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我在明朝當國公 作者:千斤頂 (連載中)

 
mk2258 2017-5-30 09:21: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3 85168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6
第二百一十九章探哨VS夜不收






    錦州距離大凌河堡只有六十多里,就在楊峰和趙率教拔寨起營的時候,戰況失利的代善已經率領正紅旗剩下的一萬四千多人馬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來到了大凌河堡外,跟已經將大凌河堡包圍起來的阿敏的鑲藍旗會和。

    天啟五年九月十六日陰天

    往日里漫天的陽光都被烏雲給遮住,在這樣的天氣里人的心情也會變得有些陰沉,當阿敏在大帳裡看到連續趕了一天一夜路的代善時嘴巴幾乎能塞進去一個鴨蛋。

    以往的代善總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管是行軍作戰還是日常生活中都很注重自己的儀表,不管是鬍子還是服飾都會打理得很乾淨,但是今天的代善形象卻非常的糟糕。原本整潔的鬍子就那麼捲成了一團,往日里被他視為寶貝的努爾哈赤欽賜的盔甲上全都佈滿了塵土,代善的眼裡更是佈滿了一道道明顯的血絲。

    “大貝勒,你……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大汗不是讓你們去攻打錦州的嗎,怎麼來這裡了?”迎上去的阿敏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堂兄,他又看了看代善的身後,代善的大兒子岳托、梅勒章京阿克敦,蒙古科爾科部落的兩位台吉古爾布什和莾果爾等一眾將領,這些人一個個跟代善一樣模樣狼狽,神情更是憔悴。

    看著阿敏驚訝的神情,代善幾個人只覺得有些羞憤欲死,恨不得地上有個裂縫好鑽進去。不過他們也知道打敗仗的事情遲早要暴露的,現在不說更丟人。

    長嘆了口氣,代善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這才沒好氣的說:“岳托,你給阿敏說說吧。”

    “是的,阿瑪。”岳托無奈的將昨天打了敗仗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才說到:“我們和阿瑪認為這個虧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次我們到這裡來是打算和您兵合一處把大凌河堡拿下來,以抱昨日之仇。”

    “是這樣啊。”

    阿敏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他雖然性子有些魯莽,但可不笨。在他年幼的時候,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努爾哈赤的弟弟舒爾哈齊和他的哥哥因謀叛努爾哈赤,哥哥阿爾通阿和弟弟扎薩克圖被殺,父親則是被囚禁致死,要不是努爾哈赤生怕殺人太多遭人非議,恐怕他也得步哥哥弟弟的後塵。

    不過後來努爾哈赤為了聚攏人心,封了阿敏為“古英巴圖魯”、和碩貝勒並參與國政,不僅如此努爾哈赤還把他父親的鑲藍旗也交給了阿敏來統領,從表面上看努爾哈赤對他這個侄子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但只有阿敏才明白在女真八旗裡他的鑲藍旗實力是最弱的,若不是有一眾當年他父親留下來的那些忠心的老部下支持他,恐怕他的鑲藍旗早就被人吞併了。

    女真人從白山黑水里殺了出來,講究的是實力為尊的一套,你的實力強別人就會尊重你,你沒有實力在別人眼裡你就是一坨屎。所以阿敏對於自己的鑲藍旗向來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現在看到代善竟然要來跟自分一杯羹心裡就有些不爽起來,不過心裡的想法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來,只見他微笑道。

    “大阿哥,既然你有心過來祝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是歡迎的。這樣吧,你們先休息一天,打造一些攻城的器械,待到明日我們一起攻城,一舉將大凌河堡給拿下來,你看如何?”

    原本還擔心阿敏不答應,現在看到對方竟然如此識相,代善不禁大喜,興奮的說道:“好,我們兄弟二人齊心合力將大凌河堡給拿下來,到時候我一定要屠了這座大凌河堡,為昨日戰死的兩千多女真勇士報仇!!”

    看到代善動輒嚷著就要屠城洩恨,一旁的岳托眉頭一皺就要上前說什麼,只是話到嘴邊又把話咽了回去。女真人的野蠻殘忍實在是不在當年的蒙古人之下,昨天代善吃了那麼大的虧,兩千多正紅旗的精銳就這麼沒了,回去之後努爾哈赤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他呢,若是不殺個幾萬人,哪裡能將代善心中的怒火給發洩掉,自己就算是勸阻除了遭到叱喝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阿敏點頭“好了,大阿哥你們連續趕路也辛苦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麼話今天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再說。”

    等到代善等幾人下去後,一名甲喇章京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主子,咱們就這麼讓大貝勒他們過來分一杯羹嗎?”

    “哼,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阿敏眼中冷芒閃動:“我們這位大阿哥在明軍身上吃了大虧,想要跑到我這裡來找回場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他。你記住,明兒個讓他們正紅旗的人先攻城,咱們的人攻城的時候可以緩一緩。”

    “二貝勒,這不大好吧。”這名甲喇章京大驚:“大汗可是把拿下大凌河堡的差使交給咱們的,若是到時候反倒被大貝勒給拿下來咱們如何向大汗交待啊。”

    “你懂什麼?”阿敏冷笑道:“大凌河堡你也瞧見了,這座城堡可是明軍這兩年新建好的,城牆堅固著呢,況且它的守將也不是白給的,大阿哥若 真有實力輕易拿下大凌河堡的話,昨兒個也不會被那些明軍打得屁滾尿流了。”

    “哦……奴才明白了。”甲喇章京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說讓大貝勒跟明軍拼個你死我活,然後咱們再趁機撿便宜,這樣一來大凌河堡依舊是咱們拿下的,而且還可以消弱正紅旗的實力,是這樣麼?”

    “你這奴才還不算笨嘛。”阿敏有些意外的看了這名甲喇章京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這種事你知道就好,可別讓正紅旗的人知道了。”

    “您就放心吧。”甲喇章京眼中露出憤恨之色,“正紅旗鑲紅旗這些年來囂張慣了,何曾把咱們鑲藍旗放在眼裡,能讓他們吃吃苦頭,奴才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讓他們知道。”

    阿敏滿意的點點頭,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去吧。”

    “嗻!”

    甲喇章京跪了下來抖了抖衣袖行了禮後便退了下來。

    看到甲喇章京走出了大帳後,阿敏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疲憊之色,昨夜裡跟搶來的兩名漢女玩得太晚,以至於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他伸了個懶腰後走向了大帳後面專供他休息的床鋪……

    在一片山坡後面的矮樹叢裡,楊大牛躺在一顆冬青樹下,手裡拿著一塊壓縮餅乾就著水壺裡的涼水不緊不慢的啃著,眼光還不時掠過周圍的,在他的身後十多匹戰馬正有限的吃著袋子裡的精料,五六名騎兵正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吃東西的吃東西,閒聊的閒聊,好一副悠閒的景象。

    過了一會,楊大牛將手裡最後一口餅乾吃完後對著正趴在不遠山坡上拿著望遠鏡觀察情況的騎兵大聲道:“王耕田,發現什麼情況沒有?”

    王耕田搖了搖頭:“頭,我都看了好半天了,連個鬼影都沒有。依我看,韃子昨天剛吃了那麼大的虧,今天哪裡敢過來。”

    “屁話!”楊大牛不悅的訓斥道:“你小子知道什麼,韃子雖然剛吃了敗仗,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看到咱們就得繞道走,你才來遼東幾天啊,知道什麼啊?你別忘了,這裡是遼東,是韃子盤踞的地方,一個不好就會給咱們江寧軍造成大麻煩,知道嗎?”

    看到楊大牛真的生氣了,那名負責觀察的王耕田縮了縮腦袋不敢再說話,重新將眼睛湊到了望遠鏡前,這一次他剛看了一下,臉色就迅速變了,高聲喊道:“頭,有情況!”

    “嘩啦!”

    他的話音剛落,五六名騎兵幾乎跳了起來,楊大牛立刻跑上了山坡搶過了那名騎兵手中的望遠鏡朝著他指著的方向望去。很快,一隊騎兵便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是咱們的夜不收。”楊大牛幾乎一看就認出了泡在最前面的那幾名騎兵的來歷,“他們正在被韃子的探哨追著,還有人受傷了。所有人聽好了,準備絆馬索和手銃,還有把火折子拿出來準備好萬人敵。”

    “明白!”

    楊大牛的話音剛落,五六名騎兵立即四處分散開做準備。

    約莫一刻鐘後,五六名明軍的夜不收騎著戰馬嘩啦啦的從他們這邊的山坡跑了過來,由於跑得太急,他們並沒有註意到藏在山坡後面的楊大牛和那幾名騎兵,只留下了一道道塵煙。

    幾乎在明軍的夜不收跑過去沒到兩分鐘,數十名韃子的探哨便衝了過來,當他們跑過山坡時,只聽到一個輕喝聲響了起來,隨後跑在最前面的幾名探哨的戰馬突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前蹄跪倒在地上,重達數百公斤的戰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戰馬上的兩名探哨更是被甩出了十多米後撞到了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更有兩名探哨被壓在了戰馬下面,雪白的腿骨從肉裡刺了出來,整個人疼得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看到這一幕後,後面的探哨們趕緊使勁勒住了自己的戰馬,差點就步了前面同伴的後塵,一時間整片山坡到處響起了韃子的喝罵和戰馬的嘶鳴聲。

    “萬人敵!”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輕呼,好幾枚黑黝黝的東西從山坡上扔到了他們的旁邊。

    “轟隆隆……”

    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剩下的三十多名驚魂未定的探哨被黑煙籠罩了起來,當黑煙散去後,這三十多名探哨有近半人都倒在了血泊裡,剩下的十多人也被震得七葷八素暈暈沉沉。

    楊大牛他們扔出的萬人敵可以說是手榴彈的雛形,這種裝填了黑火藥靠彈片殺傷敵人的投擲性質的武器由於裝填的是黑火藥,所以重量達到了4.5斤重,不是臂力大的人根本就不適合用,否則一個不好那就是沒砸到敵人先砸到自己了。

    “殺啊!”

    隨著一聲暴喝,五六名身批紅色鎧甲的明軍從山坡後面衝了出來,他們的一隻手舉著盾牌另一隻手則是手持手銃朝著被炸得暈頭轉向的韃子探哨殺了過去。而這時原本已經跑過山坡的幾名夜不收也驚訝的回過頭來,看到後面發生的狀況後他們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一聲嘶喊,調轉馬頭便朝著來路殺了過去。

    後金的探哨不愧是韃子的精銳,雖然他們損失慘重,但看到楊大牛他們衝來,剩下的十多名探哨依舊毫不畏懼的發出了猶如野獸般的嚎叫策馬舉刀朝著楊大牛他們殺了過來。

    “狗韃子,去死吧!”

    沖在最前面的王耕田舉起了手銃朝著一名朝他撲來的探哨衝扣動了扳機,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這名韃子的腦袋就像被打碎的西瓜那樣砰然炸開,小拇指粗的鉛彈將他的整個腦袋都打爛了。

    “好!”

    還沒等王耕田重新按下手中手銃的擊鎚換彈,另一名探哨便朝著他撲了古來。一旁的楊大牛看得分明,這名韃子賊臉上幾道傷疤,戴著尖尖的鐵盔,身上穿著藍色鑲著紅邊的厚重鎧甲,手中持著一根沉重的大棒,前方包著厚實的鑄鐵,鑄鐵處還加裝有短刃,他的身形精壯有力神情冷漠,充滿噬血的殺氣。

    這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殺人如麻的表現。

    只見這名韃子的探哨嘶吼著,手中沉重的大棒正往那名還來不及做好準備的王耕田當頭擊去。如果被這個狼牙棒擊中腦袋,就算是他戴著鐵盔,腦袋也肯定被砸扁。

    王耕田看到迎面砸來的鐵棒,臉上露出絕望之色,身為騎兵的他當然知道這種重武器的威力,這種幾十斤重的狼牙棒就算不砸到他的腦袋而是砸到他身上的鎧甲上,他整個人肯定也被砸得內臟破裂而死。

    此時,一旁的楊大牛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右手扣動了扳機,在一聲爆響中,濃煙從手銃噴出,刺鼻的硝煙味嗆得他有些難受,一枚二十多克重的鉛彈擊中了那名韃子的胸口,鮮血瞬間便噴了出來,這名韃子整個人都從馬上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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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重逢






    被鉛彈擊飛的韃子探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裡發出了嗬嗬的聲音,鮮血大口大口的從他嘴裡噴了出來,手中的狼牙棒掉在地上發出了低沉的悶響聲。

    按理說若是一般的軍隊,在同伴死傷了大半,甚至連最先撲過去的同伴也被打死的情況下剩下的人即便不立即崩潰也要被嚇得呆愣當場,但這些韃子的探哨卻不一樣。

    不管是大明還是後金,挑選探哨或是夜不收首要的一條就是膽子要大,要時刻能把性命豁出去,因為乾他們這樣的要經常深入敵占區去,幹的就是在強敵環伺的地方做偵查、破壞、捉活口這些活,沒有一顆視死如歸的大心臟根本就乾不了,所以乾他們這行的,武藝或許不是最高強的,但膽子一定是最大的,視死如歸這是最基本的。

    看到沖在最前面的同伴被明軍的火器打飛,後面的探哨全都紅了眼睛,在一聲聲恍若野獸般的嘶吼,一個個猙獰的身影催動著戰馬撲了過來,在不斷響起的巨大的火銃聲和硝煙聲中,恍若一支支野獸撲了過來。

    撿回了一條命的王耕田重新按下了手銃的擊鎚,一根槍管也轉到了待擊發的位置上,他剛上好按下擊鎚,就看到左側一名韃子嘶吼著撲了過來。

    這名探哨很狡猾,他策馬衝過來後突然從馬上跳了下來,這樣一來戰馬依舊朝著王耕田衝了過去,自己卻躲在了戰馬後面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借助著硝煙的掩護朝著王耕田衝了過去。

    “砰!”

