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作者：索斯（已完成）

第269章 烏鴉的品味

　　所謂的洞穴就在山丘下方，坐落於魚梁木根須之間。森林之子舉著手指頭走在前面，一行人跟在後面。在小花的要求下，趙邁抱著花盆，將她也帶上了。

　　洞穴的道路彎曲而低矮，阿多不得不蹲著走，如果他背著布蘭就會把他在洞頂上磨壞。所以癱瘓的男孩現在在趙邁的後背上。他瞪大了眼睛，努力透過晃動的光影打量周圍。這是個佈滿樹根、苔蘚和蛛網的地方，空氣中一股揮之不去的泥土味道。濕潤和冰冷結合在一起形成的陰冷，不斷從肌膚表面向下滲透，怎麼都不像是什麼正經地方。

　　森林之子走在最前，身上的樹皮和頭髮間的樹葉摩擦，不斷沙沙作響。地下通道七彎八拐，很快他的身影就看不到了。趙邁一直背著布蘭，緩慢行走在黎德姐弟後面。只要布蘭在身邊，就能見到三眼烏鴉。他心中一直提著警惕，生怕他們一分開，三眼烏鴉就用什麼方法消失不見了。

　　跟著火光前行，走了一段時間，洞穴分岔。左邊的岔路黑如瀝青，火光在右側岔路點亮，所以就連阿多也知道該朝哪邊走。趙邁用心靈異能做眼，深入漆黑的左側岔路。越向裡面就深，也越冰冷，很快就看到了大量的冰塊。在冰塊裡面有許多黑黑的影子，湊近一看全都是凍結的人。

　　不知道他們在冰塊裡已經有多久了，看他們的衣著打扮不像是現在的北境居民。心靈異能之眼的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這樣的堅冰，裡面也全都是凍住的人。距離太遠，趙邁收回目光，繼續跟著火把前進。

　　光影流轉，似乎牆壁也在移動。在他們眼中，慢慢有了許多生物出沒。蚯蚓、蜈蚣從洞穴牆壁及他們頭頂上蠕動，他們甚至還看到巨大的白蛇在地上爬進爬出。一些吃腐物和屍體的蟲子一擁而上，漫過眾人的腳面。蟲子柔軟蒼白，黏膩濕滑，長著三圈鋒利的小牙齒。

　　少年們膽顫心驚，梅拉用力攥緊了弟弟的手。阿多也看到這一幕。「阿多。」他嗚咽道，蹲著身子勉強前進。趙邁揮揮手，一股清風拂過，驅散了眼前的幻像。所謂的白蛇不過是白色的樹根，腳面上的蟲子不過是濕滑的苔蘚和小蘑菇。

　　「布蘭，你學什麼都好，千萬別學三眼烏鴉的品味。」趙邁撇撇嘴，調整一下肩膀的姿勢，說道：「明明是使用自然原力的，偏偏把這裡佈置的像是個亡靈法師，這怎麼能吸引到好徒弟呢？」

　　「什麼是亡靈法師？」布蘭永遠充滿好奇。

　　「操縱屍體，取人性命，玩弄靈魂的邪惡施法者。」趙邁回答道。

　　他們繼續向地底深處進發，走過一條又一條岔路，穿過一個又一個洞穴。有一個特別空曠的洞穴，裡面足夠支持三百人飲宴。不過現在那裡面只有頭頂上無數石牙和地面上大量石筍，滴滴答答的室內雨滴敲擊出惱人的樂曲，舉著火苗的森林之子在前面不斷催促。

　　經過了更多的洞穴、更多的岔路，大家已經在迷宮式的地下通道中走了很久。阿多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阿多」，他撓撓頭，然後從胸前的布袋裡掏出羊肉火腿。「阿多？」他拿著火腿詢問眾人，給每個人掰了一塊之後，才喜滋滋地吃自己那份。

　　眾人咀嚼的聲音在洞穴裡迴響，有時候甚至會傳來回音。阿多打了一個嗝，然後四面八方都是「多多多多……」的聲音。少年和少女們哈哈大笑，笑聲也開始迴蕩，驅散了洞穴陰冷的氣氛。森林之子回過頭來，眨眨細長的眼睛，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擠出一個笑容。

　　「還得有多遠啊？」趙邁問道：「我們在地下有多深了？」

　　「很快就要到了，走過骸骨洞穴就可以了。」森林之子說道。之後他就轉過身去，舉著火光沉默地前進，不再回答他們的問題。大家都在幻想骸骨洞穴是什麼樣子的，趙邁嚇唬他們是那種到處都掛著頭骨，腳下一踩就會陷入屍堆的可怕地方。「頭骨的眼眶中，閃爍著黃色的螢光，就像螢火蟲的光芒，但是更加詭異，更加陰冷。到處都是屍骨，陳舊、腐朽、受不得力。你怎麼都會踩碎屍骨，然後就有白色的屍氣被擠出來，飄飄蕩蕩像是手一樣，抓撓著你們的小腿和腳踝，在上面留下黑色的抓痕。寒冷的氣息輕輕吹在耳朵後面的絨毛上，一個聲音隨之響起：『我死的好冤啊……』」

　　眾人膽顫心驚，但最終發現所謂的骸骨洞穴並不像趙邁描述的那麼可怕。腳下雖有易碎的骨頭，但只有薄薄一層。既沒有白色的雲霧爪子，也沒有耳邊的輕語。路上只是散落著鳥獸骨頭，其他的骨頭也有，大些的可能來自巨人，特別小的則可能是森林之子。兩側的洞穴牆壁上，有許多挖出來的石壁龕籠，放置著各種生物的頭骨，幾乎是所有北境的生物在這裡都有出現。夏天就找到了一具冰原狼的頭骨，跑過去用鼻子嗅嗅，然後打了個噴嚏。

　　這裡沒有達到趙邁渲染的氣氛，讓一行人居然有了些許的失望。他們又經過一段陡峭的路，終於到達最後的大廳。通過彎曲的拱橋，他們越過黑暗的地下河水，來到一座平台之上。森林之子高高舉起手來，火光更加明亮，佈滿了周圍所有的空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大家凝神看去。

　　一位膚色蒼白、烏木裝點的君王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的表情似沉夢中，魚梁木編織的王座環繞著他幹枯的四肢，猶如母親摟抱孩子。

　　雖然有王座，但是卻沒有王冠，只有一顆黑色的龍晶石貼在他的額頭正中，好似第三顆眼睛。他的身體瘦弱，衣衫破爛，遠遠看去放佛屍體一般。只是他的胸口還有起伏，呼吸也能吹動嘴邊的細長鬍鬚，大家這才相信他並不是一隻屍鬼。無數樹根纏繞了他身體內外，將他包裹支撐起來，許多樹根甚至從他的身體內穿透而過，只是傷口已經和樹根長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算不得什麼傷口。

　　這位王座上的主人皮膚白皙，脖子到臉頰處有一條血紅色胎記，這也是他身上唯一異色的地方。白髮、白眉、白鬚都像蛛網一樣精緻纖細，在風中飄飄蕩蕩，互相分開，並不糾結纏繞。他已經和身後的樹根王座不分彼此，有可能他的骨頭都已經被樹根代替，或許還有內臟。趙邁看到星星點點的暗紅色樹葉從他頭骨上生長出來，無數灰蘑菇佔據了他的手臂和大腿裸露出來的皮膚。他似乎許久不曾活動了，因為他稍一活動，就撲啦啦掉下許多塵土以及蘑菇和苔蘚的孢子來。

　　他睜開雙目，卻只有一隻沒有眼白的血紅色眼睛，另一隻眼眶中被一條白色樹根鑽了進去，從脖子裡面扎出來。他用這只紅色的眼睛瞄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行人。

　　「您就是三眼烏鴉？」布蘭開口問道。

　　「烏……鴉？」蒼白的君王聲音乾澀，嘴唇從蘑菇中撕裂開來，緩緩翕動。他似乎已忘了怎樣組詞，所以過了好久才終於發聲：「是啊，曾經我是的。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血，我是三眼烏鴉。」

第270章 八千年（月票100加更）

　　蒼白的君王只能微微移動頭部，或許他的手臂也可以移動，但也可能已經和樹根或者大腿長在了一起。「我……我曾有過許多的經歷和身份，只是現在變成這般模樣。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何無法前去找你了……除非是在夢中。我觀察了很久，從你的出生到現在。我也見過你父親的降生，還有他的父親，一直向前。我用一千多隻眼睛中的一隻看到了你墜落高塔，而現在你終於來了。儘管比我預想的要早。」

　　「我來這，」布蘭說，「是因為我殘廢。我的意思是，您能……能治好我的雙腿嗎？」

　　「不能，」蒼白君王說，「那超出了我的能力。」

　　布蘭眼中湧出淚水。趙邁將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對他道：「既然他不行，那我可以試試。」

