,這知府你不當,若是他胡亂指派一個年輕後生,豈不是誤了朝廷的大事麼?”這個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的響起,卻見一個發須

    斑白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穿囚犯的衣服,頭發淩亂,很幾日沒有梳理了,身後跟著兩個絕美的女子。

    “見過傅大人。”很多人起身行禮。

    “小倩”寧采臣看著傅天仇身後的傅清風,他眼中露出了幾分驚喜,隨後卻又黯淡了下來。

    差點又忘記了,清風姑娘並非小倩。

    小倩投胎轉世去了,算時間的話現在頂多隻是一個嬰兒。

    “傅大人。”李修遠也起身施了一禮,出於禮節。

    “姐夫。”傅月池嘻嘻一笑,喚了一聲。

    傅天仇瞪了一眼:“不懂禮數。”

    傅月池吐了吐舌頭又縮了回去。

    “傅大人不是在牢房裏待著麼,今日怎麼有空登門拜訪?”李修遠問道。

    傅天仇說道:“老夫問你,你成為揚州刺史可是真的?”

    “聖旨頒下,豈能有假,傅大人不信大可一觀。”李修遠伸手從衣袖一抓,取出了聖旨。

    傅天仇看了一眼聖旨,不會有錯的,的確是朝廷的聖旨,那一角露出的字跡也是他熟悉的字跡,不過依然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李修遠:“既有朝廷的聖旨那老夫就沒有意見了,你畢竟立下了功勞,陛下的賞賜

    雖重了些,但卻也合乎規矩,你打算什麼時候入京。”

    李修遠道:“十日之內。”

    “好,老夫就等你十日,十日之後派人押送老夫這個罪臣入京,不用送了,老夫自己回牢裏去待著。”傅天仇隨後又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這老頭很任性啊。

    傅清風這個時候麵帶愧色的施了一禮道:“李公子,父親的脾氣一直如此,還請李公子莫要見怪,父親此次前來隻是有些不放心而已。”

    “我知道,從一個遊擊將軍到揚州刺史,升官太快,怕是有貓膩,傅大人有這樣的顧忌我還是知曉的。”李修遠道。

    “姐夫,到了京城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我知道很多店的吃食都很美味。”旁邊的傅月池高興的說道,一副嘴饞的樣子。

    李修遠笑道:“好啊,到時候我請客,你想吃什麼都行。”

    “嘻嘻,說定了,姐姐走啦,父親說了,沒出嫁之前是不能見麵的,待久了父親又不高興了。”傅月池說和又拉著傅清風離開。

    傅清風俏臉一紅,低頭施了一禮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我們繼續議事吧。”李修遠目送她們離開之後便返回坐位開口道。

    身為揚州刺史,要管轄一州之地,要涉及到的東西很多。

    而且他手底下的人也少,連王平都派出去做知府了。

    不過這也是對他們一番辛苦的回報,而且李修遠也相信他們勝任知府的職位是綽綽有餘的,畢竟經過了這麼久的淬煉,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秀才了。

    直到半晚時分,李修遠方才和眾人分別。

    帶著幾分疲累,返回了臥房休息。

    “各地城隍的任命早就安排好了,雖然被戰亂波及,但是按照之前的任命去辦就行了,人神共治也可以開始實行了,揚州的生死簿已經在我手中了,不用擔心那些作惡的人受不了懲罰,所以還需要多麻煩一下你了。”李修遠開口道。

    李林甫笑道:“這是小鬼應該做的。”

    “如此就好,我便回去休息了,明日還有事情要處理呢。”李修遠道。

    李林甫施了一禮,便不打攪他的休息了,身形隱匿不見。
MOLK 發表於 2017-12-7 13:23
第四百八十七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


揚州動蕩平息,各地治理的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各地的官員聽聞九山王李梁金被殺紛紛安下心來,否則每日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掉腦袋。

    而在這賊匪橫行的這段時間內,各地的治安也是相當的差。

    很多惡徒借此機會生事,各地的案件也是不勝枚數。

    某處縣城之中,一位名叫馮安的縣令正在處理一件命案,他點燈夜觀卷宗,查看著死者的身份,以及死亡的方式。

    “奇怪了,嫌犯是縣裏的鄭屠夫,生前和死者因為買賣豬肉有過矛盾衝突,鄭屠夫揚言要殺死死者,這是很多百姓都聽見過的事實,而不日,死者就死在了鄭屠夫家附近,凶器是他家中的剔骨刀,既然殺人的人是鄭屠夫,那為何死者的傷口是由左至右的刀傷?”