    硝煙中王耕田對著戰馬扣動了扳機,朝他衝來的戰馬發出了一聲悲鳴摔倒在地上,還沒等王耕田查看戰果,就看到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刀光一閃緊接著就是一聲金屬撞擊聲響起,他就覺得胸口一震整個人就倒退了好幾步摔在了地上。

    這名韃子的探哨身形十分矯健,他左手持著皮盾掩護著他的身形,自己則是貓著腰,邁著矯健靈活的腳步繼續朝前逼了上去,顯然也是個飽經沙場擅於搏殺之士。他盾牌舉著,頭臉胸膛都悄掩在盾內,唯有頭盔上的紅纓在飄動。

    雖然他剛才一刀將王耕田砍倒在地,但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刀並沒有將那名明軍重創,因為剛才拿刀砍下去時感觸到的並不是刀口入肉的感覺,而是金屬相互撞擊後的麻木感。能幹上探哨的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的亡命之徒,一擊不中後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往右邊一竄,一個蹦跳中凌厲的重刀就往倒在地上的王耕田的脖子砍了下來。

    眼看著王耕田就要屍首兩分,在這種生死攸關到時候,王耕田不假思索抬起了右手,將剛剛按下擊鎚的手銃舉了起來抬手扣動了扳機,又是一聲爆響。一股更加濃厚的硝煙響升騰而起,那名攤手手中的盾牌被鉛彈打得粉碎,朝王耕田撲來的探哨更是凌空倒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在這種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中中彈,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的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心臟已經被打碎的他連一點聲音也說不出來。

    “嘶瀝瀝……”

    一聲戰馬的嘶吼聲響起,躺在地上的王耕田看到一匹戰馬正朝著自己飛奔了過來,碩大的馬蹄就要踏在自己的身上,戰馬、以及馬上騎士的重量再加上沖擊的力道至少有一千多斤在這樣力道的衝擊下哪怕他身上的板甲再堅固一倍也只有完蛋的命。而這時的王耕田的手銃裡的子藥已經打光,周圍的同伴則是還在跟別的韃子在廝殺根本來不及幫忙,他只能無奈的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嗖!”

    就在這時,一根利箭的呼嘯聲傳來。

    那名正揮刀朝王耕田看來的韃子探哨更是臉色大變,一身的寒毛都涑栗起來。

    他猛的一轉頭,一根強弓射出的破甲重箭就射穿了他的脖頸。幾乎就在箭矢射中了他的同時,好幾根箭矢也同時射中了他胯下的戰馬。

    這匹原本正朝著王耕田衝來的戰馬發出了淒厲的嘶鳴後連同著他的主人轟然倒地,鮮血不斷的從那名韃子探哨的嘴裡湧出,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想說些什麼,只是從嘴裡吐出的全都是血液和泡沫。

    “兄弟們……殺啊!”

    後面傳來了幾聲嘶啞的吼聲,好幾匹戰馬從遠處衝來也加入了戰場,原來是原來逃走的那幾名明軍的夜不收又重新殺了回來。

    戰場上不斷響起手銃的轟鳴聲和慘叫怒吼聲,直到最後一名韃子倒下後才停止下來,除了偶爾有戰馬發出了嘶鳴,整個山坡好像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馬匹是膽小的大型動物,巨響濃煙或是障礙物都會讓它們本能的恐懼,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不住的打轉,幾名夜不收和楊大牛手下的騎兵正在努力收攏它們,能被韃子的探哨選中作為座機的戰馬那可都是好馬,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周圍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眾人都是喘氣,頗有劫後餘生的味道,有些氣喘吁籲的楊大牛下了馬緩緩行走在滿是血跡和屍體的戰場上。眺目望去只見血跡瀰漫,一名中彈的探哨正掙扎著在地上爬動,鮮血不斷從他的身下流出,在他的身後拖出了一條鮮紅的血跡。

    這名探哨爬到了一名騎兵的腳下,吃力的抬起了頭,看著這名騎兵臉上露出哀求之色,嘴裡不住的說著什麼。這名韃子平日里在遼東執行任務時殺害漢人的百姓和士卒從不手軟也從來不眨眼,手上可謂是人命無數,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都不會放過,平日里他最喜歡的就是看這些人臨死前或驚恐或絕望或怨恨的眼神,可現在輪到自己時,他的心裡卻湧起了對死亡的無比恐懼,他不想死,這一刻他真想要活下去。

    看到這名韃子臉上哀求的神情,這名騎兵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忍之色,猶豫著要不要對這名韃子救助一下。

    楊大牛走了過來,眼中寒芒閃動,淡淡的問道:“怎麼,想要救他麼?”

    “頭……他傷成這樣已經不能對咱們構成威脅了,我們一定要殺他麼?”

    楊大牛淡淡的說:“若是換成了咱們失去了抵抗力後,你說那些韃子會放咱們一馬麼?”

    說完後,他“噌”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馬刀對著這名韃子嘴裡刺了進去,鮮紅的血液混著白色的腦漿立刻就從這名韃子的口中噴出來。

    楊大牛輕描淡寫的殺完了這名韃子後才正色對這名騎兵道:“楊大人的話你們都忘了麼,到了遼東之後你們就要不要把自己當成人,更不要把韃子當成人,死掉的韃子才是好的韃子,如果你不能弄明白這一點那就趁早離開咱們江寧軍。”

    楊大牛說完後就朝著自己的戰馬走去,正好看到幾名被他們揪下來的夜不收正朝著他們走來。

    楊大牛隨便掃了對方一眼後,突然愣住了,原本冷峻的臉上突然激動之色,脫口而出道:“趙老大,是你們麼?”

    對面正朝他走來的幾個人聞言身形就是一頓,為首的那個人臉色立刻就是一變,激動的喊了起來:“大牛,是你麼!”

    “是我啊……趙老大,我是楊大牛啊!”

    楊大牛一邊說一邊朝著來人衝了過去,同來人來了個狠狠的熊抱。

    “趙老大,真的是你,沒想到我還能看到啊!”楊大牛眼圈都紅了起來。

    “哈哈……真的是你小子。”趙老大也咧開嘴笑了,不知不覺眼中也冒出了晶瑩的淚光,“你小子,年初的時候你向軍門告辭說要回家侍奉家裡的雙親,本以為咱們這輩子見不著了,沒曾想還能在這裡見到你啊!”

    在這個離開家鄉一百里就算是出遠門的年代,有時候一次分別很有可能就是永別,在戰場上突然看到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袍澤,這樣的驚喜無論怎麼形容都不會過份。

    不止是趙老大,就連趙老大後面的那幾名夜不收也湧了過來跟楊大牛摟在了一起,一幫人又哭又笑看得楊大牛身後的騎兵們面面相窺,話說自打回他們跟了楊大牛這麼久好像就沒見他這麼激動過吧?而幾名知道楊大牛出身的騎兵心裡則是隱約猜到楊大牛肯定是遇到昔日的袍澤了,否則不會這麼激動。

    楊大牛跟趙老大分開後,先是給了面前一名長得黑瘦的夜不收胸口一拳笑罵道:“黑子,大半年不見了你還是那麼瘦,感情是所有的精力都耗在翠雲樓的窯姐身上了吧。還有大壯你倒是沒變啊,還有你噶老大、噶老二,還有你牛奔你怎麼掛彩了,對了……老王頭呢,怎麼不見他啊? ”

    “老王頭他……”大壯臉色一暗,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一旁的趙老大輕嘆了口氣,“算了,大牛你跟我來吧。”

    說完,他率先朝前方走去。當楊大牛跟著趙老大走到幾匹馬旁邊時,發現大半年不見的老王頭臉色蠟白躺在地上,嘴角乾裂得厲害,雖然臉色慘白但額頭卻有些赤紅,楊大牛往他額頭一探後臉色就變了,“誒呀,老王頭怎麼燒得這麼厲害?”

    趙老大繃著臉不說話,一旁的黑子解釋道:“還能怎麼樣,前些天咱們奉命去廣寧探查韃子的動靜,被韃子的探哨給發現了,老王頭的胳膊中了韃子一箭,不到兩個時辰就開始發燒了。原本想要回來的,但是這些天咱們跟韃子打得厲害,這裡的路幾乎都被韃子給封鎖了,咱們一路上東躲西藏的原本就要到錦州了,沒曾想又碰上了韃子的探哨,要不是碰上你們估計咱們幾個都在栽這裡。”

    說到這裡時,楊大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以前他在遼東當夜不收的時候跟的就是趙老大他們這一隊,幾年下來大家的感情那絕對是不用說了,老王頭是他們小隊年齡最大的一個,在楊大牛還是菜鳥的時候就對他多半照顧,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他心裡怎們能好過得了。

    至於老王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在遼東當了幾年夜不收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女真人喜歡在自己的箭頭上塗抹煮過的人畜混合的糞便,但凡是中了這種箭矢後很快機會發燒,最後全身脫水而死,端的歹毒異常。

    如果是楊峰在這裡自然明白人畜的糞便裡有著太多的病菌和毒素,人被塗抹了這種病菌和毒素的箭矢擊中後很快機會感染,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這種傷勢幾乎就是致命的。

    楊大牛想了想,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了一個盒子,從裡面掏出了一枚注射器,不由分說的在老王頭的手腕上註射了一點藥水。

    “大牛,你這是做什麼?”一旁的趙老大皺著眉頭問。

    “趙老大你可別小看了這玩意,這是大人給我們配發的救命神藥。”楊大牛舉起了手中的注射器道:“這些日子我們江寧軍但凡是中了韃子的刀槍傷被感染後注射這種藥物,不知有多少兄弟的命都這玩意從閻王爺手裡給搶了回來。”

    楊大牛此刻手裡那的東西就是楊峰從現代社會弄來的神藥青黴素了,這種堪稱是一代神藥的東西不知救了多少江寧軍將士的性命,不過一般而言它們是不會配置到基層的軍士的,也就是像楊大牛這些經常執行危險人物的夜不收等部隊才會配備一些,如今看到老王頭這樣子楊大牛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救活他,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不過還好楊大牛還牢牢的記得醫護營裡那些大夫和護士交待的事情,先給病人皮試,沒有異常反映後才能正式註射藥物。

    在等待皮試的時間裡,趙老大等人也了解了楊大牛的一些情況,一群人都被楊大牛的情況給驚呆了。

    黑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大牛:“什麼……你小子竟然在江寧軍裡混到了百戶?”

    “那是,我騙你幹什麼。”楊大牛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得瑟,“如今江寧軍正缺乏你們這樣的人才,若是你們願意投奔我們江寧軍,用不了多久肯定也能升任百戶!”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7







    趙老大一群人面面相窺,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他們都是隸屬於大明最精銳的遼東軍,但是大明立國兩百多年,無論是軍紀還是體質早已腐化僵硬,上升通道也已經被軍中的將領們所把持,一個沒資歷沒後台的小兵想要當上百戶(把總)是非常困難的,至於想要晉升千總以上的軍官那就跟不可能了,所以趙老大當了快五年的夜不收依舊只是一個小小的什長(相當於後世的排長之類的軍官),至於老王頭就更不用說了,混了幾十年依舊只能當個大頭兵。

    “我的乖乖,大牛哥你現在發達了,都當上把總了。”大壯也是一臉的驚嘆。

    “是百戶。”楊大牛趕緊糾正。

    “都一樣。”大壯艷羨的說:“而且百戶還是可以世襲的,不過就是當軍戶那可是世世代代的事情,一個不好就得綁死在那裡了,”

    “怕啥。”黑子不屑的說:“幹得好就乾,不好乾今後咱們就不干了,腿長在咱爺們身上,想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黑子,不要亂說。”趙老大皺著眉頭叱喝了起來,他已經看到旁邊那幾名江寧軍的騎兵臉上已經露出不悅的表情。

    “好了,咱不說這些了。”趙老大拍了拍楊大牛的肩膀,“雖然知道你不想听,但老哥我還是要謝謝今日救了我們,若是沒有你們幫忙,恐怕我們哥幾個今兒就得折在這裡。”

    黑子也點頭道:“是啊,咱們連續躲了好幾天,連馬都跑廢了好幾匹,若不是碰到你們,恐怕再過一會我們就再也跑不動,只能回頭跟他們給拼了。”

    說到這裡,黑子有些羨慕的說:“大牛哥,你們江寧軍也太有錢了吧,竟然每個人都有三眼手銃,這可是稀罕貨色啊!能不能讓我看看?”說到這里黑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可以,儘管看。”楊大牛很是爽快的將手銃從槍套裡抽了出來遞給了黑子。

    黑子接過手銃仔細看了起來,看著手中這把做工精良閃著黝黑光芒的手銃,他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喜色。在這個年代製造火器最大的困難就是槍管很難打造,例如魯秘銃、鳥銃等火銃,在這個沒有機械化機床的年代想要打造一根槍管就得依靠水磨功夫用鑽頭來鑽槍管,不僅耗時長而且還很容易出廢品。

    手銃的槍管雖然比步卒用的要短得多,但價格也不便宜,一把合格的三眼手銃至少要八兩銀子,而且這個時代的材料質量還不過關,所以一把手銃打上兩百發左右的子藥就得報廢,所以能裝備火銃的那都是有錢人。

    黑子端詳著這把火銃越看越是喜歡,對於士兵來說一把好的武器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乖乖,你這手銃還是精鋼打造的咧,這可不便宜吧。我估摸著這把手銃至少能打兩三百發子藥吧?”

    “兩三百發?”楊大牛哼哼了一聲,伸出了一根食指:“在每根管子打完一千發子藥之前這把火銃絕不會壞掉,怎麼樣,厲害吧。”

    “一千發,這麼厲害?”

    這下就連趙老大他們也忍不住震驚了,這可是普通手銃的五倍壽命啊。而且這可是三眼銃,每根槍管一千發那不就是三千發嗎?估計你這一輩子也打不了三千發子藥吧?

    “怎麼樣?不錯吧。”楊大牛很是得意的笑道:“咱們江寧軍不但軍餉高待遇好,而且咱們指揮使大人也說了,這手銃你隨便打,報廢了去換把新的就是了,而且每個人最多可以領兩把防身。怎麼樣,要不要來咱們江寧軍啊?”

    趙老大他們對視了一眼,不得不說他們確實心動了。別看他們號稱是最精銳的夜不收,但是在那些軍官們的眼裡,他們就是一群在最底層廝混,掙著賣命錢的窮丘八,如果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就好比後世的白領為了高薪跳槽一樣,根本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就在幾個人說話間,楊大牛又觀察了一下老王頭的手腕,發現他沒有過敏反映後這才給他注射了青黴素,注射完青黴素後半個時辰,老王頭的臉色終於好了起來,這時候眾人打掃完戰場也休息夠了,這才前者繳獲的戰馬和戰利品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什麼……那些明軍竟然從錦州出來馳援大凌河堡?”

