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假唐僧 作者:霜雪明(全文完)

 
BloomCaVod 2017-8-13 22:01:5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 1282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0
第50章上了那賊船

  悟空看著面前那個已然落滿塵灰,處處蛛網的宮殿,一股子「宣傳與實物不符」的感覺,讓悟空整隻猴子感覺都不太好。

  嗯,如果說這裡就是金鰲島的話。

  但是……這麼衰頹的模樣,除了大殿上的「碧游宮」三個大字,加上邊上的一對「謹閉洞門,靜誦黃庭參兩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對聯確確實實表明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之外,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這個地方就是曾經的聖人道場。

  「師姐。」悟空皺著眉頭,指著如今都沒有人去整理,看起來早就被蜘蛛網和螞蟻窩佔領了的碧游宮正殿,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不客氣了起來,「大師兄去了西方分身乏術,大師姐在天庭自身難保,龜靈師姐不說也罷,可是你……你都全須全尾活下來了,怎麼……怎麼就讓碧游宮變成了這幅樣子?」

  無當也是多年沒來過金鰲島,到如今仰頭看著宏偉宮殿上佈滿的塵埃和蛛網,心內正是五內雜陳之時,聽了這句話,回頭看一眼悟空,相當嘲諷地笑了笑,說話的聲音也是難辨喜怒:「難道我要好生照料碧游宮,一切與老師在時並無區別,巴巴等老師回來?」

  悟空舔舔嘴唇,點頭,眼底裡滿滿的都是你不解釋清楚我們友誼的小船就翻了的意思。

  無當苦笑一聲,拉著悟空進碧游宮,一邊走一邊道:「這事兒啊,非我不想,而是大師兄不讓。」

  「為何?」

  「我們倒是想要老師回來。」無當聖母深吸一口氣,「可是別人,讓老師回來麼。」

  悟空第一時間,其實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別人當然不讓老師回來,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反正當年都打成了那個德行,我們還能期待三清和好,老子和元始去紫霄宮把老師接出來?

  說句不好聽的,我們不就是因為曾經傻傻的相信這個世界很甜,兩個師伯依舊會貫徹所謂「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本是一家」的原則,給我們截教留口氣,這才一步一步走進了封神的漩渦之中?

  他們拿著誅仙劍大肆砍殺的時候,何曾惦記過那是同門?

  最後姜子牙封神之時,金靈師姐下跪聽封,闡教是如何羞辱她的來著?

  「嗔心未退,致罹殺戳之殃。皆自蹈於烈焰之中,豈大數已定輪迴之厄?悔已無及。」

  悔你個大頭鬼悔。

  彷彿這件事你們半點問題沒有,全是截教弟子不識天數。

  可別忘了,封神之難,原因可是你們玉虛十二仙一千五百年來三屍不斬,這才犯下殺劫,關截教何事?

  講道理,金靈師姐力敵文殊、普賢、慈航三位闡教金仙,要不是你們副教主燃燈道人不要臉用定海珠偷襲,哪裡會到她如今受制於人的地步?

  要真說後悔,那也應該是她後悔一開始沒有擺明車馬支持其弟子聞仲,乾乾脆脆把你們趕盡殺絕,倒到了最後還得受你們這份羞辱。

  驅使八萬四千惡煞群神是威風了,可人家當年在金鰲島的時候,那可是來聚金仙百萬名。

  搞得像誰稀罕你們那官位似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這臉是徹底撕破了,如今我們休整好碧游宮,等著大師兄想法子把老師接出來才是正道,又何須照顧著他們的想法,他們不讓老師回來老師就真的不回來?

  然而想到這裡,悟空才終於發現了不對。

  於是就試探道:「是為了麻痺他們?」

  無當沉沉點頭,抬起眼看了看曾經通天常常坐著的位置,再偏頭看著身邊的悟空,這才緩緩說著:

  「萬仙陣剛剛結束那時候,老師被道祖帶回紫霄宮,我領著剩下兩三百師弟師妹,其實是回了碧游宮的。畢竟道祖一直都挺寵咱們老師,彼時我想,最多也就是罰個幾千年的,事情淡了,老師自然會被放回。囚禁在桃園好歹並未被封神也沒有被打死的大師兄也終究有自由的一天,雖說死了那麼多同門,但……萬一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幾千年這個,悟空倒是能夠理解。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閉關這種事情吧,一睜眼一閉眼,對真正的大能來說,一個不小心幾百年就過去了。

  不過這麼一想也是奇怪。

  「師姐,老師被囚至今,好像也沒有到幾千年吧。」

  言下之意,也就是閉個關的時間,怎麼你們反應這麼激烈,甚至要和天道不共戴天起來?

  無當露出一個頗為嘲諷的笑來:「是啊,我萬萬沒想到,大師兄先於老師出事了。」

  悟空沉默。

  這個,指的應該就是多寶道人什麼都不要了只想要一個自由,哪怕去西方也無所畏懼的事兒了。

  「我當時覺得奇怪,甚至還懷疑過大師兄本就是太清師伯的人,誅仙陣下跳出來無非是要太清師伯保他一命,畢竟……畢竟後來太清師伯把他送去輪迴,一應事務一手包辦,怎麼看都像是大師兄已然背叛了的樣子。」

  悟空點頭。

  確實……其實這事兒都不只是無當會懷疑了,悟空自己個,也是在再次回到靈台方寸山的時候,特地問了通天一聲,多寶師兄還是不是自己人來著。

  不過他有那個機會問通天,無當卻沒有……

  想到這裡,知道師姐也不容易,悟空對無當沒有好好打理碧游宮的不滿都淡去了好多,只帶著好奇的語調問:「師姐,您是怎麼做的?」

  無噹噹然能感受到悟空語氣的變化,看著自家師弟毛茸茸的一張猴臉,心裡面也有些柔軟,自己拖著悟空坐下,也覺得自己對小師弟大可溫柔一點,說話不要那麼凶殘。

  略想了想,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軟軟笑著開口:「我當然是直接去找多寶師兄啦,反正論逃跑之能,四大弟子之中我排第一。」

  畫風突變,讓悟空覺得有些尷尬。

  他抬頭地撓了撓頭上的猴子毛,很想表示一下師姐你是不是腦子有坑。

  你說逃跑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麼一臉驕傲,啊?!

  善於逃跑是一個什麼樣的優點或者長處嗎?

  無當卻不想搭理悟空那奇怪的眼神,只眨了眨眼睛,小姑娘家家那愛嬌的模樣看的悟空都不自覺地放鬆了心防。

  只聽她道:「一見面,我還未開口,大師兄就說了,讓我離開碧游宮,這是為我好。」

  聽到多寶這話的無噹噹然是不服氣的。

  畢竟彼時無當還是個秉持著道祖早晚有一天會把通天放出來,咱們就守著碧游宮等著就好的觀念的傻白甜小天真。

  針對傻白甜師妹,多寶只解釋了一句話。

  ——老師派了分身到了天庭,稱靈寶道君。

  當時無當直接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抬頭看著多寶的眼神那叫一個無助和令人心疼。

  多寶卻沒有如同在金鰲島上,師妹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會好生哄她一樣,扶她起來溫柔勸慰,說沒事噠師兄給你把鍋背了。

  師兄妹兩個就這麼一上一下,一站一坐地對視著,而無當眼角,也終於蓄出了兩滴絕望的淚水。

  然後被無當狠狠抹掉,只說了一句:「他不仁,就莫怪我不義。」

  無怪師兄妹能有這麼大的反應——

  靈寶道君出現在天庭,其中意蘊確實凶殘。

  畢竟當靈寶道君和老子元始一塊出席各種活動,被老子元始一口一個「三弟」的叫著,那就直接意味著靈寶道君才是上清,或者換句話說,玄門正宗裡面,只認靈寶道君是上清。

  至於通天?

  那是什麼玩意兒。

  囚徒而已。

  且,時間是再操蛋不過的玩意兒,當封神淡去,天庭將現在版本的三清拱上尊位,靈寶道君成為了世人潛意識裡面的上清聖人的時候,就真的沒有通天什麼事了。

  他會永永遠遠在紫霄宮被囚禁下去,永生不得出。

  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什麼人知道他,記得他,曾經的金鰲島碧游宮也好,那給天下人截取一線生機的主張也好,都會在時間的洪流之中,煙消雲散。

  正如正常歷史線那樣。

  也是因為如此,什麼幾千年之後,道祖氣消了,通天會被放出來,依舊是上清尊位,依舊是通天教主的想法,已然很明顯地,變成了一個妄想。

  「大師兄告訴我,天意是靠不住的了,甚至道祖也未必靠得住,至於道祖對老師曾經的偏愛,到如今也都已經成了虛無。今後,我們得靠自己。」無當沉沉閉上眼睛,「大師兄還說,我現在難免懷疑他對截教不忠,這個其實也可以理解。」

  悟空不自覺直起了後背。

  直覺告訴他,關鍵到了。

  無當手上一劃拉,從乾坤袋裡面撈出一罈子酒來,又摸倆酒杯出來,倒滿了,遞給悟空一個,自己悶了一口。

  這才聲音澀澀地說:「所以,他說我可以隨便對他如何,用丹藥控制也好,用禁制限制也罷,若今後真的有了些許實際上的證據能證明他確實做了對截教不利之事,我可以隨時殺了他。」

  悟空在無意識之間,已然是張大了嘴。

  「我煉丹的本事一般,所以我還是給師兄下了一個咒。」無當又給自己灌了一杯,到底是珍藏多年的仙酒,這急急喝下去,她自己都已經是暈生雙頰,看起來十分地嬌美,「因為我知道大師兄到底是何等驚才絕豔之人,若不在一開始就有點能限制他的手段,到最後若是發現他有歹意,我絕對敵不過他。」

  「大師兄沒有反抗。」無當沉沉開口,「也是如此,我才勉強信了他。」

  「他勸我,離開金鰲島,理由是……如果我還待在金鰲島,好生照料碧游宮,固然在太清玉清二位聖人眼中,能算我一個對師父忠心,但是同時,那也表示我對他們還存在怨恨,既如此,他們必然他們會防備著我。」無當苦笑著,修長手指揉了揉因為喝酒喝太快而有那麼一點點作痛的太陽穴,慢慢道:

  「老師實在太會調教徒弟,四大弟子之中任何一人,若是真的手段盡出,不帶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的話,沒有五六個玉虛十二仙級別的仙人是降不住我們的,偏偏封神之後聖人不得隨意出手。因而,為了我不作亂,他們一定會特別緊地盯著我,如此,我反而什麼都做不了,更會受到他們有意無意的打壓,說不好就尋個由頭認為我是妖孽然後就聚齊還剩下那幾個闡教金仙圍毆我,最後徹底鎮壓。」

  「所以我最好還是放棄掉金鰲島,做一副連自己是截教弟子都不敢提的模樣,另外尋個住處,低調度日,如此天長日久,他們才會真的以為我已然是被打怕了,嚇破了膽,再不敢與天庭為敵。」

  「我問師兄,我在金鰲島吸引他們的目光,方便師兄作為,這樣豈不是更好。」無當澀然道,「師兄拒絕了,他說我的安全倒是更重要些,且他也還沒有落魄到需得我去當箭靶子護著他的地步。」

  「我知道師兄說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師兄其實是有自保之能的,但是……但是我捨不得。」無當托腮,迷濛雙眼看向了曾經熱熱鬧鬧的大殿,低低開口,「於是師兄又說了,碧游宮是因為老師在,才能是聖人道場,老師不在,守著碧游宮意義也不大。且老師必然也不願意看到我受到封神之外的委屈。」

  無當苦笑:「總之吧,你也知道釋迦摩尼那張嘴有多厲害……十條八條理由一字排開,我……我還是聽了他的話離開了碧游宮,也改名叫黎山老母,金鰲島也很少再來,從此,這世上就真的沒有截教了。」

  悟空舔了舔嘴唇,看向了這個不請自來,還給自己解決了小猴子們的問題的師姐。

  心中一動,手上就不自覺地,輕輕拍了拍無當的手。

  「會好的。」悟空只道,「師姐,一切都會好的。」

  無當倒是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抬起了悟空面前那個酒杯,舉到了悟空唇邊,笑嘻嘻道:「你怎麼不喝呀。」

  悟空麻溜兒地閉了嘴。

  明顯,師姐醉了。

  她應當不是這麼淺酒量的人,只是酒入愁腸,又是故地重遊,心裡難受,自然心理防線就沒有那麼高。

  悟空無奈,只得接過了無當手上那個酒杯。

  一口悶下。

  果然好烈的酒。

  卻在迷迷糊糊之間,悟空似乎看到,大殿主位上,坐了一個白衣青年,小几上攤開了一卷道經。

  那人眉眼含笑,舌燦蓮花,整個碧游宮中,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再偏頭一看,大殿之上不少蒲團上都坐著妖怪,能化形的不能化形的碧游宮弟子,都聽道聽的如痴如醉。

  恍若當年。

  要說是幻象,似乎也不對。

  畢竟悟空能確定,自己的法力在那講道異象之下,是確確實實有增長。

  不自覺地,悟空已然沉浸其中。

  而這時候無當聖母眼中已然是恢復了清明。

  她拍了拍猴子腦袋,擼毛擼的自己都身心舒爽,這才坐到悟空面前,攤開一卷道經,開始講道。

  她其實可以看出來,悟空又是老子的金丹又是多寶的聚靈陣,又有了五百年來的厚積薄發,又有人參果那莫大的法力積累,現下剛好正處於突破的瓶頸,不過是要再多一點點助力,便能夠更進一步,得證大羅。

  那……剛好。

  師姐也沒別的能耐,只能在這件事上,藉著碧游宮當年老師布下的陣法,幫幫你。

  正如多少年前,我曾經幫過那麼多師弟師妹一樣,反正都是熟練工。

  ——

  悟空那邊暫且不說。

  唐僧在送走了悟空之後繼續西行,也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砍號重練的玄奘長老呢,又是一個耽於口腹之慾的人,沒得悟空使喚了,為了按時吃飯的信仰,少不得讓現下的大徒弟八戒去化齋。

  八戒呢,著實又是個憊懶性子,西遊原著之中,這夯貨也是走到一半就睏了,尋了個地方先睡會兒,玄奘苦等不來,天又黑了,索性又遣了悟淨去找八戒。

  這會兒八戒是睡著了,悟淨也在尋找八戒的路上。

  敖烈怎麼看唐僧怎麼覺得他肚子裡在冒壞水。

  索性開口:「師父就這麼把他們倆都支走了,意欲何為?」

  玄奘露出了一個賊兮兮的微笑:「實話跟你說吧,我要去見一個人,嗯……你要是跟我去的話,今後上了我的賊船可就下不來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被我打暈,然後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話,回頭出了什麼簍子,也牽連不到你身上。就當做我被妖怪抓走了就成。」

  敖烈揣測道:

  作者有話要說:「師父既然是截教弟子,那師父要見的人,應當是截教故人吧。」

  玄奘含笑點頭。

  反正在鎮元子那兒什麼都說清楚了,這條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也不怕把他拐到地下黨去。

  「自從師父察覺了我在鷹愁澗缺醫少藥,身上留下暗傷,在五莊觀倆人參果都給了我溫補身體之後。」敖烈也是條爽快龍,只過去把馬牽了,對唐僧道,「我不是已經在師父這眾生平等的賊船上了嗎?」