    “和分明是善用左手的人才會造成的傷口啊,此案定有蹊蹺。”

    馮安拿著卷宗皺眉思索,他決定把這案件重新審理一遍。

    可就在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忽的,屋外卻傳來了一聲感歎聲:“看來你這個縣裏還不算糊塗,此案若不重新審理的話,這又是一件冤案啊。”

    馮安神色一驚,驀地抬頭看向了窗戶外,隱約他看到了一個漆黑的人影倒影在那裏。

    “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本官的家中。”

    “我是新派遣到此縣的城隍,夜裏遊城,見到此間屋子有一縷清光閃爍,故此好奇出來一觀。”窗戶外的那個聲音說道。

    城隍?

    馮安心中一驚,這是鬼神啊。

    “既是神明,那敢問此案凶手到底是何人?本官剛才險些犯了錯誤,誣陷了好人,這是本官的失職啊。”馮安站了起來,對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拱手施了一禮道。

    窗外的那鬼神道:“這是縣令的工作,我怎麼好越俎代庖呢,隻有偶爾見到縣令有失誤的地方好言出聲提醒罷了,我還要去抓捕一些本地的凶鬼,就不打攪縣令你辦案了。”

    那門外的黑影似作揖壯,然後一晃,便消失不見了。

    馮安急忙披了一件大衣出門一看,結果卻看見屋外一個人都沒有,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還殘留在空氣之中。

    他心中又驚又懼,然而隨後卻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又返回了屋子裏繼續處理積壓的政務起來,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之心。

    舉頭三尺有神明,古人曾不欺我也。

    而在另外一處的縣城裏。

    一位叫著方圖的縣令此刻春風得意的坐在衙署裏,他屋內燈火通明,眼前擺放著一個木盒,打開一看卻是一錠錠銀光閃閃的銀子。

    “三百兩白銀,嘖嘖,那商賈出手還真是大方,明日便把那批貨物判給他吧。”方圖摸著下顎的短須,看著眼前的銀子眯著眼睛笑道。

    “真的要收取贓款麼?這三百兩銀子是不屬於你的,拿了之後你的福德,官運皆會得到相應的折損。”

    忽的,一個聲音從屋頂上響起,幽幽的飄進了屋子裏。

    屋內的燭火搖曳,四周黑影閃動,仿佛有人進入了屋子裏。

    “誰,是誰?哪來的盜賊,既敢潛入衙門之中來,不想活了是不是。”方圖急忙合上木盒藏起銀子,大喝一聲道。

    “你不用喊叫,我已經在屋子裏了,隻是你看不見罷了,我是前幾日來這裏就任的城隍,今日見到衙署之內有惡念騰起,化作黑煙籠罩屋頂,故而前來一探究竟罷了,沒想到竟是本地的縣令在這裏收取賄賂。”屋內響起了一個聲音。

    聲音虛無縹緲,不可捉摸。

    方圖眸子一縮,大驚失色:“你,你是鬼?你想做什麼,本官可不怕你。”

    “你的行為已經記錄在城隍薄上了,如果明日你真的收取賄賂辦了冤案的話,這份罪行就會呈交上去。”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若是本官行賄的罪行上交上去結果會怎麼樣?”方圖哆哆嗦嗦的問道。

    那個聲音回道:“聖人的手中有生死簿,每個人的名字都在生死簿上,也許到時候會勾減壽命,削減福德吧,具體的懲罰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但還請本地的縣令知曉,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錢財是不屬於自己的