    一萬多大軍出動的消息終究瞞不過人。到了傍晚時分,終於睡夠剛起床準備吃晚飯的代善等後金將領終於接到了他們的探哨送來的最新消息

    跪在地上的鑲藍旗的探哨恭敬的答道:“大貝勒、二貝勒,奴才親眼看到的,明軍確實從錦州朝著大凌河堡方向出來了,約有四千多騎兵和上萬步卒的規模,奴才估摸著明日便能抵達大凌河堡。 ”

    阿敏臉被氣樂了,“嘿嘿……沒想到那些明狗膽子還不小哇,若是他們龜縮在錦州那個龜殼裡我還拿他們沒法子,現在他們竟敢從那個龜殼裡出來,那就別怪我們了!”

    阿敏是氣樂了,不過代善他們的臉色卻突然一變,一旁的岳托趕緊問道:“你們打聽清楚朝咱們這裡過來的明軍是哪支兵馬嗎?”

    “奴才不知。”那名探哨搖搖頭:“奴才只認得那支騎兵是都督僉事兼大凌河總兵趙率教的人馬,那支步卒的兵馬奴才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這支兵馬的裝備出奇的 好,全部身披紅色鐵甲,而且全都裝備了火器。”

    全部身披鐵甲,而且全都裝備了火器。岳託等幾名正紅旗的將領臉色立刻就變了,固山額真恩特恆一把抓住了探哨的衣領厲聲道:“他們的大旗上是不是寫著楊字!”

    “正是!”探哨肯定的回答。

    “是他……就是他!他來了!”

    恩特恆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代善,而代善則是臉色鐵青的沒有說話。

    阿敏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看到代善等人的表情后心裡不禁生出鄙夷之意,代善平日里仗著自己手裡攥著正紅、鑲紅兩旗,實力雄厚向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沒想到也有慫的一天啊。

    心裡在鄙夷對方的同時阿敏又及時的補了一刀:“大阿哥,你們吃了那麼大的虧,難道連對方的來歷也不知道嗎?”

    “我……”

    代善只覺得臉色燙得不行,阿敏的話簡直就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啊,吃了敗仗也就罷了,打仗嘛誰沒吃過敗仗,不過吃了敗仗之後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那可就太丟人了。

    就在代善一行正紅旗的人羞愧欲絕的時候,又一名探哨跑了進來,跪在了地上大聲道:“啟禀大貝勒、二貝勒,咱們在錦州的探子發來消息,就在昨日,明軍督師孫承宗派出了九千步卒和四千騎兵前來馳援大凌河堡,為首的是剛從關內趕來的江寧衛指揮使兼南京東路參將楊峰和都督僉事兼大凌河總兵趙率教。”

    “南京東路參將楊峰?”

    代善和阿敏同時愣住了,過了一會阿敏才有些不相信的又問了一句:“你確定是從關內來的援軍嗎?”

    攤子肯定的說:“千真萬確,這個消息是咱們在錦州的老朋友那里傳出來的!”

    聽說來自“老朋友”的消息,代善和阿敏就不再對這個消息進行質疑了,努爾哈赤雖然為人殘暴,但有一點他卻做得很到位,早在他起兵之前他就派出了不少人潛入大明收買了包括官員、商賈、讀書人在內的形形色色許多人。這些人或是替他們提供消息大明朝廷和邊關的最新消息,或是替他們購買後金急需的兵器、鐵甲乃至糧食等重要戰略物資,或是替他們通報明軍的最新情況。

    他們甚至還收買了不少明軍的將領,他們就像是一群蝗蟲不斷的吸取著大明的營養來壯大自己。而這個錦州的老朋友就是後金在錦州城埋下的一顆釘子,專門替他們收集情報的,消息來源極為可靠,是代善、阿敏等人一聽到是老朋友傳來的消息便打消了心中的質疑。

    “江寧衛指揮使楊峰?”阿敏皺起了眉頭,他站了起來在大帳內緩慢的躲著腳步,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大阿哥你們昨天就是載在這個人身上的?”

    “如果那邊傳來的消息沒有錯的話那就是他們了。”代善輕嘆了口氣,苦笑道:“沒想到最後我代善打了大半輩子的仗,最後竟然栽在一個不知名的軍戶手裡。”

    岳託等幾名正紅旗的將領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們這些人對大明還是很了解的,曾幾何時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定下了衛所製度作為大明的立國之本,只是短短百年過後大明的衛所製度早就爛透了,有鑑於此大明不得不將衛所製改成了募兵制,可現在竟然有人告訴他,昨天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的那支軍隊竟然是一支從大明內地來的衛所軍,這讓歷來驕傲的他們情何以堪。

    阿敏和旁邊幾名鑲藍旗的將領們則是面帶玩味之色看著他們,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代善這些年驕傲慣了向來不把阿敏和他的鑲藍旗放在眼裡,鑲藍旗的人早就別了一肚子氣,如今能有看笑話的機會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阿敏看著岳托問道:“岳托,我記得你們正紅旗可是很能打的,怎麼會被一支從關內來的明軍打成這樣,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

    “我……”

    岳托遲疑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代善。

    代善眼睛微閉,微微點了點頭,岳托這才無奈的說:“好吧,那我就給您說說。”代善一五一十的將昨日交戰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他總結道:“縱觀那支明軍,他們是一支全火器的部隊。他們的火銃威力如何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是他們的火砲卻非同一般,不僅威力大而且射速還快,更要緊的是他們的火砲非常輕便,一兩匹馬就可以拖著走,我們昨日就栽在了這些火砲手裡,兩千多正紅旗的勇士啊。”

    說到這裡,岳托輕嘆了一聲。女真的人口單薄,林林總總那個加起來也就幾十萬,昨天這一仗就損失了兩千人,已經是近年來少有的敗仗了。

    阿敏和鑲藍旗的幾名將領聽了岳託說完這一仗的經過後臉色也開始凝重起來,他們雖然看正紅旗不順眼,但對於正紅旗的戰鬥力還是了解的。客觀的說,正紅旗的實力比起鑲藍旗至少是強上一籌的,如今正紅旗都在他們手裡吃了那麼個大虧,這就證明那支正朝著他們殺來的明軍絕對是來者不善啊。

    “大阿哥。”阿敏看向了代善,認真的說:“如果岳托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話,那麼我認為那支關內來的衛所軍絕對是一支勁旅,我認為我們當務之急不是拿下大凌河,而是要合力將這支孤軍而來的明軍給吃掉,只要將這支明軍給吃掉了,那麼大凌河堡自然就是咱們囊中之物了。你認為呢?”

    “確實如此。”代善點了點頭,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後,他早已將從關內來的那支明軍列為了威脅等級最高的一支軍隊,如今阿敏既然提出首先把江寧軍消滅掉他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二弟,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認為咱們在哪裡跟那支明軍決戰好呢?”

    “就在這裡!”阿敏走到了掛在大帳裡的一面簡陋的地圖上指著一個地方大聲道:“距離大凌河堡十五里的枯草嶺!”

    吃過晚飯之後,照例巡視的袁崇煥和原大凌河堡守將周顯一起走上了城牆,便有一名千總上來報告: “報告兩位大人,適才我們的將士發現韃子在吃過晚飯後似乎有不少人出了營寨朝著西面走了。”

    “走了?”袁崇煥和周顯對視了一眼驚訝的問道:“你們看清楚了麼?”

    “這個?”這名千總猶豫了一下後才道:“由於夜裡太黑,卑職也不敢肯定。只是黑夜中人頭湧湧的似乎人還不少呢。 ”

    袁崇煥掏出千里鏡朝城外望去,只見距離他們兩里地的後金營帳里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有營寨外面的火堆依舊熊熊的燃燒著,他緩緩搖了搖頭,“罷了,不管 子乾什麼,情況未明之前我們還是守住大凌河堡要緊。”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7







    天空中時刻拂動著躁動的空氣,太陽躲進了烏雲裡,周圍一絲涼風都沒有,整個天氣悶熱異常。或許是天氣太過悶熱,空曠的曠野裡就連小動物也很少出現。

    在一條由動物和過路的商賈踩出來的一條小路上,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正整齊的行走著,這支大軍大部分的人都是步行,這些步行的軍士一個個身穿三色的迷彩服頭上帶著鐵盔,腳上蹬著草綠色的作訓靴,肩上扛著“粽貝斯”燧發槍。

    這些軍士的身上還背著一個背包,腰間挎著水壺、彈藥包以及刺刀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至於這些軍士身上的鐵甲則是全都放在了輜重營的大車裡用馱馬拉著,畢竟在這種悶熱的天氣裡如果還讓軍士們披著幾十斤重的鐵甲行軍,對軍士的負擔就太大了。饒是如此一路行來也陸續有數十名軍士發生體力不支中暑的現象,最後不得不送到醫護營裡讓那些護士對他們進行照顧。

    在一輛大車裡,一身綠色的迷彩服將她窈窕的身材襯托得格外修長的張白玲正在為一名崴了腳的軍士用夾板固定腳踝,她一邊固定還一邊囑咐道:“你這傷不算什麼,我已經給你敷了草藥,過兩天我再幫你把夾板拆掉,估計就可以走路了,不過在此之前千萬不能動,否則日後若是變成了瘸子可不要怨我。 ”

    來到江寧軍幾個月,張白玲的形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原本纖纖弱質的模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依舊苗條但變得矯健的身材,膚色也從原來的有些病態的蒼白變成了健康的帶著小麥的紅色,就連說話也變得大聲了許多。

    這名軍士約莫二十一二歲左右,黝黑的皮膚一副老實憨厚的目光,他看著正在幫自己包紮傷口的張白玲,鼻中聞著傳來的帶著女人特有芬芳的幽香,臉色隱隱有些發紅望著張白玲的眼神有些害羞又有些躲避,害羞的說了句:“謝謝白玲姐!”

    “謝啥,這不是我應該干的事嗎?”張白玲爽朗的笑了,她說完後拍了拍手,“好了,沒事了,最多兩天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車上,不要胡亂下地,明白嗎?”

    “明白!”

    “那就好。”

    張白玲爽朗的一笑,跳下了大車準備離開。

    “白玲姐!”

    軍士在後面喊住了張白玲。

    “有事?”張白玲回過了頭。

    軍士咬著牙低下了頭不敢看張白玲的眼睛,喏喏了兩下後低聲道:“謝……謝謝你。”

    “不是早說了嗎,這是我應該做的。”張白玲擺了擺手朝著另外一輛大車走去。

    看著張白玲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隊伍裡,年輕的軍士這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小伙子,別看了,再看眼睛就拔不出來了。”旁邊響起了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年輕軍士不用看就知道這個是昨天被自己的騎兵救回來的遼東關寧軍的那名夜不收。

    這個夜不收正是老王頭,昨天被楊大牛救回來後就被安置在了醫護營,被注射了抗生素後,老王頭的高燒總算是退了下去,不過由於年紀大了,身子骨還有些弱,這才被安排到了醫護營隨軍一起行動,剛才這一幕被老王頭清楚的收進了眼裡。

    老王頭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沒經經歷過,加之當了那麼多年的夜不收,這雙眼睛甭提有多毒了。這名軍士的小心思他早就看出來了,他笑嘻嘻的說:“小伙子,喜歡上人家了吧?沒關係啊,喜歡就跟她說啊,你老是這樣子就算把她的後背看穿人家也不會知道的。”

    “你知道啥,喜歡白玲姐他們的人多了去了,她怎麼會看上我。”年輕的軍士輕輕搖了搖頭:“白玲姐他們以前太苦了,而且她們是不會嫁人的。”

    “哦,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啊,我今天看了一下,咱們現在呆的這個醫護營裡怎麼會有那麼多女人。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隨軍的軍……那啥呢。”老王頭總算是把那個“妓”字給咽了下去,因為他看到了年輕軍士那憤怒的眼神,他可以保證如果他敢把那個詞說出來,這小伙子保證會撲過來跟他玩命,饒是如此老王頭依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年輕軍士那帶著怒火的目光。

    “好吧,看來是我這老頭子想錯了,她們都是好女人。只是老頭子奇怪的是你們大人怎麼會招了那麼一群女子來隨軍擔任隨軍大夫呢,要知道咱們幹的可是刀頭舔血的活,帶著一群娘們打仗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聰明的老王頭趕緊轉移了話題。

    “哼……你知道什麼!”若是掄起鬥心眼,年輕的軍士就是十個綁一塊也不是老王頭這隻老狐狸的對手,很快就把醫護營和張白玲等人的出身來歷道了出來,末了有些悻悻的說:“在咱們江寧軍裡,喜歡她們的人多了去了,不過白玲姐這些人前些時候就公然說了,她們這輩子也不想嫁人,就這麼一群人在一起過一輩子了,我們也沒法子啊。”

    “這樣啊……”老王頭聽後卻是搖頭笑了,時間就在隊伍的行進中慢慢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午時。

    到了中午時分,原本在前面開路的趙率教匆匆找到了楊峰,“楊大人,這情況有些不對啊,咱們這一路過來按理說越接近大凌河堡韃子的探哨應該越多才是,怎麼一連幾個時辰過去了咱們竟然很少碰到韃子的探哨,這實在是很不正常啊?”

