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電影世界穿梭門 作者:龍昇雲霄(連載中)

 
mk2258 2017-10-7 08:2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215636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第931章補救

    “進來!”

    中年人咬牙切齒,頭也不回的進了府門。

    張小妹攙扶著母親,擔憂的看了眼王旭,這才欲言又止的走了進去。

    “怎麼辦?”

    法海站在王旭身邊,看出了氣氛的不對。

    王旭報以苦笑,黃泥落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希望張明懷是個講道理的人,不然這事難以收場。

    “走,進去看看。”

    王旭跟著走了進去,想看看能不能再談談,將事情談清楚了,誤會也就沒了。

    說起來,今天這事就是個誤會,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進了督漕運使府,跟出來的下人們,被府裡的管事遣散了,到達客廳的時候,只剩下了王旭、法海、管家、張小妹母女、還有一臉震怒的張明懷。

    “爹。。。”

    張小妹抱著母親手臂,怯生生的看著父親。

    啪!!

    張明懷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別叫我爹,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我張家以詩書傳家,我做官更是兩袖清風,生不出跟人跑了的女兒來!”

    聽到這話,張小妹眼圈一紅,趴在母親懷裡嗚嗚的哭著。

    母親到底是比父親疼愛孩子,半摟著張小妹,和稀泥道:“發這麼大火幹嘛,孩子這不是回來了麼。”

    不說不氣,一聽這話張明懷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你慣著她,將她當男孩子養,說什麼要有主見,她能跟別人跑了嗎?現在可好,居然學會留封信,跟男人私奔了。你聽聽,這幾天外面是怎麼說我們的,家教不嚴,家風不正,你讓我有何面目再見家鄉父老?”

    劈頭蓋臉被罵了一通,張夫人啞口無言。

    喘了幾口氣,張明懷坐在椅子上,對身邊的管家說道:“帶夫人跟小姐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來打擾。”

    “是,老爺。”

    管家低頭應是,帶著張小妹母女二人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額外看了眼法海。

    法海聞弦歌而知雅意,見了張明懷的舉動,哪能不知道這是有話要談,主動開口道:“你們聊,我去外面等你。”

    王旭點點頭,目送眾人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開口道:“伯父,其實這件事,跟您想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難不成,我女兒不是去找你的?”張明懷臉上帶著怒容,對著王旭喝問道。

    王旭一時語塞,張小妹是去找他的,可是他什麼也沒幹,趕緊解釋道:“張小妹去杭州,是因為我的邀請,可在當時我就跟她說了,必須要徵求家裡的同意才行。我也沒想到,她會留封書信就離家出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說的真好聽,你這是要撇清干係了?”

    張明懷怒到極點,不怒反笑,陰沉沉的低語道:“是,你是江南第一才子,上面有個入閣的老師,人人都說你大儒在望,聖賢也不是不能想一想。莫非你以為,憑藉這些,你就能吃定我張家,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自己摘出去?

    哼,我看你是做夢,我隨不才,卻也不至於怕了你的老師。

    我倒要看看,德行有虧,誰敢點你做舉人,就算拼了這條老命,告到皇上那,我也要將你拉下馬。”

    看著張明懷要吃了自己的樣子,王旭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同樣也有能力這麼幹。

    張明懷雖然官職不高,卻是皇上眼中的紅人,不然坐不到督漕運使的位置上。

    當今天子最恨世家,有此話柄,說不得還真能以德行有虧為藉口,將他這位朱黨的後起之秀,壓在秀才上不能翻身。

    當然,這一切得有個前提,他真的禍害了別人家姑娘,德行有虧才行。

    可他什麼也沒幹呀,跟張小妹既沒有海誓山盟,也沒有哄騙她離家出走,還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就把她從杭州府送了回來。

    現在這話說的,好像他做了負心人一樣,王旭冤不冤啊。

    “沒話可說了吧?”張明懷一臉冷笑,就像掌握了證據,高高在上的大法官。

    王旭嘆息一聲,滿臉無奈,剛要開口說明前因後果,張夫人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了。

    “老爺,錯了,錯了!”

    張夫人撞開門進來,也顧不得大戶人家的規矩了,貼在張明懷耳邊就小聲說了起來。

    張明懷一開始還滿臉憤怒,越聽臉色越不對,聽到後面失聲道:“女兒的貞潔還在?”

    “在。。。”張夫人老實回答道。

    張明懷臉色白了一分,又問:“她是自己去的杭州,沒有受人蠱惑,去了之後一直孤身一人,見面就被送回來了?”

    “是。。。”張夫人再次點頭。

    張明懷臉色鐵青,又道:“她真的沒跟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什麼也沒發生?”

    “沒有啊!”

    “嗷!!”

    聽到這裡,張明懷一聲怪叫,不由分說向後仰去。

    王旭見了大驚失色,趕緊跟著張夫人去拍張明懷的背部,要是張明懷今天死在這,他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阿姨,張伯父是不是身體有恙?”

    看著臉色鐵青,喉嚨裡咯咯咯的響,就是說不出來話的張明懷,王旭祈禱千萬別出事。

    張夫人也被嚇壞了,一邊給張明懷揉著胸口,一邊帶著哭腔說道:“沒有啊,就是這幾日不見了女兒,有些氣血攻心。”

    聽到這個說法,王旭就放心了,不是心髒病就好。

    大口喘了會氣,張明懷的臉色漸漸恢復,而恢復的第一句話便是:“造孽呀!”

    王旭不知道這話從何而來,也不敢把貿然去接話,只能看向張夫人。

    張夫人看到夫君沒事,又驚又喜,根本沒看到他的眼色,連連念道:“文聖保佑,文聖保佑,你要是出個好歹的,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呀?”

    張明懷不是疾病,只是氣的急了,一口氣沒有緩過來。

    休息了一會,他的臉色就好了很多,一臉複雜的看著王旭,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發出了一聲嘆息:“唉!!”

    其實,見到女兒的信之後,張明懷雖然有氣,卻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氣。

    生兒育女,不就是盼望著兒女好嘛,王旭身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又有第一才子之稱,這個條件配張家的女兒絕不是高攀,反而有點低就了。

    在二人想來,自己閨女跟王旭絕對有事,沒事哪能那樣。

    只要佔住道德的製高點,王家理虧,自己女兒就能風風光光的嫁過去,將私奔變成明媒正娶,這污點也就不是污點了。

    現在可好,兩人之間沒事,還是自家丫頭單相思,鬧了半天就是個笑話。

    傳出去了,張家還有什麼臉面,畢竟,推脫離家出走的是大公子,不是二女兒,騙的了尋常百姓,還騙的住世家大族嗎?

    這臉啊,今天是丟到姥姥家了,這才讓張明懷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張明懷如喪考妣,鬱悶的幾欲吐血。

    王旭主動,跟張小妹主動不是一個概念,前者可以收場,後者無法補救。

    要是一切都是王旭的錯,大不了嫁入王家就行了,夫妻兩的事外人能說什麼。

    反過來,一切都是張小妹的鍋,二人根本沒有那關係,這才是真正的禍事。

    女孩有這樣的污點,以後還怎麼嫁人。

    別人一打聽,老張家的閨女十五六歲,就跟野男人跑過,結果人家還不要她,這能嫁個好人家嗎。

    保不准,以後要是嫁不了王家,只能嫁個駝子,瘸子,這些身體有缺陷的人。

    要不然,人家正經八本的世家公子,憑什麼娶你個德行有虧的女人,到時候這都是有說法的。

    “哇!”

    想到此處,張明懷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去。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想著:“此事還能補救。。。”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第932章第七篇詩文

    當晚,王旭離開的時候,是被管家送出來的。

    站在門外,看著督漕運使府的招牌,王旭也久久難言,感嘆著命運的奇妙。

    他知道張小妹對自己有意思,也挺欣賞張小妹敢愛敢恨的性格,可他能做的並不多。

    說一千道一萬,他只是化身而已,來儒界是為了這邊的力量體系,根本沒有娶妻生子的意思。

    誰想到,張小妹會離家出走去找他,平白多了份感情負擔,這事他跟誰說理去。

    “咱們就這麼走啦?”

    看著不言不語,一臉無奈的王旭,法海小聲道:“這麼一走,可就把人家姑娘給毀了。”

    王旭本就鬱悶,被法海這麼一說更鬱悶了,反問道:“那能怎麼辦,我總不能娶她吧?”

    法海低頭想了想,回答道:“反正你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我看張家丫頭不錯,如果我是你的話,還真就娶她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在這說風涼話了。”

    王旭一臉嫌棄,一個和尚,敲經念佛就是了,冒充什麼情聖。

    娶,說的簡單,那意味著責任

    王旭對張小妹是比較欣賞,卻沒有男女方面的意思,總不能欣賞一個就娶一個吧。

    他又不是軒轅皇帝,修的是黃帝內經,講究禦女三千駕龍飛升,哪有心思開后宮呀。

    唉,自己真是手欠,沒事邀請張氏兄妹去杭州幹嘛。

    要是沒有這事,張小妹也不會離家出走,更不會去杭州找他了。

    劫數,都是劫數,難道自己惹了桃花煞,要不然一連兩次劫難,怎麼都跟女人有關?