　　「你？」布蘭瞪大了眼睛，「你可以嗎？」

　　「大概可以吧，我得試試。」趙邁聳聳肩膀，指了指布蘭：「不過，你還是得跟著他學習。我來這裡也是要找他學習，和你一樣，不過我可不想最終也變成他這副樣子。」

　　王座上的君王用紅色的眼睛看著趙邁，沙啞的聲音伴著黑暗地下河的流水聲響起：「我沒有預見過你，也看不到你的父輩、祖輩，更不見你的母親。你似乎憑空產生，也將憑空消失。自稱為麥克的人，你到底是什麼？」

　　「我還以為你通過小花已經知道了呢，看來她是個乖孩子，沒告訴你我的身份。」趙邁說道：「我是一名德魯伊，同時也是心靈術士。我正在學習與自然和諧相處並走在不斷錘煉內心的道路上。我的目的只有學習，像一位老者告訴我的那樣，追尋智慧的火花。不過不久前又加上了一條，那就是消滅異鬼。異鬼是你們製造的吧？」

　　「什麼！」布蘭、玖健和梅拉異口同聲驚呼道。「阿多？」巨人被嚇了一跳，但他似乎沒明白趙邁話中的意思。

　　「那是一個錯誤，森林之子犯下的錯誤。」三眼烏鴉說道：「在我的時代，先民與森林之子並肩戰鬥，將異鬼驅逐到寒冷的北方。我修建了絕境長城用作防守，之後又遊歷各地尋找消滅異鬼的方法，那時我叫布蘭登‧史塔克，我還修建了臨冬城，風息堡和灰水望。布蘭，你的名字就是取自於我。後來，我找到這裡，森林之子接納了我，並尋求我的幫助。他們向我承認，因為先民之前殺死了太多的森林之子，為了自保和還擊，森林之子製造了異鬼。」

　　「異鬼為了殺死我，用嬰兒做武器，這是森林之子的能力，還是異鬼自己學會的？」

　　三眼烏鴉側著頭，看了看身邊的森林之子。她說道：「都不是。那是從人類身上學到的。當先民殺死我們的嬰孩時，我們就產生了這種仇恨，並傳到了異鬼身上。」

　　「森林之子的壽命極長，它們會有近百年的嬰兒期。」三眼烏鴉說道：「戰爭從來沒有高貴的，只有不斷突破底線，將人變成魔鬼。異鬼是森林之子用來進行戰爭的武器，但這武器失去了控制，這是森林之子犯下的錯誤。」

　　「你的意思是，失控才是錯誤？」趙邁皺緊了眉頭。

　　三眼烏鴉毫無表情，「失控是最大的錯誤。還有製造他們，還有賦予仇恨，還有戰爭的發生，還有許許多多事情。可我即便能看到過去，也沒有讓一切重來的機會，我只有盡力避免下一個錯誤的發生，那就是錯過布蘭，錯過消滅異鬼的機會。」

　　布蘭問道：「為什麼是我？我已經是個殘廢了。」

　　「因為史塔克家族血脈特殊。」三眼烏鴉說道：「自我之後，森林之子祝福我的後代，先民的血脈和森林之子的魔法匯聚一堂。之後，第十三任守夜人司令，被稱為夜王的那一位史塔克後人，愛上了一名女性異鬼。那個時侯異鬼正在琢磨如何破解絕境長城，與他虛與委蛇。夜王后來被處死，但他與異鬼有了一個孩子，秘而不宣送往南方。經過千百次流轉，接近八千年，那一絲異鬼的血脈通過你的母親，到了你的身上。在你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你是唯一一個兼具先民、森林之子、異鬼、安達爾人和洛伊拿人（兩者都來自布蘭的母親）血脈，並且能夠將之顯形的人。」

　　「異鬼的血脈？我的母親？」布蘭顯得相當吃驚，而初次聽聞這一隱秘的趙邁何嘗不也是如此？

　　「是的，布蘭。你的母親具有藍色的眼睛，你的姐姐珊莎也是。這是異鬼的血脈在徒利家流淌的證據。你很特殊，你的天賦已經隨著你的血液流淌、等待了許多年，你現在需要開始學習。」三眼烏鴉道：「我不能像麥克一樣治好你的雙腿，但我能給你翅膀，讓你飛。你只有飛起來，才能找到異鬼的弱點，才能徹底消滅他們。我曾經以為龍會是解決一切的答案，但它們還是差了一線。布蘭，你將比龍更強大，更有智慧，只要你跟我學習。」

　　布蘭咬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力點點頭。

　　「很好，你將留在這裡，麥克你也可以留下，但我不保證你能學會多少。其他人，森林之子會為你們安排居住的地方，地上或者地下都可以。」

　　梅拉很想到地面上去，但是玖健想要留下。阿多搖搖頭，堅定地跟布蘭在一起，所以也留在了洞穴之中。在得到三眼烏鴉的同意之後，趙邁運用自己的自然原力和心靈異能塑形能力，在洞穴旁製造出了家具。床鋪、椅子、鍋台，雖然並不能和臨冬城的優質器具相比，但也遠遠超過這荒涼洞穴中能提供的一切。

　　森林之子全都是樹妖，它們的本體就是魚梁木，所以只需要喝水、曬曬太陽以及朝土裡紮根就行。它們從不捕獵，所以也沒法給一行人提供肉食。趙邁讓它們採集一些漿果送來就可以。這個並不困難，森林之子也樂意去做。趙邁每天施展神莓術，為所有人提供所需的營養。再加上用金丹調節口感，梅拉也時不時帶著冰原狼「夏天」以及儲備糧外出打獵，改善大家的伙食，所以一行人並不覺得太過艱苦。

　　「你的能力非常有趣，其中暗含很多自然之道。」三眼烏鴉說道：「如此，我會用心教你，你也需用心教導布蘭。」

　　「咦，你不學嗎？」趙邁問道。

　　樹根中的王者微微搖了搖頭：「我已經屬於過去，而布蘭才是未來。預言已經非常清楚了，我接受我的命運。」

　　「那是你的自由。」趙邁說到：「我只相信人的努力可以戰勝命運的安排，歷史不過是人們進行的一個又一個選擇而已。」

第271章 按照智力排序

　　跟著三眼烏鴉學習的生活終於開始了，第一件要學習的事情就是將自己的意志投射到其他生物體內。在北境生活的先民，有很多血脈都受到了森林之子的影響，從而擁有了「狼夢」的能力。在夢中，他們可以化身成動物，在林間覓食、捕獵、生活，而醒來後還是自己。

　　有些夢境只是對白天生活的模仿和重複，但有時，人也會處於那種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做著自己完全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那就是「狼夢」。在天賦的基礎上進行訓練，部分人就能夠控制自身的這種能力，隨時進入其他的軀殼之中。

　　這種人被稱為易形者，他們大多只能控制某一類生物。罕見的易形者可以控制多種，甚至多達十種不同的生物。「你身上具有的天賦更高，可以進入其他智慧生物的腦海中。」三眼烏鴉對布蘭說道：「我知道，你曾經進入阿多體內，讓那個馬童成為戰士。以後你將能夠進入幾乎所有生物頭腦中，甚至包括異鬼。」

　　「為什麼要進入異鬼的腦子中？」布蘭想到這個情景，就害怕地全身發冷。

　　「就像異鬼在尋找我，我也在找最初的那隻異鬼。」三眼烏鴉說道：「最早失控的那隻異鬼，帶給了其他異鬼錯誤的命令。找到他，才能讓異鬼重新獲得控制。」

　　「這就是消滅異鬼的方法？」趙邁在一旁點點頭，拍了拍布蘭的肩膀：「嘿，你負責找出來，我負責殺了它，這件工作我會喜歡做的。」

　　布蘭笑了笑：「謝謝……聽你這樣說，我好多了。我會找出異鬼的位置。」

　　「現在不要，你現在需要練習。」三眼烏鴉說道：「當我說你可以去的時候，你才可以去。在那之前，你的任務只是學習。」

　　布蘭點點頭：「我會的。」然後三眼烏鴉就開始講述如何控制靈魂進行投射，如何進入其他生物的頭腦之內，如何取得妥協，甚至有些時候，如何奪取控制。不得不說，其中有些方法和心靈異能有共同之處，有些方法則是可以用自然原力進行解釋。趙邁有時候也提出自己的見解，兩相印證之下，大家都在提高。

　　隨後，小花也加入進來。作為一個虛體的樹妖，小花的身體狀態引起了森林之子的關注，她們很快就成了朋友，時常常聚集起來唱歌，就在滿月的天空下，看著群星環繞，伴著笑語清風。有些歌並沒有歌詞，只有嗓音的嚶嚶嗚嗚，其中蘊含了飽滿的情緒，依然能讓人歡笑、思念或落淚。小花給森林之子取了名字，比如葉子、灰灰、鱗片、煤炭之類的，然後在一起遊戲嬉戲。

　　不過她從不讓森林之子碰自己的花盆，只准趙邁和儲備糧移動它。

　　「我怕她們把我藏起來，然後就見不到你們了。」小花對趙邁承認：「雖然我不覺得她們會那麼做，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害怕。」

　　「我不會丟下你的，放心吧。」趙邁安慰她道：「你是我種出來的花，我還要把你養大呢。」

　　小花甜甜地笑了，紅色的頭髮隨著笑臉舒展。「謝謝。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現在能聽懂儲備糧的話了，原來他好聰明啊！」