    “是啊,我也察覺到了。”楊峰也皺著眉頭道:“按理說咱們大軍如此大張旗鼓的過來,韃子就算是瞎子也該知道了。依韃子的德行應該做的是不斷的派出探哨探查咱們的動靜,將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弄清楚,可如今他們竟然像是消失了似地,這不像是韃子的作風啊,所以我覺得韃子這麼做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韃子自認不敵咱們,連夜跑了。另一個就是韃子就在前面等著咱們呢。”

    趙率教搖搖頭:“這些年韃子囂張慣了,雖然前日里咋錦州城下吃了一個虧,但說到要讓韃子看到咱們就跑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第二個結果,韃子在前頭等著咱呢。”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楊峰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地圖,指著東南角道,“如今咱們距離大凌河堡只有不到二十里,韃子如果想要狙擊咱們那隻有一個地方是最合適的,就是距離大 凌河堡十五里的枯草嶺。這個枯草嶺兩側是兩座山丘,中間是一條長達兩里地的狹長地帶,只要阿敏和代善不是太笨他們肯定會在這裡攔截咱們。”

    說到這裡,楊峰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韃子可能以為以逸待勞就能對付咱們了,他們也太天真了。”

    “我也這麼認為。”趙率教用很是嚴肅的神情看著楊峰:“楊兄弟,我知道你們江寧軍武器精良,尤其是火砲更是犀利,前天更是重創了代善的正紅旗,不過老哥這些年跟韃子打了多年的交道,對韃子的了解自問也不少,所以有些事情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

    看到趙率教竟然這麼嚴肅,楊峰也正色道:“趙大人請講。”

    “韃子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他們的作戰方式多變凶悍,除開他們的騎兵來去如風外,他們的弓弩也非常犀利,而且他們會從你想不到的地方攻擊你,所以千萬不能小看韃子,否則終有一天 吃虧的。”

    看著趙率教那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楊峰也深吸了口氣,鄭重的點了點頭,“多謝趙大哥提醒,小弟受教了。”

    這一次楊峰並沒有以官職相稱,而是鄭重的稱呼他為趙大哥,這也說明了楊峰對趙率教的話已經認真的放在心裡。不管如何,至少楊峰對於趙率教表現出來的好意已經接受而且是存感激的。

    得到了趙率教提醒的楊峰幾乎將手裡頭所有的騎兵都撒了出去,他們以什為單位,對著周圍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很快就有了結果。他們在枯草嶺發現了韃子大量的軍隊,數目至少一萬五至一萬六千餘人左右。

    “趙大哥,你說得果然沒錯,韃子真的在枯草嶺設伏了,數量還不少呢。”收到夜不收發來的情報後,楊峰和趙率教聚在一起商議起來。

    “你看……”趙率教指著地圖道:“韃子在枯草嶺的兩邊各佈置了七八千人,咱們的人馬要想過枯草嶺那就得老老實實的下馬進行佯攻,解釋咱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恐怕把咱們的人馬都填進去也未必能拿下來啊。”

    “不對。”楊峰搖了搖頭:“根據夜不收送來的情報,如今代善已經跟阿敏兵合一處,那就是說韃子的總兵力至少達到了兩萬六千人,如今枯草嶺上只有一萬六千韃子,那麼剩下的一萬韃子到哪去了?”

    說到這裡,楊峰和趙率教對視了一眼,倆人的身上同時冒出了一股寒意。他們可以想像得出,若是他們在攻擊枯草嶺打得正激烈的時候,一萬韃子騎兵突然從身後殺出來的情景,解釋他們一萬多人全都擠在下載的枯草嶺的路上,恐怕他們只有全軍覆沒的結果,想跑的沒地方跑。

    “韃子打的好算盤啊。”

    趙率教倒吸了口涼氣,他轉了好幾圈才說道:“韃子若是想要在背後襲擊咱們的話,那他們就不能離咱們太遠也不能太近,太遠則來不及發起攻擊,太近的話又會被咱們發現,所以我認為距離咱們二十里的距離是最合適的。”

    楊峰閉上了眼睛思考了一會搖搖頭,“不對,今天我們派出去的夜不收打探的最遠距離已經有二十多里了,若是韃子吊在咱們身後的話早就被咱們發現了,我估摸著他們現在肯定是躲在距離咱們至少四十里以外慢慢的吊著咱們,然後派出探哨暗暗的盯著咱們,等到時候到了才慢慢接近咱們,最後給咱們來個一擊致命!”

    “不錯,正是如此!”趙率教一排大腿,“他奶奶的,韃子實在是太狡猾了,我馬上派出夜不收查探韃子的位置,否則我可不放心。”

    說完,趙率教就要去安排,卻被楊峰喊住了,“趙大哥就不要再費心了,如今 韃子肯定在後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探哨,咱們派去的人少了只是送菜,派多了人家就跑了,就不要白費功夫了。咱們還是趕路要緊,我倒想看看韃子在枯草嶺裡玩什麼花招。”

    在楊峰的堅持下,隊伍繼續朝著枯草嶺進發,到了酉時,大軍來到距離枯草嶺不足三里地的地方,而楊峰下達的第一個命令不是準備進攻,而是安營扎寨。

    枯草嶺的最高處,代善和阿敏正並肩站在一個土坡上看著西南方向,在兩里外一隊隊的明軍正在準備安營扎寨,上萬人正幹得熱火朝天,半個時辰不到一座營寨的雛形就慢慢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咱們被發現了。”阿敏冷哼了一聲,心情有些不爽。

    “那是自然的。”代善淡淡說了道:“明軍又不是傻子,咱麼在這裡那麼多人他們要是還發現不了那才奇怪了。”

    阿敏不說話了,打仗不是開玩笑。那種千軍萬馬都設伏在一個險要的地方那個等到敵人大搖大擺的過來後出其不意的衝下去將敵人全殲的情節基本很少發生,因為就算再笨的將領在經過一些險峻的地形時也會派出探子對地形進行偵查,直到確認沒有危險後大軍才會通過。

    代善沉思了一會道:“咱們被明軍發現是早就預料到的,現在我擔心的是明軍明日會不會進攻,若是他們跟咱們耗在這裡那可就麻煩了。”

    “不會的,明狗們耗不起。”阿敏肯定的說,“對於大凌河堡的情況他們一無所知,他們難道就不怕咱們趁機拿下大凌河堡嗎?我料定明日明軍必然對咱們發起進攻!”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8
第二百二十三章袁崇煥和周顯的爭執






    就在阿敏和代善商議著著如何對付楊峰的時候,駐守在大凌河堡的袁崇煥和大凌河堡的守將周顯卻根本睡不著。城外的韃子動作那麼大,城頭上的明軍就算是死人也不會察覺不到啊,最後袁崇煥決定派出幾隊夜不收出城探查一番,一個時辰後夜不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城外韃子的營寨是空的,韃子已經走了?”

    “是的!”一名滿頭大汗的夜不收單膝跪在袁崇煥跟前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一個時辰前,小人和幾名兄弟冒死潛入了韃子的大營,發現韃子偌大的大營除了不到一千韃子和一些輔兵外,其餘的韃子全都不知所踪。”

    “韃子不見了,他們能去哪裡?”袁崇煥豁的站了起來。

    “你確定沒有看錯?”一旁的周顯也是一臉的震驚,和袁崇煥對視了一眼後兩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原本以為明天就要爆發一場生死攸關的大戰,沒曾想半里卻有人告訴自己,敵人已經消失不見了,沒有比著更令人震驚的消息了。

    “兩位大人,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您兩位啊。”夜不收也是一臉的懵逼,畢竟剛才他看到的事情實在是太離譜了,連他這個親眼目睹的人都不敢相信,更別提兩位大人了。

    袁崇煥深吸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你們先下去吧,此事若是查實果真如爾等所言,本官不會少了你們的賞賜。”

    “謝大人!”夜不收趕緊下去了。

    等到夜不收走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袁崇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這件事不對勁,韃子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撤軍,其中必有蹊蹺!”

    “那又如何,我們總不能現在出兵殺出去端了韃子的營寨吧?”周顯卻有些遲疑的說。

    “現在自然是不能,但明日清晨我們可以再排夜不收出城再探查一番,若是屬實的話我們為什麼不出兵呢?”袁崇煥的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若是能端了韃子的營寨這也是一樁大功啊。”

    “我不同意。”對這件事周顯是反對的,“此事焉知不是韃子的詭計,咱們要做的就是守住大凌河堡,只要大凌河堡不失就是大功一件,為何袁大人偏偏要出城呢?”

    “是不是咱們的援軍到了?”

    袁崇煥眼睛突然變得有些發亮:“周大人,本官以為能讓韃子連夜棄寨的緣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咱們的援軍到了,韃子不得不率先出擊,試圖擊潰來援的友軍,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解釋,咱們明日清晨便可出城搗毀韃子的營寨,然後再出城與援軍會合共同對付後金韃子。”

    “不可不可……”周顯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這一切都是袁大人的猜測,本官是絕不會同意的 若是猜錯的話大凌河堡危矣。”

    袁崇煥急了,站了起來大聲道:“周大人,若是錯失良機將來悔之晚矣。”

    “我寧可錯失此次良機,也不原將我軍置於險境!”周顯的態度十分的堅決,就是不同意袁崇煥要出城的意見。

    “你……”

    袁崇煥氣得指著周顯說不出話來,周顯這樣的性格說的好聽點那叫保守,說的難聽的就是不思進取,膽小怕事。而袁崇煥的性子則是有些冒進,兩人的性格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如此一來自然就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兩人最後是不歡而散,一夜無話,天色很快就變得大亮起來。

    天色亮了,楊峰下令所有將士飽餐之後六千軍士、三千輜重兵以及四千騎兵便開始列隊出營,朝著枯草嶺進發,當他們來到枯草嶺時後金韃子也早就嚴陣以待。

    枯草嶺的山峰不算高,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面不到兩百米,地質上屬於半土半石構造,所以上面的植被並不多,此時枯草嶺的兩側已經被後金韃子所佔據,一名名韃子早已刀出鞘弓上弦看著從列陣前來的大軍。

    大軍列隊來到了枯草嶺下,楊峰看著兩座山峰間狹窄的道路不禁眉頭微皺,再看兩側的山嶺上卻是一片旗海。在後金大軍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盾車,跟在盾車後面的,盡是穿著藍色鑲紅邊,還有紅色盔甲的甲士。

    楊峰和趙率教在一起一起用望遠鏡觀察著山嶺的情況,趙率教的望遠鏡是前兩日楊峰送他的,趙率教得到瞭望遠鏡後一直是愛不釋手,被他當成寶貝一樣貼身帶著。

    看了好一會後趙率教這才放下輕哼了一聲:“後金韃子還是老一套,使用盾車在前,後面有弓手與盾牌手,又有死兵與輔兵,妄圖憑藉這些地形來阻止我大軍前進,待到挫掉我軍銳氣後再由奇兵從後面殺出,如此我軍必然大亂。”

    楊峰問道:“趙大人,你認為韃子這些佈置能否抵擋我軍火砲? ”

    趙率教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敢肯定,韃子準備得很是充分,竟然連盾車都搬上了山嶺,而且你發現沒有。這次韃子也學精了,他們的盾車跟前幾日在錦州城下的盾車不同,是加厚過的,恐怕連火砲都能防啊。”

    “能防火砲?”楊峰失聲笑了起來,不過他隨即搖了搖頭,看來這個時代的將領還是沒有充分意識到熱兵器的威力啊,火砲要是這麼好防的話還能被成為戰爭之神麼?

    正在說話間,隊伍已經慢慢靠近了山口,到了距離山口五百多米的時候隊伍停了下來,隨著一隊隊軍士靠向兩邊,一門門火砲被軍士們推了出來,最後總共八十門六磅炮和四十門十二磅炮分成了兩排,砲手們也開始忙著搬運彈藥、架設火砲和做最後的檢查,砲長們則是忙著架設砲隊鏡測量地方的位置。

    山嶺上的代善和阿敏看著山下那些火砲黑洞洞的砲口對準自己臉色也開始變了,阿敏轉頭對代善道:“大阿哥,山下就是就是前日讓你們吃了大虧的那支明軍麼?”

    “就是他們。”代善看著山下那支明軍熟悉的鎧甲和刺眼的紅色鄭重的點了點頭。

    “大貝勒,二貝勒,山下的明軍就要開砲了!您二位還是趕緊到後頭去吧。”旁邊的戈什哈提醒道。

    PS:卡文了,好難受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9
第二百二十四章開花彈






    這名戈什哈是代善麾下的,看到他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阿敏很是鄙夷的訓斥道:“你這狗奴才怕什麼,這裡有那麼多盾車,都是特地加固過的重盾車,那些漢狗的火砲再厲害難道還能打破這些盾車不成?”

    阿敏在說這話時確實是自信滿滿,自從他聽說了代善在明軍的火砲下吃了大虧後,特地下令打造了一批加厚的重盾車。這些重盾車全部用最厚實的木板打造,周圍還包裹著厚厚的皮革棉被,以此來遮掩銃彈和彈丸,在阿敏看來別說是火銃了,這麼厚實的盾車就火砲的彈丸估計也打不穿。

    看到阿敏一臉不屑的樣子,代善心裡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以往這個阿敏不管他心裡如何想但至少表面上對自己還是畢恭畢敬,但自從知道自己吃了敗仗後話裡就多了一股陰陽怪氣的味道,讓他別了一肚子的氣,現在竟然公然叱喝自己的奴才,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阿敏你也太過份了吧。

    看到自己的戈什哈被訓斥得不敢吭聲,代善冷哼道:“薩斯黑,既然二貝勒都這麼說了你還急什麼,站在這裡看著就好了。”

    “嗻! ”戈什哈被訓斥之後也有些委屈,低著頭就不吭聲了。

    聽著一里地外明軍陣營中不斷響起的號角聲,一名名身穿綠色軍服的明軍砲手在陣地上不斷的忙碌著,代善沉著臉道:“阿敏,我若是你我就下令讓一支兵馬前出衝擊明軍的火砲陣地,不能讓他們從容的攻擊咱們。”

    “大阿哥,你這話就不對了。”代善原本是一番好意,但聽在阿敏的耳中卻認為代善是想讓自己的鑲藍旗去當炮灰,他冷著臉道:“我們鑲藍旗子弟雖然勇猛,但也不是白給的。我是不會讓他們白白送死的。若是大阿哥認為有這個必要的話你大可派你的正紅旗下去,我是不會攔著的。”

    “你……”代善氣得差點罵娘,要不是老子的馬甲兵前些日子折損一部分,昨日又把所有的馬甲兵都交給了岳托派了出去炒對方的屁股,現在老子犯得著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你說話嗎?

    就在代善氣得不行的時候,山腳下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尖哨聲,傳遍了整個明軍陣地。

    隨著尖哨聲的響起,明軍陣地前突然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整個大地都彷彿震動了一下,一百二十門火砲集體噴出了濃濃的硝煙,黑火藥燃燒產生的大量濃密白煙,在炎熱陽光的照耀下,立時瀰漫了整個砲營的前方。

    在滾滾濃煙中,無數的黑色鐵丸朝著山嶺飛了過來。乍一看這些鐵丸慢悠悠的,好像肉眼都能看到這些鐵丸的飛行軌跡,但很快這些鐵丸就飛到了後金韃子陣地的上方。

    有了砲隊鏡的幫助,砲營無論是反映還是在測繪精度上都異常的快捷精良,第一輪砲擊就有近半的砲彈射中了目標。

    只聽到“劈裡啪啦”擊破盾車的聲音大作,一枚枚鐵丸落在了後金軍的陣地上,不時有後金韃子被彈丸擊中,一股股血霧騰起,夾著受傷人者的嚎叫。這些原本在阿敏看來堅固無比的重盾車被打得屑木橫飛,很多盾車瞬間被擊得洞穿。

    “轟!”