  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富家公子,玄奘摩挲了一下下巴,笑道:「好像也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2 23:5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0
第51章關好房間門

  摸到奎木狼的洞府,其實算不上太難。

  奎木狼畢竟是作為唐僧西行路上的絆腳石之一,要是在的位置太生僻,那御弟哥哥一個晃眼就錯過了,豈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所以,唐僧只需要憑著感覺走,和八戒沙僧去的方向不同,總是能找到地方的。

  於是乎,奎木狼午睡醒過來的時候,就好死不死看到了,他那臥室邊上的石凳上,坐著一眉目溫憫的和尚,而那和尚手上就翻著他睡前直接丟石桌上的道經,邊上放著的也是他泡好的半壺殘茶。

  聽到奎木狼有動靜,唐僧緩緩吞掉了口中那口茶,說話的聲音也帶了些許戲謔:「李雄師兄,這麼些年了,您這裸睡的習慣,還沒改吶?」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奎木狼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刷拉一下把已然褪到了胸口以下的薄被拖了拖,掩住了胸口倆小紅點。

  然後這廝居然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一邊翻身一邊還嘟嘟囔囔著:「改這個幹嘛……」說到這又有些迷茫,「果然是又出幻覺了,這年頭哪裡還會有人叫我那個名字,還嫌棄我裸睡,哼!」

  說這話的奎木狼給了自己「我一定是在做夢」的暗示之後,很快呼吸就均勻了起來,決定重啟試試。

  而小白龍卻有些疑惑,給唐僧做了個口型:「李雄?」

  唐僧挑了挑眉,示意躺石床上的奎木狼,輕聲道:「奎木狼是官位。」

  小白龍瞭然。

  而奎木狼那邊,很快就完成了重新從睡夢中緩過來,重新起床,重啟試試看看這次打開方式如何的過程。

  然後還是看到了面前,笑的很是友善的玄奘法師,和聽到了那友善的一句:「奎木狼星君?我是取經人。」

  腦子終於從午睡狀態緩過來的奎木狼李雄,終於發現這不是打開方式不對,這很有可能,是整個劇本都被換了。

  想到前前後後的因果,奎木狼覺得還是有點牙疼。

  這劇本也不知道換成了什麼樣子,要是嚇唬取經人回去的任務沒完成,也不知道回了天庭會不會被責罰。

  畢竟天庭能派下界的星君也好大能的坐騎和童子也好,數量都有限,能攔住取經人的機會不多,用一次少一次。

  說起來,最有希望在大唐國土之內把取經人堵回去的,是玉帝最為直系的太白金星帶著變成了虎熊的兩個小妖怪,就目前能夠得到的消息來看,已經失敗了。

  而可以預計的,在前頭等著的,有太清一系,兜率宮老君的兩個童子與青牛坐騎,都帶著老君身邊的法寶;也有玉清一系,太乙天尊與南極仙翁的坐騎;更有來自妖族天庭的常羲娘娘手下,嫦娥仙子丟下來的玉兔。

  表面上都是一副童子坐騎手下不聽話思凡下界玩耍,實際上是儘可能拖著西方東進。

  而那些大能對玉帝,都是心情好了打招呼,心情不好就愛答不理的。

  因而幾乎可以說,玉帝還能控制的關卡,到現在也就剩下了個奎木狼,還是藉著封神榜來的,奎木狼自己都隨時在想著如何恢復自由的所謂控制。

  至於那玉帝強行發脾氣發出來的鳳仙郡一關,明眼人都知道,根本不能真的攔住取經人腳步。

  如此,奎木狼自己要是沒能攔住取經人,這回去怕會有一些需要承擔的後果……

  可現在這和尚對著自己一口就道出了奎木狼星君也做了取經人的自我介紹,難道還能裝作沒聽到,接著做個玉帝特殊許可了的,妖魔才幹的事,比如……吃個人啥的?

  那未免太假。

  但若用天庭星君的身份,擺明車馬攔著取經人,似乎也有點不合適,畢竟玉帝的意思其實是扮成妖魔,搶他披香殿的宮女,裝作不知那是取經人,然後攔住他,這玉帝的吩咐吧,最好是不要隨便修改然後執行,涇河龍王就是一個生動形象的例子。

  (可見殺涇河龍王果然有立威的效果……)

  這可如何是好?

  奎木狼自己個還在琢磨著怎麼糊弄過去這一關至少能給玉帝一個看的過眼的交代呢,等半天沒等到回應的唐僧已經是慢慢放下手上的道經,幽幽開口:「李雄……」

  話一出口,奎木狼突然就愣了一愣。

  他還是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現在就地躺平,再睡一覺,重新啟動一下,看看是不是打開方式不對。

  但是呢,關鍵在於現在,他已經睜開眼太久了。

  再睡回去顯得有點刻意,且這都重啟兩回了這和尚還沒走,可見自己應當也不是思念當年思念的太過產生了一些幻覺。

  唐僧哪裡是會等著奎木狼反應過來的性子,只直接笑道:「李師兄,萬仙陣下一別,到如今,別來無恙否。」

  不。

  金蟬子是玉帝選中,塞去佛門,噁心佛祖的人。

  不要輕信!

  奎木狼冷靜了好半天,確定了現在腦子清醒,慢慢裹了被子保證自己不會走光,這才坐了起來,冷冷看著面前的玄奘:「誰是你師兄,你是佛門僧人,我乃道門神君,你這聲師兄我怕是擔不起。」

  這話剛剛出口,奎木狼卻目瞪口呆地看到,唐僧身上的氣勢一變。

  截教道法,如假包換。

  金蟬子會截教道法?

  奎木狼覺得自己整頭狼都不好了,自家的腦容量根本接受不了這劇本的突變。

  ——釋迦摩尼在還是多寶道人的時候,確實是有一個叫做火靈聖母的軟軟萌萌的小妹子做徒弟。

  而這也是他唯一一個真正收入門下,傳之截教法門的道門弟子。

  在這裡不得不吐槽一下通天收徒弟收的太過廣泛,等截教到了萬仙來朝地步的時候,好多剛剛進門的師弟師妹,都是多寶道人一手帶大的。

  帶了那麼多晚輩,整日忙碌的多寶,因為怕麻煩,一共就收下了火靈聖母這一個女徒弟,就這,都還是人家火靈聖母強行破開他居所的陣法,在多寶道人衣冠不整之時,強行抱著他的大腿,哭唧唧地就是要拜多寶為師。

  無奈之下,不能把人家火靈聖母劈死的多寶,更不能任由火靈和他在一屋子裡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著——畢竟影響不好,萬一變成大師嫂那找誰說理去。

  於是,這才,勉為其難,收下了。

  當然了,收下之後多寶對自家小徒弟那也是真好。

  金霞冠這種好東西都是眼睛眨也不眨地送出去了,各種法訣也都一點沒藏著掖著,火靈因為始終學不來多寶那臉滾鍵盤同時操縱幾十種法器都能夠從容對敵的微操,於是多寶還費盡心思給這小姑娘折騰出了合起來其實可以當一個玩意兒使的三千火龍兵,寵徒弟寵的多少人都羨慕的不行。

  尤其是被金靈聖母逼著背兵法的聞仲師侄,看著火靈蹦蹦跳跳跟在多寶身邊賣萌,看著多寶土豪一樣給徒弟送裝備,那心情也是相當一言難盡。

  話說回來,火靈拜師那死纏爛打的風格,也給多少截教弟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多寶屋子的陣法加強到非四大弟子破不了,這讓很多想拜師的外門小年輕徹底沒了機會,這個不說也罷。

  但是至少可以在犯了事之後,給大師兄哭,使勁兒哭,使勁兒賣慘,哭的越慘到最後懲罰的就越輕什麼的……

  咳咳,這麼一說就扯遠了。

  扯回來,在奎木狼的概念裡,多寶真正廣收門徒,還是在轉世去做了佛祖之後,甚至在佛門,文殊普賢觀音都得叫佛祖老師。

  這麼一想還真有點暗爽。

  但是即便如此,教那些佛門弟子,那最多也是教他們佛門的三乘佛法,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要教授那早就被天庭加現在的三清打成了旁門左道的截教法門,那也一定是選擇絕對可信,絕對乖巧,絕對不會惹事的弟子。

  而可信,乖巧,不惹事,這三個詞兒,都和金蟬子沒啥關係。

  ——金蟬子那什麼人啊,玉帝與佛祖博弈多年,最終被玉帝精挑細選出來去取西經的反面教材。

  性格那是懦弱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偏偏還有個對佛門不屑一顧的基本思維,當年佛祖講佛法之時,那貨都好意思在下面開小差,褻佛這種事做的也是一等一的溜。

  講道理,佛祖再會調理人,面對這麼一個貨色,那也只能徒呼奈何,罵一句mdzz,哦不是,罵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然後,據說,因為金蟬子太不堪造就,偏偏又是東西方欽定的取經人,覺得佛教東進無望的佛祖還放棄治療了一段時間,轉而發展本地信仰,甚至引來早已閉關的西方兩位聖人的不滿,讓佛祖去他們閉關之處解釋為何擱置西方東進之事。

  至於有沒有用聖人的威壓逼多寶下跪給多寶難堪,西方聖人和西方佛祖關起門說話,難堪不難堪什麼的,外人也不知。

  總之西方那時候正處於低谷時期,成功噁心了佛門的玉帝還險些開宴會慶祝。

  事情的轉機,還是修了截教功法的齊天大聖的出現,讓佛祖又動起了走一波西遊的心思。

  不管怎麼說吧,就看看這麼個一波三折的德行,可見就金蟬子那性情那行事風格,佛祖教他佛門的修煉方式那都是教的牙根癢癢,怎麼會教他截教道法?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教了,那也該是叫師叔啊,師兄是什麼鬼……

  所以說,奎木狼不解了,奎木狼越看面前的和尚越覺得畫風不對。

  還在迷茫著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奎木狼,眼睜睜看著唐僧從長袖之中取出了一個金箍來。

  「吶,這金箍,神君總是認的吧。」

  奎木狼眼睛都直了。

  也因為這份心神巨震,手上一個沒穩住,因為裸睡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只能拉著被子擋住免得走光的奎木狼,手一鬆。

  要說春光乍洩還真的侮辱了春光這個詞兒。

  總之就是露了個徹底。

  然後,以唐僧和小白龍的角度(和猥瑣程度),看到的第一眼,當然是奎木狼那不可描述的部位。

  男孩子,即便是奎木狼這種本身是狼但是實際上生理早就無限接近人的男妖怪,這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會有那麼點點生理反應的。

  比如……

  晨勃,或者如果是午覺醒來的話,應該叫做午勃?

  奎木狼刷拉一下手上就掐了個訣勉勉強強用法術隔斷了四道猥瑣的目光。

  然後還是覺得那兩個混蛋身上都應當是帶了法力沒準能看破這個法術屏障。

  於是怒道:「轉過去,等我穿上衣服再和你說話!」

  眼見畫風終於朝著自己喜聞樂見的方向飈去的唐僧相當爽快地拉著敖烈轉過去,還好死不死悠悠開口:「敖烈你也別太奇怪,畢竟……裸睡這個習慣呢,多少妖怪剛剛變成人的時候都有,畢竟還變不成人形的時候,也沒有穿衣服這個概念嘛,變成人了也懶得改了反正無傷大雅,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對不對。」

  敖烈小心翼翼給唐僧遞了一個眼神。

  ——師父求你閉嘴好不好,奎木狼神君現在看起來就要炸毛了喂。

  貓炸毛了最多是小爪子撓你一下也出不了什麼大事,這狼炸毛了我並不想作死啊師父……我覺得我即便沒變成馬,龍珠沒丟,暫時我也打不過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2 23:59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1
第52章想去死一死

  奎木狼在穿上了衣服,解決了個人問題,撤了屏障之後,終於是出現在了唐僧面前。

  若是唐僧沒有祭出金箍這個大殺器呢,奎木狼現在必然是要和唐僧好好聊一下為什麼你大爺的這麼沒禮貌進人家的房間都不敲門的。

  但是現在,奎木狼幾乎是急吼吼地衝出去,直接捧住了唐僧放在桌上的金箍。

  唐僧也不與奎木狼多說,只自己慢慢品著茶。

  好半晌,似乎是有水珠落地的聲音。

  然後才是奎木狼無不傷感的聲音:「大師兄還是把他撿回去了……原來,真的有人用這個法子逃了一命。」

  唐僧看向奎木狼,眼帶疑惑:「師兄說的那個法子?指的是……在誅仙劍下逃得性命的辦法?」

  奎木狼抬頭,打量了唐僧小半天之後,確定了截教道法如假包換之後,終於是暗暗沉沉地點頭。

  也不問唐僧是誰了,只自己自嘲一笑:「你不必如此諱莫如深,那法子在誅仙劍還屬於我們的時候確實應當是個秘密,但是到如今……金靈師姐該說的也都給我們說過了,且金靈師姐也一直都很後悔,為何不早些重視這個問題,把誅仙陣的秘密告知我們,而只是在小範圍之間留傳這一做法。」

  玄奘眸色一暗。

  是啊。

  當年覺得老師都是聖人了,誅仙四劍又是那麼要緊的東西,截教再落魄也總歸不會到誅仙四劍都保不住的地步,是以捏碎金丹以求自保的秘密最終也沒有廣為人知。

  然而萬萬沒想到,也就是這一點的疏忽,倒弄的自己截教門人被屠殺殆盡,道統滅絕。

  「不說那些事了。」奎木狼默默放下那個金箍,抬眼看向唐僧,「說說你,取經人不應該是金蟬子嗎?」

  說起這個唐僧也是無奈,只能是把自己捏爆金丹之後修補了千年魂魄,又佔據了金蟬子肉身,但是因為殼還是那個殼,諸天神佛和金蟬子也不見得特別熟,一個錯眼就錯認了的事情說了,才道:

  「佛祖來見過我,然後說乾脆將錯就錯,反正天庭也沒認出來我是個冒牌貨,索性我就接著去取西經,畢竟金蟬子性情上有些缺陷,若是他去取西經,難免會讓悟空受點委屈。悟空到底是老師這麼些年來好難得才有的一個寶貝小弟子,若無必要,他的委屈還是免了吧。」

  奎木狼忍不住想起來在安天大會過後,私底下幾個同門的碰面。

  彼時基本也都猜到了悟空從此就歸於佛門,那猴子不必再受天庭的氣了,大家表情都輕鬆了許多。

  ——天庭畢竟算不上什麼太好的去處,悟空還在天庭待著,也不知道還會被和蟠桃園似的折騰多少回,這去了西方,不管怎麼說,接引准提兩位聖人多年不出,大師兄才是話事人,那猴子也能少經受些算計。

  ——截教在時確實是無人願意去西方,如今看來,西方那去處倒是比天庭還自在些。

  而說起猴子會藉著西方東進這事兒歸西方去,金靈師姐彼時還酸溜溜看向西方,只說這次西方東進一定能成了。

  彼時公明師兄不服氣,還說哪那麼容易,天庭這邊紫金葫蘆加上能收萬物的箍都已經夠逆天了,大師兄那邊居然還把羽翼仙、虯首仙一大批老人都放出來溜了一圈,還沒有成就大羅的猴子要保著金蟬子通過真的不太容易。