    “人言可畏,我們這樣走了,流言蜚語能將張小妹逼死,總該做點什麼吧?”法海還是不甘心,憂心忡忡的說道。

    王旭看他一眼,也沒想到法海天生慧根,卻在情字上這麼著迷。

    是了,隨著法海一點點長大,從外形來看,越來越像青蛇傳中,趙文卓飾演的法海了。

    電影裡,法海可是應了情劫,動了凡心的,情之一字本就是他的弱點。

    “你說的也有道理,孤男寡女,杭州相會,本身就是污點。什麼也不做,最受傷的還是張小妹,一走了之是不仗義的。嗯,讓我想想,有沒有辦法解決一下。有了,如果我們是親戚,張小妹找我不是私會,而是投親,流言蜚語應該能止住些吧?”

    王旭收回目光,也思考了法海的話,決定還是做點什麼。

    攤開紙,研上墨,王旭思索片刻,提筆寫道:“離別·贈表妹張小妹於揚州府。。。”

    王旭跟張小妹當然不是親戚,這麼寫出來是為了定調,有詩詞為證,以後他們就是表兄妹了。

    只要張家人不反對,此事便是成了,別人問起來,表妹隨表兄去杭州遊玩,跟離家出走投奔野男人是兩個概念。

    離別·贈表妹張小妹於揚州府。。。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親人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嗖!!

    一首詩寫完,金光沖天而起,赫然又是一首能流傳千古的鎮州詩。

    至此,王旭已經寫出:不問天公買少年。。。書中自有黃金屋。。。誰知盤中餐。。。遠看山有色。。。憶江南·最憶是揚州。。。畢竟西湖六月中。。。長天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六首鎮州詩,一首鎮國詩,總共七篇詩文。

    吹乾紙上的墨跡,王旭嘆了口氣,低語道:“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鎮州詩亮起的光芒,已經照亮了夜空,連督漕運府中的僕人都出來了。

    王旭帶著法海走上去,將詩文交給一名雜役,開口道:“將這篇詩文給你家老爺送去,你家老爺看到後自然會明白的。”

    張明懷是做官的,最善投機取巧,看到這篇詩文的題目,應該能明白王旭的意思。

    明天,等到天一亮,張明懷將詩文拿出來,邀請賓客,眾人見到詩文中王旭與張小妹以兄妹相稱,污點不說盡去,起碼能消除幾分。

    人言可畏,流言蜚語亦可殺人,這首詩也算王旭給張小妹的交代了。

    “走吧。。。”

    將詩詞讓僕人帶進去,王旭帶著法海離開了。

    二人走在路上,法海歪著頭看著他,就跟看外星人一樣。

    “怎麼了?”

    被人看的渾身發毛,王旭忍不住開口問道。

    法海撓了撓光頭,嘆息道:“別人稱你才高八斗,足以跟曹子建媲美,之前我還不信,現在卻是信了。”

    曹子建就是曹植,七步能詩,人稱天下才華十鬥,曹子建獨占八斗,這便是才高八斗的來歷。

    王旭剛才寫詩時一氣呵成,比七步成詩還要恐怖。

    法海終於明白,王旭為什麼有信心,說讓自己難忘背脊了。

    這是個妖孽啊,比天才還恐怖,自己居然跟這樣的妖孽做朋友,壓力好大。

    一路無話,二人結伴而行,前往法懷寺。

    法海寺只是小廟,一座前院,一座地藏大殿,一座後院,一位老僧,一位小沙彌,便是寺裡的一切。

    法海見了老僧,恭敬的開口叫師兄,然後說了自己的來歷,還有想要掛單暫住的請求。

    老僧很慈善,對此請求笑著點頭,抬手指向前院。

    二人被小沙彌領著往前院走,法海邊走邊說道:“法懷寺的主持,歷代都以法懷為號,跟我金山寺頗有淵源。法怀大師這一脈,雖然不修神通,不修術法,只研經卷,卻是有大學問的人,在南方廟宇中名氣很大。”

    王旭回頭看了看,法懷寺內供奉的也是地藏王,但是看這規模與破敗的樣子,也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模樣。

    看來,法懷寺的名聲,應該隻流傳在廟宇之中,對普通人來說就是間不起眼的小廟。

    這不奇怪,就連現代中,禮樂崩壞,和尚成了一種職業,也有一些閉門不出,不接受香火跟遊客的真寺廟。

    寺廟內,或許僧人不多,這種寺廟卻是純粹的。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僧人自耕自食,不接受金錢布施,於民間名氣不顯,在廟宇之中卻頗有名望。

    王旭在現代中,就見過這樣的僧人。

    那是一個中年和尚,看著不起眼,穿的也是百衲衣,做苦行打扮。

    結果去了市裡的著名寺廟講法,寺中上百僧人,連帶主持在內,得到消息提前幾個小時就在外面等著,等待僧人來講法。

    一問,中年和尚的寺廟,大家根本就沒聽過,地圖上都找不出來那種,從那時起王旭才知道,世上還是有真僧的,只是真僧罕見,世人見不到幾位,反而充數的所謂大師,猶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法怀大師平時都做什麼?”懷著對法怀大師的好奇,王旭對小沙彌問道。

    小沙彌雙手合十,回答道:“師傅平日里會整理佛經,為經文註釋,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王旭一聽便知道遇到高僧了,能給佛經做註釋的和尚,全天下能有幾個。

    要知道,真正的寺廟中,文僧比武僧的地位更高,首重學問,次重神通,神通不過是佛經的泛生品。

    法海大師能給佛經做序,讓其他寺廟與僧人學習,本身已經從學習上升到了創造層次,難怪連法海都不敢放肆。

    “施主,師叔,我們這裡是小廟,客房簡陋了些,還請不要怪罪。”

    將二人領到前院的客房,小沙彌雙手合十:“前院與後院挨得很近,有事叫我一聲就行,弟子告退了。”

    法海笑著回禮,目送小沙彌遠去。

    等到再也看不見了,他才微微回頭,對王旭說道:“我想了一路,你的文才這麼好,什麼時候也送我一首詩吧。”

    “你也要?”

    王旭覺得稀奇,問道:“你要那東西幹嘛?”

    法海想了想,回答道:“名望還是有些好處的,這一世我入世修行,積累功德,你一首詩下來,恐怕比我對付很多妖魔都管用,能讓更多人知道我。”

    “這樣啊!”

    聽到法海也需要名望,王旭輕輕點頭:“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不過詩詞不能亂寫,必須要應景才行,這件事急不得。”

    法海得了承諾之後,心滿意足的走了,住在了王旭的隔壁。

    王旭摸著下巴,法海要積累功德,少不了拋頭露面。

    或許,自己可以想個雙贏的辦法,既能抬高法海,又能抬高自己,就像蘇東坡與佛印那樣。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第933章舉人試

    詩詞的事急不得,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才行。

    再有一個月就州試了,王旭的重心也要轉到考試上,跟功名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得靠後。

    王旭入駐法懷寺,就此安頓了下來。

    第二天,張明懷在督漕運府宴請賓客,請眾人喝酒品詩,品的就是王旭送去的詩詞。

    有這首離別詩在,再加上張明懷逢人便說,張小妹跟王旭是表兄妹,總算是能藉坡下驢了。

    過了一段日子,王旭又抽空去了趟繡娘的畫舫,繡娘有王旭的支持,畫舫已經開辦起來了。

    小廣告的效果非常好,再加上繡娘真有兩把刷子,漸漸在揚州府的一眾花魁中脫穎而出,雖然稱不上艷壓秦淮卻也算是當紅一線。

    至於為繡娘造勢,捧她為江南第一名妓的計劃,王旭決定向後推遲一番。

    畢竟,眼下還稱不上風平浪靜,面對妖族可能的刺殺,王旭也不敢輕易露頭。

    名望再好,也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他現在就需要低調,最好低調到所有人都忘記他,當他是個不存在的人才好。

    就這樣,王旭藏在法明寺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為州試做準備。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了,時間也從七月來到了八月底,州試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王旭起得很早,州試也叫舉人試,規定的考試時間是三天,今天上午十點入場,後天下午三點才能出來。

    這三天內,吃喝拉撒都在考場內,裡面一人一個廁所大的小房間,困了就睡,醒了就寫,不允許說話,也不允許交流,據說有些身子骨差的,往往三天下來得大病一場。

    王旭一早起來,收拾東西,吃了碗小沙彌煮的粟米粥。

    小沙彌也知道今天是他趕考的日子,往日早上只有一碗粥一張麵餅,今日不但多了一張餅,而且還給了一碟額外的醃黃瓜。

    “王施主,師傅知道你今天要去趕考,這些是特意吩咐我準備的,祝你早日登科!”

    放下食盒,小沙彌雙手捧在胸前,笑瞇瞇的說著吉祥話。

    王旭揉了揉他的腦袋,拿起一張麵餅遞給他,笑道:“快吃吧,吃的壯壯的,才有心思念佛。”

    “謝施主。。。”小沙彌大喜過望,拿著麵餅高興的跑開了。

    和尚講究過午不食,七八歲的小沙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三頓飯都覺得吃不飽,更別說一天兩頓了。

    看著蹦蹦跳跳離開的小沙彌,王旭坐下來安心吃飯,吃完之後叫上還在念經的法海,結伴向揚州府的縣學府走去。

    縣學府,也就是縣學,天下間的讀書人,想要讀書有三個去處,一個是跟隨在大儒身邊進學,一個是拜入各大書院,一個則是進入官方創辦的縣學府。

    王旭要參加的是舉人試,考試地點便在揚州的縣學府中。

    趕到這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縣學府外站滿了考生,一個個等在門口翹首以盼。

    向人群中看去,在場的秀才年齡各異,小的跟王旭差不多大,甚至有十三四的小秀才。

    大的年過花甲,被人攙扶著來的都有,真不知道那麼大歲數了,還考什麼舉人。

    同樣,人群也是兩兩分立,寒門子弟在站左邊,士紳子弟站在右邊,看向彼此的目光都不友善。

    這也是難免的,士紳與寒門天然對立,要不然也不會分為寒黨跟朱黨了。

    王旭身為朱黨的後備役成員,自然不會去寒門子弟那邊自討沒趣,主動向士紳一方走去。

    “王續之來了!”