　　「我知道它很聰明，是我見到的最聰明的狗。有時候，我都覺得它比我還聰明。」趙邁看了一眼身邊的阿良，發現它目光躲躲閃閃，努力將鼻子往腋下藏，似乎做了壞事的樣子。

　　「你又做了什麼？」趙邁揪著它的兩個耳朵，將狗頭轉過來：「你是不是又去欺負阿多了？將他的飯藏了起來？」

　　「嗯，它又那樣做了。你看，阿多正在尋找呢。」小花指了指他們身後。

　　阿多舉著火把，在洞穴裡走來走去，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阿多，阿多……」他忘記了自己的飯放到了什麼地方。他記得給每個人送了飯，然後回過頭來準備吃自己那一份，結果就不見了。難道已經吃掉了而自己忘了？他不確定，只能說道：「阿多。阿多……」

　　他已經找了兩圈，並沒有找到。於是他坐下來，抱著膝蓋發呆。他不喜歡這裡黑暗潮濕陰冷的環境，他喜歡溫暖、舒適的馬房，鬆垮垮的稻草床，又大又軟。他想念臨冬城了，他想念萊安娜‧史塔克，那個外貌像是女神，性格放佛男子一樣的女子。那是他童年為數不多的記憶，剩下的都是他的媽媽，也就是布蘭的父親的奶媽。

　　「阿多。」他搖晃著膝蓋，側著頭，閉著眼。雖然一旁的鍋子裡還有不少雜燴湯，但那是晚上大家的份，現在還不到吃的時候，自己就是再餓也不能去動。真奇怪，中午飯我應該吃了的，為什麼還會肚子餓？「阿多？」

　　趙邁在儲備糧腦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這不好玩兒，明白了嗎？下次你若是想找人開玩笑，來找我。我不准你去欺負別人。」趙邁閉上雙眼，展開自己的心靈異能，瞬間鋪滿了整個洞穴，並在甬道中深入探尋。三眼烏鴉紅色的獨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再閉上休息。森林之子感受到探知的力量，「哎呀哎呀」叫著，紛紛跳著、笑著跑掉了。

　　盛放著阿多午餐的籃子放在了洞穴高處，儲備糧用傳送能力上去的。雖然阿多抬起頭來就能看到，但正常情況下他怎麼會想到籃子會在那裡？趙邁用意念將籃子移動下來，提著走了過去。「抱歉，阿多。我想這個是你的。」

　　「阿多！」大塊頭笑了，雙眼中充滿了欣喜和快樂。他從籃子中拿出一塊烤餅，想作為禮物謝謝趙邁，見他搖頭拒絕，就歡快地塞進自己嘴巴裡面去了。

　　趙邁狠狠瞪了儲備糧一眼：「我為你感到羞愧。來，咱們去外面打獵，怎麼著也得讓阿多吃飽一次！」

　　儲備糧低著頭乖乖挨訓，但是尾巴搖得飛快，顯得相當興奮。它跟在趙邁身後昂著頭左搖右擺，就像在跳舞一樣。只是在趙邁回頭看它的時候，又立刻垂下頭去，裝作犯錯之後羞愧的樣子。

　　小花腮幫子鼓鼓的，掐著腰說道：「我告訴你了，儲備糧好聰明的！」

第272章 不浪費，不奢求

　　趙邁和儲備糧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扛著一隻巨大的熊的屍體。那體型超過趙邁一倍多，但是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沒有重量似的。

　　熊的屍體上沒有任何傷口，它的死因是脖子被扭了二百七十度。三眼烏鴉看了趙邁一眼，對他說道：「你可以只用漿果維生，為什麼還要殺死這只熊。」

　　「我出去打獵，第一個碰上的是只馴鹿，它見到我就跑掉了。然後我碰上了這只熊。」趙邁手一揮，一陣風颳來，將地面清理乾淨。「阿多，去把梅拉叫來幫忙燒火，你再去準備幾個盆什麼的。」

　　「阿多，阿多！」巨大的馬童站起來，從牆上摘下火把，去洞穴通道里面去找黎德姐弟。

　　「為什麼要殺戮？」三眼烏鴉問道。

　　「我在捕獵，不是殺戮。」趙邁看了看三眼烏鴉，道：「你選擇變成植物，與身後的大樹融為一體，那是你的自然之道，我和你不同。」

　　「我無意引起爭吵，我只是想要聽聽。」三眼烏鴉說道：「我的前半生在戰鬥，後半生在修築城堡和絕境長城，我的殘生則在這裡陪伴著森林之子。我只知道一種自然之道，就是森林之子的。現在，我想知道你的。」

　　「我餓了，我就去找吃的；我冷了，我就去找東西穿上；我高興了就笑；我寂寞了就去找朋友，就這麼簡單。」趙邁說到：「我遇到了這只熊，於是我就變身成一隻更大、更強的熊。我用自然原力問它，想要爭鬥還是想要逃跑。它與我爭鬥，卻不是我的對手。」

　　「它可能是一家熊的頂樑柱，可能要為它的孩子尋找食物，它們怎麼辦？」

　　「自然從來不考慮那麼多。」趙邁搖了搖頭：「你說的的確是一種可能，這只熊很重要，很有價值，它身上維繫了更多的生命和期盼，我不能否認這種可能的存在，但同樣不能認為這種可能就成了不可辯駁的標準。自然沒有標準，只有人類的道德有。價值衡量法，是社會發展中產生的東西，給了人比較萬物的能力，能讓人不斷追求更好的。」

　　「我過去也追求過分數、追求過金錢、追求過出人頭地，但我發現永遠不能成為別人口中的最好。因為人的思想太複雜，價值標準更不可能統一。我只能努力成為我所需要的那個最好。就像面對這只熊，我是不是應該赤手空拳，脫下身上所有的裝備，也不用魔法和心靈異能，將智力也降低到熊的層次，然後和它公平一戰以決生死？或者換一種儀式，就能擺脫價值衡量的標準了？」

　　「我知道你是想考驗我，看看我的性格是不是能夠學習你真正的本領。」趙邁微微一笑，在手上凝結出薄如蟬翼的力場匕首，開始切割熊的屍體。「你想進入我的思想，看看我是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想知道我會不會將從你這兒學到東西用以作惡。但是你發現無法進來是不是？」

　　「是的，你的頭腦中有一種保護的力量。我沒法進去，連你做夢的時候都不行。」三眼烏鴉承認道：「我只能從你日常的行動中觀察你，但是又不能確定你所做的是不是能反映你真實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我得承認，我有些怕你。」

　　「謝謝你的坦誠，不過我可能永遠得不到你的信任，因為我不可能按照你的標準行動，我有自己的規範。」趙邁一邊處理熊的屍體，分門別類將東西裝到阿多拿過來的盆裡。這時大家都聚集過來，黎德姐弟儘管是「貴族子弟」，但他們在頸澤以捕獵維生，處理獵物熟門熟路。阿多有些怕血，但負責搬東西、燒水之類的活兒卻沒什麼問題。眾人都在聽著趙邁的話，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傢伙是怎麼想的。

　　「我有本領救你的父親，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我還提前預知到他會死。如果我去救他，整個君臨都阻止不了我。」趙邁對布蘭說道：「你會因為我有能力而沒去做怪我嗎？」

　　「我……我不知道。但我想問，如果你確定能提前預見到，為什麼不去做呢？」

　　「如果在路上，我必須殺一個守衛，他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就像這只熊，你會希望我下手殺死他嗎？」趙邁說到：「你會求我，讓我殺死路上所有的人，救出你的父親嗎？甚至，如果可能的話，你會親自下手嗎？」

　　「不……我想我不會……」布蘭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問題沒法回答。」

　　「正是。人人都說道德有標準，甚至有些人認為自己知道的就是標準。」趙邁說道：「我在北上的半途中想明白一點，其實道德沒有標準，尤其是在如何做得更好的這個方向上。」他抬眼看了看三眼烏鴉，然後道：「你想知道我的品性，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去犯自然不允許的那些錯誤。我不會浪費，我不會奢求，僅此而已。」

　　「不浪費，不奢求？」三眼烏鴉重複了一遍。「我接受這個解釋。明天你和布蘭一起，準備飲下綠泉水，成為綠先知。我不保證你們能夠成功，你們不要奢求，但也不要浪費這次機會。」

　　說完，他閉上眼睛。樹根在他體內蠕動，自然的力量隨著樹根散發出去，在洞穴的土地裡散發開去。森林之子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然後便分頭忙碌起來。趙邁看到她們採集礦物、泥土、樹枝樹根還有各種小蟲子。她們採集地下河水，採集冰和雪，然後混合原料，念頌咒語，開始製造綠泉水。

　　小花飄在空中，看著她們忙忙碌碌，黃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這好像是開悟的儀式啊！」她飛回來說道：「各種各樣的自然原力屬性，差不多都採集齊了，然後混合在一起。在無間行者社區，他們就是這樣做的。你應該也喝過那瓶藥水吧？」