  金靈師姐直接就是一聲冷笑。

  一句話就把公明師兄說服了:「要是那猴子在西行路上遇到麻煩了,上天來求你,你會不幫忙?」

  公明師兄啞了火。

  大家也都面面相覷。

  這才聽金靈師姐用一個管理者的角度,把西遊這件事條分縷析地給他們說了個明白——

  這西行路上,野生的妖怪一般打不過那孫猴子,這就不說了。

  至於不是野生的妖怪——各方勢力會派自己的坐騎童子出山,佛門那邊的原因是「你們都派人下來了,我不弄幾個人倒顯得我不合群,所以還是找幾個人去溜一圈陪綁一番好了」,而道門這邊之所以設立重重關卡,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要攔著取經人。

  但是「攔著」,實在是一個特別有技術含量的活。

  因為不能親自出手殺了那個取經人。

  畢竟西方東進是天道定的調子,這些年來敢在明面上逆天的都已經被天道收拾的要麼灰飛煙滅要麼囚禁不出了,大能們再不想西方東進,那也不敢明面上和天道擰著來。

  於是他們敢動的手,也只是一邊暗搓搓宣傳一番,吃唐僧肉能夠長生不老,把唐玄奘忽悠的自己都信了,然後吸引各路野生妖怪攔路殺唐僧,讓他們無知無覺得就去承了這份因果;另一邊,讓自己的童子坐騎扮成妖魔,希望他們能攔住取經人——當然了,弄死最好。

  但是坐騎也好童子也罷,那也是得分開看是個什麼樣的童子坐騎。

  沒本事沒見識的,被派下去的妖怪……一般來說也不是悟空一合之敵,這個不說也罷。

  至於有本事有見識的妖怪,有主人命令,那差還是得出,但是也有一個詞兒,叫做出工不出力。

  為了不被天道針對,這一趟的差難免就會是「即便我抓到了唐玄奘,我也要研究一下唐玄奘的烹飪辦法,餓他個兩三天,等他身子乾淨了再吃」,或者是「我聽說孫猴子厲害,所以我得把孫猴子一塊抓住了再吃免得回頭麻煩」……總之就是找各種藉口就是不真的害死取經人。

  ——然而實際上,兩個說法都在邏輯上說不通。

  前者,你拿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搶走的和人參果的功效差不多的天材地寶,居然不趕緊地吃掉而是研究一下具體做法,那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

  後者,孫猴子再厲害他也不是取經人,取經人不到西天,佛祖和玉帝那「金蟬子去取經」的約定就能算是沒完成,玉帝就能夠堂堂正正的繼續拖著西方東進,讓道門獨大。

  至於孫猴子會在師父死後給他報仇那更是無稽之談——取經人一死,坐騎童子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他們的主人必然會護著他們這一把,悟空要報仇就難免會得罪人,如今執掌佛教又奸滑似鬼的佛祖當然不會允許悟空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一定會把自家小師弟提溜回去。

  由此看來,無非藉口而已。

  而這「扮作妖魔」的設定,只要悟空發現自己解決不了,上天求援,天庭星君們雖然給不了太多戰鬥力上的幫助,但是依舊可以在一個不經意間,提點一句兩句類似於「啊你說那個怪物啊,我在誰誰誰的宮裡見過,你問問他去?」

  只要那位大能不想擔這個因果被天道盯上,一定會麻溜兒的把自己的手下牽回去。

  解釋到這裡,那時候金靈還相當促狹地一笑:「你們說,那時候那些個放了坐騎下界的,會怎麼給悟空解釋?」

  碧霄是個調皮丫頭,上天做了這麼多年神仙依舊很調皮。

  一聽這話,直接就捏著鼻子裝成老君,調皮笑道:「大聖,是我童子吃了丹藥睡著了,才走脫了坐騎,給你造成的麻煩我深表歉意,但是你要記住,這不是我故意的,完全是個意外。」

  ——不得不說,到底是曾經與多寶道人共同執掌一教大小事務的金靈聖母,對局面看的之透徹,簡直令人懷疑她是不是讀過西遊記原著。

  金靈其實還說過,取經之難,難點有二。

  一,取經人一介凡人,見過那麼多妖怪,且被那麼多妖怪捆綁play過一番之後,會不會被嚇破了膽扭頭回大唐。

  二,他會不會防備著自己手底下有一個曾經捅破天,很明顯一個手指頭都能摁死他的徒弟,而佛祖那邊要是給了取經人一點限制悟空的手段,再加上天庭玉帝派下去的天蓬元帥攛掇,悟空能不能頂住這一波委屈,會不會乾脆回花果山放棄治療。

  前者可以丟給大師兄頭疼,後者……金靈聖母也有囑咐彼時已經基本算是被欽定下凡的奎木狼,一定要讓取經人吃個無傷西行的大虧,讓他知道他沒了悟空不行,如此才能讓悟空少受點折騰。

  而現在看到面前這麼一個唐僧,奎木狼連最後一點點「小師弟會被取經人欺負」的擔心都沒了。

  遂感嘆道:「大師兄算無遺策,又有了你這麼個神來之筆,這西行應當是沒有半點問題的了。不過……悟空呢?你總得讓我見見他吧……」

  「他想回花果山看看他的猴子猴孫,便被我尋個由頭趕走了,也是做給天蓬看,回頭再尋個由頭回來就是,應該趕得及。」

  唐僧悠悠笑著,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只又道:「大師兄來見我的時候提過一句,若是我遇上了您,便順便問一問,這麼些年了,天庭的諸多神君到底有沒有琢磨出一個能夠擺脫封神榜的辦法,或者……需不需要佛門給與一些幫助?」

  一聽這話,奎木狼瞬間就坐直了身體。

  「我信得過你嗎?」

  「你必須信我。」

  奎木狼眨了眨眼睛,想了好半天,這才開口:「金靈師姐原來的打算,是讓我在取經人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得下個獨門咒語,等取經人到了西方,佛祖再把那個咒語還原,如此,她有個什麼需要,佛祖一看便知。」

  唐僧點頭,直接伸出手來打算讓奎木狼下咒。

  奎木狼卻自己慢吞吞抿了一口茶,道:「可是我下咒之前想問一問你,你既然見過了佛祖,大乘佛法你應當是學了的吧,或者至少……超度人這個大和尚基本都會的事兒,你掌握的如何?還有,所謂大乘佛法能普渡眾生,到底是真是假?」

  「佛祖傳了我一個多心經。」唐僧沉吟著,「也有一點點大乘佛法,我感覺,普渡眾生應該是真的。」

  奎木狼終於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來,直接把唐僧伸出來的手推了回去:「咒不咒的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光明正大地把賢弟你變成一老虎,順便把咒下了,這樣才不會引人注意。只是在那一切開始之前……為兄卻想讓賢弟幫我個忙,當然了,愚兄也不會讓賢弟白幫,兄雖然不才,這裡也有個賢弟應當很需要的報酬。」

  秒變賢弟的玄奘有點懵。

  但還是本能地道:「師兄直說。」

  奎木狼笑得很是輕鬆:「你試試看,能不能把我當個妖怪殺瞭然後超度,讓我入輪迴。」

  一直沉默喝茶,看著倆師兄弟敘舊的小白龍終於是一口茶噴了出來。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唐僧卻露出了一個又是沉痛,恍惚又有些解脫的表情來:「師兄是想問,普渡眾生能不能包括對上了封神榜的神仙的普渡,能不能讓你們拿回在封神榜上的一角神魂入了輪迴重新修煉,我理解的沒錯吧?」

  而這時候,奎木狼的眼中終於有了些許哪怕是放棄這一身已有的修為也無妨的決絕的味道:「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00:0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1
第53章你想怎麼死

  奎木狼這麼一個老老實實承認了,倒讓唐僧有點不知道如何把話接下去。

  好半晌,才慢慢道:「師兄應該知道的,這事萬一是沒成……您需要付出個什麼代價。」

  奎木狼嘴角勾起一個堪稱邪魅狂狷乃至於瘋狂的笑來:「那又有什麼關係?我是真靈上榜,在你面前的這個奎木狼,是真靈出竅之後隨便凝練出來的肉身,比之李雄那個肉身自然是遠遠不如,最多不過是能夠勉強承受住真靈帶著的我原來肉身之上半數不到的法力,且又因為神魂不完整又無法修煉,無非是守著當年還在金鰲島上的那點修為活著,不敢說生不如死,但那絕對了無生趣……」

  唐僧截口道:「可是那也是活著,若是我失敗了,您死不掉,魂魄被您寄託在封神榜上的那部分神魂牽引回了封神榜,到那時候,您自然會被玉帝重重責罰,回頭那都不是在斬妖台上被打多少的問題了,您還是不是這個奎木狼星君,會不會乾脆被魂飛魄散掉都……都很難講。」

  不說奎木狼了,聽了這話的小白龍,表情也是相當的陰晴不定。

  說起來,小白龍對奎木狼提出的去死一死這個想法……固然從感情上來看還是有些心疼這要從重重死路之中尋一條活路的神君,但是從個人利益上論,還是有點希望自家師父答應的。

  ——他也有個和他玩的不錯的堂兄捲進了封神量劫,最後得了個華蓋星的封號,若是奎木狼最終證明了這條路可行,那敖丙堂兄,或許……或許也能沾光,得了這半點生機。

  畢竟,若是唐僧現在做到了,那麼今後取經成功,怎麼著都會得個菩薩或是羅漢之名的他必然也能做到,到那時候當然一切好說。

  而若是唐僧現在放棄了,那回頭這個法子……不管成與不成,都最後還是藏著不要給敖丙堂兄知道的好。

  記憶之中敖丙是一個過於剛烈的人,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法子他要是知道就一定會用,要真的那樣,會有個什麼後果那就說不好了。

  而唐僧那邊,眼見著奎木狼表情並無半點變化似乎並不因為他的說辭有任何的動搖,又是咬咬牙,嘆道:

  「好吧,即便是上蒼保佑……唉算了,咱們現在也別指望什麼上天了,總之即便我成功了,搶回了您在封神榜的神魂,可是當年老師也給我們說過,封神榜真靈上榜本就在生死簿上無名,這去了地獄也不見得會被安排正常的喝孟婆湯之後得以往生,這要是撞見一兩個鬼使什麼的認出了師兄你是奎木狼,把你送回天庭,那也完了,再有個萬萬一,師兄你總算是排除萬難,偷偷跳進了輪迴台……」

  唐僧閉了閉眼睛,一臉正經:「都不說來生萬一是個差勁到了極致,修煉之途一片渺茫甚至根本就是沒有靈根無法修煉的跟腳,又應當怎麼辦才好了,即便師兄運氣好,投生成了個根骨頗佳之輩,那不管怎麼說,您這千萬年來積累出來的法力也都會煙消雲散,那時候想進仙道就得重頭再來,難道,這就是師兄想要的結果?」

  奎木狼……

  奎木狼定定看了唐僧半晌,終於還是收斂了自己的微笑,慢慢吞吞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這才道:「賢弟,是忘了我截教教義了嗎?」

  如今已經在心底裡搖擺了八百遍,一來是無法讓自己那還沒有泯滅掉的良心接受「讓奎木狼去試試水」的基本等於人肉趟雷的設定,二來也確實是覺得若這個法子可行或可能救那從小對自己還頗為照顧的堂兄的前程的小白龍,現在直接就是刷拉一下看向了唐僧,動作幅度之大險些扭斷了脖子。

  這個節骨眼說什麼截教教義?

  你們截教還有些什麼我不知道的教義嗎?

  一線生機?有教無類?

  有什麼能用在現在的情境之上的?

  卻見唐僧眼眶慢慢濕潤了起來,終於是閉上了眼睛,澀然道:「一線生機,再不敢忘。」

  「死中求活本就是難上加難。」奎木狼只決然笑著,「若是沒點什麼代價,不是在重重死路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那就不叫一線生機了。再說了,大師兄能自請輪迴,去了西方重頭再來,那時候他不也是不知道跟腳如何前程怎樣,都這樣了卻依舊慷慨而去……他既然可以,為何我如今就不能輪迴脫身?」

  看著唐僧還在猶豫,奎木狼索性說出了自己最後的理由——

  「再有一則,師弟知道,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嗎?」

  唐僧睜開眼,一臉駭然地盯著奎木狼。

  奎木狼攤手,說出了唐僧最不想聽到的那個名字:「金靈師姐。」

  唐僧還是不想接受我截教大師姐居然就要放棄自己所有修為滾去輪迴的設定,只堅持著說:「空口無憑,師兄總得給點證據。」

  奎木狼大約也是料到了這話太過勁爆,不給點真的東西不成,便從袖子中摸出一個符咒來,只道:「金靈師姐本也沒想給我說實話,只把符咒給我,說是等我下凡了,找到機會貼到取經人身上,西遊結束了之後佛祖自然知道她想做什麼,如此也可從長計議。是我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下凡這幾年都在研究這個,這才打開了師姐的符咒,得知原來是這麼個做法。」

  「我……我想代替師姐去,若是成了,便算是我搶了師姐的緣法,等我輪迴轉世,再任憑師姐責罰便是。可若是敗了,奎木狼畢竟不同於斗姆元君,我這既然不是什麼要緊官職,此番下界又是玉帝授意,暫時還不會被玉帝發現我人已經不在了,如此,也能給更多同門一些時間,讓想離開的他們想點別的法子,拼得那一線生機。」

  唐僧一聽這個,當場就熱淚盈眶了。

  到底是截教啊,連去送死,都是搶著去的。

  「師姐想在我們之前去闖一闖,這個是愛護師弟師妹的意思,我懂。但是不得不說,現在我最合適,我去試一試這個法子能不能成,這才是代價最小的做法。」

  奎木狼接著勸道:「我知道大師兄在想辦法,大師姐也在想辦法,甚至困在紫霄宮的老師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但是我不想等了,這樣的日子過上一天都讓我渾身不自在,既然如今有一個合適我的機會,那為什麼不讓我去呢?」

  說到這,奎木狼還頓了頓,然後起身,推金山倒玉柱一樣對唐僧跪了下去:「還請師弟成全。」

  唐僧被這麼一跪跪懵逼了,下意識地側身避開了奎木狼這樣的大禮。

  小白龍現在同樣呆滯住了。

  是,你最合適。

  但是並沒有誰在逼你去死啊……

  不自覺得,小白龍想到自己在刑台上受的三百鞭子,想到沙僧五百年來七天一次被戳成篩子,他自己不過是說了兩句壞話,沙僧更完全就是運氣不好觸了霉頭,都能被罰成這樣。

  這挑戰玉帝手中作為權力的根基的封神榜的行為,要是被發現了,那你會被折磨多少萬年?

  要是一個不好你出事了,到那時候,怕是你想囫圇著死都難。

  你們截教,都是這樣的瘋子嗎?

  小白龍怯怯拉了拉唐僧的衣角。

  唐僧只默默仰頭,忍住已然是到了眼角的熱淚,到現在,他居然想起來的是自己的法明師父。

  前因後果都已經忘記,那時候還是個小男孩的自己,被師父摩挲著大腦袋,說了一句什麼「不瘋魔,不成活。」

  那時候的玄奘不明白,只是現在麼……

  「敖烈。」唐僧澀澀開口,「把神君扶起來。」

  等奎木狼再次坐下,唐僧才淒然道:「師兄何必行如此大禮,此事師兄既然已經思慮周全,我自然無有不允,師兄想怎麼死,說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00:10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2
第54章舍利子內丹

  想怎麼死?