    ,盡管暫時留在手中,可是之後會減去相應的福德,財運,若是福德財運不足的話就會以壽命相抵,倘若罪行大到壽命都抵消不掉的話,那麼就會禍及妻子,連累子孫。”

    “這三百兩銀子該減多少年壽啊。”方圖忍著心中的恐懼道。

    “大概十年吧。”

    方圖聞言頓時渾身手腳冰涼,整個人都怔住了一下,他又慌慌張張道:“若是本官退還銀兩,秉公辦案呢。”

    “那麼這就是在積攢福德,延長官運,若是死後還有官運的話,下輩子則還能為官,倘若不想品行端正的話,說不定還能在陰間為當陰司。”

    這個聲音回道:“我雖為本地的城隍,但卻無權幹預縣令處政辦案,隻能提點,若是縣令還要堅持收取hui 露的話,我也是無法阻止的,現在天色很晚了,我要走了,就不打攪縣令了。”

    說完,屋內突然刮起了一陣冷風,吹滅了幾根蠟燭。

    身為縣令的方圖看見窗戶的旁邊吹開了一角,一個黑影一閃而逝,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隨後屋內再也沒有剛才那個聲音響起了。

    方圖此刻已經渾身驚出了一身冷汗,再次看著桌上那裝著三百兩銀子的木盒時心中隻感到恐懼。

    收取這三百兩銀子竟要減自己十年壽?

    說不定還會削減官運,罷免官職。

    想到這裏,他一個激靈,急忙對外呼喊起來:“來人,來人啊。”

    不一會兒一個守夜的衙役來到了門外:“大人,有什麼吩咐麼?”

    方圖取了這盒銀子,塞到了那衙役的手中:“把這東西給白天那個商賈送回去,告訴他明日的案件本官知道該怎麼處理了,讓他等待明日的宣判吧。”

    “是,大人。”衙役應了聲便將這盒子送走了。

    類似於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接二連三的在揚州各縣城之中發生著。

    人間的事,鬼神不能多管,但也不能不管,要讓人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知道敬畏,知道自己做錯事情的代價。

    貪官為什麼屢禁不絕?

    因為利益大於危害,所以才屢禁不絕。

    若是貪官的每一筆賬都在記錄在城隍薄上,再由掌管生死簿的鬼神做出相應的懲戒,如此一來就能讓他們知曉,自己哪怕瞞的再好的貪污之事,也會被鬼神察覺,付出代價。

    不過也有不信鬼神的官員。

    但亦是無妨,他們要胡作非為也很快會得到相應的報應,信與不信都無關係。

    隻能說相信的人可以反省,避免錯誤。

    而這只是李修遠人神共治的第一步。

    揚州的治理步入正途之後,李修遠卻是要北上入京述職了。

    不過在準備上京之前,在郭北城的瞎道人似乎聽到了這個消息,便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來到了金陵城,並且找到了李修遠。

    這個一日清晨,李修遠在小梅的服侍下洗漱更衣,準備點起一些護衛人馬,明日北上。

    然而在院子裏,瞎道人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徒兒,聽聞你要去京城了?”

    “嗯?”

    李修遠巡聲看去,卻看見自家的院牆上裂開了一道縫隙,縫隙逐漸變大形成了一個通道,瞎道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塵走了進來。

    他走進院子之後身後的裂開的院牆又再次合攏了,牆壁上看不到任何裂縫的痕跡。

    這是道家的法術,開山術。
MOLK 發表於 2017-12-7 13:25
第四百八十八章  水路


  “見過師傅。”李修遠略有差異之色,隨後施了一禮道。

    旁邊的青梅也盈盈一禮,聲音悅耳道:“道長安好。”

    瞎道人此刻雙目明亮,烏黑純潔,像是嬰兒的眼睛,不帶一絲雜質,他再次問道:“徒兒是否欲北上入京?”