　　趙邁點點頭，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體悟樹時候發生的事情呢。如果這是開悟儀式的話：「三眼烏鴉，能不能讓黎德姐弟以及阿多也嘗試一下呢？」

　　「阿多不行，他的意志並不獨立完整。玖健已經試過了，他自發擁有了預言的力量，再來一次將毫無作用。」三眼烏鴉緩緩說道，他的聲音中透露著無盡的疲累。「梅拉，我的力量不足以再製作一份藥劑了。」

　　「沒什麼，我家裡有一個先知就夠了。」梅拉‧黎德並不傷心，她說道：「我只想保護我弟弟，帶著他安全回到家裡去。」

　　「那你應該向麥克學習。」三眼烏鴉說道：「我覺得，他會願意教你的。」

　　趙邁點點頭：「如果你們想學的話……」

　　「我想學！」說話的不只是梅拉，還有布蘭。

第273章 泉水和夢境

　　「綠泉水」只給極少數的凡人喝，據說飲下後，就有可能擁有像神一樣的能力，可以凝聽樹葉的低語，可以透過樹木的眼睛觀看。

　　那是一杯土褐色的飲料，絕對和「綠」沒什麼關係。趙邁聞了聞味道，然後和布蘭一起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乾杯？」布蘭舉起杯子，和趙邁碰了一下。

　　「乾杯！」兩人一飲而盡，然後就難受地吐出了舌頭，哈嗤哈嗤喘個不停，但好歹還能忍住不吐出來。然後兩個人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在發光發亮：樹木的根系在發光，人的雙眼也是，天上的星辰卻非常黯淡，地上的流水成了新的銀河。

　　「這是自然原力的光芒？」趙邁比布蘭有更強大的心靈自控能力，他晃晃腦袋，就要讓自己從幻視中清醒過來。「不要對抗，像流水一樣隨之漂浮。」三眼烏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麥克，你的能力太強，我不知道加大藥量會不會對你有效。我唯一肯定的是，你若對抗下去，肯定會失敗。」

　　趙邁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身邊的儲備糧。狗狗安靜地趴著，並沒有做出警戒或者防衛的姿勢，這說明它沒有感到威脅。既然這樣，趙邁決定相信三眼烏鴉。他撤下心靈異能形成的屏障，讓自己深入幻覺之中。

　　時間彷彿凝固了，周圍的一些光點都不再閃爍。儲備糧吐著舌頭，尾巴搖到一半，在呆呆傻傻的狀態被「凍」住。風停了，水停了，周圍的一切都不再移動。只有兩個黑色的人影站了起來，向趙邁走來。從輪廓看，一個是三眼烏鴉，一個是布蘭。他們伸出手，將趙邁從地上扶起來。

　　地上還有一個趙邁，看來那個是自己的軀殼肉身。那麼現在的這個則是靈體了？趙邁剛想明白這個，突然就開始猛烈放光，如同太陽落到地面。布蘭和三眼烏鴉的黑影尖叫一聲，立刻被彈飛出去。他們被撞在牆上，然後跌落到洞穴岩石的後面隱藏起來。

　　「這能量太強了，綠先知的靈體狀態承受不了！」三眼烏鴉說道：「你必須學會放下這能量，否則不管到什麼地方去，都會燒燬那個環境的！」

　　「這是心靈異能，和我的靈魂不可分割，這我怎麼放下啊？」趙邁不斷進行控制，光芒只是黯淡了一些，但依舊壓迫另外兩個人的影子，讓他們無法出來。

　　正在此時，又一個綠色的小影子站了起來，一抹紅色點綴在她的頭頂上。「嗨，麥克，我能幫你，拉著我的手，我來給你分擔能量。」

　　「小花？你也喝了綠泉水？」

　　「啊哈，我看了看綠泉水的製作過程，大概明白了她們的思路。別忘了，我可是體悟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給人開悟。不過，我也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了綠先知的開悟狀態。」

　　小花在趙邁面前蹦蹦跳跳，似乎一點都不怕趙邁身上放射出的光芒。「曾經有無數大德魯伊將靈魂託付給體悟樹，也沒見體悟樹怎麼樣對吧？我只是寄託一下你的心靈異能，不會有事的。」

　　「謝謝。」趙邁抓起了小花的手，白色的強光順著一對粗手臂流向一對細長的小手臂。小花微笑著，身體也漸漸亮了起來，只是沒有趙邁那麼明顯。最終，兩個人大約降低到了螢火蟲的光芒，已經不會對布蘭和三眼烏鴉造成影響了。

　　三眼烏鴉顯得有些尷尬，不過他說道：「這裡被稱為綠色的夢境，隔離於現實之外，是由生物的記憶構成的，植物居多。在這裡有季節的變換，但並沒有時間的概念。」

　　他指了指地上的光點：「這裡有樹木的根須。根須和根須相連，記憶和記憶共通。只需要碰觸，就可以在其中旅行。但是記得，雖然是記憶，但植物沒有時間概念，過去和未來的記憶會一同出現。」

　　「我們不像植物，我們不能永生，只能從生到死單向移動。所以在綠色夢境之中，你會分不清過去未來，可能會失去確定方向的能力，很容易就會迷路。所以，不管你們多喜歡這裡遊蕩，要記得現在，記得回來。」

　　「這一次，拉著我的手，我帶你們旅行。」三眼烏鴉說道。從殘破的軀體上站起來之後，他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人。黑色的輪廓中，額頭的部位打開一條縫，從裡面長出了新的眼睛，一隻烏鴉似的紅色的圓眼睛。

　　「布蘭，改變形態，就像你進入夏天那樣，但這次你要試著融入根莖，成為一棵樹，一顆魚梁木。」

　　布蘭蹲下身子，用手觸摸地上發光的樹根。一切都發生得非常突然，布蘭唰的一聲就被吸了進去，隨後是抓著他的手的三眼烏鴉，隨後是趙邁和小花。這是一股無可抵擋的強大吸引力，而且發生得也太快了，也根本反應不過來。

　　就像電影中的蒙太奇，許多靜態和動態的圖案在眼前晃動。「集中精神，集中。」三眼烏鴉的聲音在前面響起，然後圖像穩定下來。

　　布蘭帶著眾人來到了臨冬城，就在他們家後院當中。他的父親，艾德史塔克公爵坐在神木林幽深的黑水池旁苔蘚爬蓋的磐石上，心樹蒼白的根猶如老人坑坑窪窪的手臂圍繞在他周圍。巨劍寒冰斜躺於膝，他正用油布擦拭劍刃。

　　「父親。」布蘭說道。

　　史塔克公爵突然抬起頭來，「誰？」他問道，炯炯有神地目光向眾人站立的方向射過來。布蘭嚇了一跳，精神立刻無法集中，大家猛然又回到了圖案繽紛閃爍的地方。

　　「布蘭，你有很強的天賦，能夠第一次就定位成功。」三眼烏鴉說道：「麥克，你的力量很強大，能夠在任何時候維持住綠色夢境的穩定。原本這一次，布蘭會因為緊張，而帶我們脫離夢境，而且會因為虛弱，三天都不能再接受訓練。」

　　「呵呵，我就知道我有些用處。」趙邁看了看小花，感受一下自己這副「身體」剩下的力量。「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繼續訓練。」

　　「沒錯，布蘭，集中精神，帶我們前進吧。」

第274章 紅球

　　布蘭仍然帶著大家回到了臨冬城，在他的心裡，這是他最想回到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家。在綠色的夢境中，在對往昔的回憶中，他還能看到父親，看到母親，看到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看到臨冬城的學士、鐵匠，看到自己的老奶媽。即便是最不受大家歡迎的教授禮儀的嬤嬤，他現在也能帶著微笑看著她。但夢境終會醒來，在現實中，這些人他都看不到了。

　　終究還是要回到現實。

　　雖然有趙邁的力量幫忙，布蘭依舊變得虛弱，但三眼烏鴉說他進步很大，這是好事情。阿多抱著布蘭送他去睡覺，一路上都聽著布蘭喃喃講述著臨冬城的一切。阿多不能理解布蘭經歷的事情，只能低聲嘟囔著「阿多」。他也想回到臨冬城，想見到自己的媽媽，但那一切都要在照顧好布蘭少爺之後才行。

　　「他的天賦無以倫比，是我們的希望。」三眼烏鴉看上去也相當疲勞，身上僅存的皮膚似乎開始崩潰，一片片脫落。在皮膚之下已經沒有了血肉，只是樹枝而已。他已經活了幾千年，屬於人類的部分其實早已經死去了，剩下的只是屬於人類的一分思維、一分掛念而已。

　　「告訴我，第一個異鬼是什麼樣子的，我這就開始尋找它。」趙邁對三眼烏鴉說道：「我的力量足以支撐長時間的搜尋，而且恢復起來也很快。我覺得，我過我能找到一個平衡點……」

　　「你可以永遠在綠色夢境中，沒錯。」三眼烏鴉說道：「我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是很強的一種天賦，我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夠做到。但是恐怕你的身體受不了，畢竟它還在外界。」