    看到王旭走來,自有見過他的給出招呼。

    別人一聽王旭的名號,根本不用他開口,自動就將路讓開了,偶爾有幾個不開眼的,也被身邊的朋友拽了過去。

    “這是誰啊,憑什麼給他讓路?”有人不服氣,嘟嘟囔囔的說道。

    “你瘋了,連他都不認識,每季的江南詩集你看不看啊?”

    “這與江南詩集有什麼關係?”

    “嘿,關係大了,這人叫王旭,字續之,一人寫出七篇名文,篇篇都被江南詩集收錄,而且作為頭版印刷,你可別說沒聽過他的詩詞。”

    江南詩集,算是江南之地,半官方的出版社,專門用來收錄江南子弟寫出的詩詞。

    每個季度定稿一次,選取一百首詩詞裝訂成冊,供江南之地的讀書人瀏覽,江南內的讀書人,無不以詩詞入選詩集為榮,跟後世的科學雜誌一樣。

    王旭雖然產量不高,卻篇篇都是精品。

    時至今日,他的詩詞已經上過好幾次江南詩集了,只可惜這個時代不存在知識產權,印刷他的詩詞出售,一文錢都沒有給過他。

    “原來是他呀,我說誰這麼大本事,讓所有人都賣麵子呢!”

    聽到解釋,不認識王旭的人也恍然大悟。

    王旭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背著書簍,一路拱手往裡面走。

    人群自動給他讓路是看得起他,面子給了不能不接著,哪怕是演,也得演的親民一點。

    畢竟,在場的十數万秀才,分散到各個府縣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要是沒有真才實學,自問有望中舉,這些人也不會來州城趕考。

    算一算,整個江南之地讀書人何止千萬,秀才少說也有數百萬。

    到場的卻只有十數万,在秀才這個階層中,來者不足三十分之一,放到各個縣上,每個都是讀書種子一樣的人物。

    別看不起這些人,放倒後世,能考上秀才的人,相當於考進了重點大學。

    舉人,那就是清華北大。

    至於考進士的難度,不說媲美科學院院士,起碼也跟大學教授差不多。

    考不上就不說了,一但考上,這輩子算是妥了,哪怕不想做官,給新開業的商舖寫個牌匾,弄個對聯,一輩子也是大富大貴,普通人根本想像不了人家的生活。

    “王兄,王兄!”

    王旭走到前面,就听有人在叫自己,抬眼一看,居然是張小妹的哥哥張許。

    張許也是秀才,之前就說過這屆要下場,撈個舉人功名回去。

    在這看到,意料之內,情理之中,王旭並沒有顯得太意外。

    真正讓王旭意外的,反而是張許身邊的張小妹。

    王旭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讀書,還以為張小妹會被關禁閉,狠狠收拾一頓呢。

    此時再看到,張小妹不但沒有清減,反而胖了一些,一臉羞澀的看著他。

    對上王旭的目光,張小妹的臉瞬間就紅了,也不跟他打招呼,羞澀的躲進了馬車裡。

    王旭看的很是奇怪,詢問道:“你妹妹怎麼了?”

    “等你出來你就知道了。”

    張許一臉熱切,看那副樣子,好似絲毫沒有責怪,張小妹去杭州府找他。

    王旭被繞暈了,身為大哥,自己妹妹跟人不清不楚,外面也是風言風語,結果看到當事人,當哥哥的居然跟沒事人一樣。

    不,不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還很高興見到他,就跟見了自家的實在親戚一樣,這是什麼態度?

    王旭自問,要是他有個妹妹,留下一封書信,離家出走去外地找野男人去了。

    不管男方有理沒理,先把他的腿打斷再說。

    張許可好,還挺熱情,難道張家決定讓這件事過去,就當沒發生過了?

    要是這樣,還真是個好消息,這年頭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王旭也不想跟督漕運使死磕。

    “考生各就各位,領取腰牌,接受檢查,準備入場!”

    王旭沒等再問,進場的時間到了,只能將後面的話壓在心底。

    不過,他還是覺得張許話中有話,這事沒那麼簡單。

    張家的態度不應該是這樣,哪怕他跟張小妹真的沒什麼,又做出了補救,也不至於對他喜聞樂見吧。

    有貓膩。。。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第934章考場內

    “將書箱打開,一個個檢查。”

    古代中的科舉,入場前的檢查非常嚴格,不但攜帶的行李要被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考生也要脫掉衣物檢查身上有沒有夾私。

    電影中那種,將四書五經寫在內襯裡,穿在身上就能進考場的現象,在這裡是不存在的。

    “這根毛筆是你的?”

    走在王旭前面那位,被翻出的毛筆中,顯然藏有機關。

    考生哆哆嗦嗦的點頭,只見負責搜查的學官冷冷一笑,啪的一聲將毛筆折斷了,筆芯內赫然塞著一捲紙。

    將紙鋪開,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舞弊證據確鑿。

    “壓下去!”

    學官大手一揮,自有衙役將人帶下。

    被押走的考生嚎啕大哭,苦求著:“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被趕出去我就全完了。”

    王旭看的暗暗搖頭,科舉舞弊,歷朝歷代都不能倖免。

    舞弊不是錯,手法這麼笨就是你的不對了,一沒人,二沒關係,想憑一些小聰明得逞,真當這些監考的學官是吃乾飯的。

    “檢查好了,進去吧。”

    王旭的書簍內,只有筆墨紙硯,一張秀才功名的文牒,一些乾糧,一壺清水,檢查片刻就被放了進去。

    背好書簍,王旭對站在後面的張許點點頭,取了相當於准考證的號牌,向自己的考區走去。

    號牌就是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甲字考區,丁三號考場,三十六號考席,這是王旭的准考證。

    跟隨著指引,王旭來到了自己的考場。

    考場很簡陋,就是用木板圍起來的,不像人待的地方,弄得跟牲口棚一樣。

    裡面有一個個單間充當考生席位,王旭的三十六號考席在中間位置,讓他一見便眉頭微皺。

    入眼,衛生間大小的考試席內,裡面鋪著一張床板,外面也有一張床板。

    人進去之後,將外面的床板放下,可以坐在裡面的床板上答題。

    累了,躺在床板上可以睡覺,餓了可以坐在床板上吃東西。

    一但開始考試,外面的床板是不允許放下來的,人在裡面想要出來的話,必定會弄出動靜來,從而被監考官發現。

    上廁所也不是出來上,而是掀開裡面的床板,下面就有馬桶。

    馬桶一天倒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除了這個時間,你要是上廁所的話,味道就只能自己受著了。

    很多歷史中,考場內有公共廁所,考生可以自己請示去上廁所的事,實際上根本就是杜撰。

    要知道,連考高的時候,中途要上廁所都得提前交卷,誰會讓你半路走。

    你要是走了,在廁所內幫人舞弊,留下考試答案怎麼辦,難不成還得派個人盯著你。

    沒那個事,廁所就在考席內,吃喝拉撒就在裡面,忍不了你別考,沒人會因為這個遷就你。

    另外,舉人試的考場內,是有義務提供食物跟清水的,每個考生每天有十五文的補助。

    不過考場裡的飯,很少有人吃,味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衛生不達標,容易鬧肚子。

    類似王旭這種考生,都會提前自帶乾糧,肉乾,連清水都不會喝這裡的一口,只有那種實在窮的沒辦法,連乾糧都捨不得自帶的人,才會吃考場裡的東西。

    在考場內坐好,王旭安心等待開考。

    半個時辰後,百位考生到齊了,考場開始封閉,由監考官下髮捲子。

    舉人試要考三天,第一天考四書五經,第二天考四書五經外的雜學,第三天考時政策論。

    兩位監考官,帶著四名軍漢將考捲髮下來,每人十張宣紙,兩根蠟燭,還有十張草紙。

    草紙是讓人打草稿用的,這種考試除了答題要正確,字跡也要工整,污卷與錯別字是大忌。

    大多數時候,考生會先將要寫的寫下來,審閱一遍再抄在考卷上,以免有錯誤不好更改。

    考卷下發來,大家準備好了,可是還不能開考。

    考試的時間也是有規定的,在日上三竿,也就是正午的時候,伴隨著三聲銅鑼,主考官才會將考試內容公佈出來。

    在這裡要額外說一下,在場的監考官,都是學宮內有品級的學士,可他們不算主考官。

    主考官考生是見不到的,往往都由知州,督察院御史,與本地縣學的學政擔任。

    正午時分,伴隨著三聲銅鑼,有軍漢帶著密封好的考題趕來。

    考場內的監考官,當著眾人的面拆開密封,裡面便是準備好的考題。

    今天是第一天,考的是四書五經裡面的內容。

    考試,分為兩部分,一個是給出題目寫出下文,一個是解讀聖人含義。

    第一道考題,仲尼嫣學,何以治學。

    這是論語第十九篇,子張一篇中,衛國公孫朝對子貢的問題。

    書面意思是,都說孔子是有大學問的人,可是他的學問從哪來,為什麼可以教給大家學問呢?