  當然是劇本死——

  奎木狼綁了取經人,作出一副自己要吃掉取經人的模樣,波月洞本來就是此地的標誌性建築,八戒與沙僧在回來之後找不到師父,自然會朝著這邊尋來。

  固然奎木狼如今是個上了封神榜實實在在能動用的手段不多的神君,但是打贏那修錯了術法的八戒加上受了五百年折磨的沙僧,當然還是綽綽有餘的。

  且天蓬元帥下凡下的早,也不知道玉帝到底會派什麼星君下來,奎木狼不想顯露身份,難度也並不太大,想把他們師兄弟倆抓到洞府裡來,也非難事。

  關鍵就在奎木狼迎戰八戒沙僧的時候,會安排小妖精在和奎木狼另有些緣分的百花羞公主那裡,暗搓搓說個那麼一句兩句抓到了要西天取經去的僧人——而百花羞公主是寶象國國王的三女兒,這些年也沒少想跑,既然有一個要西行的和尚,當然會抓住機會,放走唐僧,順便要求唐僧帶信回寶象國。

  然後呢,才是關鍵所在。

  ——按天庭玉帝的原設計,自然是奎木狼在寶象國君臣面前羞辱唐僧一番,把唐僧變成老虎也罷妖怪也罷反正就是要佛門大失臉面,然後他奎木狼就作為一個打虎英雄或者殺妖狂人,把唐僧當妖怪用鐵繩鎖了,尋個籠子困住,囚禁個十幾二十年的。

  而奎木狼呢,自然是好生把公主接回來,在寶象國裡面,一樣也住個十幾二十年的。

  這才是默不作聲毀了取經之路的,最高級不過的做法。

  #我沒有殺取經人!我就是囚禁了他一陣子喲~~~#

  可以說是十二萬分的心機深沉了。

  然後按奎木狼最原來的小心思,那就是——反正也要委屈委屈取經人,讓這貨知道我小師弟是多麼多麼厲害,那我就將計就計把取經人變老虎,然後等著小師弟解決問題就好了。

  雖然按照西遊記原來的套路,悟空那會兒居然被唐僧趕走了,這個確實讓奎木狼有些猝不及防。

  不過那也沒關係,打傷卻不打死護著師父的小白龍,讓小白龍給八戒獻計去請悟空來,天蓬元帥再不願意,小白龍那張嘴勸一勸說一說,怎麼也得裝著挺擔心師父的天蓬元帥當然會去花果山。

  事情當然就會按照劇本走了呀。

  然而,這一切的套路,都在「金蟬子師侄」變成了「玄奘師弟」的情況下,崩盤了。

  於是我們劇本設計達人奎木狼同學,很快就出台了一個新的劇本——

  賢弟你該收百花羞公主的家書就接著收,我該困住你那幾個徒弟就接著困,回頭你唐長老在寶象國殿前除了我這麼個霸佔公主的妖,自然也給你佛門立威。

  而不知道我是誰的天蓬元帥會被困在我的波月洞裡面,也不會知道你打死了天庭奎木狼神君的事情,回頭你若想要帶著他繼續西行,那就來波月洞救人,若是不願意,那就把他困在這,你自己去靈山。

  我用我的死,給你佛門立威。

  取經人打死了妖魔,救回了百花羞公主,從此寶象國之內,一定人人信佛。

  聽了這麼三個版本的劇本,唐僧默默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好的師兄你真棒。

  果然特麼這麼多年不能修煉,所以你淨長心眼兒去了?

  奎木狼說到這裡,卻又道:「當然了,那是給大師兄的禮物,單獨給悟……好吧,這東西我也沒啥用,本來是想送悟空助他成就大羅金仙的,如今送賢弟,也剛好。」

  默默覺得悟空果然是天道親兒子截教真團寵的唐僧眼睜睜看著奎木狼手上掐了一個法訣,從口中吐出來了一顆舍利子玲瓏內丹出來。

  唐僧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師兄你認真的?!這東西不給我也會給悟空?!」

  奎木狼看向了唐僧,手一伸就把金丹遞到了唐僧面前:「我都要去死了,留著這東西做什麼。」

  唐僧舔了舔嘴唇,猶猶豫豫地開口:「那個,師兄,我先說句不好聽的哈,萬一這出了點問題您沒死成,被綁上了刑台抽個八百雷鞭什麼的,有這個東西護體,您也能少受些折磨。」

  奎木狼只是好笑地搖頭:「那就不是八百雷鞭就能解決的了,玉帝一定會打到我金丹失色最後崩潰掉的,既然結果都是魂飛魄散,沒了金丹被抽八百回我就會一命嗚呼,比有了金丹能堅持八萬鞭子再翹辮子,你覺得哪個選擇比較好?何必便宜了他呢?」

  唐僧:……

  心好累,師兄太滾刀肉怎麼辦,在線等急。

  奎木狼又指了指放桌子上的金箍,只道:「捏碎金丹的辦法,不管怎麼想,對肉身也好魂魄的傷害都一定不小,你自己修補了千年殘魂,身上也難免有些暗傷,到現在記憶都不清楚都可能是這方面的原因,而金箍師兄更是到現在都只能縮在金箍之中養魂。我看這態勢……是你在用你這本身就沒深厚到哪去的修為,在溫養金箍的神智吧。」

  唐僧舔舔嘴唇,默認了。

  而小白龍那裡,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現在終於感受到了,上了賊船的恐懼。

  ——五莊觀裡面,唐僧笑語晏晏,眼皮子抬也不抬地就把人參果給他了,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心和對自家弟子的愛護,才會在自己捏爆了金丹,神魂都還有些虛弱的時候,還會把好東西塞徒弟手裡?

  且……且以小白龍之聰慧,從看到那金箍的第一刻開始,他就認出來了。

  這個金箍和打死白骨精之後,師父一念緊箍咒,就把大師兄疼的哭天喊地的那個金箍,特喵的是同款。

  而奎木狼和金箍仙是同門,絕對不會捧著一個假貨金箍哭唧唧的說這是我的師兄,所以這個一定是真貨,悟空腦袋上的那個反而是幻化出來的。

  那也就是說,這個金箍,本來應該在悟空頭頂上?

  同時還需要加上一個條件——奎木狼神君說的是師父在用自己的修為在養著金箍的神智,那如果金箍應該在悟空腦袋上,就意味著,用法力養金箍的人,應當是悟空。

  想到這裡,小白龍都不敢直視自家師父了。

  師父你這默不作聲的到底承受了多少……

  敖烈開著自己的腦洞,越來越不敢直視唐僧是一回事,奎木狼那邊,當然也在接著勸說唐僧:

  「那如此,這東西你就不該拒絕,我是天庭神君,本來需要動用到這金丹裡面那麼多的法力的地方就不多,這東西也是當年萬仙陣下我運氣好才沒被誅仙劍削爆,這才留到了如今,既然我用不上,給了你那也是理所應當。」

  唐僧吸溜了一下鼻子,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曾經金鰲島上萬千仙人,誰手上沒有個同等層次的金丹啊。

  到如今,還為了這東西推推讓讓,倒還真是……

  戰爭真的是特別可怕的東西,你根本不知道殺紅了眼之後,會毀了多少寶貝,造成多少損失。

  「再一則。」奎木狼笑道,「等你神魂完好,身體也沒這麼虛的時候,萬一就能想起你到底是誰了呢?你就一點也不好奇?」

  唐僧苦笑:「師兄也知道,神智這種事最做不得準,有些時候忘了就是忘了。」

  「那還有金箍師兄在嘛,雖說我是見不到了,但你法力轉移到金箍之內,金箍師兄自然能甦醒過來。」奎木狼只道,「大師兄是在萬仙陣後,又過了些日子才得了太清允准,轉世去西方的,等他重新修了些法力出來,又得了西方大權,這才能摸到萬仙陣戰場去,把金箍師兄撿回西方。這麼長的時間,你都在萬仙陣戰場邊上修補殘魂,萬一金箍師兄偶爾有清醒過一時半刻的,看到了你到底是誰也說不定?畢竟死物生出靈智的靈修,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底牌對不對。」

  唐僧終於意動。

  「收下吧。」奎木狼的手又往唐僧那裡遞了遞,「趁著我還活著,你趕緊把這金丹之中的法力吸收了,我還能幫你壓制一下金丹的反抗。」

  唐僧這才起身,對奎木狼長長一揖:「多謝師兄。」

  奎木狼笑的坦然:「是我該多謝你的成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00:1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4
第55章玄奘的身份

  金箍仙的醒來,比唐僧和奎木狼預想的快了很多。

  然而一問金箍仙唐僧到底是何人的時候,金箍仙揉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慢吞吞道:「你與我截教確實有淵源,但從道理上說……你不可能是截教弟子。」

  金箍仙的理由很充足——

  「你覺得你的修為比我如何?」

  這個當然是比不上的。

  金箍仙其實能算是截教的第二梯隊。

  ——第一梯隊自然是四大弟子加上學成出山了的趙公明、三霄姐妹,趙公明那是強大的個人突突突式前進習慣了,對陣法這種玩意兒實在是有些駕馭不來,通天也沒辦法和趙公明計較這個,於是也沒教人家誅仙陣。三霄姐妹是在陣法上太有概念了,九曲黃河陣本來威力沒有那麼嚇人的,她們都能用這個來削人三花,通天也不想用實際上不能有太多變化的誅仙陣來限制她們的思路,於是也就沒教。

  但是誅仙陣總得有人會,不能每一次都是通天親自動手不是。

  所以通天瞅了瞅陣法天賦一般但是法力深厚得不行的多寶、金靈幾個,一拍腦袋覺得好了就你們四個吧跟我來。

  然後趙公明三霄姐妹學成出山了,四大弟子卻留在了金鰲島學誅仙陣,順便處理一下教務。

  在這麼一批人之後的第二梯隊,就是虯首、靈牙、毗盧、長耳定光仙這麼一群,他們……誅仙劍陣確實懂一點點,但是不多,捏碎金丹的辦法呢,確實也知道。

  這是推理的大前提。

  只聽金箍仙又道:「萬仙陣之中,知道誅仙陣的秘密的同門大部分都被元始師伯……被元始聖人賜寶降服或者是西方教主親手打殺,有機會也有那個能力用上這個法子的有兩人,一是無當師姐,二是我。」

  「我在這所以你當然不會是我了,至於無當師姐……以她的修為和手段,這個辦法她固然知道,但是她完全不必用這樣慘烈的辦法逃生。」

  為什麼呢?

  金箍仙也解釋了——

  因為她會用誅仙劍陣。

  誅仙劍砍來的時候,她當然是有那個正面槓的本事。

  之所以沒太槓,是因為那會兒她在忙著救火。

  ——事實上在闡教門徒拿著誅仙陣,相視一笑,然後就在截教門人之中大肆砍殺之時,通天已然被聖人們纏住再也顧不得自家弟子;多寶被玄都監押動彈不得;金靈被三大士圍困自身難保;龜靈被蚊道人吸的魂飛魄散……

  也就是無當還能湊合湊合救救火。

  可是人力到底有限,加上要抵抗誅仙劍那也是相當耗費法力,她費盡心思,到最後其實也就救下了兩三百散仙。

  金仙百萬名,最後幾乎萬不存一,幾近滅門。

  不管怎麼說吧,無當是能夠代師主持誅仙陣的四大弟子之一,總不會落魄到自己要捏爆金丹逃命的地步,無當自己也是活蹦亂跳至今,唐僧當然不會是她。

  唐僧舔舔嘴唇,覺得事情大球了。

  完了我以為的已經不是我以為的了現在應該怎麼辦?

  金箍仙的解釋還在繼續——

  其實不管玄奘是通過偷聽,還是實際上是從師兄弟那裡知道了這件事,卻因為記憶混亂潛意識自己腦補成了偷聽,然後得知了誅仙陣的秘密,那都不重要。

  重點應當在於,同樣捏爆了自己的金丹的金箍仙,是個什麼下場?

  ——在萬仙陣古戰場上躺平了好幾百年,才被佛祖撿回去,撿回去好好養了那麼久,也就是現在才在奎木狼的金丹之下恢復了過來。

  還是個身體虛弱說兩句話就有點喘的恢復。

  那假設唐僧用的是一樣的辦法,憑什麼金箍仙還沒個自主意識呢,唐僧偏偏自己個修補了千年的殘魂,就能屁事沒有,用了金蟬子的肉身?

  雖然說這事兒倒也不是不能解釋——

  如果玄奘比金箍仙厲害,那當然沒問題。

  可是遺憾的很,金箍仙在截教已然算是排的上號的神仙,比金箍仙厲害的確實是有,但是那大半都是被重點針對,要麼是魂飛魄散,要麼是為人坐騎,總之都是有個去處的主。

  用排除法就能知道,那些人都不可能是玄奘。

  所以現在這就變成了一個哲學問題——

  我是誰?

  我從哪來?

  唐僧這就很尷尬了。

  奎木狼卻拍了拍唐僧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道:「可是這也說不通啊……至少玄奘知道那麼多的截教秘辛,甚至修煉的功法都儼然老師親傳,若不是自己人,這很難解釋吧。」

  剛剛變回人形的金箍仙懶懶笑了笑,相當不負責任地聳肩:「你問我我問誰?彷彿我這睡了千兒八百年的就應該知道的比你多一樣。」

  奎木狼:……不是……

  師兄你這麼不靠譜老師知道嗎?

  金箍仙看著奎木狼那德行,心情甚好地笑了笑,終於還是把手伸到了玄奘面前——

  「不逗你了,你到底是誰這個我說不清楚,便暫時不叫你師弟了,但是你的來歷……你或許可以自己看。」

  唐僧和奎木狼都有點懵。

  看毛線看?

  金箍仙這才一拍腦袋:「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們我從哪來有什麼能耐了。」

  面對著不明真相的幾張臉,金箍仙笑著抖了抖他那大破天的後台。

  道祖。

  準確來說,金箍是道祖講道的時候,為了管紀律,給聽道的三千大能人手一個讓他們戴腦袋上,不戴就禁止聽道的,一有人違反課堂紀律就直接針對性念一波緊箍咒的,批量製作的,配套法寶。

  那時候道祖還是這地界上有且僅有的聖人,大家對道祖的修為都只能仰望,對道祖賜下的東西也不敢隨便進行修改。

  除了那時候確實是有點沒心沒肺什麼簍子都敢捅的通天。

  ——通天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在道祖的課堂上也敢開小差的滾刀肉。

  反正講道異象嘛,以通天自己個的學神程度,自帶盤古開天闢地光環的好跟腳,在課堂上出神個一天兩天的也能跟得上進度,躺平了也能得到講道異象的照顧,從而修為得到巨大的提升,所以聽課聽累了發個呆做點小動作什麼的,很常見。

  於是乎,我們的滾刀肉同學,在道祖用來管紀律的法寶上,刻了一個錄像陣法,然後放心大膽地睡了過去。

  而道祖當時是緊箍咒都快開始了的,但是突然之間,這貨也不知道腦回路怎麼轉的,還是憋回了即將念出口的咒語。

  唔……一定要揣測一下道祖的腦回路的話,大概是老師對學神的偏愛吧。

  尤其是那個學神眼看著是最能繼承自己衣缽,功課學的也還不錯,不會給自己丟臉的情況下。

  不就是在那麼一節課兩節課的時候睡過去了麼,反正他也有錄像今後也可以補回來,即便補不回來……

  那我也沒死吶,我可以給他開小灶噠O(≧▽≦)O

  以上是腦補,而實際上,道祖對今後會和他一樣修教化之道的通天偏寵到了什麼地步呢?