　　「也許有辦法能解決。」趙邁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捏緊雙拳集中精神，將自己變身成為精神元素！

　　白色的光球散發著明亮的光線，洞穴中所有的陰影都躲藏起來。心靈異能和自然原力向外散發著勃勃生機，森林之子聚集過來，讚歎的看著這個地下的太陽。

　　「古神啊，這是什麼狀態？」三眼烏鴉瞪大了獨眼，他試圖從王座上站起來，但因為樹根的糾纏又無力地跌倒下去。

　　趙邁的頭顱在白色的光芒中浮現，就像蒙著厚厚的黑紗似的，只能看到朦朧模糊的五官。「我還沒試過在這種狀態能保持多久，但我確信在這種狀態下，我不需要吃喝和呼吸，應該也不會老化。」

　　「那你還算是生物嗎？綠色的夢境只有生物能有。」

　　「我試試吧。」趙邁集中精神，開始主動進入綠色夢境。第一次他是靠綠泉水的幫助實現的，通過初次的精力，他已經知道了綠色夢境的自然原力「頻率」。就像小花說的那樣，綠色夢境類似一種開悟的狀態，只不過是悟的是它物而不是自身。小花就通過調節「開悟冥想」進入了綠色夢境，她說趙邁也可以。

　　得益於在不同世界穿越，趙邁接觸過多種自然原力，並從小花那裡學會了剝離、過濾和改變自然原力意志的方法。這一次要控制和調整的是自身的原力狀態，雖然初次上手，但畢竟有過類似的經驗。隨著他不斷嘗試，「白球」的顏色也開始發生了轉變，亮度變低，色調變暗，漸漸成為了紅色。最終，當顏色轉為暗紅，馬上就要成為純黑的時候，趙邁發現自己終於進入了綠色夢境。

　　「我幾乎將自己的自然原力調整到最低的狀態，才進入綠色夢境。現在我明白之前為什麼會發出強光了，那是因為我的日常狀態太強了。」

　　小花早就在這裡等著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個道理，你只有變成一滴水，才能鑽進石縫中。你如果是大海，只能淹沒大山。所以想要進入其他生物的視野中，必須變得足夠小。」

　　「所以這也是三眼烏鴉為什麼總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原因？用來保持最弱的狀態？」趙邁搖了搖頭：「好在你教給過我調節原力本領，所以我能進入綠色夢境，你得記首功。」

　　小花嘿嘿笑著，「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開心呦！」

　　趙邁拉著小花的手，然後一同觸摸樹根，進入了樹木的綠色之夢。由於他不是原住民，並不像布蘭那樣對許多地方充滿強烈而穩定的回憶，所以他只能走馬觀花地看看各種圖景。

　　他來到了鷹巢城，已經枯死的魚梁木依舊能夠給他提供視野，只不過死去樹木給他的視野失去了鮮豔和活力，周圍的一切都沒有顏色，只有黑與白。他看到一個消瘦的男子擁抱著萊莎‧艾林，兩個人帶著淫蕩的笑聲進入臥室。外面婚禮的鐘聲依然在響個不停，而洞房已經開始了。在他們沒有注意的樓梯的轉角處，已經恢復健康的羅賓‧艾林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切。

　　他又來到了君臨，這裡沒有魚梁木，所以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模糊。尤其是在大聖堂附近，七神的力量驅逐了屬於舊神的視力。趙邁看到了一場婚禮，只是所有的人面貌朦朧不清。不過即使這樣，他也能認出提利昂‧蘭尼斯特，他那矮小的身軀是一個非常容易辨認的目標。

　　坐在他傍邊的少女有著動人的藍色眼睛和濃密的棗紅秀髮，想必就是繼承了其母親美貌的珊莎‧史塔克，也就是布蘭的姐姐。不過，今天不是他們兩個的婚禮，而是國王陛下的。當趙邁將目光投向王座上的人時，一位身穿白袍的騎士擋住了他的視線，其身上白色的光芒也將他驅離出了君臨。

　　「國王的御前侍衛，也就是白袍騎士。」趙邁對小花說道：「他們可能就像守夜人一樣，因為誓言而獲得了某種力量，能夠驅趕我們。」

　　小花點點頭：「在格拉利昂，誓言也具有類似的力量，比如聖騎士和守一些齋戒的武僧。我也見到過起誓的德魯伊，比如發誓苦行和貧窮的。他們也會因為誓言而獲得力量。」

　　「是的，而且在這裡，很多習俗和規矩都有其神秘的力量，就像魔法一樣。」趙邁想了想，說道：「比如賓客權力：分享了面包和鹽，主人和客人就不能互相傷害，客人要遵循主人的規矩等等。似乎違背這個就會比死亡詛咒。等等，這個是不是和絕境長城的智能系統類似？」

　　小花也點點頭，陪著趙邁繼續遊蕩。她們一起在維斯特洛大陸行走了許多地方，但只有兩處無法進入。一處是絕境長城，強大的魔法符咒似乎排斥綠色的夢境，只要趙邁接近，就會被趕出來。另一處是三眼烏鴉所在的山谷，趙邁能從裡面活動，但卻無法用綠色夢境從外面進入。

　　「這個世界看的差不多了，我已經能在現世活動了。」趙邁看了看自己的狀態，變成精神元素果然對綠色夢境很有幫助，他幾乎沒感到身體的變化，就是略微有些疲勞。看來如果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配合綠色夢境的「低功耗」模式，他幾乎能永生。

　　「接下來，應該學習怎麼穿梭時間了。」

　　「休息一下吧，我覺得你應該用最好的狀態去嘗試那個。」

第275章 1:4:9（為盟主FH56加更）

　　洞穴之內看不到日昇日落、月圓月缺，洞穴之內感受不到寒暑的變換和萬物的枯榮，這裡的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水從頭頂的石柱上滴滴答答落到黑色的地下河水中，然後隨著安靜的水流逝去，但如果想用這個當做計時的方法，那肯定會覺得時間忽快忽慢，已經失去了意義。

　　也許是因為這個的影響，趙邁無法在綠色夢境中進行時間的旅行。他不能像布蘭那樣穿梭到過去看臨冬城的父親，也不能像三眼烏鴉那樣預見未來。他被困在了現在，是當下的囚徒。他根本找不到將現在和過去、未來隔開的屏障，突破更無從談起。

　　「你身上的血脈並未在這個世界流淌過，怪不得之前我看不到你。」三眼烏鴉聲音中有些興奮，因為他解開了一個困擾許久的疑問：「你果然是憑空而來的！在這裡，你沒有父輩沒有母系。就像樹木沒有根，自然也就沒有曾為種子的過去。這就是你不能看到過去的道理。」

　　「那我為什麼不能看到未來？」趙邁道：「我總不需要生個孩子才能看到未來吧？」

　　「我的血來自先民，追溯血脈，所有先民都是親人。雖然我有，但我不需要留下親生的孩子也能到達未來。但是，沒有過去，也就沒有未來。」三眼烏鴉說道：「也正因此，你是找不到原初異鬼的。」

　　「布蘭是要循著他體內的異鬼血脈找尋異鬼？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趙邁指著三眼烏鴉說道：「我警告你，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異鬼利用嬰兒惹怒了我，你如果利用布蘭，我也會將你一併剷除。」

　　「我不會那樣做的。布蘭是我的直系後裔，與我有相同的名字（布蘭登‧史塔克，暱稱布蘭），我只有在他做好準備，有了足夠訓練的時候才會讓他做這件事。只是我擔心，那孩子的天賦會讓他驕傲，讓他去嘗試越過安全線。」

　　「那就提前警告他。讓他知道後果，讓他警覺。」這時，趙邁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雖然我的血脈根源不在此處，但若是我一定要尋找，會發生什麼？」

　　「沒人知道。」三眼烏鴉說道：「但我估計你只是白費功夫。」

　　趙邁搖搖頭。他還記得鐘堅白說過，三眼烏鴉的能力也許能作為穿越通訊的機制，說不定就是根據如此而來的。他想到後便開始試驗，努力想回到自己父母身邊。然後，一切就發生了。

　　在他來到了全新的綠色視野中，這一次，他身邊的一切都是黑暗的，純粹的黑暗，就像沒有星星的宇宙，連回頭的路都沒有。宇宙中沒有光亮也就溫度，死一般的孤寂感覺湧上來，包圍著他，向他內心滲透。不需要三眼烏鴉警告，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凍透了，就會真正死在這裡，永遠孤零零地飄下去。

　　「小花？！」趙邁呼喚著，但卻沒有回音。平時這個時候她都會一起跟過來的。趙邁盲目地看著周圍，絕對的黑暗中沒有任何東西，他根本分辨不出方位。心跳漸漸變緩，等它停止跳動的時候，時間的感覺也會消失。