    這道題並不難,屬於送分題,考的是考試對四書五經的記憶。

    論語內,子貢當時就給出了答案,只要按照標準答案回答,這道題便是正確的。

    王旭回想了一下論語,筆尖沾墨,寫道:“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

    這句話的意思是,文王與武王的傳承並沒有滅絕,還是有人傳承的。

    賢者能從中學會大道理,普通人能從中學到小道理,他們身上都有文王與武王的傳承。

    我們老師便是一位賢者,能從小道理中悟出大道理,以三人行必有我師為師,怎麼是不學習呢。

    老師將諸多大道理,小道理,整理出來傳授給我們,這是我們的幸運,老師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不能治學?

    舉人試中,第一天的考試是最簡單的,只要熟讀四書五經便可通過。

    主考官給出的問題,受限於四書五經,萬變不離其宗,答案也在四書五經之內,對王旭而言並不難。

    當然了,這是對王旭來說,有些人連四書五經都沒有看全,更別說背下來了,遇到生僻點的問題很難回答出來。

    一連十道題,王旭聽完對答如流,只用一個時辰便寫出了答案。

    其餘考生,有的下筆如流,有的絞盡腦汁,更有人進了考場便緊張,一緊張什麼都忘了,坐在那裡嚎啕大哭。

    眾生百態就在眼前,王旭見之,觀之,不為所動,穩如泰山。

    第一天,便在這種寧靜與焦躁中渡過,寫得好的人氣定神閒,答不出的人抓耳撓腮。

    第二天,考試依舊在繼續,題目也從四書五經,擴大到了雜書範圍。

    雜書不是雜學,同樣由聖賢鑄造,只是相比四書五經偏些。

    比如春秋左傳,公羊傳,史記,爾雅,孝經,荀子,一大批聖賢著作。

    這就有點偏門了,光是這些書籍,就有很多人沒讀過,想要記下來更是難上加難。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科舉取士,同樣也偏向於士紳階層,因為寒門子弟要是沒有機遇,根本買不起這些書,連書都沒有你說你考什麼。

    王旭依然對答如流,士紳階層只要書讀得好,肯努力,又有一點天賦,中舉人並不難,就跟大學教授的兒子考大學,很容易考上重點一樣,有這個文化底蘊。

    與他相比,一些沒讀過這些書,或者讀過,沒有全記下來的考生就犯難了。

    雜學本身就是偏科,各種知識與譯文加起來數百萬字,相當於一本上千章的了。

    再加上很多微言大義,一字之差意思全變,在場的考生寫的很辛苦,有人寫到凌晨都沒寫完,寫點改點,便寫邊想,簡直比便秘都難受。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第935章策論

    一連兩天,先考四書五經,後考雜學,第三天考的是時政策論。

    如果說前兩關,依靠死記硬背就可以,第三關就沒有標準答案了。

    第三天,經過兩天的折磨,很多考生精神萎靡,哪怕寫好的捲子放在一旁,也總忍不住想翻看一二,生怕哪裡寫的不好或者寫錯了。

    王旭吃得飽,睡得著,對前兩天的考試根本不放在心上,深知真正的難點在於策論。

    策論沒有標準答案,怎麼寫,以點蓋面,微言大義,還是逐步解析,各有各的寫法。

    同樣,主考官的性格也是一方面,有的人喜歡直白的,你跟他東拉西扯他不喜歡。

    反過來,就有人就喜歡雲裡霧裡,半遮半掩的,寫的露骨他說你沒有文才。

    還有的人風格樸素,不喜花團錦簇,太華麗的文章認為你華而不實。

    還有人就喜歡華麗,寫樸素了他看不上你,你說這怎麼辦。

    王旭對於策論,還是有些把握的,因為時政策論是就事論事,闡明利弊,比如嚴松剛推行新政時,那屆進士試考的便是新政如何。

    當時在策論上,支持新政反對舊政的,十有八九平步青雲,登上了改革的快船。

    王旭不擔心自己不能中舉,唯一擔心的是能不能奪魁,舉人試也有排名,州試第一被稱為解元。

    如果能拿到舉人試第一,按照科考慣例,參加進士試的時候,解元是不能被罷黜的,最差也是二甲進士,這是科舉內的共識,也是京試給地方的面子。

    畢竟,舉人試是一州舉辦的,舉人試第一便是一州之地,舉人中的第一名。

    到了進士試的時候,各州的舉人進城趕考,爭奪三千名進士資格。

    要是連一州之地的第一,都評不上進士,這不是在打臉麼。

    你想啊,我們揚州的解元,到了京城連個進士都考不上,是我們這些主考官有眼無珠,還是你對我們有意見?

    官場是個大蛋糕,大多數時候要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才是真的好,平白無故沒人會得罪人。

    所以,只要考中解元,進京趕考必是二甲進士,王旭如果能夠奪魁,明年的進士試便穩了,就算有人想壓他都不行。

    哪怕是皇上,也得捏著鼻子認了,誰想打破這個潛規則,就是在跟士林為敵,跟歷代的解元為敵。

    “揚州知州,名為楊啟年,此人年過五旬,謹小慎微,奉行無為而治。這個人是保守派,反對任何改革,當年寒黨執政時,在翰林院坐了八年的冷板凳。寒黨失勢,反對新政的楊啟年,立刻青雲直上,沒多久就做了大學士,然後外調成了揚州知州。

    有這麼個主考官,心有抱負,痛斥朝廷政策,直指利弊的文章,估計看都不看就會被丟在一旁。

    想要得到他的青睞,必須站在保守黨的角度思考,要不然別說奪魁,不被罷黜就是好的。”

    王旭在腦海裡想了下三位主考官,發現這三人各有特色,其中知州楊啟年老成持重,學政張玉才喜好書法,御史朱玄風嫉惡如仇。

    不管今天的時政策論考什麼,首先不能提改革,不然過不了楊啟年這一關。

    另外可以秀一下書法,張玉才喜歡書法,策論內容好壞不說,書法好,在他這就能先得三分眼緣。

    至於最後的朱玄風,此人最恨貪官污吏,是個一心為公的人。

    他這個人應該比較好相處,策論上有內容,有新意,不是內容空洞的誇誇其談,過這關應該不難。

    另外,自己的老師薛牧山,曾任左都御史,是督察院中的巨頭,很可能是朱玄風的老上級。

    有這層關係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師是督察院出身,自己這個當弟子的,也能算半個督察院的人吧。

    王旭不求朱玄風給他開綠燈,只求他不要為難自己,這點要求說不上過分。

    不談改革,文章華麗,言而有物,王旭給自己定下了三條標準。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著放考題了。

    上午九點多,有軍漢敲響銅鑼,從外送上考題。

    考題為:變與不變。

    看到這道考題,王旭便知道是楊啟年出的,只有他才會計較變與不變的問題。

    這個題目很廣,既沒有說變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不變,考生可以圍繞這個題目自由發揮。

    重情義的人,可以寫情義之變,以小見大,寫人間百態。

    重利益的人,可以寫商人之變,字字珠璣,講人世浮屠。

    要是不怕死的,也可以寫朝政之變,法律之變,聊一聊新政與變法。

    當然了,以楊啟年的性格來說,你寫的越好,他就越膈應你,跟保守黨談改革與變法的重要性,就像跟女朋友談化妝品的危害性一樣,有一個聽得進去就算我輸。

    楊啟年是個讀書人不假,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個鴻儒,可能還能跟他談談這些問題。

    可你是個考生啊,在楊啟年手底下吃飯的,跟主考官唱反調,你想不想混了。

    王旭聽到這個題目,就知道今年的寒黨,還有那些支持改革的讀書人有難了。

    不對,身為保守黨的楊啟年,被調到江南執政,又給出了這樣的考題,不像是無意而為。

    王旭心中一驚,該不會朝堂上的朱黨大佬,察覺到了寒黨想要復闢的心思,派楊啟年來割韭菜吧。

    寒黨能夠執政靠的是什麼,一半在於當今聖上的支持,一半在於那些窮苦出身,原以為百姓請命的讀書人,嚴格來說是那些寒門進士與舉人。

    這種人被扼殺的越多,有分量,有話語權支持改革的人便越少,壓一壓潛在的改革支持者,便能在接下來的十年內,減少無數的反對聲。

    想到這裡,王旭目光一亮,找到了問題所在,這篇策論的題目有了。

    “墨之忠義在於守規,商之忠義在於守則”

    王旭提筆便寫,以墨守成規與商人守則為出發點,為不變寫了個開頭。

    墨者若變,墨便非墨。

    商人若變,商為奸商。

    墨家的偉大,就在於他守規則,從不逾越,所以墨者可以成為全天下最可信任的人。

    商人的偉大,在於他守護自己的製度,只有如此物價才能穩定,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所以,有時候並不是變就一定好,不變就一定不好。