  分寶崖那些事就不說了,講點細節。

  ——人家能夠因為考慮到通天那小子可能還要溫習一下功課什麼的,那本來要在講道結束後收回來的金箍,都能夠被大手一揮送給紫霄宮的三千聽道客做紀念。

  實際上就是想不顯眼地給通天一個課堂視頻。

  雖然,然後,金箍們的命運,普遍有點悲慘——

  畢竟大能們想到了在紫霄宮被批量製造的金箍支配的恐懼,雖然沒那個膽色對道祖發脾氣,但是折騰一個小金箍還是半點問題都沒有的。

  於是就熔的熔扔的扔,掰直了做燒火棍的也不在少數,即便沒那麼凶殘,也多半是拿來壓箱底。

  除了金箍仙。

  一來,道祖在紫霄宮講道的時期也沒怎麼用緊箍咒折騰他,被金箍支配的恐懼對通天而言感受並沒有特別的真切,所以對金箍的恨意當然也沒有特別的誇張,講道結束了也沒有非得滅了金箍以消心頭之恨。

  這二來……其實聽了三次講道,作為一個存儲了大量信息的錄像設備,通天的金箍已經是一個限量級的寶物了——

  #全天下就這麼一個記錄了道祖九千年講道歷程的寶貝就問你怕不怕#

  #紫霄宮九千年講道視頻販賣了嘿!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了嘿!#

  #且這是在成聖蒲團上坐著的通天聖人的角度錄下來的視頻喲!#

  咳咳,通天倒是沒有掉節操到賣鴻鈞的知識產權,但是既然已經是個寶貝要毀了也有些可惜,索性就把這東西留了下來。

  那時候三清還沒有分家,通天還是個跳脫性子喜歡滿世界的浪蕩,也沒有如同後來碧游宮那個定點NPC一般,真正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能為人師表的大能。

  說人話就是——早些年通天收下的多寶道人和趙公明這一批弟子,在入道早期,全是看視頻看長大的。

  金箍產生靈智,主要得益於通天最早一批弟子日常論道,然後一有不決之處就翻視頻找道祖語錄——講道有異象,等多寶他們到了一定級別之後,論道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一點點吸引天地靈氣之處,金箍仙也從中吸取了不少靈氣,慢慢就有了靈智。

  然後,終於,本身資質平平的金箍仙,在某一個師兄弟論道的又一次事有不決打算去翻一翻老師給他們留下的寶貝的時候,噼裡啪啦把他們想知道的那句道祖語錄念了出來。

  彼時還是小年輕沒啥見識的截教最早一批的門人,覺得見了鬼了趕緊跑,等通天遊歷回來,才戰戰兢兢捧著金箍去找他。

  然後通天哈哈一笑說這也是緣分,長袖一拂,才有了現在的金箍仙。

  通天的陣法一直沒撤,金箍仙意識清醒的時候也會壓制著那個陣法,但是一旦意識模糊,壓制不住,該記載的東西,它還是會忠實的記載下來。

  「所以說……」唐僧吞了吞口水,頗為不可置信地道,「正因為您在萬仙陣後沒有意識,這才記錄出了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箍仙無比純良地點頭:「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你自己找吧,就這幾千年的事兒,應當不至於丟失。」

  唐僧無不緊張地抬手握住了金箍仙脈門,一縷法力沁出,很快就尋到了通天早年留下的錄像陣法。

  他整個人很快就沉浸其中。

  奎木狼敏銳地發現,金箍仙的臉色,一點點白了起來。

  金箍仙卻對著奎木狼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出聲,別吵到了玄奘。

  事實上當年金箍仙之所以敢在那麼多論道的弟子之中開口說話,倒也不是剛剛有了靈智急於展示的緣故。

  主要原因還是疼,被逼急了不想接著疼。

  ——通天刻法陣的時候金箍還是個沒有靈智的玩意兒,也沒有誰會想到這麼一個上面最多就是有個錄像陣法的金箍最後會變成一個能修煉的仙人,所以通天刻畫的陣法,在金箍身體深處,相當保險的位置。

  保險就意味著位置比較深,要探入那麼深的地方動用法力尋一個東西,那基本等於戳一根刺進去還好死不死攪一攪,是以金箍仙也會受到一些額外的傷害。

  正因此,後來同門再論道再有不決之處,最多也就是去問長輩,再也沒有直接去翻金箍仙的記錄,於是金箍仙師兄有十個g的限量版小電影……限量版視頻的消息,多寶趙公明甚至彼時還是個小姑娘的金靈龜靈無當和三霄姐妹,都沒給別人說過。

  嗯,現在就多了個奎木狼知情了。

  ——見金箍仙很明顯不想出聲吵到玄奘,奎木狼也只能壓低了聲音,問道:「師兄何必忍這個疼?萬一他不是自己人……」

  「且別說我,看看你自己。」金箍仙低低笑著,「你的金丹不也給了他,你那時候也未必十分確認他是誰吧,為何還願意給?」

  奎木狼撇撇嘴,不說話了。

  還能為什麼啊。

  即便玄奘不是,那又如何?

  我們交朋友又沒有一個非得是同門才做朋友的觀念。

  看你順眼,那就是朋友了。

  我反正拿那金丹沒用但是你需要,剛剛好我又不想浪費了這枚金丹,所以索性就給你嘍。

  哪那麼複雜。

  「同理呀……」只聽金箍仙輕聲說著,「你和他見了一面聊了兩句都能如此,何況我在他袖子裡待了那麼長時間。這一路上我雖然沒有太多的知覺,但是一直以來都有法力在溫養我的神識,為了這個他的法力都還微有退步,他既然是如此一個正人君子,我不過是忍了些許疼痛便能讓他看到真相,何樂而不為呢?」

  奎木狼也只長長嘆了口氣,起身站到了金箍仙背後,抵住了金箍仙後心,法力才要輸入就被金箍仙阻止了。

  理由是——你一會還要和取經人的徒弟周旋,我這裡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不必浪費了。

  奎木狼只得作罷。

  唐僧那邊——他現在正在以金箍仙的角度,看著死屍處處,闡教弟子剛剛帶著勝利的笑容結伴撤離的萬仙陣戰場。

  彼時地府效率還沒有那麼高,何況此地剛剛撕了那麼盛大的一場逼,修為一般的鬼使們總得磨一陣洋工,等戰鬥餘波過去才能夠過來,實現簽押封神榜那讓大多數沒有資格修仙的人滾去受輪迴之苦的最終目的。

  也正因為地獄鬼使還沒有來,所以整個戰場上被轟轟轟砍了一遍死了個徹底的截教弟子們的怨念籠罩著,看起來比地獄來的更鬼氣森森。

  異變就是這時候產生的。

  百萬金仙躺平了的古戰場上,突然有一個薄薄的人形,從一個已然倒地的仙人身上爬了起來。

  完整的三魂七魄不長這樣。

  那個薄薄的人形,似乎僅僅是殘魂或者是執念之類的玩意兒。

  有一就有二,漸漸的,好多屍體身上都飄出來了這麼個東西,然後有的在嘟嘟囔囔著「好想回金鰲島喝一頓酒」,有的在說著「死在誅仙劍下怎麼這麼疼」,還有的在說「早知如此就應當大著膽子去偷黃中李嘛,欺負鎮元大仙算什麼好漢」。

  最後,那些東西終於凝成了一個玩意兒,晃晃悠悠飄走了。

  飄走的時候,那個凝聚出來的存在說的內容是——

  「老師有傳過我一個修補殘魂的法子,不知道能不能用。」

  唐僧瞭然了——

  為何他記得在金鰲島上和師兄弟喝醉瞭然後論一番吳剛到底怎麼招惹到了嫦娥仙子,被罰在月宮之中砍一輩子樹;記得師兄弟會結伴去偷人參果的各種細節;記得通天給大家講睡前故事的時候抖的帝俊和太一喝醉了之後會嘚瑟自己鳥毛的黑歷史;知道各種種族具體的修煉辦法……

  卻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他是百萬金仙對截教最後的執念凝聚出來的東西,截教當然就是他的一切。

  他的記憶,是那些死去的仙人在截教的所有記憶的綜合。

  「原來……」唐僧終於是睜開眼睛,眼底無不遺憾,「我不是截教弟子。」

  只默不作聲看他們聊天的小白龍,現在心底裡實在有些忍不住地心疼自家師父。

  這一路上師父對截教有怎樣強大的執念,小白龍看的比誰都清楚。

  這到了最後師父發現自己連截教弟子都不是,會不會……很難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00:21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4
第56章金丹還給你

  唐僧並沒有很難過。

  或者換句話說,至少現在並不是一個表示自己很難過,寶寶心裡苦你們都要來安慰本寶寶的時候。

  因為既然發現了自己不是截教弟子,要處理的事情很快就多了起來。

  唐僧自己其實也清楚,情緒最終只能歸結於情緒,再崩潰再想找個地方靜靜,現在也不是那個場合。

  他只是深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酸楚,用相對來說比較冷靜客觀的話語把自己的來歷如實說了一遍——事實上這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那些影像金箍仙全都知道,隨便翻翻誰是誰那都清楚得很,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

  說完了之後,唐僧默默垂下了一雙眉眼,氣沉丹田,口中一吐,把自己的內丹逼了出來。

  和奎木狼那積累了千萬年,早已經是瑩潤發光的那枚金丹比當然是遠遠不如,畢竟玄奘有了身體到如今也才堪堪二十幾年。

  不過以二十幾年修出來的內丹標準看,也已經相當不錯了。

  而奎木狼就眼睜睜看著,唐僧攤開手,把那枚內丹遞到了自己面前。

  再下一刻,唐僧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是話到喉嚨口,再說出來的時候就總是帶了點點哽住了的味道。

  有點想哭。

  才發出了第一個音節唐僧發現不對,迅速住了嘴。

  於是乎,奎木狼就看到,那平平伸出的手上,微微有顫抖。

  眼見這一幕,不過是略想一想,奎木狼便也算是猜到了玄奘是個什麼意思——

  我剛剛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誤用了你截教的金丹,但是現在我知道了,金丹已經被我融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至少我現在的內丹要還給你。

  既然我不是你的師弟,自然不應該享受你的照顧,原模原樣還給你是不行了,但是也要儘可能予以彌補,這才對。

  奎木狼咬咬嘴唇,看著面前脊背挺直的和尚,心底裡湧上來的那種感覺,仔細形容起來,似乎可以叫做……造化弄人?

  他嘆了口氣,斟酌半天,把自己的修辭改的友善了很多,爭取不要嚇到這個人生觀才剛剛崩掉的小和尚,這才用自己在玉帝面前討了多年生活的變臉神功,憋出了一個相當輕鬆的口氣:「何必呢,我給你金丹的時候,也沒說這個東西只能給和我一起聽過老師講道的截教弟子呀。」

  唐僧卻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更不曾收回金丹。

  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已經是紅了,現在還頂著一雙紅紅的眼睛就那麼看著奎木狼,而因為剛剛取出內丹,他現在的臉色也實實在在是有些蒼白。

  看起來格外的惹人心疼。

  奎木狼咬咬嘴唇,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覺得自己這麼勸說似乎意義不大,索性換了另一種風格:「再說了,我求你超度我去輪迴,怎麼說也該當給你個報酬吧。你如今要把內丹還我,是突然就反悔了,不願意送我一程,反而要去天庭找玉帝告一狀,讓天兵天將把我抓回去,再把我魂飛魄散的意思?」

  「神君言重了。」玄奘這個實誠孩子只是搖頭,現在情緒倒是穩定下來不少,說的話固然帶了一點點鼻音,但好歹也能正常發聲了,「無非是一場超度而已,酬勞太重,玄奘受不起。」

  講真的,「師兄」秒變「神君」,奎木狼心裡面其實很不是滋味。

  從他的個人偏好上來看,還真的很希望玄奘是那個所謂的自己人。

  畢竟,奎木狼有求於人是其一,和玄奘脾氣相投是為二,仔細說起來,甚至是玄奘剛剛進來的時候說的那麼一句多年不見裸睡習慣不改,都讓奎木狼神思一個恍惚。

  彷彿就到了當年還在金鰲島上沒心沒肺住著的時候。

  若非如此,那時候的奎木狼正確的打開方式其實應該是起來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闖本神君的閨房,而不是撈起薄被蓋住了敏感點然後翻個身接著睡下去。

  沒辦法啊,太像了。

  像的讓人根本不想懷疑這是個假貨。

  奎木狼默默低頭,不想讓唐僧看到自己那有些紅腫的眼睛。

  而這時候他也沒忘了側開身子,表明自己就是不接受玄奘那枚內丹,總之那東西我送你的時候既然沒說你不是截教弟子就不配用,那你現在就得收著甭想再還回來的態度。

  唐僧也是個倔脾氣,手就那麼伸著也沒有縮回來。

  僵持之間,金箍仙看著這兩個小崽子鬧脾氣,還是默默抬手,把唐僧攤開的手掌合上了,合上了之後,溫溫柔柔把唐僧的手連帶他手掌心的那枚內丹推了回去。

  又打了一個法訣,把內丹逼回玄奘體內。

  一邊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一邊輕聲說著:「你不認自己是截教弟子……也沒關係,但是你到底能不能和奎木狼撇清關係,從此與截教再無瓜葛,且得聽我一言。」

  唐僧沒有反抗。

  看樣子,他似乎也是很想聽一聽,讓自己人生觀崩的不至於那麼嚴重的理由。

  唐僧這還願意聽勸的態度,也算是給了金箍仙說服這個小傻子的空間,而這時候的金箍仙,也是儘可能保持著一個相當正常的表情,說:

  「我問你,你身上的功法總歸是來自於我截教,也知道如此之多的我截教的秘辛,那我們又如何能保證你與我們這些妖孽劃清界限之後,從此不洩密?」

  奎木狼刷拉一下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金箍仙。

  師兄你現在說這個還懷疑人家會不會洩密這真的不是火上澆油?

  不洩密容易啊。

  讓他現在就入截教,成了自己人就不會洩密了。

  可是……他既然是我們那麼多同門的執念化來,我們收他為徒也很明顯輩分不好說也有點委屈了他,偏偏有那個資格收他為徒的老師遠在紫霄宮,連菩提祖師這麼個分身都被道祖拘了回去,靈寶道君在線基本等於不在線……

  那不洩密這個,就只剩下選項二了。

  即,死人是不會洩密的。

  但是師兄,你為什麼要逼死他啊?

  金箍仙卻麻溜兒地遞給了奎木狼一個「稍安勿躁」,「不破不立」之類的眼神,讓奎木狼那都已經到了嗓子眼的驚呼強行卡在了扁桃體。

  唐僧卻閉了閉眼睛。

  眼中決絕之色一閃,一個巴掌朝著自己的腦顱便要直直拍下去——功法是沒法忘的,再怎麼賭咒發誓,那都不夠保險。

  既如此,反正自己也是個不該存於世間的執念,如此去了,確實更合適些。

  眼見著這一幕的小白龍大驚失色,一句「師父」出口,就要飛撲上前攔下唐僧,然而早就準備好了的金箍仙說話說的倒是比小白龍的動作快上了三分——

  「你就這麼去死了,誰去取西經?」

  唐僧的手生生頓在了半空。

  是了。

  我還得去西天取經呢。

  大師兄……多寶道人……佛祖籌謀多年,想要救出通天,想給截教翻盤,若是被我這麼一巴掌拍毀了,那算什麼?