　　「黑暗，黑暗……」趙邁喃喃自語：「既然沒有光，那我就照亮這裡！」

　　他不再壓抑自然原力的頻率，開始在精神狀態下變身白球。變形沒有發生，但光從他身上湧出來，成了宇宙中的一盞燈火。

　　光芒到過的地方，出現了影影綽綽的圖像，還在不斷變換。那有點像在水幕上投射的電影畫面，只是亮度很差，讓人看不清楚。趙邁繼續加強自然原力，直到身體散發的白光變得耀眼，這下終於看到了。那不是一副畫面，而是無數畫面的疊加。每一幅畫面中都是他自己，在做著不同的事情。他仔細看過去，卻發現每一幅裡面又都不是自己，總有些細微的差距，而且他們做的事情自己似乎並未做過，他們見的人似乎自己從未見過。

　　趙邁伸出手去，碰觸這些畫面，然後就能聽到聲音。與他類似，但不完全相同，每一個都是如此。裡面有他小時候、現在和未來，但沒有一樣在他的身上實際發生過。他這時終於明白，這就是無數個平行世界中的自己，是在無數種可能性和選擇變化之中產生的不同的自己。

　　「對哦，最近接自己血脈的當然還是自己。」趙邁放眼望去，但凡自己光芒所能照亮的地方，都是他自己的畫面，不知凡幾。他想看看更遠處有沒有更多的畫面，然後發現自己能夠移動了。當然也可能是這些畫面開始移動，他並不能嚴格分辨出來。但好在有了他自身作為參照物，終於能夠移動了。

　　有了光，有了能量，他終於不再感覺寒冷，身體也漸漸恢復了活力。他不斷加快自己的速度，在由平行自己構成的球幕電影中穿梭，就像經歷了無數次自己的人生一樣。有一種明明白白的錯覺慢慢湧上心頭，好像圖像中發生的事情真的在自己身上發生過，那裡面所有的情景都設身處地，那裡面所有的感覺都感同身受。

　　當這種感覺湧上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東西。要知道周圍一切畫面都在隨著自己的移動而同時移動，畫面之間是相對靜止的。但是趙邁發現有一個東西在遠處似乎並不同步，畫面動的時候它並不動。那是他在空間中找到的第二個參照點，於是向它飛過去。

　　接近了之後他發現，那是一塊黑色的石板，寬長高為1:4:9，表面並不反光，也不放射光線，是絕對黑暗的。在漆黑的背景下，原本這種東西在視覺中根本就該看不見才對，但是趙邁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一樣。

　　他圍著石板飛了兩圈，看不出任何蹊蹺來，直到他碰觸表面。石板表面溫潤如玉，他有一瞬間認為自己摸到了水。一圈漣漪出現在石板表面，隨後石板映出了趙邁的身影，就像鏡子一樣。

　　趙邁又不是第一次照鏡子，但唯獨這次最奇怪。他撓撓頭，然後對鏡子裡面的自己打個招呼。裡面的影子做出一樣的動作，然後就突然發光消失了。

　　黑色的石板表面出現無數咒符，如同噴發的火山一樣向外猛烈湧出，然後又像熔岩一樣四處蔓延。這些咒符對趙邁沒有任何影響，趙邁可以隨意抓捏起來，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穿透過去。但是平行世界的的「電影」卻承受不住。符咒的熔岩碰到哪個，那個圖像就會消失，熔化在熔岩之中。

　　「不。不。這似乎是什麼壞事啊！」趙邁想要阻止，卻無力阻止。只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再也沒有平行世界的圖案，最終只剩下自己，以及符咒熔岩消失後，重新出現在黑色石板中自己的倒影。

　　石板震動起來，突然縮小變薄，表面浮現出按鍵和屏幕。就在趙邁驚訝的目光中，石板變成了他的手機，飛到他的手中。

第276章 一格信號

　　點亮手機的屏幕，趙邁驚訝地發現居然有了一格信號！這在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趙邁興沖沖打開了通訊錄，撥通了弟弟的電話號碼。

　　「嘟……」周圍的光芒亮了起來，開始出現影影綽綽的物體輪廓；「嘟……」輪廓變得清晰起來，看上去似乎是教室的模樣；「嘟……」正在低頭做卷子的學生和正在監考的老師也能辨認出來了；「嘟……」趙邁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弟弟，甚至看到了他的考試題。也對，這個時候他不可能接電話。同班的妹妹咬著嘴唇，也正在前面兩排的座位上寫個不停。看來他們都沒什麼事，接不接電話倒也不重要了。

　　接著打電話給自己的父母，場景繼續轉換。他們正坐在一輛大客車上，頭貼著頭笑著看著窗外的風景。海風從窗口吹進來，拂動他們已經泛白的頭髮，而溫暖的陽光再也抹不平額頭的皺紋。電話響了，他們接了起來，而趙邁周圍的畫面也鮮活起來，他就像坐在父母旁邊一樣。

　　「兒啊，你怎麼樣，過得好不好？」

　　「放心吧，我這裡可好呢，就是山裡有些冷。」趙邁道：「我正在學習，這不剛剛才找到有信號的地方，才一格。都說覆蓋了全國，我看都是騙人的。你們怎麼樣啊，身體可好？」

　　「好，都沒事了。最近你爸單位分下來療養的名額，正好他滿足條件。你爸非得讓我也跟著沾沾光，一起去海邊休息休息，所以你弟弟妹妹先甩給你大姨了。不過，他們也到了複習的關鍵時期，我可能會提前回去吧！他們兩個考的可好呢！」

　　旁邊的爸爸突然插了一句：「都別掉以輕心，都好好學習！你個臭小子這次必須得學成真本事，要能養活自己，知道嗎？！我們兩個不用你們小輩操心。」

　　「誒！行啊，知道你們都好就好，我就放心了。我保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電話掛上之後，趙邁在綠色夢境中又蹦又跳，大呼小叫！現在他可以跨越世界進行通話，這才是真正的進步！正在他高興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鐘堅白的號碼。

　　他倒是跟得挺緊，還是接聽一下吧。畫面流轉，趙邁就站到了鐘堅白旁邊。他在一件像是教室的屋子裡面，還有十多個人與他在一起。屋子中間堆滿了書籍資料，用來記錄的平板就有十幾個。四面的牆壁上，白板寫滿了東西，全都是和維斯特洛大陸相關的關係圖，包括人際關係，事件影響關係。圈圈畫畫，各種註釋，看得出來，屋子裡面的人為這件事花費了不少心力。

　　「趙邁，你回來了？我們看到你的手機開機了，到哪了？」

　　趙邁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想嚇嚇他們，看看他們的反應。於是佯怒道：「你們監聽了我的電話？」

　　鐘堅白用兩根指頭捏捏鼻樑，眼神中滿是疲憊，道：「沒有，你又沒犯罪，我們不監聽電話。只需要看你手機是不是在基站註冊了，就知道你是不是回來了。」

　　「找我做什麼？」

　　「沒事，你回來就安全了。秋收小組遇到了麻煩，那個維斯特洛大陸可能要崩潰。」

　　「啊？為什麼？」趙邁驚訝極了。

　　「是我教育的不好，鐘持修搞了些事情。具體什麼還不知道，但我們已經接到了劉隊長的求援信號，正想方設法找你呢。很奇怪，之前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好像你到了另一個層次的世界似的。現在，也只有你能去接他們回來了。」

　　「好的，我可以去救他們，但是他們在哪裡啊？」

　　「如果劉隊長還活著，而且距離你不遠的話，你到了之後應該能收到穿越的申請。」鐘處長說道：「更緊急的情況，約定的撤離地點是白港，那裡從未被攻擊過，也沒有大事發生過，應該是最不受影響的地方之一。」

　　「嗯，白港，我知道了。」趙邁說道：「我會去那裡找他們。」

　　「如果……你發現白天突然變成黑夜，或者黑夜突然變成白天，並且天氣突然變壞，那就是世界崩潰的先兆，你必須立刻撤離，不要猶豫。」鐘堅白說道：「我們目前基本確定是鐘持修在出發前改變了目的地，雖然仍舊是維斯特洛大陸，但卻不是穩定的一個。他的動機和手法暫時不明，但這種行為是我們不能允許的。如果……」

　　鐘堅白看了看周圍，屋子裡的研究員也都在唉聲嘆氣，有些低垂著腦袋抱著頭，有兩三個人不停地向他擺手。鐘處長停頓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趙邁，鐘持修是我的兒子，我沒教育好他，這是我的責任。如果他乖乖認罪投降，你就帶他回來接受處理。如果他要你帶他去其他世界，你就斃了他，不能讓他法外逍遙。」

　　「你兒子？我看他和你差不多大啊？」

　　「執行任務造成的時間差，慢慢積累起來，他就老了，而我還沒怎麼變。」鐘堅白說道：「他執行任務太多、太頻繁，可能已經忘記了根本了，這是我的錯。」

　　「呃，如果我沒見到他，或者他要留下呢？」

　　「可能性不大，因為他知道那個世界可能會崩潰，而你是他唯一離開的希望。」鐘堅白說道：「不論他怎麼求你，我都希望你能夠將他帶回來，接收處罰。」

　　「好吧，我先去白港看看再說吧。」趙邁道：「我這兒學得好好的，結果這個世界要崩潰？真是做的好事情啊！也許他能告訴我，到底怎麼才能把世界攪亂，我可是嘗試過了都沒能成功。」