    王旭以墨家和商人為例,寫出了不變的道理跟效果,並以漢·晁錯《論貴粟疏》為例,寫出了朝令夕改的錯誤。

    治大國如烹小鮮,最需要注重的是火候,火候太猛就糊了。

    王旭又以新政的農田水利法為例,直言農田水利法沒有經過實施,就冒然對全天下推廣的害處。

    農田水利法中,集資修建水利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合時宜。

    比如說,農田水利法中表示,當地河堤、水庫、水車、水渠失修,由當地按照個戶的貧富差距,承擔百分之五十維修費用,另由官府承擔百分之五十。

    一些當地的商家,並不依靠水利吃飯,卻因為是富戶就要掏出銀子來,從而造成了物價上漲,失去的這部分錢,最後還要均攤在百姓身上。

    同樣,一些地方的水利工程,雖然失修卻能用,並不影響使用。

    為了政績,為了好看,為了貪污,官府也強制維修,白白對民生造成了壓迫,讓百姓苦不堪言,這樣的變法除了增加百姓的負擔又有什麼用呢。

    天下間,沒有任何一種變法十全十美。

    楊啟年既然不想變,王旭就要符合他的觀點,痛批變法的錯誤與不變的好處。

    位置決定腦袋,面對個不喜歡變法的主考官,他總不能寫變法的好處吧,沒那麼幹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3



正文卷 第936章 摊上事了

    一片策论写下来,就连王旭都满心不平,觉得新政劳民伤财了。

    相信没有深入变法,不懂变法的人看了,一定会深有同感。

    “这篇论文,既符合杨启年的观点,也显示出了我的书法造诣,而且一些针对新政的评价十分深入,直指弊端,想来朱御史看了也会深有感触,中举十拿九稳了,只是不好说能不能夺魁啊。”

    写完策略,王旭摸着有点发痛的良心,美美的审视一遍。

    这篇文章,应该符合三人的观点了,只不过将变法说的十恶不赦,王旭的良心还是有些不安。

    新政与变法,从全局角度来说,对朝廷与百姓是有大好处的。

    些许的瑕疵不说微不足道,也是瑕不掩瑜,主要因为侵害了士绅的利益,才不得不急忙叫停。

    将变法说的一无是处,哪怕以王旭的性格,良心也有些不安。

    但是,他没有修改,因为不这么写,杨启年那一关就过不了。

    这年头想要办点事实,不同流合污是不行的,郭德纲说过一句话,相声要改变,也可以改变,但是,绝对不能外行领导内行。

    这种改变,必须我们自己人做,由内而外,而不是由外而内。

    由外而内的改变,那不是改变,那是拆台,怎么改也改不好,最后只能砸在手里面。

    王旭也是如此,当今政局的弊端,已经快要覆水难收了。

    尤其是土地兼并,更是到了快崩盘的边缘。

    王旭也信奉改革,知道改革的好处,可他现在的位置,情况,不允许他支持改革,甚至要反着说,说改革不好。

    只有一天,他有改革的力量了,站到正确的位置了,才是推动改革的时候。

    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一下,别当那个出头鸟吧。

    这个出头鸟可不好当,当了就要被人按下去,说改革不好是眼下的主流,说好的大儒都被赶到了深山老林,王旭可不想陪他们隐居。

    写完卷子,王旭放下笔又检查了一边,确定后开始了等待。

    下午三点,伴随着铜锣声,监考官开始收卷。

    当收到王旭的时候,看到考卷上的名字,监考官额外看了他一眼。

    王旭报以微笑,恭敬的将试卷递上。

    监考官微微点头,扫了眼卷面,称赞道:“好字!”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有饿死者,扬州府的学政张玉才喜好书法,学官们上行下效,对书法亦有偏爱。

    王旭的柳体字大气磅礴,笔力深厚,放在翰林院内都是出彩的,在秀才中更是凤毛麟角。

    上交了试卷,又等待了几分钟,考场开始放行。

    考生们三三两两的向外走,彼此表情各异,考得好的眉开眼笑,考得不好的满目惆怅。

    更有人呼朋唤友,对照考题,不时传来失声大哭与放声大笑。

    “王旭!”

    王旭走出考场的时候,比他早出来的张许已经等候在外,看到他出来连连招手。

    “张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应该是请教,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敢问王兄是怎么解的?”

    就跟从考场出来,很对考生相互对题一样,张许明显也是为这个来的。

    王旭想了下答案,回答道:“这句话出自大学,治国篇,一言蔽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

    这是治国篇开篇的一句话,不但要考生写出后续,译文,还要写出总结。

    王旭的总结很简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应题应景,算得上标准答案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王旭的回答,张许松了口气,悄声说道:“我这次考的还不错,举人应该是十拿九稳了,王兄你考的怎么样?”

    “我嘛”

    王旭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考卷,笑道:“还行吧。”

    “看来王兄也是十拿九稳,说不得,明年我们能一起上京考进士了。”

    张许欢喜不已,随后又转为惆怅:“举人我还有些把握,进士估计就难了,可能还要碰碰运气。”

    “张兄的运气一直不错,不是吗?”

    王旭说完,张许愣了片刻,哈哈笑道:“是极,是极,我也不求一甲二甲,能中个三甲同进士出身就知足了!”

    进士试有三张榜单,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的进士出身,与三甲的同进士出身。

    不管一甲、二甲,还是三甲,都属于进士功名,只要考上起码是个知县,区别只在于是上县的知县,还是下县的知县。

    上县繁华,容易出政绩,二甲的进士放下去,几年之后便能高升。

    下县贫瘠,政绩不显,高升要难一些,三甲进士下放的一般都是下县,但是不管怎么说县令就是县令,出去也能被人叫声县太爷。

    “张兄,我进场时,见你言语不详,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说说笑笑之后,王旭旧事重提。

    三天前,进场考试那天,张小妹见到他便一脸羞红,羞答答的跑掉了。

    问张许怎么回事,张许也是言语不详,一脸古怪,对他亲切的跟自家人一样,明显藏有猫腻。

    现在考完了,王旭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惊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个嘛”

    张许搓着手,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王旭越看越觉得奇怪,上下打量张许两眼,轻声道:“真有事?”

    “嘿嘿,你别问我了,回去后你就该知道了。”纠结许久,张许还是没有说,只是催促王旭快点回去。

    王旭一脸茫然,什么叫回去就知道了,有心再问,可张许不说他也没办法,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见到王旭不再问,张许坐上家里派来的马车,逃一样的跑掉了。

    王旭目送他远去,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莫非自己受了算计?

    “考得怎么样?”

    正想着,一身白衣的法海,从人群中走来,显然是来接他的。

    “中是肯定中了,能不能夺魁不好说,还要放榜才能知道。”

    王旭语气轻松的回答着,随后想到张许的话,问道:“我考试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从金山府来了一位叫刘全的管家,说给你带来了家里的信,现在他还在寺庙里等你呢。本来他也想来的,我嫌他脚程慢,没有带他。”

    法海这么一说,王旭便来了精神,追问道:“你可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真想知道?”

    法海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卸下庄严换上玩味,略显猥琐的笑着:“我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王旭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怕法海宝相庄严,就怕他一脸猥琐。

    看来,自己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4



正文卷第937章妖族未滅何以成家

    “少爺,少爺!”

    今年王旭十七歲了,曾經只是四十多歲的劉全,也變成了兩鬢染霜的老人。

    坐在馬車上,看著小跑過來的劉全,王旭一陣唏噓,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溜走,一轉眼劉全都快六十歲了。

    “劉叔,你怎麼過來了?”

    王旭與家裡一直有書信聯絡,這種聯絡一般用信鴿與快船,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能讓家裡把劉全派出來。

    劉全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服侍王家上下幾十年,見證王家崛起的老人。

    現在的王家,已經是金山府新貴,需要大管家親自出面的事是越來越少了,劉全也到了顧養天年的年紀。

    “少爺,我不能不來,我不來夫人跟老爺不放心。”

    劉全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王旭,美滋滋的說道:“少爺真是長大了,是個大人了。”

    王旭是劉全看著長大的,此時再看,王旭看劉全覺得管家老了,劉全看王旭卻覺得少爺大了。

    王旭笑呵呵的應是,問了下家裡的情況。

    家裡一切都好,自從察覺到王旭的潛力之後,萬家也沒了動作,生意一如既往的興隆。

    說了幾句,劉全話音一轉,又道:“少爺也是大了,老爺跟夫人商量著,也是時候給少爺尋一門親事了。”

    “親事?”王旭楞了一下,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

    劉全彷若未覺,自顧自的說道:“前段日子,金山府的通判羅大人,來府上做客,問起了少爺的婚事,打算給少爺做媒。”

    “給我做媒!”

    王旭沒有結婚的心思,聽到有人做媒,趕忙開口問道:“母親怎麼說的?”

    劉全回答道:“夫人起初有些猶豫,結果羅通判說了,他要牽線的這戶人家,是詩書持家的官宦人家,姑娘的父親是主政江南的四品大員,而且是當今聖上的心腹,日後少不了要回到京城做官,未來也能成為少爺的臂助。”

    說到這裡,劉全語氣微頓,又道:“夫人聽了有些心動,於是托羅通判為媒人,接觸了一下那家人。兩家書信往來了一段時間,老爺夫人也覺得不錯,是個門當戶對的。只是少爺要趕考,不好分心,這件事就暫時沒有告訴你,等少爺考完才讓老奴過來。”

    “主政江南的四品大員,當今聖上的心腹!”