    只聽到一聲巨響,一輛重盾車的遮板突然炸開,一個鐵球直接洞開兩名後金兵的頭顱,餘勢未盡的彈丸還留在一個韃子的胸膛內,帶著他整個人都打翻飛了出去。

    一時間枯草嶺的後金軍的陣地上到處都是碎肉橫飛血霧噴濺,高運動的鐵球,射炸重盾車的遮板後產生的大量尖利木屑,還橫掃了盾車後方周邊後金韃子兵們。

    這些後金韃子,除了弓箭手身穿棉甲外,剩下的很多都是輔兵甚至是包衣奴才,女真人自然不會給這些炮灰配備寶貴的鎧甲。這樣一來樂子可就大了,那些激射的尖利木屑碎片被鐵球巨大動能的帶動下產生了巨大的殺傷力,這些輔兵和包衣奴才們被碎片們射得滿身滿臉都是,一個個血流如注很多人捂著頭臉瘋狂的嚎叫起來,他們或是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痙攣顫抖,或是疼得滿地打滾。

    對付固定目標自然要比對付移動目標要輕鬆,有了第一輪砲擊當作參照物,第二輪的命中率就更高了。一枚枚彈丸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落入了韃子的隊形裡。

    這裡尤其要提到砲營裝備的12磅炮,當重達5.44公斤的彈丸落入後金的陣營時造成的殺傷力是非常竟然的,原本不論多厚實的遮木,鋪多厚實的皮革棉被,也是一打一個大洞,不斷什麼盾車只要是被擊中後都會被打得殘缺不全,碎屑飛射,盾車後的後金韃子非死即傷,狼藉一片。

    而次此時的代善和阿敏早就在周圍戈什哈的護衛下退到了後方一塊土坡後頭躲避不斷飛來的彈丸,看著在砲火中哀嚎的後金士卒們,阿敏原本那種刻意表現出來的鎮定立刻就不見了,尤其是當他親眼看到一名距離他不到二十步遠的戈什哈被一枚足有拳頭大的鐵丸直接擊中頭部,那名親衛的腦袋連同頭盔立刻就像是被打碎的西瓜一般破碎,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甚至飛濺到了他身上後他的臉色很快變得蒼白起來。

    歷史上,剛開始的時候後金韃子對火砲是很瞧不起的,直到努爾哈赤被火砲擊傷不得已返回盛京,後因傷勢太重而病逝,直到這時女真人們這才對火砲重視起來。沒辦法,連自家的大汗都讓火砲給炸得嗝屁了,你要是還看不起火砲那隻能說是你的智商出現問題了。

    之後隨著耿精忠、尚可喜這些明軍的降將們投降了後金,並且帶去了大批會製作火器的工匠以及砲手之後,後金這才組建起了第一支火器部隊,不過好景不長,等到女真人奪得了天下後,生怕被漢人推翻自己統治的乾隆皇帝又將火器給封鎖了起來,直到被西方人用堅船利炮敲開了大門才愕然驚醒,只是那時候已經太晚了。

    通過濃濃的硝煙,忍受著鼻中傳來的嗆人的硝煙味道,楊峰從望遠鏡裡看到山嶺上的韃子在火砲的攻擊下狼奔豕突,楊峰滿意的點點頭,雖然砲營只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砲手們的操作還不是太熟練,但先進的瞄準器械卻彌補了他們訓練不足的缺點,打得很是有聲有色。

    一旁的趙率教也是看得一臉的驚嘆,前些天他在錦州城頭觀看江寧軍的用火砲攻擊代善的正紅旗時,江寧軍只有十二門火砲在開火,跟現在一百二十門火砲集體開火的效果可截然不同,看看現在的天空就知道了,連續好幾輪的砲擊後,整個天空都充斥著濃濃的硝煙,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巨響,他根本想像不出這個時間還有什麼東西能抵擋得住這種攻擊,恐怕就連堅固的城牆在這種攻擊下也得淪陷吧?

    連續攻擊了六輪後,楊峰用對講機下達了換彈的命令。

    “韃子盾車基本被摧毀,立刻換開花彈!”

    “明白!”

    隨著命令的下達,在後面忙著搬運砲彈的搬運兵趕緊將一直放在後面的開花彈搬了上來。

    跟實心彈不同,開花彈的製造卻是困難了許多。由於觸發引信的製造實在太過困難,所以楊峰只能製造比較原始的開花彈。

    砲手在發射開花彈之前首先要目測目標和火砲之間的距離,估算砲彈到達目標的時間,然後把榴彈的引信裁剪到合適的長度,再點燃引信、用榴彈砲把榴彈發射出去。這個發射過程相當繁雜,如果引信剪得太長,榴彈落地後會半天不炸,給敵方士兵留下閃避時間甚至會被大膽的敵人用腳踩滅。如果引信太短,可能會在半空中就爆炸。這也是這個時代開花彈的使用不如實心彈使用普及的原因。

    在下達了用開花彈後,負責測量的邱迪生又重新測量了一下敵人的距離,這才大聲下令道:“距離……526米,高度125,方位2145 2544,開花彈準備!”

    接到命令後的砲手們小心翼翼的從砲彈箱裡將開花彈取了出來,這年頭的砲彈還是圓的,也沒有研製出觸發引信。所以開花彈都是先將火藥包裝進砲膛,再將圓形的砲彈連同一個木質的彈托塞入砲膛這樣做的好處是不僅封閉了砲膛,而且增加了砲彈發射的穩定性。

    在發射的時候先點燃砲彈內的木質引信,然後再點燃砲膛裡的藥包將砲彈打出去,木質彈託的發明可以說是開創性的。

    木質彈託的作用不僅僅是封閉砲膛和增加穩定性,還有隔熱、緩衝作用。因為火藥發射時溫度瞬間溫度極高,木托能起到防止高溫瞬間傳遞到彈體的作用,畢竟黑火藥的燃點也不高,過高的溫度也會使得砲彈在砲膛內爆咋。而且內彈道加速時,這個木託的緩衝作用能使得砲彈瞬間的爆震不是過於強烈。

    最重要的是楊峰拿出來的這種木質彈托是很成熟的類型,砲彈與木托是合二為一的,這樣砲彈在外彈道狀態飛行時由於木托密度低會使得砲彈的飛行類似羽毛球的頭重尾輕自穩定結構(當然達到線膛砲彈那樣由於高速旋轉而自旋穩定的水平是遠遠達不到的),增加了射擊精度。

    “開砲!”

    “轟轟轟……”

    上百枚開花彈朝著後金的陣地發射了過去。

    此時的阿敏和代善等一眾將領正躲在一塊天然的土坡後,看著山嶺上正不斷哀嚎的傷兵,阿敏的臉色黑得能刮下黑炭來,就在剛才他還在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的盾車能擋得住明軍的砲彈,但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自己辛苦製作的號稱能抵擋火砲的一百多輛重盾車被明軍的火砲砸得稀巴爛,僅剩的十幾輛盾車也只是因為躲在了土坡後面這才得以倖免。

    正在阿敏沉著臉不做聲的時候,一名戈什哈又叫了起來:“主子,明軍又開始打炮了!”

    “嗚……嗚嗚嗚……”

    “快散開!”山上到處響起了軍官此起彼伏的喝罵聲。

    隨著一陣老牛喘息般的聲音響起,無數黑點開始出現在天空中,被幾輪炮火下來被炸得傷亡慘重的韃子們也學精了。都說戰爭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是一點都沒有錯的,一看到對面打炮了以前從未經歷過炮火的韃子們一個個都迅速無比的或是躲在土坡後面或是躲在土坑里,總之就是不能像個傻子似地處在平地上。要知道那些實心彈砸到地上後可是會形成不規則的跳彈,被那些五甚至十斤重的彈丸砸到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穿再厚的鎧甲也是白搭。

    “咚……”

    一枚砲彈落在了地上彈跳好一會後滾到了一個土坡的後面,十多名躲在土坡後面的韃子看著慢慢滾落到自己面前的黑不溜丟的彈丸眼中露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目光,一名穿著兩層重甲的專達看著看著距離自己不到兩步遠的屁股後頭還帶著一個圓柱形的木託的彈丸罵道:“他娘的,這該死的鐵丸子,滾他娘的蛋!”

    說罷,他抬起腳就要將這枚彈丸踢開,卻看到這枚彈丸好像一道紅光閃過,隨後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

    “轟!”

    一聲巨響中,火光煙霧四射,重達十斤的砲彈爆炸開來,三斤半的黑色火藥爆炸後裹挾著破碎的彈片和砲彈裡面的數十顆花生大小的鐵珠子輕易的破開這名專達和身後十多名韃子的重甲,撕裂了他們的身體,花生大小的碎片在他們體內翻滾衝撞,帶給了他們極大的痛苦。

    強大的衝擊力,也每使中彈者疼得滿地打滾,隨後望著身上不斷噴射的血箭,一群人或是跪在地上或躺在地上痛哭嚎叫。面對近在咫尺的爆炸再重的盔甲再豪華的裝備,面對每秒幾百米速度的碎片也只有死路一條。

    事實證明,開花彈對於人員的殺傷力是實心彈所無法比擬的,隨著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那些原本以為躲開了對方砲彈攻擊的韃子兵們吃盡了苦頭,被突然爆炸的砲彈炸得損失慘重。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29
第二百二十五章反攻






    隨著一輪輪的開花彈不斷落在枯草嶺兩側的高地上,後金韃子的傷亡也在不斷的增加,昔日里在面對明軍時如狼似虎悍勇無比的後金韃子在面對這種人力無法抗拒的科技力量時,跟一名平民百姓並沒有任何區別,無數的韃子在四處飛舞的砲火中尖叫四處亂跑,如同遇到了強盜的弱女子般驚慌失措。

    看著往日里勇猛無懼的後金勇士在明軍的砲火中豕突狼奔的狼狽樣,阿敏在害怕的同時一股羞怒的心情也湧上了心頭,這還是他麾下那支勇猛無敵的鑲藍旗勇士麼,怎麼跟那些懦弱的明人一樣膽小。

    阿敏躲在土坡的後面僅僅露出了半個腦袋,望著眼前的情景他那握著刀柄的手在不住的顫抖,說實話這樣的場面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看著恍若山崩地裂般的情景,他也第一次對自己引以為豪的勇武感到了懷疑,辛苦數十年打熬的強壯身體和苦練出來的武技在面對這些遠超人類的力量時還有用嗎?

    沉默了良久後,阿敏才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對一旁的代善道:“大阿哥,我現在直到你為什麼會在那支明軍的手裡吃虧了,那些明狗的火砲實在太厲害了,看來倒是我太過無知了。”

    看到阿敏竟然罕見的向自己低頭,代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才苦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現在我擔心的是咱們還能支撐多久。”

    阿敏沉吟了一會,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大阿哥,雖然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經歷,但我認為這樣的攻擊力度一定不能保持他久,最多半個時辰他們的攻擊就會停下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只要明軍的砲火停下來他們應該就會發起攻擊了,只要這些明狗們一攻山,我們的勇士就會讓他好看。”

    阿敏說得不錯,火砲攻擊的強度雖然大,但確實不能太持久,再砲擊了四十多分鐘後,儘管砲手們竭力為砲管降溫,但火砲的溫度還是達到了警戒線,雖然有人提議直接潑灑冷水為火砲降溫,但卻被楊峰拒絕了,這些火砲他可是花了大價錢以及時間和精力弄來的,可不能就這麼糟蹋了,再說現在的形勢還沒危及到不顧火砲的使用壽命來強行開砲的程度。

    火砲聲突然停了下來,整個戰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要不是那些還沒消散幾乎籠罩了整個戰場的硝煙和不時響起的呻吟聲,有的韃子甚至還會懷疑剛才的那一幕是不是在做惡夢。

    阿敏揉了揉眼睛,湊到了千里鏡前往山下看了過去,當他看到陣地前的明軍已經停止大砲後竟然高興得喊了起來:“炮火停了,他們不打炮了,明狗就要上來了!”

    “明軍要進攻了,大家趕緊做好準備!”周圍的將領們也一個個高興得熱淚盈眶,高聲喊了起來。

    這樣的話乍聽起來很是有些突兀,敵人要發動進攻了,作為被進攻的一方竟然有種泣不成聲的喜悅,乍看起來就是被虐狂一般,可實際上卻是山嶺上所有韃子的真實心裡寫照,在剛才的砲擊時間裡,山嶺上的韃子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什麼叫做血肉橫飛。

    上萬人馬擁擠在兩座面積並不算太大的山嶺上,原本的居高臨下、以逸待勞的地理優勢根本沒有得到一點發揮,反而被明軍用砲火象篩地一樣把整個山嶺都篩了一遍,辛苦打造的上百輛重盾車幾乎損失殆盡不說,一萬多悍勇的勇士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對方的砲火炸得損失慘重,阿敏粗略估計了一下,就在剛才不到半個時辰的砲擊裡,他們至少損失了上千名勇士,要知道這些勇士連弓弦都沒來得及拉開啊,就這麼無奈的死在了明軍的砲火裡。

    “嗚嗚嗚……”

    一聲聲帶著悲咽的號角聲在山嶺見響起,原本躲在山嶺角落裡的韃子們紛紛從掩體裡爬了出來,僅餘下的十多輛盾車也被推了出來,弓箭手們也從背後摘下了長弓,那些早就浸泡過糞便的箭矢也被搭上了弓弦,他們在靜靜的等待著明軍的進攻,許多人都在發誓要用手中的弓箭給予那些卑鄙懦弱的明軍以致命的打擊。

    阿敏和代善也在戈什哈的擁簇下從山坡後走了出來,阿敏更是用幾欲噴火的眼睛怒視著山腳,右手緊握著刀柄,他在等待著明軍的進攻,然後用手中的長刀將那些冒犯了他尊嚴的明軍全部殺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讓阿敏、代善以及眾多韃子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山腳下的那些明軍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要進攻的跡象,方陣裡的軍士們一個個坐在地上,他們除了不能隨意走動外竟然可以跟周圍的同伴大聲談笑,只有砲營的砲手們還在不停的忙碌著搬運砲彈並用濕布不停的擦拭砲管為其降溫,似乎在準備著下一場砲擊的準備。

    看到山腳下那些明軍的動作,阿敏不禁失聲道:“這些明軍難道不打算派人進攻山嶺麼?”