    “是的,師傅,揚州已經平定了,現在徒兒要進京述職。”李修遠回道。

    瞎道人沉吟了一下:“北上入京的話,按行程,水路並進,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倘若放緩一些速度的話,拖延到九十日不是問題。”

    “師傅的意思是?”李修遠疑問道。

    他覺得這次師傅親自登門拜訪肯定是有要事。

    否則以自己師傅的性格,還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既怕麻煩,又怕沾染因果。

    終歸一句話,就是膽小怕事。

    “這九十日的時間抽空去師門一趟吧,你得到神權之後力量越發的強大了,需要教導指點一番,不然這般入京城的話會很吃虧的。”瞎道人道。

    “師傅的意思是回師門學道九十日?”李修遠詫異道。

    “不錯,當然你也可以不去,為師隻是這樣建議。”瞎道人說道。

    李修遠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師傅開口了,那我怎麼能不去,路上放緩形成這也不影響什麼,而且趕路也是浪費時間,趁著這個時間回一趟師門也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明白自己現在的不足。

    斬仙刀崩了之後,自己靠著神權,以及麾下的四方鬼神,千年大妖鎮壓妖邪不成問題,可自己卻得徹底明白,了解,掌握神權的力量才行。

    不然若是遇到危險,自己也沒個應變的手段。

    “若是想回師門了,可放飛這紙鶴,它會指引你回到師門。”

    忽的,瞎道人從衣袍之中取出了一張黃紙折成的紙鶴,這紙鶴在他的手中噗嗤,噗嗤的閃動著翅膀,然後扭著腦袋看了一眼李修遠,便飛了過去。

    不過一靠近李修遠的時候便忽的從半空之中落了下來。

    這是道術失效了。

    李修遠聖人的氣息依然在,三仗之內法術無用,不過將這紙鶴放出三丈之外又能再次飛起來。

    “師傅不回師門麼?”他取過紙鶴問道。

    瞎道人說道:“為師回去作甚,那裏又沒有為師什麼事,你到了山門之後自會有人接應你,萬事無憂,對了,若是有空,替為師摘幾個桃回來,為師很久沒吃山上的野桃了。”

    “這是小事,徒兒回來的時候自會捎上一點山貨。”李修遠點頭道。

    “這就好,為師回郭北城去了。”瞎道人說完便轉身離去。

    他一步數丈,前麵院牆裂開,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道長好走。”

    旁邊的青梅盈盈一禮,目送道長離去,待道長離開之後,她又有些戀戀不舍的說道:“夫君要去山上修道,雖說隻去九十日,但畢竟是在山野清修,不如帶個使喚的人去吧,也好生活起居有人照顧。”

    “清修之地怎麼能帶女眷呢,你和青娥就在金陵城待著,進京述職用不了多久的,頂多半年就回來了。”李修遠道。

    “是,夫君。”青梅乖巧的應了聲,便沒有堅持了。

    翌日。

    李修遠隻帶了兩都人馬上京由韓猛領隊,

    除此之外他把吳象,毛五等幾位護衛也帶在了身邊,確保自己的安全。

    至於李家軍,他暫時交給了邢善打理,而且他得留在軍中,還的訓練弓箭手,教騎兵騎射的功夫,所以走不開。

    當然,同行還有傅天仇和清風月池,以及負責押送他們的左千戶。

    這是左千戶的職責,雖然他協助守城多日,但眼下動蕩平息,還是需要履行職責,押送傅天仇入京。

    “父親,有李公子在這裏,你又何必帶上枷鎖,坐在囚牢裏,被押送進京呢?父親還是從囚牢裏出來吧,我們騎馬趕路,不是更好麼?”路上,傅清風看著囚牢裏,帶著枷鎖的傅天仇,關切的問道。

    傅天仇此刻雖然狼狽不堪,但卻臉色極佳,中氣十足,他倔強道:“不用了,為父是罪臣,陛下的旨意是押送為父進京,若是騎馬趕路那成什麼了?豈不是陰奉陽違麼?這可是欺君之罪。”

    “清風姑娘,你不用勸了,我看傅大人在囚牢裏坐著挺舒服的,有馬車拉著囚籠趕路,不會累的。”李修遠說道。

    傅天仇瞪眼看著李修遠:“不累,不如你來試試?”