　　「很有可能他使用了其他組織提供的東西，那是叛徒的行為！」鐘堅白說完這句話後，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他癱倒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眼：「我現在只求劉粟隊長和徐雅寧平安無事，否則我萬死難辭其咎！如果事情不好，就讓那混小子死在維斯特洛吧！」

　　「別，還是帶回去吧，你雖然是他爸爸，但也不能直接判死刑吧！再說，我是司機，不是僱傭殺手是吧……」

　　許久之後，電話那一端才傳來一聲輕微的「嗯……」

　　趙邁掛上電話，一個人站在虛無的黑暗之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聽到自己在學習進步，自己父母是那麼的開心。而發現兒子做了錯事，作為父親的鐘堅白是那麼心如死灰。

　　「還好自己現在表現不錯。」趙邁看看周圍，想了想發現暫時沒什麼事情要做了，於是閉上雙眼，調整自然原力的狀態，讓自己脫離綠色夢境

第277章 好船

　　「你要離開？為什麼？」布蘭顯得有些氣惱，但是他只能倚靠在魚梁木樹根編制的座位上，就像三眼烏鴉那樣。他站不起來，這樣他的憤怒顯得沒有多少力量。

　　「我要去救人。」趙邁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說這個世界可能崩潰的事情，尤其是他還在學習如何拯救它。「在綠色的夢境中我得到了消息，我必須去，我需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眼烏鴉說我的情況特殊，他已經沒什麼經驗可用於指導我了。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會回來。」

　　「真的嗎？」布蘭眼中又浮現出了希望：「我還希望你能治好我的腿。」

　　「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應該就在最近，你的神經……你的身體應該有所感覺，麻癢痠痛都可能出現。不要緊張，不要心急，讓你的身體慢慢修復自己，這就像新的一次出生，需要十個月呢！」

　　「啊？你什麼時候治療的，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因為你要專心學習。」趙邁道：「如果我不是因為要離開，我根本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情，免得你分心。布蘭，你對你的腿無能為力，耐心等待並專注於學習吧。對了，幫我給所有人說再見，尤其是阿多。我走了恐怕你們要餓肚子了。」

　　「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布蘭笑著揮揮手，然後等趙邁走後，就迫不及待地按按自己的腿，心中盼望能有點什麼感覺。不過現在看來，雙腿依舊像石頭一樣。

　　趙邁帶著小花和儲備糧，再次踏上了行程。路上他看到了集結起來的「自由民」大軍。成千上萬的野人拖家帶口，緩慢而堅定地向南方不斷移動。他們當中還有巨人，還有猛獁象，還有長相凶惡但已經馴服的冰原狼。趙邁從地下穿過他們的營地，他們並沒有發現。

　　趙邁還路過了先民拳峰，因為有了守夜人莫爾蒙司令的擔保，所以趙邁可以暢行無阻地在這裡出現。他查看了戰場，此地已經沒有一具屍體。或者是被燒掉了，或者是已經成為屍鬼，加入了異鬼的大軍中。他在山頂上看到了冰棺的碎片，鋒利的如同長矛一樣，已經凍結在山石上，上面還有黑色的血跡。守夜人原本是有機會勝利的，但卻被一次爆炸打上失敗的標籤。

　　他狠狠在車上揍了一拳，然後帶著紅腫的手繼續向南。絕境長城不再阻攔他，允許他從下面鑽過去。他看到守夜人正在加緊修築工事，將防守用的武器裝備不斷吊上長城。胖胖的山姆坐在院子中，和一群兄弟正在扎制草人。陳舊的守夜人盔甲堆積如山，留在庫房裡也沒有用處，還不如拿出來幫活人吸引火力。

　　趙邁沒有停留，一路南下。他不需要地圖，在綠色的夢境中，他已經知道了白港的位置，所以只需要直線前進就好。他時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請求穿越的信號。但很可惜，一路上打車軟件都毫無動靜。

　　白港是北境最大的城市，比臨冬城還要大一些。得益於沒有城牆的限制，也得益於永遠不會上凍的海港，白港成了北境和南方往來最密切的地方。這裡的漁場和白銀製品加工，為曼德勒家族提供了大量財富。

　　趙邁並沒心情深入瀏覽這座城市，所以在當地人的建議下，在最繁華的人魚廣場旁找了一間旅店安置自己，然後又花下大把金幣，在各個碼頭、酒館都留下信息。相信混雜了本地文字和中文的留言，他們總能找到吧。

　　終於回到了「文明世界」，趙邁總算可以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白港的海鮮還是不錯的，只是他們的烹調手法的確一般，至少不是很符合趙邁的口味。於是他每天都吃著白煮的海鮮，幻想著自己習慣的醬油醋，坐在海邊等海船。

　　同時繼續鍛鍊自己的綠色夢境能力。

　　借助維斯特洛大陸豐富的植被，趙邁幾乎能夠到達任何地方。雖然他不能像布蘭以及三眼烏鴉那樣看到過去未來，但如果單論現在狀態下的偵查能力，他要比另外兩人強很多。可是大海依舊阻隔著他的視野，每次他想要看看大海另一面的情況時，離開海岸十多里，綠之夢境就無法維持了。

　　海洋中也有植物，各種各樣的藻類遍佈期間，那是一個充滿生機的自然原力環境。但似乎浮游植物和海帶、海藻，無法像喬木一樣承載綠之夢境的力量。目前唯一的辦法是一邊借助這些植物進行思維旅行，一邊用自然原力加強它們的活力，使之成為穩定的傳輸網絡。

　　這個辦法可行，但是消耗太大了。趙邁出海一百里就到了極限，只得回頭。目前來看，穿越大海只能作為一種鍛鍊的方法。

　　而在白港城面對的這片狹海中央，一艘三桅商船乘風破浪前進，土黃色的風帆顯得有些陳舊，不過船長經驗豐富，一路藉著隱蔽的洋流加快航速，所以在船頭上站立有種在飛行的錯覺。

　　鐘持修穿著奴隸城邦巨商特有的長袍衣服，用白色的頭巾包著腦袋。他身上用來裝飾的寶石就價值巨萬，而他身後站著的兩個護衛是隸屬千面人的刺客，更是萬金難求，這一次也只是陪他執行一次任務而已。沒有人能逃過他們的刺殺，就算是國王、主教也一樣。

　　他一直盯著西方，計算著航程。此時，一個穿著白色貂皮，紅寶石色天鵝絨以及奢華金布長袍的光頭男子走了過來。他的眼圈和嘴唇都是藍紫色，那是長期飲用「夜影水」啟發魔力引起的，這是一名魁爾斯的男巫，他們的知識就像舊鎮的學士一樣。

　　「修，法術已經準備好了，你的那個隊長不能反抗男巫的魔法，他會服從的。」

　　「只需要表面的控制就可以了，如果你試圖深入的話，就會破壞他的能力。」鐘持修皺了皺鼻子。男巫什麼都好，知識淵博、舉止優雅，但是身上總是散發的魔法藥材味道刺鼻得令人難受。「有些人的確受到天賦的青睞，隊長就能是那種可以穿越的幸運兒。」

　　「你所說的穿越，到其他的世界確定是真的嗎？」

　　「是的，我會帶你們到一個有真正魔法的世界，魔法是不朽的，而不是像這裡時有時無。」鐘持修說道：「在那裡，用魔法永生都不是難事。」

　　「那樣的話，男巫願意為你效勞。」藍色嘴唇的人說道。「我們會為你解決一切麻煩。」

　　「是你，不是你們。我知道看上去似乎有無數個你同時存在，但在穿越的時候人數不能作假。」鐘持修道：「我們還要解決一個司機，也就是穿越的擺渡者。我會試著說服他，給他一個他不能拒絕的報價。但是如果談不攏的話，你就出手。記得，仍然只能表面控制，不能深入大腦。他們的天賦力量都是受到保護的，一旦受傷就不能用了。」

　　「我會記得的。不過如果一切完成了，是不是就可以讓我深入研究了？」

　　鐘持修點點頭：「到時候隨你的意。但是別忘了，我們的契約還在，你仍要保護我的安全。這契約是神聖的，不管在什麼世界都會有效。」

　　「是的，我們感受到了上面的誓言的力量。」男巫抬起一隻手，一株火苗在他的指尖、指縫上來回躍動。「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個擺渡人是不是具有其他世界的力量，未知的力量。萬一……」

　　「沒有萬一。」鐘持修搖了搖頭：「我有辦法讓他使用不出其他世界的力量來。而在這個世界，你們男巫是最強大的。」

　　「不，龍最強大。」男巫搖了搖頭：「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那個臭婊子用三條龍燒燬了我們的殿堂，將魁爾斯洗劫一空。我們的魔法在龍的火焰面前毫無作用！如果不是替身夠多，連我都要被火焰沾染而燒死！」