    “恐怕是了。”代善陰沉著臉,“那些膽小奸詐的明狗在將砲彈打光之前根本不敢親自上前攻擊,而是期望著能用火砲把咱們全部炸死。”

    “那怎麼辦?”此刻的阿敏已經沒有大半個時辰前的那股子傲氣,見識到了火砲威力後他對於火砲的印像已經從不屑變成了畏懼。

    “我早就說過,明狗的砲火十分犀利,被動的呆在山嶺上只能是等死。”代善咬牙切齒的說:“既然那些明狗想要把咱們全都炸死,咱們必須要主動出擊將那些明狗的火砲全部摧毀!”

    聽到代善老話重提,阿敏眼皮子跳了一下。今天在分兵的時候,代善就把他手中的三千馬甲和四千蒙古騎兵連都派了出去,現在剩下的馬甲幾乎全都是鑲藍旗的人,真要出擊的話肯定是他們打頭陣,阿敏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的馬甲兵們衝擊明軍的砲兵陣地會遭受到怎麼樣的慘烈打擊,即便是能將明軍的砲營給端了,恐怕自己的馬甲兵們也剩不了幾個了。

    “不行!”阿敏果斷的拒絕了,“我不能讓鑲藍旗的勇士們白白送死,明軍的砲火威力剛才你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派出我們的勇士去發起進攻的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靠近他們,又得死傷多少人才能完全摧毀他們。鑲藍旗原本就是八旗裡實力最弱的,一旦這些精銳打完了鑲藍旗也就完了。”

    代善沉默了,阿敏的話說得十分的直白,對於八旗的旗主來說,麾下的兵馬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女真人實在是太少了,如今的後金國的人口滿打滿算也就上百萬人,其中女真人不過三十多萬,剩下的大部分是被征服的蒙古人、朝鮮人以及被掠奪來的漢人。

    正因為女真人是如此的寶貴,是以代善在折損了兩千多的正紅旗精銳後才會如此的心痛。

    現在阿敏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代善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他總不能說打吧,只要能把那支明軍消滅掉,即便將鑲藍旗拼光也無所謂的話來吧?

    倆人沉默了良久後代善才長吐了口氣:“這樣吧,岳託在走的時候帶走了幾乎所有的馬甲和蒙古騎兵,現在我的身邊還有六千輔兵和包衣奴才,現在我把他們全都交給你,你再抽調出兩千馬甲兵一起衝下山去將那支砲營全部摧毀,只要能把砲營摧毀,那些明狗對咱們就再也構不成威脅,解釋岳托再率領精銳從背後對明軍發起攻擊,咱們便可以將這支明軍全部消滅在這裡。

    想想吧,若是能全殲了這支砲營。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砲就全是咱們的了,而且你再看看那些明狗的鐵甲,我可以肯定,那些鐵甲全都是用上好的精鋼製成,到時候也全都是咱們的,你難道就不想要這些東西麼?”

    代善的話就像毒藥一般散發出致命的誘惑力,雖然表面上代善和阿敏對那支明軍的砲營恨之入骨,但若是能把這些火砲全都攬入懷裡的話他們絕對是比誰都開心,打了半輩子仗的阿敏很清楚,一旦能將那些威力強大又異常輕便的火砲弄到手,他的鑲藍旗實力至少可以提高好幾籌,這對於阿敏來說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思前想後了半天,阿敏這才狠狠的一跺腳:“好吧,這次我就听你的,我調集兩千馬甲再加上你的六千輔兵和包衣對那支明軍展開全面攻擊,一定可以將那支砲營給吃掉!不過你要答應我,當我們發起進攻時岳託一定要及時從後面殺出,如此兩面夾擊才能徹底全殲這支明軍,否則單憑我們這些人是很難辦到的。”

    “你放心!”代善鄭重的答應道:“岳託他們此刻就隱藏在距離明軍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只要這裡一發出信號他們就會對明軍發起攻擊,如此兩面夾擊則大事定矣!”

    說乾就乾,女真人的動作還是很快的,只是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阿敏便調來了原本兩千馬甲兵,這支精銳原本阿敏是打算作為一支奇兵等到大局已定的時候作為殺手鐧使出來,所以並沒有將其部署到枯草嶺上,而是放到了枯草嶺的後面,這才躲過了剛才的砲擊,現在接到了命令後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枯草嶺下,跟在他們一起的還有正紅旗的六千名輔兵和包衣。

    女真人發起的這次反攻倒是有些出乎楊峰預料,原本他還以為女真人會老老實實的窩在山上等著他們來攻城,沒曾想他們竟然會孤注一擲的發起反攻。不過他也沒有慌張,而是立即通過步話機下達了命令。

    “砲營後撤,空心陣準備!”

    “虎!”

    隨著命令的下達,原本還靜靜的坐在地上養神的軍士們立即起立,一個個空心陣很快成型,而原本排列在陣前的砲營也在砲手們的牽引下進入了空心陣裡面。

    看到大軍已然列隊完畢,楊峰又對趙率教道:“趙大人,勞煩你率領本部兵馬位列在大陣兩側,保護大陣的兩側安全!”

    “本官明白,你就放心好了!”趙率教鄭重的點了點頭,一拉馬韁戰馬嘶鳴了一聲朝著本部兵馬跑去。

    當空心陣列好後,整個戰場上陷入了一片沉寂,空氣彷彿緊張得要滴出水來,彷彿是受不了這緊張的氣氛,天空中的烏雲慢慢的散開,炙熱的陽光開始從天上潑灑下來。

    楊峰瞇著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此時陽光是那麼的猛烈,陽光曬在自己厚實的鐵甲上,全身上下有一股說不出的燥熱。他苦笑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遼東的天氣還真是奇怪,一會陰一會晴的,但願不會下雨,否則就麻煩了。

    他拿起望遠鏡望著前方的後金大軍,這支大軍並沒有一蜂窩的向他們衝來,而是很有節奏的慢慢壓了過來,五百多米的距離他們已經走了近半,而且陣形也很是散開。

    “這些韃子倒是學乖了,竟然不玩密集衝鋒那一套了。”楊峰輕聲嘀咕了一聲。

    其實楊峰還是有些小看女真人了,從古至今戰爭就是人類最好的老師,被楊峰連續兩頓砲擊轟掉了數千人,代善和阿敏要是還不能做出改變那他們也太蠢了,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如何有效的對付明軍的火砲,但他們至少已經知道利用鬆散隊形來有效的降低火砲的殺傷力了。

    “殺!”

    由於原本打造的盾車幾乎全都被摧毀,所以這次阿敏乾脆就不要這些東西,而是將部隊分成了鬆散隊形。他先是將兩千馬甲兵放在了最後,將六千輔兵和包衣放在了最前面,對於女真人來說輔兵和包衣奴才純粹就是炮灰的存在,無論死多少他們都不會心疼。

    當看到後金大軍衝到三百多米的時候,砲營開火了。

    隨著邱迪生的命令,位於最前面三個方陣裡的三十六門火砲同時噴出了火光,一枚枚開花彈飛向了後金大軍的進攻隊形裡……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19:30
第二百二十六章孤注一擲






    “嗖嗖嗖……”

    數十枚開花彈落在了後金韃子進攻的隊形裡,有的砸到了人的身上,有的則是砸到了空地上,但是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的開花彈都爆炸了,三點五斤的黑火藥轉化成巨大的動能將數十枚小拇指大小的鐵丸和彈體破裂後組成的碎片飛向了四面八方。

    雖然阿敏已經盡量將進攻隊形分散開來,但再怎麼分散也不能像熱兵器時代那樣排成散兵線,所以當一枚枚開花彈在進攻隊形裡爆炸的時候依舊不時有韃子被四處飛濺的彈丸和碎片炸得血肉橫飛。

    “轟……”

    正當砲營打得激烈的時候,位於隊伍最中間的一個方陣裡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濃煙升騰而起,方陣里傳來了好幾聲慘叫聲,幾名正在裝填彈藥的砲手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嗯……這是怎麼回事?”正在後方的一輛大車上觀戰的楊峰眼神就是一凝,當他用望遠鏡看過去的時候,望遠鏡裡只能看到一團濃煙還有幾名慌忙跑過去的砲手。

    “砲營……砲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講機里傳來了邱迪生帶著急促喘息的聲音:“大人……剛才一名砲手太過緊張在裁剪開花彈導火索引信時沒有掌握好,一枚開花彈在砲膛裡爆炸,幸運的沒有引起殉暴,只有三名砲手受傷。”

    “靠!”楊峰暗自罵了一聲,這年頭的開花彈還是太原始,每次開砲之前都依靠砲手測量好距離後裁剪好導火索的長度,然後放入砲膛後點燃後發射出去,程序繁瑣不說還很容易出問題,不過這也暴露出了砲營的砲手們素質還是不夠的問題。

    想了想,楊峰對著對講機下令道:“邱迪生,命令砲營停止發射開花彈,改裝成實心彈,發射兩輪實心彈後開始用霰彈!”

    “明白!”

    邱迪生心裡暗自罵娘,不過他也沒有什麼辦法,面對敵人的攻擊,位於最前方的砲手們壓力是非常大的,而且開花彈的使用要求也是最複雜的,如果剛才發射的是實心彈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換實心彈,開火!”

    “轟轟……”

    過了一會,剩下的三十五門火砲開火了,數十枚彈丸落在了後金軍的進攻隊形裡,只是由於後金軍隊形比較分散,而且實心彈的殺傷範圍太小,對後金軍造成的傷亡也不大,而且在打了兩輪的實心彈後明軍也停止了射擊,看到這樣的情形後阿敏不禁大喜過望,騎著戰馬在後面督陣的話大聲下令道:“命令哈奇思,加快速度,只要攻入明軍的陣營裡咱們就贏了,到時候我親自向大汗請求給他們抬旗! ”

    “衝上去……殺啊!”

    沖在最前面的是三千多名輔兵、包衣和少量的步甲,在進攻之前這些輔兵得到了承諾,這次只要能全殲這支明軍回去後大貝勒和二貝勒將向大汗請求恩典將他們抬旗。所謂抬旗就是努爾哈赤為了獎賞部下而想出的一個法子。

    抬旗就是將一些歸附女真人的附庸抬舉為旗人,被抬旗後的人就成了旗丁,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會得到顯著的提升,另外還有一種意思就是將下五旗的旗丁抬舉為上三旗的,這也是一種褒獎,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另一個時空裡,清末年間咸豐帝的遺孀慈禧,她的家族本是下五旗之一的鑲藍旗,之後隨著她的掌權而被抬入上三旗之一的鑲黃旗。

    總的來說抬旗乃是一種褒獎酬勞之舉,是旗員改變身份地位的一種重要途經,是一種顯赫的榮耀,獲此殊榮多由皇帝特旨或部議。

    在得到代善和阿敏的承諾後,那些由蒙古人、朝鮮人和歸附的漢人組成的輔兵和包衣們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似地拼命的往前衝,此時他們的眼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衝到那些明軍的陣前自己就能變成上等人了,自己也能當爺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們已經衝到了方陣前三百多米處,在這個距離那些砲手們已經可以看到那些後金韃子們因為激動而變得猙獰的面容,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嘴裡發出一些連他們自己也聽不懂的嘶喊朝著他們衝來,在最中間的方陣裡,正用砲隊鏡仔細測量著敵軍距離方位的邱迪生大聲喊道:“霰彈準備,開砲!”

    “轟轟轟……”

    陣地前霹靂般的砲聲響了起來,大股濃密的白煙騰起,三十多枚霰彈被射出了砲膛,呼嘯往韃子的進攻隊形射去,當霰彈被射出砲口的時候包裹著鐵皮突然散開,三千五百枚顆小拇指大小的鐵珠子朝著韃子的進攻隊形裡噴灑了過去。

    在後面的阿敏看來,當明軍的火砲開砲後,無數肉眼難以辨別的黑點傾瀉了出來,很快己方的陣營裡好像下了一陣血雨一般,無數正在衝鋒的輔兵哀嚎著倒在了地上,數十名沖在最前面的輔兵倒在地上不斷的打滾哀嚎,他們不少人的身上血流如注,捂著傷口痛不欲生,這一刻他們才感到後悔,自己不該貪圖那個抬旗的承諾跑來送死。

    第一輪的砲擊至少造成了後金軍三四百人的傷亡,尤其是沖在最前面的輔兵們幾乎被清掃一空。

    “又來了……又來了!”

    後面督戰的代善和正紅旗的將領們看到那些輔兵的慘狀全都倒吸了口涼氣,面前的這個慘狀讓他們回憶起了幾天前他們在錦州城下的那一幕。正是那一站讓他們損失了兩千多名精銳的步甲和馬甲,而今天的這一幕跟那天的情景是多麼的相像啊。

    代善咬著牙對旁邊還有些發楞的阿敏大聲道:“不能停下來,馬上吹號讓人衝上去,明軍的火砲發射需要一定的時間,只要衝上去就一定能消滅他們。只要能打亂明軍的陣形咱們的騎兵才能趁勢衝過去沖亂明軍的陣勢,只要能打亂他們的陣形咱們就贏定了。”

    阿敏當然明白代善的意思,這個時代打仗靠的就是陣形,任何一方陣形一亂等待他們的只有崩潰一途,他一把搶過了身邊一名戈什哈掛在腰間的號角用力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

    淒厲的號角迴盪在天空。

    “衝上去……衝上去!”

    那些混跡在進攻隊形裡的鑲藍旗的步甲們聽到號角聲後眼中立刻露出了兇芒,他們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大聲驅逐著那些輔兵和包衣們快步向前。

    “遲疑不進者……死……後退不前者……死……”

    “啊……”

    一名腳步慢下來的輔兵當場被一名步甲用重刀劈成了兩截,青灰色的腸子和鮮血流了一地。殺了這名輔兵後,步甲目露凶光的喝道:“看到了沒有,後退不前者就是這樣的下場,否給爺往前衝,只要殺死那些下賤的漢人,你們就是旗人了,你們也能當主子!”

    在那些督戰的步甲的喝令下,付兵和包衣們也豁出去了,一個個鼓起了勇氣又撲了上來,當他們衝到距離方陣一百七八十米的時候炮聲又響了。

    數千枚鐵珠子猶如下雨一般傾瀉了下來,一陣血雨冒起,方陣前的韃子又被清掃一空,這一次距離更近中彈的韃子也更多,足足有五六百名輔兵和包衣中彈倒地。

    其中一名砲手太過緊張,竟然給自己操作的那門十二磅火砲裝上了實心彈,這枚十斤重的鐵丸砸中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被彈了開來。由於該處的地勢堅硬也還算平坦,這枚彈丸朝著一名韃子的步甲兵飛了過去,在那名步甲兵恐懼的目光下,這枚彈丸用力跳起,直往他的身體衝來。

    這枚砲彈似慢實快,那名步甲兵下意識的想要閃避,但那砲彈已經從他的胸膛透出,帶著血淋淋的鮮血,劈啪的一片骨折聲中,把他身後數名輔兵和包衣都撲倒地。

    這還不算,這顆砲彈的動力還沒完,在擊倒了這幾名韃子後,還蹦蹦跳跳跑到後面的隊列之中,又是一陣斷腿折骨聲音響起,活生生將數名韃子的身體和腳骨衝斷……

    “衝上去,不許停……都給衝上去!”