    李修遠笑道;“這怎麼行,我現在可是揚州刺史,要給我上枷鎖得皇上的聖旨才行,傅大人的囚牢我是無福消受了。”

    傅天仇當即氣的吹胡子瞪眼,可是卻又憋得難受,找不到話來反駁。

    誰能想到,自己來到揚州的時候還是賑災的大臣,這個李修遠才一介秀才,而是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自己成了階下囚,李修遠既坐到了揚州刺史的位置上。

    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哪有升官怎麼快的,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聖旨下來,他都以為是李修遠偽造聖旨,詐稱刺史,好借此機會霸占揚州。

    “李大人,卑職不解,這條路似乎不是上京的路。”這個時候,左千戶騎馬從後麵追來,抱拳道。

    李修遠道:“走路多累,我們去揚州,乘船北上。”

    “原來如此,卑職明白了。”左千戶點頭道,然後又騎馬離去,告訴麾下乘船北上。

    李修遠看了一眼左千戶,心中難道:“左千戶對哪位大人都忠心,根本就不會去考慮哪個大人的命令是對的,哪個大人的命令是錯的,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性格才能在京城生存下去。”

    沒有心計,也就沒有威脅,所以不會有人會加害左千戶,況且他的武藝很強,對任何人都有用處。

    半日之後李修遠一行人來到了揚州,這裏早有好幾艘船隻在等待了。

    是他提前安排的。

    “公子,船隻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渡口處,一位約莫十二歲左右的孩童站在哪裏施禮道。

    這是揚子江王。

    李修遠走了過去壓著聲音道:“此番乘船北上,我不在船上坐鎮,一路安全需你負責,水中多精怪,全靠你這千年大妖鎮壓,不過我還會留下三枚雷神令,相信足以護一路平安,倘若遇強敵不敵,裹船遁走

    ,北上的行程可耽擱,但絕不能出現死傷。”

    “公子請放心,我明白。”揚子江王點頭道。

    “八大王呢?”李修遠又道。

    揚子江王指了指水下,隱約有一頭巨鱉浮現。

    “很好,有八大王隨行我也就放心一點了。”

    李修遠點頭道,不管怎麼說八大王至少有六百年道行,而且得了香火供奉,現在不比揚子江王差多少,也是千年大妖級別的了。

    如果這樣的勢力還被襲擊,那麼就不是尋常的水妖作怪這麼簡單了。
MOLK 發表於 2017-12-7 13:26
第四百八十九章  長壽鎮


“開船咯~!”

    一聲吆喝在渡口響起,好幾艘大船緩緩的動了起來,離開了渡口向著江麵飄去。

    這幾艘船承載的是李修遠,傅天仇一行人,準備逆流而上去往京城。

    船隻一動,便有一個巨大的黑影蟄伏水下,操控水流,暗中控製船身,讓這幾艘船隻的速度緩緩前進,速度不快不慢,爭取九十日之後抵達京城。

    李修遠此刻在一間無人的船倉之中,他已經將路上的行程都吩咐了下去,如果有人問及自己的話就說自己有事暫時離開了,之後會乘坐另外的船隻追趕過來。

    他來到窗戶邊,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一隻黃紙折疊而成的紙鶴,往前一丟。

    紙鶴被江風吹卷了出去,可是當離開他三丈之遠後這紙鶴突然拍動著翅膀一下子活了起來,然後在江麵上轉了一圈之後迅速的向著東西方向飛去,速度之快不下於飛鳥,一下子就變成了遠處的一個黑點。