    王旭起初還沒在意,因為江南之地的四品大員不少,比如杭州府,蘇州府這種人間天堂之地的知府,就是高配的四品官職。

    但是要說皇上的心腹,這個就比較少了,整個江南之地,嚴格來說能被稱為皇上心腹的,公認的是督漕運使張明懷。

    金山府的羅通判,雖然只是六品通判,算不上高官,卻也不至於信口開河。

    莫非,他要牽線做媒的人家,就是督漕運使張家?

    想到這個可能,王旭咽了口吐沫,問道:“羅通判要牽線搭橋的人家,可是督漕運使張家?”

    “咦,少爺怎麼知道的?”

    劉全一臉驚異,驚訝道:“這事只有老爺跟夫人,羅通判,與張家人知道,少爺從哪聽說的?”

    “果然如此!”

    聽到這裡,王旭怎麼會不知道,所謂的羅通判偶然上門,八成是張家安排好的。

    張小妹離家出走,去杭州府找他,鬧到的是沸沸揚揚,讓張家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後來,王旭雖然將張小妹帶了回來,又以詩文幫張小妹澄清,可終究是有些影響。

    張家這種權貴家族,將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要想消除這件事的影響,最好辦法莫過於兩家結成秦晉之好。

    難怪張許見到他,不但沒有惡語相向,反而將他當成自家人一樣。

    恐怕當時的張許,已經知道家裡的安排,將王旭看成了未來妹夫吧。

    除了這個解釋,別的說法根本說不通。

    當時王旭還在納悶,要是自己的妹妹跟野男人跑了,不管有理沒理,先將那個野男人的腿打斷。

    所以,張許對他樂見其成,不怒反喜,王旭才會覺得很詫異。

    “稀里糊塗,多了個美嬌娘,我是該喜該愁?”

    張小妹才色雙絕,除了平胸是缺點以外,各種條件都是上上選,放到現代絕對是省級高官家裡的白富美。

    王旭卻不覺得高興,這事張家辦的不地道,虧他為了給張小妹減少污點,特意寫了詩詞為證。

    結果,他想跟張家做朋友,張家卻想要他做女婿,太不講究了。

    “到哪一步了?”

    王旭清醒過來,急忙問道。

    這裡是古代王朝,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當事人其實沒什麼關係。

    這個時代的婚約,很少是從愛情開始的,男女雙方的父母一接觸,覺得還行,將生辰八字交換一下,不用當事人同意這事就能定下。

    劉全見王旭的樣子便有所猜測,或許少爺不是那麼喜歡,於是回答道:“沒到哪一步,只是交換了一下意見,連生辰八字都沒換呢。這不,夫人跟老爺將我派來,詢問下少爺的態度,也好往下一步走。”

    “這就好。。。”

    王旭鬆了口氣,王家跟張家的言談,還停留在口頭上,這就讓他有了迴旋的餘地。

    認真說,娶張小妹是不可能的,他對張小妹無愛,總不能稀里糊塗就娶了吧。

    再說,張家這事辦的不地道,哪有背著他直接下手的,想釜底抽薪啊?

    “少爺,你的意思是?”

    劉全是來探王旭口風的,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王旭從馬車上跳下來,沉聲道:“昔年,冠軍侯立下誓言,妖族未滅何以成家。隨後,率軍出兩界山,七盪七絕,打的妖族三萬年不敢南下。我雖不才,卻也有雄心壯志,豈能為兒女私情所困,還請母親修書一封送與張家。。。言我之志!”

    劉全前面聽著,還為王旭的志向高興,聽到後面臉色就變了。

    妖族未滅何以成家,這是大漢冠軍侯霍去病的話。

    這個世界也有霍去病,乃是一位天資無雙,出身兵家,走武者路線的絕世天驕。

    霍去病的天資有多高,萬古無一,十七歲時第一次出征,便以四階修為越階而戰,陣斬了五階妖王。

    二十一歲更是以五階修為,率領鐵騎,攻入妖族腹地,轉戰十萬里,斬殺五階妖王三十六人,六階妖神三人,一戰天下驚。

    那時,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運動才剛剛開始,霍去病的出現,讓兵家的力量空前強大,一度威脅到了儒家的地位。

    只是好景不長,在兵家與儒家針鋒相對之時,當時年僅23歲,堪比六階強者,號稱兵家定海神針的霍去病離奇病死。

    兵家受此打擊,一蹶不振,獨尊儒術運動得以實施。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兵家失敗之後,儒家便開始推行儒將,接管軍權,武者的話語權再次降低。

    時至今日,帶兵打仗的都是文人,以文人督軍成了國策,武者在軍中只能作為低級將官,甚至淪落到了給世家大族看家護院的地步。

    朝野中,一直有傳言說,霍去病之死暗幕重重。

    霍去病身為準六階高手,連六階妖神都殺了三位,怎麼可能輕易病死。

    同樣,有霍去病坐鎮的兵家,也不會被儒家打的節節敗退,董仲舒的獨尊儒術計劃根本無法實行。

    霍去病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史書也是三緘其口。

    不過可以證實的是,霍去病死時年僅23歲,尚未成家。

    王旭以霍去病為榜樣,這是不打算結婚了嗎?

    妖族怎麼可能滅掉,就是霍去病巔峰時,妖族也只是略傷元氣,稱不上傷筋動骨。

    劉全一听就急了,王家等著王旭傳宗接代呢,不成家怎麼行。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34



正文卷 第938章 中举

    九月十五,揚州府放榜。

    王旭以甲等第一名的成績,被點為揚州舉人試第一名,賜解元牌匾。

    如果說王旭中舉,奪得頭籌是第一個驚雷,很快第二道驚雷就被放了出去。

    王旭在謝師宴上公開表示,將繼承冠軍侯遺志,妖族未滅永不成家。

    此話一出,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隨著舉人試奪魁,王旭可以說鐵板釘釘,明年最差也是個二甲進士。

    十八歲,尚未成家,名滿江南的未來進士,上哪找這麼好的女婿去。

    更何況世人皆說,王旭未來大儒已定,聖賢可期,乃是大吳王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天才。

    第一天才,要繼承冠軍侯遺志,不滅妖族永不成家,這不是在開玩笑麼。

    此話一出,有的人冷眼旁觀,有的人暗藏譏諷,有的人拍案叫絕,有的人自嘆不如,王旭一時間風頭無二。

    就連遠在京城,成功舉辦萬叟宴,得到太后眼緣的薛牧山,都親自給王旭寫來書信。

    信中,老師先是表揚了他的志向,隨後破口大罵,讓他以後說話要三思而後行。

    末尾,又語氣幽幽的說,人非聖賢,誰能無過,有些話不過是男少輕狂,當不得真。

    等上幾年,別人將這事忘得差不多了,該娶妻生子還是要娶妻生子的,人活著不能鑽牛角尖。

    王旭看的一臉苦笑,果然,沒人相信他能滅絕妖族,哪怕他未來有望聖賢也一樣。

    老師更是可愛,讓他先避避風頭,然後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不過這樣也好,王旭有信心明年中進士,三十歲之前成就大儒。

    男人三十而立,有妖族未滅永不成家的話放在前面,而立之年之前,應該沒人會逼著他娶妻。

    等到成就大儒之後,他就誰也不怕了,霍去病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誰還敢以尚未婚配為藉口,強行將女兒塞給他。

    只是王旭萬萬沒有想到,聽聞他的志向之後,張小妹與張家不怒反喜,還給他寫了一封長信。

    “聽聞君志,似喜似優,輾轉反复,三日難眠。。。”

    王旭坐在房間內,看著張小妹寫給他的信。

    信中說,好男兒不該為情所困,應該志在八方,立不世之功勳。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我喜歡你,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你,今生非你不嫁。

    後面的話寫的很露骨,傾心之態不假言表,看到這封信的同時,王旭都能想像出張小妹紅著臉,寫這封信時的樣子。

    王旭苦笑連連,沒想到張小妹真的喜歡上他了,還玩起了君不娶,妾不嫁的把戲。

    有心寫一封回信,又不知從何寫起。

    猶豫良久,王旭回了一首詩:“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欲倚綠窗伴卿卿,難免今生誤儒行,有心持書叢中去,又負美人一片情。長嘆多情損儒行,惡言又恐傷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孔聖不負卿。”

    這是六世喇嘛,倉央嘉措的一首詩。

    倉央嘉措生於民間,十四歲才被接回寺廟,此前一直生活在俗世中。

    那的的藏區,十三四歲成家者比比皆是,倉央嘉措也有自己的愛人。

    被接回寺廟之後,倉央嘉措輾轉反复,一邊是信仰,一邊是愛情,他的心十分迷茫。

    這首詩,寫出了他的惆悵,寫出了心中的苦惱。

    王旭拿過來略加改動,將有情變為無情,訴說著自己對儒學的追求,與對情愛的漠然,點出了自己今生追求學問,不會為情情愛愛所動的心思,算是變相的拒絕了張小妹的好意。

    “你這首詩寫回去,恐怕姑娘要傷心了。”法海靜悄悄的走來,偷看到王旭寫下的詩句後,多愁善感的說道。

    王旭不以為意,輕輕吹著紙上的墨跡,開口道:“什麼情比金堅,難道有寶劍更堅嗎?情情愛愛不適合我們,最好別靠的太近,以免傷到自己。”

    聽到王旭的回答,法海許久未言,良久後才說道:“你的話我懂,可出家人講四大皆空,可我連什麼是情都不知道,如何能空?”