    後面的阿敏此時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拿起那個牛角號不停的吹著。前面那些奴才的生死他才不關心呢,反正都是一些輔兵和包衣,況且還都是些正紅旗的奴才,他們的死活跟他有個毛的關係,全死絕了才好呢。

    其實不止是阿敏,就連代善也看出了眼前的形勢,那些火砲在發射完一輪後至少需要二十多息的時間才能再次發射,有了這個緩衝時間他們完全可以沖到明軍的陣營裡,屆時明軍大陣可破矣。

    代善一把抓住了阿敏的胳膊大聲道:“二弟,那些奴才們就要衝到明軍的陣前裡,你馬上把你的馬甲派出去,我也馬上發信號讓岳托朝他們的後尾發起進攻,殲滅明軍在此一舉!”

    “好!”

    阿敏一咬牙,他們都是打了老仗的人了,對戰局自有自己的判斷,以他們多年來對陣明軍的經驗拉看,只要能夠衝入明軍的陣營裡,無論明軍有多頑強都會崩潰。

    “嗚嗚嗚嗚……”

    號角聲又變了,變得急促且短暫。聽到號角聲,原本靜靜的站在隊伍後面的兩千鑲藍旗的騎兵麼開始動了,剛開始他們的速度還比較緩慢,隨後漸漸變快了起來,他們從正朝著明軍大陣進攻的步卒陣形兩側繞開,當他們的速度達到正常的水平時,他們已經距離前面的方陣不到四百米的距離了。

    對於後金大軍的舉動早就看在眼裡的楊峰看到敵人的騎兵出動後並不擔心,只是朝自己的右側方向看了一眼,那裡正是趙率教的騎兵所在的地方。

    在方陣的右側,趙率教正對著麾下的幾名參將和游擊大聲道:“兄弟們,韃子的騎兵出動了,咱們看了這麼久的戲,現在也該咱們遼東的爺們上場了,別讓那些南京來的軍戶們看扁了咱們,是條漢子的都跟著我上!”

    “趙大人,您就瞧好吧,咱們今兒個怎麼著也不會讓那些江南來的傢伙小瞧的,他們的火砲是厲害不假,但咱們遼東爺們的戰刀也不是吃素的!”

    “好!”

    趙率教哈哈笑了起來,抽出了戰刀斜指著前方大聲道:“兄弟們,光說不做假把式,現在輪到咱們教訓那些韃子拉,上啊!”

    “殺!”

    隆隆的馬蹄聲中,四千名遼東鐵騎朝著衝來的鑲藍旗的騎兵應了上去。

    就在趙率教率領騎兵迎上去的時候,韃子的付兵們也蜂擁著衝了上來,此時的他們距離第一排三個大陣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了,不過當衝上來時,卻驚訝的發現原本整齊排列在他們面前的火砲已經不見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全身披甲的軍士,而這些軍士手銃此刻正手持火銃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們,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了他們。

    一名正在驅趕著輔兵往前衝的步甲兵望著眼前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驚叫起來:“是火銃!”

    “衝上去……他們的火砲沒辦法開火了,趕緊衝上去!”

    另一名專達則是瘋狂的喊了起來,在步甲兵們的驅使下,一名名輔兵和包衣壯著膽子繼續衝了上去,而那些舉著火銃的軍士們也是一動不動,戰場上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感受著這種異常的氣氛,許多人心中直打鼓。

    當後金韃子衝到距離方陣一百米的距離時,一名站在方陣旁的百戶將尖哨放進了嘴裡,並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嗶嗶嗶……”

    “舉盾……把盾牌舉起來……”

    那些輔兵們雖然不能像八旗的步甲兵那樣身穿兩層重甲,但至少每人一件棉甲還是可以做到的,更何況他們不少人還配備了盾牌,這種盾牌是用桐油浸過的藤牌,在五十到七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禦箭矢和鳥銃鉛彈的攻擊。他們做過實驗,明軍的那些鳥銃只有到了二十步的距離才能擊穿他們的藤牌和鎧甲,只是這個距離他們早就衝過去了,即便是能擊穿又有什麼用呢。

    最重要的是明軍火器操作時失誤多、意外多,很多火器臨戰時打不響。又容易炸膛,還有許多明軍沉不住氣,沒等他們進入射程就忍不住亂開火。還沒衝入射程,那邊的火器就忍不住打光了,這樣的火器對後金韃子的威脅幾乎等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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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激烈攻防






    在後金的進攻隊形裡,一名名身穿輕甲的弓箭手快速的遊走在隊伍裡,他們舉著長弓,箭矢搭上了弓弦,虎視眈眈的看著前方的明軍,只等著靠近對方後就開始射箭。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聲的暴喝聲響起。

    “重盾……起……”

    “嘩啦……”

    隨著軍官們的呼喊聲,明軍的方陣前突然豎起了一排排的重盾,這些由精鋼打造的重盾足有一個人高,高厚度達到了五毫米,每一面盾牌重達五十多斤,在現階段來說除了火砲、床弩這些攻城用的重型利器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武器可以摧毀它。

    重盾手是江寧軍獨有的一個兵種,這個兵種的任務除了防禦還是防禦,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裡的重盾保護好後面的火銃手,讓他們可以專心從容的殺敵。

    說實話,當楊峰決定成立重盾兵這個兵種的時候,是有不少人反對的,許多軍官對這個兵種的作用提出了質疑,認為這些人既不能隨軍衝鋒又不能殺敵,除了浪費糧食根本就沒有一點用處,再說了自古以來就從來沒有這樣的兵種。

    不過在楊峰的力排眾議下這個兵種還是成立了,楊峰認為,當一名火銃兵站在原地舉槍瞄準時,如果在他的前面能有一面重盾的話,這對於火銃兵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方面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可以讓絕大部分的火銃兵們可以從容安心的瞄準敵人開槍射擊,畢竟不是誰都能面對千軍萬馬的衝鋒時還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楊峰看著滾滾而來的後金兵,緊繃著臉,卻遲遲沒有下達開火的命令,氣氛越來越緊張,直到敵人進入到九十米左右的距離時他才淡淡的說道:“可以開火!”

    “嗶嗶嗶……”

    楊峰身邊的一名號手舉起尖哨放進嘴裡,用盡全部力氣吹了起來,一個尖銳的聲音立即響徹雲霄。

    在最前面的三個方陣裡,三名站在重盾後面的百戶斜舉著長刀嘶聲竭力的喊了起來:“射擊!”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了起來,三個方陣前最前面的兩百四十名火銃兵同時扣動了扳機。一排灼熱的火光從方陣前閃過,濃密的煙霧同時騰起。

    沖在最前面的後金韃子猶如被颶風吹過一般倒下了一片。由於後金韃子們認為明軍的火砲已經不能開火,而那些明軍的火銃向來都是以質量差、容易炸膛而聞名,所以整個後金對於明軍的火銃都有一種普遍瞧不起的心態,但是今天他們卻終於嚐到了苦頭。

    今天發起衝鋒的大都是一些輔兵和包衣,他們有近半的人沒有著甲,即便是傳了鎧甲的一般也只是一些棉甲,那些弓手們就更不用說了。隨著槍聲的響起,那些沖在最前面的韃子瞬間倒下了一百多名。這些人身上全都冒出了一團團血霧,淒厲地喊叫著滾倒在地。由於鉛彈的穿透力很差而且鉛本身的停止能力非常很強,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它們對人的破壞力也更大,那些韃子被鉛彈打入身體後痛苦異常,他們中彈後身體裡面的內臟被已經完全變形的鉛彈盡數被攪爛,這樣的傷勢別說這個時代落後的醫療條件了,就算是在後世也只能是乾瞪眼。

    這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手持藤牌的韃子,以他們的經驗來看,明軍的火銃是很難擊穿他們手中的藤牌的,可今天正是這樣的經驗害了他們。江寧軍裝備的火銃是仿製另一個時空裡英國佬的“棕貝斯”燧發槍,英國人就是憑藉著這款步槍肆虐了大半個地球,直到鴉片戰爭的時候還有一部分英軍還使用它,這足以說明這款步槍是一款非常成熟的武器,至於它的威力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枚枚0.75英寸口徑的鉛彈毫不留情的打碎了這些被韃子即以厚望的藤牌,穿過藤牌後的鉛彈雖然已經嚴重變形,但依舊毫不留情的打中了藤牌後的輔兵,各種奇形怪狀的鉛彈擊中了那些輔兵後有的甚至打出了猶如嬰兒拳頭大小的血洞來,儘管鉛彈並沒有擊穿他們的身體,但鉛彈所有的衝擊力卻全都被他們承受了下來,這也導致他們的骨頭與內臟被盡數被震碎。

    中彈的輔兵們一個個跪倒或是躺在地上,他們大口的吐著鮮血大聲呻吟起來,這些人絕對是活不下去了。

    楊峰從望遠鏡裡清晰的看到,一名身披三層重甲且手持盾牌的分得撥什庫被鉛彈擊碎了盾牌後鉛彈又擊中了他的右胸,這名分得撥什庫整個人都巨大的衝擊力打得飛了出去,雖然鉛彈並沒有擊穿他的盔甲,但畢竟所有的衝擊力全都被他承受了下來,這也導致他整個人都被擊飛。

    “繼續開火,不能停下來!”

    “第二排……上前!”

    雖然第一輪射擊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第一排的火銃手們並沒有來得及觀察自己的戰果,他們有條不紊的退到了後面第五排的位置,隨後第二排的軍士隨即站到了他們剛才的位置裡,在百戶的命令下舉起了火銃。

    “開火!”

    “砰砰砰……”

    又是一層韃子兵倒了下去,代善和阿敏站在山上,以他們所在的高度可以用千里鏡清楚的看到明軍的陣前不時騰起一股股白色的煙霧。那爆豆般的火銃聲一陣響過一陣,就見一片片的後金士兵被打倒在地,看得清清楚楚。

    排槍一陣陣的響起,後金的輔兵、包衣們一片片的倒下,當方陣的五排火銃兵們都打完一輪後,在他們面前六十米以外的地方早就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屍體和傷員,淒厲的呼喊聲和尖叫聲響徹了整個陣地。

    一名輔兵的肚子被鉛彈打開了一個大洞,青灰色的腸子從裡面流了出來,痛苦的他一邊哀嚎一邊艱難的在地上爬行著,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青灰色的腸子和滿地的鮮血,他一般抓住了一名同伴的手,苦苦的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把抓住了手的是一名負責督戰的女真步甲,這名正在督促著輔兵和包衣衝鋒的步甲冷不丁的被人抓住左手被嚇了一跳,當他看到竟然是一名下賤的輔兵時,氣不打一處來的他用力一推將這名輔兵推到了地上惡狠狠的罵了句:“滾開,下賤的傢伙,別攔住大爺的去路,否則爺砍死你。”

    被推到了地上的傷兵強忍著疼痛繼續爬了幾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求道:“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放手!”步甲兵怒了,用力扯了幾下卻沒有扯開,一時間怒從心頭起的他揮起了手中的虎頭刀砍了下去。

    “下賤的尼堪,去死吧!”

    血光閃動中,一顆碩大的頭顱掉落在了地上滾了好遠,沒了腦袋的輔兵這才鬆開了雙手。

    砍掉了這名輔兵的腦袋後這名步甲兵用通紅的眼睛看了周圍那些輔兵和包衣一眼,怒喝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擾亂軍心的下場,你們都繼續給我衝!”

    “啪!”

    這名步甲的話剛說完,一枚鉛彈擊中了他的胸口,這位身上披著兩層重甲手上提著長柄虎牙刀的步甲兵立刻翻滾在地,胸口也現出一個碩大的血洞,沉重的虎頭刀早就掉到了地上,雙目圓睜的他躺在地上。

    身體強健的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死去,他掙扎了好一會雙目圓睜的看著從他身邊經過的輔兵和包衣,兩隻手用力前伸,嘴巴努力的蠕動似乎在祈求著,但周圍過往的輔兵和包衣們沒有一個理會他,最多就是看了他一眼後毫不停留的從他身邊經過。

    最後他睜大了眼睛年怒視著天空,嘴裡喃喃的用滿語說了一句:“救救我……”

    這名步甲就那樣死去了,跟他一起死掉的還有很多人,這些人有後金的步甲兵、輔兵、包衣、雜役等等。

    當方陣前五排的火銃兵都射完第一輪後,倒在陣前的後金韃子數量已經鋪滿了前方的道路,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人。

    可儘管傷亡如此慘重,但那些督戰的鑲藍旗的步甲兵們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他們依舊揮舞著手中的兵器驅趕著周圍的人繼續往前衝。並不是他們不害怕,而是在他們的心裡從來就沒有將這些輔兵、包衣們當成人看,在那些女真人的眼裡這些包衣奴才們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奴才沒有了再去抓就是了,只要死的不是高貴的女真人就好,其他的關他們什麼事。

    只是巨大的傷亡也讓後面觀戰的代善看得眼皮子直跳,儘管死的不是女真人,但這些可都是正紅旗的輔兵和包衣啊,阿敏這還真是不把豆包當乾糧啊。

    什麼是仔賣爺田心不疼?說的就是阿敏這樣的人了,雖然從千里鏡裡清楚的看到在前方明軍的槍聲中倒下的人是一片一片的,但阿敏身邊的那名吹號兵依舊使勁吹著號角催促著隊伍如同海浪般發動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只是讓他感到遺憾的是那些明軍就像堅硬的礁石一般任憑海浪如何的兇猛他們已然牢牢的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到最後就連阿敏也有些心悸起來,他不禁喃喃道:“他奶奶的,沒想到這些明狗除了火砲厲害之外就連火銃也這麼犀利。”

    “二貝勒,咱們的人死傷太大了,還是讓他們退下來歇一歇吧!”一旁的固山額真恩特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哀求起來。

    “你閉嘴!”阿敏冷著臉指著前方罵道:“咱們死傷了那麼多人,眼看著就要攻到前面了,你竟然讓他們退下來,那前面死掉的勇士不是白死了嗎?傳我的命令,讓他們繼續進攻,我就不信沖不到那些明軍的陣前。”

    “二貝勒!”