    “速度正是夠快的。”李修遠目光一動,他一步邁出,身形卻立刻消失在了船艙之中。

    等到再次出現的時候卻已經在了江邊上。

    “載我一程,追上前麵的那隻紙鶴。”李修遠開口說道,他取出一副古舊的字畫。

    一道白光飛出,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匹神俊的龍駒。

    翻身上馬,神駒嘶鳴如龍,四蹄踏風,一躍而起似要騰空而起一般載著李修遠以一個難以想象的速度追趕著那隻紙鶴而去。

    紙鶴速度雖快,但每次飛遠之後都會在原地等待李修遠追上,等追趕上來之後又繼續往前飛。

    龍馬亦不是尋常的馬,它有這馭風而行的速度,而且能踏水不沉,如履平地,便是山嶽,險峰也能輕鬆的翻閱,隻是平日裏李修遠當做凡馬使用,使得龍駒的這本事顯現不出來而已。

    “不知道師門在什麼地方,希望可別太遠啊。”李修遠心中暗道。

    他此番是為求法,並非求道。

    他有自己的道,缺的是護道的法。

    所以此行的目的是回師門學一點法術傍身。,好應付京城之事。

    連那蜈蚣精都不敢說能製伏京城一切鬼神,妖魔,李修遠自然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妖,厲害的不是道行,而是蠱惑人心的本事。

    且不看華姑的白蓮教,裹挾教眾數萬,觀那彌勒教王則,千年蛤蟆精不見他道行有多高深,同樣是自成教派,迷惑百姓。

    隻是幾隻妖邪聯合在了一起,便能造反作亂,這還是李修遠平亂及時,以及敵人一些決策上失誤才贏了這場戰鬥,不然,任由這些妖邪禍亂下去的話,江南一帶,半壁江山怕都是岌岌可危。

    這才是妖邪最恐怖的地方。

    京城之中的妖邪雖不會蠱惑人心造反,但用在別的地方亦是十分的可怕。

    因為那裏還有一個皇權在上。

    便是李修遠也不得不受到皇權的桎梏。

    “呼呼~!”

    耳旁狂風呼嘯,紙鶴速度越來越快,越飛越急。

    李修遠感覺自己已經至少趕路了幾百裏了,隻是不知道為何還沒有到師門所在之地。

    忽的。

    就在這個時候紙鶴突然放緩了速度,向著一處大山腳下不起眼的小鎮飛去。

    “哪裏是城鎮,不是去師門麼?”李修遠皺起了眉頭。

    此鎮名為長壽鎮。

    因鎮上老人多有長壽者,故因此而得名。

    又因為此鎮隱匿在大山之下,偏遠之地,尋常人聽都未聽說過,故而不被外人知曉。

    小小鎮,就像是一處世外桃源一樣,任憑外麵時局動蕩,萬民疾苦,這裏都不受絲毫的影響,便是派遣到這裏的官員,也是深受此地民風感染,久居不遠離去,雖與外界聯係,但卻又獨立於世一般。

    長壽鎮最有名的不是本地的百姓長壽,而是一座山。

    此山名為仙人山。

    有進山的百姓偶爾看到,有仙人坐在凡人無法上去的峰頂之上,迎著霞光和朝陽紫氣呼吸吐納,又有人看見仙人在山中的百丈崖壁之上對弈下棋,甚至偶爾有身穿道袍的高人下山施藥救人。

    有進山求道的年輕書生曾言,山中有一道觀是神仙高人居住的地方,若是有緣能拜入門下,就能學法術,得長生。

    但有百姓好奇進山尋那道觀,卻根本尋不到,隻看見大霧鎖山,進山之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不過這裏有神仙居住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

    每年都會有不少的文人,遊客,慕名而來訪仙求道。

    有些人進山拜得仙師,幾年之後下山,身穿道袍,能施展法術,有些人求道不得,或遺憾而歸,或不願離去,在此定居,以求某日機緣突至。

    盛世之時,求道之人還算少,可是此刻大宋國,朝廷昏庸,黎明疾苦,這訪仙求道之人便多了起來,有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希望借此機會求一棲身之所,如同入廟當和尚一樣。

    但聽聞和尚不近女色,不能傳宗接代,而修道之人卻不禁。

    故此百姓心中更願意修道,他日法術成了,賺個富貴,衣錦還鄉也是好的。

    今日,長壽鎮如往常一樣平靜,百姓勞作的勞作,小販做生意的做生意,鎮上人不多,卻充滿了生機勃勃。

    “吧嗒~!”