  唐僧只弱弱地開口:「仙君……」

  他想說,那既然這樣,索性讓我去取完西經再死好不好。

  最多……最多就是你看著我去取西經,我保證不洩密就是了,實在不行你就落我腦袋上,隨時隨地盯著我,眼看不好就來一波緊箍咒也是可以的。

  眼看著唐僧那令人心疼的小眼神,金箍仙也是軟了心腸,他站起來,輕輕拍了拍唐僧的肩膀,語氣也終於和緩了下來:「再說,你若是這麼一死,你知道的截教的秘密那都不必再提,截教欠了你的,那又算什麼呢?」

  唐僧呆呆地聽著金箍仙數著,截教欠了他什麼。

  ——這一路上,他都在用自己的法力在溫養金箍仙的神魂,甚至因此玄奘自己的法力都有些退步,如果不是他,金箍仙現在也都還是個沉睡在金箍深處的殘魂。

  他代替了會讓他們小師弟受盡委屈的金蟬子去取西經,代替了他們這一票不成器的師兄寵著悟空,在不改變多寶具體佈局的情況下,讓悟空這一路上少了多少磨折。

  若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那個被玉帝精挑細選出來的金蟬子,那奎木狼自然是沒有機會說出一個但求一死的,也只能暗暗照著金靈聖母的吩咐,把符咒貼到唐僧身上。

  而若如此,就真的得等到十幾年後西行完成,佛祖在靈山見到了唐僧,這才能試試看西方的普渡眾生到底能不能用在東方神君身上,到那時候想必也快到了圖窮匕見之時,金靈聖母親自去試試看這個法子,若是成了那便是輪迴轉世,再也不能給佛祖提供任何幫助,若是沒成……金靈聖母的結局必然是被暴怒的玉帝用封神榜召回,折磨到魂飛魄散,這時候也別指望金靈聖母能做什麼了。

  改變了這一切的,畢竟是唐僧。

  所以說,即便他並不是截教弟子又如何?

  他對截教有大恩,這一點並不因為他是誰而有任何的不同啊。

  且……

  「你若是一定要把金丹還給奎木狼,那豈不是也在逼我把你用在我身上的功力,全都還給你?」說到現在,他那頗有些蒼白的臉色還擠出了一個死不要臉的微笑來,「我無知無覺地躺了好多年了,如今終於是有了點點感覺,我才不要把法力還給你。既然有活著的希望,誰願意去送死呢?」

  唐僧愣了愣。

  終於還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20:3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5
第57章有教而無類

  ——有教無類,字面意思是:不管什麼人都可以受到教育。

  更加深層的理想,天下生靈都有「類」,有根性深淺,有天資高低,有聰明有愚蠢,但是那都可以通過「教」,變得「無類」起來——

  也就是說,教育能夠消除這些差別,尋寶鼠化形的多寶道人,烏龜變化的龜靈聖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得和根行深厚的玉虛十二仙一個層次,一樣能有大羅金仙之位,這就是有教無類的效果。

  金箍仙都不需要給玄奘掰扯太深層次的意思,淺層次一點就夠:「你既然知道截教那麼多事情,你也該知道,老師當年講道,是一種什麼樣的盛況。」

  唐僧點頭。

  通天當年在金鰲島上論大道,海外仙島上的仙人也會過來聽課,通天從來不曾驅趕,他們要來早了,佔據的位置說不好都能比四大弟子還好,而他們提出來的問題,只要不涉及道祖叮囑過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類似於誅仙陣的秘密之類,也無關「給一個妖怪講人怎麼修煉給人家造成了不該有的困惑把人家誘惑成了一個妖人」的烏龍,那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鰲島上被各種外來的仙人佔座,也是當年一大勝景。

  雖然後來四大弟子也學乖了,不和他們一般計較去熬夜佔座——他們直接就站在了通天身邊,美其名曰「助教」,在通天說累了的時候遞那麼一杯茶上去,在通天休息的時候補那麼一兩句自己的修煉心得,後來來聽講的仙人們也都接受了這個設定,默默給他們留了幾個蒲團。

  佔座的特殊技巧就是變成助教什麼的。

  想看法網決賽買不起票就把自己倒騰成志願者嘛。

  都能理解。

  咳咳,這個不提也罷。

  總之,這個場景唐僧是知道的,畢竟他的記憶之中,那些慘死誅仙劍下的仙人們,也都有聽道的記憶。

  金箍仙於是就繼續說——

  金鰲島其實一共也沒多大,能住的人其實很有限。

  給通天正經叩頭敬茶過,陪在通天身邊的弟子,也並沒有很多。

  滿打滿算,無非也就是四大弟子,加上毗盧、定光、虯首、靈牙這麼一批,最外圍是二十八宿加上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什麼的。

  畢竟金鰲島一共也才那麼大點地方,長期住百萬人那就不叫金鰲島了,那得叫金鰲大陸。

  所以說,當年那所謂「通天教主離金闕,來聚金仙百萬名」的百萬仙人,其實很多都是「幾萬年前我聽過老師您在金鰲島上論的道」、「老師您隨口給我解決了一個我困惑了幾千年的問題,我總得懂得怎麼報答」之類的,住在別的島上的旁聽生。

  這些人之所以遭了記恨,死於誅仙四劍之下,無非是在其他聖人眼裡,他們根骨不好,不配成仙。

  然後邏輯就變成了,功法你是已經會了,仙道你也是入了,躲三災之法你也學了,那還能咋辦?

  殺了唄。

  一碗孟婆湯,前塵盡忘之後,乖乖去輪迴,也不算我聖人不慈非得把你趕盡殺絕,我賜你一條生路,你去做那普普通通,天道安排你是什麼,那你就是什麼的六道生靈。

  一言以蔽之,去認命。

  想入脫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道?

  就你這個跟腳這個福緣?

  做,夢。

  總之吧,萬仙陣下亡斃,天庭不收西方不要只能滾去輪迴的大部分仙人,其實和通天所有的緣分,也不過是曾經在通天教主座下聽道而已。

  至於玄奘的記憶——他自己並不能精分到記住他們每個人都住在哪裡有什麼過往啥時候來的金鰲島聽講座,他知道的那些內容,大部分是通天講道的場景,小部分是講道結束後日常大家小聚一番然後聊起來的日常。

  嫦娥吳剛,偷人參果,帝俊太一,都是喝高了之後住在金鰲島常伴通天左右的弟子們透露出來的。

  至於為何那些不過是聽過一場講道的散仙怎麼就願意來給通天打生打死……

  畢竟求道之路艱難得看不到希望,偏偏有那麼一位大能願意給你講授他的道,願意給你這求得「道」的一線生機,自然是讓各路散仙們都是感恩戴德。

  且……也只有通天這麼一位大能願意。

  老子唯玄都大法師一根獨苗,元始有個玉虛十二仙,那都是跟腳極高之輩,他們倆對一般出身的散仙,是絕對不屑一顧的。

  女媧自巫妖戰後幾乎隱世不出,和妖族的來往僅限於接受朝拜,更不要提廣收門徒。

  接引、准提成天琢磨如何壯大西方教,在東方傳教對跟腳不好之輩都是看也不看的,人家渡去西方的,都是鳳子孔宣這種好跟腳之輩,挖的都是玉虛十二仙這種級別的高手。

  小透明那是看也不看的。

  在這麼一圈聖人之間,願意給散仙們講道的通天,自然顯得畫風十分清奇乃至於受人愛戴。

  唐僧心底裡又添了幾分難過。

  可惜,我不過是個萬仙陣後積聚出來的怨念。

  若我真的親身接觸過通天教主,那該多好?

  (所以說,在恨自己生不逢時這件事上,御弟哥哥和悟空哥哥完完全全可以抱頭痛哭一發)

  卻聽金箍仙聲音清朗,直擊主題:「那些來聽道的散仙,雖未一個個給老師叩頭敬茶,但我們也從來都對他們以同門對待,蓋因……修我道法,即我同門。」

  玄奘舔舔嘴唇。

  看著如今在侃侃而談的金箍仙,心底裡要說不震撼,那就是哄鬼了。

  這得是一種怎麼樣的氣魄,才敢說出這麼氣吞山河的話來?

  看著玄奘現在這麼一個沒見過真正的好東西,聽到一個主張就傻的不行的模樣,金箍仙也終於有了法明和尚曾經有過的那種「養成小正太,讓他那雙會發光的大眼睛在自己的教導之下閃爍出智慧的光芒」的爽感。

  暗爽的金箍仙只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寵溺的笑來,他自己決定再點撥玄奘一輪,於是便輕聲說著:「再有,玄奘以為,什麼叫做師?」

  學霸唐僧幾乎不假思索地給金箍仙背了來自法明的理論:「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金箍仙一噎。

  小子(賊)你知道的不是挺清楚的嗎?

  我那長篇大論都被這句話概括了有木有!

  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既然作為一個點撥和尚的長者,還是最好不要失態。

  他只慈和微笑:「這不就結了。」

  而唐僧,他念出口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明白了。

  什麼是傳道授業解惑?

  鴻鈞道祖在紫霄宮上發出請帖,邀請天下大能去他紫霄宮中聽道,講道三次,一次三千年,三千大道無一不講,這個是老師。

  通天教主在金鰲島上開大課,散仙皆可前往,通天教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個也是老師。

  紫霄宮三千聽道客,最後正正經經拜了鴻鈞為師的,也就是那六個聖人,然而,其他的大能提起鴻鈞,依舊能夠滿懷尊敬地說一句老師。

  而碧游宮不比紫霄宮,通天也不是以身合道的鴻鈞道祖,講授的道當然也沒有鴻鈞那麼精深,但是通天秉持的也是鴻鈞的教化之道,甚至教化的範圍還遠遠大於鴻鈞受到天道限制的那只能在紫霄宮講道的九千年的三千大能。

  於是,旁聽過通天講道的百萬金仙,提起通天,也依舊會尊稱一句老師。

  散仙們的想法……

  大概可以是,我們雖然並沒有在碧游宮正殿,舉行一場盛大的拜師典禮,在萬眾矚目之下給你下跪敬茶,也沒有在金鰲島常住有自己的居所,那都沒有關係。

  你既然給我們傳了道,又解了我們的惑,那就是我們的老師了,如假包換的。

  而當年,被這麼一個一個散仙叫了老師的通天,其實也沒有反駁不是嗎?

  在他心裡,這都是他截教的弟子,都是他需要護著的短。

  這才是有教無類。

  這才是給萬千生靈截取一線生機的截教。

  而修了截教道法,得了通天的道,正在求一線生機的唐僧,怎麼就不能算截教弟子了?

  恍然大悟的唐僧對著面前金箍仙撩開袍子就跪了下來:「多謝師兄。」

  終於又從仙君變成了師兄,金箍仙好笑地搖頭,把唐僧扶了起來:「想明白就好。」

  ——

  三十三天外-紫霄宮

  通天面前是一個陣法。

  金箍仙身上的陣法既然是他刻的,金箍仙這麼個從殘魂狀態下的甦醒,也驚動了通天。

  且現在金箍仙還虛弱著沒法壓制那個陣法,所以還在實時記錄。

  這樣的話,通天想看個實況轉播,其實難度也沒有很大。

  於是,通天現在正看著那個自己一時興起才收下的金箍仙的侃侃而談,看著那個得了那麼多孩子記憶的和尚跪倒在地口稱受教。

  不自覺得,嘴角露出了一個笑來。

  只聽他輕輕說著:「傻小子長大了,都能給人說有教無類了。」

  隨後是無比悵然地看向萬年不變的殿中陳設,感受著籠罩在囚室之上的限制了他大半法力的陣法,腹中那枚折磨他好幾百年的丹藥,終於揮手斷掉了偷窺。

  「等我出去之後,一定要喝上玄奘敬的茶,才不負這一份傳道授業解惑之情。」

  而那最後一幕,定格在小妖怪衝進來急吼吼說的:「大王大王,門外有兩個和尚在要他們師父!」

  這次偷偷看視頻的通天,沒有被道祖發現。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20:42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6
第58章欽定談戀愛

  悟空的大羅金仙之位,來的彷彿開掛。

  不過這也是他該得的——

  還在天庭和那些神君廝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把從太乙金仙升大羅金仙的各種注意事項給悟空掰開了揉碎了講了八百回,如果條件允許他們都能給悟空寫一套《截教弟子證得大羅金仙果位一百例》或者是《衝擊大羅金仙關卡的十萬個注意事項》了,這是前期理論準備。

  在前期資源準備上,悟空吃了老君的仙丹被老君親自煉了一回,從此金剛不壞之身就成了,然後得了佛祖那揭帖收集的五百年來的本來是給金箍仙的靈氣,這直接導致了悟空差點沒能控制住那爆炸性的力量,衝破五指山的時候險些炸到了唐僧。

  同時在經過五莊觀的時候,和八戒沙僧一塊吃了一人參果,推倒人參果樹又「救活」了之後還被鎮元大仙塞了一個人參果。

  偏偏悟空在五指山下被壓了五百年,和小白龍抽了鞭子之後被丟到鷹愁澗那苦寒之地來一波二次傷害,或者是和沙僧那在流沙河七天一次被戳成篩子又不一樣——

  動彈不得固然是大寫的慘,但是除了動彈不得之外,佛祖也沒禁止他修煉,更不曾沒事就讓監押他的土神們抽他八百鞭子讓他長長記性,於是乎,人參果給悟空帶來的就和小白龍那修復身體的暗傷不一樣的效果——那兩個人參果吸收了九千年的天地精華,在悟空體內直接全部凝成了法力。

  最後,他還有老司機帶路。

  無當聖母當年用同樣的辦法拉了若干在衝擊大羅金仙的瓶頸上存在困難的截教弟子,到如今,悟空作為一個憑藉著絕佳的天資悟性,自己找個地方打坐個小幾年的,都能妥妥破關而出的天道寵兒……

  無當不過是需要在關鍵點的時候點那麼一句兩句,悟空自己就能自覺地腦補起來在天庭的時候那些個神君幾乎是耳提面命在他耳邊聒噪了八百次的內容,然後水到渠成說解決就解決。

  於是乎,在悟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然是整個世界都有了大的不同。

  咳咳,當然不是瞬間出現了聖人證道的時候天地之間那「噹」、「噹」、「噹」的特效。

  一個大羅金仙要那麼多特效幹嘛←_←。

  悟空感覺到的變化,是金丹的進一步凝練,對力量完全不同的感悟,甚至是還能夠更加深切地感知到這個世界的靈氣,和冥冥之中的天意。

  更重要的是,悟空現在能看出無當是個什麼修為了。

  之前在東海海面上的時候,看無當只覺得深不可測,但是深點在哪根本就是一頭霧水,然後現在再定睛一看,至少是知道無當到底比他高在哪裡,也有了個努力的方向。

  悟空當時就有些激動:「多謝師姐!」

  「是你好天資。」無當收起了她的道經,含笑道,「如今事兒也解決了,我們還是莫要在金鰲島待太久,免得遭了太多人的忌諱。且你師父那邊,確實也到了回去的時候。」

  說到這無當還露出了頗耐人尋味的表情,悠悠道:「奎木狼那小子也真是有意思,我還得見見他去。」

  奎木狼……

  悟空不自覺地想起來了自己離開的時候,唐僧用奎木狼誘惑他趕緊回來,說個什麼「我雖然不介意你出去玩啦,但是提醒你哦,你要是回來晚了,我就不保證人家還在這裡等你了」的行為。