    王旭抬頭看了他一眼,法海此生將遇情劫,渡的過便能心性圓滿,得證菩提道果,過不去,恐怕還要繼續輪迴。

    從他的話來看,法海的心已經亂了,應劫之日恐怕不遠,這也是他的不破不立。

    王旭沉思許久,想自己能做點什麼,許久後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送你首詩麼,今天我便送你一首。”

    “你還能寫?”

    王旭剛寫出一首上上之作,看文光起碼能詩成鎮州,再寫一篇就太恐怖了。

    王旭笑而不語,首先他是抄詩,不是寫詩,他是要抄出一本王旭詩集的人,不抄怎麼能行。

    算上這一首,他這些年來才抄了八首詩,乾脆藉此機會,將第九首詩也抄出來吧。

    反正他已經中舉,又有妖族的刺殺,低調是不可能低調了,高調點又有何妨。

    “晴雨·法懷寺贈法海禪師。。。”

    王旭再次提筆,寫道:“楊柳青青江水平,河邊寺廟有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這是唐代詩人劉禹錫,寫的兩首竹枝詞之一。

    這裡的情,本來是晴朗的晴,講東邊是太陽,西邊卻在下雨,無晴中帶著有晴。

    王旭略加改動,將晴天的晴,改成了愛情的情。

    這一改,整首詩的意思就變了,變成了東邊是太陽,西邊卻在下雨,有太陽的東方可以勞作,沒有太陽的西方只能苦等,老天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

    無情,怎麼會讓東邊不下雨,讓人出來勞作呢。

    有情,為什麼西邊要下雨,讓人只能望雨嘆息?

    王旭希望藉助這個有情與無情,能夠在必要之時提醒法海,告訴他所謂的有情、無情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完美無瑕。

    過分追求有情與無情,本身就是落了下乘,修佛之人,應該一念情生,一念情滅。

    “道是無情卻有情!”

    法海看著詩詞,不斷念著這句詩,隱隱有些觸動。

    那是什麼觸動,霧裡看花又看不清楚,只讓人心癢難耐。

    “情之一字,在於一心,當以有情心修無情法,或以無情心修有情法,兩兩相對才能圓滿。”

    王旭將詩文拿起來,遞給站在一旁的法海,笑道:“送你了。”

    嗖!!

    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引來天氣急劇變化。

    一半天空為晴,一半天空下雨,晴雨之間以法懷寺為分界線,看的法海表情漠然,片刻後開懷一笑。

    唰!!

    與此同時,王旭的無名金書上,多出了第八頁與第九頁。

    第八頁:問心。

    第九頁:晴雨。

    王旭感受著金書的變化,看著外面的晴雨天,低語道:“又近了一步!”

    舉人功名有了,下個目標,便是明年的進士。

    有解元的牌匾在,進士不難,最差也是個二甲,意味著明年這個時候,他就初步有了自保之力。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進士,普通進士堪比四階修士,他有信心越階而戰,跟五階掰掰手腕。

    看來,是時候跟江南告別,收拾東西前往京城了。

    揚州還是太小,養不出真龍來,只有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他才能先掃一屋,再掃天下,將魑魅魍魎掃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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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39章 京城

    冀州,京城長安。。。

    九月底,天氣轉涼,王旭走京杭大運河北上長安。

    長安位於九州腹地,乃是萬朝古都,也是大吳王朝的政治中心。

    這裡有皇宮、內閣、兩院、六部、五寺、九監,三十六司,丟塊磚砸到三個人,可能兩個是七品以上的京官,剩下一個也是皇親國戚。

    這裡有才子斗酒詩百篇,這裡有王侯公子酒家眠。

    這裡有爬牆的豪俠,待嫁的蘿莉,走街串巷的僧道,志在封侯的讀書人。

    戲院終日不歇,花魁爭香鬥艷,路邊支著的棚子裡面,可能不是喝茶的地方而是賭場,挑柴賣薪的販夫走卒,消息永遠比官府更快。

    城東有個賣豆腐的叫賽西施,實際上是個醜女,三十多歲都沒嫁出去。

    城西有個感恩寺,裡面的和尚穿金戴銀,晚上戴上假髮,青樓裡出手最豪爽的就是他們。

    城南有個棋王,據說與天博弈,勝天一子,可誰也沒見過他下棋。

    城北有大大小小賭場數百家,賭徒多是軍漢與太監,據說曾有人在這里淘到了后宮娘娘的肚兜。

    這裡叫長安,你可以在街上見到王侯將相,見到皇子藩王。

    路邊跟頑童打彈珠的,可能是前任首輔,河邊撈魚的漁翁也能是當今國舅。

    這裡是天子腳下,愛一個人請將他送到長安,這裡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恨一個人請將他送到長安,這裡是一個醉生夢死,不相信愛情的地方,多少人夢斷於此。

    “長安,我來了!”

    坐在馬車上,看著眼前雄偉壯碩的古城,王旭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這裡是長安,也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他將在這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來的可是金山府,王家少爺?”

    馬車進了城門,一名下人打扮的小廝,攔住了王旭的馬車。

    王旭掀開車簾,問道:“你是誰?”

    來人一臉討好的湊上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小的賴三,薛府上的下人,在此等候公子多時了。”

    “哦,原來是老師派來的。”

    王旭點點頭,又道:“老師有什麼吩咐?”

    賴三上前牽住馬,回答道:“大人說,讓公子直接去府上,府上有的是地方住。就算想搬出去,也得先熟悉下地方,長安不比江南,這裡龍蛇混雜,一不小心是會吃大虧的。”

    薛牧山知道王旭會來,卻不知道具體日子,賴三已經在這守了五天了。

    按照薛牧山的意思,是想讓王旭住進薛府,畢竟王旭在這人生地不熟,住進老師府邸沒人會說什麼。

    “帶路吧。”

    王旭沒有拒絕,直接讓賴三帶路,具體住不住薛府,還得跟老師商量一下。

    一路上,王旭與賴三閒聊著,問的最多的便是府邸內的主人們。

    薛牧山是北方人,出身大家族,子孫滿堂。

    跟在江南不同,在江南薛牧山是隱居,孤身一人,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在長安是做官,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身為內閣選輔,前來投奔的人不會少。

    隨著閒談,賴三知無不答,王旭也對薛府內有個大致印象。

    薛府之中,最大的當然是薛牧山,隨後是薛牧山的夫人,王旭的師母賈氏。

    賈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今年六十有五,因為年事已高,現在並不太管事。

    薛府上管事的人,是薛家的老大媳婦。

    薛家第二代有兩男三女,女兒早已嫁做人婦,兩個男丁中,老大在禮部擔任正六品的員外郎,老二在督察院,擔任正七品的都事。

    以二人的年紀,和薛牧山的權柄,六七品的小官簡直不值一提。

    從這裡就能看出,薛家的第二代有些不爭氣,一個能挑大樑的都沒有。

    要不然,有個身在內閣的老爹,兒子不說平步青雲,怎麼也得三五品吧。

    五十多歲的六品員外郎,四十多歲的七品都事,到告老還鄉那一天,恐怕都不一定能上五品。

    薛家第三代同樣不怎麼靠譜,老大家有個而立之年,年年考,年年不中的舉人,老二家乾脆就是一群紈絝。

    唯一的好消息是,薛家老二家的大姑娘,三年前被選中了秀女,今年因為薛牧山成功舉辦了萬叟宴,得了太后的眼緣,被提到了九賓的位置上,只差一步就是妃子了。

    “公子你不知道,萬叟宴那天,數万名年過六旬的老叟,齊聚京城與太后慶壽,可把太后給高興壞了。太后一高興,當今聖上也高興,直誇老爺辦事利落,是個能臣呢!”

    聊到萬叟宴上,賴三滿面紅光。

    說起來,薛牧山在朝堂上的地位很尷尬,身為內閣三把手,上面有首輔跟選輔壓著,說管事也能管事,說沒用也是沒什麼用。

    再加上身為朱黨重臣,不為聖上所喜,這些年來難免束手束腳,就差做個應聲蟲了。

    這次舉辦萬壽宴,讓聖上與民同慶,在史書上都留下了濃厚的一筆,終於打了個翻身仗,吃飯都能多吃幾碗。

    “老師不容易啊!”