    然而就在今日下午時分,一隻黃色的紙鶴突然從遠處飛來,在長壽鎮的上空轉了一圈之後隨後僵直不動了,從天空上掉了下來。

    紙鶴落地,再也飛不動了,似乎法術已經耗盡了,又或者是任務完成了。

    “踏踏~!”

    馬蹄落在年事久遠的光滑青石路麵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一匹龍駒乘風而來落在了長壽鎮的麵前。

    龍駒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身穿錦衣,腰懸寶劍,身姿挺拔,劍眉朗目,顧盼之前有股攝人心魄的威嚴。

    似凡間的王侯,又似天上的神明,不是尋常男子該有的氣質和眼神。

    “這裏就是師門?看著不像啊,不會是我那師傅的法術失靈了,胡亂指了一條路吧。”李修遠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

    卻見眼前古色古香的牌坊上掛著“長壽鎮”三個字。

    字跡縹緲靈動,有濃濃的出塵氣息。

    “”李修遠看著這字嘴角微微一抽。

    字很好,可是這字他卻認得,是自己師傅寫的,這絕不會弄錯的,自己師傅寫字有一個最壞的習慣,就是末了喜歡加一個蝌蚪文,看上去像是蓋一個印記一樣,十分的好認。

    “既然我那師傅在這裏留字了,那師門就在這裏沒的跑了。”他驀地留意了一下長壽鎮後麵的那座大山。

    雲霧繚繞,有金光浮動,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

    若有山門,必在山中。

    “去山中看看。”李修遠心中暗道,他翻身下馬,先徒步卻走過這小鎮在騎馬上山。

    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入城先下馬,除非是緊急時刻。

    因為馬的脾性琢磨不透,容易傷人,雖然龍駒不會,但他習慣使然。

    待他路過一間茶肆的時候,忽的有一個聲音傳來:“前麵的那位兄台,看你這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的樣子定也是來此求仙問道,現在天色已晚,這個時候進山怕是遇到毒蛇猛獸,不妥,不妥,何不休息一日

    ,明日與我等一同上山求道?”

    “嗯?”李修遠巡聲看了一眼。

    卻見茶肆之中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輕道人,手持拂塵向著自己打著招呼。

    “這位道長是在與我說話麼?”李修遠回了一禮問道。

    “嗬嗬,我了不是道長,小生名叫成樂,是文縣的秀才,因為厭倦世俗之間的勾心鬥角,故而和好友周才慕名來此,隻為求仙問道。”這個叫成樂的道人竟不是道人,而是一位秀才。

    他說完之後,旁邊一個男子也站起來拱手施禮,一副文人的打扮。

    “原來是成兄和周兄,在下李修遠是郭北縣的秀才,是受高人的指點來此學法術的。”李修遠也自報家門。

    成樂笑道:“果真如此,之前見到李兄的時候便看出來了,李兄急於上山訪仙,不是求仙問道又是什麼?相逢即是有緣,外麵天寒,何不進來喝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李修遠想了一下,覺得天色的確晚了,這冬日入夜入的快,不如明日一早上山去也不遲,今日先且在這縣裏休息。

    “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施了一禮,然後走進了茶肆。

    “嗬嗬,看來李兄也是爽快,灑脫之人,沒那骨子俗氣,你我皆是誌同道合之輩,就不應該那麼見外,明日拜入山門,說不定我們還是同門師兄呢。”成樂笑道。

    李修遠點頭回道:“是這個理。”

    他感覺這個身穿道袍的書生人不錯,很直爽,待人友善,這性格的確是很適合求仙問道的。

    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性要闊達,不能執念過深,否則容易入劫身死。

    “成兄既是秀才,功名在身,為何一副道人裝扮?”李修遠坐下之後問道。

    成樂笑道:“來此之前便換上了道袍,拿上了拂塵,便是求仙問道不成,便在此地隱居了此餘生也不錯。”