　　鐘持修點點頭，以贈金朝拜的名義，他去拜見了龍母，親眼看到過那三條龍。雖然那龍比狼狗大不了多少，但已經能夠噴吐火焰，充滿了力與美的身軀讓人迷醉。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龍母丹妮莉絲，金發紫眸粉唇、完美的臉龐和身軀，她不愧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可惜她對自己的智慧毫不在意，反倒是和徐雅寧那妮子惺惺相惜，真是鼠目寸光！如果她同意，自己可以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為她出謀劃策，提供財力和謀略的支持。不要說重登維斯特洛的王位，就是統治世界也未必不可。但是當丹妮莉絲臉上帶著客套的微笑說出送客的時候，他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

　　沒有關係，憑自己的本事，在任何世界都能夠出人頭地！鐘持修一直認為，自己缺乏的只是穿越的機會。這種機會出現在劉粟那個呆頭大兵身上就是一種浪費！雖然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好隊長，但自己更需要的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的頑固和堅持！

　　維斯特洛沒什麼挑戰性，他的下一個目標是魔法的起源時代。在那裡，魔法、力量、神話和神靈都沒有限制，一切皆有可能。帶著在這個世界搜刮的財富，帶著從「天才者聯盟」得到的「入場券」，他就擁有了真正崛起的力量！

　　趙邁，哼！鐘持修搖了搖頭。他看過趙邁的資料，認為他不過是又一個幸運的小子。計算他有些奇遇，在其他世界學了些本事，但只要自己還掌握著「公平調諧手雷」，那他就只能發揮這個世界本有的力量。在他身邊，有兩個本世界最強的刺客，還有最強大的法師，而趙邁還剩下什麼，稍微強一些的身體素質嗎？

　　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鐘持修說道。

第278章 互相傷害（月票200加更）

　　趙邁一邊修煉，一邊在海邊等著，終於有了消息。手機收到一個請求，是劉粟隊長發出的，讓趙邁來接他們回家。不過從導航看，他們一行人還在海上，坐著船慢慢接近白港。終於有了他們的消息，趙邁也放下心來。他的汽車還不會游泳，所以只要耐心就可以了。

　　兩天後，名為「尖海螺」號的海船到港，趙邁就在碼頭等待。他終於再次見到了秋收組，卻只看到信步走下來的鐘持修。他穿著華麗的金色長袍，紅色和紫色的流蘇點綴著長袍。一頂白色的包頭大帽子扣在腦袋上，正中間鑲嵌著一顆巨大的藍寶石。抬起戴滿戒指的手指揮了揮，就有十幾個僕人抬著兩頂軟轎從船上下來。趙邁的心靈異能之眼看過去，裡面果然是劉隊長和徐雅寧。

　　徐雅寧正在睡覺，看來正處於非常深沉的夢境之中，外界的噪音絲毫不影響她的睡眠。劉隊長則圓睜著雙目，目光中滿是憤怒和無奈。他的身體應該是被麻痺了，肌肉都不受控制，連大小便都失禁了。

　　趙邁走了過去，鐘持修見到趙邁後，張開了雙臂，像是歡迎老朋友一樣：「啊！趙先生，許久不見了！」

　　「我是來帶你們回去的。」趙邁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別再耽擱了，我的時間寶貴。」

　　「我和有關部委之間有一些誤會，還希望你能夠聽我一言。」鐘持修說道：「要回去的是劉粟和徐雅寧，你一看就會知道他們亟需治療。我則想要去另外一個地方，車費應該只有四枚命運金幣。」

　　鐘持修說道：「我可以支付你三十枚，這是筆不錯的買賣，你只要說已經把我幹掉就可以了，誰也不會知道的。」

　　「不，還是不要了吧，太麻煩。」趙邁拒絕道：「你爹讓我帶你回去。」

　　「我已經成年了，已經可以自己為自己做主。而且，你什麼時候成了警察的？有逮捕令嗎？」鐘持修笑了笑：「別開玩笑了，何必做一些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的事情呢？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劉隊長和徐姐只是暫時被我制住了，他們只需要休養就會好，而且我已經留下了補償，給他們帶回去的命運金幣足夠交差，還能讓他們立功陞官。」

　　「你這麼一說，似乎沒什麼人受傷害哦？」

　　「那當然！你就說干掉我了來交差。有關部委沒給你做殺手的錢吧？有時候規定多也不錯，嚴格執行的時候真的挺好的，我爸爸那個死腦筋就算再生氣，也不會以權謀私。說真的，我的年齡比他都大了，見識過的世界也多，再聽他的沒有什麼意義。我只是想要自由，這是一個很基本的要求吧？」

　　趙邁點點頭：「你說的挺有道理。我有錢賺，秋收組有官升，有關部委有交代，你有自由。可是有個問題我得問問。」趙邁拿出手機，按下了接單按鈕。「我得問問這次穿越的發起人，是不是願意為你中途改個目的地。看，發起人是劉粟，不是你。所以嘛，你最好讓讓。」

　　他擺了擺手，就要上前查看下劉粟的情況。鐘持修伸出手來一擋，另一隻手伸入口袋裡面，按住了「公平調諧手雷」。「趙邁先生，這就沒意思了吧。這年頭，誰沒有掙些外塊啊，何必那麼較真！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就行了嗎。」

　　「大家都好？我看劉隊長的樣子一點都不好。」趙邁收起笑容，對鐘持修說道：「我可以不逮捕你，但我也不會阻止劉隊長逮捕你。現在，給我讓開！」

　　心靈異能隨著他的意志變成一張大手，就要將鐘持修推開。鐘持修一咬牙，按下了按鈕。「混蛋，這枚手雷好貴的，你知道嗎？」

　　一瞬間，就像網頁被刷新了一遍似的，趙邁眼前一陣恍惚。緊接著，他發現自己的心靈異能不能使用了，德魯伊的法術也是。他的身體素質還在，但也只是高於常人達到專業運動員水平，不能再用心靈異能進一步加強變成超人了。

　　儲備糧大叫一聲，毛皮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但是卻沒能傳送。它張開四條腿沖上去，卻被一個奴隸打扮的人衝上來一腳踢開，直接掉到海水裡面。兩個臉上帶著慘白笑容的保鏢從搬運轎子的人當中站出來，來到鐘持修的身後。

　　「奇怪的東西，好多力量都不能用了。」趙邁迅速檢查一圈，發現自己在格拉利昂和阿塔斯學習的東西都還在，但就是不能產生效果。「看來的確是你影響了我這趟開車的行程，你有不少好東西啊！告訴我，怎麼和外界聯繫上的，你是怎麼當叛徒的？」

　　「我何嘗叛變過？我完成了所有的任務，也沒有將任何組織的秘密告訴別人！」

　　「難道你以為坑自己人就不是叛徒行為了？」趙邁檢查了一番，發現屬於維斯特洛大陸的力量仍舊有效，不由心中大定。「我想，你這力量影響不到穿越工具吧？否則你就不能離開這世界了，對不對？」

　　「是的，你分析的很對。」鐘持修說道：「我已經證明了自己有對付你的辦法，但我還是想和你談談。之前的交易依舊有效。畢竟只有你能送我去，我要去哪裡你都知道，所以儘可能保持一個良好的合作氛圍還是很重要的。」

　　「你這麼聰明的人，看來也應該準備了應對事態進一步惡化的手段吧？」趙邁看了看劉粟，點了點頭：「估計一會兒我也要屎尿齊流，不能自已了吧？來吧，來試試吧，看看我會不會害怕。」

　　鐘持修皺皺眉頭：「你別犯傻，何必走到那一步呢？」

　　「我和劉隊長沒處多長時間，但是我覺得他挺不錯的，這就是眼緣吧。徐雅寧也挺可愛的，還會怕高暈飛機。你爹鐘堅白，名字怪一些，但是品性也不錯。對於你嘛，鐘持修，要怪就怪你顏值太低，不受歡迎吧！」

　　「動手！」鐘持修說道。

　　兩名千面之神的刺客並沒有動手，出手的是魁爾斯的男巫。趙邁看到一個藍色嘴唇、藍色眼睛的禿瓢在眼前一晃，他的狀態和雲霧沒什麼太大區別。緊接著光芒連閃，趙邁身上多個關節被銀針命中，銀針上抹著毒藥，試圖讓他的肌肉完全僵硬麻痺。

　　一張濕漉漉的手帕捂在了趙邁的口鼻上，刺鼻的氣味直衝頭頂。「小東西，你會聽我的話的。」那男巫笑著說道。他伸出乾枯的手指，用黑色的指甲在趙邁眼前亂晃：「我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哦。」

　　「你顏值更低！」趙邁抬起拳頭來，一拳擂到他的眼睛上，將男巫直接打翻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不受控制？」驚訝多於疼痛，男巫甚至都忘了從地上爬起來。

　　「魁爾斯是沙漠中的城市吧？」趙邁說道：「你們見識過寒冰的力量嗎？」

　　藍色的眼睛，蒼白的皮膚，黑色的指甲，如同屍體的乾枯身軀，不斷蔓延的寒冰之力，這就是趙邁當前的樣子。「異鬼雖然挺讓人討厭的，但這的確是這個世界的力量。」趙邁勾勾手指：「來啊，來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