    “你給我閉嘴!”

    阿敏直接指著恩特恆鼻子喝道:“先前說好了,由我來指揮,你就得聽我的,明白嗎?”

    “我……”恩特恆還能說什麼呢,對方可是四大貝勒之一,他只不過是一個貝子,只能閉上了嘴巴。

    “二貝勒,大貝勒,你們快看,衝上去了,我們的人就要衝上去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阿克敦指著前方興奮的喊了起來,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價後,後金韃子終於衝到了距離明軍方陣五十步的地方。這時,早就等著這個機會的弓箭手們也張開了八字腳,蹲腰闊步使勁拉開了手中的長弓,一枚枚沉重的破甲箭射了出來,這種女真人慣用的箭矢不僅長而且還很沉重,在五十步的距離連重甲都能射穿。

    下一刻,上百支箭矢劃破了天空以拋物線的角度落在了方陣裡。按理說豎在前面的重盾可以有效的保護火銃兵,但那些女真的弓手們射箭的角度實在刁鑽,那些呈拋物線落下的箭矢越過了重盾射中了不少排隊在後面裝填彈藥的火銃手。

    站在火銃手最左邊的是原江東門千戶所的百戶苟醒馬,雖然他穿著跟火銃手們一模一樣的板甲,但插在他背後的那面代表百戶的藍色小旗實在是太醒目了,是以一開始就有三支箭矢朝他射了過來,措不及防的他被三支箭矢同時擊中,兩支射中了他的胸口,另一支則是射中了他的頭盔後彈開,兩支射中了他胸口的箭矢則是被擋了下來,可即便如此被三支箭矢同時擊中的他還是被巨大的衝擊力打得仰天摔倒在地。

    不過有的火銃手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站在苟醒馬旁邊的一名火銃手被箭矢射中了面門,他被射得向後摔出去,手上的火銃也拋向了天空。

    不得不說女真人的弓箭射得是又狠又準,不但勁道十足而且還專門射人的面門、眼睛以及脖子這些要害,江寧軍們雖然人人穿著板甲,但對於面門、脖子這些地方的保護還是不夠,是以在這一輪箭雨下還是有十多名火銃兵被射中,一時間火銃方陣不禁有些亂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況,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的苟醒馬大聲喊了道:“火銃手和重盾手都靠邊讓……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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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堵後路






    “讓開……所有人都讓開……”

    苟醒馬大聲的下達著命令,江寧軍的建軍思想就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戰鬥的時候苟醒馬作為方陣前列的指揮官,他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服從,儘管心裡依舊有些懵逼,但所有的火銃手和重盾手們全都朝著兩邊讓了過去。

    正在苦苦承受著江寧軍的彈雨艱難的向前的後金韃子突然看到前面的明軍朝兩邊讓開,原本密密麻麻的彈雨也突然停了下來,他們先是一愣,但隨即便開始欣喜若狂起來。

    “明軍敗了……明軍敗了……他們要跑了!”不知是誰高聲喊了起來。

    戰場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苟醒馬所在的方陣,雖然戰場上依舊是硝煙瀰漫視線很是模糊不清,但依舊可以依稀看到明軍中間那個方陣的明軍紛紛向兩旁閃開,這下所有的後金大軍都激動起來,只要能衝入中間的方陣,那麼明軍的火銃就不足為慮了,失去了火器的明軍還能對他們構成威脅麼?

    其實不止是正在拼命往前擠的後金韃子,用欣喜若狂來形容此刻阿敏的心情也不為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軍為什麼會突然發瘋自己作死將原本好好的方陣散開,但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看到有了衝破明軍大陣的機會哪還有什麼客氣的,阿敏指著前方瘋狂的笑了起來。

    “哈哈……明軍的大陣被咱們攻破了,他們崩潰了,大金的勇士們,衝啊!衝過去!”

    “嗚嗚嗚……嗚嗚……”

    急促的號角聲在催促著後金大軍奮勇向前,而後金韃子們顯然也沒有辜負阿敏的期望,短短十多秒的時間他們就衝到了距離方陣二三十米的地方,這個距離可以說雙方已經是觸手可及,接下來就是最殘酷的肉搏戰了。

    在女真人看來,勝利女神已經向他們掀起了裙角,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就在這時,一支在用千里鏡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場的代善臉色突然大變,高聲喊道:“不好……中計了,趕緊讓勇士們撤下來。”

    “什麼?”阿敏愣了,不知道為什麼代善會突然這麼說。

    就在代善臉色大變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無數後金韃子也突然愣住了,不少人停下了腳步呆滯的看著前方。因為在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字排開的十二門拿破崙火砲,黑洞洞的砲口正對準了他們露出了獰笑,在每門火砲的後面站著數名砲手,一名膚色黝黑百戶模樣的軍官已經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紅色小旗。

    那些蜂擁著沖在最前面的數百名韃子如遭雷擊般愣在當場,在他們的壓力,這一刻他們看到的那些黑洞洞的砲口已經變成了死神的獰笑,而這一刻也成為無數人腦海裡最後的記憶。

    “開砲!”

    “不……”

    剛看到明軍舉動的阿敏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轟轟轟……轟轟轟……”

    十二門拿破崙火砲開始相繼噴出了火光,一千多枚鐵珠以每秒四百九十米的速度飛向了目標,由於雙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砲手們幾乎是用平射的角度開火。

    火砲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恍若刮過了一陣狂風,緣分蜂擁著衝到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數百名後金韃子全都被砲口噴出來的狂風吹得倒飛了好幾米,等到他們落地時所有人的身體都變成破爛的篩子。當十二門砲火開火完畢後,整個方陣前突然變得一片寂靜,方陣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不見了,這樣的情形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在所有的火砲裡裝上霰彈,用密集的火力殺傷逼近的敵人是空心方陣的一個特點,在另一個時空裡英國佬的紅衣軍團能夠稱霸地球靠的就是兩樣東西,海軍的無敵艦隊和陸軍的空心方陣。

    海軍且不去說他,英國陸軍則是依照由“棕貝斯”燧發槍和火砲組成的空心方陣打下了一個又一塊的殖民地,最後成就了日不落帝國的霸業。而空心方陣的特點就是用強大而密集的火力撕碎對手的攻擊,憑藉著空心陣成就霸業的其實不止是英國人,法國皇帝拿破崙也同樣憑著這個方陣和他的拿破崙炮征服了歐洲,而現在這個方陣則是被楊峰提前弄了出來。

    在霰彈的轟擊之下,整個方陣前的人瞬間被清空,尤其是那上百名鑲藍旗的弓箭手更是瞬間被鋪天蓋地如同雨點般襲來的鐵珠子打成了篩子,泊泊鮮血從他們身上流了出來,將方陣前的地面都鋪滿了,最後匯聚成了一個個血紅色的小水窪。

    整個戰場彷彿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但是華夏還有句老話叫做禍不單行,正當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旁邊兩個方陣的火銃兵們也閃到了一邊露出了一排排黑洞洞的砲口。

    “不……”

    看到這個場景,目眥欲裂的代善全身一軟,整個人幾乎要癱倒在地上。而與此同時一連串的巨大的轟鳴聲也接連響起,無數的霰彈又飛向了那些還愣在當場的後金韃子,當炮聲響過後,明軍陣前三百米之內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生物。

    “呃……”

    看到這樣的情形,代善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要窒息了,剛才這一輪砲擊至少損失了上千人,加上陸陸續續損失的損失,開戰不到兩刻鐘,他的六千輔兵和包衣就損失了三成。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淒厲的聲音喊了起來,“敗了……敗了啊……快跑啊!”

    “嘩啦……”

    隨著這一個聲音的響起,後金的隊伍終於崩潰了,無數的輔兵和包衣哭喊著轉過身子朝著後方跑去,儘管依舊有不少督戰的步甲拼命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砍殺那些潰兵,但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潰兵不但沒被趕回去,這些潰兵反而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砍向了那些督陣的步甲兵。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在生死關頭這些輔兵和包衣早已殺紅了眼,此刻在他們的心裡無論是誰膽敢攔著他們的去路就是他們的敵人,一時間一百多名在後面督戰的鑲藍旗的步甲兵被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輔兵和包衣們淹沒了。

    “這些該死的尼堪,該死歲的賤種,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這麼做?”阿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往日里溫順如同綿羊的奴才竟然敢揮刀砍向昔日的主子,這還有天理嗎?

    “下賤的尼堪……這些下賤的尼堪……我要把他們全部殺光!”

    阿敏簡直要氣壞了,轉頭就要下令鑲藍旗出動將那些輔兵、包衣全部殺死,不料卻被代善給攔住了。

    看著暴跳如雷的阿敏代善陰沉著臉道:“阿敏,那些人都是我們正紅旗的奴才,要殺也輪不到你來殺!”

    阿敏不可置信的看著代善,“你瘋了,你難道沒看到那些奴才竟然殺害我們鑲藍旗的勇士嗎?這樣的奴才不把他們全部殺死,咱們女真人的赫赫威名如何維持?”

    “咱們女真人的赫赫威名不是靠殺奴才來維持的。”代善強忍著怒意道:“要是把奴才們都殺光了,誰來給咱們耕田?誰來為咱們放牧、幹活?你來幹麼?況且那些奴才還不是你的,如果你實在想殺的話大可去殺你們鑲藍旗的奴才,我絕不攔著!”

    “殺我們鑲藍旗自己的奴才,我還沒發瘋呢。”阿敏翻了一個白眼,強忍著怒氣舉起千里鏡朝山下看去,當他看到明軍並沒有出來追擊那些潰兵後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幸好那些明狗膽子比較小,不敢追出來否則還真是有些麻煩呢。”

    “是嗎,那你們的那些騎兵怎麼辦?現在他們還在跟明軍廝殺在一起呢。”代善淡淡的說了句。

    順著代善話,阿敏這才將目光關注到另一旁的戰場上,看到那里後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在明軍大陣的兩邊,四千明軍正和鑲藍旗的兩千馬甲兵廝殺在一起,雙方你來我往殺得十分激烈,不過總的來說依舊是趙率教的騎兵佔了上風。

    “大人,趙大人那邊情打得有些苦難啊。”在江寧軍大陣裡,黃振業有些擔心的問楊峰道:“要不要派出咱們的騎兵出去增援一下?”

    “不行!”楊峰果斷的說:“咱們的騎兵數量太少,客串一下夜不收或是小偷小摸一下尚可,若是上去跟韃子硬拼的話只能是送死。”

    黃振業不說話了,說起來也可憐,如今的價格寧軍擁有步卒六千,但騎兵卻只有區區五百之數,這點數量的騎兵在大規模的大規模騎兵戰裡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說起來都是戰馬太過缺乏啊。一名正規的騎兵標配是三匹馬,一匹主馬另外兩匹是備用馬,這樣騎兵才能在戰場上擁有足夠的馬力來回馳騁,可現在江寧軍的騎兵充其量只有兩批馬,而且大多數備用的馬大多數用的還是劣質馬匹來充數,試問這樣的騎兵如何跟那些精銳的女真騎兵正面交手。

    就在說話間,趙率教率領的騎兵和鑲藍旗的騎兵已經殺到了緊要關頭。遼東軍的騎兵大多用的是騎槍,也有少部分人用馬刀。不過即便是馬刀用的也大多是厚背刀,重量至少也在十多斤以上。

    而且尤其讓楊峰動容的是趙率教的騎兵隊形十分的嚴密,他們排成非常嚴密的陣列,差點就人靠人,馬靠馬,膝蓋挨著膝蓋。如此嚴密的隊形也是遼東騎兵平時苦練的結果,他們的戰術就是依靠密集的隊形衝擊敵人,打亂敵人的隊形粉碎他們的建制。

    而反觀女真人的騎兵又是不同,他們的裝備頗為複雜,有弓刀,鉤鐮槍,鎲鈀,大棒等兵器,這些長兵器舞動起來需要的空間就要比騎槍大得多,這樣一來隊形就不能太密集,而且說起來女真人的騎兵在個人的武藝和經驗上要比遼東騎兵高上不少。

    騎士若是論起隊形的整齊,其實後金的騎兵要遠比明軍騎兵嚴整,畢竟他們組織力更為高,馬匹更為優良。而且人家剛學會走路就學會騎馬了,這也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是農耕文明所無法比擬的。

    看著趙率教著數量佔據了絕對優勢的騎兵卻打得那麼艱難,楊峰心裡也不禁以凜。心中暗自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家的騎兵如果不是仗著手銃之利,真要打起來的話別說是那些後金的騎兵了,就連趙率教麾下的騎兵也遠遠不如,儘管楊峰已經竭力給這支騎兵最好的裝備和訓練了,但跟那些發給一支火銃訓練幾個月便可以成軍的步卒不同,騎兵是一支需要時間來打磨的兵種,短時間內急切不得。

    就在楊峰看得暗自皺眉的時候,對講機里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聽到這里後楊峰的神情頓變得嚴肅起來,他長吁了口氣,淡淡的說道:“韃子還是來了,黃千戶你馬上到後方面主持,記住,韃子的騎兵衝擊力很強,咱們可以讓他們衝進來,但我們的方陣絕不能亂!”

    “明白!”黃振業肅然回答,隨後帶著數十名家丁策馬跑出了大陣。

    “好……好啊……岳託他們終於來了。”在山上,遠遠看到遠處揚起的塵煙後,阿敏也高興的喊了起來,“如此一來我們兩面夾擊之下明狗想不崩潰都難。”

    跟高興得手舞足蹈的阿敏不同,代善卻沒有他這麼樂觀。如今的情況已經跟當初制定的方案有了很大的不同,當初他們制定的方案是趁著明軍攻打枯草嶺筋疲力盡之際從背後殺出,這樣一來明軍便會在頃刻間崩潰,可現在雙方卻打成了僵持戰,甚至後金還吃了大虧,如此一來明軍便可以從容的轉頭對付岳托率領的大軍,這樣一來岳託他們還能輕易取勝麼?

    時間一點點過去,慢慢的整個大地開始慢慢的震動起來,那是無數雙馬蹄在踩踏著大地才能弄的出的動靜。

    伴隨著蒼涼的號角,一支龐大的騎兵開始出現在江寧軍的視線裡,這支騎兵看過去簡直就是無邊無際,他們從四面八方的湧來,彷彿要一口氣把江寧軍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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