    李修遠點了點頭,感覺到了這個成樂求仙問道的決心。

    他是真正的看破了紅塵,厭倦了人間的爭鬥,希望遁入山門的人。

    “李兄是郭北縣人士?我以前路過的時候還在郭北縣外的蘭若寺借宿過幾宿呢,那裏的住持了空大師還好麼?”成樂好奇問道。

    李修遠搖頭道:“了空大師已經坐化了,蘭若寺也荒廢了,現在改做了別的寺廟。”

    成樂驚道:“這是為何?蘭若寺不是好好的寶刹麼,怎麼才幾年的功夫就荒廢了。”

    “成兄去過蘭若寺應該知道蘭若寺後山有一棵千年大榕樹吧。”李修遠壓著聲音道。

    “知曉,知曉,很多香客都在那神樹上掛姻緣牌,祈願呢,小生也去看過。”成樂連連點頭道。

    李修遠微微搖頭道:“那千年榕樹成精了,化作樹妖禍亂蘭若寺,了空大師坐化於後山,留金身鎮壓那樹妖,但失敗了,結果死了幾百人。”

    “什麼?竟有此事。”成了大驚失色。

    回想幾年前他在蘭若寺借宿時候的情景,沒想到這幾年過去,那蘭若寺竟出了一隻千年的樹精,害死了幾百人。

    “妖怪害人,那結果如何了?”旁邊的周才聽的驚奇,忍不住催問道。

    李修遠感歎道:“我是本地的秀才自然不能不管了,帶了幾號人,添置了足夠多的火油,一把火燒了後山,那樹妖已經被燒死了,死前還不忘詛咒我一番,想起來都有些後怕啊,當時的確很危險。”

    “做得好,李兄這把火燒的好,那該死的樹妖既害人性命,早知道如此幾年前我就應該燒了那榕樹,哪知道那神樹會變成樹妖害人。”成樂激動的說道,為李修遠此舉感到欽佩。

    周才也是連連點頭,認為此舉做的甚好,換做自己也會放火燒山,把那樹妖燒死。

    “哼,一派胡言。”

    忽的,一聲冷哼響起,卻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人冷著臉從外麵走了進來:“千年的樹妖成了精,道行至少有千年,這樣的精怪已經比得上神仙了,呼風喚雨,飛天遁地都不在話下,豈會是你區區一個

    書生一把火就能燒死的,滿嘴謊言之徒還想求仙問道?貧道勸你從哪來回哪去吧,別想進山求道了。”

    見到這道人,成樂和周才急忙一驚,慌忙站了起來,作揖施禮道:“晚生見過淩風子道長。”

    淩風子?

    李修遠聽著名字有些道人的意思,難道這人是山上的道士?

    “道長這話就不對了,在下並未撒謊,的確是我放火燒死那樹精的,為何道長認為我是一派胡言?”李修遠卻是微微皺眉道。

    “就憑你?”

    淩風子看著李修遠帶著幾分嘲笑道:“便是一隻吊死鬼都能索你命,千年大妖也是你能對付的?”

    “道長難道沒聽說過邪不勝正麼?我行正義之舉,自有天道相助,那樹妖害人無數,氣運衰敗,福德耗盡,死在我的一把火之下也並非沒有可能。”李修遠道。

    “且不聞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麼?千年大妖不遜色金丹高人,上天都無法誅殺,福德,氣運那不過是誆騙你們這些不明真相之人,你這書生滿嘴的謊言,到現在都還口口聲聲的說那樹妖是死在

    你的手中,今日貧道便要你露出破綻,吐露真相,也讓其他人看看你是如何誆騙他人的。”淩風子說完,他從道袍之中取出了一張符籙。

    拿在手中念念有詞一番,喊了一聲去,那符紙飛出向著李修遠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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