  確實,那時候的悟空對金鰲島的各種細節,對封神之後的截教立場,都好奇到了不行,特別想找一個知情人問一問,所以對於那個曾經和他在天庭聊天打屁喝酒喫茶過的奎木狼神君,還是帶上了十二萬分的興趣。

  只是萬萬沒想到無當師姐親自來了,還帶他來了金鰲島,長談一夜,萌萌的小師姐把自己灌了個七七八八之後,藉著酒勁兒還順便給自己復原了一下當年講道的場景,把自己的等級直接提溜成了大羅金仙。

  到了這個地步,悟空對奎木狼的興趣已經減弱了不少了。

  不過無當師姐既然提起了……

  悟空還是很給面子地問:「師姐,什麼叫有意思?」

  無當拍拍悟空的腦袋,很是欣賞這個小師弟會適時地給自己遞話頭的覺悟,自己笑道:「他下凡攔著取經人西行的事兒,起因是,玉帝覺得他動了凡心,和一個女子心心相許了。」

  悟空不可置信地舔了舔嘴唇,驚嘆道:「什麼?!」

  無怪悟空奇怪。

  講道理,奎木狼……

  奎木狼是個什麼德行這個悟空他知道的啊。

  ——說起來,二十八宿都不怎麼修邊幅。

  奎木狼的外形,怎麼形容呢……他是一個青靛臉,白獠牙,血盆大口,兩鬢黃毛的髭髯大漢。

  就這樣一個放蕩不羈的外形,要動凡心,還和一個女子心心相許……

  那妹子若不是個同樣審美清奇的妖族,那就得是個瞎了眼的人族。

  哦不,這還不是重點。

  更可怕的點其實是……

  「師姐,玉帝既然知道了奎木狼師兄動了凡心,奎木狼師兄居然還活著?!」悟空嘖嘖有聲,「玉帝這執法不公啊。」

  無當輕咳一聲,順手拍了悟空的腦袋一把:「我說小師弟,說這種話的時候能別這麼大聲麼。」

  悟空撓了撓腦袋:「實話嘛……」

  實話,還真是實話。

  天庭不准談戀愛,這是連悟空都知道的規矩。

  畢竟有那麼多談戀愛然後萬劫不復的經典案例呢——

  玉帝的妹子思凡下界和凡人生了二郎神和三聖母,然後玉帝就把二郎神的母親困桃山了,二郎神長大了心有不服,劈山救母。

  玉帝的外甥女三聖母長大了之後繼承母親衣缽,又思凡下界,又和凡人生了個孩子,然後二郎神就按著玉帝制下的天規,下了狠手把自己的妹妹鎖到了華山之下,然後二郎神的外甥長大了,也一斧頭劈山救母了。

  玉帝的女兒仰慕自己的姑姑和表姐(或者表妹?),然後來了一齣織女下凡洗澡遇牛郎,嫁人生孩子之後,嗯很好,這次生的孩子沒有那麼猛來不了一出劈山救母——這次猛的是孩子的父親,孩子的父親用了點辦法,上了天,問王母娘娘要老婆。

  王母一怒之下,得,從此夫妻兩個隔河相望,一年見面一次面,還是在萬千喜鵲的監督之下。

  換言之,沒法啪啪啪,說說情話已經是極限了。

  不得不說,王母還真的是比玉帝仁慈,或者說女兒就是比妹子親——

  至少玉帝面對自家妹妹,那是直接就沒有給妹婿半點希望,把妹子鎮壓了妹婿也被打死了,那對苦命鴛鴦一年一次也甭想見。

  而王母面對自己閨女兒,好歹還留了牛郎一命,還讓人家一年見一次面呢。

  那現在問題來了。

  玉帝的臣子思凡了想談戀愛了,居然沒被找個地方鎮壓住?

  奎木狼師兄你這讓玉帝不對你下手的手段厲害了嘿!

  聽了悟空這麼一通瞎扯,無當聖母也只是好笑地搖搖頭:「不一樣。」

  「這有什麼不一樣?」

  「玉帝的妹子,外甥女,親閨女,玉帝不求他們辦事,自然直想怎麼罰便怎麼罰,但是對奎木狼不一樣——在這個時候,玉帝有求於人,或者說有事要找人辦,趕巧奎木狼遇上了。」

  悟空當場就覺得奇了怪了:「玉帝有什麼需要求人的?」

  「他需要找個有點能耐的神君下凡去攔著取經僧,而這事兒,除了讓本身有法力會打架的我截教一系那能吊打玉虛十二仙的神君下凡之外,他難道還能靠那些個只會處理事務,戰鬥力基本沒有的,他更信任的各種文官?」

  悟空癟癟嘴。

  那確實,侍奉筆墨起草文件的各種文官,戰鬥力確實令人遺憾得很。

  無當接著道:「不過玉帝多疑,用人的首要標準還是他手底下有沒有那個人的把柄,這麼些年來對我截教群仙,他唯一抓到了把柄……或者是以為他有把柄的,也就是奎木狼了。」

  「天庭那些師兄師姐這麼厲害嗎?居然一個小辮子都沒給玉帝留?」

  「這個啊……」無當招來一朵雲彩,踏了上去,把悟空也拉上了雲彩,表情終於有些沉重,「大師兄看出來了玉帝是個什麼性格之後,托我尋機會去過天庭,告知了金靈師姐若是想緩和一下君臣關係那也簡單,把一個兩個無傷大雅的把柄遞到玉帝手裡,這樣他覺得有安全感了,便不會如同防賊似的防著他們,他們也不會繼續和玉帝僵著彼此都難受了。」

  悟空微微點頭,這是個奇妙的心態,他如今既然已經被唐僧明裡暗裡灌輸了各種套路,也懂了封神前後各種能見人不能見人的因果,不過是略一琢磨,也就懂了。

  你手下那麼能幹,什麼事情都能處理的特別優秀無比美好,顯得你這個老大其實沒啥存在感,也沒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辦,這事情,會因為老大的性格不同,從而會產生不同的後果——

  若是一個沒有那麼傲嬌而比較隨和沒什麼架子,只在乎自己的GDP……哦不是,只在乎這個世界能不能正常運轉,對自己作為老大的尊嚴和形象並不那麼care的天帝,那還真的能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過下去。

  如果這樣的話,混熟了之後,說不好被順毛捋了的神君們,也終於在天長日久的相處之中,知道這位陛下是個什麼品行,發現這樣的主君跟著也無妨,或有也會接受自己作為一個「神」,對這份天地有的那責任。

  到那時候,最多就是樂呵呵的和天帝喝頓酒,好聲好氣地和天帝打個商量,一批一批的放出他們在封神榜上的神魂,湊一個完整的魂魄去輪迴重新來。

  然後重修仙道,重新做神仙。

  最多就是我們還回來做你的官員,接著幫你管理天地嘛,我們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修煉的機會而已呀。

  這個要求對於修煉之人來說根本一點都不過分好吧。

  真的這樣的話,也就沒有現在奎木狼非得用這種凶殘的辦法擺脫封神榜什麼事兒了。

  可是事與願違。

  道祖欽定的這一位,並不是一個有著海納百川的帝王心胸,經歷過系統管理學教育的真正的管理者,他也並沒有「管理型政府」和「服務型政府」的概念。

  他就是個曾經在紫霄宮給道祖端茶倒水過,懂的是如何討好上司,自己腦補出來了應當如何制衡下屬,深愛宮廷鬥爭和權術謀劃,把天帝當成了一個尊位而不是當做一個崗位的人。

  他很容易把所有的事情都變成「鬥」,變成權術,變成他以為的帝王心術和用人之道。

  不能說他這樣子就應該被趕盡殺絕,只是這樣的人,做天帝,格局是大不到哪去的,要是遇到了一群會溜鬚拍馬願意捧著他,眼巴巴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副小狗模樣搖著尾巴等著天帝垂憐的神君,那當然王八綠豆互相對眼,沒羞沒臊浪的一比。

  可是他遇到的是截教弟子。

  那就很尷尬了——這群混不吝,服氣的只有通天這種戰力強悍的大能,最多再小小服氣一下帝俊太一那種喝醉了能和臣子打成一片的遠古帝王,對於以為自己被欽點做了天帝就高人一等的昊天,偏偏他們還是「被封神」,在受了封神大戰的無妄之災之後強行被塞了這麼一個又不能打又不是慈愛有德,明明都已經在那麼高的位置上卻滿心權謀鬥爭的頂頭上司……

  他們和玉帝的所謂君臣之間的磨合,堪稱慘烈。

  ——那是封神戰後。

  一大票還被困在封神榜之內的真靈被押送到了天庭,一個個狼狽不堪,人族重臣可能還好,知道自己從此就長生不死了,還算是心情不錯。

  但是截教的妖孽們知道自己從此沒法修煉,趙公明、雲霄這種苦逼黨還丟了定海珠、金蛟剪這個級別的寶貝,逍遙不在還被丟了一大堆事務,偏偏長生什麼的人家早就有了……

  這就基本等於沒收了百萬富翁的寶馬名車海景房,塞給他一自行車和分配房,施捨一樣再說一句「做我們的臣下還是有福利的,至少你以後能用工資養活你自己嘛」。

  且這個職位還不能辭,你不能回去做你的富翁,哪怕財產全部上交國家然後你砍號重練去白手起家也不被允許。

  去你大爺的哪個富翁能接受這個設定!

  如此,妖孽們能只是整天在官邸裡面畫圈圈關自己的小黑屋,而不是乾脆去找玉帝來個魚死網破魂飛魄散,那都是人家有涵養了。

  那時候,鴻鈞……或者說天道無法,才拉了幾個反抗做神最嚴重的,剛剛用真靈折了法力化出身體的神君上了斬妖台,打了他們一頓,那叫一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聽話不聽話?

  不聽。

  不聽?那再來三百鞭子。

  然後視頻被錄了下來,遞到了不肯派分身去做上清,自己安安分分做囚徒的通天手中。

  通天到底有多震撼多心疼這個外人不知,總之靈寶道君就這麼出現了,一個個去那些神君的府邸裡面,把他們勸出來,勸他們認命免得受苦。

  總之,在靈寶道君住進禹餘天之後,神君們再出現在玉帝面前,那都是夾緊尾巴做人的模樣。

  具體而言,就是不給你留半點把柄,什麼事情都會給你做的乾乾淨淨,基本事情絕對不讓你操心,完美地讓你即便想從雞蛋裡面挑骨頭都挑不出錯來。

  然後在禮儀上保持了絕對的表面功夫,且在表面功夫之外透露著對你這個天帝的不屑一顧。

  精神上藐視之,冷暴力對待之。

  如此,天帝用起這麼一批神君來……當然是要抓到了小辮子,看著臣子們在小辮子的巨大威力下顫抖臣服,這才能有成就感,得到內心上的愉悅和滿足。

  還不能是封神榜這種動起來大家魚死網破沒得聊了的小辮子。

  他畢竟還要用人……魚死網破了道祖也饒不了他。

  可是很遺憾。

  無當只說——

  多寶看出來了這個點,自己不能去天庭免得引起誤會,只好托她去告知了金靈,然後金靈聽了這個,直接白眼一翻。

  「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我懶得給,憑什麼讓他好受啊,就噁心死他怎麼了?」

  玉帝這麼些年,過的也是不容易……

  於是乎——

  「奎木狼私下給我們傳信的時候說過,他也就是在一次給玉帝回事兒的時候,趕巧遇見了披香殿的玉女被玉帝掌嘴,然後心有不忍,事後遣過他府邸裡的一個童子去給那個玉女送了一瓶子消腫的仙藥。」

  無當在雲上,默默看了一眼天庭所在的方向,又道:「後來那玉女感激奎木狼星君大恩,親自來過奎木狼府邸道謝,這麼一來一往就認識了,奎木狼下一次見到那個玉女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玉帝便以為奎木狼是對那玉女有意思。」

  然後呢——

  要是沒有點別的什麼事情,發現了自己的官員居然對自己的宮女有了意思,於天庭不能談戀愛的規矩而言,當然是分開鎮壓了這麼兩個人,以此顯示天規及天帝的無上威嚴。

  但是趕巧又遇上了取經這檔子事兒。

  玉帝這才拍腦袋一想,直接遣了那玉女去輪迴,又暗搓搓叫了奎木狼來,說了一番「朕知道你和她有點感情,索性我就送你和她的一世姻緣,她現在已經去了凡間了,就在寶象國做公主,你過兩天也可以下去,想對她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你也得另外給朕做一件事,就是把取經人攔在寶象國」這樣的話。

  彼時的奎木狼當然就不幹了:「陛下,臣無私情!」

  不過自己已經腦補出了整個事情的玉帝哪裡會相信奎木狼的話,只擺擺手說你不肯承認是害怕被朕懲罰,這個朕理解,這件事你要是辦明白了,那我也不罰你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那宮女我也不要了。

  玉帝都這麼說了,好歹也是君臣了那麼多年,奎木狼也知道,再在這件事上反駁也意義不大。

  所以他換了一個思路,只苦逼兮兮地朝著玉帝跪了下來,哭唧唧說個什麼西方東進是天道欽定啊陛下,我要是殺了取經人的話……你這樣是要我被天道針對到死啊陛下。

  玉帝當場就說了,不是殺,是困。

  取經人本就要經歷重重劫難才能得到真經,殺了他這固然會讓天道跳腳這個確實不妥,但是困住他,最後他過不去這個劫難,這也是西方東進時機未到對不對。

  眼看著玉帝那個小眼神,奎木狼知道,自己如果敢說不對,那一定是當場被玉帝拖出去斬了的節奏。

  所以他只能弱弱問:「陛下想怎麼困呢?」

  這才出來了,那個把取經人變成妖魔,困在籠子裡,幾十年後他自然死亡的計畫。

  ——那時候的玉帝當然也沒料到唐僧居然會吃了連他都不怎麼吃得上的人參果。

  總之唐僧自然死亡了,西行不毀也得毀了。

  且這是取經人自己沒有頂過「金鑾殿變虎」這一難嘛,我們也沒有特別為難他,他就是沒有遇難成祥,可見西方東進時機未到,這也不是我們的鍋呀。

  不要臉的不行。

  悟空默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低低問無當聖母:「這些事,奎木狼師兄都有告知大師兄嗎?」

  無當聖母點頭。

  悟空:……

  好的玉帝,你這波輸的不虧,你以為你能用小辮子控制的臣子其實是我們的人。

  不過他還是不死心地問:「嚴格來說,奎木狼師兄神魂在玉帝手裡,他最多也只能告訴我們加以防範,不敢對玉帝的計畫做太多的改動。若我師父還是那個金蟬子,又該如何是好?」

  「你要是在那當然沒問題,你總是能認出這是奎木狼的。」無當聖母笑道,「即便你不巧被金蟬子趕走了,那也沒關係。」

  「怎麼個沒關係?」

  「金蟬子會把你從五行山上救出來,你是隻知好歹會感恩的猴子,即便一時之氣被他趕走了,不過多久也會回來看看到底取經進展如何的。金蟬子被變成妖怪困上那麼一段時間,得到點折騰,還自己明明是聖僧卻被誤以為是妖怪,剛剛好你回來救了他,從此他自然不會特別敢委屈你,奎木狼這麼一鬧,挺好的不用管了,就當做耍玉帝玩玩了。」

  感覺自己一舉一動都被算計在內的悟空鬱悶地揉了揉胸口。

  佛祖你咋這麼能耐呢?