    聽到賴三的說法,王旭怎麼想不到,薛牧山在朝堂上的尷尬。

    幸好,他沒有入朝為官的想法,不然一想到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王旭就覺得頭疼。

    “王公子,我們到了。”

    七拐八拐,馬車進入北城,薛府映入眼簾。

    因為皇宮在北城,所以達官貴人的府邸,也大多集中在城北。

    薛府也是如此,大紅色的朱門,門口兩個石獅子,一看便有官家氣派撲面而來。

    不過,長安的官宦之家,氣派是氣派,奢華卻比不上江南士族。

    這也是難免的,天子腳下,有錢也得收斂一些,不然大門上寫個活字,那可就太闊了。

    哪天宮裡來人一看,好傢伙,比皇宮都奢華,你這官肯定是貪官啊。

    所以,長安內的官宦人家,宅子普遍不以奢華為主,除非是聖上賞賜的宅子,不然面積也不會太大。

    薛府同樣如此,宅子是三進三出的,真要比較起來,還不如金山府的王家。

    家裡的下人也不多,東院是大兒子的,西院是二兒子的,薛牧山與賈氏住在後院,前院用來接待客人,空置率很低。

    整個薛府上下,滿打滿算也就幾十號下人,歌姬舞姬更是一個沒有。

    平均下來,薛府的主人身邊,不過兩三個伺候的人,要知道江南之地的世家大族,一個沒斷奶的孩子都得七八人候著,還不算挑水掃地的粗使婆子。

    “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樸素。”

    進了薛府,看著裡面的景緻,王旭笑著跟賴三說道。

    賴三連連應是,回答道:“當今聖上樸素,老爺見賢思齊,也受不了商賈之家的奢華,不然言官御史們又該嚼舌頭了。”

    說到這裡,賴三將王旭帶到客廳,一邊招呼著婢女上茶,一邊又道:“老爺上朝還沒回來,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王旭微微而笑,低頭喝茶也不催促。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師沒有回來,倒是師母賈氏走了出來。

    賈氏滿頭白髮,看上去精神卻不錯,也不用身邊的下人攙扶,領著個八九歲的孩童走了進來。

    “弟子王旭,見過老婦人。”看到賈氏進來,王旭趕緊站起來行禮。

    賈氏打量著王旭,一臉的喜歡,連道:“好孩子,你老師他可沒少提起你,將你誇得天上少有,地上難尋,今日見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王旭不好接這個話,只能報以微笑。

    倒是站在賈夫人身邊,那個被領來的孩童,童言無忌的開口道:“奶奶,這就是爺爺經常誇讚的大哥哥呀,聽說他讀書很厲害,我能請他當我的先生嗎?”

    賈夫人聞聲一愣,目光中多了幾分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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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40章 可以为师矣

    薛家第二代,成才的一個沒有,第三代中更是青黃不接。

    自己領著的小孫子,倒是個讀書種子,說不得薛家的未來還要擔在他身上。

    夫君的這位弟子,倒是個讀書好的,從小便有神童之稱,名聲都傳到京城來了。

    以學問來說,恐怕不差於老牌進士,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學,想來也有獨特的學習方式,要是能給自己孫兒做個啟蒙老師,那該有多好啊。

    “別胡鬧,旭哥是來讀書的,明年還要下場呢,哪有時間教你。”

    雖然千般心動,萬般滿意,賈夫人還是壓下情緒,點了點孫兒的腦門。

    小孩子一臉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皺憋憋的在那忍著。

    王旭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問道:“老婦人,這個孩子是。。。”

    “這是薛雲,你大伯家的小兒子,是個讀書苗子,說不得薛家的文名,還得靠他擔起來。至於你大伯跟二伯,哎,當年我就知道,這兩個是死讀書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滿嘴的之乎者也,眼高手低,不是個能辦事的。”

    賈夫人嘆息連連,欲言又止的看著王旭。

    王旭開口便笑,笑道:“老婦人要是不嫌我愚鈍,薛雲就拜在我門下吧,當年老師收留我,今日我總算能報答老師一二了。”

    薛牧山是他的老師,王家這些年也受薛家庇護,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

    說起來,老師收他為徒,他又收老師的孫子為徒,薪火相傳,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另外,賈夫人此舉,未必沒有深意。

    要知道,老師薛牧山畢竟年事已高,薛家二代又沒個成器的,等老師告老還鄉之後,何去何從還很難說。

    王旭如今便是舉人,明年更可能中進士,風雲一起便要化為蛟龍,今日薛家多有庇護,何嘗不是為了未來有人能庇護薛家。

    “雲兒,還不給你師傅端茶。”賈夫人很高興,催促著薛雲快去。

    薛雲小跑著來到王旭身邊,端起座子上的茶杯舉過頭頂:“先生喝茶。”

    王旭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稍後,他將茶杯放下,解下腰間的玉牌,開口道:“先生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禮物,這裡有一塊玉牌,君子佩玉,就算做你的賀禮吧。”

    “謝先生。”薛雲接過玉牌,舉著給賈夫人看。

    賈夫人笑的合不攏嘴,看向王旭的目光越發親切,道:“旭兒,你這次上京有什麼打算?”

    王旭也不隱瞞,開口道:“老婦人,我這次是為了明年的科舉而來,至於打算,科舉第一,交友第二,要是可以,也想見見京城中的俊傑。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妖族對我的暗殺令一直都在,京城內藏龍臥虎,我也算是來避禍的。”

    一路北上,王旭又遇到了兩次刺殺。一次是投靠妖族的人族敗類所為,一次是一名聲名赫赫的五階妖王。

    這兩次刺殺,一次比一次凶險,尤其是那位五階妖王,這可是實打實的五階實力。

    法海雖然戰力堪比五階,可終究不是真正的五階,在對方手上吃了點小虧。

    幸好王旭走的是京杭大運河,最後動靜鬧得太大,妖王擔心引來運河龍王,才不得已退去的。

    如果是走小路,恐怕他跟法海就折在半路上了。

    “這樣啊。”聽了王旭的話,賈夫人點了點頭:“你有句話說的沒錯,京城內確實臥虎藏龍,在這裡妖族是不敢放肆的。依我看,你就住在府上吧,你老師的意思也是這樣,他還打算帶著你尋親訪友,幫他掙點面子呢。”

    “會不會太打擾了?”

    王旭雖然巴不得住在薛府,可該有的推讓卻不能少,臉上裝出為難之色。

    賈夫人一聽便擺出了不高興的樣子,訓斥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就這麼定了。”

    “什麼定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穿著官服,剛下朝的薛牧山回來了。

    幾年不見,薛牧山清減了很多,看上去高高瘦瘦,朝服穿在身上彷彿像個大袍。

    “老師。。。”

    王旭一揖到地行了個大禮,隨後嘆息道:“您瘦了!”

    “有錢難買老來壽,壽一點不好嗎?”

    薛牧山看上去心情不錯,居然以壽字對瘦字,開口說了個玩笑。

    王旭哭笑不得,沒想到幾年不見,老師還有這樣的幽默感。

    記憶中,老師經常板著個臉,可是很少說笑的。

    “對了,我剛進門就听你們說定了,什麼定了?”說笑過後,薛牧山又看向賈夫人。

    賈夫人面帶笑容,回答道:“老爺,是我在讓旭兒留在府上住,你說咱們府上那麼多地方,他住在外面像什麼話,好像咱們添不起幾雙筷子似得。還有啊,旭兒已經答應,要給雲兒做啟蒙老師了,這事。。。”

    “胡鬧!”

    薛牧山的臉色瞬間變了,生冷的開口道:“旭兒這次上京,是為了明年的科舉備考的,哪有精力給雲兒做先生?雲兒才八歲,隨便找個舉人,秀才,就能給他啟蒙了,你這不是在胡鬧嗎?”

    “這,這。。。”

    賈夫人也沒想到,自家老爺是這個態度,一時間有口難辯。

    八歲怎麼了,王旭八歲的時候,你不就給他做了啟蒙老師嗎?

    一個當代大儒,給幼童做啟蒙老師,全天下能有幾人有這樣的待遇,為什麼換了薛雲就不行。

    “老師,聖人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我現在的學問短時間內難有進項,給薛雲做啟蒙老師,何嘗不是對我所學的一種實踐。要我說,這是好事啊,換成別的人家,我搶著要教別人還不放心呢。”

    見賈夫人有些下不來台,王旭趕忙開口救場。

    薛牧山不說話,只是對夫人吹鬍子瞪眼,顯然並不贊同這個決定。

    因為他知道,王旭明年趕考,不只是趕考那麼簡單,是很有希望名列前茅的。

    耽誤一位未來狀元的時間,用來給童子蒙學,這是皇子才有的待遇,做人怎麼能如此貪心。

    要知道,薛雲跟王旭不同,王旭少有神童之名,更是用一首詩打動了自己。

    薛云有什麼,雖說有點小聰明,可跟王旭當年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

    王旭八歲拜他為師,當天便寫下人間只道黃金貴,不問天公買少年的詩句,被自己驚為天人。

    薛雲能寫麼,不能,要是沒有自己的面子,秀才都不會給他做蒙師。

    “爺爺,公學裡的先生,學問不及老師萬一,求您就讓我跟著老師蒙學吧。”薛雲出身於官宦人家,很清楚蒙學的重要性,一臉哀求的看著薛牧山。

    薛牧山能對自己夫人橫眉豎眼,對上最小的孫兒,火氣如何也發不出來了。

    對於薛家的第二代,第三代,薛牧山恨其不爭,卻又無可奈何。

    讀書,真的要看天賦,薛家二代算是廢了,三代嬌生慣養,也沒幾個能成才的。

    小孫兒薛雲,算是薛家嫡系中,唯一拿得出手的讀書苗子,這讓薛牧山怎麼能不糾結。

    “真正的讀書人,五更起,兩更眠,你可能堅持?”薛牧山語氣軟化幾分,對著薛雲問道。

    3一5點是五更,21一23點為兩更。

    五更起,兩更眠,指的是晚上九點鐘睡覺,早上三點鐘起床,每天讀書超過十二個小時。

    別說孩子了,大人能做到的也寥寥無幾,長此以往很傷身體。

    薛雲心裡打鼓,有些退縮,可是看到奶奶期盼的目光,還是咬牙道:“能。”

    “哼!”

    薛牧山冷哼一聲,袖子一甩:“就讓你試幾天,如果不能堅持,就不必浪費你老師的時間了。”

    說完這話,薛牧山轉過頭來,對王旭說道:“來我書房,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王旭抬頭看去,只見薛牧山面色嚴肅,好似有大事發生。

    而且這事,不像是什麼好事,八成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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