  「那個,師姐……」悟空猶猶豫豫地開口,「我若沒那麼知好歹會感恩,沒有回來看取經人呢?」

  「這個嘛……大師兄也說了。」無當聖母笑道,「你是隻能讓老師在如此逆境之下都傾心教導的猴子,他願意信你一回。」

  悟空心裡彷彿被誰正面擊中。

  當場就丟盔棄甲了……

  佛祖你不要這麼信我我好慌張……

  ————

  說話間,以無當的遁速,已然是到了寶象國。

  雲頭還沒按下來,無當就感覺有點不對。

  突然之間就心頭一跳的感覺。

  似乎是什麼大事發生了。

  她探出頭來往下一看——

  好麼,唐僧沒被變成妖怪。

  無當眼睜睜看著,就在寶象國大殿上,唐僧舉起禪杖,就要朝著一狼妖正面砸下。

  無噹噹場就驚呼出聲:「和尚你停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20:50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8-13 23:06
第59章想死那麼難

  這世界上有一個定理,叫做光速比聲速快。

  事實上就聲速那個小妖精,世上能完虐它的實在太多了,悟空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現在衝下去救場都比無當在雲上吆喝一聲來的快。

  而無當那句話才出口,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以她很快就調動了相當大的法力,掐了一個法訣出來。

  ——講真,要換了封神之前,以無當那小暴脾氣,要見著特喵的有人居然敢對老娘師弟下手,老娘不一個大威力的術法懟死你我的無當聖母四個字就倒著寫!

  你以為老娘叫聖母我就是真聖母?

  不過經歷了封神大變,再是個傻白甜的人設都會忍不住把截教從興盛到了極致的局面瞬間變成全教覆滅的事情翻來覆去的琢磨上個幾百回,而這麼一琢磨總歸會長點心眼兒,再加上曾經在截教的管理經驗,無當在動手之前,終於也想起來,嗯,這個和尚還得取西經去呢,暫時不能懟死。

  所以那個法訣還是拐了個彎,從一個能把玄奘正面轟爆八百回的大威力術法,變成了護在奎木狼身邊的護罩。

  目前的唐僧絕對毀不掉的那種。

  唐僧:……

  奎木狼:(╯‵□′)╯︵┴─┴

  我就是想去死一死怎麼就這麼難!

  而這時候,無當終於按落雲頭,手上隨便掐了個帶著特效的法訣,渾身都是bulingbuling地仙氣兒地,落到了寶象國大殿之前。

  今兒個,寶象國國王,過的可以說是十二萬分的刺激了。

  先是從傳說中的大唐千里迢迢過來的取經僧帶過來了早些年就已經走失了的百花羞公主的家書,說是被妖怪擄去了正在求救。

  寶象國國王拔劍四顧了一番,發現我的臣子都不能打懟不過那個妖怪啊,當場要救回女兒的心就涼了半截兒。

  那時候唐僧卻挺身而出,派了八戒沙僧兩個徒弟過去降妖,只留下了一個看起來著實養眼應該沒啥戰鬥力的白衣公子陪著說話。

  其實按著寶象國國王的設想,要是那兩個和尚把那個妖怪抓了回來,把公主救回,那這件事情也算是相當完滿地解決掉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八戒沙僧沒回來,倒來了一個看起來又俊秀談吐又好的年輕人,說其實是百花羞公主被一白虎馱走了,他救下了百花羞公主,英雄救美之下被百花羞以身相許了。

  嗯這個版本也很可信。

  國王於是就看了看唐僧,眼帶狐疑。

  變成了白衣秀士的奎木狼直接指了唐僧,說哎呀這不就是那頭老虎嗎?

  好吧,總不能空口白牙誣賴人家是妖怪,於是那奎木狼直接手一指,一道法術的華光閃過之後,就要把唐僧變成老虎。

  這才和唐僧正面槓了起來。

  按著奎木狼自行設計的劇本,當然是打著打著他不自覺地就露出了原形,寶象國國王驚怒萬分,確定了唐僧那個「妖怪擄走了公主,我是來報信的」版本是對的。

  再進一步,他自然會對殿前除妖的唐僧有了十二萬分的尊敬,順帶尊敬起來的,還有唐僧身後的那個佛教。

  功德圓滿,奎木狼死而無憾。

  偏偏這個時候,又從天而降了一個仙人,仙人身邊還跟著一猴子。

  也不知今兒個寶象國是多好運氣,一日之間來了如此多的仙。

  ——寶象國國王還真沒懷疑無當是個妖孽,畢竟無當師從通天,學正宗玄門道法,身上自帶的一股讓人不可逼視的氣質,從髮絲到腳尖,都在訴說著老娘是一個牛叉到爆的仙人。

  而無當落地之後,認出了這是誰的奎木狼急急忙忙悄悄給無當遞了個「師姐師姐,不要衝動,這事兒另有苦衷」的眼神。

  無當收到了這個眼神,心知不對。

  但是轉念一想,卻怎麼琢磨都覺得,方才唐僧那對著奎木狼往下砸的那個動作,從任何一個角度上看起來,都是要砸死了賬?

  奎木狼神魂不全,死了那也得不了輪迴,多半也是被封神榜牽引回去的節奏。

  那奎木狼此舉,到底圖什麼啊……

  心內琢磨不明白是個什麼套路的無當聖母,當著寶象國君臣的面,確實也不好問具體原因,只能給自己調整出來了一個相當優雅從容的,要多仙兒有多仙兒的微笑來。

  唐僧那邊,看到了無當的下一刻,腿上也是一軟。

  一股「男孩對著電腦的小電影擼一發剛剛好這時候家長推門進來了」的被當場撞破的感覺,讓他當場也不知道手腳應該往哪放。

  唐僧默默低頭,看向自己的鞋尖。

  講道理,當著寶象國君臣的面,現在的他甚至不知道應當如何稱呼無當才好。

  這時候,無當到底比玄奘多了很多(糊弄凡人的)仙生經驗。

  只聽無當笑道:「玄奘住手,是我。」

  裝的自己彷彿是個菩薩。

  唐僧抬頭看了看無當聖母這個表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師姐你現在看起來怎麼和觀音出現在長安城的時候的德行一樣一樣的?

  關鍵你只說了「是我」……

  我是該叫你師姐,叫老姆,叫娘娘,還是跟著金蟬子叫……師叔?

  想到自己醉人的輩分,唐僧實在是有點牙疼。

  牙疼地唐僧聽到了無當的傳音:「叫菩薩。」

  ——佛門顯靈能漲聲望,這是其一。

  其二,要是不小心惹了麻煩,你叫我菩薩,這事兒便會被歸結到佛門身上,咱們讓如今的佛祖曾經的大師兄頭疼去,不會牽扯天庭讓玉帝知道。

  無當娘娘想的可以說是十分之周全。

  而唐僧……無當既然如此說了,他也不再多想,只雙手合十對無當行了一禮,口中道:「未知菩薩來此,有失遠迎。菩薩來此作甚?」

  無當這時候無比愉快地微微點頭,慈眉善目地指了指奎木狼:「為它而來。」

  唐僧知道現在就是無當的瞎掰時間了,於是也只保證自己的態度足夠恭敬,微微低著頭,琢磨等這件事在寶象國君臣面前有了個了結之後,如何優秀的把鍋摔奎木狼臉上,讓他自己解釋今天這個同門相殘的烏龍。

  這麼一個出神,唐僧就沒有注意聽無當到底在給寶象國國王瞎掰什麼。

  ——無當其實也就解釋了一句話:面前的這個狼妖,其實是她的坐騎。

  說完這個,無當還美目一橫,嗔道:「孽畜,還不變回原形更待何時?」

  時隔多年,如今又享受了一番師姐的嬌嗔的奎木狼渾身一個哆嗦。

  然後就委委屈屈把自己縮成了一條嗷嗷叫的小奶狗……小奶狼。

  還揮動著那條直挺挺不那麼會搖尾巴的尾巴給無當賣萌。

  畢竟人家本相還是一頭狼,搖尾巴表示友好這個動作對奎木狼來說難度係數實在是有點高,奎木狼很快就發現了搖尾巴並不能表示出自己的友好,於是立刻伸出了舌頭,討好地對著無當吐舌頭,那德行和個哈士奇也沒多大區別了。

  眼睜睜看著狼比狗還能賣萌寶象國君臣:……

  寶象國國王還是個久經考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真漢子,現在強行鎮定下來,琢磨了一下唐僧剛剛的稱呼,試探著道:「菩薩?」

  無當微微頷首,也不想計較什麼稱呼了,只道:「嗯?」

  「菩薩……恕朕直言……」寶象國國王瞎了眼一樣看了看那條小狼,尷尬著說,「這怎麼當坐騎啊。」

  小奶狼是用來寵的,你把它當坐騎這個真的好?

  無當好不容易才繃住了自己的表情,又瞪一眼如今保持一個小狼狗造型的奎木狼,陰森森道:「變回來,別讓我動法術。」

  奎木狼更加委屈地對著自家師姐「嗷嗚」一聲,隨後就是搖身一變。

  嗯很好,這回對了。

  至少有了一個菩薩的坐騎應當有的威猛畫風——小狼狗下一刻就身體膨脹開來,琉璃盞大小的眼睛,血盆大口,森森獠牙。

  寶象國國王忍不住後頸一涼。

  在對方一個坐騎都表現出了如此凶殘的外形的時候,寶象國國王這時候再想吐槽一下菩薩還是不對啊,你看起來這麼小小巧巧萌萌噠的,用這麼威猛的狼王當坐騎真的不會覺得畫風崩壞麼,也還是不太敢再開口了。

  這時候,無當終於是邁下了雲端,輕輕拍了拍奎木狼的腦袋。

  柔聲道:「說說看,為什麼要下界?說的合理了我就饒了你。」

  國王看到,那威猛的不行的狼王,居然在這麼一個黑裙子小姑娘的摸頭殺之下,相當乖巧地給她丟了一個寶寶好委屈的眼神,萌得讓人想把那狼王抱到懷裡吸一波毛——如果他不是那麼大的話。

  而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的悟空,額頭上默默下來了三根黑線。

  師姐你這甩鍋的能耐我是真的服氣了!

  你就是自己琢磨不出來一個如何糊弄住寶象國君臣也能不丟佛門面子的辦法,就威脅奎木狼師兄讓他自己想然後自己說什麼的……

  當年您這一手甩鍋術沒少讓別的師兄師姐吃虧吧。

  (遠在靈山的多‧背鍋俠‧寶簡直淚流滿面)

  而被迎面飛來的一口鍋正面砸中的奎木狼……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無當聖母半晌,然後在無當那個看似柔和實際上殺意滿滿的眼眸之中,彷彿受了多大委屈一樣低低開了口:「寶象國的三公主,與弟子有些淵源。」

  ——奎木狼作為最佳編劇,終於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菩薩的坐騎下凡來折騰了一番,而他自己就是這個坐騎」的基礎上,又編出了一個新的版本:

  寶象國的公主,在這個劇本裡,還是玉帝披香殿的宮女。

  某日,無當聖母跨著自家這狼王坐騎,去了披香殿有事,坐騎停在了披香殿門口,無當自己就進去找玉帝說話了。

  而披香殿侍奉的宮女少不得過來安排一下坐騎把人家牽到獸欄裡什麼的。

  然後呢,那位披香殿的宮女,在安排坐騎的過程中,因為毛手毛腳,蹭掉了狼王幾根毛,相當於折了十三年功力。

  「菩薩……」奎木狼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無當聖母,說的話也是帶上了十二萬分的委屈,「我們靈禽靈獸,全身修為都在毛皮翎羽之上,對身上毛髮再看重不過,拔了毛我們當然是要記恨的,弟子……弟子當然是氣不過,又在機緣巧合之下知曉了那玉女毛手毛腳,惹怒了玉帝,被遣下凡塵歷練,這才動了心思,趁著牧童睡著,偷偷咬斷鐵索下了界,把公主攝到波月洞中囚禁了十三年,權當報了當年的拔毛之仇。」

  說到這裡,奎木狼自己還委屈巴拉地抬起了右前爪,指了指後頸那一塊皮膚,哭唧唧地道:「菩薩您看,那毛現在都沒能長回來呢……」

  無當還真的看了看。

  好麼!

  那地方有塊疤。

  當年萬仙陣下朝著脖頸直接砍下去的,奎木狼現在的肉身是重新凝出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抱著怎樣類似於臥薪嘗膽還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心思,把這塊疤也復原了,現在看起來就是紅紅一條痕,上面也沒有再長毛。

  「所以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奎木狼仰頭看著自家臨時的「主人」,低低道,「弟子這才把百花羞公主攝到波月洞中囚禁了十三年,不過您放心,弟子並未真的與百花羞公主做了夫妻,生下來的孩子也只是幻術做成,並未真的動情。波月洞就在京都三百里外,但寶象國國京卻繁華如舊,可見弟子並未為禍人間。」

  說到這,這廝還唱念俱佳地低下了頭,一副聽話懂事小狼狗的模樣:「不過弟子到底是私自下了凡間,您要罰,弟子也甘願領受。」

  完事兒了,奎木狼還可憐巴巴地看了看寶象國國王,騰空而起,倆狼爪子對著國王就是一抱拳:「至於因報私仇而給陛下帶來的一些麻煩,我也在此致歉。如今我這仇恨已消,陛下遣人去波月洞接回公主便是,且勞煩陛下多叮囑公主一句,今後回了天庭做事莫要這般毛手毛腳,再扯了哪家靈獸的毛下來,它可就沒我這般好說話了。」

  雖然玉帝已經不要這個宮女了,她回不去了……

  不過寶象國國王不知道啊。

  那麼到現在,他還能怎麼辦呢?

  要換了個別的什麼妖怪和自己做了十三年的鄰居,這國家早就被吃完了吧。

  這麼一想,人家有理有據地折騰折騰百花羞,似乎也算不得太大的麻煩。

  是以,他也只能乾乾說了兩句這件事既然有前因有後果也是我三公主上輩子的仇家,那這事兒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事兒終於得到了完滿的解決。

  主要靠瞎編。

  而無當聽了這個解釋,琢磨了一下發現邏輯漏洞也不大,便笑著拍了拍奎木狼的頭,只說了一句:「如此倒也罷了。」這才偏頭看向悟空,「狼我帶走了,你師父還給你,你們繼續西行便是。」

  悟空躬身應是,又道了一句「多謝菩薩,菩薩慢走。」

  無當這才側坐到了奎木狼化出來的青狼身上,青狼嗷嗚一聲,足下生風,騰雲而去。

  正在欣喜這事兒似乎過去了的唐僧突然渾身一震。

  下一刻,一種要不乾脆眼前一黑倒下去算了的衝動,包圍住了我們的唐長老——

  無當給他傳音了。

  具體內容是:「我繞個圈之後會在驛館等著你們,這事兒你們得給我解釋清楚,還有,金箍如今到底如何了,你也得給我看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8-23 20: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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